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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小小白菜

第四章小小白菜

我可怜小白菜,还是可怜那个与我青梅竹马的女人?

父亲来信说,母亲摔了一跤后落下病根,手脚一直有些颤抖,拿筷子都很费力,几次到医院检查都不知是什么原因。我非常想家,想见到父母和两个妹妹。被学校开除的事已过去半年,那份伤痛被时间、被经商成功的喜悦冲淡了许多,想母亲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原谅我了吧?

咖啡馆卖掉以后我没什么牵挂,等到毓娒一放寒假,就带上她一起回达川市的家。

乘上那趟熟悉的列车,一路上车窗外的山水风景依旧,如今的我已然变了。我的身份改变,不再是学生,身边带着漂亮女友,怀里还揣了不少钱。

我把毓娒搂在怀里问她,这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毓娒说她心里既高兴又有些紧张,不知见了我父母和家人该说些什么?等她大学毕业了就嫁给我,做一个好妻子。

列车终于停在家乡熟悉的站台上,故土熟悉的山山水水是那么亲切,让我把这大半年来有家难归的羞愧抛得一­干­二净。

达川市是位于大巴山深处的地级小城,凤凰山和­鸡­公山这两座雄伟的大山夹着一条清亮的洲河从城中央静静地流过。小城在山脚沿河而建,两座古老的桥连着南北两岸。这些年随着经济的发展,小城不断地向两岸的山上和洲河的上、下游延伸,每次回来都觉得城区又大了很多,看着不断冒出来的新建筑,我不知道生态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我牵着毓娒的手一路小跑回到家里,门一开父亲就伸出双手与我紧紧相握,在我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被父亲这样礼遇,让我受宠若惊。父亲真是太激动了,嘴里不住地说:“回来了,你们可回家来了。娒儿也来了,欢迎欢迎,我代表全家欢迎你!”

母亲用颤抖的手拉着毓娒,久久不放,生怕一放开她就跑了。两个妹妹一口一个娒姐姐,围着毓娒问这问那,见哥哥给她们带了一位准嫂子回家,那份高兴劲儿像是几个年叠在一起过。一家子寒暄好一阵才在客厅里安坐下来。

这年的春节我们一家子过得非常愉快。我祸后得福,俨然一副成功人士返乡,未来的儿媳­妇­乖巧、孝顺,为父母赚足了面子。人都是势利的,邻里乡亲对我们家不得不高看两眼,过来拜年时的羡慕之情明摆在脸上。父母感到由衷的幸福,不时地望着我们笑,背转过身去也偷着乐。

大年初三我们全家要去陀坝给舅舅拜年,这是每年的惯例。父母的祖辈们都生活在陀坝这个贫瘠的山村里,母亲原是陀坝的一名乡村教师,在我10岁的时候调到城里,到父亲厂里的子弟学校教书。我也就在那年随着她离开了那里。

陀坝的一草一木、一季一岁都留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一路上我显得非常兴奋,一山一弯、一水一滩都对毓娒指点:

我曾在这桥下摸过螃蟹……

我曾在那山后面掏过鸟巢……

下公路走三里田间小道来到河边,坐渡船到对岸再走十里山路看见我舅舅家,一座门前屋后果树掩映的农宅。

舅舅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外公外婆是地主,家里成分不好,一直未能娶上媳­妇­。三十岁上下时,妈妈跑烂腿、磨破嘴才替他找到一位。舅舅人很正直,比别人吃苦耐劳,又不在乎个人得失,这些年来一直当着村长,在村民中威信很高。

我们一到,左邻右舍的乡亲们都聚到舅舅家来了,他们中间有父母童年时的伙伴,也有我儿时的同学、朋友。这里的人和土地一样质朴,表情像地里的庄稼一样动人,笑起来声音像门前小河里的流水,谁都与你好像很熟悉,很亲切。乡亲们有的拎来一只­鸡­,有的拿来几个柚子,有的提来一块­肉­。我们把从城里买来的糖一次次分给大家……

人群中我一眼认出珍莲,她远远地望着我,想与我说话又不敢上前。

珍莲比我小,应该二十岁刚出头,却显得比实际年龄大了许多。当年樱桃树下的那个小女孩,曾经是我进城以后魂牵梦绕的,她红扑扑的脸蛋,两条微翘的辫子,一对水灵灵的眼总是晃在我的眼前。她家门前有一大片樱桃树,别的孩子去摘她家樱桃,她不许,唯有我每次走到她家门口,她会主动叫我去摘,走时还为我包一包她挑的樱桃带上。

珍莲左手抱着一个婴儿,右手牵着一个小女孩。我上前和她打招呼,她红着脸,忸怩地说:“城娃,回来了哇。”

城娃是我幼时的小名,我说:“是啊,珍莲!回来看看。一切都没什么改变,只是我们都长大了。”

我的话是看到珍莲这个样子,有点感慨命运的无奈,我指着她抱着和牵着的孩子问:“这都是你的小孩吗?”她像小时候一样红着脸“嗯”了一声。

我蹲下身来,手里拿着糖对她牵着的孩子说:“小妹妹来吃糖,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怯生生地伸出手接住糖,一言不发。我怜爱地摸了摸她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她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珍莲连忙对小女孩说:“快,谢谢叔叔。”小女孩傻傻地盯着我,眼里有些湿润,随即又笑了,向我点了一点头。

珍莲告诉我这个小孩叫小白菜,两岁多了,还不会说话。我双手抱起小白菜,心里充满了怜爱。她傻傻地盯着我,嘴­唇­嚅动着,似乎要说什么又说不出。

我心一酸,嘴里不住地说,小妹妹乖……乖,我再给你拿糖……声音竟有些哽咽。

毓娒抓着一把糖过来,把小白菜的两个小口袋装得满满的。小白菜又冲我点了点头,她看我的眼神就是小时候珍莲的模样,充满信赖、友爱和温存。

晚上从舅舅那里得知,上前年珍莲嫁给了赵家的丁三,两年没怀上小孩,怕不能生育,他们就从人贩子手中买下了小白菜。买下这个孩子不久珍莲就怀上了。不幸的是丁三在山上抬石头时从上坡上滚下,左腿被摔断截肢,花了一大笔医疗费。加上买小白菜时借的八百元钱还没有还上,欠了四周乡邻很多钱。

舅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珍莲的负担太重了,她不仅要拖着两个孩子,还要照顾丧失劳动力的老公。替他们家算算,就是缝上嘴不吃不喝,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够还清欠债。”

毓娒和我舅妈聊了一会儿过来,舅舅说珍莲的话题也就打住了。

毓娒要舅舅讲我小时候的事。舅舅就讲我才五六岁就敢下河摸鱼,几次差点淹死;为追累一只鸟儿,追了几座山也不舍。

小时候大人逗我玩,说鸟飞累了就会停在枝头或者地上,只能走不能飞,有本事的人就能捉住它。为验证这个话,我从小到大跋山涉水追过无数次鸟,从未见过一只飞累的鸟儿。

小时候我是村子里的孩子王,甚至比我岁数大一点的小孩都很听我的话。一次我组织了十几个孩子准备玩打仗,我们头上戴着桉树叶编的帽子,手里拿着木棍,我威武地站在一个土堆上给部下做战前动员,宣布出发开战的当儿,我舅舅从背后伸过手来,拧住我的耳朵说:“出发到哪里?跟我回家去。”我捂着耳朵乖乖地跟他回了家。这么一来我彻底丧失了威望,手下的兵再也不对我言听计从,谁愿意跟一个挨打司令南征北战?幸亏珍莲四处做工作,发了好几筐的樱桃才使我重招旧部占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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