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才,承祜想通了一件事,这宫里头,最是容不得他这般任性。
如今他这般做法,不过是依仗着康熙对这个太子的宠爱,还有对他已故生母的怀念,若是连这一点情感也磨尽了,等待着他的不难猜测会是什么。
前世的他,只需要扮演一个本分的太子,如今,不过是又增加了一条,孝顺的孩子,如此罢了。
康熙见状,似乎很是高兴,自觉一直以来包围着自己和承祜之间的那层薄薄的隔膜消失了,便拉着承祜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
寒气渗人,转眼便是十二腊月了,胤礽整个人裹在一团金丝镶边的大红袄袍中,配上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霎是可爱,一双牛皮小靴在脚下,将积雪踏得蹬蹬蹬的响。眼见着承祜不在宫里头,胤礽整张小脸便骤然沉了下来,尚来不及回宫喝一口热茶,歇上一会子,便匆匆倒转过身,向宫门口走去。
“哥?”没走两步,便迎面撞来个身影,那人稳稳当当地把人接住了,便笑骂:“又猴皮了!保成,你是猴子吗?”
面前的少年穿着一身杏黄色的太子常服,才刚刚回宫,衣襟袖口上尚还带着点点晶莹的雪花。胤礽皱着眉,小心地将之一一拂去,这才装作漫不经心地道:“哥,你刚才去哪儿了?”
“不过是去佟贵妃的宫里头坐坐罢了。”承祜淡淡地一笑,拉着胤礽的手便往回走:“自钮祜禄皇后去了,她在这宫里头位分便属最高,平日里对我俩也还算是有些照拂。今日她邀我皇五子,顺道一同用了些腊八粥,我又怎能无缘由地拂了她的意。”
一听到胤禛,胤礽便皱紧了眉头,可他虽在承祜跟前喜欢扮作一个小孩子,与承祜多多亲近,到底却还是一个重生过的人,因而对承祜的后半句话,便有些疑惑:“照拂?汗阿玛不是把内务府交给哥的奶公凌普掌管的吗?怎么还需要她的照拂?”
“虽则如此,凌普若是个靠的住的人倒也罢了,可我见他,忠心有余,机敏不足,又贪图蝇头小利,怕是会惹出事来,又怎敢完全放权于他?再则,汗阿玛给予我俩恩宠是对我俩幼年丧母的怜惜,我们却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最要紧的——不能惹得帝王猜忌。”
“怪倒是你轻易不从内务府中拿去任何东西,每月也只是比着份例支取。”胤礽恍然大悟,却也心中暗觉承祜说的在理。前世,凌普可不就是打着他的名号,收受贿赂,结果,让人给抖出来了?却不想,原来自己的兄长也一早便有了防人的心思。想来,自己的兄长也绝非寻常人。
“罢了,不说这些了,快跟我进屋去吧!出门前,我特意命小厨房做了两碗腊八粥,赶紧趁热吃吧!”
“你不是在佟贵妃宫里头用过了?”胤礽奇道。
“在外头用的和在家里头用的怎能一样?”承祜含笑睨了他一眼,那笑容极是纯净温和,胤礽心中一动,几乎就想抱着面前之人永不松手。
抓住面前这人,便仿佛,抓住了温暖。
家,那对于胤礽来说,是一个多难能可贵的字眼。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