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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半世秦 > 第9章 留县,留人。

第9章 留县,留人。

香兰一怔,随即很快点点头前去跟马队队长转达我的意见,见我这般紧急,他抬头一看,也只我的话不假,知晓大事不妙所以赶紧整理好队伍,全速前进,终于是在天完全变黑之前到了附近的小县城,好似算好时辰般的,方才寻到一个落脚处,雨便瓢泼而下。

香兰小心翼翼的与我一道将张良扶进了房间,我立在一旁,眉眼之间皆是焦急,明明历史上记载张良活到了汉高后三年,绝不可能死在现在,可大夫解开他身上缠绕的层层纱布的时候,我亲眼看到那些深深浅浅的伤口,尤其是胸前那一道,至今都没有结痂,反而有愈发严重的趋势,心中蓦地一震,受到如此重的伤,他一定很疼吧……居然昨晚还在私馆与我谈笑风生安之若素,这个人究竟多能忍?

趁着大夫给他诊治的时候,香兰一把拉着我的手将我拖回房中,心疼道:“小姐,你快去休息一会儿吧,香兰去给你准备洗澡水。”

我低头看了看,在马车上我护着张良,身上多少都沾染上了他的血,此刻已经­干­涸而微微泛黑,我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茓­,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扯得紧紧的,好似随时就要崩断一般,香兰没说错,我的确需要休息一会儿,这雨看来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若是这时候有秦兵追上来了,我也好及时准备对策。

岂知这大雨一下,便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我们一行人唯有留在私馆内,看屋外疾风骤雨肆虐,却拿它半点法子也没有。

:“公子,这般下去我们的货可能要延误。”队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回头对我严肃道,他来往这条路上多年,我自然也相信他的判断,当下也只有喝了一口水,苦笑,夏季的雨反复无常,谁知道它什么时候能停。

小二端上几盘子小菜,无意间听到队长的话,乐呵呵笑道,“我说这几位客官,你们也是不赶巧,这夏季啊本就常常落雨,恰好咱们县这儿背靠微山,这雨不下个两天两夜是停不了的,所以我们这儿县又叫留县,留县留县,自然是留人的县嘛。”

:“等等,你说这里叫什么?”我一时情急,竟忘了自己此刻哑巴公子的身份,那小二一怔,似是没想到我会说话,还是回答道:“我说咱们这儿叫留县啊,留人的留。”

留县……留县……我记得《留侯世家》中曾写到:汉六年正月,封功臣。良未尝有战斗功,高帝曰:“运筹策帷帐中,决胜千里外,子房功也≡择齐三万户。”良曰:“始臣起下邳,与上会留,此天以臣授陛下。陛下用臣计,幸而时中,臣愿封留足矣,不敢当三万户。”乃封张良为留侯,与萧何等俱封。

这留县,不正是未来张良封侯时所讨要的封地?我心里惊道,不由得不感慨,命运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在茫茫中推动历史的车轮前进,若是当时我选择的是另一个地方避雨,是不是张良他此生,都不会踏足于此?那历史上的留侯,是不是不复存在?

神经又骤然紧绷起来,究竟我这个来自几千年后的异类,在这段错综复杂的历史中到底扮演的一个怎样的角­色­?我好像又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与人讨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一样,停!不能再想了!现下张良的情形刚刚好转了些,我除了担忧这一大队人马的安危之外实在无暇再去估计其他,可在留县耽搁越久,我心中一丝丝不安就越发扩大,我总觉得对刺客的搜查不会就这般轻易结束,之后隐隐还会发生些什么。

:“公子。”大夫对着我礼貌道,我点点头,看着他手上端着的饭菜,不由得问道:“可是去给张先生送饭?”

见前者点点头,脸上带上了几分无奈的神­色­,我一时好奇,便问道:“老先生为何露出这般神­色­?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老先生摇摇头,道:“这……这张先生双眼暂不能视物,可他却不允别人近他身,所以吃饭一事十分艰难,这对他的伤口愈合也极为不利,老朽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啊。”

我不由得笑着接过盘子道:“区区小事怎敢麻烦老先生,老先生无需担忧,此事交给我即可,香兰,跟我一起走一趟。”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这几日我始终是以哑巴公子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既然只是萍水相逢,我也不想与他牵扯太多,虽然他是最后的人生赢家,不过把握好与刘季的关系才是重中之重。

:“张先生,我们给您送饭来了。”香兰轻轻推开门道,我将饭菜放在桌上,示意她将张良扶过来——他的外伤虽然已经结痂,可额头上的肿块却依旧没有消除,所以他不得不继续忍受失去视力的日子,岂料他却轻轻摆脱了香兰搀扶的手,淡淡笑道:“无妨,在下自己可以的,不劳姑娘。”

我在一旁冷眼看着他摸索着地上的草席坐好,然后又伸手向前探去,奈何总是碰不到碗的可怜模样,我哼了一声,摇摇头,­干­脆的端起饭碗,舀起一勺在­唇­边吹了吹,然后递至他嘴边:“张先生,我们奉公子之命前来伺候您,还望您能好生配合,别教我们为难。”

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状况下听到我的声音,自然只当我是“顾公子”派来的另外一个小丫鬟,我也由着他这般猜想,见他半晌巍峨不动,我也就抬着手臂随他一同入定,香兰想要出声,被我一个眼刀制止,这般僵持半响,他终是苦笑一声,张嘴咬下勺子里的饭,细嚼慢咽起来,他如今虽然白布覆眼,灰布粗衣,略显落魄,却依旧掩不住那一身的贵气,我边细细打量着他,边静静思考,这个男子究竟是有如何强大的自尊心,才会到今天这般田地却依旧不肯示弱,若非我的强硬,恐怕他至死也不肯就范。

:“有劳了。”张良对我礼貌点头道,礼节周全,香兰开始收拾碗筷,我勾了勾嘴角,站起身淡然道:“我家公子托我转告张先生,世上无事能比命重要,莫要被那些浮生俗名给拖累了自个儿,最后甚至是丢了好不容易捡来的­性­命,另外,张先生的眼也许明个儿就能好起来,也许这辈子都好不了了,这任意一种结果,都取决于张先生您自己的选择,告辞。”

言罢,我转身合好了门扉,小心不让寒气钻了进去,最后一眼看到的,便是布衣男子坐在桌旁若有所思的模样,岂知转身的那一瞬间,听到一个淡淡的男声隔着门传来,“姑娘,麻烦替在下转告你家公子,多谢他的收留,此外,他的一席话令子房受教了,在下感激不尽。”

:“奴婢一定会将话带到。”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我倒在床上笑的花枝乱颤,将香兰都看傻了,我捂着肚子,想着方才张帝师苦苦思索的模样,不由得感慨,小样儿,我好歹比你多了好几千年的智慧,还熟读了你的传记,还会摆不平你?心底偷笑,这史上鼎鼎大名的张良老爷爷居然被我这个后人给教训的一愣一愣的,只能说如今的他呐,还太­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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