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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番离岛海战

第七集

残破的凯旋号炮船贴近海岸线航行。一旦船有沉没的危险的话,他们可以选择较近的海岸靠拢,弃船逃命。在海上奔波了两昼夜后,终于望见了幼发底格河口,望见了高耸的黑崖。

坚强的穆姆托上校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率领着全队不屈不挠的直往河口航行,如今,他们的愿望终于就要达成了,凯旋号就要保住了。

风很弱,船行进得比较慢,也幸亏风弱浪小,凯旋号得以勉强捱着,撑到了这个胜利在望的时刻,稍大一些的风浪,都可能使它散架。

几条裂缝不断的进水,根本就堵不完全,只得一边堵漏一边排水,还要防备破裂的舱壁承受不了海水压力爆裂开来。

幸好船上有一架人力抽水机,加上众人的拼死努力,勉强应付过来。但是不停的轮换着划桨和排水,人人都­精­疲力竭,到了快要崩溃的地步。整整两昼夜中,难得有人能合上一会儿眼,危险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就到来,并且随时带来灭顶之灾。

到上次登陆的黑崖海岸还有三四个钟头的航程。人人都使出了残存的最后一点力气,为生存作最后的奋争,拼着。

划呀,划呀,近了,更近了,黑­色­的耸立的崖壁已经清晰可见,还有千多米的距离,就要达到海滩,即使搁浅在海滩上吧,一切都应该安全了,炮船保住了。

风逐渐的增强起来,帆鼓起来了。借助这良好时机,人人都更加迫切的想到达海岸,把骨子都已经搜尽了的力气,在这瞬间爆发出来,做着最后的冲刺。

船速神奇快了很多,在风与前进的动荡中,舵有些不易掌握了,可能是炮弹的震动损坏了连接的哪个部位。凯旋号在摇晃中前进。

前进,十米,五十米。突然,一声闷响,船身一颤,猛然停下了,渐渐向一旁歪斜着横了过去,一股巨大的水流从左前舷喷涌而入。

糟了,几乎人人都知道,船的左舷撞上了暗礁。

被撞坏的舱里很快涌进了过膝的海水,只一会儿,海水又过了腰,抱着木板想冲上去把漏洞堵小一点的一个中尉被巨大的水流冲得一个踉跄。紧跟着两个勇士顶了上去。破洞瞬间就小了一大半,可是破洞周围的木板均已开裂,随时会折断。

抽水的速度再也远远跟不上海水涌进来的速度。

底舱间是互相隔开的,饶是这样,海水已经通过各个缝隙往其他舱渗进,流成了一股股小溪。

又是一颤,凯旋号左舷再次碰在暗礁上。这次碰撞轻微得多,是船控制不住方向后侧横过来后挂擦上了礁石,没有造成更多大破裂之处。可是,炮船的正确方向已经失去了,必须重新纠正过来,那又要浪费多少时间啊。穆姆托上校明显感到船身已经开始下沉。

“还能撑住多久?”下底舱检查的罗贝尔上校刚从舱门漏头,已经下到甲板上的穆姆托就急着问。

“应该能够捱到海滩上,可是船需要调整方向,很难说了。”

罗贝尔上校想了想说,其实他完全心中无底,身为陆军上校的他,航海并不是强项。

“立即放下舢版,把卫星天线等仪器搬到舢板上。快。嗨,别磨蹭,没听明白吗?”

穆姆托吼叫着一个有些懵头懵脑的中尉。这个中尉被晕船弄得面­色­苍白,四肢无力。他应该早就听见了上校的话了,只是有些力不从心。他咬住牙刚一转身,便摔倒在甲板上,脸颊被一根铁勾划拉出一道血口。

中尉立即翻身站了起来,尽管还是跌跌撞撞,但是比先前反而利索一些了。他四处大叫着传达穆姆托上校的命令,晕船和着急弄得他口齿都有点不清楚了。

命令得到了很好的执行。慌乱的情况得到控制。虽然紧张一点也没有减少,但是有条不紊的行动压制住了惊慌失措。

船一点一点下沉,海水快要淹到桨口,离炮口也越来越近了。每一次较大的晃动都有一些海水漫进去,一旦淹过桨口,不仅海水会更快的涌进来,使船迅速下沉,也会严重阻碍划桨,只有看凭借风力能不能将船挪到浅滩上。凯旋号此刻一边调整方向,一边下卸仪器,还好,船总算调过头来了。

一米,又一米,大船移动得比先前慢了。装载着仪器的舢板已经超过了它跑到前面。

每一米前进,都增加了一分希望,每一次晃动,都增加了一分危险。如果没有桨口和炮口,凯旋号炮船是完全可以捱到海滩上搁浅的,那样船就有救了。

装载了太多的仪器,舢板上只有两个人,奋力划着。十多个勇士泅着水,紧跟着四只舢板游向海滩,他们是仪器设备的保护者和接应者。

穆姆托上校看看形势,只得将舱内的人全部叫上来,停止了划桨。只剩风力推动着船前行。

而漏洞能堵上钉上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那些大裂隙无法处理,只有眼看着海水不断从中间喷进舱内。抽水机还在工作,尽量延缓凯旋号下沉的速度。

他把全体人员集中在甲板上,做好下海泅渡的准备。通讯官阿仆杜拉上尉再次和密罗辛中校进到危险的舱内检查,看有没有遗漏的重要设备和器具。

“注意钠弹,千万不要让它发生任何危险。”

埃芬博格院长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罗贝尔上校指挥着舢板往海滩接近,已经快要脱离危险了,即使风浪变得大起来,舢板也可以躲过风浪而安全上岸。穆姆托上校终于松了一口气。

军士们将激光枪的能量匣取了下来,包装好,准备下水。

穆姆托上校取下肩上的卫星电话,准备将它用防水袋装起来。这时候,他想了想,向罗贝尔上校打了一个电话。

“上校要上岸了吗?”

“最快的那条舢板快了,大概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吧。”

“能不能尽快回来一趟。”

“还有重要设备?遗漏了?”

“不是。这些炮弹想尽量运一些回去,可能有用的。”

“好的。我们会尽快赶来。”

凯旋号在风的作用下一点靠向海岸。十米,二十米……希望在与时间赛跑。离海滩大约有六七百米的距离,五百米,四百五十米。海水平面已经与桨口齐平,不时有起伏的波浪把海水漾进舱内。穆姆托亲自­操­纵着舵盘。突然,他感到船身突然减慢了速度,好象受到了什么更大的阻力。海水已经淹过桨口,大量的海水涌进了船舱,凯旋号迅速下沉,高昂的船艏低头了。

凯旋号速度减慢了许多,但是仍然往前的往海岸边挪着,每进一米,就增加一分挽救炮船的机会。

穆姆托上校命令船上所有的人立即跳海,游向海岸。他命令密罗辛中校帮助文职人员渡海,命令所有的军人都有义务帮助文职人员和体力弱者顺利登岸。

扑通,扑通,海里面顿时显得嘈杂起来。互相叫喊回应的声音,在海面上显得那么微弱,尽管叫喊的人也许用了最大力气。

现在,船上只留下穆姆托上校一个人,仍旧掌握着木质舵盘。穆姆托上校感到了手中的舵盘木料质地是多么的坚硬细腻,真是绝好的木材啊,如果保留下来的话,以后真可以成为一件贵重的文物了。上校一点也舍不得放手。

海水已经快淹上甲板了。轮船还在缓慢的行进,缓慢的行进。或许是风帆的作用,或许是惯­性­使然,总之,穆姆托上校能感觉到它在倔强的前进。

“上校,快离船。”电话里罗贝尔上校叫到,现在能与穆姆托上校通话的,也只有罗贝尔上校了,他已经回来了,没想到穆姆托上校还开着卫星电话,难道上校没打算离开吗。

“你们回来了。能登船搬运弹药吗?”

“恐怕不能。离开得迟了,轮船沉没时的巨大旋涡会将一切靠近它的物体吸入海里的。上校也要赶快离开,保持与轮船必要的距离。”

穆姆托沉默着,不屈的­精­神还在支撑他的身体。终于,他再次取下电话,对着说:“你们回去吧,注意接应一下泅水的人,他们有的身体已经很弱。我关机了。”

最后一个人影,跃入了大海。

灰白­色­的帆不见了,褐­色­的横杆不见了。十多分钟后,凯旋号只有桅杆的顶部还露在海面上,一只海鸟飞来张望了一阵,最后它发现这狭窄的落脚点不是一个值得逗留的地方,拍着翅膀飞走了。

一个波浪扑来,这是一个小小的浪头,然而却将凯旋号彻底的吞没了。

所有的人都上了岸,没错,是所有的人。穆姆托上校等各队清点完人数汇报后,松了一口气。

凯旋号还能不能打捞上来修复,或许重要,或许不重要。在埃芬博格院长看来,炮船沉没,反而卸下了一个沉重负担,所以暗怀欣喜。

但是,清点人数时重新唤醒了对已经牺牲的七个勇士的怀念,因此,人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和厌倦,没­精­打采的。这点,穆姆托看出来了,埃芬博格也看出来了。

“十艘,十艘战舰,还有两艘在哪里?”穆姆托上校清点人数就急着要弄清的问题此刻更加烦恼着他,不由得脱口而出,等到他看见几个人都在看着他的时候,他转而去问通讯官:“上尉,真的是十艘吗?”

“没错,电文如此。”阿仆杜拉上尉十分清楚的回答。他都记不清楚这个问题回答多少遍了。

“难道阿喜人知道我们会截获他们的电报,故意迷惑我们的。”罗贝尔猜想说。

“用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阿喜人会那样先进么。”穆姆托嚷起来。

“电文是毕喜国人的原文还是翻译以后的。”埃芬博格突然问。

“是,应该是原文。”上尉答道。他当然不能和截获电报却已经牺牲的吉米上尉再次证实了,只得勉强回答。

“那就对了,阿喜人采用八进制,十艘船就是十进制的八艘,我们被自己的骄傲和大意欺骗了。”埃芬博格院长愧疚的说,懊恼得直叹气。

院长的话,也令在场的所有知情人面面相觑。

如果果断地早点发­射­钠弹,或许还能保住完好的凯旋号呢。至于阿喜人为什么不早早发­射­鱼雷,他想应该是阿喜人认为凯旋号处于包围之中,发­射­鱼雷反而有可能被对方躲过后伤到自己人,反正凯旋号的大炮是没有那么远的­射­程,打不到他们的,何必急呢。阿喜人错误的判断本来是留给了他们绝好机会的。

但是,现在看来,凯旋号炮船的质量真的不敢恭维,也许是一条即将报废的船,可能早就被阿喜人欺骗了,又是毕喜国那群狡猾的家伙,­阴­险可恶的俾格曼表亲。许多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

了解一切的穆姆托上校才是最懊恼的人,此刻他联想到,阿喜人刚一见面就做了一笔合算的生意,换给他们的凯旋号炮船,只是一堆打算丢弃的烧火柴而已,然而阿喜人却赚回了一堆黄金。黄金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上校却因此欠下全队的情,他把他们最心爱的纪念物全部搜刮尽了。

唉声叹气中,大家都在埋怨。穆姆托上校也意识到颓废的情绪正在感染着众人,他挺直了腰叫道:“嗨,千里朝觐难免路途坎坷,怎么这样就泄气畏缩了。起来。都起来。”

埃芬博格跟着也醒悟了,舞动着手臂,鼓足气,用充沛的力量尽力发出清晰洪亮的声音:

“嗨,地球人类的勇士们,把眼泪留到明天。我们太忙,来不及悲伤。走吧,都起来,向我们预想的未来城市之址进发。我们是城市的开拓者。纪念碑上将镌刻上我们的英名。”

听到这番鼓动的话,人们重新打起了­精­神,其实每个人都知道,悲伤和懈怠无助于改变此时的处境。

通讯官阿仆杜拉上尉和队里的电子工程师,在一棵树上隐蔽的地方安装了一台可以无线发­射­的摄像机,这台摄像机正是象龟营地里使用的,算得上是一件贵重而稀少的仪器,侵入营地的番离人没有想到还隐藏着这么一件稀罕物,竟然留下了。这样他们即使远离黑崖海滩,也能够基本上对海滩进行监视,也许阿喜人还没有死心,也不会甘心交战的惨败,还会再来进攻。

第八集

五天之后,一个新建营地初具规模。埃芬博格院长把它叫做绿橄榄营地,穆姆托上校默认了这种叫法。

绿橄榄营地距离黑崖约七八公里,西边紧邻幼发底格河,南面十来公里是一片连绵不断的森林,由于水量充足,树丛浓密,树身高大。二十多米高的瞭望楼就是用四根巨木作骨架立起来的。在平坦的冲积平原上,高大的瞭望楼象一个洞察先机的巨人,为营地增添了巨大的安全感。为了避免雷击,减少雷电的威胁,卫星天线则支立在距离瞭望楼相反的方向。两个高大的物体拉开了最大的距离。

建设营地的工作轻松下来之后,密罗辛中校带领一队人回返登陆海滩。他们驾着舢板重回凯旋号沉没地点,经过费心的打捞,竟然将沉入海底的剩余四枚化爆鱼雷——钠弹,悉数打捞上岸。

他们将粗实的树木横在两只舢板上,之间相隔一米左右,绑好固定,然后派潜水员下到海底,其实那里的海水深仅四十多米,解开鱼雷的箍抱装置后,再系上绳子,再用杠杆拉离海底,悬在海水中,之后慢慢的极其小心的往岸边移。海滩上已经准备好了滑板和滚木。这样,四个威武的钠弹化爆鱼雷就重新回到了人类的掌握之中。

寻找可口的食物重新成为绿橄榄营地的重要工作。当密罗辛中尉坐在礁石上欣赏着他刚从海底捞上来的宝贝时,罗贝尔上校率领另外一支队伍到沿着幼发底格河去尝试他们的运气。

这里河面开阔,水流平缓。在靠近河的地方,野草不及膝盖,许多地方常被水淹,只露出黄|­色­的泥土来。

罗贝尔上校他们的运气还不错。一群跳羚一般的食草动物察觉了有动静后,机灵的甩开它们敏捷而大步的步伐跳开了,一瞬间就把来袭的敌人抛开一大段距离。它们头上的角,剑一般可笑的向两边撑开,象是炫耀自己的威武,警示来犯之敌。它们并不认识人类是什么动物,当它们觉得距离已经足够安全的时候,便停下来,悠闲的低头吃草,看见那些站住了的陌生的不怀好意者,有的还调皮地昂起头叫两声,仿佛是嘲笑追逐者说:怎样,追不上吧。

十多支激光枪都举起来了。长久没有使用过枪,虽然没有换新的能量弹匣,激光枪的电压都是满额的。瞄准了,罗贝尔上校晃了晃头,发出一声婉转但是­干­脆的嘘哨。

立即,十多道死亡之光­射­了出去,无声无息,有的象跳羚一般的家伙中枪后,只感到浑身不由的猛的往上一弹,烧灼的痛楚随即产生,有的继续中枪,倒地失去了知觉,还没有被击倒或击晕的则原地乱跳。因为它们实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逃窜。

看见同伴莫名其妙的倒下或者乱叫乱跳,剩下的家伙们懵头昏脑,原地徘徊了几圈后,突然,不顾一切朝它们原来逃跑的方向撒腿狂奔。

“好了,有十多只草羚了,停止­射­击吧。”罗贝尔上校制止了屠杀。

“这是草羚吗?”跟随队中的博物学家米切尔教授突然说。

“象羚样一样,会吃草,叫草羚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博物学家固执的说:“那会吃草的象鼠一样的小动物就该叫草鼠了,你们总是随意的乱给动物取名,地名也是这样。”他受了埃芬博格院长给营地起名的启发,认为专家更应该在这方面具有发言权和权威­性­,的确,他们有义务向分队决策人提供更多的建议和策略。

“那应该叫什么呢?”

“草羚也不错。上校其实取的名挺好的。”米切尔教授想了想说。

罗贝尔上校奇怪地一笑。

军士们蜂拥而上去清点战利品。一共­射­杀了十三只草羚,还没有断气的草羚都被补上几枪及时解除了痛苦。罗贝尔上校算了一下,草羚看样子有二十公斤左右,每人扛一只,还能空出几人空手而归。

“河里又会有些什么?”上校向所有的人问道。

“河水太深了。”博物学家说。

“那里,就是草长得很高的那里,看见了,对,不是有个水湾么,相信水深不了。我们去看看,说不定今晚还可以吃上烤鱼呢。”

“用什么去捉?”一名少校问。

罗贝尔举起了手中的木棍,一头正在被匕首削尖。

“瞧,单股的鱼叉。大家都去吧,超级娱乐呢。”

所有的人都暂时放弃了到手的猎获物,归拢在一起,说说笑笑跟随着罗贝尔上校去玩捕鱼。

“嗨,快来看,这是什么稀奇动物!”忽然一个军士大叫道。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只两米来长的软体动物正贴在地上向河边爬行。它象蚯蚓一样伸缩着圆柱形的柔软身体,最奇特的是它偶尔象蚕立起前半段,这样就能够彻底看清它蠕动着的嘴。它的嘴象个巨大的蓝­色­圆环,柔软而丰满,伸缩着,变化着形状。

罗贝尔上校举起望远镜,看出了它时翻时缩的嘴­唇­上长着一些细小的刺。他将望远镜递给了博物学家:“米切尔教授也瞧瞧吧,给它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蓝­色­,柔软的身体,显然是软体动物一类。”博物学家念叨着,忽然,有了一个确定的念头,“蓝嘴蝚,它应该叫蓝嘴蝚。”

“蓝,嘴,蝚?嗯,还不错。”

“真是一个奇特的怪物,我去捉了过来。”一个军人兴致勃勃的说,一边走了过去。

“慢!”米切尔教授叫住了他,“­色­彩鲜艳的动物往往身含有毒,在没有弄清之前,还是暂且不要动它。”

蓝嘴蝚继续往前蠕动,最终钻进了一片草丛不见了。

“着急什么,以后你要见的怪物多得狠呢。”罗贝尔上校安慰道。

“土獒也算是怪物了,可是那样凶猛,谁敢去接触。多么可爱的蓝嘴蝚啊。简直可以当作宠物来饲养呢。”

脱离了蓝嘴蝚的诱惑,众人继续往前走,很快来到河滩。这里的河床比较平缓,在枯水期是一片沙地,现在应该是丰水期,往河里纵深走十几米,河水都还未能没过肩。

一个身材修长的军人故意要显示他男模特般的造型,只穿了条迷彩短裤,试探着往河中心走。河水淹过肩膀后,水流冲击着,他开始站立不稳,索­性­扑进河里游起来。

罗贝尔上校骂道:“蠢蛋,有鱼都被你吓跑了,还怎么捉。”

另外几个军人也都下河洗澡,罗贝尔­干­脆继续往上游走,很巧的是,他发现里河里的一块高地,没有被淹没,四周的河水也只有过膝深,许多草被半淹没在水中,正好可以做水生动物的藏身之地。真是捕鱼的理想地方。

几个军人,包括博物学家米切尔教授,都跟着他趟过浅滩走到高地。米切尔教授叫人往河湾中撒了许多早已准备好,带着草羚鲜血腥味的碎­肉­块和内脏,以吸引鱼群过来。罗贝尔等几人削着木­棒­等待着。

银光一闪,河中扑啦一声。罗贝尔不动声­色­。近了,更近了,隐约看得见游鱼的轮廓,遵从米切尔教授权威的提醒,罗贝尔上校不知道它们应不应该叫鱼。

蓦然,上校手一摆,标枪似的木棍飞****水中。

“中了,中了。”兴奋的叫声,不断的浪花翻滚,木棍在水面上拍打着,显然是那鱼在挣扎,但是只有几下,便不动了。

罗贝尔上校的成功极大的鼓舞了人们。他们分散开来,静守在自己适宜的地点,等待着贪吃大意的游鱼游过来。

不时响起一片哗哗水声。没过多久,在场的几乎每人可以摊上两条鱼了。这些鱼身体光滑,没有鱼鳞,有的嘴角长着半拃长的胡须,一边两根,个头不小,重量在半公斤到两公斤之间。

罗贝尔上校咧开嘴­唇­乐呵呵的笑。

“你听见了喊声吗?”米切尔教授问,一边仔细地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那是年龄和教授开了一个玩笑。”罗贝尔淡淡笑道,“教授的耳多可不象嘴巴那么严谨,听错在所难免。”

正说着,罗贝尔上校也忽然默不作声了,聚­精­会神的聆听起响动了。

没错,是叫声,从下游传来,而且越来越大越大。

“上校,快上岸,不要下水。”

一个中尉边叫边跑,很快就跑到上校这边了。“上校,河里有刀一样的怪物,不要下水!已经有两个人受伤了。”

人们纷纷向传来叫声的地方跑去。

游泳者的臀上,腿上,受伤的伤口果真象被锋利的锯齿状刀砍过一样,深浅不一,腿上的上深达胫骨。

“你们看见是什么动物了吗。”罗贝尔赶过去后问。

“没看见。”

“怎么我们在上游没事。”

罗贝尔上校话音刚落,上游又有叫声传来,那里还留有几个人,打算收拾好收获的鱼后再过来。但是作为军人总是动不动大喊大叫就显得别扭了,罗贝尔上校皱起眉头。

“抓到了。哎哟!”跑来的一名上下尉,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又被扎了手,真是欲快不能,样子滑稽极了。

“这是什么东西?”

“在河里扎人的,就是这家伙了。”

上尉捧着两拃多长一条鱼,尖木棍刺穿了它青黑的身体,木棍也折断了,留一截露在外面。创口弄得很大,看来费了不小劲才捉住。快到跟前了,那鱼一挣扎,上尉不敢强行抓它,只得放手,啪的掉在地上,它便更加猛烈的翻滚几下才罢休。

最叫人惊奇的是,这鱼头部象一把双面锯,它的整个头占据身体长度的三分之一左右,尖利的骨板环绕扁而长的头,成锯齿状,最长的齿有一厘米多。

“澳洲锯鱼!地球上也有类似的海洋鱼类,可那是海洋。”米切尔教授说。

“这里的河水恐怕也不能完全看作淡水,也许是咸水与淡水交汇的地方才产这种鱼吧。”罗贝尔紧跟着说。

“就是它,这家伙在水里猛地左右摇摆头,乱刺乱戳,把我们当美餐。”

“澳洲锯鱼能够把别的鱼类剁碎,杀死吃掉呢,这类食­肉­鱼类可能喜欢较深的水,所以我们在上游才还没有人受伤,不过时间一长就很难说了。”米切尔教授看着罗贝尔上校,“下命令吧,不能再随意下水了。”

所有的人都已经集中了,罗贝尔上校指着地上的锯鱼,让米切尔教授分析了它的危险­性­,并禁止人们再下河。完事后,上校吩咐收拾好获取物准备回营,两个伤员还要急着救治。可是他们的猎获物已经拿不完了,正是由于还需要照顾伤员分散了人力。

“你肯定是在仰泳吧,不然怎么扎坏了ρi股。这下你连仰睡也不行了,象乌龟一样趴着睡觉吧。”罗贝尔上校指着臀部受伤的伤员说,他有些感到气恼。

回到绿橄榄营地。穆姆托上校对罗贝尔丰盛的猎获满意,更对伤员的遭遇忧心,如果这是一个充满危险动物的地带,势必影响到它将来作为城市基地的地位。有一点穆姆托很清楚,就是作为飞船降落地而言,徐豹分队的诺亚营地具有无可超越的纬度优势。阿喜星上土地广袤,人口稀少,但是并不意味着地球人可以任意占有成片的土地随意往来。以人类的数量和制造力而言,只能集中在一个地方发展,既然与诺亚营地存在着极大的交通问题,恐怕在很长时间内,绿橄榄基地会象一个偏远的小镇一样。那样一来,穆姆托分队除了显耀战功,震慑阿喜人之外,还有什么更伟大的作用呢?上校内心强烈的愿望是,让绿橄榄营地成为地球人另外一个重要基地,和诺亚营地可以平起平坐,并且是未来城市的基础。

“象龟营地是没有锯鱼的?这么怎么会有?”他带着疑惑问道。

面前站着的有埃芬博格院长,罗贝尔上校,密罗辛中校,以及刚刚代表罗贝尔上校叙述完捕鱼经历的博物学家米切尔教授。在队中几个高级人员交谈时,其他人总是离得远远的,纪律严格。穆姆托这句话,不知问谁,场面一时间冷寂下来。

“可能,那里和这里水质不一样,这里淡水和咸水交汇,特别适合锯鱼生存。”米切尔说,随后他连自己都对刚才的解释不满意。

“应该在队中张贴告示,防止再出类似意外。这几天里,辛苦米切尔教授一下,再找一位植物学家,一位地质学家,跟着我们去把周围方圆一百公里以内的方方面面都作一个彻底的了解。钠弹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吧?”穆姆托想了一下说。

“请上校放心,钠弹完全可靠,隐藏在水下近十米,海面波浪也不会对它有任何影响,虽然我们不能出海了,暂时不能出海了,可是也没谁能通过海上,从黑崖那里登陆袭击营地。”密罗辛中校回答说。

“谁会一定要从黑崖那里登陆呢,河口一带到处都是登陆点。”穆姆托故意找破绽。

“那里是最好的地点,而且,我们在那里设置了许多标志,用望远镜在海上很容易看见。相信没有谁会故意视而不见。”密罗辛中校信心十足。

“故意显露自己所在,惹火烧身?”

“就怕敌人不来放这把火呢。”

说到这里,这句话勾起了密罗辛的悲伤往事,不禁忽然默不作声了。密罗辛中校突转直下的表情,也令所有的人联想起了象龟营地覆没的命运,气氛刹那间急转直下。

埃芬博格夸张的嚷道:“嗨,肚子在奏交响曲了。该用午餐了,相信罗贝尔上校为我们带来了丰盛而美好的午餐。感谢上帝,赐我与福,上帝总是和我们在一起的。”

院长强作鼓舞的话没能带来多少欢乐,大家默默的散开了。

第九集

接下来的几天中,穆姆托上校他们有惊奇的发现。

往南去,在森林与河中间,也就是离罗贝尔上校等人遭受锯鱼袭击的地段十多公里之远,有一块200多平方公里的湿地。这里海拔在—5米到+15米之间,河道纵横,地势低洼,长着许多类似于禾本科植物和水生维管束植物的湿地植物。

大群的小型飞行动物,——博物学家米切尔教授把它们叫做河鸥,颈子更细长的则叫河鹭,虽然它们和真正鸥和鹭一类飞行鸟类在形体上有不小区别,但是并不妨碍这个名字的流行,——在这里觅食栖宿。蓝嘴蝚也在这里时常出没,行动缓慢,鱼,甲壳类,甚至鸟,都会成为它们的口中囫囵吞下之物。

三个支队长,米切尔教授,两个尉官,以及一名地理测量技师,几天中足迹踏遍了幼发底格河西岸这片方圆近一千平方公里的区域。湿地西边和西南边,是大片的森林,以及渐渐开始有了起伏的丘陵。

靠进河岸的那段,在湿地之南,却是绵延很长的矮小树林带,最窄处宽不足三公里。这些树都比较矮小,有些树甚至长年浸泡在水中,好比地球上的红树林,只是这些树木都有宽大的树叶,叶片丰润肥厚,鲜­嫩­多汁,倒象是为各种素食动物准备的蔬菜似的。

奇异的景象就出现在这条树林带过后的那片开阔地中。

这片开阔地除岸边还长着一些及腰的苇草类湿地植物外,往内地地势渐渐升高,海拔都超过二十米,排水良好,较为­干­燥,因此夹杂着丰草和树木,许多没有树木只有草的地方,有可能是人为的结果。在这里,大约近两千平方公里的地方中,穆姆托他们发现了一些番离土著部落,不仅是从卫星摄像图上发现番离人活动的踪影,而且是实实在在的撞见了。

说是撞见,可能是穆姆托上校他们自己吓自己。因为这些番离人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一个特异的人种已经来到他们的地段。幸好望远镜让他们保持了距离,使穆姆托上校等人能够迅速藏进树林隐身。

“球,好球,是全线进攻破门还是攻防兼备。”罗贝尔上校十分兴奋。

“狮子凶猛,猎豹快捷,大象以重量称雄,不了解动物的特点,怎么就轻易去猎获呢?”米切尔教授首先表示不以为然。

“教授说的对,看来这边的番离人还不知道我们到来,趁此机会可以多多观察一下,了解一下这些部落规模,装备,还有他们的习好后,再寻找机会不迟。”密罗辛中校说。

“你说的是去进攻番离人吗?”地理测绘技师问。他既象是没有听动密罗辛中校的意思,又象是反对。

“技师以为是什么呢?”穆姆托忽然对非军方人士的话很感兴趣。

“也许这里的番离人根本就与象龟营地没有联系,对我们也没有恶感,现在把他们视作敌对的一方为时过早。哦,当然,他们还没有见到我们,没有行动,难以判断。可是,总是保留一条遘和的退路,是我们应该考虑的。”技师迟疑着,停停顿顿的说。

“不管怎样,我们要留在这里多一点时间。这样吧,密罗辛中校先回去,协助埃芬博格院长处理营地事务。中校可以带一名上尉回去。”穆姆托上校布置好了行动。

“我可不是懦夫,这么刺激的事情总没有我的份。”密罗辛显得有些不满。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首先给中校留着。请行动吧。”穆姆托果决的说,态度简直不容置疑。

密罗辛中校内心激烈的争斗着,最后,他表态了:“工程师的话有道理,希望上校慎重一点,并非番离人都是敌人。上校小心了,我们在营地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穆姆托等人等密罗辛中校离开后,在森林中找了一处隐密之处暂时休息,他们打算等到天黑以后再去番离人部落打探,那样正好可以让夜视镜派上用场,而番离人没有这样好的反侦察本事的,可惜只带了两副夜视镜来,早知道运气会这么及时到来的话,就该人人都带一副了。

他们吃了一些带来的­干­脯,和其他一些脱水­干­菜。­肉­很咸,口渴了,幸好不用到湿地里去取水,在森林中往下挖易地个深坑,只要足够深,就挖出了地下水。虽然离海边远远的,可是这里的地下水似乎还带着能够尝出的咸涩味来,不太好喝,或者再往森林里走,多挖几个地方试试能够找到更好的淡水,可是谁都缺乏那点热情了。每人勉强饮了些,暂时缓解口渴。

夜终于降临了。没有人甘愿留下,事实上单个或者少数人留在森林里,不一定比进入番离部落村庄更安全。

到了森林边缘,穆姆托上校用夜视镜努力辨认着方向。关于将要去的地点,在下午等待的时间里,上校已经与河口营地通话,借助卫星摄像和定位系统,明确了他们的去向和远近。侦察队里只有他和罗贝尔上校在使用夜视镜,其他则是紧跟着走。此刻,穆姆托最担心的是番离人的土獒出来乱窜,一不小心就撞上了,那可就麻烦来了。那家伙的夜视能力象草原豹,嗅觉象猎犬,敏捷像非洲猎豹,真是令人头疼的对手。

穆姆托突然觉得此刻他们的深入侦察真是胆大妄为,他不禁在心中祈祷着,希望安拉此刻没有打盹,时刻张着眼站在他们身边。

忽然,面前一阵眩光,罗贝尔上校走在最前面,差点跌了一跤,他停下,取下了夜视镜,其他人也发现了前面的火光。

“那是什么?”

在每个人都怀着的疑问和惊喜中,他们越过了一段十多米的矮树林,靠得更近了,已经没有什么高大植物的遮挡。现在他们看见火光来自前面的两堆篝火,在河滩上,一块超过十个足球场大小的地方,一群人番离人围着篝火,又唱又跳。

“番离人是在祈福禳灾吧。”米切尔教授悄悄的说。

“肯定是在举行什么仪式,我们靠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穆姆托上校顿感浑身充满劲。

的确,番离人在在这里举行十二日一次的未成年人割礼仪式。经过这次仪式后的小孩就成为大人了,可以参加捕猎,战斗,以及男子的出群交配生育。这晚将有三个番离年轻人,两男一女,举行割礼。

男子们清一­色­的光着身子,只在腰间围着不知是草叶还是布条做成的腰裙,太短了,连胯都遮不住,下身系着一个口袋,里面装的应该就是番离男人那话儿了。用望远镜可以看见那些口袋颜­色­鲜艳,各不相同,有的还画着简单的图案。

高大的番离少女,胸前四只对称的小****,跳动时忽上忽下,腰间密实的草裙则遮住了半个下身。

穆姆托上校正巧看到了行割礼的那一幕。上校看得心潮澎湃,一种神圣的肃穆生了出来。那仪式虽然和曾多次见过的仪式大有区别,上校却完全能够看得懂。

“接下来他们应该进行一个庆祝仪式。”穆姆托回头悄声说道。

果然,割礼之后,番离人并没有立即离开。他们喝酒,剥开蚌壳类水生动物的壳,津津有味的吸着,又往火堆里扔一些植物的块茎,用热灰烬埋上烤熟,还串起来一条条一拃长的无鳞鱼往火上烤着。

一阵阵各种类型的烤香味混合起来随风四散,也飘向了上校他们隐身之处,引得众人胃里也翻腾起来,馋得人人都往肚子里吞着口水。

吃了很多东西以后,番离人更加活跃起来,这段时间也是偷窥的一群人最难受的时间。番离人唱起歌来,是节奏比较自由的那种歌,象是赞颂什么似的。他们高大壮实的身躯使他们具有良好的共鸣,声音既浑厚又响亮,象训练良好的意大利歌剧男中音。

一个年长番离人的首先起身,绕着火堆,身体一扭一跳的仿佛神秘的巫师之舞,在两个火堆中穿行了两次后才停息。更多的人跟着重复同样的动作,歌声也大起来,经过那三个刚行过割礼的少男少女面前时,都停下一会儿,手指向外翻弹着,表示祝贺。

穆姆托上校他们距离番离人大概有五六十米,由于火光的照耀,即使不用夜视镜和望远镜都能把这幅情景看清楚。他们放心的观看着番离人奇妙而神秘的仪式,因为罗贝尔上校仔细搜寻后肯定的告诉大家,这里没有番离人的土獒,不怕被发现。

忽然,河滩上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偶尔的几声虫吟。从番离人中走出来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可以看见他鼻子上两个闪光的圆环,是与众不同的地方。

穆姆托不由得心里一惊,这种装束他太记忆深刻了,在番离人中很少有人能够具有这种装扮。他在歼灭战中曾经见过那个宁死不屈的勇士,鼻子上只有一个圆环,而现在这个番离壮汉却有两个。鼻子上戴着圆环的人要么是部落中极其重要的人物,比如酋长,也可能是部落中最勇猛的人。

平心而论,即使是斗勇较力,穆姆托也没有多少把握战胜戴着一个圆环的番离人,现在这个土著居然有两个,穆姆托上校,国际军人大赛的状元,也不得不暗中佩服,心中竟然生出一分怯意来。

戴圆环的男子四只手奇怪的舞动着,好象是在祈祷,看不清长长的马一样的脸上什么表情。他也绕着火堆走了一圈。番离人群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停下后,站出来一排壮汉,约有五六个,也做着和戴圆环者相同的动作。然后,他们都退后了,留下一个番离人站在戴圆环男子的面前。

他们又做了一些奇怪的动作后,彼此四只手交互缠在一起。另外四只更小一点的手滑稽的舞动着,碰撞着,又不肯缠在一起。他们都蹲下了一些,较着力,有时伸腿去踢对方的腿。原来,这一对番离土著在摔跤,比起格斗来,这要安全得多。

没有多长时间,戴圆环者就将对手掀翻在地,立刻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嗬嗬声。又出来一个,没过多久也被摔倒了。再出来一个,又被摔倒。过来很久,都没人再站出来了。

戴圆环者绕着火堆走了一圈,嗬嗬声伴随着一直不断。这可能表明他已经彻底获得了这天的胜利,再也没有挑战者了。戴圆环者呼喊着跑起来,跳入平缓而宽阔无边的幼发底格河,在其中游了一段后才上岸。又唱了一阵歌后,番离人开始喝更多的酒。闹闹嚷嚷的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之后。他们簇拥着英雄和受割礼的三个番离人,又闹闹嚷嚷着离开河滩回部落村去。

“番离人的部落村离这里大概只有三四公里,我们需要更加近距离的侦察。”穆姆托说。

“要把一五四的阵形,改为二二四阵形,甚至三三四阵形。上校司职前卫就行了,我带一人去吧。只差抽腿­射­门了。”罗贝尔上校兴奋的说。

“番离人的土獒不那么好对付。”

“谁去不都一样吗。不过,我有种预感,这里的番离土著没有饲养土獒的习惯,他们是一个更为温和的民族。”

“大意的猜测。”穆姆托如此评价。

“还不如说是仔细观察后的初步判断。”

“不要轻敌。你们在这里接应,不要轻举妄动,我会时时与你们保持联系的。”

穆姆托不由分说将前锋的位置留给了自己。

第十集

穆姆托上校无惊无险的从番离人村庄回来同罗贝尔上校汇合了。此刻已经过了半夜,他们在森林里寻找一个比较安全的高地呆下来。

这是一块奇特的地方,长着一种特别高大的树木,每棵成树都有一百米高,树­干­光直,顶部才有浓密的树叶,树冠上开着一片一片的花,极似地球植物花楸。这片长着特别树木的地方,面积却不过几平方公里。

按理说在冲积平原的森林里面不应该有这样突兀的地方,所以博物学家米切尔教授怀疑,最高的那点,是人为的土坡,或者是堆土而成的祭坛,或者是大型墓葬上边的封土。有可能这些树木,也是特意种植的,类似于中国古代墓地常常种植的松柏一样。

这样一说,神秘的气氛立即弥漫开来,弄得地理测量技师等几人通宵也都没能睡好觉。这里几乎刚好处于赤道之上,即使在凌晨时也不觉得寒冷,本来劳累的人是应该睡好觉的。

第二天一早,露水滴在叶片上的声音把第一个人弄醒了,接着一个一个的醒来。

穆姆托打开卫星电话,立即收到了河口营地里埃芬博格打来问候的电话。可爱而宽和的老人,他把穆姆托上校一群人当作需要照顾的孩子了。

洗过脸后,寻了一点野果来吃,加上剩余的­肉­脯,谈不上饱腹,因为不敢放肆的去捕猎打鱼。忍着肚子微微的不舒服,上校一行人踏上了归程。为了不惊动番离人,他们绕道走森林里隐蔽的路,如果直接穿过比较开阔的湿地,他们至少可以少走十来公里的路程。

埃芬博格院长象迎接英雄一样迎接穆姆托上校等人的归来,他与他们每个人都亲切的拥抱,吻他们的脸颊。晚上,穆姆托上校召集队中重要人士开会商议。他首先介绍了对番离部落侦察的情况,进入番离部落村庄竟然没有遇到土獒,使上校有一种说不出的祥宁的感觉,其实这种感觉在偷看割礼仪式时就有了。

罗贝尔上校在作补充说明时绘声绘­色­,在他看来,要征服最近的这一个番离部落简直是易如反掌,他们也可以出一口气了,他向密罗辛中校表示一定能够让他有个满意的报仇机会。

穆姆托上校沉思着,没有立即表示想法。

埃芬博格院长却趁机抢先表态了,他说:“换一个想法吧,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同这里的番离人建立一种良好的关系呢。他们也许根本就不知道发生在象龟营地的战斗。”

穆姆托上校脸上有了松弛的表情,仍旧不表态。埃芬博格院长往日总是在最后才表态的,现在有了突然变化,令他有些不适应,这仿佛是对上校地位的一种挑战。

“泰米尔中校,吉米上尉,他们的血不能白流。上校最好的朋友不是还在冥狱里孤独地流泪吗。”罗贝尔上校坚持道,“而且阿喜人是背信弃义的。不管八指的北阿喜人,还是六肢的南阿喜人。”

“上校怎么作出这样的判断的呢?”密罗辛中校问。如果他对阿喜人的品­性­有了充分而准确的判断,那么他的态度就会明朗了,在埃芬博格院长和罗贝尔上校之间,密罗辛中校便会鲜明的站在某一边。遗憾是密罗辛中校不能明确掌握这些情况,尤其是泰米尔队副遇难更使他总想为死者做些什么事来纪念他们,安慰在天之灵,因此他很感兴趣的问。

“黄金交换了船只,却又派舰队围攻,两次偷袭象龟营地,这些还不能说明他们是狡猾而不可相信的吗?”

“如果是敌对的双方,兵不厌诈,一切都无可非议。不是这样吗。他们把我们当作了入侵者,威胁到他们,当然要尽其所能来消灭了。现在重要的是,必须完整和及时的表达出我们和平的愿望,作出一点牺牲和退让是必须的。”埃芬博格院长同样坚持道。

“那,先骗了我们的黄金做如何解释?”

“在市场贸易中,交易从来是彼此情愿的。平心而论,即使凯旋号是一艘旧船,我们也还可以说是占了便宜呢。”

埃芬博格院长原来是如此旗帜鲜明的一个人。穆姆托上校几乎要为院长的转变吃惊了,虽然他还没有确定站在哪一边。

当然,穆姆托上校不知道,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之内,院长常常和舰队总部的顾问希斯和克里司令交谈,埃芬博格院长的态度因此变得明朗起来。院长想,接受总部指令,如果说可以把这看作是指令的话,并不意味着指令者比受令者更聪明,而是前者具有更高的职务,随之而来的拥有更大的责任和权力,这么一想,院长按照总部的指示,改变以往一贯的做法也比较容易接受,心里坦然。

所以埃芬博格院长目前不把自个儿当作好好先生模样的学院领导者的形象,而是把目前的情况想象成学术会议上与反对者的辩论。

院长语言的闸门打开了。

在埃芬博格院长语言的洪流中,密罗辛中校也间或地表达一些对罗贝尔政策的疑问,不是反对,只是疑问,这间接地成了对院长的支持。罗贝尔上校有些招架不住了。

“难道,诸位的意思是,我们要主动地去和番离人讲和?”罗贝尔上校问。

“我们都看见那个番离人下河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一点事都没有,虽然他只是要借此来显示他的勇敢。事实是,番离人的确安然无恙啊。这是一个可喜的信号。可以推断,或者锯鱼只在河口这个淡水海水交汇的地方存在,活动区域非常狭窄,或者土人身上涂抹了一种药物,锯鱼闻此而离开。令人欣慰。这里这么适合居住,地势开阔,物种丰富,资源蕴藏丰饶。一定要珍惜。

还有,这里和几百公里之外的丛林番离人也不一样,他们勇猛但不凶悍,所以先不要和此地番离土著发生不可调和的争斗是明智的。保持接触,见机行事,但并不就是一定主动求和。”

穆姆托上校终于开口了,而且一说起来就是长篇大论。

“营地里的事情,暂时由埃芬博格院长主理,黑崖海滩的防务和食物来源就有劳密罗辛中校了,莫宁中校和索莫斯中校负责协助院长进行营地的建设,一定要把它建成坚固安全的堡垒奇shubao3.com书。至于和番离人打交道的事,由我和罗贝尔上校去­干­。我们需要米切尔教授和一个语言学家。明天就开始。”

埃芬博格院长的主张至少得到了一半以上的实现,他感到很满意,穆姆托上校的分配也显得比较合理,院长连一句建议的话都没有说就同意了。

“上校打算怎样­干­?”密罗辛问。

“明天就知道了,今夜我再思考一下。”

第二天,准备好了两天的食物之后,穆姆托上校和罗贝尔上校带着十余人出发了。这次,他们大摇大摆的穿过开阔的湿地,在里面猎捕飞行动物和豚鼠。这群人故意弄出很大的响动,又往森林里伐木,拖到河边准备盖房。从象龟营地里得到的斧子不象是伐木工具,更象是敲响大鼓的鼓棰。伐木声,高声唱歌,说笑,追逐打闹声,这么多,这么大的声音,想来足以让番离人察觉了。

有一次,穆姆托上校以为就将要遇见番离人了。那是他们在河滩上活动的时候,隔着一段苇草丛,前面是一段野草较少的河滩。那里,只稀稀拉拉长着一些低矮的草丛,因为这里的地形,常常被洪水淹没的缘故,这里,也是一种草蝇的天堂。上亿只,应该说根本就数不清多少只,小指头一般大小的草蝇,在这里群居,产卵。这里到处也遗留着被洪水带上河滩,却滞留在河岸上死亡的水中动物的尸体。它们正是招来草蝇聚集的重要原因。

明媚的阳光中,飘浮着一股腥味,和腐臭味,所以每个人都不愿意靠近这个不少地方还有积水的河滩。然而,穆姆托上校的注意力,却没有放松这个地方。

忽然,一片乌云从河滩上升起来了,贴着地面盘旋着,变化着。似乎还有嗡嗡的声音。

“注意,有人过来了。”

上校叫手下立即隐藏起来。

过去了一段时间,并没有人过来。河滩上似乎也安静下来了。

“怎么回事?”疑问使穆姆托上校起身向河滩走去。

忽然,那片乌云又升起来了。上校坚定不移的潜过去,他一定要看个究竟。身后,两名军人跟上了。

看见了。

成群的草蝇狂飞乱舞。他们是被三只奇怪的蜥蜴一般的动物撵飞起来的。那蜥蜴一般的大傢伙有着修长的身体,后腿强健有力,飞一般在宽平的草滩上奔跑着,所到之处,激起一阵阵的草蝇云。

最为奇特的是,大家伙头部长着许多片半透明的宽大的骨板。奔跑的时候,这些骨板全部立起来,象孔雀开屏一样,又象在前部撑开了一把大折扇。

它宽大的骨扇略微前倾。惊起的草蝇,如果刚好在扇蜥蜴经过的路上,刚好在骨板扫过的范围,就被高速奔跑的压力紧紧贴在骨板上。扇蜥蜴一边继续快速飞跑,一边伸出长长的柔软的舌头,将被空气压力贴在骨扇上动弹不得的草蝇舔进了口里。

只要扇蜥蜴不停止奔跑,贴上去了的草蝇就不可能脱身,只有落入扇蜥蜴口中的命。

上校看得呵呵笑起来。

“阿喜星上的动物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我们注定要和动物们公开的跳上一曲合作之舞。朋友们,请勿紧张,放开你们的胸怀吧享受奇妙的自然吧。”

上校叫道。

但是,在故意的张扬中,穆姆托也吩咐部下两点不可做的事情,一是不可去动前夜他们歇宿的森林中的那块高地,如果那正好是番离人的曾经用过的祭坛,或者是坟墓的封土的话,随意的亵渎恐怕会激怒番离土著;二是决不能越过森林逼近番离人的部落村庄,贸然靠近失去距离,即使没有恶意,也容易引发对方的警惕和敌视。另一方面,穆姆托上校派米切尔教授等两人使用仪器专门监视番离人的行动,并和河口营地保持着紧密的联系,通过卫星监视村庄,以防不测。

埃芬博格院长对穆姆托上校的举动深感欣慰,舰队总部更是表示赞誉,穆姆托上校踌躇满志,仿佛已经成了番离岛,不,是番离大陆的第一任总督。

和番离人的第一次面遇,是由罗贝尔上校完成的。

那时,罗贝尔上校带着两人追赶一只离群的象跳羚一样的动物,米切尔教授把它叫做草羚的。如果猎获了它,离营而出的他们当有好几顿美餐了。罗贝尔上校想出了草羚­肉­的几种做法,不仅仅是烧啊烤啊,他要做出一道圣保罗风味的佳肴来。

草羚即使受了伤,还是跑得比人类更快一些,只是它不时的需要停下来休息一阵。

罗贝尔可不想­射­杀它,他要活捉,这样就可以喂养,而且可以喂比较长的时间,在最需要的时候再杀掉做食。因此他紧紧跟随着草羚,等着它筋疲力尽,瞅准时机也在它腿上瞄上一枪。

那草羚仿佛看穿了人类的­阴­谋,明白在开阔的湿地里无法逃脱跟踪追击,几个回合之后,它扭头跑向森林方向,期冀树林能够遮住敌人的视线,帮助它逃脱。

罗贝尔不由得对草羚的聪明叹服。他们叫着追了上去,希望距离不要拉得太远。森林越来越近。草羚进去了,罗贝尔上校等人也进去了。

突然,冲在最前面的罗贝尔站住了,后面紧跟上来的两人以为已经放倒了草羚,也跟着一停。

哪知树林里突然爆发出惊叫声。

吁——哈——

原来,来不及躲避,他们与正要走出森林的四个番离人面对面的碰上了,谁都来不及躲避。番离人领头的那位发出奇怪的喊声。

想唬我?看我的。罗贝尔上校也绷直了脖子。

吁——哈——

这次番离人反被弄懵了。领头的那位同旁边几人交换一下脸­色­。接着他们一起叫起来,本来就长的颈子伸得更长。

噢——噫噫。

罗贝尔上校不甘示弱,也同样叫道:噢——噫噫。

四个番离人面面相觑,他门都举着长矛,矛尖闪着黑硅石特有的晶莹的些微光辉,但是一点也没有攻击的意思,他们也看到了罗贝尔身后站着的那两个人,这些人既不是同类,也不是曾经驾着船经过的两手八指的矮小北阿喜人。对方不知端着什么指着他们,潜在的威胁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番离人犹豫了,互相咕噜了几句,叫喊一声,扭头就跑。

罗贝尔上校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既不追赶,也不攻击,他得意得已经非常满足了。只是这么一耽搁,草羚已经不见了踪影。很快地,番离人也钻进树林深处不见了。

回去后罗贝尔将遭遇情况一讲,在众人的呵笑中,穆姆托上校忽然产生了一个主意。

“今晚,不,明晚吧,我们也在河滩上来一个篝火仪式,庆祝在这里建设营地。”

“今天晚上为什么就不行呢?”罗贝尔有些不解的问。

“今天晚上太仓促了,番离人未必会来。”语言学家一旁说道。

穆姆托上校嘴角飘过一丝笑意。身旁能有一个及时了解自己心意并说出来的人,一切都舒心多了。

第十二集

穆姆托上校五人带给番离人部落村庄的惊动是可想而知的。全村的人倾巢而出,争相伸着他们的长脖子,上下打量这群从未见过的奇异的天外来客。奇怪的是,这里的番离人只表现出好奇惊异,却没有害怕或敌意戒备,根本没有把人类当作入侵的异类或妖魔。

酋长在宽阔的野地里接待他们,其目的大约也是为了更好的满足部族人的好奇心,这里部族的人能够尽情的观看外来异族。他们的好奇心和急于满足的热情如果憋在狭窄的草屋里,足以让草屋爆棚,屋顶掀翻,酋长这样认为。

这对于这个濒临海洋,却从不出海捕食的部落的确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酋长让部落的人最大程度的公开感受变化。在浪费了许多必要和不必要的语言后,酋长邀请他们席地而坐共进美餐。

番离人搬出了美酒,这种酒竟然含有一股水生动物的腥味,原来番离人将一些在地球人看来稀奇古怪的水生动物,浸泡在酿造好的酒里面,密封在一个个硕大的陶瓮中,瓮盖是用耐腐的细草捆绑在平滑的石板上做成,开封了一瓮就得把它全部喝完,在重大的祭祀或庆典时候番离人总是拿出来享用。

在喝第一口酒之前,穆姆托上校把自己的望远镜送给了酋长。酋长同一个象是部落长老的人耳语几句后,先把望远镜递给了暴鲁库,暴鲁库在穆姆托上校连比带说的引导下,将望远镜放上了几乎看不出什么轮廓的鼻梁。

暴鲁库的眼中立刻出现了一个熟悉而奇妙的世界。那些高高的在天上飞翔的生灵们,都仿佛拉到了眼前。暴鲁库惊喜而激动的对酋长和长老又叫又嚷,长老和酋长先后观看了望远镜中的奇妙图象。显然,他们对这一件礼物非常满意。

作为友好的回报,在用过餐之后,酋长忙着带领穆姆托等人浏览了他们的村落,包括制造长矛和弓箭的作坊,也回赠了上校等人一些礼物,如两支制作的非常­精­美,柄上画有彩­色­花纹的矛,暴鲁库自己使用的弓,那弦是用牛鹿的筋浸制而成,暴鲁库将弦扣得嘣嘣直响来显示它的强劲韧­性­。

看看时间过去不短了,穆姆托表示了告辞的意思。酋长邀请他们在村落里过夜,明日还可和部族的人一起去渔猎。穆姆托上校谢过了酋长的美意,在表达谢绝的时候穆姆托上校费了好大的劲,语言学家尝试着使用了七种表达方式才终于让酋长理解。

酋长显得很失望,呜呜的嚷着。上校让米切尔教授和语言学家两人留下来,和番离土著生活在一起,他同时留下了珍贵的卫星电话。酋长又费了好大的劲才明白,转而开心起来。他最喜欢语言学家了,因为语言学家总是最先弄懂他的意思。他拉着这位地球学者的手又摇又嚷,十分亲热。

“就让文职人留下吗?”瞅准机会,随行部属问上校道。

“如果有危险,留下军人有用吗?”

穆姆托没有正面回答,但是这个回答足以使发问的军人思考并且暗中默认上校是正确的,他们没有更多的选择。

从卫星电话里,罗贝尔上校知道穆姆托上校已经平安的离开番离人部落回程了,之后就与穆姆托失去了联系。他想,啊呀,不好,此刻,上校怎会关机呢?

带着疑虑和担心,罗贝尔上校率领着四五人出来迎接穆姆托上校等人,他知道他们将要穿过那片湿地,路程会比绕道森林短得多。幸好阿喜星上的一天时间超过二十九个小时,穆姆托等人还不致摸黑赶路。

和穆姆托上校相遇的时间,比预想的迟了两个多小时。罗贝尔上校一直不停歇的往前走,忧虑越来越大。进入湿地都有一段路程后,才看见了蹒跚而行的穆姆托上校三人,两名军人吃力的架着穆姆托一步一步的挪。

在多出的这段时间内,由于穆姆托将卫星电话给了米切尔教授留在番离人的村子里了,罗贝尔却不知情,联系不上,内心已经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瞧见穆姆托上校的情景,便不由得心怦怦直跳。

他们三步并作两步赶到穆姆托身边,毫不顾忌到草丛中隐藏着什么危险的动物,只要避开泥潭就行。

穆姆托上校神情疲惫地同罗贝尔问好,罗贝尔没有发现穆姆托身上有什么异常,只是,穆姆托上校始终象是要睡过去的样子,他的脖子软得都快要支撑不住头了。

“发生了什么事?是番离人­干­的吗?”罗贝尔翻看起穆姆托上校的身体,真的没发现什么异常。

“不是。”穆姆托上校勉强摇着头,努力支撑着说下去,“忘了说一声,米切尔教授两人还留在番离人的村庄里,我让他们留下的,电话也留下了。”

“是蓝嘴蝚,路上,上校被蓝嘴蝚咬了一口。”一个上尉接着说,并且指着穆姆托的腿。

罗贝尔挽起上校的裤腿,看见了腿上的几个带血的斑点,和一个刀口。斑点很小,象被针扎的一样,但是伤口周围颜­色­很正常,并不见发黑发乌或者红肿。

“难道蓝嘴蝚有毒?”罗贝尔不由得问。

两名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能够准确的回答他。罗贝尔便又问,“处理过伤口了吗?”

“没有。一开始,上校用匕首划开了叮伤处,准备放出毒血,可是流出来的都是红­色­的鲜血。看不出有什么需要处理的。通过湿地的时候,上校走在最前面。上校一定要走在最前面。”上尉说,有些显得愧疚。

“上校总是这样。”

罗贝尔刚叹了一口气说完。穆姆托坚持着说:“别担心,可能没有毒,我只是昏昏沉沉的,很想睡觉。被叮的地方痒痒的。也许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那家伙软软的身体,谁想到嘴­唇­上却有刺。”

“好吧,上校想睡就睡吧。别­操­什么心。”

罗贝尔安慰着穆姆托,他让军人们轮流背着穆姆托上校往河口营地走,那里的医学专家们或许能够辨明原因找到解毒药物。路上,他继续询问了那两个跟随上校的军人。他们叙述说,蓝嘴蝚象尺蠖那样弓起身子,突然就弹过来,蓝­色­的大嘴包住了穆姆托上校的腿,不能说是咬,因为蓝嘴蝚根本没有牙齿,只是一种软体动物,但是它的嘴器上带有尖刺,能够叮人。没等他们赶上前,上校已经拔出匕首将蓝嘴蝚划开成两块。

“也许,蓝嘴蝚的毒液就象麻醉剂一样,上校才那样想睡觉。伤口没有红肿的迹象。”罗贝尔安慰自己说。

“先前还要厉害一点,上校眼皮都搭在一起了,又拼命睁开,他说,如果真有毒的话,恐怕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了啦,他要坚强的挺下去,强烈的生存意志是非常重要的。”上尉叙说起经过来。

罗贝尔上校突然站住了,强烈的生存意志,这一句话提醒了他。他迅速地与绿橄榄营地的医学专家通了电话,然后,他命令军人们唱起歌来,轮番唱,换着唱,唱得一定要让穆姆托上校听见,闹得他不能入睡,虽然唱得参差不齐。歌声就这样延续了一路,直到绿橄榄营地里的人出来接上了他们。

营地里所有和医学沾得上边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为穆姆托上校会诊。此时,上校已经沉沉睡去,一点也不理会别人对他身体的摆弄。各种检测方法都用过了,心跳,呼吸,抽血化验。末了,负责的主治队医只好满含歉意的说:“没有什么危险的迹象。医疗诊断的仪器太少了,我们只能做到这步,实在查不出上校是中了什么毒。不过,象是一种生物麻醉剂,这种麻醉剂的药­性­也很强,换成一般的小动物,一天之内恐怕都醒不了。”

“等它醒来时,已经成为蓝嘴蝚腹中之物了。”埃芬博格院长接上道,“这正是蓝嘴蝚捕食的手段。据米切尔教授讲,蓝嘴蝚是将小型动物整个吞入腹中的。仁慈的上帝,请眷顾你忠实的子民。上校一觉醒来,就会什么事都烟消云散了。”

“但愿如此,上帝保佑。”

不知是谁在说这句话,它成了一种普遍的心声,在绿橄榄营地传开了。为了未来的日子,每个人都在祈祷着,这种祈祷伴随着穆姆托上校一起度过了一个即躁动又平静地期待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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