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中学已经明白媳妇是什么意思,囡囡还是一如既往的跟屁虫,我一样的欺负她,一样地无数次为她跟人打架,直到有一次下河游泳,囡囡拉住我:“萧然哥,阿姨说过,不许下河洗澡!”
“跟屁虫、应声虫,走开!”甩开囡囡的手我跳下河,没想到脚抽筋,只来得及喊一声救命就往下沉。“萧然哥!”看见不断挣扎的我,囡囡猛地跳进河里,忘记了自己不会游泳,当我们被闻讯赶来的大人救起的时候,我照例被妈妈揍了一顿,但是这次没有责怪囡囡,看着溺水后她苍白的脸,第一次觉得这个鼻涕老长的女孩不那么丑了。
就在囡囡十岁的那一年,郑重向我宣布:“萧然哥,我要快快长大,我要嫁给你!”
“你知道嫁给我是什么意思?”我的眼睛象铜铃。
“就是吃饭睡觉走路都在一起!”
我晕倒。
后来遇上同班的周萌萌,成天策划伟大的恋爱计划,忽略了囡囡,当我高中的时候,已经“失恋”,囡囡上中学,这时候的她已经出落得如梨花初放,有了她妈妈的影子,尽管她的爸爸早已经回来,她还是每天绕上一大圈路跑到我的校门口等候,然后一起回家,高中毕业后我成为一名小工人,这时候的囡囡已经隐隐有颠倒众生的风姿——这时候自卑的已经是我了。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欺负她,一如既往地为她打架——只是现在打架的原因变了,为纠缠跟踪她的小混混打架,囡囡为我擦红药水的时候,我还是那句话:“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可以欺负你!”
就在不久之后,囡囡的爸爸工作调到远方,临行前囡囡跑到窗前:“萧然哥,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
十年过去了,少女清脆的声音犹在耳边,但她再也没有回来。
音乐依然在轻柔的环绕,林因然的眼角已经有了泪光,难道我这个蹩脚的早恋故事感动了她吗?
“因然,你……怎么啦?”
林因然转过头擦拭眼泪,转过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冰山般的镇定:“没有什么,只是听了囡囡的故事想起自己的事情。”
“是吗?”
“其实我跟囡囡一样,在出生的时候就没有了妈妈。”
就在这一晚,林因然第一次向我敞开心扉,告诉我这么一点点她的悲哀,这样一个美丽的存在竟然这样不幸,老天怎么能让这样的红颜承受这样大的苦难?
酒精加冲动,我的手伸过桌子握住林因然的手:“没有什么,都过去了!”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上沾满牛扒的酱汁,这酱汁又被林因然擦拭眼泪的时候带到了脸上。
扑哧,我的笑声让林因然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转头掏出小镜子,回头的时候依然素面朝天,但至少避免了吃相不雅的误解。
“你真坏,萧然!”
我将之视为表扬,纤纤就是从这一句话开始迈向了“保姆”的第一步。
“和你在一起还是开心!”这句话放在X公司任何一个男人的身上无疑是一枚巨大的“荣誉勋章”,但是我只是轻轻点头就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如果你开心,可以经常请我吃饭,只要不是西餐我不会介意的。”
林因然笑了,笑得百花盛开,我又有些恍惚了。
吃完饭,林因然果然给我了雨中漫步的机会,尽管她的车就停在餐馆门外,只是这一次我再也没有胆子拉住她的手。
林因然陪着我或者说我陪着她,撑着一把雨伞——就是我送她的那把——在雨里慢慢地走着,絮絮叨叨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直到林因然发觉为了照顾她也是为了避免旁人看到一个畏亵男竟敢跟美女共用一伞而产生揍人的冲动,我的身子离得很远已经被雨淋湿透了。
林因然又有了那种似曾相识的眼神,这种眼神让我产生了雷总知道一定会让我滚蛋的幻觉。
“再见因然!”
“再见!”
看着汽车远去,速度之慢犹如林因然对我的恋恋不舍吧?我良好的自我感觉犹如氢气球一样的越飞越高。想起下车前林因然说的:“萧然,下次再请你吃饭!”我:“嗯,是应该请我,作为拿年薪的高层,是应该关心薪水低微的基层员工!”
林因然再次如鲜花盛开。
刚才下车的时候,老天还给了我一个机会,就在我下车后,林因然也打开车门,站下来的一瞬间,高跟鞋——又是高跟鞋一崴,身子斜斜地倒向地面,不过上帝赐予的是我的方向——这可是机会啊!我身手敏捷地毫无疑问地抓住了这次机会——接住了她,抚摸她的腰身,柔软的发丝象柳梢一样蹭在脸上,心情就像在春风里荡漾,这一刻在停顿,我们的姿势又“情意绵绵”了,直到林因然不好意思的放下搭在我肩膀的手,低头说声:“谢谢!”我还没有大脑的来一句:“没有关系,可以再来一次!”
林因然转身慌慌张张的狼狈逃窜。
纤纤离开后的孤独因为林因然的存在充满亮色,当然为我解脱无聊的还有俞薇薇,尽管这生于仇恨,带给我的也是痛苦,但是人生有快乐和痛苦,才更加精彩。
我很快又要再次验证这个理论了——就在我回味着这个情节,笑眯眯的转头的时候笑容凝固——纤纤!
蒙蒙细雨下,纤纤站在巷子外的屋檐下,她今天怎么来了?她又怎么会到我这里来?这几个问号刚刚在脑海升起,纤纤的眼神已经散乱,踏着积水跑开。
“纤纤!”我赶紧追上去,纤纤并不难追上,这次又是高跟鞋帮忙——她的鞋子飞出老远,人趴在地上,保持了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姿态,即使是这个俯视的角度,我还是不得不承认——纤纤依然保持了那种典雅的气质——摔跤也可以摔的这么好看。
“纤纤,你没有事吧?”我心疼的扶起她,纤纤甩开我的手,自己爬起来,扭头向一边,咬紧嘴唇。
“纤纤,我和林因然没有什么!”
“有没有跟我有什么关系!”可爱的姑娘还是那么的倔强!
“纤纤,今天你怎么来了,来……看我吗?”
“今天为什么不能来?要不然怎么会看得到难分难舍的一幕,看到冰山对你热情似火?”
“纤纤……其实……那个……然而……”我又开始语无伦次,每到关键时刻发声器官就罢工。
“唉……”纤纤叹气,踩在地面的脚有一支还是光光的,一身的泥浆,脚一拐想拾起鞋子。
“我来!”赶紧跑过去拾起鞋子,蹲下去为纤纤穿上,这一瞬间浮现起为她洗脚的情形,一滴还残留着温度的液体落在我的脸上和嘴角边,咸咸的,抬起头纤纤已经泪流满面。
“萧然,离开我你更加快乐!”纤纤一拐一拐的离开,背影很瘦弱很孤单。
后来偶尔猜想,纤纤是不是原谅自己了?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看到我和林因然从车上下来之后“热情洋溢”的一幕,已经超越了语言的效果。
老天在给你一个机会的时候必然会让你丧失另外一个机会——老天啊,真是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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