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o45章晋为亲王
魏含月还不知道永琪已经下定决心要除掉她,每天都在想着要怎样才能获得永琪的欢心,甚至魔怔到觉得永琪这样喜欢福晋,想必她学会了福晋为人处事的神韵,永琪就会移情于她,便借着机会想要靠近主院,却不想她这样的动作更叫永琪疑心,觉得是不是魏家派她来除了要谋得自己宠爱之外,还有另一重意思。
于是在发现魏含月频繁进出主院的第二天,她的尸体就被发现在天地一家春外边的湖里。因为死状恐怖,敏宁并没有去看,只是默默念了句“阿弥陀佛”后,叫珍珠替她到佛前烧一炷香,又让首领太监刘寿去打点一切——毕竟是永琪带来的人,他们做主子的自然要收拾妥当。
一个宫女淹死在湖中,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更何况那宫女是永琪身边的奉茶宫女,永琪又住在距离天地一家春甚远的平湖秋月,怎么这宫女却是死在这个地方了?此次出巡中令妃资格最深,此事原本该由她来调查,但太后在庆妃处得知死去的宫女是魏家的女儿、令妃的侄女后,心中就开始起疑,觉得是不是这个宫女夜半私会令妃,所以会回程的途中失足落水。更甚者也有可能是令妃得到想要的情报之后让人除掉魏含月,来个死无对证。
“桂嬷嬷,你说此事是不是很蹊跷?”太后越想越不对劲,就跟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心腹嬷嬷商量一番,“要不是出了人命哀家还不知道,原来魏家这么‘深谋远虑’的,在永琪身边放了个姿色出众的奉茶宫女呢!”永琪媳妇有孕不能伺候,永琪又没带侧福晋或者侍妾出来,这个魏含月是什么居心可想而知了。
“奴婢觉得,魏家自从前几年被削官之后就一直大不如前,令妃看着也不再如从前得宠,自然要为将来打算。”桂嬷嬷眼光毒辣,直接道,“如今长成的阿哥里只有五阿哥跟六阿哥是拔尖儿的。六阿哥对令妃颇有怨言,自然不是好拉拢的对象,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五阿哥身上,想叫再出一个‘令妃’呢。”
“她当初巧言令色,害得皇上背上不慈的罪名,更害得永璜郁郁而终,如今又把目光挪到永琪身上,还得看哀家乐不乐意!”太后到底是浸淫后宫多年的女人,“得空了哀家就要跟皇帝提一提,庆妃照顾永琰周到,又是汉军旗人,将来等永琰再大些,就把他记到庆妃名下,也好给他一个不错的出身。”
令妃的身子早就不适合怀孕,要是再夺了她唯一的儿子,这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魏含月之死虽然被断定是个意外,但怀疑的种子却已经埋了下来。ww乾隆虽然在女事上有些放荡不羁,但不代表他的脑子不好使。自己儿子的宫女死在了自己妃嫔住处外的湖里,想想就知道不对劲,不管是栽赃也好嫁祸也罢,魏含月是令妃侄女一事已经叫乾隆起疑,再加上想到之前令妃也曾提过关于要给永琪指人的事情,更是觉得令妃心怀不轨,索性暂时冷一冷她,又准备借着在九州清晏办端午宴席的事儿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九州清晏位于圆明园西部,是“圆明园四十景”之一,其名寓意九州大地河清海晏,天下升平,江山永固,是举办宴会的场所之一。这次在九州清晏举行的宴会是交给令妃跟庆妃主管的,但是令妃倒是仗着自己资历更深,只把琐碎的事情交由庆妃打理,自己则独揽大权。庆妃因为永琰缠着,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很快放了权。
敏宁看着殿中装点得富丽堂皇,成人手臂粗的蜡烛Сhā在五连珠圆形羊角宫灯中,映衬着雕梁上镶嵌的夜明珠跟席面上金灿灿的餐具杯盏,很明显十分符合乾隆的审美观,真不愧是最会揣测乾隆心中所思所想的女人。敏宁看了上位坐着的太后,只可惜还是不得皇上嫡亲额娘的喜欢。
敏宁觉得令妃这样急着表现自己,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要Сhā手阿哥事务的意思。永琪这一招可谓是一石二鸟,不仅除去了一个不安分的因素,还叫令妃在乾隆心中的印象分又削减了不少。今天令妃这样上赶着表现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起什么反效果了。敏宁动了动因为久坐而有些酸软的腰,不意外地看到令妃、新常在盛装伴驾出现。
今天令妃可是下足了血本,原本只爱穿粉色系列衣衫的她今晚却是红绯色百蝶穿花撒金纹荔色滚边的旗装,戴着一套赤金镶翡翠色猫眼石的头面,光彩夺目美艳动人,完全没有了之前温婉和熙的模样。对比起来新常在就简单得多,藤紫色千色梅花的旗装,三两支玉簪挽住乌鸦鸦的黑发,耳朵上一对简单的明月珰,就显得十分靓丽清雅。光是这么一对比,就让人觉得令妃有些虚有其表了。
“真是‘艳压群芳’,叫我好生惊讶呢。”兰蕙端着酒杯抿了一口桂花酿,“从前就是除夕家宴的时候也没见过令妃娘娘这样隆重其事。”
“她心里有鬼,自然要在这些门面功夫上撑场子。”敏宁桌上的的膳食是经过嬷嬷看过之后觉得没什么纰漏后才敢端起杯子小小地喝了一口。杯子里面的是木樨蜜露,比玫瑰蜜露要更清甜更香醇,很是符合敏宁现在的口味。
“听说这照明的蜡烛里边掺着松针跟檀香,所以闻起来特别清新,感觉倒还不赖。”兰蕙笑道,“只是这殿里的烛光实在忒亮了些。”
“习惯就好。”敏宁只觉得殿里觥筹交错,酒味混着食物的气味还有胭脂水粉味,让她觉得胸闷有些不畅快,便起身道,“我到外边走走,要是五爷回来问起我,麻烦你如实告诉他。”
“你去吧,小心身子。”兰蕙让翡翠扶着她,目送了她出去之后才把视线放回宴会上。
再到了后来,一切事情敏宁都只能听永琪复述了。
敏宁前一步踏出九州清晏,后一步永琪就知道了。因为不放心,又让小路子去看着,可意外偏偏就在此事发生。殿内烛光通明,宫灯随处可以见,伺候的人进进出出,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打翻了一盏宫灯,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倒地的宫灯将柱子上的帷幔点着,火势开始蔓延。
等到小太监发现时,火势已经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了。九州清晏是木质建筑,如今又逢天气干燥的时候,大伙迅速蔓延开来。乾隆连忙叫人先把太后安全送走,又让前来赴宴的王公大臣安全离开,然后发现火势已经将他困在殿内。正大光明牌匾后已经放入了秘密立储的旨意,但乾隆觉得自己身强体壮,却不想竟是要丧命于这样一场意外之中。
可是转眼间,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冲进火场,将他从大火中救了出来。
那是永琪!
敏宁回来之后见到火光漫天,自己的丈夫还冲进火场救人,别提叫她多么焦急担忧。后来乾隆虽然被成功地解救出来,他的右腿却是被烧伤了。敏宁在上药的时候看了一眼,只见被他右腿的皮肤透出一种鲜艳的红色,血迹斑斑,伤口的边缘还起了许多水泡,凹凸不平。孕妇本就不能收到惊吓,得知永琪出事,她也是险些动了胎气。
...
( 乾隆在得救后也没这个心思再呆在圆明园,连夜吩咐收拾好行囊回京。因为永琪受伤,所以乾隆特意安排了最舒适的马车,让自己儿子能够好生养伤。
在京中正筹备着大选事情的皇后得知九州清晏发生大伙时也是大惊失色,而愉贵妃在听到永琪为了救乾隆负伤之后更是惊得晕厥了过去。接到圣驾快到宫门的消息后众人更是急匆匆地去接驾,看到乾隆、太后等人平安无事,又得知永琪的伤势并不算严重,大家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打发了哭哭啼啼的索绰罗氏等人之后,敏宁才请了宫中资历最深的秦太医来给永琪把脉。跟着出巡的太医虽然医术精湛,但敏宁总是不放心,还是觉得请太医院之首的太医来看着比较稳妥。
“太医怎么说?”刚送走了秦太医,愉贵妃就亲自过来了。
“额娘来了。”敏宁正要起身给愉贵妃请安,却被她阻止了。
“你身子重,这些虚礼先免了。给我说说永琪到底怎么了?”愉贵妃有心进到房间看望自己的儿子,但在进来前就听到永琪服药后已经歇下的消息,索性按耐住性子问道,“伤口不深吧?”
“太医说只是轻伤,只要坚持服药勤快换药就会没事了。”这也算是万幸,只是被火舌烫伤了皮肤,静养一段时间就好,将来也不会留下太深的疤痕。敏宁道,“原本想着等太医看过之后就去给额娘汇报的,没想到额娘先来了。”
“我等不及。”愉贵妃听过后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听说你还动了胎气,没事吧?”
“媳妇没事,连安胎药都不必喝。”敏宁回道,“只是如今想着还心有余悸。好在媳妇那时候到外边散心去了,不然媳妇自己都不敢想。”
火灾现场混乱不堪,她这个孕妇万一磕着碰着,后果也是很严重的。愉贵妃哼声道:“令妃真是个扫把星,一管理起事务来就出岔子!”这回还连累到她儿子,命数不好就多吃斋念佛,别在这里碍眼。“听说还死了个宫女,是令妃的侄女儿?”
“是。”敏宁将永琪的主意略略跟愉贵妃说了下,“爷也是怕她心怀不轨,所以先下手除掉了。”
“没事,我就知道令妃那人不弄出些事儿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愉贵妃见敏宁有些累了,便道,“你好生歇着,我会为你们讨回公道的。”不管是意外还是认为,愉贵妃都认定这是令妃的错了。
五月二十日,乾隆下旨,晋封五贝勒永琪为亲王,封号“荣”,以赞扬他舍身救父的高尚品格,又赐下一大堆的东西,言语之间对这个儿子是不加掩饰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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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6章嫡长子
永琪为救乾隆负伤一事让他得到了亲王的爵位,这也是所有阿哥中唯一一位亲王,而“荣”这个封号,更让前朝后宫为之侧目。大清开国以来唯一一位被封为荣亲王的便是世祖皇帝福临跟孝献皇后,即内大臣鄂硕之女董鄂妃所生的皇四子,这个皇子出生不过三个月就夭折,被追封为和硕荣亲王,更曾被世祖言为“朕第一子也”,是世祖心中最适合的皇位继承人,从此赋予了“荣亲王”不一般的意思。
就在众人会以为皇后会为此发难的时候,却发现皇后依旧端坐坤宁宫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事都没做,对着愉贵妃还是一样的态度,对来给她请安的敏宁也是呵护备至,丝毫没有让人看出什么不悦的地方,这倒是叫全后宫的人都吃惊不已,连太后都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没见一段时间倒真是变了不少。
“本宫还没那么傻,那些女人想要看戏,真是想疯她们了。”皇后摘下手指上的金镶宝石护甲,“本宫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替皇上办理选秀一事,而不是将目光放在跟愉贵妃作对的事情上。愉贵妃背后是蒙古镶蓝旗的势力,本宫是傻掉了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
“娘娘说得极是,后宫那些女人不过是盯着娘娘的后位,所以巴不得娘娘出错罢了。”皇后心腹林嬷嬷说道,“眼看着十二阿哥都十一岁了,娘娘也该替十二阿哥选个伺候的人了。奴婢觉得,这人不必太过好看,关键还是要老实忠厚,别像荣亲王身边那个魏氏一样。”
“令妃算盘打得好,却没想到自己侄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先丢了性命,还惹得皇上起了疑心。”皇后经过这一件事,对将来教会自己儿子人事的宫女也是给予了高度关注,恨不得将她们家世从头到尾筛选一遍,“得空出去跟额娘说一声,挑一个咱们旗下的包衣进来。内务府送来的不可靠,本宫绝不会叫她们接近永璂。”
“奴婢知道怎么做了。”林嬷嬷道,“今儿是初一,皇上会来坤宁宫的,娘娘早些沐浴做好准备吧。”
“有什么好准备的,不过是来坐坐而已。”她已经四十有五了,容貌也不像从前那样好看,皇帝来她这里就寝也不过是祖宗规矩罢了。ww“叫厨房做熬粥,再几道小菜来吧,天儿渐渐热了,皇上吃多了腻腻的菜肴,吃些清淡的东西养养肠胃也好。”
“是。”林嬷嬷应答了一声后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主子嘴上是怨着皇上,可心里还不是照样为皇上考虑。只可惜皇上从来没把这份情感放在心里,难怪自己主子开始心灰意冷了。
敏宁这一胎养得极好,她身边的姜嬷嬷跟高嬷嬷都是愉贵妃亲自挑选后送来的,所有避忌的事情都一一交代好。到了肚子八个月大的时候,瓜尔佳氏便带着包袱住到宫中来。敏宁让人拾掇好了一间房间,派了翡翠跟珊瑚过去伺候着,而因为永琪脚伤未愈行动不便,所以也没有出来见见岳母。
“自从五阿哥被封为荣亲王后,咱们府上的门槛都要被踏没了。”瓜尔佳氏也没想到自己女儿竟能成为诸位阿哥福晋里第一位亲王福晋,笑着跟敏宁说,“如今看着你即将临盆,我心里也高兴。”因为被敏宁要求不许再自称“奴婢”,瓜尔佳氏在两人独处的时候也改口了。
“那些人不过都是些趋炎附势的罢了。”敏宁拨弄着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镯,“如今咱们家是越发出彩了,那些人还不上赶着巴结。”
“这些是自然的,你阿玛也说了,不许底下的人对外张扬,一切行事都要低调。”西林觉罗家出了两位嫁入皇家的女儿,本就是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情,此时更应该低调做事,免得被人抓到把柄唱衰抹黑。“咱们虽然分府出来,但是西林觉罗家的名声还是要守护的,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而损了声誉。”
“很是这样,咱们家世代忠良,少不得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五爷既为亲王,咱们家作为五爷的妻族,更要小心谨慎才是。”敏宁摸着浑圆的肚子,“如今宫里正为即将举行的复选忙着,我也乐得清闲,等着孩子的出生。”
“说起来,你可有问过太医,肚子的孩子是阿哥还是格格?”太医院妇婴科的梁太医就有这一手绝活,在京中也是小负盛名,所以也不怪瓜尔佳氏出声问道。
“都顺其自然吧,左右再过两个月就会知道了,何必急于一时。”敏宁并没有那种“第一胎一定要是个儿子”的想法。一来永琪喜欢她,暂时不会允许庶子的出现,二来即便不是儿子,她既能生下第一个孩子,自然也就有生下第二胎的可能,她还年轻,根本就不用着急。
“也是。”荣亲王对她女儿的好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瓜尔佳氏也不大担心荣亲王会突然间宠爱别的女孩子,只是复选就要到来,皇上会不会赐下一位福晋还是未知之数。她看着自己的女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出口来。
复选的结果敏宁没有特意去打听,只听说乾隆册封了三位常在,便是福常在、永常在跟宁常在了。而四公主封为和硕和嘉公主,赐婚军机大臣傅恒之子福隆安,九月出嫁。另外,九州清晏走水一事乾隆也是旧事重提,将罪过全部归咎于内务府跟令妃管理不周,便将内务府总管周海革职、令妃降位为嫔。同时,晋封忻嫔为忻妃,豫嫔为豫妃。此时太后又提出,要将十五阿哥记在庆妃名下的事情来。
乾隆考虑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先搁下不谈。履亲王病情加重,太医已经暗示到时候了,乾隆跟太后商议过后,便于七月二十下旨将四阿哥永珹过继给履亲王为嗣孙。七月二十四,履亲王允裪病逝,年七十有八,谥号懿。履亲王的爵位并不是世袭罔替,所以永珹继承的,其实就是履郡王的位分。虽然看着比之前贝勒的爵位要高,但却从此不再是天子之后。
敏宁后来只见过伊尔根觉罗氏一次,还是命妇进宫请安的时候。不过她也没这个心思放在这上面,再有不到一个月,她的孩子就要出生了。选秀的事情一结束,愉贵妃就亲自挑选了四个接生嬷嬷塞到阿哥所来,还叫何嬷嬷随时注意她的情况。
值得一提的是,乾隆今年并没有给永琪指任何侧福晋或者侍妾,这让敏宁半吊起的一颗心总算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索绰罗氏最近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反倒是极其安静地在屋子里绣花,偶尔做些吃食去看望永琪,又或者来给敏宁请安。但敏宁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事出反常必为妖,只是她如今身子不便,只能叫珍珠等人格外留意着。
八月十五那一天,正跟永琪在屋内说话的敏宁突然觉得肚子一抽,便感觉到有东西从体内流出,连忙叫来嬷嬷将她附近产房。产子的过程敏宁记不大清楚,只觉得很疼很疼,耳边是瓜尔佳氏还有接生嬷嬷的喊话,眼前却是白蒙蒙一片的,直到有东西从她下丨身滑了出来,听见耳边是婴儿的哭声,她才安心地睡了过去。
这是永琪的第一个孩子,小小的软软的。其实刚出生的孩子并不好看,浑身 ...
(都是皱巴巴还没长开的样子,但永琪却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最俊俏的一个小阿哥。他的腿伤好得很慢,却不妨碍他亲自来看一看抱一抱自己的第一个儿子。
“恭喜爷,得了个小阿哥。”索绰罗氏一直在产房外头等着消息,见到永琪来了之后更是一派贤良淑德的模样,知道敏宁诞下一个阿哥后脸色也只是稍微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过来,还带着得体的微笑给永琪贺喜,“瞧着小阿哥的模样,跟爷也有七分相呢。等着到时候长大了,肯定又是个俊朗的翩翩公子。”
万琉哈氏在一边听得直撇嘴,还是胡氏拉了拉她的衣袖叫她掩饰好自己的表情。
永琪并没有听清索绰罗氏说的道喜的话,只吩咐小路子告诉账上的人,要给阿哥所上下的人都多赏一个月的月钱,才笑呵呵地慢慢走回自己的住处,丝毫没有看到身后索绰罗氏幽怨的目光。原本福晋生产坐月子,正是她上位重新博取永琪欢心的时候,可是没想到永琪的伤势却一直不能好全,压根就不能进行剧烈的运动,更别提是行房了。
索绰罗氏今年已经二十一了,等着将来永琪分府出宫,只怕府里的女人就会越来越多,她不好好把握住机会,以后的日子可就闹熬了。只可惜她在阿哥所里没有同盟,胡氏跟万琉哈氏都不敢跟福晋作对,令妃娘娘自从降位之后就一直称病不肯见人,她就是有想法也不知道跟谁商量。
要是有个跟她出自同一家族的姑娘进府,那就不同了。只可惜索绰罗家现在没有适龄的女孩子,不过索绰罗家没有,不等于姻亲家没有。索绰罗氏已经打定主意,要跟自己的额娘好生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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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7章 分府出宫
永琪嫡长子的出生着实叫人高兴不已,连带着永琪的伤势也渐渐愈合,到了孩子满月的时候便与平常无异,只是腿上留下浅浅的伤疤,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宫外的贝勒府在乾隆的催促下已经改建好,“荣亲王府”的牌匾已经挂上,只等晾晒一段时间干燥完全,就能迎接乾隆朝第一位亲王的入住。
敏宁沐浴更衣后便换上新做的衣裳,乌黑的长发梳成架子头,簪上一支象牙镶青金石的梳篦簪以及两具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脸上抹着粉色的胭脂,指甲上染着凤仙花的颜色,端的是华贵艳丽。生产过后,因为有瓜尔佳氏看着,敏宁在月子里倒是十分听话,所以身子也养得十分好,只是脚下还有些虚,所以今日穿了一双软底珍珠平底绣鞋。
外边是一派喜庆,孩子的洗三礼敏宁没法出去看,满月礼孩子也只是叫外头的诸位娘娘瞧一瞧便被抱进来。她拿起丝帕别在衣间,便带着珍珠跟碧玺一同走了出去。
何嬷嬷跟索绰罗氏一同负责今天的满月礼,诸位宗室皇亲及其福晋都是由她们接待。索绰罗氏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的旗装,温婉贤惠地跟每位来饮宴的福晋说话,仿佛她才是今天宴会的女主人。永琪因在外间接见兄弟而不知内间的事儿,所以也不知道众位皇子、宗亲福晋隐隐有不屑的意思,好在敏宁的及时出现化解了在场渐渐凝重的气氛。
“倒是辛苦你了,去坐下吧。”敏宁看了一眼索绰罗氏后便不再理她,只对着其余几位福晋道,“倒是我来晚了。”
“来得倒不晚,刚好呢。”兰蕙看了一眼在敏宁出现后瞬间脸色有点难堪的索绰罗氏,笑着道,“孩子我瞧过了,眼睛长得可像你了,将来肯定是个俊朗的男儿。”
“你呀,越发嘴甜了。”敏宁微笑着说,“听说皇阿玛给八阿哥赐婚了大学士尹继善之女章佳氏,十阿哥则指婚了科尔沁郡主?”
“是呀,八阿哥的婚期定在了明年四月。”八阿哥永璇已经十七,身边只有一个侧室王氏,所以婚期是紧迫一些,但因为还没分府,都是在阿哥所完婚的,所以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十阿哥的婚事则定在了后年的九年。”
八阿哥跟履郡王永珹还有十一阿哥永瑆同母,但因为腿脚有疾所以一直不得宠,指婚章佳氏这个名门望族,也算是乾隆对他的一丝补偿,也断绝了有人要拉拢章佳氏的可能——身体有疾的阿哥是不能登基的,尹继善的女儿既嫁给了八阿哥,就表明了皇帝的态度。尹继善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当然明白乾隆的意思。至于十阿哥,大清自康熙以来就再也没出过蒙古皇后,乾隆此举的意思也是不言而喻。
众人又闲聊了几句,便见太后等人来了,小小的阿哥所瞬间变得拥挤。ww奉了太后在上首坐下,又给诸位娘娘一一请安后,敏宁才笑着坐到愉贵妃身边。
“哀家的乖曾孙哟。”太后抱着大红色的襁褓,笑着道,“生得真好!”
敏宁在一边与有荣焉,到底是有着自己基因的孩子,当然长得好看。
一边的令嫔也是急着表现自己,笑着奉承道:“瞅着呀,倒跟五阿哥小时候一模一样了。”
这话一说出来,愉贵妃当场脸色就黑了下来。当年她生下五阿哥的时候还是海贵人,孩子一生下来就被抱去孝贤皇后那儿;后来她在月子中被封为愉嫔,但孩子却是不能抱回到她身边了。要不是乾隆十年她封为愉妃,而孝贤皇后恰巧有孕所以将孩子送回来,只怕她就要错过自己儿子童年的时光,但刚出生时的永琪是什么模样,愉贵妃是真的没有这个印象了。所以令嫔提起的这一茬,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说到底,那时候令嫔姐姐还是在孝贤皇后身边的,自然是知道这些。”忻妃开口笑道,“令嫔”二字咬得极重,又隐晦地点出令妃的出身,让在场的人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太后倒没有说颖妃的不是,皇后更不会出声斥责。愉贵妃抱着自己的小孙孙爱惜地看了几眼之后才让人抱下去,笑着打趣兰蕙道:“眼看着永琪都有了儿子了,你跟永瑢也要加把劲才是。”
“愉贵妃母惯会取笑我的。”兰蕙脸上一红,小声说道。
本来满月礼的主角就不是孩子,敏宁也乐得在愉贵妃身边听着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儿,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够拿到那二十三万两白银分府出宫去。
十月十五,宜搬迁。敏宁抱着自己熟睡的儿子,带着一份丰厚的家当从紫禁城中搬了出来,搬进了荣亲王府中。王府分中路和东、西路及花园,主院静宁园设在中路,索绰罗氏则住在东边的静思园,胡氏跟万琉哈氏则住进西边的静怡园。
“按着福晋的吩咐,拨了珍珠跟姜嬷嬷到小阿哥身边伺候,福晋这儿添了一个一等丫鬟,叫翠玉。”何嬷嬷道,“这翠玉是蒙古镶蓝旗包衣,是贵妃主子亲自挑的。”
“额娘是有心了。”亲王府的奴仆比在阿哥所的时候要多,敏宁都把补上来的人一一记录下来,等着哪时候叫人仔细查一查。“对了,索绰罗氏还有胡氏、万琉哈氏那边是怎么个章程?”
“侧福晋那儿补了两个丫鬟,便是水樱跟水桃,是内务府挑过来的。而两位格格身边暂时则还没有要补上的奴才。”何嬷嬷知道出了魏含月的事之后,她的主子们都不再相信内务府挑人的眼光,便继续道,“那两个丫头奴婢会吩咐人调查清楚的。”
“嗯,咱们刚刚分府出来,少不得有人会在府中埋钉子,一定要仔仔细细,不要遗漏任何一处地方。”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魏含月那么明显的意图倒也罢了,万一是那些宵小之辈潜伏在府中,闷声不响做了什么事,她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不是敏宁被害妄想症严重,而是愉贵妃在她出宫前跟她说起过二十四年永琪坠马一事。虽然线索埋得很深,但愉贵妃这些年压根就没有放弃追查,才查出是内务府李家的手笔,李家跟魏家是姻亲,这其中有没有魏家的主意还很难说呢。
“福晋放心。”何嬷嬷笑着回道,“既入了府,便是再大的本事奴婢也会给她揪出来。”
“嬷嬷办事我放心。”敏宁笑道,“爷之前为了避过皇阿玛赐婚所以故意佯称脚伤未愈,嬷嬷记得提醒知情的人,别大嘴巴到处乱说。”永琪身边贴身伺候的人都知道“伤势未愈”不过是一时之计,所以后续一定要掩饰好。
“奴婢明白。说来王爷对福晋真好,如今福晋又有了小阿哥,等再为王爷生下一个格格,就是儿女双全了。”皇上虽然风流,但好在王爷不是这样的性子。何嬷嬷在愉贵妃身边呆久了也看透了,贵妃主子为了皇上,这么多年都是安分守己协理六宫,到头来却换不回皇上的心。五爷倒是好,钟情于福晋,甚至愿意背上欺君之罪也不纳侧。
“儿女的事情还得看缘分,哪里是嬷嬷说能怀上就怀上的。”敏宁当然不介意追加一个女儿,但是她跟永琪感情深厚已经 ...
(叫人在背后议论,说自己不贤惠,压制住了索绰罗氏等人。其实说这话的人也不想想,索绰罗氏本就不受宠,哪里需要她来压制?明显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罢了。
“王爷跟福晋琴瑟和鸣,儿女自然会有的。”何嬷嬷笑道,“奴婢这就下去安排人手。”
“去吧。”
和嘉公主出嫁时敏宁还在月子里,所以没来得及赶上婚礼,还是先叫何嬷嬷准备一份贺礼送过去,到了后来又补了一份小小的心意,算是祝贺她跟额驸新婚快乐。傅恒有四子,福灵安虽是庶出却一直由傅恒夫人养着,已经娶了果亲王弘曕之女和硕德惠格格为妻;儿子福隆安尚和硕和嘉公主;三子福康安自幼由乾隆教养,四子福长安虽然年幼,但也可见聪慧之相。满门清贵,要不是富察家没有适龄的女孩子,只怕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这是我第一次招待二位嫂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二位嫂子多多见谅。”在永琪分府出宫之后,永瑢也跟着搬了出来。和嘉索性下帖请她们过府好生说说话。
敏宁不得不感慨时间对一个女孩子的磨练有多厉害,记忆中的和嘉从前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但自从纯惠皇贵妃过世之后,这个女孩就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慢慢成长了。
“四妹这样客气,倒显得生分了。”兰蕙笑道。
“我这叫礼貌。”和嘉让人送来茶水,“五嫂别听六嫂的。”
“和嘉公主自嫁人之后就成熟了不少,听说额驸对公主极好,等什么时候公主能诞下麟儿,便是最圆满不过了。”敏宁端起茶抿了一口,才微微笑道。
“五嫂真是的,跟着六嫂一块儿来笑话我。”和嘉脸上微微一红,但很快就黯然了下来。
敏宁跟兰蕙对视一眼,兰蕙小心问道:“四妹这是怎么了?”
和嘉咬着嘴,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嫂子们觉着我跟额驸感情深厚,但自我嫁给额驸以来,除去新婚那晚,见到他的面儿不过两次。额驸是敬重我,但内务府条的陪嫁嬷嬷整日把矜持稳重挂在嘴边,不让我宣召额驸。”
原来请她们上来是诉苦的。敏宁想到了从前看的小说,似乎清朝陪嫁嬷嬷制度却是十分变态,又问道:“那些嬷嬷都说了什么?”
和嘉红了眼眶:“我既嫁入富察家,便想好好侍奉额驸跟夫人,但是嬷嬷们都说我是公主是君上,不能跟富察家的人过多亲近。但凡我有半点透露出要见额驸的意思,她们就话里话外说我不矜持,即便要见也要给她们一些好处……我还打听到,似乎和婉姐姐就是这样郁郁而终的……”
和硕和婉公主,和亲王独女,自幼被接进宫中抚养,乾隆十五年嫁给巴林博尔济吉特氏德勒克,乾隆二十五年病逝,享年二十七岁,无子嗣。兰蕙倒吸了一口气,这些陪嫁嬷嬷也忒大胆了!
敏宁见和嘉已经屏退了众人,就知道她是想通过她们求永琪跟永瑢帮忙的,便安慰道:“你且忍耐一下,待我们回去跟爷商量,不会叫你吃亏的。那些奴才真是太把自己放在眼里了,是时候叫他们吃苦头!”
“妹妹谢过两位嫂嫂了。”和嘉深呼了一口气将眼泪压下去。不是她心计多要借两个嫂子的手除掉内务府的人,而是内务府居然安排了几个姿色上佳的女子进公主府,明显是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了。额娘教过的,这些奴才自己要作死,她何不成全了他们!敢拿她作筏子,还得看她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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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8章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
“瞧着和嘉那样子,我心里也难过。ww她才嫁给额驸多久就遇到这样的问题,还都是在天子脚下呢。由此可以想到,从前的和婉姐姐还有大姐姐,以及诸位嫁去蒙古的公主。从前联姻蒙古的公主大多早逝无子,原本大家都以为是水土不服兼之身子娇弱的关系,可如今想来只怕是另有蹊跷吧。”敏宁用过晚膳后便让伺候的人下去,慢慢将今日在和嘉府中的事儿告知永琪。她记得清朝之所以与蒙古联姻,一则是为了维护跟蒙古的稳定关系,二来更是希望蒙古各旗后人中混有满洲血统,渐渐就能归化蒙古。可如今有这么一出,只怕这个设想都是落空收场的了。
“那些个包衣奴才倒是胆大,连主子的事情都要管。”永琪听后脸上一阵愤怒,他的和婉姐姐原来就是因为这样郁郁而终的。但是愤怒归愤怒,永琪却知道此事不是他能Сhā手的,如今协理内务府总管大臣的是和亲王跟傅恒,这件事儿不能明面上处理,只能暗地里跟和亲王通气了。说起来,和婉公主还是和亲王亲生闺女,此事一旦捅了出来,就凭和亲王受太后宠爱程度,内务府的人不死也要被剥去一层皮了。“但是此事兹事体大,咱们没有证据也不能直接奏明,等我想个法子吧。”
“我自然明白,如今只能叫和嘉先忍住这口气了。”外边已是大雪纷飞,再过不久就又是一年了。敏宁索性将这些烦恼事都抛之脑后,叫人进来传话出去,把小阿哥给抱过来。
小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样。敏宁抱着三个月多月的小包子,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奶香,掂了掂分量,笑着道:“倒是重了不少。”
“小阿哥最近一天要吃五、六顿,自然是会重的。”乳母笑着回道,“不过小孩子长得快,等再大些就会瘦一点了。”
因为有几个嬷嬷看着,所以敏宁也没寻到机会亲自喂养。不过这也无碍于她跟小包子的血缘亲情,只要是敏宁要抱他,不管小包子在乳母怀里窝得多舒服,都会积极地投入到敏宁怀抱中。
“抱来给我看看。”永琪看着小包子软糯的样子也是起了心思,直接从敏宁手中接过自己的儿子。他抱着孩子的动作还有些僵硬不熟练,看着他跟自己儿子大眼对小眼,敏宁很不客气地笑出声来。但是很快永琪就把孩子塞回她怀里了——小包子尿了。
敏宁赶紧叫乳母给小包子换一身衣裳,又让人取了件宝蓝色的袍子过来,亲自服侍给永琪穿上。永琪倒是一把抓住她的手拉进怀里,伺候的人也是有眼色的,连忙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小俩口。
和嘉公主的事情敏宁既已带到永琪跟前,少不得也要继续关注下去。让敏宁觉得诧异的是,和嘉的性子也算沉得住,即便被内务府的嬷嬷压住也是很稳定,丝毫不会发脾气或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看来再给纯惠皇贵妃守孝这几年,和嘉是没少修心养性,在教习嬷嬷的教养下变得成熟稳重起来。
“来,叫安布抱抱。”和嘉将手上的首饰都摘下来叫跟着的宫女收好,才笑着伸手要抱过小包子。小包子倒不认生,对这个散发着清香的姑姑很是亲近,“咿呀”了一声就扑蹬着腿要过去。外边已经是隆冬大雪,小包子被包得严严实实的,看着就像是一颗小圆球,敏宁在一旁看着,嘴角的笑意一直没下去。
“那时候小阿哥出生我还在备嫁,倒没有准备什么。”拿来拨浪鼓逗了小包子几下,和嘉才温婉地笑着道,“这是我特意命人打造的一套长命锁,还有一套银手镯银脚镯,都是给我大胖侄子的。”五哥家帮她出头,和嘉自然懂得感激,“这上边的字是我央了六哥好久,六哥才答应亲自写的,五嫂看可好?”
永瑢在后世可是著名的清代书画家,得他亲手写的“长命百岁”倒也不亏。敏宁知道,这不过是和嘉在跟他们拉拢关系而已,不过既然都是一家人,她收下就是了。和嘉上头的两个哥哥,循郡王身体不好一直隐于人后,脚踏实地地从事理藩院的公务;六贝子永瑢天资聪慧深得圣心,只是出身略差了点,但乾隆依旧青睐有加。能拉拢住他们,总比跟他们为敌的好。十二阿哥不出众,皇后也隐隐有不争的意思;十五阿哥还小,但已经看出一些资质,永琪比他的优势,就是年长跟才华展露。
“我就替乐福谢过你的礼了。”敏宁笑道。乐福是永琪给小包子取的小名儿,虽然是俗了点,却是饱含着他对自己儿子的期望,希望小包子一生快快乐乐、福寿绵长。
“乐福,这名字倒是好。”和嘉看着怀里“依依呀呀”的小包子,联想到再过不久等公主府内的人一除,自己也许也会有个这样可爱伶俐的孩儿,心中越发期盼那一天快点到来。
虽然是分府出宫,但逢年过节还是得回宫里过的。因着是家宴,敏宁也懒得穿上吉服,只着了一身绣牡丹月季玫瑰紫色亮缎旗装,头上簪着几支累丝双鸾衔寿果步摇金簪,手上戴了一个赤金挂铃铛的手镯,抱着小包子上了马车就往宫去。索绰罗氏在后边一辆车上,也是好生打扮了一番,一张瓜子脸勾勒出妖媚的妆容来。
何嬷嬷后来跟她回禀过了,索绰罗氏身边的水樱跟水桃家世清白,跟内务府的人倒没有什么牵连。但敏宁还是没放松心思,吩咐人仔细盯着,现在不出什么岔子,不担保以后不会被人收买了。到了后来,敏宁也不得不感慨自己的高瞻远见。
家宴设在了慈宁宫,也是叫太后见见孙子孙女,高兴一番的意思。敏宁也是首次见到了定亲王留下来的两个孩子绵恩跟绵德。绵德是嫡长子,所以更得太后喜欢多一些;绵恩虽为侧福晋所出,但他生母伊尔根觉罗氏却是定亲王最喜欢的女子,所以在定亲王府中,虽然绵德已经继承爵位,但定亲王福晋伊拉里氏跟伊尔根觉罗氏的势力依旧势同水火。
定亲王已逝,乾隆的愧疚心就完全体现在两个孙子上。绵德娶的是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之女博尔济吉特氏,虽然她并非和敬公主嫡出,却是养在和敬公主身边长大的,和敬公主也视若己出;绵恩娶的则是副都统福敬之女富察氏,又是一满族大姓。
比起额娘间的明争暗斗,绵德跟绵恩倒是其乐融融许多。其实他俩都明白,一个嫡出一个庶出,爵位之争从一开始,绵恩就争不过,倒不如自己勤勤恳恳读书办事,将来自己谋条出路分府离开,独当一面最好。
敏宁把孩子抱到愉贵妃身边叫她抱抱。愉贵妃如今是把迟来的满腔慈爱都给了小包子,要不是他们分府出去,只怕愉贵妃这个做玛嬷的就要把小包子宠上天了。敏宁一边看着愉贵妃给小包子擦去嘴里流出来的口水,一边道:“媳妇看着,怎么忻妃娘娘的脸色这样不好,像是生病了似的?”
“忻妃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六公主跟八公主相继病逝之后,她的身子就大不如前,还不都是伤心伤身惹的祸。”愉贵妃哼笑道,“前不久是八公主的生忌,她去佛堂上香回来之后就病了,太医说是思虑过度 ...
(。”
“这么多年了,忻妃娘娘难道还放不下吗?”宫里的女人甚少没有不经历丧子之痛的,敏宁却不信忻妃在后宫纵横这么多年,会为了这一件事而染病这么久。
“我当然不信,就派人去查了查,结果很快就会出来的。”忻妃要是此时“病故”,妃位上就又多了一个位置,到时候令嫔还不使出浑身解数要复位。好不容易才等到皇帝将她降位,愉贵妃绝对不会让她得逞。
就在大家饮酒作乐正高兴的时候,和亲王却是匆匆赶来,一股脑地就跪在了太后面前,哭嚎着要太后为他做主。太后皱着眉头看了看乾隆,想着是不是自己儿子又借着老五办生丧的事儿罚他钱了。可乾隆在一边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跟乾隆无关了。
“给哀家说说,怎么了?”和亲王是太后抚养大的,感情自然深厚,看着一边的和亲王福晋也是不住地擦眼泪,太后更是糊涂了。
和亲王不管不顾,直接在众人面前喊出了和婉枉死的事儿。听懂了前因后果的乾隆脸色越来越黑,最后没忍住直接将手中的酒杯砸个粉碎:“好好好!内务府好‘忠心’的奴才竟是这样伺候公主的!”
乾隆自己没几个女儿,嫡出的和敬也嫁给了蒙古的色布腾巴勒珠尔,收养的和婉自然也是如此。却不想内务府的人竟然这样大胆妄为,满嘴所谓的矜持道德阻拦着公主跟额驸见面,还要公主拿嫁妆贿赂他们才能“网开一面”,真当自己是公主府的主子不成!乾隆的目光转向已经出嫁的和敬跟和嘉,见她们也是一脸哀伤的模样,心中更明白,天子脚下皇帝眼皮子底下,他的两个女儿也同样遭受这样的对待那些包衣奴才真是岂有此理!
敏宁抿了一口桂花酿,看向永琪。见永琪微微点了点头,便知道这时作壁上观才是最好的,于是也陪着愉贵妃一块儿不说话了。
令嫔惨白了脸色,当年和婉公主出嫁时正是她最风光的时候,魏家把持着内务府,如果皇上要追究,只怕魏家也逃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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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9章龙颜大怒
这场家宴注定是波澜曲折。和亲王是什么人?他可是崇庆皇太后亲自教养长大,敢在任何时候举办生丧敛财,连乾隆都舍不得怒骂的人物。和亲王跟福晋鹣鲽情深,除了早夭的第三子跟镇国将军永瑍是侧福晋所出之外,其余子嗣都是福晋所出。和亲王一生共有八子,独独和婉一个女儿,还要自小被抱紧宫中抚养,所以和亲王对她也是感情至深。之前得了永琪的传信他还不敢相信,借着在内务府任职才打听出来,事实果然如自己侄子所言,和亲王心中更是怒气冲天,故意挑着除夕之夜来跟太后陈情——他心里难过,其余的人也别想好过!
太后也是气得差点晕过去,和婉可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呀!那群该死的奴才这样对待她的孙女,末了现在却在自己家中享儿孙福,没那么容易!太后狠狠地咬着下唇,道:“这是你额娘知不知道?”
“儿子一查出消息就来告诉皇兄还有太后了,额娘那儿还不敢说。”和亲王哭得伤心。
“别哭,哀家一定会为和婉讨回公道!”太后看了皇后一眼,道,“皇后,此事当年虽然不是你负责的,但你如今执掌凤印,定要给哀家查个清清楚楚!”
“皇额娘放心。”皇后回道。
“吴书来,传朕旨意,将内务府一干人等全部带去养心殿,朕要亲自过问!”乾隆冷眼一扫,对着底下的妃嫔、儿子还有媳妇们道,“要是让朕知道今晚有人把消息泄露出去,刑部大牢就是泄密者唯一的去处!今晚全部人留宿宫中,每个宫门朕都会派人驻守,没有朕的手谕谁都不许进出!傅恒、鄂弼,你们带着大内侍卫守夜!”
“臣,领命。”作为内大臣的傅恒跟鄂弼对视一眼。天子一怒,血流漂杵,端看是谁这么倒霉了。
令嫔看着乾隆拂袖而去,心中的不祥预兆越发强烈。
敏宁看着上头几位大人物都立场,只能叹一口气。这事儿闹得这么大,京城中只怕有不少人家这段时间都要夹起尾巴做人了。
乾隆已经五十有几,现在正是修养的时候,这些年已经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ww可此事就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跟孝贤皇后留下来的唯一一丝血脉也受到内务府人的辖制,这真是狠狠地在皇帝脸上扇了一耳光。皇帝发怒,下边的官员也不含糊,和婉公主府上的事情很快就呈到御案上。
周家、韩家、费莫家……但凡当初曾作为和婉公主陪嫁嬷嬷的包衣家都受到了牵连,而调查的结果更是让乾隆大吃一惊。他给和婉准备的嫁妆居然有一小半都落在这些包衣家里,而且如今追回来的只是少数,大部分已经典当了出去了!乾隆命刑部接着追查,又将和敬跟和嘉身边的全都调查一番,发现奴大欺主的直接丢进刑部大牢里 ——新年不宜见血,关起来隔几天赏一顿鞭子,叫他们生不如死最好!
“这回是多谢嫂子跟五哥了。”身边的欺主的奴才被换了一遍,换上来的都是太后亲自相看过的,和嘉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带着这几天整个人都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皇阿玛如此动怒,想必内务府又要起一番波澜了,只可惜魏家却逃过一劫!”
魏家虽然牵涉其中,但罪行并没有另外几家严重,所以并没有落得抄家问斩的下场。魏清泰在大牢里转了一圈,虽然全须全尾回来了,但却是“不小心”被刑部狱卒打断了腿,落下了残疾。
令嫔跟和嘉还有永璋、永瑢的恩怨在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当年令嫔还只是贵人,就凭这一场逼真的哭戏害得永璋永失继承权,纯惠皇贵妃自此失宠,两派的矛盾由此结下;至于魏家,却是因为在纯惠皇贵妃病逝不足一年就大肆举办宴席而被三人惦记上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没了韩家等人,还会有新的包衣世家崛起,到时候就又是一轮权力割据了。”乾隆喜欢包衣家出身的千娇百媚的宫女,要不是太后压着,只怕凭着前些年他对令嫔的宠爱,令嫔位分早不就止于此了。敏宁道,“魏家虽然没有彻底没落,但按着五叔的性子,被他惦记上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只可惜五叔今儿是跟内务府的人撕破脸了,只怕这内务府总管大臣一职也做不下去了。”
“是呀,出门前听额驸说,五叔已经辞官了,说是身体不好。”和嘉道。和亲王这么一闹,虽然铲除了不少盘踞已久的世家,但也让新崛起的忌惮。他也是个聪明的,闹完之后便撂下担子不干,也免了以后的争执。只是魏家,他却是狠狠记住了。和婉的事儿虽然跟魏家没有直接关系,但那些人怎么得了伴驾公主的差事的,和亲王可是清清楚楚。有本事吞了贿赂,就别怪他报复回来!杀了魏家的人虽然一时痛快,但慢慢折磨他们,才能消了和亲王杀女之恨。
“也不知道是谁接管这一职位。傅恒大人毕竟只是兼任,很多事情有时候也兼顾不到。”敏宁知道傅恒深得乾隆器重,但他毕竟也只是一个人,不能同时料理这么多事情。八阿哥倒是到了入朝的年纪,但他也是包衣妃子所出的,就凭这一点,恐怕乾隆就不乐意了。
“朝堂的事儿咱们上心也没用,自会有分晓的。”和嘉又跟敏宁唠叨了几句,见天色不早,便告辞回府了。
内务府总管大臣官位拐了一个圈,最终落到了鄂弼的头上,连带着鄂福宁也跟着升位,成了正三品一等御前侍卫。要说鄂福宁今年才二十六岁,他又不是满洲上三旗出身,能混到乾隆跟前的二等侍卫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却不想这么大块馅饼直直掉在他跟前。鄂福宁接过圣旨,摸了摸自己的半月头,转身钻进鄂弼书房跟自己阿玛商议一下。
鄂福宁跟鄂弼商量得如何敏宁是不知道,倒是索绰罗氏身边的水桃越来越肆无忌惮。水桃出身内务府包衣镶红旗乌雅家,虽然跟孝恭仁皇后同姓,但却不是同一个祖先的。再者孝恭仁皇后一支在先帝登基后已经全族抬入满洲正黄旗,不再是镶蓝旗包衣。有了这个例子,水桃心中有些小心思也是可以想到的,只是水桃却不知道,魏含月的前车之鉴还明晃晃呢。
“这水桃倒是比魏含月低调,不像魏含月那样明目张胆地勾引爷。”敏宁捻了一块糕点却不吃,对在一边伺候的翡翠笑着道,“我倒要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了?”孝恭仁皇后能够上位是因为当时三藩局势,敏宁却不认为水桃能够成功。
“有些人自寻死路也是不必怜惜的。”何嬷嬷毕竟已经有些年纪了,不打算嫁人的翡翠跟珊瑚自然会慢慢上位,成为敏宁身边的得力姑姑。翡翠倒了一杯茶来,如是说道,“只是侧福晋尚不知道自己身边出现了反水的丫头,要不要‘告知’侧福晋一声呢?”
敏宁觑了翡翠一眼,笑着道:“那是自然,到底是侧福晋院子的人,我也不好越过她直接处理了。”万一处理不好,索绰罗氏又要在她面前哼唧吧歪个没完了。敏宁不是个大度的女人,索绰罗氏她们三人是自己出嫁前被塞进来的,她没法子处理, ...
(但女人的私心不允许她接受府中再多一个姐妹。“得空去跟静思园的人透露一下口风,记得别多说。”
“奴婢知道的。”
敏宁这才丢下手中被捏烂的点心,抽出帕子擦了擦手,才叫人将小包子抱来。永琪为着忻妃还有豫妃册封礼的事情忙得很,她在府中也不是能够常常出门的,索性将小包子抱来自己身边照看着。
“小阿哥也是惦记着福晋呢。”见到小包子乖乖地依偎在敏宁怀里,姜嬷嬷笑着道。
“当然,这可是我的儿子。”敏宁笑着亲了亲自己的小包子,“对了嬷嬷,乐福身边的人都还可靠吧?”
“一切都好,那几个乳母都是爷跟福晋吩咐过仔细调查的,家世清白,手脚还算利索。”姜嬷嬷回道,“侧福晋有时候也想来看看小阿哥,不过奴婢都遵从福晋的吩咐回绝了。”索绰罗氏不是没有塞过银子来,可是大家伙都知道爷的手段的,哪里敢收下,于是索绰罗氏只能死了这条心。
“她都是想得美,想要接近我儿子,做梦去吧。”自己生不出来,就想跟我儿子亲近吗?敏宁才不会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看来我是太仁慈了,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往后有谁没有我或者爷的命令接近小阿哥的便直接来回禀于我,我倒要叫她们看看我的手段。”
“是。”
“还有一事。”敏宁吩咐道,“虽然过了年就要入春,但小阿哥身边还是得多添置衣物才行。昨儿府里进了些新贡的绸缎,你回去挑几匹好的给小阿哥裁几身衣裳,记得做得保暖舒适,料子管够。”
“福晋对小阿哥真是无微不至。”姜嬷嬷奉承道,“奴婢这几天还打听到一个消息,说循郡王府里有个奴婢得了急症,前儿没了。循郡王府里如今是高度戒备着,就担心会有疫症爆发。”
“这事儿我也听说过,但我听说的版本却跟你的不一样。”敏宁意味深长地笑道。那个死掉的奴才是去年指到永璋身边伺候的周氏,她家正是此次内务府清洗中被拉下马的周家。永璋跟博尔济吉特氏早就料到这个周氏不妥,这回更是趁着周家被抄斩将她一次解决掉。
“福晋既已听说,那奴婢就不多嘴了。”姜嬷嬷是愉贵妃指派来的,也算是愉贵妃给敏宁传递消息的人。见到敏宁已经知道内情,姜嬷嬷也停住了话题,默默立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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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o章闹剧
敏宁坐着软轿摇摇晃晃地从宫门向永和宫而去时,正好在路上遇见了福常在跟新常在。她们二人同住储秀宫,又一样得宠,与其被后宫众人针锋相对,倒不如先结盟为友,凭着两人的恩宠,后宫的妃嫔们就是再嫉妒也不敢多做什么。
“五福晋可是来给愉贵妃娘娘请安的。”福常在笑问道。
“正是,不知两位常在是往哪里去?”敏宁回以一笑,问道。
“忻妃娘娘身子不爽,我跟新常在正要前往永寿宫看望一下。”福常在道,“皇上已经下旨,于五月进行册封仪式,咱们算是探望,也是给忻妃娘娘贺喜去了。”
敏宁对这位忻妃记忆不深,只记得她是总督那苏图之女,满洲镶黄旗人,是宫中为数不多的得乾隆喜欢的满蒙妃嫔之一。她从前为乾隆生过两个女儿,但很不幸都在幼年夭折。愉贵妃在出席宴席上就跟她说过,忻妃思虑过重才会病倒了,难不成到现在尚未好全?敏宁点点头,道:“那我便不妨碍两位常在了。等给额娘请安后,我便去永寿宫看看忻妃娘娘。”
跟新常在还有福常在告别后,敏宁怀着一肚子的疑问来到了永和宫。
二月末的时候十六阿哥永玟因为乳母的疏忽而染了一场大病,所幸最后安然无恙,但是愉贵妃跟康贵人为了照顾他却是夜不能寝,眼瞅着整个人都瘦了下来。敏宁这次进宫除了是来请安之外,更是来送一些滋补的药材的。
“听说皇阿玛看中了从前怡嫔的妹妹,准备要纳入宫中?”说了几句小包子最近的状况,敏宁才低声询问道。
“不止是怡嫔的妹妹,还有养心殿的一个奉茶宫女武氏,最近都很得皇上青睐。”皇上明明才刚刚处置了一批包衣世家,转眼间就又要纳两个包衣出身的宫女,也不知道是做什么打算。愉贵妃叹了口气,“眼看着忻妃身子越发不好,皇上在这个当口上还有心思纳新人,传出去只怕要让忻妃更伤心了。”
“说起忻妃娘娘我倒觉得奇怪,怎么这病养这么久都不好呢?宫里的太医难不成都是吃素的?”后宫水深,敏宁不得不有另外的猜测。四妃位置在册封礼之后就会正式满员,除非其中一位妃位的离世,否则就很难再升位了。会不会有人想要晋封,所以才在忻妃身上动了手脚。
“你心中想的我自然也想到,太医院人多嘴杂,要是有人做了些手脚也不是不可能的。”愉贵妃道,“忻妃不是蠢的,眼看着就要到册封的仪式,无论如何她都会好起来的。ww”
“也许是我多心了。”敏宁见愉贵妃并不想多管的样子,便也转移了话题,“只是我今天进宫,少不得要去给忻妃娘娘问安的。”
“你有心就去吧。”愉贵妃也不拦着,“下次进宫的时候把我的宝贝孙儿也带上,我许久没见过他了。”
“额娘有了孙儿就不要媳妇了。”敏宁笑趣道,“那媳妇先行告退了。”
“去吧。”
永寿宫中弥漫着浓浓的草药味跟熏香的味道,混合的气味叫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敏宁见忻妃散着头发坐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得楚楚可怜的模样,请过安后才道:“娘娘这是怎么了,竟虚弱成这样?”
“入春乍暖还寒,不小心冻着罢了。”忻妃笑道。转眼间进宫已有十年,她今年也有二十六了。最美好的年华她都奉献给了乾隆,可惜乾隆最近跟养心殿的武氏眉来眼去,竟也顾不得来看一看这个为他生过两个女儿的女子。
“娘娘得注意身子才是,再过两个月就是册封仪式,到时候一定要健健康康地见人才对。”敏宁看着还在散发着清香的累丝镶红石熏炉,“屋子里本就是药味甚浓,怎的还点上熏香呢?这味儿混在一起都让人觉得胸口闷闷的了。”
忻妃眨了眨眼,微微绽开一朵微笑,道:“这是下边的宫女不懂事儿罢了。绿珠,将熏香倒掉吧。”
“我这回进宫不知道忻妃娘娘病了,所以也没带什么进来。”敏宁道,“这是我山东的庄子进献的阿胶,比不上宫中的贡品,也是我小小的心意吧。忻妃娘娘且好好养病,我很是希望见到你接过金册宝印的时候呢。”
“多谢五福晋。”忻妃捋了捋头发,“我身子不爽利,就不能多接待五福晋了。”
敏宁知道忻妃肯定是有事儿要办,也识趣地起身道:“家里的小阿哥不见我只怕又要闹了,那我便先回府了。”
“好。红玉,送五福晋离开吧。顺道在我的匣子里拿那块长命锁来,也是我给小阿哥的一点心意。”忻妃本就打算今天处置那个吃里扒外的奴才,只是五福晋的到来让她的计划停了下来。不过见五福晋这样知情识趣地略坐坐就离开,她自然也要给回礼的。
“我替我家阿哥谢过娘娘了。”敏宁可是看到了寝殿对面的屏风后有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在,就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当即让珊瑚拿过东西便离开了。
三月二十,就在乾隆册封怡嫔之妹柏氏为那常在的当天,忻妃的身子终于好了起来,身甚至能够出来见见新姐妹。二十二日,跟乾隆眉来眼去一段日子的武氏也终于得偿所愿,被封为武常在。
“说是封的两个常在,可一个丢在延禧宫一个丢在钟粹宫,都是皇阿玛常年不再踏足的地方,我看着此次册封,不过是为了安抚那些包衣的心罢了。”敏宁拿着绷子正在绣荷包的花样,对一边的永琪说道。
“御下之道不过如此。”简单来说就是给一棍棒再给一颗甜枣,有了新的目标,那些人哪里还会记得皇帝曾经抄斩好几个包衣世家的事儿。永琪笑嘻嘻地凑到敏宁跟前,“这荷包是绣来给我的吗?”
“当然……”看着永琪高兴的神色,敏宁话锋一转,“不是。这是给乐福的。”
“乐福还小,哪里用得上荷包呢?”永琪不得不感叹自从儿子出生之后,自己在福晋心中的地位就降了不少,“倒是福晋许久没给爷送过东西了。福晋最近送来的东西还是去年年末的时候给爷绣的腰带。”
“爷这是跟乐福吃醋了?”敏宁搁下手中的活计,笑着打趣道,“爷今年可是有而是三岁了,跟一个还不到一岁的奶娃娃争宠,羞不羞?”
伺候的人都低着头忍俊不禁,五爷五福晋最近越发喜欢这样相处,她们也是见怪不怪了。
就在两人还要甜蜜蜜地说话时,何嬷嬷却是沉着脸进来禀告:“给王爷、福晋请安。王爷,静思园出事儿了。”
永琪脸上的笑意瞬间顿住。敏宁也是蹙起了眉头,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侧福晋身边的水桃被发现跟静思园厨房的一个厨子……”何嬷嬷也不好把“私通”二字说出口,“就侧福晋给当场抓住了。水桃哭着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方才一度在静思园里要死要活,侧福晋请示,该怎么做?”
“胡闹!”永琪呵斥道,“出了这样的 ...
(事儿,直接将那对狗男女打杀了便是!”
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传出去肯定是会让荣亲王府声誉受损的。敏宁道:“那个厨子如今怎么样了?”
“已经叫人捆住关在柴房里。”何嬷嬷道,“只是水桃是侧福晋身边的人,虽然奴婢已经叫人拿下并塞住了嘴,但到底是记档在案的奴才,所以奴婢不敢擅自做主。”
前不久她才告诉索绰罗氏小心身边的水桃有非分之想,眼下就闹出这样一回事,是不是索绰罗氏自编自导的一出戏呢?要真是,这个索绰罗氏还真是猪队友,闹得这么大,万一真要传开来,荣亲王府的面子还要不要!敏宁沉思了片刻,道:“还是我过去一趟看看吧,总不能不处理的。只是嬷嬷,此事知道的人有多少?”
“不多,只有侧福晋、水樱跟负责捉拿的侍卫三人。”何嬷嬷在来之前就已经清点好,“那三个侍卫都是舅老爷调丨教出来的,口风最紧。”
“爷跟你一起去。”永琪一撩袍子,起身就走出门。
水桃衣衫不整地被捆了押在一旁,脸上都是泪水,塞着布团的嘴巴在见到敏宁出现之后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向敏宁求助那般。
敏宁看了她一眼却不作声。不管她有没有私通,既然已经被人抓到了,那么这条小命也就保不住了。早有有眼色的下人给搬来了两张椅子,敏宁往上一坐,直接对索绰罗氏道:“就算要惩治她也不必这样大张旗鼓,你不想着自己的颜面,也得顾着爷的。”
索绰罗氏张了张嘴,见到一边的永琪也是沉着脸色,也知道自己这回做得太张扬,只好低头懦懦道:“妾身知错了。”
“既然已经有了人证物证,你也不算冤枉她。”永琪开口道,“只是这事到底不光彩,别张扬着,就算是得了急病暴毙。索绰罗氏,这两个人既然是你抓到的,那么后续也由你负责。再有,你身边有人出了这样的事儿,你难辞其咎。”
“爷……”索绰罗氏美目含泪。
“水桃已经很久不在侧福晋身边伺候了。”此时索绰罗氏身边的水樱却站出来道,“自从发现水桃行踪可疑之后,侧福晋就将她调离自己身边,没想到她却还不死心,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在水樱说话那一瞬间,敏宁敏锐地看到水桃眼中迸射出来的恨意。她拨了拨自己的护甲,道:“主子们在说话,你一个奴婢搭什么嘴?索绰罗氏,这就是你调丨教好的奴婢,怪不得身边的人都如此不知检点。也罢,水桃我自会处理,你还是好生管管身边的人,别在不该Сhā嘴的时候多说话。”又转过来面向永琪,“今儿厨房做了新菜,咱们回去尝尝吧。”
永琪点点头,丝毫不在意身后水樱瞬间苍白的脸色。何嬷嬷也让人将水桃带走,至于后续如何,就不是索绰罗氏能打听出来的了。
51051
( o51章同时晋封
叫何嬷嬷将水桃带下去整理一下,敏宁才对永琪道:“总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咱们还是先问过再做打算吧。索绰罗氏身边那个水樱倒是可疑,虽然查不出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就凭她今儿的表现,我倒是觉得有必要让人看住她才行。”
“这些你做主就好。”水桃是内务府乌雅家的,并不是什么有底蕴的世家,要是背后真有幕后黑手,那么他的目标绝对是荣亲王府。万一荣亲王府真的传出不堪的事情来,他的颜面就真的保不住了。永琪半眯着眼睛,叫来小路子吩咐道,“这几天给爷看着,要是发现府中有人想要往外传递消息的,一律给爷拿下。侧福晋那里再多添些几个人看着。”
“嗻。”小路子领命之后便下去办事,何嬷嬷则带着梳洗完毕后的水桃走了进来。她的眼睛通红,手指不断地绞着衣角,看向永琪跟敏宁的目光楚楚可怜。
何嬷嬷对着敏宁微微摇了摇头,敏宁问问一颔首,看着水桃就说:“我将你带回来的目的你该清楚了吧?给我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前几天好看着水桃对永琪暗送秋波,没想到今儿却落得如此地步。敏宁倒不相信是水桃私通他人,见到索绰罗氏跟水樱的做派,就知道此事跟静思园的人有脱不了的干系,只可惜水桃已经失了身,这辈子都没有出路了。
水桃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咬着牙道:“奴婢会有今天都是水樱设计的。”
接着便全盘托出。说来水桃也是可怜,这府里哪个做奴才的不期盼着一朝得宠荣华富贵在手,水桃不过是将这些想法溢于言表而已,不仅叫侧福晋知道了将她降为洒洗丫鬟,还被静思园里的其他丫头挤兑。她原本是拉着水樱诉苦的,却不想着了水樱的道被下了药,糊里糊涂地就失了身。
敏宁却觉得此事很有可能是索绰罗氏的设计,不过背后有没有水樱的推波助澜还不好说。她看着底下哭得可怜的水桃,问道:“那水樱素日里跟你十分交好?”
“是。”水桃吸了吸鼻子,“她是奴婢的表姐,出身内务府萨嘛喇家。奴婢自小跟她玩着一块儿长大,却没有想到她居然暗箭伤人,害得奴婢……”水桃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失贞的婢女是要处死的,索性将她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那个厨子奴婢偶尔在萨嘛喇家见过几回,听说是水樱的青梅竹马,也是水樱引荐进来给侧福晋的。ww”
敏宁一皱眉,府中人员调动一向是她做主的,索绰罗氏竟不经她同意就随随便便将外边的人招进府中,岂不是不把她放在眼里!还是觉得她贤惠人做多了,不敢对静思园的人下手!她看了水桃一眼,直接吩咐何嬷嬷:“去查一查是谁收了钱安排了个人进来的,找到之后直接打出去。那个厨子嬷嬷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吧?”
“奴婢知道。”何嬷嬷也是被敏宁委派帮忙管理王府的,如今索绰罗氏这样的作为真是实打实地给了她一个耳刮子。何嬷嬷沉着脸色应道,便将水桃拉了起来就要带出去。
水桃却也不挣扎,只是幽幽地看了永琪一眼,道:“奴婢曾经隐约听见水樱似乎在谋划着什么,还请王爷跟福晋小心,奴婢就此拜过。”说罢就叩了三个响头,跟着何嬷嬷踏出主院。
敏宁见永琪眼神一凛,就知道府里恐怕要生波澜了。
水桃服毒自尽,那个厨子也被一包秘药夺了性命。荣亲王府对外称府里发现疫症,静思园的奴才们出现暴毙的疫情,需要将静思园全部封锁起来。索绰罗氏暂且搬去北院,距离永琪跟敏宁所在的静宁园却是更远了。
因为单凭水桃的一面之词,敏宁暂时还没有办法将水樱除去,倒是何嬷嬷发现了府中有不少人中饱私囊,底下有好几个管事在府中大肆收受贿赂,安排有“上进心”的奴仆进入各个位置,那个厨子就是花了些钱疏通关系才进府的。敏宁对这些却是不能容忍,直接每个人赏了三十大棍,等他们奄奄一息后就全数退还给内务府。
鄂弼新任内务府总管大臣,自然是挑了些可心诚实的奴才们重新送进荣亲王府,每个进府的人他都调查得一清二楚,连半个头发丝都不放过。敏宁又提拔了不少得力的人为管事,总算才过了这一关——算索绰罗氏还有些聪慧,知道水桃的事情不宜外传,所以府里除了极少部分人知道“真相”之外,其他人都以为静思园的人是真的暴毙而亡。
索绰罗氏在北院诚惶诚恐地等了几天,发现似乎福晋并没有要怪罪的意思,刚想安下心来,却得知永琪已经上折子请封万琉哈氏跟胡氏为侧福晋,而皇上已经答允。眼看着从前被自己欺凌的两个奴才转眼间就跟自己平起平坐,索绰罗氏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她知道,这是永琪给她的一个警示,如果她再不安分守己,下一道旨意可能就是将她贬斥了。
如此想着,索绰罗氏倒是怪起水樱来,要不是当初水樱撺掇,她也不会一时鬼迷心窍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现在事情的真相王爷跟福晋大概都知晓了,她这个侧福晋之位眼看着岌岌可危。如此思量着,索绰罗氏倒是觉得要渐渐疏远水樱了。
“按着福晋的吩咐,静怡园给万琉哈侧福晋居住,胡侧福晋则住在静澜园。”何嬷嬷回禀道,“静思园已经封了好几个月了,福晋的意思是?”
“那个院子里到底是出过人命,不吉利。”敏宁现在能够淡定自如地睁着眼睛说瞎话,“爷的意思是就这样锁着,等什么时候择个吉祥日子推翻了重建。所以索绰罗氏就暂时居住在北院吧。”
说是北院,其实不过是一个冷清的院子,连个正经名儿都没有,笼统着就直接叫做北院。敏宁还记得当日内务府给万琉哈氏跟胡氏送来侧福晋服制时索绰罗氏那难看的脸色,这几个月的闷气总算找到发泄点。这几天她给万琉哈氏跟胡氏补了不少侧福晋份例的东西,看着索绰罗氏日渐郁闷的神色,敏宁觉得痛快极了。
“小阿哥一睡醒就要来找福晋了,奴婢都要照看不过来。”姜嬷嬷抱着乐福来给敏宁请安,“方才奴婢看了看,发现小阿哥开始长牙了。”
敏宁连忙接过小包子,轻轻地掰开他的嘴巴,见到粉红的牙床上有一颗白米粒一样的东西,才笑着道:“转眼间乐福都七个多月了,也该长牙了。”又让人端来羊奶,除去手上的护甲,拿起小勺小心翼翼地给小包子喂食。
“眼下小阿哥就要满周岁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一个章程?”姜嬷嬷道。
“宫里边正忙着,咱们也不好说什么。”乾隆册封了两个新常在,又晋封福常在为贵人,忻妃跟豫妃前不久才进行了册封仪式,可转过头来慎嫔又是殁了。这后宫一串一串的事儿叠在一起,难得清净了一阵子,敏宁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再次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而且慎嫔才去了没多久,所以她跟永琪商议过后,倒是觉得抓周还是低调举行比较稳妥。
“福晋说得是。”姜嬷嬷又绞了帕子 ...
(递给敏宁,叫她给小包子擦擦嘴角,“说来小阿哥也要开始学爬行了。昨儿奴婢见小阿哥要自己站起来的样子,只可惜腿脚的力气还不够,摇晃了几下又坐了下来。”
“哦,真的?”敏宁见小包子也不乐意吃了,便给他擦了脸,将他放在榻上,自己则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伸手引诱他过来。小包子扑棱了几下腿就是不见往前移动,便屈起腿想要往前挪,却不知道是不是用力用错了,反倒是将自己往后挪了一小段距离。
敏宁捏着帕子笑了起来,在场的人都低着头忍俊不禁。小包子疑惑地看了看距离自己似乎又远了点的额娘,嘴一扁就要嚎啕大哭。敏宁赶紧在“山洪暴发”之前把小包子搂回自己怀里,轻声地哼着歌儿哄着。小包子也很给面子地只哼唧了几声表示抗议,才窝在敏宁的怀里渐渐睡去。
等着永琪从礼部回来时,就见一大一小都在酣睡。他挥退了伺候的人,走到熟睡的敏宁跟小包子身边,眼含深情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跟儿子。那个萨嘛喇家虽然没查出有什么不妥,但为了安全起见,这个水樱只怕也是留不得了。如今出了宫没有额娘的照拂,要打理这么大一个王府也不容易,永琪不希望敏宁这样累着,更是吩咐小路子挑了十几个会武功的太监轮班监视着府中的事情,一旦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就立刻来报。他成了亲王,同时也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所以行事更要小心才是。
“爷回来了?”敏宁睁开眼,就看到永琪含笑的神情,动了动因为圈住小包子而有些发麻的手,说道,“回来了也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舍不得。”永琪伸手摸了摸小包子圆润的脸蛋,“怎么带着乐福睡了?”
“今儿姜嬷嬷把他抱过来,本想下午哄他睡觉的,结果我一离身他就想哭,索性抱着他一块睡了。”敏宁叫乳母进来把孩子抱走,然后才用祥云纹羊脂玉簪把头发挽起来,“爷也饿了吧,咱们传膳吧。”
“也好。”永琪搂住她的腰,“今晚没有公务要忙,爷就睡在这儿了。”
敏宁觑了他一眼,笑而不语。之前因为皇宫发生的事情,永琪一直忙各不停,都是在书房睡觉的,眼下终于有时间让他们小俩口独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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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2章抓周与赐名
夏天的日子本就难熬,往常还说可以去圆明园走走。ww可乾隆刚刚没了一个爱妃,虽然有三个新晋的妃嫔环绕在侧,但也没了这个出门的意思。皇帝不出门,下边的人自然也要老老实实地呆在京城里,看着永琪每天大汗淋漓地从礼部衙门衙门回来,敏宁满眼心疼,连忙叫人烧了水,又吩咐厨房做几道不伤胃的凉拌菜来,屋子里的冰都是常备着的,这才让永琪舒服一点。
“这都八月的天了,还这么热,听说江南少雨,少不得又要拨款赈灾了。”就算身在内宅,敏宁也听说了南边少雨旱灾的事情。江南乃粮食产区,要是久旱失收,今年到明年这个时候都要靠粮仓里的粮食过日子了。
“大概吧,不过今天钦天监来禀,说不日就会江南有阴雨天气,说不定也是真的。”永琪抿了一口酸梅汤,“我记得你在南边有几个庄子跟几亩良田,如今收成可还好?”
“也就这样了,我是打算叫庄子上的管事放宽收利的条件,也算是帮帮那些佃户了。”敏宁也叫人送来一碗酸梅汤,自己喝了一口后又道,“再有不到半个月就是乐福的周岁,索绰罗氏也在北院好几个月了,也该叫她出来走动走动了。”再不让索绰罗氏出来,只怕就会有人说她借着疫症的事情软禁索绰罗氏了。
“你安排就好。”对于索绰罗氏,永琪向来是淡淡的,“她身边的那个水樱,你准备怎么处理?”
“到底是索绰罗氏的贴身宫女,如今索绰氏的阿玛又官复原职回到都察院,少不得给她几分面子,暂时还是不要处理的好。”作为永琪在都察院的一大助力,就打算索绰罗氏不得宠,但还是不能弃之如敝履。前朝后宅向来连成一气,只不过敏宁的娘家势力更盛,所以才会压制得住索绰罗氏。
“也好。”永琪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按着索绰罗·瑞阳的性子,虽然这回官复原职,但就怕他又出什么岔子把官职弄丢,倒不如寻个更稳妥的人安Сhā在都察院中。至于人选,永琪已经有想法了。
八月十五既是中秋佳节,也是荣亲王大阿哥的周岁宴。敏宁一早起来就把小包子打扮好,大红色如意纹的衣衫,脸上还给他抹着大红的胭脂,虽然像个猴ρi股似的,但是看着也喜庆。ww敏宁倒没有穿得花里花俏,只一身浅紫色绣木槿花蜀锦旗装,头上簪着一对赤金点翠花鸾鸟步摇簪,抱着小包子走了出来。
胡氏跟万琉哈氏也知道今儿不是自己出头的日子,倒是打扮素雅在一边陪着;索绰罗氏大约也是吃了亏有些懂事了,虽然打扮得有些张扬,却也是十分乖巧地缩在一边,只是跟另外两个侧福晋的站位之间还空着不少距离。
敏宁没空理她,把小包子交给嬷嬷,让她将他放上桌上。桌上已经堆放了不少东西,因为慎嫔的事儿所以没有大办,请来的人也都是皇室宗亲跟西林觉罗家的,所以添喜的东西也是规规矩矩情理之中。等着小包子“不负众望”地抓起一本《论语》后,敏宁才笑着让人收好他抓周抓来的书本,抱着他狠狠地亲了一口。
不愧是他儿子,《论语》好,《论语》妙,不枉她这一个月时常在他面前摆弄这本书了。
耳边的人都恭喜地说着什么“将来必定学富五车”“随了王爷的博学”这样的话,敏宁听着虽然觉得有些夸大,但心里也是舒坦的。永琪在前厅跟循郡王、履郡王、六贝子等人说着话,敏宁则在后边招待着女眷。
兰蕙挺着半大的肚子,一边慈爱地看着小包子一边说道:“小阿哥真可爱,白白胖胖的,真叫人羡慕。”
“等着再过三个月,你肚子里的也就出世了,到时候就不必羡慕我了。”敏宁笑着道,“有七个月了吧?”
“嗯。”兰蕙温婉地笑着。她跟永瑢成婚也有四年多了,眼下终于有了身子,她心里才总算安心些。府里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去年乾隆才又给永瑢指了一个格格,虽然是汉军旗下五旗的人,但长得极美,兰蕙总是担心永瑢的心会被勾过去,不过如今有了身子,她也算有个依靠了。
“我在南边的铺子送了些燕窝来,等一下给你收拾一些带回去吃。”敏宁跟兰蕙感情好,所以相互送礼也属正常。
“就知道跟六弟妹说话,倒是把咱们都晾在一边了。”和敬笑着说。
“哪敢,大姐姐可是贵客呀。”敏宁道,“今儿怎么没见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
“跟着额驸在外边呢,说什么自己已经长大,不跟着我陪诸位婶婶说话了。”和敬无奈地道,“那孩子如今在上书房读书,又有皇玛嬷宠着,越发无法无天了。”
“我倒觉得外甥这样的性子才讨喜呢。”和嘉现在跟福隆安的感情是愈发深厚,性子也变得开朗了不少,“前几天进宫给皇玛嬷请安时皇玛嬷还说,有了外甥在她身边承欢膝下,日子也有了不少乐趣。”
和敬哪里不知道这些,方才的话不过是谦逊一下罢了。说起来还是五弟妹提的意见好,皇玛嬷看着是长寿福泽深厚的,让自己的儿子跟皇玛嬷亲近亲近,将来也好叫自己儿子有个好前程。不能怪她有这番算计,额驸的爵位被削,蒙古那一支又由他哥哥继承,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的未来肯定是要好好打算的。和敬看着跟和嘉聊得开心的敏宁,暗自思量,要是自己儿子也能跟五弟多走动走动,那就更好了。
过了周岁,小包子的大名也定下来了,由乾隆亲自为他取名,叫做绵睿。这也是爱新觉罗这一代中的第四个男孩儿。
敏宁抱着绵睿,对着来访的瓜尔佳氏道:“额娘来抱抱他吧。”
绵睿有些懵懵懂懂,咬着拇指看着前边那个目光慈祥的女子,乖巧地窝在她怀里。瓜尔佳氏掂量了一下绵睿的体重,才熟练地换个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然后才笑着道:“听说小阿哥的名字是皇上亲自取的,可见皇上对荣亲王府有多看重。”
“额娘也太夸张了。”敏宁捧着茶盅道,“定亲王家的绵德跟绵恩、循郡王家的绵懿,哪个不是皇阿玛亲自取的名字。如今皇阿玛的孙儿不多,看重些也是可以想象的。”
“我说不过你就是了。”瓜尔佳氏拿过拨浪鼓逗着绵睿,“前不久福晋跟我说的事儿,我已经查出些眉目了。”
说的就是敏宁暗地里委托瓜尔佳氏让鄂弼娶调查水樱还有萨嘛喇家的事情。这是还是在绵睿周岁宴的时候敏宁偷偷传纸条给瓜尔佳氏的。敏宁放下手中的茶杯,让一边的嬷嬷把绵睿抱下去,才问道:“可是查出些什么来了?”
“都是些琐碎的事情。”瓜尔佳氏正色道,“萨嘛喇家虽然不是包衣世家,但因为从前出了个伺候端慧太子的嬷嬷而深得孝贤皇后器重,所以才能渐渐在内务府站稳脚跟。这个水樱是家中的嫡女,原本花些钱就能免了入宫为奴的资格,却不为什么偏偏要进宫,还分配到了荣亲王府来。那个水桃说的话倒是真的,只是 ...
(再多的事情还得慢慢查着,毕竟你阿玛刚接管内务府,那里的水可深着呢。”
内务府内各个包衣家盘根错杂,确实需要花一段时间理清楚。敏宁也不强求说一定要在多少的时间内查出什么来,但是这个水樱确实需要提防着。听北院的人说,如今索绰罗氏不大愿意水樱在身边伺候,看来她自己也是觉得这个奴婢不大可靠了。敏宁想了想,又道:“她如今倒还没有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我暂且还能容得下她。至于其他人,就麻烦额娘细细追查了。”除了水樱,敏宁给瓜尔佳氏的单子上可是列了一串人的名字。
“这个自然。”瓜尔佳氏道,“今年初出了那么大一件事儿,你阿玛为着内务府的空缺正头疼着,不过也正好在安排人手的同时追查一下这些人的来历。”
“阿玛如今身兼内大臣跟内务府总管大臣两职,额娘还得看着他,别叫阿玛太过操劳才是。”她都将近二十一了,她阿玛额娘也都四十有多,这个时代的人岁数并没有后世那样长,所以肯定是要开始保养的,“我这儿有几支上好的高丽参,额娘带回去炖汤也好直接切片泡茶也行,隔几天补一补,对身子好。”
“这些东西还是福晋留着吧。”瓜尔佳氏就要推脱。
“府里多着呢,这也不是内务府送来的,是爷旗下人的孝敬,额娘别推脱了。”永琪出宫后分入了满军镶红旗,底下多的是巴结的人。永琪不喜欢别人走后门,但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官场往来有时也要讲究“人情”,收些东西也是必须的。
“那便多谢福晋了。”瓜尔佳氏笑道,“听你阿玛说,王爷有这个想法,想要让你六叔去都察院,福晋知道吗?”
“六叔?”敏宁疑惑地摇了摇头,“爷从未跟我说起此事。等今晚他回来,我再问问也不迟。”
“也好。”瓜尔佳氏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额娘慢走。”敏宁让翡翠将瓜尔佳氏送出去,自己则慢慢琢磨着方才听来的话。她六叔鄂谟外放为山东巡抚多年,其实也是时候调回京城,如果真的入了都察院,那边是永琪又一个好帮手了。所以永琪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吧?又或者,她微微一眯眼,索绰罗氏的阿玛屡遭贬官,也许永琪觉得是时候该放弃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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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3章又是一年南巡时
&1t永琪回府之后敏宁就将问题一股脑地丢给他,他倒没有要隐瞒什么,只道:“我是有这个打算。西林觉罗家人才济济,除了你阿玛以外其余人都是外放为官,长此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倒不如借着鄂谟明年回京述职,寻个机会让他留在京城。”
敏宁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西林觉罗家是家大业大,可大部分人都外放出去,留在京中的少之又少。永琪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除了愉贵妃身后的人之外,就只有她娘家的人是可用的了。索绰罗家虽然也是满洲大家,可到了瑞阳这一代却大不如前了。她点点头,道:“此事爷跟阿玛已经商议过了吧?”不然她额娘也不会知道此事。
“只是稍微提了一下罢了。”永琪回道,“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听额娘说起而已。”敏宁道,“爷有这个打算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皇阿玛会遂了爷的心愿吗?”要她说,乾隆在某些方面确实有些不着调,但在朝政问题上可是十分严酷的,像从前的令妃现在的令嫔,前几年是多得宠呀,娘家一犯错,还不是照样被撸成白身。
“到时候且看看吧。”便是不能入都察院,能回京也是不错的。永琪知道自己还不能过多干涉朝政,所以还是要多方面做好准备。想到今年乾隆的旨意,他又道,“皇阿玛有旨意,要将六弟晋为贝勒,八弟跟十弟则封为贝子。内务府的人已经选好地址建造贝子府了。”
“也是时候了,八弟已经成婚,也该分府出来了。”四月的时候永璇就在阿哥所迎娶了章佳氏,敏宁还去喝了一顿喜酒,“不过既然要分府,那皇阿玛打算安排八弟跟十弟去何处任职?”永璋身子弱所以在内务府任职几年之后就调去了理藩院,永珹在工部,永琪在礼部,永瑢在户部,永璇也该离开上书房入朝了。
“皇阿玛的意思,是叫他去刑部。”永璇虽然脚有残疾,读书的成绩也算不上上佳,但未尝不是一个好帮手。乾隆原本是想叫他入内务府办事的,只是转眼一想淑嘉皇贵妃就是内务府包衣的金家出身,现在内务府又闹出这么多事来,派一个包衣妃嫔所出的阿哥去内务府也不适宜,所以才让他去了刑部。“至于十弟,便是去了吏部了。”
敏宁道:“既是如此,我也该准备好贺礼了,到底是要封爵分府,咱们做哥哥嫂子的,也该表示一下心意。”
“这些事儿你做主便是。”永琪伸了个懒腰,“饿了,叫人传膳吧。”
刚进入九月,宫里就传来福贵人病逝的消息。这福贵人是二十八年进宫的,几个月前才晋封为贵人,原以为又要成为一个宠妃,却不想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殒,旁人都议论着是不是她没有福气,担不起“福”这个封号。
“哪里是她没有福气,分明是被人害去的。”愉贵妃哼笑道,“不过瞅着皇上的意思,是不打算追究罢了。”
“被人害去的?”敏宁问道,“难不成是有人动手了?”
“之前宫里就传开说福贵人跟一个侍卫之间不清不楚,后来被抓个正着。虽然福贵人喊着冤屈,但为了皇家颜面,皇上还是下旨处死了她。”愉贵妃并不打算隐瞒,“虽然对外是宣称病逝,但实际上是什么样,宫里人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我今儿说与你听,你放在心里,别跟别人说就是了。”
“儿媳妇向来不会多嘴。”又是这一套,怎么就跟荣亲王府上水桃的事情这么相像。敏宁追问,“那福贵人当真无辜?”
“是否无辜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便是不肯对外多说,但是福贵人只怕也是入不了妃陵园了。”乾隆看重面子,福贵人即便没有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看着乾隆的性子还是会被草席一卷丢进火化场里去,妃陵园里大概也就只有个空棺了。愉贵妃道,“皇上下一步只怕是要对付福贵人家了,要是他们家的人找上门来,你也不要搭理。”
“我知道的。”不要惹麻烦上身,她自然明白。敏宁感叹这一年真是多事,又道,“很快又是皇玛嬷的生辰了,到时候皇阿玛只怕是要大办一场去去晦气了。”
“这些由内务府看着就是了。”愉贵妃想到如今的内务府就觉得风水轮流转,从前魏氏那样的得宠,连带着自己娘家也在内务府混得风生水起捞了不少油水,可现在还不是被一个浪头打翻,连带着魏清泰也遭了罪成了瘸子,真真是大快人心。“对了,听说索绰罗氏身边的宫女又闹出不少事情来了?”
水桃的事情敏宁是三缄其口,不过面对愉贵妃也不是不能说的,便挑了重点的说开来,又道:“媳妇是瞧着索绰罗氏身边的水樱实在可疑,不过暂时还查不出她的意图是什么,所以暂时留她一命。不过媳妇已经命人时时刻刻盯着她,一旦发现异动就直接拿下。”
“萨嘛喇家虽然是靠孝贤皇后起家的,但并非富察家门下包衣,只怕也是有人故意安排进王府中的。”愉贵妃执掌后宫权力多年,人脉甚广,便道,“这事儿我会帮忙调查的。至于索绰罗氏,王府里有这个闲钱多养一张嘴,你就当养个闲人吧,别跟她计较。”
敏宁知道愉贵妃也是看重索绰罗家的权位,所以也笑着答允:“媳妇不是爱嫉妒的人,只要她乖乖地呆在后院别再兴风作浪,媳妇养着她就是了。”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但要是她真的不肯善罢甘休就尽管来告诉我,我给你做主便是。”宫里多的是叫人再也说不出话的法子,她儿子如今正是最得皇上喜欢的时候,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小心翼翼的,她决不允许有人犯傻将她的儿子拖入水中。水桃的事情明显是有人泼脏水,绝不仅仅是后院的争风吃醋栽赃陷害这么简单,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她肯定饶不过那人!
太后的生辰宴席还是这样盛大,今儿又是胡氏跟万琉哈氏作为侧福晋第一次参加太后的寿辰,敏宁自然要里里外外安排妥当,免得丢了荣亲王府的面子。索绰罗氏被关起来一段时间后也总算安静了,看着永琪还没有让她搬回静思园的打算,她更是夹起尾巴做人,一副好生改过的样子,就是盼着永琪能给她解禁。
敏宁整理了一下绣团花的龙华,看着身后规规矩矩的三个侧福晋,便带着绵睿先上了车。小包子如今已经有一岁二个多月,已经会含含糊糊地喊一声“阿玛”或者“额娘”,要是有人牵着还能稳稳当当地走几步路。今儿敏宁给他穿了一身宝蓝色的衣衫,衣扣上还挂了个小怀表,圆滚滚就像个发面团儿似的,让敏宁忍不住亲了好几口。
兰蕙如今在府里待产所以没有出席,敏宁虽然少了个说话的人,但一边却是坐着博尔济吉特氏跟章佳氏,也不愁没有话题。永琪是诸位兄弟中唯一一个亲王,就是永璋这个哥哥也比不上。不过永璋经过这些年也看淡了,反正他的前程在乾隆十三年的时候就注定了,倒不如老老实实办事,跟自己五弟打好关系。博尔济吉特氏也明白,左右她跟敏宁也是 ...
(交好,绵懿有喜欢绵睿这个弟弟,几个女人孩子凑在一起说说笑笑也高兴。
绵懿今年也有四岁,循郡王府里就他一个孩子,平日也没什么玩伴,冷不丁见到自己圆滚滚的堂弟,便是异常喜欢,拿着松软的绿豆糕逗着绵睿。
“瞧着绵懿只怕是寂寞了,三嫂什么时候再给绵懿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就好了。”敏宁笑道。
“你这嘴巴越发爱说浑话了。”博尔济吉特氏睨了她一眼,“今天八弟妹在呢。”
“五嫂跟三嫂这是妯娌情深,不必在意我。”章佳氏性子爽朗,笑起来脸上还有深深的酒窝。她阿玛尹继善是朝中重臣,人脉甚广,指婚给八阿哥也是要弥补八阿哥娘家式微的局面。
敏宁抽出帕子给绵睿擦了擦嘴角的点心屑。小包子才长了几颗牙,其实还咬不动这些糕点,不过这绿豆糕松软得很,他抿着抿着也就吃去了小半块。不过这还不是他的主食,趁着太后跟皇帝还没来,敏宁便叫乳母先抱下去喂奶了。
“听说皇阿玛有意明年南巡,弟妹们知道吗?”博尔济吉特氏让绵懿乖乖坐好后采油敞开话匣子,“说是因为今天夏天江南干旱少雨闹了旱灾,又有慎嫔跟福贵人接连病故,皇阿玛想到南边探视民情顺道去散散心。”
“倒是听八爷说过几句。”章佳氏回道,“只是具体时间不是还没定下来吗?”
“也快了,再过一段时间大概就要下旨了。”说什么看望民情,不过是乾隆想出门游玩的借口而已吧。江南虽然闹了旱灾,但是夏末秋初的时候下了好几场大雨,灾情也不算严重。于是慎嫔跟福贵人的事儿,敏宁才不大相信乾隆会有多喜欢她们,尤其是福贵人的死还这样不“光彩”。
尹继善从前曾做过两江总督,但是章佳氏却是在尹继善调任后出世,所以并未在江南生活过,她心里好奇,便道:“总体说江南风景如画,我倒是想亲眼看看。”
“会有机会的。”敏宁笑道。这是乾隆第四次南巡了吧,话说皇后是在哪次南巡中绞发死谏的呢?敏宁努力想要回想起来,但是却一点都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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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4章有个歌姬叫莹莹
太后的生辰刚过,乾隆就下旨明年正月十六奉太后南巡,皇后、愉贵妃、庆妃、令嫔、容嫔、康贵人、新常在、永常在跟武常在伴驾,舒贵妃、忻妃、颖妃跟豫妃分管六宫事宜。ww舒贵妃倒没什么,她儿子今年九月就要大婚,得督促着内务府的人好好办事;忻妃跟豫妃却是有些不高兴了,令嫔都能随驾出门,为什么她们新封的妃位娘娘却不能。后来还是舒贵妃劝和一下,才让她们没了不甘心的情绪。
要舒贵妃说,与其跟这么多女人争夺皇帝虚无缥缈的宠爱,倒不如实实在在地把权力握在手中,到时候要对付谁还不都是简单的事儿。
永琪自然是伴驾的人选之一,小包子也要跟着南下,所以敏宁更是忙着准备带着出门的人选。两个嬷嬷四个乳母还有一大堆宫女丫鬟,胡氏留在王府里跟何嬷嬷一块儿管家,万琉哈氏还有索绰罗氏跟着免费江南游。原本永琪的意思是不带任何一个侧福晋的,但是敏宁一想到南边官员喜欢送歌姬送舞姬的作为就觉得不带上她们着实不行,就算不得宠,也得让别人以为她们得宠,这才能叫那些没眼色的知难而退。
“六弟妹给六弟生了个儿子,听说可是把六弟给高兴坏了。”敏宁让人套车过府,见兰蕙头戴抹额慈爱地抱着怀里的孩子,便打趣道,“我瞧着外边站着的赵侧福晋,都是一脸心酸无奈的样子了。到底是有个孩子的好,这样才能叫底下那些侧福晋还有格格们心生忌惮,知道这府里是谁做的主。”
兰蕙笑道:“多谢你来看我了。”她性子温和,赵侧福晋又得宠,有时候难免会恃宠而骄的。不过如今她有了孩子,爷正是最上心的时候,那些女人才会收敛一些。“这几天内外忙着,都是赵氏帮的忙。”
“她那是做给六弟看的。”敏宁一针见血,“你好生养着,等出了月子刚好就能重新接管贝勒府,将有心人趁空安Сhā的人手全部都清理掉。”
“我知道的。”她不蠢,敏宁这一提醒就明白过来。左右南巡的机会她是没了,倒不如借着赵氏伴随着爷出门的日子好好肃清府内的人,她是贤惠,也不容许有人挑战她福晋的地位与尊严。“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不会叫她们得意的。”
“明白就好。这是我给小阿哥的礼物,你收着。”敏宁递来一套琥珀材质的长命锁,连同礼单一起放到兰蕙床榻边。贝勒府的管事不是兰蕙指派的人,敏宁也不愿意随便就将贺礼给了不熟悉的下人,所以直接无视赵侧福晋难看的脸色,带着东西走进了贝勒府的主院。
兰蕙一瞧,心中已有定夺,让人将敏宁送出门之后便道:“嬷嬷,今儿去送进来的贺礼就由你收着,不必管家接手了。”
兰蕙的奶嬷嬷邓氏神情严肃,道了一句“是”后就走了出去。
过了元宵,南巡的队伍就开始取道山东南下,顺道在山东逗留数日。天气还不暖和,敏宁将小包子包得严严实实的,才让嬷嬷带着他扒拉着窗户看外头的风景。索绰罗氏跟万琉哈氏住在一边的厢房,她也没怎么管她们,来请安的她照样接见,要出门走走的问过永琪的意思以后也随她们的意。
“贵妃主子念着福晋跟小阿哥了,想请福晋还有小阿哥过去说说话。”愉贵妃身边的李嬷嬷过来道。
“有劳嬷嬷传话了,我添件衣裳这就过去。”御驾才在山东安顿好,愉贵妃就说想念她跟小包子了,估计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吧。敏宁披了件猩猩红貂皮披风,让姜嬷嬷抱着小包子跟她一起出去。
愉贵妃的屋子里烧着暖暖的炭盆,敏宁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正拨弄着香炉里的百花香。绵睿一见到愉贵妃便扑了过去,甜甜地喊了声“玛嬷”。他现在走路虽然摇摇晃晃的,但已经很霸气地不许嬷嬷扶着,姜嬷嬷只能在身后张开双臂护住,就怕这个小祖宗有什么闪失。
“到底还是知道额娘疼他,一见着额娘就把我这个额娘抛在身后了。”敏宁笑着给愉贵妃请安后便道。
“你还吃自己儿子的醋不成?我可是没少给你东西。”愉贵妃抱着小包子,“咱们绵睿又长高了。”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昨儿爷还跟我说,就一个白天不见,觉着绵睿模样都不一样了。”敏宁眼看着这祖母孙子承欢图,还真以为愉贵妃是叫她来陪她说说而已,没想到愉贵妃却是将绵睿交给姜嬷嬷,脸色开始严肃起来。
“索绰罗氏最近可还安分?”愉贵妃问道。
“一切都好,刺头都收起来了。”敏宁不敢放松警惕,“这回出门她没有带上水樱,不过媳妇已经叫何嬷嬷密切关注了。”
“你做得对,我已经查出点眉目了。这水樱的祖母,跟令嫔的生母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令嫔的生母是嫡出的幼女,水樱祖母却是庶长女,所以早早就出嫁了,算起来她跟令嫔还是亲戚呢。”愉贵妃哼笑道,“魏家倒是厉害,短短三十年就发展得这么大,要不是水樱自己露了马脚让咱们警惕起来,只怕这层关系要被一直掩盖下去。”
又是令嫔!敏宁咬咬唇,道:“都降了位了还这样不安分,就想着往阿哥们的府邸里塞人。内务府的人也是不知死活的,出了前边那一档事了还不死心。”
“他们要是知道死心知道却步,就不是他们了。”愉贵妃挑眉笑道,“这事儿我先说与你听,你记在心里,晚上跟永琪商议着怎么解决。”
“儿媳妇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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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敏宁给永琪说起今天的事儿,就见永琪阴郁着一张脸坐在房中,小路子在一边头都不敢抬。敏宁让姜嬷嬷把小包子先带下去,走上前给永琪倒了一杯茶,道:“爷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德州知府给皇阿玛送来了一个歌姬,皇阿玛收下了。”永琪阴沉着脸道。
那不是很正常吗?左右乾隆前三次下江南也收了不少,只是最后都没带回宫而已。敏宁却不明白为什么永琪这样不高兴,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那个歌姬有什么不妥?”
“自从皇额娘十三年在山东病逝,皇阿玛南巡就再也没有踏入过山东境内半步,可以说山东就是皇阿玛的伤心地。”永琪嘴里的“皇额娘”指的就是孝贤皇后,也是曾经抚育过他的富察氏,“可今年皇阿玛却是一反常态,不仅取道山东,还要在山东逗留数日。这倒也罢了,这回山东知府送来的那个歌姬,却是有八分相慧贤皇贵妃的,听说皇阿玛还有意将她带回宫中封为贵人。”
带个教坊出身的女子回宫,还要册封为贵人?乾隆他脑子是秀逗了吧!敏宁诧异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了好久才道:“皇玛嬷跟皇额娘就没有劝一劝吗?”
“皇阿玛压根没有跟别人提起,只是召了礼部的官员去商议一下册封的事情罢了。”要不是他在礼部任职,也不知道自己皇阿玛有了如此“惊天骇俗”的想法。这个歌姬要真是纳入后宫封做贵人,将来一 ...
(晋位便是一宫之主。难不成他们以后都要向一个教坊歌女出身的女子行礼问安?且不说皇室宗亲会怎么想,只怕天下百姓都要笑话他们爱新觉罗家了。
“皇阿玛是要瞒着皇玛嬷跟皇额娘?那也说不通呀。”敏宁却是不懂了,要真是瞒得住,到时候册封礼太后跟皇后都不接受那个歌姬的朝拜,岂不是让那个歌姬贻笑大方,乾隆这是真的喜欢她还只是玩儿的呀?
“我倒是觉得那个知府十分可疑,他从未在京任职,怎的就知道了慧贤皇贵妃的长相,还费劲心思寻来一个跟慧贤皇贵妃如此相像的女子。”永琪不屑道,“叫什么‘莹莹’,听着就不是个正经人家。”
盈盈?夏盈盈?!敏宁一瞬间以为自己穿越到了《还珠格格》里去了,咳嗽了一声才道:“可是‘盈盈一笑’的‘盈盈’?”不会这样凑巧吧!
“‘晶莹’的‘莹’,字虽好,但搁在一个歌姬身上却是上不了台面了。”永琪郁闷过气愤过后也很快平息了翻腾的心绪,“总之此事是绝对不能遂了皇阿玛的心愿的。皇家的面子要紧,那个女子只怕是留不得了。”
“便是爷也动手也得注意些,到底皇上如今对她正新鲜着。”敏宁道,“此事要不要跟额娘通一通气?”
“皇阿玛吩咐了噤声,要是此时传了出去,只怕会牵连到我们头上。”永琪越发不懂自己皇阿玛究竟在想什么,宠爱包衣出身的妃嫔也就罢了,但要是真的册封了一个歌姬为妃,可不就是让全天下的百姓笑话了吗?偏生自己皇阿玛又不听劝,决定了的事情就是一意孤行,便是皇玛嬷也没法劝住。
“那如今只能见一步行一步了。”敏宁刚叹了一声,忽然又想起,按着皇后这样的性子,要真是知道乾隆要纳一个歌姬进宫,岂不是要忠言逆耳拼死进谏,到时候要真是乾隆独行专断,那闹出断发的事情来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儿,敏宁就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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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5章 东窗事发
就在敏宁以为这事能被掩饰得很好的时候,却不知道是谁透了口风将事情捅到了皇后跟前。那时敏宁正跟一众妃嫔给皇后请安,突然见到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急急忙忙来报信,敏宁眉头一跳正要说“不好”,就见皇后狠狠地拍了一下桌案,起身怒气冲冲地就往外走。众人不明所以一直跟着,敏宁回头看了那个宫女一眼,见她低着头似乎在阴仄仄地笑着,心头一凛,落在后面跟皇后的心腹李嬷嬷说了几句,才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皇后心中又气又怒又急,脚下没踩稳,三寸高的花盆鞋在石子路上一歪,整个人便往一边倒去。好在宫女们扶得快才没有叫皇后摔着,只是脚踝却是扭伤了。皇后虽然还想要去乾隆的别院,但是也架不住愉贵妃等人苦苦哀求,只能坐上软轿回到自己院子里去。
“方才你跟李嬷嬷说了些什么?”愉贵妃趁着太医给皇后查看伤势时,便将敏宁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敏宁觉着此事虽然不会隐瞒得太久,但毕竟还是小心为上,便道:“媳妇只是觉得那个宫女有些可疑,所以叫李嬷嬷好生留意一下而已。”见愉贵妃还有些狐疑,她又道,“不是媳妇不想说,只是此事关乎皇阿玛,爷也说了皇阿玛下旨禁言,所以还请额娘多担待。”
愉贵妃听罢只能先放下心中的疑问,看过皇后的伤势再做打算。
皇后的扭伤并不严重,但是筋却是伤着了。为了避免留下旧患,太医嘱咐这半个月还是不要下床为宜,才留下一堆外敷的伤药,便去开内服的药。众妃见这儿乱哄哄的,便各自先告退回去,敏宁想了想,决定还是留下来。李嬷嬷早晚会跟皇后说起她让人注意那个宫女的事儿,倒不如她先坦诚,兴许还能扭转皇后被废的命运。
“老五家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皇后服了药,拿过帕子擦了擦嘴角,冷声问道。
“如果皇额娘说的是关于那个歌姬的事儿,媳妇确实早就知道。”敏宁并不打算隐瞒,“那时候皇阿玛宣了礼部的人去商议册封之事,爷回来后便跟我略略提起过。ww”
“既然知道为何不早早禀来,难不成要等到天下人都看到皇上的笑话之后才想法子解决吗?”皇后性子耿直,却是真心爱护乾隆,虽然多次被伤了心,但这份感情却从未改变。她害怕自己的丈夫被天下人耻笑,百年之后在史书上只落得昏君的名声,所以对敏宁越发不客气,“皇上是你跟老五的阿玛,是天子,你们这样存心瞒着,是不是小让天下人都耻笑皇上纳了个歌姬!”
“就算媳妇跟五爷一早来回禀,皇额娘觉得皇阿玛会因为咱们的劝说而放弃册封那个歌女的念头吗?”敏宁冷静地回道,“皇额娘又不是不知道皇阿玛的脾性,五爷也是没办法,只好遵照皇阿玛的旨意先瞒下来,并非故意想让皇阿玛出丑。”
皇后语窒。是啊,皇帝的性子她还不了解吗?从前执意册封高氏为侧福晋,登基后不顾先皇旨意封高氏为皇贵妃;高氏死后又不顾太后的不悦册封魏氏为贵人、嫔位乃至妃位,不正是因为皇上独断专行吗?“可就算这样,我也不能坐视不管,即便拼了这个后位,我也要阻止皇帝纳个歌女进宫!”
敏宁观其脸色,就知道皇后现在在想什么,便道:“皇额娘为皇阿玛着想,想要劝他别将那个歌姬纳进宫来,只怕也是存着‘玉石俱焚’的念头吧。可是皇额娘可有想过,一旦您忤逆了皇阿玛的旨意,那十二弟怎么办?要是您真的被废,十二弟就是嫡不嫡庶不庶的阿哥了,您就不担心有些会借机伤害十二弟吗?”
孩子是女人最大的软肋,敏宁这一话恰恰皇后的正中要害,皇后脸色一僵,敏宁便趁胜追击:“再有,爷跟媳妇说了,这事儿是噤声的。也不知道那个宫女是哪里得到的消息,竟这样透露给皇额娘知道。只怕也是有人存心要皇额娘做出头的椽子,她好收渔人之利。今儿这一席话,媳妇自知有些逾矩,但也希望皇额娘能够认真想想,为着自己也好,为着十二弟也罢,三思而后行,别着了别人的道。”说罢,敏宁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抿着唇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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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得知皇后扭伤脚踝后也派了吴书来前去问候,见她确实是连床都下不来,知道她不是装病装可怜,便赐了一大堆膏药,转过身又去搂着新宠卿卿我我。如今陈氏莹莹已经不是德州某个教坊的歌姬,而是皇帝心头的最爱,只是她到底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就算皇上赏给了她这么多珠宝却一直不宠幸她。不过看在皇帝要接她入宫的份上,她还是能忍下来的,最主要的是,她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这事儿只怕瞒不了多久了,只是我到底想不明白,怎么还会有人知道此事。”敏宁将在皇后那儿发生的时候告知永琪,自己则抿了一口茶道,“你不是说皇阿玛下旨噤声了吗?”
“总有些不知死活的要打听皇阿玛的消息,大约也是买通了皇阿玛身边的人吧。”永琪摩挲了一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既然就要瞒不过了,额娘那儿你寻个机会跟她说明白,别叫她出头就是了。”
“我知道的。”所谓枪打出头鸟,即便愉贵妃生气,但也不会真的被人当枪使的,至于皇后,敏宁跟她说了这么多,就看她会不会变通了。
果不其然,就在皇后扭伤脚的第三天,太后就将包括还在养伤的皇后在内的所有人都召去了。敏宁刚踏入屋子,就见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跪在地上啜泣着,乾隆坐在上头搓着手,想劝又不敢劝的样子。
那个女子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莹莹吧。敏宁悄悄看了一眼,之间那女子纤细娇弱,瓜子脸上是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小巧高挺的鼻子下是粉色的双唇,娇柔妩媚的样子确实能叫不少男子心动。可惜在场的女子大多都看不惯这样出身贱籍的女子,所以不少妃嫔都只是低低哼了一声,给太后等人请安后便坐了下来准备看好戏。
“这就是皇帝要纳的新人?”太后嫌弃地看了陈莹莹一眼。果真是跟慧贤那个狐媚子长得像,怪不得能勾住自己儿子的心,还妄想要成为后宫的一员,简直就是做梦!“听说是歌姬贱籍的出身,皇帝确定要带她进宫?”
武常在不屑地哼出了声,在乾隆的怒视下才委委屈屈地低下了头,咬着唇,心里却更恨陈莹莹了。
“皇后,你怎么看?”太后大概也知道皇后为什么会受伤了,“你可是同意皇帝的意思?”
“媳妇自然是不同意的,这是一旦传开,只怕天下人都要非议了。”皇后倒是心平气和,全然不像那天那样怒气滔天,可见这两日也是自己暗自思量了许多,措词也是温和了不少,道,“咱们宫里从来没有这样的例子,媳妇觉得,还是把陈氏留在行宫中最为妥当。”至于下次南巡皇帝还记不记得你,就是你自己的缘法了。
陈莹莹美目含泪看向乾隆,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在座的人一阵膈应。这活脱脱的就是年轻了二十岁的令嫔的模样嘛!当年令嫔得宠,不就是靠 ...
(着从慧贤皇贵妃那儿学来的一点点娇弱温顺的皮毛吗,如今来了个比她更像慧贤皇贵妃的女子,令嫔心中也是一阵恼火。
“不过说来,媳妇还有一事要禀明。”皇后给李嬷嬷打了个眼色,李嬷嬷微微一点头,就将上次来给皇后传信的宫女扭送进来。皇后道,“媳妇受伤那天,就是这个宫女来媳妇那儿报信,说皇上要册封一个歌姬为皇贵妃的。媳妇倒不知道这个奴才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又为什么要夸大其词糊弄媳妇,所以便问了几句,却发现原来这消息是皇上身边的小林子传来了。”
原本好好的一场“批斗会”,却瞬间变成了细数皇帝身边背主奴才的场面。皇后对于陈莹莹是否入宫之事避而不谈,反而道:“后来媳妇才听说皇上是下旨噤声的,却不知道那个小林子是不知道皇上的圣旨,亦或是故意往外泄露消息,叫媳妇知道了。因为兹事体大,也不敢有误,所以连夜审问,才知道原来小林子被后宫的某个妃嫔收买了,所以才会把这消息传开来。”
至于为什么传到皇后耳边而不是其他人,大家就心里有数了。乾隆也是正了脸色,她身边竟出了背主的东西,还将他的旨意视若妄闻,跟妃嫔们私相授受,简直是不可饶恕!当下吩咐吴书来将小林子擒下,让他务必供出是谁这样大胆。
出了这件事,太后也没心情理会陈莹莹了,只是让桂嬷嬷将她拘在自己院子的后殿等候处理。她儿子身边出现了背主的人,这次只是传递消息,下次若是被人收买了要给皇帝下毒,那她真是连哭的地儿都没有了。便吩咐吴书来一定要好好审查,必要时用上慎刑司的手段。众妃一凛,都担心小林子会为了活命而胡乱咬出一个人来。
敏宁注意到了,令嫔跟武常在都微微打了个寒战,脸色更是变得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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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6章内有隐情
五连珠圆形羊角宫灯上点燃着婴儿手臂粗的蜡烛,愉贵妃拨弄着尾指银镶宝石护甲,对坐在下边的永琪道:“皇上是要封那个陈氏为贵人,然后换个家世带进宫中吗?”她已经不再追究自己儿子跟媳妇隐瞒自己的事情,毕竟天命难违,皇帝的旨意就得遵从,所以也只是详细打听乾隆对这个女子的喜爱程度,“可有说将她安置在那个宫殿?”
“这倒没有说,而且皇阿玛也只是很笼统叫儿子跟礼部的大人像个方案出来,连册封的日子、谁做册封使都没有说明。”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皇阿玛像是在迷惑陈氏一样,并没有很明确地给出指定的方案,反而倒像是用甜言蜜语暂时哄住陈莹莹而已。永琪又记起在他们出来之后,傅恒曾经入内与自己皇阿玛议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陈氏有关。
“现在太后出面将陈氏关了起来,虽然暂时隔绝了皇帝纳她入宫的念头。但是长此下去,只要陈氏一日还在,皇上只怕还会有这样的想法,尤其是她还长得这样像慧贤皇贵妃。”潜邸的老人都知道,当年慧贤皇贵妃圣宠之时,孝贤皇后都得避让三分。好不容易等慧贤死了令嫔倒了,宫中开始平分春色,要是此时横里杀出个劲敌,只要后宫又要大乱。
“可是如今皇玛嬷跟皇阿玛都上心了,那个陈氏只能先这样留着了。”敏宁回道,“倒是小林子的事情,媳妇倒是觉得跟令嫔还有武常在都有关系。方才在太后处,见皇玛嬷要严审小林子的时候,媳妇瞧着令嫔跟武常在都苍白了脸色了,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但媳妇是不会看错的。”
“摆明是心虚了。武常在是养心殿的奉茶宫女,认识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也不出奇;令嫔倒是好手段,小林子才刚刚调上去伺候皇上没几年,她就能把人收买了,可见魏家真是财大气粗。”没有银子哪里能收买得了皇帝身边的人,魏家就算被削成白身,魏清泰在内务府这十来年肯定也是捞了不少油水的,还有令嫔得宠时那些人的巴结,也不怪就算令嫔如今不如从前圣宠,却依旧锦衣玉食,比普通的嫔位得的东西要好三分。
“这回也不知道谁会倒霉了。”永琪道,“不过依儿子看来,令嫔能扎根后宫多年,手段自然非凡,武常在这回只怕是要被罚了。”
果然,小林子在挨了几下板子后就憋不住,直喊着是武常在要他将消息传给皇后身边的宫女,要借机叫皇后将那个陈姓女子除去。乾隆大怒,吩咐将小林子处死,又立刻下旨废除武常在的位分,贬为庶人押回京迁入冷宫。然后又下旨御驾继续前行,却不再提起陈莹莹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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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瞧着皇上,对那个陈莹莹也不过如此了。”太后让桂嬷嬷派几个有功夫在身好生看着陈莹莹,又对来给她请安的皇后说道,“等再过一段时间,皇上对她的兴趣淡下来,哀家自有法子收拾她。”
“皇上的性子媳妇跟皇额娘都了解,只怕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儿了。”皇后叹了口气,“从前慧贤皇贵妃不也是这样吗?媳妇倒觉得将陈氏接进宫去也未尝不可,换一个身份,当成是扬州百姓陈氏,入宫之后如何搓圆按扁,便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了。”皇后虽然冷静了下来,但对陈氏还是厌恶不喜,虽然此事还未宣扬出去,但也要及早做好准备工作,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
太后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只是此事已经叫伴驾的妃嫔都知道了,很难担保不会宣扬出去,毕竟女人的嫉妒心是不可理喻的。皇后性子刚烈耿直,这个想法势必也是想了许久的,可惜皇帝就是看不透皇后为他着想的心,一味只宠幸那些喜欢上眼药的妃嫔。她道:“也罢,再看看吧。”没有解决方法,就只能拖下去了。
乾隆在黄淮交汇的清口巡查河务后,就开始乘船沿运河行驶船队由京口渡过长江,二月二十五日,驻跸苏州府。
刚刚安顿好,敏宁就听珊瑚说万琉哈氏来请安。她记得自己曾经吩咐下午各自休息就是,不过既然万琉哈氏这样守规矩,她也不好不见,便让她进来了。
万琉哈氏跟永琪同岁,今年年方二十一。她长得娇柔妩媚,瓜子脸上镶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脸色有些苍白,也不知道是刻意装扮成这样还是真的累了。她穿着一身湖蓝戗银米珠竹叶的衣裙,乌鸦鸦的发用白玉簪挽好,簪着三两支绿玉凝华拧金丝簪。用目光逡巡过屋内,见没有永琪的踪影,万琉哈氏微微泄气,但也很尊敬地给敏宁行了一礼。
敏宁见她方才的动作也知道她此刻的来意。升做侧福晋心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了位分就像有宠爱,不必从前还是格格的时候那样温顺恭谦了。敏宁捧起茶盅抿了一口茶,笑道:“我不是吩咐你们下午好生歇着吗,怎么又来给我请安了?”
“给福晋请安是妾身当做的。”万琉哈氏连忙回神,温婉地道,“这段时间忙碌得很,也没来伺候福晋,妾身心里难安。”
是没来伺候我还是没来伺候永琪呀,说得倒是好听。敏宁微微勾起了嘴角,回道:“路上辛苦,我也不是不体贴的人,不会叫你们撑着疲劳的身体来来服侍我跟爷的。瞧你的样子也累了,赶紧回去歇着吧,今晚也不必来了。”
万琉哈氏咬了咬唇,才低头闷闷地称了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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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万琉哈氏这个例子,敏宁也觉得有时候一个人的位分太高总会叫她生出别的心思。她不会傻乎乎地拼了福晋的贤惠名声不要跟万琉哈氏作对,只是叫人在索绰罗氏耳边说几句,便足以让她们两个又开始针锋相对起来。索绰罗氏虽然有时候挺没脑子,但能跟万琉哈氏相互牵制也不错。
乾隆似乎爱上了在苏州府的生活,每日都在外边游览各处园林,倒是把陈莹莹给抛诸脑后。太后、皇后还有一众妃嫔都松了一口气,觉得陈莹莹只怕是翻不出什么花样了。康贵人尤为紧张,她当初得宠就是因为有一双跟慧贤皇贵妃极其相似的眼睛,如今来了个长相更像慧贤的女子,她的地位也就尴尬了。
“听说苏州的刺绣极好,江宁制造局晋上来的衣裳都是苏绣的图案,看着就觉得精致细腻。”没了得宠的武常在,也没了之前疯传要立为贵人的陈莹莹,众妃的心情也是快活了不少。永常在也是新宠,但平时为人胜在低调,所以也颇得太后青睐,只见她盈盈一笑,将话题转到衣服的刺绣上来。
“那是,听说好的苏绣绣出来的屏风,远远看去就像真的一样,只可惜没能亲眼见一见。”新常在搭话。宫里上好的苏绣屏风都是最先供给主位娘娘的,她们这些贵人、常在或者答应也没资格拥有。
从前令嫔最得宠的时候,最好的苏绣屏风都是首要供给太后,其次便是轮到她,连皇后都没法子分庭抗礼,可如今大不如前,接触到这个话题时令嫔也只是跟着扯了扯嘴角算是陪着尽兴罢了。小林子的事情虽然只扯出了武常在,但不担保要是有人追查下去会不会查到她身上,这些日子她都是谨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错, ...
(唯恐被人抓住把柄,反倒是整个人都因为情绪紧张而消瘦了些,显得跟楚楚动人了。
就在大家相谈正欢的时候,桂嬷嬷却是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完全没有了平时在太后时的稳重。她也顾不得请安,尖声道:“太后,皇上遇刺了!”
众妃都倒吸了一口气,太后猛地一站起来,急声追问道:“怎么回事?!”
“是,是白莲教!”桂嬷嬷喘着粗气,“听说他们得了消息,在皇上今儿去的园林处埋伏伏击皇上!”
白莲教!敏宁虽然不熟悉这个宗教组织,但也听说过清嘉庆时期白莲教发动过一次大规模起义事件,据说差点就攻占了紫禁城。乾隆今日带着永琪、傅恒等人一起出巡,身边并没有带太多侍卫,这回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永琪虽然学过武,但到底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皇子,敏宁咬着唇双手握拳,指甲狠狠扎进掌心的肉里。
皇后惊呼一声,敏宁连忙望过去,之间太后已经昏过去,现场更是乱成一片。皇后连忙让人去请来太医,又叫人去打听皇帝一行人的消息,直到知道皇帝一行人都安全无恙,才松了口气。太后悠悠转醒,得知皇帝没事儿,也终于恢复了好脸色。但是太医说了,太后毕竟年纪大,这样一受惊吓,还是得好生养着才行。
等到乾隆带着永琪赶过来,就见皇后正孝顺地给太后喂药,一边的妃嫔们绞着手帕一脸担忧的样子。敏宁跟永琪对视了一眼,见永琪微微一颔首表示自己没事,才松开已经紧到不行的拳头,这时候才感觉到手心传来一丝丝涨满的疼痛感。
乾隆挥退了众人,只留下皇后跟他一起服侍太后。
敏宁跟在永琪身后,感觉身前那人是这样的鲜活,心跳才慢慢恢复正常。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很害怕,很害怕永琪会受到什么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