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我家小姐自幼已有婚约,这事老爷是知道的,小姐她……”
:“香兰,罢了,先起来吧,”我柔柔一笑,也许是这骨子里的现代思想在作祟,我十分不习惯有人在我面前跪着磕头,苦苦求饶的模样,扶起额头已然淤青的香兰,对着二夫人规规矩矩的一礼,轻声道:“方才纪先生说,卿儿身子向来不好,并不适宜嫁人,既是如此,若二娘非要逼迫卿儿替妹妹出嫁的话,”我稍稍提高了音量,一字一句道:“那卿儿也不在乎,再去多跳一次那水池子!若是淹不死,卿儿便悬梁,绝食,撞柱,想死,总归能寻着方法,反正卿儿命贱,也不介意多往鬼门关走一遭!”
瞧着周遭的人惊讶的神情,我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这顾三,果真不是意外跌倒池子里的,怕是二夫人,连带着她那个还未谋面的爹的逼迫下,她才不得已选择自尽,我心里暗暗赞许,倒是个有骨气的主儿,之前对她的懦弱的嫌弃也稍稍淡了几分。
:“好……好……三丫头,你倒是够狠,这点倒一点也不像你娘,”半晌,二夫人才指着我道,声音明显有些颤抖,我却知晓她是被我给气的,“你……你……咱们走着瞧!”
我坦然一笑,行了一礼后淡然道:“二娘慢走,二姐慢走,卿儿不送。”
此言一出,二夫人的脸又黑上了几分,连同着一旁与我般大的少女一起,可是碍于有纪先生在场,不好直接发作,只得一甩衣袖,狠狠道:“走罢!珠儿,我们回去找你爹!”
笑着目送二人,却见二姐回头,对着我死死的瞪了一眼,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因这目光里并非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讨厌,而是,浓烈刺骨的恨……这目光是如此熟悉,在现代于我的对手眼里见过,而如今,它却出现在了一个少女的眼里,这叫我如何不惊。
二人渐渐远去,我心中却有些惘然,那个孩子那般的模样,好似我从此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一般,我轻叹一口气,闭上眼,只听香兰怯怯的声音在耳畔想起:
“小姐……”
:“香兰,你就没有什么是要对我说的么?”
之后便是一些家事,纪先生不便知晓,他也就安然告辞,走前却深深的打量了我一眼,目光之中带着几许探究与诧异,我捂脸,完了完了,刚才又不小心暴露了。
:“小姐……”香兰站在身旁,一副拘谨的模样,我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个年代,茶叶还没有普及,只处于萌芽阶段,所以只有喝些白水,我“嗯”一声算作回答,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香兰猛地一下跪下来,对着我磕头哽咽道:“小姐,香兰骗了您,其实您不是不小心跌进池子里的,您是不想出嫁投水自尽的,香兰怕您还会想不开,所以……所以才不敢告诉您……”
我喝了口水,平静道:“这些我已经知道了,你说说看,我的婚约是怎么回事,另外,二姐要嫁的那户人家是谁。”
香兰不假思索的道:“听夫人说,对方是韩国名门之后,只是韩国被灭之后便不曾再联系,而二小姐的夫君是郡丞大人的三公子,嫁过去后是作妾,可群丞家的三公子风流成性,经常借着郡丞大人的名声在外胡作非为,”见我微微眯起眼,她讪讪解释道,“当初以为小姐会嫁过去,我特地打听过了。”
韩国已灭多年,与我有婚约之人至今未出现,怕是早已在动荡之中丧命,我不再考虑此事,不过那郡丞……在脑子里久久回忆,却调不出丝毫有用的线索,只知道是六百石铜印黑绶,掌佐守,也算是个比较大的官职,不知道顾三的爹如此费尽心思的将自家女儿塞给他们是为了什么。
在秦朝,商人是十分低下的职业,商鞅变法是采用重农抑商政策,严格限制商业的发展,这却并不妨碍他们掌握着全国大量的财富,而这顾韦千方百计与官员搭上关系,必定有他所图,我苦苦思索,却忽而想到一点,忙抓着香兰的袖子道:“这几日外面可有传来什么风声?”
:“什么?”香兰不解其意,问道。
我急忙忙问道:“这几日,皇帝可有下令,说要富商全都迁居咸阳?”
香兰努力思索了番,半晌才微微点头,“小姐这般一说,我好似记起了些,前几日我出门为小姐抓药的时候的确见到街上有人议论此事,可是这与二小姐要出嫁一事又有何关系呢?”
果然是这般!我心中狂喜,对香兰解释道:“咸阳是天子脚下,一举一动皆在监视之中,秦法严苛,指不定何时便会丧命,而爹爹他既是于洛阳起家,手头上能动用的关系也大都与本地,若是他去了咸阳,便是处处受制,他又岂会不为自己打算?”
香兰依旧是一脸迷糊,我不禁扶额叹道:“他与郡守联姻,便是想借机与郡守交好,将他从迁居的富人名单上除去,继续留在洛阳,你可明白?”
见面前少女似懂非懂的模样,我也不打算继续与她深谈下去,只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这可是真的历史!不再只是古书上生硬古板的几个字,而是我真正经历的事实!我竟然可以亲身经历这件事,这种感觉,仿佛跟做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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