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单身公寓,一个月要九百块钱的月租,加上水电日常开销,颜茴得怎么拼命才能挣到自己每个月的生存费,挣到活命钱之后,再用力的画画画,给自己存嫁妆,还要用在保养,化妆,穿衣打扮上。
日子就是这样的过着,如果是想不开的人会问自己,人活着有什么意义?这样的努力,有什么意义?
但是,这种人为什么要活着的伟大问题,就留给哲学家和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去思考吧!平常人只需要过好自己的人生,活着就好好活。
这是颜茴的世界观,所以,在这个五十平方米的小房间,你可以找到
一切温馨的元素,比如画绘的超级动漫帅哥,《圣传》里的孔雀正在雪白的墙上摆着酷,书柜是颜茴自己亲手做的,用砖头在一面墙靠着彻了两个平行的突出的小墙面,然后把淘到的复古木板一块一块的放进去,一层是书,一层是公仔玩具,一层是碟,一层是收集来的各色艺术品。
书桌是花大价钱从宜家搬回来的,造型别致,更重要的是,上面还有一个小花瓶,里面七彩的花泥养着一株水仙,居然还让颜茴养活了。
小床是一个从二手市场购来的复古小铁床,上面的床单都是独有心思的棉布,床头灯就在手边,把床头灯打开就可以在小窝里看喜欢的书,听喜欢的音乐。
在这么美丽的小窝里,颜茴懒懒的伸了伸手臂,把自己甩到床上,从包里翻出那个钟,说实话,如果不是有人送给她的,而又她自己在什么小店里看到的,就算是真的五千块钱,她可能会头脑发热购下来。
因为这个钟太漂亮了,那个造型真的做的很逼真,虽然钟只有一本书竖那么高,却像是缩小版的童话公主,那种跪着的女人身上晶莹的光泽她从前只在名贵的珍珠上看过,她从前在珠宝店里做过宣传策划,有幸接触到真正高档的珍珠,那种光泽不是人工可以打磨出来的。
那个钟好像已经坏了,秒针也不再动,但像这样的高档的工艺品,一般来说,里面的钟都是手动的,根本不会安装什么电池,可是,因为那个女人雕的太自然,她又找不到那个手动的开关。
因为女人是半跪着,所以,颜茴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她躺在床上,仰面看去,正想看个清楚。
手机又响了,颜茴只好把钟放在床边的搁板上。
来电话的是她的母亲,她妈妈说了半天,颜茴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母亲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死去多年的父亲,颜茴不知道要安慰什么,只能是听了很久。
睡着的时候,颜茴想到了父亲,在她九岁多那年,父亲去水库游泳,一向水性很好的他,那一次却再也没有能上岸,等找到他尸体的时候,都已经被泡的浮肿面具全非,因为怕她受剌激,大人们连最后一眼也没有让她看到。
于是,她的记忆停在那天父亲蹲下去,对她说:“你听话,我明天带你去公园,坐旋转木马,看猴山好不好?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冰棍。”
父亲微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顶,走出自己家的小院门,在黄昏的余光里对她挥了挥手。
颜茴在父亲死去几年后,才敢去回想那个片段,她感觉那个手式太过像永别,再美的手式,配上了生离死别都没有办法不凄凉。
她和母亲一般很少提父亲,因为大家都想努力的活的更好,如果说献
给最爱的人最好的礼物,应该就是自己活的更好吧!
颜茴一直是这样的想,但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这么晚了还和自己打电话说父亲,带着给这个疑问,她进入了梦乡。
她的脸上带着因为回忆而流下的泪迹,而那个放在床头搁板上的钟,在寂静的夜里,忽然秒表跳动了一下,然后,一种秒种走动的声音开始有节奏的响在这个小房间,笼罩在那个女人身子上。
“滴哒,滴哒,滴哒”
颜茴又回到了小院里,她曾经无数次的梦到自己在小院里孤单的送别父亲,但是,总是她一个人站在小院时,看着父亲远去,却从来都守不到他回来。
连在梦里,父亲也从来都没有再回到小屋里,所以,每次当颜茴想到父亲做起这样的梦,她的心里都充满了无奈,明知道是梦,却都已经
料到的结果,
正当颜茴努力想醒来的时候,却听到小院的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这样的脚步声她是那样的熟悉,她看到父亲像是已经游泳归来,她感觉到不可置信,真的回来了吗?这是梦里还是现实,如果是梦为什么会这么的真实,现实里怎么可能她才十岁大小?
颜茴看着门口,看到一个身影出现,果然是父亲的笑容。
“我回来了,怎么了,小傻瓜,还在哭,你不能去水库的,太危险了。”
“爸,你……”颜茴不知道要说什么,感觉满满的话都堵在胸口,压的整个胸口都疼,眼睛也涨痛。
像是所有的委屈都已经被发泄出来:“爸。”颜茴扑到了父亲的怀里,那是温暖又熟悉的拥抱,还有强烈的心跳。
颜茴终于释怀了:“他们说你出事了。”
“怎么会,才去一会儿,你在想什么?”父亲疼爱的笑笑。
“来,我们进屋去吃饭了。”父亲伸出宽大的手,那个手在夜色里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显得那样的苍白,像是在水里泡了太久,上面都已经有了皱褶。
颜茴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提醒自己,但她又听不清楚,爸爸又扭头来说:“怎么了,还不肯去吃饭,还生气。”
颜茴一下子心就软了,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幸福,最微小最平实最需要的小幸福,她等了很多年了,也以为永远都不会有了,不管这次是真是假,是梦是幻,她都要去拖父亲的手,她等这个呼唤已经太久了。
小手伸了出去,父亲脸上的笑不知道为什么,让眼角的皱纹有一点像水泡过的一样,但颜茴固执的伸过去。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一个女人沙哑的声音:“快醒来,快醒来。”
颜茴还想再继续伸过去。
那个声音却越来越响:“快醒来,快醒来。”
颜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眨开了眼睛,父亲无影无踪了,这个等了多年的梦就这样破灭了,而让自己的梦破掉的,正是那个要死的钟。
她拿起钟的时候,那个钟正好不叫了,什么破钟,叫声不是一般的铃声,却是一个女人在要死不活不停的单调重复:“快醒来,快醒来。”很有新意吗?为什么不设计一个脱衣女郎的声音,不是更有卖点,这么低俗讨厌,这是谁送的鬼东西,颜茴大怒,这个梦实在太宝贵了,却如果不是为了那五千块钱,她肯定把这个钟给丢掉了。
闹钟响起本来就是它的责任,但是,昨天她睡的时候好像这个钟也没有动,是谁定了这个时?颜茴想可能是快递的过程中,这钟坏了吧!
嗯,坏就坏,那个恐怖大叔如果要这个钟的话,他自己去修吧!
颜茴没来得及去找那个家伙算账,就收到一个的消息,小蕊的父母找她。
说到小蕊,颜茴那种气愤的心情马上被悲伤给占领了,小蕊是她大学同宿舍的好友,一直睡在她的上床,同学四年的感觉非比一般人亲,
更别说她们算起来也是同床共枕,四年来俩人好的可以说亲如姐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小蕊大学毕业后交了一个男友,失恋之后就得了抑郁症,那个时候颜茴没少去开导她,小蕊当时听完了开导好像也心情不错。
实在没有想到,几个月前小蕊会上吊自杀,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找了一个可以挂绳子的地方,把健身用的跳绳利用起来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当时颜茴悲痛的都快去掉半条命了,一下子就瘦了十几斤,打击非同小可,小蕊的父母更是老了很多,两个老人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小女儿,虽然还有两个儿子,但怎么也补不胸口被挖掉的那块肉。
颜茴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没有想到小蕊的父母会打电话让她去一趟,说是小蕊留了一些东西给她。
当时颜茴一直为小蕊走之前没有给自己写下支字半语而遗憾,小蕊走的太忽然了,但她总认为小蕊应该给自己一些特别的交待。
所以,收到了小蕊父母的电话,颜茴匆匆忙忙的去了小蕊的家。
小蕊的家在一个普通的居民楼里,老式的建筑,她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因为上面有两个兄长,父母又特别的疼爱她,所以,应该说她拥有的爱很多。
颜茴在去的路上,想到了抑郁症这个可怕的东西,多少人死在它手上,不管你拥有多少,只要是得了这个病,一切都显得没有意义,比如说张国荣,爱他的人多去了,可是,那么多的爱,都温暖不重到他,还是选择了杀。
正在胡思乱想间,已经到了小蕊家,小蕊的妈妈拉开门,几个月不见,本来半白的头发,已经全白,脸上也不复有那种幸福的微笑,已经换成了让人心碎的无奈。
人世间最悲痛的事情,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颜茴想安慰几句,但又感觉自己的安慰太轻飘了,这样大的伤痕,她知道自己的安慰无用,在这样强大的悲伤面前,任何的语言都是空白的,这种感觉她有过,失去父亲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被那样大的痛楚包围,再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小蕊的父亲看了一眼门外,颜茴问道:“怎么,还等人吗?”
“是的,就是和小蕊分手的那个男人,小蕊也有东西留给他。”
颜茴哗的一样就立的笔直,也回头看去,那个男人,她一直都在恨,但她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小蕊一直都不说,这像是小蕊的性格,她是那种内向的女子,不习惯把所有的情绪和想法与人分享,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何况,后来分手了,小蕊更是绝口不提这一段恋情。
虽然不知道小蕊和那个男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小蕊的死,那个男人要负很大的责任,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个男人是杀死小蕊的凶手,颜茴没办法对这个男人公平看待,她实在想甩那个男人两个巴掌,不管用什么借口都好。
小蕊死后,那个男人也没有出现,这就更让颜茴不能原谅那个负心人,小蕊那么温柔那么好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她对不起别人,所以人,颜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她现在等那个男人出现的心情,比小蕊的父母还要着急,一会儿楼梯上出现了脚步声,随着那人一步步的走上台阶,颜茴张大了嘴巴,她比见鬼还要吃惊,怎么会是他?
不会吧!难道他跟踪自己。
当刘岩出面在颜茴面前,他无视颜茴目光透过她望着小蕊父母,目光里有颜茴无法读懂的东西,这下子,颜茴懂了,这个男人就是害死小蕊的凶手。
一想到昨天自己还和近乎全祼的他,在一个房间里摆Se情男女的姿态,颜茴就恨不得把自己提起来,从这个六楼的阳台上丢下去。
从小蕊家里下来,颜茴和刘岩并肩走着,到了路口,俩人分别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走了几步之后,颜茴还是忍不住,先开口追上去,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不酷,但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还是不是男人?”颜茴先开口。
凑巧经过的一个老年男子吓得都不敢做声,嗯!这年头的小两口,这种私事都要拿出来当众问,也不怕丢人。
刘岩只是看了一眼颜茴,却什么话也不答,就直接往前走了,颜茴气的上去拖他的衣服:“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小蕊,都是你害死她的。”
“放心,你懂个屁,不懂不要乱说。”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
刘岩看了一眼她,意味深长的说:“你有一天会明白什么叫无情无义的。”这一次他狠命的甩开颜茴,颜茴后退了几步才站稳,等她站定,只能看到刘岩已经绝尘远去的背影。
颜茴又气又恨又羞,万种滋味全都化在一起,拿着小蕊父母给她小蕊的信,低头垂泪,心里狠狠的说:“你等着,混蛋,有你好看的。”
颜茴拿着小蕊留给自己的信封,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街头人来人往,时光却像是一直都静止不前,定在自己初见小蕊的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的颜茴拖着两个大箱子进宿舍,她正在发愁怎么摆那个两个大家伙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子走过来,微笑着说:“你好,有什么可
以帮你吗?“
颜茴一抬头,是一个长的很秀气的女孩,第一眼就顿生亲切,这样的好感是与生俱来的,就算是偶遇也会喜欢这样的人。
自己和小蕊算是完全不同的那种互补型好友吧!小蕊身上有自己想成为的那种温柔可爱的所有优势,自己做不到,可是,又渴望做到,拥
有了这么一位好友,就好像已经拥有了一个完整的自我。
像这样的好友,人生能遇到就是一种幸运,而失去,就已经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失去的不仅仅是好友,而是自己一直依靠的另一面。
“颜茴,去打开水了。”小蕊依着门,提着开水瓶晃着。
“颜茴,吃不吃我的刚买的葡萄,很甜,我已经洗好了,放在桌上。”桌子上的葡萄一个个沾着水滴,很好吃的样子。
“颜茴,上自习了。”抱着书的小蕊拉着正在玩网络游戏的颜茴。
“颜茴,我这件衣服好看吗?”穿上新裙子的小蕊快乐的转了一个圈。
记忆中的阳光像是一把小剪刀,把这些片断都剪成了一段段的小视频,在颜茴的脑子里自动的播放着,而小蕊的声音越来越大。
小蕊穿着天蓝色的李宁运动服,弯下腰对着还在睡的颜茴拍着脸说道:“颜茴,快醒来,要跑操了,不去要扣分的,快醒来。”
想到这里,颜茴忽然停下了脚步,心灵深外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被触动了,马上就要接通了。
这时,从颜茴身边的蛋糕店里推门而出一对老外,他们刚从这个法式的面包店里出来,没有想到这个中国姑娘会停住脚步,差一点就撞上了。
颜茴看自己怔在人家的店铺门前,忙和那一对老外道歉,等老外远去了,她又不记得自己想到什么了,只好自嘲的拍拍自己的头说道:“难道我提前进入了更年期,没有男人的女人内分泌就这么混乱?这也提的太前了吧!”
蛋糕店里传来的香味吸引了她,她正好走的有一点累,在这样的回忆里沉醉,是一件让心身都很累的伤害。
她想吃一块巧克力蛋糕来增加一下自己的快乐气场,不能被这些世界打败,颜茴深信爱自己的人,不论是在哪一个空间,都会希望自己是
一个快乐的颜茴,而不是落泪的女子。
颜茴推开门,这个小店布置的十分精美,里面有一种甜入人心香气,柜台后穿着干净制服的服务员正在煮咖啡,而一排排精美的小蛋糕就摆在橱柜里,她点了杯咖啡,叫了一份巧克力的蛋糕,拿起勺子,顺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时尚杂志,靠着窗坐下。
红色的沙发像一颗可以栖身的树枝,从城市的繁华中伸了出去,让颜茴可以在这里喘一口气,喝一口香浓的咖啡,当舌头融化了蛋糕的甜味时,她的眼泪却在慢慢的下滑。
她擦了一把眼泪,叹了口气,不是说好了不再沉醉在往事里,不再伤悲,她翻出了小蕊父母给的信封,上面正是小蕊的笔迹,其实这封信就放在小蕊的书桌里,只是她走之后,那个房间就成了小蕊父母的禁区,根本没有勇气打开去看一眼,直到最近才鼓起勇气去收拾了一下,才见到这封信。
小蕊父母当然很清楚小蕊和颜茴的关系,虽然,在小蕊走之后,全靠颜茴操心着小蕊的后事,人前人后似乎都只看到她能干又坚强的样子,一滴泪也没有在人前流过,但是,任何人都知道颜茴的打击是巨大的,从她迅速消瘦的体形上就可以看出了。
小蕊的父母后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愿意让这个女孩跟着操这么多的心,才恢复一点元气,打起精神做事。
人和人之间都是互相为了体谅彼此而充满着勇气,颜茴知道这是一个善良的家庭,所以,她现在才会更恨刘岩,那个害死小蕊的凶手。
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她真想马上杀了刘岩帮小蕊报仇。
平静了心情之后,她才撕开信封,里面是几张照片,是小蕊在各个地方用立得拍自拍的照片,黑色的背面,上面的人影是微笑的。
小蕊在照片显得那么的温暖,自拍的角度肯定没有那么好,但是小蕊却拍的很漂亮,那些地方虽然都不同,可是,小蕊看起来却很快乐的样子。
每一张照片上,小蕊都做着不同的口形,照片的下角也被标了数字。
颜茴会心的笑了,这是她和小蕊的小秘密,从前在学校的时候,两人如果发生的小口角,生气之后,有一方想和好就会在书角画上漫画人物,每个小女孩都张大着嘴,如果翻看的很快速,就会看到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动了起来,随着口形的不同,说成一句话。
常常她们都是玩这样的游戏,所以,颜茴一看到这些照片,就明白小蕊是想和她说话。
她把照片安标好的数字排起来,在透明雕花的茶几快速的翻动着,小蕊展开一个笑脸,一下子就阳光下就生动起,居然是不同的地点自拍的,但是,却每个动作都能连在一起看来小蕊是准备很久了。
随着口形的变化,颜茴看懂了,她放下了照片,看着茶几上的水晶花瓶,里面是新鲜的香水百合,而她的整个人,都被香气给泡着。
在这个清淡的香气中,颜茴似乎看到小蕊在面前对她说:“傻瓜,不要哭,再见!”
颜茴对着空空的沙发那边,像是对着小蕊,轻轻的回嘴道:“你才是傻瓜,我才不哭。”
可是,为什么她会一直的流泪,一直的流泪,哪怕是带着微笑,也不能控制眼泪的滴落,所有深藏的悲伤,随着小蕊最后的道别,都被深深的勾起。
小蕊,爸爸,为什么你们都走了?
颜茴在那个午后一个人呆在蛋糕店里,想用蛋糕的香味来安慰自己,被俗世的味道包围,也是一种平庸的幸福。
就在颜茴悲伤的无法自控的时候,有一个男子走过来,轻轻的把一个蛋糕放在她面前。
颜茴抬起头,看到那是一个长的很清秀的男孩,青春阳光的脸,看起来特别年轻,像个大学生,在颜茴的注视下微微涨红了脸说道:“那个,我们店刚刚推出的新款蛋糕,免费给顾客尝尝。”
颜茴看着他不敢直视自己的目光,忽然心里有一点小高兴了,人生真是美好,这么一大把年龄还有男人用这种方法来示好。
对,一定要活得很好,也要让小蕊得到安慰,她叫自己不要哭,所以,自己就不能哭。
颜茴擦了擦眼泪,对着那个男子笑了笑:“你做的?”
“嗯!”男子点了点头,是一个特别干净时尚的男子,虽然穿着洁白的厨师服,却还是可以看到左边的耳朵上打着一个小耳洞,带着一个耳钉。
颜茴在心里下了个结论:这是一个漂亮时尚又青春的帅哥男孩,青春逼人,像刚刚出炉的松软红豆包一样可口香甜,而且入嘴即化。
在周围人说诧异的眼光里,颜茴提醒一下自己,千万不要流口水。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颜茴尝了一口蛋糕,确实味道非常的好,里面的蛋糕做的细腻,压的结实,吃起来很有口感,上面的是一层花生白巧克力脆皮,然后就是一点漂亮的蓝梅果酱,涂的很薄,所以吃到嘴里,那个淡淡的脆甜加上回味无穷的蓝梅酸,再加上那个蛋糕的口感很棒。
颜茴尝了一口,就风卷残云般把那一块小蛋糕全都吃了下去,惊讶的抬头笑着看那个男子说道:“什么蛋糕,这么好吃?”
“诺思之吻?”
“诺思,是什么?”
“秘密!”男子笑着转身,颜茴果断的叫住那个帅哥,把握时机,甜蜜的问道:“怎么联系啊!”
小帅哥出一副很无知又很纯洁的样子,顺手从衣袋拿出一根笔,在茶几上放着的卡通留言条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码。
他写下之后,有一点害羞的递了过来,轻轻的来一句:“明天我休假。”
颜茴注意到了,那只笔是派克一款经典的笔型,她刚好认识,价值不菲,一个厨师应该不会用这样的笔。
她随手接过纸条,看着帅哥离开的背影,再低头看着那个纸条,然后嘴角就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上面写着“陈诺思,13511456784”
小样,还装什么清纯,手段高明的很,颜茴在这种意外的小艳遇下,膨胀了自尊心,带着嘴角的余甜离开了蛋糕店。
明天是星期六,一个好的休息日,有这么帅的帅哥陪着无论是去哪里,应该都非常捧吧!
颜茴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个价值五千块的钟丢到垃圾桶里,知道了刘岩是小蕊的前男友,别说给五千,就是五万,颜茴也不会把钟给刘岩的。
她打不过那个男人,骂也不是他的对手,除了拿钟出气,就没有别的办法,正是生气间,忽然听到敲门声,敲的很急,感觉再晚一分钟去开门,那个门就会被踢下来。
颜茴一拉开门,下午好不容易因为一块蛋糕而带来的好心情已经完全无影无踪了,外面正是抱着双臂的刘岩,只见他铁青着脸,带着一副天下人都欠我很多钱的表情,踏入了颜茴的公寓。
颜茴终于明白什么叫报应了,她昨天才去了他家,他今天就杀过来,而且完全无视她穿着睡衣。
刘岩一进来就问道:“钟呢?”
“我欠你的吗?给我丢了,你出去,不然我报警,我这一辈子都不想看到你。”
刘岩用一种看见天下第一大白痴的目光瞟了她一下,然后把一张照片丢出来:“你自己看。”
颜茴一看,正是小蕊的的自拍照,嘴巴张大的口形是“爱。”
那个傻瓜怎么也可以和这种男人用她和她之间的方法,去表达爱意,
颜茴满满的都是愤怒,她为小蕊不值,前面的这个叫刘岩的臭男人,
有什么值得她这么珍爱的。
刘岩看到颜茴的表情,就知道她什么也没有看到,只好凑近来,指着那个照片说道:“你看这里。”
颜茴这才目光从小蕊的笑脸上落到了照片的一角,在照片的一角是一排像欧式建筑一样的房子,这是梧城解放前建的一些老建筑,城市的一角也仅有这里才有这么一点的充满异国风情的房子,提醒着人们这里曾经是外国人的租界。
但是,因为异国,所以这条街成了这个城市的照相取影的最佳地点,每到阳光好的时候,你都能看到街头到街尾,不是拍婚纱照,就是个人写真的拍照人,而各大影楼的头版也一定是这条叫十七大道的街景。
小蕊在这里拍自拍照一点也不出奇,想把最漂亮的笑容留下来,一定会选择这个地点。
不过,随着刘岩的手指向的地方,颜茴看到在一排房子的中间,有一个窗台上,好像是放着一个东西。
如果不是刘岩那么仔细的指出来,而颜茴又放在灯光下细看的话,这个照片就是她自己看一万次了,她也不会看到窗台上有一个物件,而且那个物件,就算是照的不清楚,隔的那么远,但还是能看出是一个半跪着的女人,一本书左右的高度。
没错,就是她收到的钟,难道那个钟居然是小蕊寄的。
颜茴看了刘岩一眼,那一眼里充满了不安,她忙拿出手机,给贝拉拉打了电话。
贝拉拉在手机那边耳膜都被震破了:“什么,你慢慢说,嗯,那个快递,应该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你刚搬家啦!什么,我没有告诉过你,我不记得了,我一直都给你放在家里,想等你回来再给你。”
颜茴在这边恶狠狠的骂道:“你这个重色轻友的色女人,你等着,我要你好看。”
放下电话颜茴用很抱歉的眼光看着刘岩,刘岩意识到什么,马上去翻放在她公寓里的垃圾桶,那个长的像小猪一样开口笑着的垃圾桶的肚子里什么也没有,干净像冬天的雪地,连一片灰尘都找不着。
颜茴已经冲出了公寓,在楼道上的垃圾桶里翻起来,她刚刚才把垃圾丢出去,那个清洁大娘没有那么想做劳模,就给清理干净了吧!
刘岩随后就到,看到颜茴那个都快哭出来的表情,对着大垃圾桶上刚换下来的新的黑色胶袋,只是恨恨的说一句:“站着干什么,等着刘谦给你变出来吗?快点去找。”
俩人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楼梯下,看到垃圾车正在开动,而垃圾车上装着一车的黑胶袋。
刘岩两话没说就跑去开了一部车出来,颜茴看了一眼那个车的标志,就担心的问道:“怎么,你偷车要偷这么好的车?太吸人注意了。”
“上车啦,这个时候还那么多话。”刘岩都恨不得把这个多事的女人也给丢到垃圾堆里去。
颜茴这才反应过来,这车就是刘岩自己的,怪不得有住到城市山水这种高档的住宅区里,而且还能拿五千块来购一个钟,看来是有钱人,但是,有钱就了不起吗?颜茴在心里疯狂的呐喊着:“我完全鄙视这种没品味没智商没文化没头脑的有钱人,暴发富,养猪二代败家子。”
刘岩的车追过了一条路,用这种车,追那种开的跟慢跑的老头一样的垃圾车,是很轻松的事情,刘岩截停了那个垃圾车,跳下车和那个司机说了几句,得以了许可,就爬上了垃圾车里,颜茴也一点也没有落后,跳到垃圾车里眉头也不皱一下。
这可是小蕊送给她的最后的遗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送一个钟,可是,她和小蕊的感情送个钟绝对不可能是诅咒,一定是小蕊有什么事要告诉自己,搞不好那个钟里面会夹有信件。
想到这一层,她就翻的更快起来,俩人穿得都是名牌衣服,但翻起垃圾起比专业捡垃圾的都要快速。
车里面坐着的司机和另一个清洁工人开始聊天了。
“你怎么就让他去翻东西,他说日记本丢了就丢了,什么初恋日记,这你也信。”
“当然不信。”
“你不信还让他上车?”
司机打开手心:“我信这个。”
边上的清洁工马上就不出声了,那掌心里任谁看也知道是厚厚的人民币。
还是这招比较有用,求人不如给钱。
颜茴抱着钟,一身恶臭坐刘岩的车里,刚拿到找到这个钟的时候,她高兴坏了,四处找可以藏信的地方。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工艺品真的做的太好了,整个钟都浑然一体,除非你能把这个钟给砍开,不然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藏信的地方。
那么小蕊为什么要送这么一个东西给她呢?如果是小蕊送的,为什么当时上面当时是用电脑打印的地址,让人看不出是小蕊的字体,而且没有留下任何话,如果真是小蕊给的,为什么要这么复杂呢?
颜茴顺手从车上扯了一块面巾纸,就着车里的灯火,开始擦好不容易从垃圾里找回来的钟,也不知道丢到垃圾里到底染上了什么脏东西,钟没有从前那么的洁白,怎么擦都有一些杂色。
刘岩开着车到了颜茴的小区门口,伸出手来:“把钟给我?”
颜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凭什么?这是小蕊留给我的。”
“你这个女人。”刘岩气的把方向盘一打,车猛的停住:“你这个女人真奇怪,你有没有想过,小蕊为什么要自杀?”
“嗯!这个问题我正在问你。”
“我知道你恨我,我现在和你解释也没有用,但是,我要告诉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小蕊也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生命的人,说她自杀我怎么也不相信,这个钟也许是她留给我的一个线索。”
颜茴打断他的话:“是留给我的线索。”
“好,就算是留给你的,那么,你现在借我一下行吗?”
颜茴高傲的下了车,看着低声下气的刘岩,摇摇头说:“不行,这是我的。”也不管刘岩气成什么样子,走了几步之后,颜茴回过头来对他说:“不过,你要是真的找到什么证据,可以来找我,我会和你一
起去查。“
没错,颜茴其实和刘岩想的一样,小蕊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她并不自私,所以,当颜茴知道小蕊自杀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但又不得不承认现实,现在有这一个钟,不管有没有意义,但是颜茴都感觉自己好像隐约找到了一个可以接近事情真像的方法。
刘岩只能眼看着她往楼里走去,身影被路灯拉的很长,他拿出了小蕊留下的照片,就着那些微弱的光,翻动着,随着他的动作一遍遍的重
复,长发巧笑的小蕊像是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无声的张着嘴形说。
“我爱你,帮帮她。”
那个她,是不是就是前面走的很快的这个女人,到底小蕊遇到了什么?要选择自杀?刘岩痛苦的低下头,他是从小蕊死后才开始写恐怖小说的,他实在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乐观开朗的小蕊选择了死,如果这个世界可以通灵的话,他真希望可能找到和小蕊对话的方法。
但是,就算是写恐怖小说,研究这些事情,也没有任何帮助,直到遇到她。
刘岩抬起头,直视着楼上的那个房间亮上了灯,她和小蕊是多么不同的女人,偏这么不一样的女人却是最好的朋友。
女人的友谊可真是奇怪,刘岩的车滑入了夜色,消失远去。
楼上的颜茴吐了吐舌头,她真的生怕刘岩上来硬抢她要这个钟。
她先把钟放在一边,一身的恶臭,可是,等她洗了澡出来,却发现钟又已经停掉了。
没有理由啊!刚刚还走的好好的,穿着浴衣,带着浴帽的颜茴先是着急的拿起了钟,拿着准备好的一块湿布,细细的擦拭着。
钟好像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色彩,有一点暗黄,颜茴怎么擦也没有用,那个色彩像是从钟的里面透出来的。
她又不敢用什么清洁剂,去污粉来擦,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人,用化学物品乱擦反而容易搞坏。
她的心里隐隐的生起一个念头,想刚一形成就被她给扼杀了,怎么可能?这不过是一个钟。
可是,当颜茴的手在钟上摸索时,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她真的感觉那个抱着钟的女人像是要活过来一样,那种上面染上的色彩,像是黄种人的皮肤的色彩,本来雕工就很好,再加上这种肤色,在灯光下看起来,就像是那个女人要活了。
但是,那种不适的念头颜茴强忍着,她还是继续找可以启动那个钟的开关,终于在那个女人抱着钟的手上找到了一个松动的指头,颜茴心里一喜,拿起来看了那个钟座女人的左手大拇指是可以扭动。
她心里赞叹了一下这个设计师居然能想到这么奇妙的开关,这样的话又不会破坏整个雕塑的外表,还可以启动钟。
于是,她扭动着那个大拇指,拧足了圈数之后,却还是发现指针没有动,她只好想办法左右摇动着那个女人的大拇指,搞了好一会儿还没有成绩,颜茴有一点上火了,手里的力量也就加大了一些。
“咔”,像是人的大拇指被掰断了的声音,骨头错位的响动,颜茴吓了一大跳,不过看到了秒钟又开始走动了,也就松了一口气。
原来这个钟要拿着钟座女人的大拇指拧足了再往后掰到位,才会上发条。
颜茴感觉很麻烦,不过,能动就是好事,她把钟放在搁板上,伸了伸懒腰,准备睡觉了。
不过,她还是开着灯,心里有一点后怕的想,刚刚在听到大拇指被掰断的声音之后,她真是吓到了,如果还有个女人再尖叫一声,她保不定就会把钟给丢掉。
幸好,这种离奇的事情没有发生,颜茴拍了拍胸口,幸好没有发生。
刘岩在回城市山水的路上,车里太安静,他的心里一直都堵的慌,只好打开了天窗,又扭开了收音机。
“听众朋友,下面我们再来看看是哪一位朋友的短信,这个尾号是548的朋友,给自己已经分手的男友点一首梁静茹的《可惜不是你》。”
随着大娘款的主持人说了半天,梁静茹的干净清脆的声音在车里响起,小蕊从前很喜欢梁静茹,如果刘岩不喜欢流行音乐,却还是被迫听过很多首她的歌,所以,一下子听到这位歌手的歌,不免又陷入了回忆中。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随着音乐的继续,空气中有一种类似洋葱头被切下来,辛辣的味道充斥了他的心房,眼睛一种涨痛的感觉,爱情原来是这样的心酸和悲凉,带着让人落泪的因子。
可是,音乐声却被一种女人尖利的叫声给打断,从收音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痛楚又尖锐的喊叫,像是在承受什么很大的痛苦。
只是很短促的一声,却把在车里的刘岩给惊的跳了起来,收音机像是坏了一样,再也没有声音。
电台出问题了?还是自己的收音机坏了?刘岩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调动着收音机,果然一点声音也没有,正在他准备细看的时候,本来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刘岩大力的踩刹车也没有用,车速快,而那个人又像是忽然从路边窜出来了的,还是狠狠的撞上了。
刘岩感觉到车子撞击的力量,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他忙拉下
车,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影。
刘岩想也没想,一边拿着手机打120,一边疯狂的跑去,正想翻开来看看那个人,手却一下子不动了。
“你好,这里是梧城120急救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手机那边传来一个客气的女声。
刘岩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地上的人形,这只不过是一件黄|色的雨衣,可是,根本就没有风,为什么那个雨衣会飘到路中央,还让自己忽然撞到了。
他回到车里,好不容易才打上火,车开的飞快,他几乎是狂奔而去,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当时撞到那个雨衣的时候,里面确实包了一个
人,而且是一个长发的女子,她的头撞在挡风玻璃上,撞的很响。
难道只是自己眼花,刘岩不敢再想,奔往有光的地方。
初夏的中午,正是阳光从树叶透过,淘得一片片的叶子都晶莹剔透闪着光,正是下午第二节课的时间,整个华工大学校园非常安静,各系的教学楼都掩在绿树里,笔直的六车位主道上也没有什么行人。
在音乐系那四正的教学楼北面,爬山虎长的杀机腾腾,占了所有的空间,那爬山虎绿叶之下是一条由石头铺成的小道,两边都是高低错落有致的灌木丛。
颜茴正穿着那套相亲未遂而配置的淑女装,头发也拼命的弄的有一点舒贴,摆着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和身边的帅哥隔一个拳头的距离,在做漫步状。
“那个,今天打电话,你已经醒了。”颜茴歪着头,努力拉出一点学生气。
“嗯,在宿舍里,早就已经醒了。”
“今天没有什么事吧!”颜茴想到大清早自己就拿起电话,打给那个蛋糕店的帅哥陈思诺,完全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可能是被刘岩搞得太头痛,实在是想给自己的心情放一个假,没有想到,陈思诺却说自己还在宿舍里睡觉,一打听才知道他和自己是校友,他是在校的研究生,在蛋糕店打工一方面是爱好,一方面是想挣点外快。
好久没有回母校了,毕业之后,虽然在一个城市里,可是,没有什么事却也想不起回母校看看,正好找个借回母校的借口去找陈思诺,陈思诺带她散步在校园里。
陈思诺带着颜茴在校园里走着,一路上对颜茴侧目的女生有无数白眼。颜茴自我感觉很良好,感觉自己很得意,受到了比自己年少的女人的嫉妒。
如果,她能听到那些翻白眼的女生的对话,估计不会这样想。
有女生下头,轻声说:“看,陈思诺又换新女伴了,不知道又是哪个款婆。”
有人不屑的答道:“还不是大龄花痴,陈思诺泡这种类型的女人,一泡一个准。”
“这次陈思诺水准不行,你看上次那个款婆,都是开宝马进学校的,这个女人长的了一般,衣服和包都不是名牌,唉,看来陈大少爷也有失手的时候。”一个女生手里拿着手机,酸酸的挥动了几下。
“瞎说,什么时候有陈大少爷走眼的时候,别出声,过来了,陈思诺发脾气可不是好玩的事情。”这一帮女生于是装看书看入迷的样子,一个个很淡然的擦肩而过。
颜茴高兴极了,对身边的帅哥说:“你很受欢迎啊!”
“哪里,我在学校都没有怎么和女生来往,可能是她们都太幼稚了,没有那么容易说的上话。”陈思诺一副很无助的样子。
颜茴听到他的侧面暗示,禁不住心里有一点微动,说不定他比自己还要小几岁,这样做是不是有一点老牛吃嫩草的成分。
不过,转念一想,这年头不是流行“姐弟恋”吗?这事也很好。
陈思诺本来是想带颜茴回美术系看看,可是,走到音乐系边上,看了
看手表说道:“你知道静空绝城吗?”
“什么,静空绝城?”颜茴奇怪的问。
“哇,你不知道,就是林静空的舞蹈课,因为她跳的太好了,所以,一到了林静空上课,整个音乐系都会跑光去看她,所以,成了我们学校现在最热门的现象,大家叫她静空绝城。”
颜茴当年可没有这么个妖孽的老师祸害学生,看陈思诺一脸的向往,心里已经不是快,但又忍不住好奇:“真有那么好?”
“去看看吧!”陈思诺一指音乐系的教学楼,颜茴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她并不知道有时候命运的交错,只不过在一刹间就会完成大转折,有时候是一个回眸,有时候是一次擦肩,有时候就是一次点头。
跟着陈思诺一气跑到四楼的教室里,很久没有那种像学生一般轻快的心情,和陈思诺在一起,不自然的心情就会很阳光,所以,她伸出手去,想去拉陈思诺的衣角,没想到,一到了四楼,只看到一走廊的人都趴在床前看教室里。
陈思诺占了靠教室东边的一个窗,手撑着窗边也惦着脚往里看,让颜茴来,颜茴看了几眼,果然有一个身材很好的女人人正在做示范的动作,棕色的木地板上正坐着十几个穿舞衣,舞鞋的学生,教室很大,白天也开着两排日光灯,更是显得两边的镜子组成的墙明晃的要命。
颜茴没看清那个让大家惊叹的偶像派老师长什么样,隔那么远,想看的很清楚也不容易,而且她也没有这个兴趣跑到学校来对美女流口水,不过,看了一会儿,颜茴一边好奇的问:“她跳的是什么舞?好奇怪的样子,是印度舞吗?”
陈思诺在边上随口答道:“日本的歌伎之舞,做的是离别的手式。”
几人回过头来奇怪的看着这俩人,颜茴一脸的崇拜接嘴:“这你都知道!”
正在这时,似乎有一个女生站了起来,因为教室很大,这一群学生又离的比较远,隐隐听到说什么:“展示……妆容。”那女生就已经站在学生面前,一扭身,一张脸正对着颜茴这个方向。
那是一脸惨白的脸,白的吓人,而嘴却是血红的,涂成樱桃妆,眉细而眼角往上吊,颜茴在电视里看到过这种日本艺妓的妆容过,但没有想到现实版的这么恐怖,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女生没有化好的缘故,整张脸没有任何美感,倒让人感觉一种别扭而窒息的错位感。
陈思诺正在说:“天啊!用了几斤面粉能白成这样。”话音刚落,听到后面嗵的一声闷响,回头一看,颜茴已经昏倒在走廊的地上了。
颜茴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学校的医务室里,陈思诺正一副偶像剧场男演员的标准体态坐在她左手边,一脸着急的看着她。
“你醒了?”说话却是陈思诺边上的另一个女人,那女人让人初见之下会不由的赞叹,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存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是从古代穿越来的吧!
漂亮的女人很多,有的女人时尚,有的女人性感,而这个女人,她的漂亮是一种很古典的美,很空灵。
颜茴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浮起那首古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在这个世界还有这样气质的女人存在,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我怎么了?”
“医生说你血糖低,已经输了液进去,没事了。”陈思诺温柔的答道。
“减肥的时候要注意身体健康。”那个女人开口的时候也是冷冷的,像是很不耐烦遇到这种事情。
颜茴这才想到一整天自己都没有吃什么东西,难道是饿昏的,她细想了一下,似乎是看到那个女生的妆容的时候,心头一紧,就昏过去
了。
她皱着眉头想,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会忽然昏过去呢?
那个女人走了之后,颜茴才小心的问道:“她是谁?”
“林静空,你倒在她教室外面,她没办法,只能陪你来医务室。”陈思诺看着颜茴在林静空面前一副老实样,忍不住好笑。
颜茴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陈思诺看自己的眼神,第一次和帅哥约会就昏倒做为句号,她感觉这一天真是过得太霉了。
陈思诺送颜茴回家休息,颜茴站在楼下,没有约陈思诺上去,她实在不想俩人的进展太忆,太早请男人上楼,会吓跑男人的。
陈思诺恰到好坏的先说再见,然后挥挥手转身就走,颜茴心里充满了赞叹,不知道是赞叹这个男人处处都那么完美,还是赞叹他长的那么帅,是自然的宠儿。
就在这种赞叹还没有来得及消失去的时候,她一转头就看到了让她反胃的人。
刘岩站在树荫下,双手环抱,冷眼看着这一对挥别的男女,颜茴感觉他的表情像是来捉奸的丈夫。
颜茴对着陈思诺是一种温柔小女人的表情,一看到刘岩就像川剧变脸一样的变成了怨妇愤恨状。
因为她已经总结出一个条律,见到刘岩准没有好事,传说中的克星应该就是长成这个样子。
刘岩的脸色很不好,任谁遇到昨天那样诡异的事情,都不会睡的有多安稳。
刘岩撞到了那件黄|色的雨衣之后,在那个晚里,他的车速都快到一百了,而路却像是永远都开不到尽头。
那条路很安静,有一条小小的上坡,刘岩看到阴暗的灯,在黑夜立像一双双在偷窥的眼睛,也看到自己的倒影在车窗的那边显得非常的惊恐。
但他的惊恐并不是因为路灯,而是因为,他看到车窗的外面有一个人在不紧不慢的跟着。
如果那是个人的话,如果人能跟上时速一百的车还那么的从容,如果那个是人的话,为什么穿的是刚刚那一件黄|色的雨衣。
这次刘岩看清楚了,那雨衣里确实有一个人,但并没有侧面看着他,只是很安静的陪他散步,用那样的方式,一个人车里,一个在车外。
刘岩不知道为什么那人并没有坐在车里来,或者,那人也意识到,俩人之间不仅隔一个车子,还隔着阴阳。
刘岩的手依然很稳,只是腿在微微的发抖,但车还在开,而且越来越快,他用余光看着,那是一个女人,垂着头,手像是在胸前捧着一个东西。
刘岩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是那个抱着钟的女人,那个钟跟来了。
那个女人虽然垂着头,可是,侧面可以看出她在路灯下看来那样的苍白,单薄,像是失血过多的样子。
她看起来像是一个纸人,贴在刘岩的车窗外,跟着他的车忧伤的前行着。
刘岩一踩油门到底,咬牙扭过头没去看她,只知道,不管他是疯了,还是撞鬼了,反正一定是不正常了。
好不容易到了天亮,刘岩就赶来找颜茴,那个钟真的有问题,但颜茴那个时候已经奔往了母校见帅哥的路途中,哪里有心思知道刘岩都快急疯了。
所以,当她甜蜜的回来时候,看到的刘岩是马上就要发狂的半兽人了。
在九月新娘的单独的化妆间中,颜茴坐在一旁,对正在被一堆人包围着的女人诉苦。
“你不知道,他就是一个强盗,抢了我的钟就走了。”颜茴头已经大了。
化妆间里灯光很明亮,镜子也擦的都能发光了,镜圈那也装着白色的灯泡,把镜子给包围着。
那么多灯的中间,就是贝拉拉的正在上色的脸,她今天是来九月新娘试妆的,离她出嫁的日子不远了。
颜茴被刘岩拿走了钟之后,睡意全无,感觉这一天真是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在掀起,正好被贝拉拉拉去点评试妆,于是,小小的化妆间成了颜茴诉苦的天堂。
问题是,因为被人在不停的化妆,要求嘴巴紧密,不时要翻眼球,抿嘴角,所以,贝拉拉现在只能做盆景摆设着人,根本不能发表看法。
等贝拉拉化完妆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一个人说这么久,要不要喝一口水?”
颜茴感觉自己也说的口干的很,于是起身去倒水,一转头,看到贝拉拉顶头大大的黑眼睛就在自己面前立着。
她吓的半死,尖叫一声,骂道:“为什么无声无息的吓人,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吗?”
贝拉拉面无表情的说:“我也渴,要喝水。”
“为什么用这种表情?”颜茴比划了一下,意思是像僵尸一样。
“因为刚刚上了妆,我不想挤眉弄眼搞得脸上妆哗哗往下掉。”
边上有人叫着去试新娘妆了,贝拉拉站起身来,对颜茴偷偷说:“一会儿用手机给我拍几张照片,她们不让拍照,你偷偷的拍啊!”
颜茴做了一个OK手式,俩人交换了个眼神,贝拉拉进那个小房间的时候,又回头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颜茴,颜茴手往外送了送,做走吧走吧的样子。
颜茴坐在很服舒的沙发上,等着贝拉拉进来,化妆间里的音箱里,放着一个女人干净像一把阳光下沙沙做响的干稻草的嗓音,低低的呤唱着:“你是纯洁,天真的,玻璃一样的,你是纯洁的,天真的,水流一样的。”
就在她半睡不睡的时候,好像又回到那个楼梯上,陈思诺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一步步的跟着,那种温暖的跟随让人很舒服。
那楼梯一步步的好像永远也走不完一样,颜茴微眯着眼,笑了,是的,这种似梦非梦的感觉才是最美妙的。
就在这样的美好的回忆里,猛然的颜茴坐了起来,她想到了,在教室课昏倒是为了什么?
当那个女生站起来,像大家展示妆容的时候,她分明看到那个女生身后还有那张脸,那张脸就悬在那个女生的头颈另一边,一样的妆容,似笑非笑,也在扭头看自己。
就在那一秒间,她就昏倒了,像是世界断了电,像是她的开关被人关上了,所以,她才会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颜茴站了起来,比起这件事情,刚刚贝拉拉的回头笑容才让她真正的害怕,贝拉拉扶着门,扭头笑,那个脸色的妆容和那个笑容,分明就是那个女生后面那张脸上的。
似笑非笑,又像是带着一种恶毒的注视。
颜茴疯狂的推开门,她看到一副让她窒息的画面。
贝拉拉就那么安静的跪着。
长发很温柔如墨染被化开一样,湿湿的贴在苍白的脸上,那一张尖尖的美人脸更被削得只有巴掌大那么一块,有人说她像范冰冰,是那种天生的狐狸脸,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美的惊心动魄。
但现在的贝拉拉很安祥,洁白的婚纱被染的到处都是艳红的花,除了嘴角含着的那种诡异的笑意,我看不出她与往常有任何的不同,只不过在她身后是盛大了一片无边的花海,红的艳眼,她跪在花海之侧,头稍往下垂,眼睛半睁着带着笑,望着颜茴。
颜茴的心在一刹间都忘记了跳动,她知道自己要如何,刚刚还好好的贝拉拉怎么会吊死在这个更衣室里,身后还站着一个女人,垂着头,手里捧着什么东西。
颜茴再仔细的看,却是贝拉拉的头,像捧着一颗水珠一样的捧在胸前。
颜茴尖叫一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贝拉拉的头从颈那里断掉,血喷得很高,她一脸都是那带腥味的血。
“怎么了?”贝拉拉的声音传来。
颜茴睁开眼,看到换上了新娘婚纱的贝拉拉正站在她面前,完好无损。
颜茴环顾了四周,她还在沙发上,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
她抹了一把汗,这可真是一个噩梦,幸好这是一个噩梦,不然她真非
得吓死不可,她不准备在这个时候和贝拉拉说这个不吉利的梦。
可是,当贝拉拉扯着她说:“这个婚纱漂亮吗?我感觉就是这一套漂亮。”
颜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刚刚在梦里的贝拉拉就是穿着这样的一套
衣服,一模一样的,连胸前的洁白的花都是一个款式。
所有的礼服都挂在更衣室里,颜茴从来没有看到过,怎么会梦到同一款衣服?颜茴这一次是彻底的被震惊了。
她和那个时候的刘岩一样,只有一个想法。
那个钟有问题。
颜茴一直强撑微笑,她根本不敢告诉贝拉拉自己梦到了什么,但是,那种不祥的感觉就是挥之不去,虽然她不停的和自己说,不要这么迷信,不过是做一个梦,巧合罢了,可是,为了让这种巧合不成真,她还是拼命打击贝拉拉不要身上那套婚纱,虽然那套衣服确实是最适合贝拉拉的。
贝拉拉却和那套婚纱对上眼了,非这套不成,还说,结婚那天就要穿这套。
颜茴一直陪贝拉拉到天黑,俩人匆匆在化妆间里吃了个盒饭,这时贝拉拉的男友黄展峰来了,颜茴才有机会脱身。
结婚真是一个累人累到脱虚的事情,真不知道为什么贝拉拉怎么那么会有精力拼得这么卖力。
颜茴匆匆上了一个公交车,公交车像一个奇怪的工具,时空穿梭机吗?在城市里运输什么东西呢?人类是电脑的新能源,《黑客帝国》里说,我们的世界是一个虚无,吃的牛排都是数字。
所以,拥挤的到底是人类,还是数字,颜茴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了,充满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一点也不愿意去想刚刚那个梦,如果真的是梦的话,为什么一切都那么真实?
正在想不清的时候,公交车遇到了红绿灯,这个时候红绿灯总要等很久,忘记交待一声,这个城市的交通实在是太不方便了,走路十分钟的距离,如果坐公交可能要三十分钟。
颜茴百般无奈,拿出手机打开音乐,听着《白玫瑰》,陈奕迅唱:“白如白蛾潜回红尘俗世,俯瞰灵位。”扭头去看身边缓缓停来的一辆公交车。
这辆车真的很有意思,每个人都垂着头,手里捧着一个东西。
颜茴心里发虚,她现在特别怕别人用捧这个动作,这个动作让她都要了,于是,她仔细一看,原来那辆车的人都捧着一个灵位,车子也驶定,因为两车很近,所以颜茴睁大眼睛看,最前排的那个胖女人捧的灵位上写着:“张晓铃。”
颜茴开始有一点心慌,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从来没有看过一公交车的人都捧着灵位低着头坐着的事情,虽然不是自己的车子,却感觉那一车人都很怪,难道是拍电影,哪个变态的导演要拍这种电影,拍电影也不能这样吓人。
颜茴往回缩了一下,不敢多看,好在绿灯很快就到了,那辆车先启动往前开。
颜茴装出一副认真听音乐的样子,其实眼睛用余光不停的看那辆公交车,那车快过的时候,她看清了最后一排有一个女人居然一下子抬起头来,和我目光对视,脸上露出很诡异的微笑。
颜茴大叫一声,往后一翻,那车就已经马上过去了。
但是她看清那个女人了,那样的眉目,那样的嘴唇,那样的头发,那样的衣服,太熟悉了,每天她照镜子就会看到女人。
那个女人就是颜茴。
不不,那个女人是我,颜茴摇着头想,怎么可能呢,我明明在这里,不过是长的相似罢了,但是,那明明就是自己的样子。
颜茴摸了摸自己,可是,我在这里,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她会捧着灵位坐在那辆车子里?
颜茴脑子里大乱,想了很久才想到那辆公交车看起来很眼熟,于是,她不顾别人的奇怪的眼神,冲到最前面。
要死居然真的最前排坐着一个胖妇人,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发型,因为那个车子里的女人垂头,而这一张脸却活生生的对着她看。
眼神是那样的麻木,却又像隐着一个很深的阴谋,颜茴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吞食,连骨头都被咬的沙沙的脆响。
那沙哑的声音发自颜茴的胸腔:“张晓铃?”
那胖妇人奇怪的应道:“什么事?你哪位?找我有事吗?”
她再环顾一下四周,这里的人都是她在那刚刚那辆公交车上见过的捧灵位的人,不对,连她自己都不对了。
颜茴第一反应扑往司机那里,几乎是不要命的尖叫:“下车,要下车,下车,快停车。”
整车人都被她吓到了,可能以为颜茴是一个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女人,正好车快到站了,司机一个猛刹,车身往前一冲,有人撞到她身上。
那不是活人的身体,是充满了尸臭的身子,冰冷的,带一种绝望的滑液样的手臂皮肤。
“神经病!”
“妈的,疯婆子。”
“发什么疯?有病吗?”
车子里的人诅咒起颜茴来,可是她连回头望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半走半滚的跌下了车,整个身子都发软到什么力气都没有,整个后背都是麻的,四肢也不像是自己的,像是在做恶梦,又知道是在现实里,所以,不知道怎么办,好不容易站起来,走了几步,手抚在车站的广告牌喘气。
旁边有一个男人奇怪的看过来,颜茴想这个时候的她像是发了急病,下一分钟她会不会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死在这个人来人海的商业街头,冷凉的尸体根本就没有人会理会,她倒在那里,灰尘和汽车的尾气把我包围,她死了,可是,她的意识还在,没有人会搭理这具无名的尸体的城市里,如果她想回家,怎么办,只能坐上公交车,抱着自己的灵位,除了用自己来安慰自己,没有人可以再能顾及。
那一车都不是人吧?颜茴自问,可是,我还活着,我还活着,颜茴做了几次沉呼吸,告诉自己还活着,没死一切都要继续,所以,她得放开广告牌,直着腰板,然后回家。
正在她准备往前走的时候,手机响了,她因为手机的响声,停下了脚步,只一秒摸手机的时间,有一辆车就从她身边贴身飞驶而来,狠狠的撞到广告牌上,发出一声巨响。
如果,颜茴不是去摸手机而再往前走一步的话,那么,这个车就会撞到她的身上。
那个铃声救了她,但她却吓傻了,站在那里,等着交警和路人来救已经浑身发抖,不能动弹了的她。
刘岩半夜听到门被敲的震天响,这种敲门的力量和速度,用脚指头想就知道是那个短发妹。
他冲过去拉开门,对门外的人说道:“你来的时候,打个电话就是了,非得搞得这么有音效吗?”
但却没有听到意料中的顶嘴声,看到的是颜茴一张已经扭曲的脸,那张脸上布满了惊慌失措,她站了半天,终于走进房间,像是鼓足勇气
对人刘岩说:“我想看看那个钟。”
刘岩虽然没有细问,但是看这个情况也知道在颜茴的身上发生了特别恐怖的事情,他想到了自己的经历,所以,只是递上一杯热茶。
颜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紧紧的握着那杯茶,她还没有从那个车祸里回过神来,毕竟那么近距离的看着一个生命的消失,并不每个人都能承受的事情,何况,如果没有那个手机响起,她就是那个从车子里拖下来血肉烂泥一滩的东西。
交警好像说是酒后驾车,才会把车开成这样。
颜茴从车边走开,毫发无损,心灵却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坐在路边好一会儿,才想到把手机继续摸出来,她想知道那个救她命的电话是谁打的。
因为太惊恐,她看不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只好打回去,接电话的是她最熟悉的声音。
“颜茴,是妈妈,你刚刚怎么不接电话。”
“妈。”颜茴一下子眼泪就涌了出来,所有的力量都消失了。
妈妈在那边不好意思的笑笑:“总给你打电话,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忙。”
颜茴忙擦了眼泪镇定的说:“不忙,不忙,我很好,刚刚才吃完晚饭,虽然很好吃,可是,妈,我还是很想你做的红烧肉,别人都不如你做的香。”
妈妈在那边笑着说:“傻瓜,这么大了还这么好吃。”
“妈,你刚才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颜茴知道母亲一直都早睡早起,平时这个时候早就睡觉了。
“唉,其实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我又梦到你爸了,你爸很着急的摇我,喊你的名字,我醒来就感觉心里怪怪的,想和你说说,你说,我是不是也老了,怎么老梦到你爸呢?”妈妈不好意思的说道。
颜茴心里也奇怪,又安慰了妈妈几句,挂上电话,她就打车去了刘岩家,她一定要找到那个钟,至少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刘岩看着颜茴拿着那个钟在那里不停的研究,就差把眼睛贴到那个钟上去了。
刘岩在一边开口:“不要再找了,我今天已经研究了一天,也没有看出这个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除了做工精工,材质特殊之外,别的地方都很正常,没有字,也没有什么迹痕,一切都很正常,什么错都没有。”
刘岩是有一点泄气,从他拿到钟到现在一直都在那里摆弄这个玩意儿,除了大拇指能动,这个钟别的地方都没有什么裂隙,而且也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颜茴细看了那个垂着头的女人的脸,和普通的钟座一样,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这下俩个人基本上都灰心了,把钟放在一旁,俩人对坐在沙发里,颜茴喝茶,刘岩抽烟,俩人看起来像是在享受人生,但实际上都差不多面临崩溃的情绪。
颜茴先开口:“我刚刚差点被车给撞死了。”
刘岩也没有吃惊:“昨天,我回家没有出车祸,完全是因为我不接受自己看到的现实。”
说到这里,大家都停了下来,知道自己并没有发疯,既然对方也承受了不可思议的事件,那么,至少大家都不再怀疑自己是神经病,而是面对了这个不容易被接受的事实——活见鬼。
颜茴看了一会儿钟,目光随开,叹了一口气,有一个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刘岩看到颜茴从沙发上弹起来,然后奔向桌上的佳能相机,拿着这种专业相机,就开始对着钟猛拍。
“别乱动,这是专业的镜头,要对焦的。”刘岩担心的喊。
“我知道,我从前玩过摄影,你把电脑准备好,读卡器在哪里?翻出来。”颜茴很有信心的发挥号令,
等刘岩把电脑给搞好,颜茴已经把钟从各个角度里拍了一次,俩人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的看照片,等照片完全看完了,才彻底的灰心,什么都没有,这些照片正常的像淘宝上用来做工艺品展示。
刘岩看到颜茴失望的脸庞,不仅安慰几句:“那个拍的不错,光影和角度都很好,高水准啊!”
颜茴没有领情,只是随手拿出包里的U盘,给自己拷备了一份,然后就离开了刘岩的家。
走的时候,她没有带走钟,因为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和那个钟单居一室了。
回到家,颜茴感觉自己这一天用倒霉来形容,那简直就不能表达出其中艰苦的千万分之一,所以,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只不过是闭目养了一下神,就马上睡着了。
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因为有心事又自然转醒,再也睡不下去,颜茴苦恼的想,难道不要因为一个钟而搞得失眠,变成神经衰弱,最后来个抑郁症吗?如果睡不着躺在床上更是难受。
颜茴把笔记本电脑打开,把U盘Сhā好,那些钟的照片拷出来,她一张张的翻看,最后确实像刘岩说的那样,她感觉自己拍的照片真是精品,于是就靠着电脑椅背,慢慢的欣赏起自己的杰作来了。
手按着键盘翻着页面,手指停在一个照片上,久久的不动了。
有一种第六感告诉她,这张照片有问题,她盯着那个照片,那是从一个角度拍的钟座的脸,那张脸漂亮,像所有工艺品一样是一张美伦美奂的女人脸。
眼睛雕的特别的细,而且还加重了黑色,看起来像是美丽的黑瞳。
颜茴就看到了那双眼睛,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从脚底慢慢的升起,她开始放大那个女人的眼睛,一倍两倍,最后直接拉大。
因为相机很好,所以拍的很清楚,就算是放的那么大,依然可以看的清楚。
颜茴感觉自己的后颈像是有一条,两条,不,是几千条毛虫在一起蠕动,那种让她头皮一下子就炸开的感觉,马上就占领了她整个头顶。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颈部,那种不适太强烈了,过了很久,她才有勇气去看那个照片。
占了整个屏幕的眼球里,颜茴看到那个美女的大眼睛里,我看到的是满满一眼框的曈孔。
很小,又很黑的瞳孔,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眼睛,一点眼白都没有,不细看,就以为整个眼睛都是黑色的。
其实不是,你仔细看,可以看到整个眼睛里都是瞳孔,那样光滑又有黑点的瞳孔,每一个都看盯着你看。
颜茴这一次没有尖叫,只感觉头皮发炸,身上一阵阵的恶冷,她一想到那个钟是那样子,而且还被放在自己的床头阁板上,晚上睡觉的时候,这个变态的女人就这样看着自己,她就受不了。
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自己电脑屏幕露出的这一双眼睛,千曈万曈,为什么每一个都那么的诡异,那样的杀气腾腾。
忽然,颜茴看到了什么,那种害怕占领她现在的思维,她冲上去,不停的点放大,终于那些眼瞳放到特别大,那里居然印着一个人影。
虽然隐隐约约,却还是看的很清楚,那样雪白的妆容,滴血似的嘴唇,和似笑非笑的表情,特别是在今天颜茴看到了两次,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女人是贝拉拉,是的,这么熟悉的表情,就是贝拉拉在拉开更衣室的门之后,转头而来的那个笑容。
那个笑容和在舞蹈教室里看到的女生后面的笑容重叠在一起,终于颜茴明白了什么,拿起包飞快的冲下了楼。
空气里有一种让人失去力量的气味,就像兔子遇到了狼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跑就已经吓得软掉了。
颜茴在奔跑的时候,感觉自己就是那只失去了力量的兔子,不知道被什么在追赶着,却完全无能为力。
她打不通贝拉拉的电话,她得马上去打到贝拉拉。
舞者在暗赤色的木地板上一次又一次的腾飞舞动,整个身子像一枝在三月的春风里自由飘舞着的柳条,随着音乐的每一次催促而不停的摆动而扭出不可思议的角度。
整个房间里都腾起一种类似于精灵的气息,那不像是人类跳出来的舞步,像是从林中无意闯入的山精,那种和自然的浑然一体,让人只能惊叹。
颜茴立在窗外,呆呆的看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时,她才明白那句赞叹:“静空绝城”果然名不虚传,只有亲眼看了她的舞蹈才会感觉到这样的美,才知道这样的赞美一点也不夸张。
颜茴一边欣赏着舞步,一边想着昨天夜里她跑去找贝拉拉那一幕。
她冲到贝拉拉的住处,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女人的尖叫声,她以为自己来晚了,着急的马上开了门,推门进去。
然后就看到了一幕非常不应该看到的瑃情画面,路杰和贝拉拉在沙发上扭看着她,大家都傻了,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颜茴只能说一句:“我,我以为你出事了,你们,继续,别,管我。”
然后,退出房间,把门给关。
里面很久都没有声音,老半天才听到有人重重的跌倒在地板上,还有贝拉拉的抱怨:“我天啊,颜茴疯了吗?”
颜茴在门口听到这句话,马上就一溜烟的跑了,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家给剥光丢到街头一样的丢脸。
她努力让自己呼吸平稳一点,最后才决定,这件事情不能老惊动贝拉拉,得先从那个林静空身上下手,谁叫第一次看到那个日本妆容的“东西”,是在她的课堂上。
颜茴正在窗外等着林静空时候,感觉一双手轻轻的捂住了她的眼睛,那手有一点凉,像春回时,在小溪边流过的一条红尾的鲤鱼。
耳边传来轻轻的声音:“猜猜我是谁?”因为隔的近,所以,男人的鼻息就喷在她的耳垂上,她感觉痒痒的,笑了,伸出食指去抠那个捂在眼睛上的那双手的掌心。
然后,手松了,她就回头,和陈思诺一起笑。
那个时候,颜茴像是看到那个穿着白色棉布裙的自己,在年少的时候,上初中那会儿,在校园后的梧桐树边,也曾经和心仪的男生这样的玩闹过。
时光一下子就被拖到了那个时候,陈思诺笑着说:“怎么,来偷看林老师上课也不叫上我。”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课?”
“最近都比较轻松,对了,你什么时候再去蛋糕店,我研究了一款新的蛋糕出来,去试试。”陈思诺热情的邀请。
“现在吗?”颜茴看了一眼教室,那个林静空好像上起来课来没完没了。
“嗯,正好时间差不多,一起走吧!”
陈思诺也不管颜茴同意没有,拖着她的手就往外走,颜茴这时也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来学校是干什么的,跟着陈思诺就走了。
教室里的舞者像是停了一下脚步,又继续舞了下去,但是旁边看的学生,似乎听到林老师一声轻轻的叹息。
这种叹息一点也不像林老师这种很少有什么七情六欲表达的人,所以,就算是听到的学生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颜茴和陈思诺在蛋糕店的厨房里一个认真做蛋糕,一个在边上摆出百媚千娇的样子,那甜蜜又温馨的空气包围着俩人,而刘岩却拿着一
个钟正走在十七大道的一个小楼的后院里。
他一手拿着小蕊留给他的照片,肩下夹着那个钟,人穿着那件浅黄|色的衬衫,配着天蓝的牛仔裤,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来旅游的路人。
天渐渐阴暗了下来,几朵乌云从天边飘了过来,看样子就快下雨了。所幸的是刘岩能够先一步到达目的地,不用白白的被雨淋一场。
这是个十七大道,地处城市偏北的小角,只有几条公路的通往这里,交通很不方便。
刘岩照着照片里的景色,偷偷的踏进了这个房子,房子在路的两边,很普通,看不出年代,但因为这里属于文物保护区,所以,没有人住,都上着锁。
他看了看左右没有人,就翻了围墙到了那个院子里。
刘岩理了理跳下来后,被搞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走到这幢旧屋的跟前。他这才发现原来旧屋的门很大、很高,只是一扇门就接近一米五宽三米高,那两扇门都是用厚重的山木制造,边角处包着一层铜皮,可能是长年无人打理的缘故,铜皮的表面覆盖着一层斑驳的墨绿。相反的是大门正中的两个铜门环倒是光滑发亮,大概是经常有人触摸的缘故。
他走近门前,握住其中一个门环,仿佛握住了一块冰,一股冰冷的感觉直刺掌心,周围的温度陡然间下降了几分。刘岩触电般的收了手,却不敢再去碰那门环,只好用力的拍打了几下大门,厚重的木门在他的拍打中发出一连串沉闷的音节,听的人发慌。
刘岩虽然知道里面合八成都没有人,但是,还是先敲门,万一里面有租客就麻烦了。而就在这时,一股不知名的风从他身后刮来,刺骨的风带着“呼呼”声钻进了他的后颈,好像有人对着他的后颈吹着冷气。刘岩全身一颤,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惊悸,却不敢回头,因为他不知道此刻他的身后有什么。
那阵阴风,像是前来欢迎他的客人。
这个锁并不难打开,刘岩拿出一个工具只不过是动了几下,锁就开了,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灰尘很厚,玻璃里那里也显得灰蒙蒙的,虽然是下午,但是光一点也进不了这个二层楼来的小楼上来。
房间的墙面很脏,到底都涂着一些粉笔画,像是小孩子画上去的,又像是有人故意这样做的。
三房两厅,不大的房子,左边还有一个木质的扶梯,刘岩几步就上了二楼,找到那个靠大路的窗户,在一间小卧室里,那个房子里还有一个木制的摇椅,烂的不成样子,但还可以坐人。
刘岩把钟放在那个窗台上,对照了小蕊的照片,放在正好拍照的那个位置,靠窗台边的右角上方,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DV,按了一下拍摄,对着那条空无一人的街道,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可是,心里有一种奇怪的冲动,在告诉他,这条街肯定有什么事情在发生。
刘岩看着DV,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什么也没有,换了DV的电池和卡继续拍。
刘岩累了,坐在木椅上闭目养神,这一闭眼因为太过紧张的神经得到松驰,以为有什么发生却什么也没有发生的街道也让他感觉单调,于是就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就已经天全黑了,刘岩看了看DV,居然还在拍,他也不急,摸出一根烟,就在他点烟那一刻,他突然看见了一张脸!那张脸是在我按下打火机的同时出现的,火光正好映在了这张脸上。他一惊,手上一松,烟和火机都掉了,四周陡然一黑。
阴天的窗外怎么会有月光,这样的月光显得阴冷而让人感觉不舒服,从街道上空洒落进房间,在那朦胧的光线里,刘岩看到一个人站在面前,或者……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人。
刘岩怔怔地看着她,因为背光的缘故,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是,我感觉得到她的一直在盯着我,被盯着的感觉非常不好。他又想起了那张脸,清秀的眉,双唇总是紧紧的抿着,有一点忧伤的眼神。这是一张他非常熟悉的脸,它的主人是——小蕊。
冷汗,从额头慢慢的流淌下来,房间里静得发寒,甚至,静得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刘岩就和小蕊这样对视着,没有任何动作,生害怕谁一动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衡。
又过了很久,刘岩壮着胆子问:“小蕊,是你吗?”
没有回答,房里依旧死寂,突然他眼前一花,那个人影从我视线中消失了。耳边吹过一阵微风,仅仅是一阵微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下一秒,又她侧坐在木椅边,刘岩没有看清她怎么出现的,仿佛她一直就坐在那里。但他确定,他的手边原本是没人的。
现在的刘岩,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在月光的倒映下,他真切的看到了她的脸。
小蕊看着刘岩,眼中饱含着情意,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庞。就好像以前那样,每日清晨她都会侧坐在我床边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抚摸他的脸,然后温柔的唤醒他。刘岩忽然之间有种错觉,回到过去的错觉。于是,他眯着眼享受小蕊的爱抚。
她的手触摸在刘岩的脸上,带来一种异样的感觉,僵硬、冰冷。这让刘岩联想到超市里的冻肉。对的,就是那种既冰冷又硬邦邦的感觉。
想到这里,刘岩只觉得背上有千万只虫在蠕动,浑身发麻。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小蕊已经死了,她—是鬼!”听到这一句,刘岩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全上的汗毛全竖立了起来。他身体一颤,连忙甩开了她的手,警惕的看着她。
而小蕊,好像被他的举动惊呆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刘岩,脸上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痛苦表情,刘岩看到她的手在半空中不住的颤抖,他还依稀听到小蕊的喉咙里一阵如野兽般的哀嚎,让人听了却能读懂其中
的无限悲伤。
刘岩慢慢的摇头说道:“你不是小蕊,你是谁?”这个女人和小蕊一模一样,但是,却还是有一种东西不一样,就是感觉,她的手指摸到刘岩的脸上并不是小蕊那样像花朵充满了爱意和小心的保护着露珠的爱意,而是一种尖锐的像石头一样的杀气。
刘岩知道,这不是小蕊,不管小蕊是人还是鬼,她的本质的善良是不会改变的。
这句话之后,小蕊就不再悲伤,只是阴冷的看着刘岩,然后转身就走,到了楼梯口就就见了。
刘岩硬着头皮去追,在木楼梯上结结实实的跌倒下去,正好撞到一个木板上,脑子里嗡了一下,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桌子上放着一块精美的蛋糕,颜茴看着蛋糕笑的很美,她拿起了蛋糕,对面前的陈思诺说:“我要开动了。”
陈思诺笑了一下,抬腕看了一下表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进去了,不要烤一些面包,不然老板会骂的。”
颜茴点了点头,看着陈思诺进去,心里甜蜜的不得了,不过,陈思诺看表的样子,让她想到了那个该死的钟。
钟还在刘岩那里,虽然刘岩那个人很讨厌,不过还是要告诉他这个奇怪的现象,让他小心一点。
想到这里,颜茴拿起来了手机,打了过去。
手机那边传来彩铃声,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听,颜茴气愤的放下手机,这人真是有意思,不接电话要手机做什么?放在那里摆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她只感觉到这个店里的空调越来越冷,自己身上的衣服怎么也不够。
那种冷是发自骨子里,让人的牙关都止不住颤抖,哪怕紧紧的咬着,也无济于事。
颜茴奇怪的感觉到自己在害怕,一种完全没有理由的害怕,像一颗高速飞行旋转的子弹,击中了她的脑门,从眉心间穿过,在脑子里撕扯,把里面的血肉都给毁灭掉,然后,在脑后飞出,形成一个空洞凉意四滥的大洞。
为什么要害怕?难道自己这么胆小,被照片吓了,到现在才害怕,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口,旁边有人手机响了,悦耳的彩铃声,颜茴猛然回过头去,看着那一个正在接电话的女人无比惊恐。
颜茴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害怕,被这个彩铃声音给提醒了,给刘岩的电话的时候,刘岩手机那边传来一个奇怪的铃声,是一个女人在哼一首曲子。
她当时并没有注意这些,因为她的喜欢在电脑里下铃声不停的换,什么奇怪的歌或者“叫我大爷,叫我大爷”之类的铃声她都下过。
可是,现在颜茴害怕的是那个铃声,那个手机铃声里的嗓音特别像小蕊,小蕊喜欢低着嗓子随口哼一些曲子,颜茴问为她为什么不唱出来。
小蕊从书桌上抬起头来,认真的回答:“我记不住词,何况我只记得旋律。”
“那好,你可以崇拜周杰伦了。”
“为什么?”
“因为,他唱不清词啊!”
那个时候的笑闹不过是青春的一朵小浪花,可是,就在这个夜里,惊慌到掏手机都费力的颜茴,像是清楚的听到小蕊在身边的低吟,没错,刘岩的手机铃声就和小蕊的声音一模一样。
颜茴放下手机,捂着耳朵,可是,还是能听到从四面传来的低吟,她转身就跑,冲入了茫茫的夜空。
刘岩迷糊间,听到一阵闹钟的铃声尖锐的响起,把他给吵醒了,他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站起来,摸了摸头,一个大包肯定已经鼓起来了。
他听到铃声是从楼上传来的,肯定是那个闹钟在这个时候闹了起来,他扶着楼梯一步步的往上走,走的很仔细,不想再掉下去一次了。
好不容易顺着铃声走到了那个窗台前,把DV收了,钟也已经不叫了,装进包里,他要马上离开这个地方,不管刚刚是做梦还是真实,他都要先离开再说。
刘岩拿着包就往下走,出了这个小楼,到了院子里,现在就不必再爬围墙出去了,把大门开了一个缝,就闪了出去。
走到大道上,这大道还是有路灯的。
刘岩出去之后,发现很多人还在这个地方继续拍照,他感觉很奇怪,可是,又没办法不感觉奇怪,都已经天黑了,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居然来了这么多人在拍照,而且好像都是在自拍。
这些人举着自己的相机,无一例外都是脸对着相机,刘岩看不到这些人的脸,从姿式上却可以看到都在拍照。
在街道的各个地方,都有一些人,像是平常的普通人,约在一个景点里自拍着玩。
只是这些人却也不交流,只是摆着一个样子,动也不动,一眼望去,街头到街尾都是这样奇怪的人。
刘岩退了一步,回到了大院里,他就是再傻也知道不应该这个时候走出去。
外面的有腿步声,慢慢的传来,像是很多人都要围过来拍一个景点一样,刘岩这个时候困在大院里,不敢背靠着门,他感觉那个门里随时都会伸出手来,在他的脖子上摸一把。
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包里翻出那个DV,如果外面那些自拍的人真的是人的话,那么,这个DV应该可以记录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这里
的,要知道这个城市里是有很多行为艺术家,很喜欢做一些让大家都感觉诡异的事情。
搞不好,这就是一个什么闪客族在这里玩的一个游戏,专门用来吓路人的。
想到这里,他马上拿出了DV,打开来,看DV都拍到了。
DV的画面清楚起来,那个街道一头,站着一个女子,像是正在拿低头看什么东西。
不,刘岩后退一步,看了看时间,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睡觉,也在看大街,确定是没有任何人的街道。
只见那个女子你是举着相机,自拍了一下张照片,从背影来看,刘岩忽然就落泪了,这个女子是小蕊,就算是她的脸不露出来,那也是小蕊。
只有小蕊才会让画面显得那么的美丽,像是小蕊正在自拍一张照片,刘岩想到了那个相片,小蕊当时拍下来自拍的瞬间,后面正有这样的一个钟,而且钟边上好像有一个东西,难道是自己的DV?
刘岩完全不明白了,小蕊已经死了几个月了,而自己现在却拍到了小蕊前几个月前来拍照的时刻,最离谱的是,小蕊留给自己的照片上,却有那个钟?
难道是时光重叠了?
因为没有灯,刘岩无法拿出那张照片来看清钟边上的是不是DV,只能继续看DV,却看到小蕊拍了这张自拍,从立得拍的相机里拿出了照片,轻轻的晃了几下,然后就回过头来,直接的望着DV的镜头。
小蕊像是知道有DV在拍,微笑着,那样的笑容,干净,透明,玻璃一样的,她就像是自己等待已久的睛天,阳光下的白衬衫。
小蕊看着DV,举起手,做出了接电话的手式。
刘岩还想看下去,却注意到自己的包里正在震动,手机被他调成了震动状态,如果不是小蕊在DV那个手式,他根本不会注意手机在震动。
刘岩忙先去接电话。
“你在哪里?”颜茴的声音响的可以让人以为手机当成是扩音器来用。
“那个,十七大道,怎么了?”
“等我,我正在出租车上,我马上来接你,你别乱跑了。”
“怎么了?”
刘岩听到颜茴在电话那边说道:“快,调头,十七大道。”
“什么人,说一句没一句的。”刘岩挂上电话,再低头看DV,却看到没有电了,刘岩摇了摇DV,确实是没电了。
他又侧耳听了听外面有没有脚步声,那个脚步声却完全没有了。
刘岩坐在小面摊的边上,不顾形象大口吃着拉面,热气腾腾间只见颜茴坐在小凳子上的另一边,嘴巴抿的紧紧在生闷气。
“干嘛非在这里吃面,前面不就有一个味千拉面了吗?”颜茴说道。
“地道,这才是地道的拉面,那种小日本的面有这好味道吗?”刘岩反驳,老板见有人这样表扬,忙送上一个微笑。
颜茴只好往后退一退,省得被来往骑自行车的人给挂倒,她真不敢相信,刚刚自己还在充满温情的优美蛋糕店里,和小帅哥陈思诺在一起吃味美至极的蛋糕,而现在就已经来了了路边摊上陪着刘岩看他吃拉面。
这里风冷灰大,路过的人多,她就穿着自己那一身名牌裙子,坐在那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刘岩把DV递上去:“看看能不能充上电,我刚刚拍到了小蕊。”
颜茴也没有笑话,她跑那里去接刘岩不也是因为听到了小蕊的声音,她可是清楚的记得自己让司机开车到了刘岩呆着的院子门口,刘岩出门的时候,人都被吓得惨白,可见也经历了不得了的事情。
她拿着DV:“这里拿里能充电,不如回你的住处吧!”
刘岩抹了下嘴,他也不能如实的告诉颜茴,自己看到车灯的时候有多激动,不管颜茴现在有多讨厌,多烦人,他这个时候都感觉这女子就是上天派来打救他的天使姐姐。
在刘岩的家里,拿出DV里的卡,放在电脑里读。
俩人看着画面大眼瞪小眼都不出声,实在没有办法出声,两张卡都已经读不出来,读出来的图像都是雪花点,卡坏了?同时坏两个卡?颜茴看了看刘岩,想安慰他又说不出什么,只得说:“要不,我们把钟给丢掉吧!”
“不行,这是唯一的线索了。”刘岩一口回绝。
“可是,这个玩意儿很邪的。”颜茴拿不准要不要出说那张照片,因为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更怕说出来刘岩会说自己发神经。
“再邪也不能丢,小蕊不会无缘无故的寄这样的东西给你。”
“要不是小蕊寄的呢?说不定是有人在害我,所以,根本不是小蕊寄的。”
“那更要追查下去了。”刘岩肯定的说:“这样的话,那个人也可能是是害死小蕊的凶手。”
“什么?小蕊不是自杀吗?”这个消息震的颜茴一时不能反应。
刘岩皱着眉头,五官看起来凝重之极:“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清楚,但是,我只想说,你少管这些事情,很危险的事情,小蕊的死根本就不是简单的事。”
颜茴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不要刘岩送,路上行人很多,她的心很乱,想找一个地方静一静。
也许人海里的孤独才是最好的安静,刘岩说的凶手,到底是什么?小蕊的死的真像又是什么?那个钟是谁给的?到底那个钟是什么玩意儿?还有那天在林静空的教室里看到的那个女鬼是怎么回事?贝拉拉真的要出事吗?仅仅因为妆容相似?
这些问题不停的在她的脑子里打转,过马路的时候,忽然感觉腿下一沉,像是被什么给绊住了,她往前一扑,幸好旁边有人看见,伸手拉了她一把,才没有一下扑到车轮下去。
她惊魂未定,想对着那个扶她的路人表示感谢,路人却已经消失在人海里,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似曾相识,却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颜茴还要往前走,忽然不敢动了,无缘无故感觉让人拖了一下腿,,
想到在网络里看到的一个新闻,有女人过马路的时候,鞋子被晒软的柏油给粘住,人不能动的时候,被一辆飞驰的大货车开来给撞死。
人生真是什么样的死法都有,用老家的话来说,这叫鬼拖脚。
难道真有鬼贴着地,在那里等着拖人吗?你路过的时候,就飞奔而上,冰冷的双手抱着行人的腿,趁人不备,取人性命正在害怕间,却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接起来一听,是一个温暖的男声:“你在哪里?”
“陈思诺,你还在店里吗?”颜茴惊喜的问道。
“嗯,刚刚下班,我等了你很久也不见你回来,就打电话问问你出什么事了?”陈思诺担心的问道。
颜茴心里一阵温暖,她感觉自己这个时候不再是无依无靠,还有人担心着自己,不管这一刻,陈思诺在不在自己的身边,被人牵挂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好,这些天的压力都得到了人一种缓解。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一种人是治另一种人的药,只是听到他的声音,
她便感觉很轻松,像是浸到了温泉里,享受与人分享的快乐。
如果陈思诺不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出现的更早或者更晚,颜茴或者都不会感觉到他的重要,他不过是一个长的稍帅,又懂得怎么和女人打交道的男人,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的陈思诺,在某种程度成了颜茴的强大压力的出口。
于是,颜茴的心里一下子就充满了渴望,要去看一眼陈思诺,她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蛋糕店门口。
她想给陈思诺一个惊喜。
可是,那个惊喜却没有来得及送出,蛋糕店已经关门了,陈思诺已经下班了,他还在店里做什么?颜茴笑自己傻,正准备扭头离开。
却看到一辆大奔开到店时,从大奔里下来一个特别时尚的女人,靠着车站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颜茴在街暗处,看着那个写着:“HERS蛋糕店”已经关下的门,再看着那个女人和车,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果然,关着的门被再次打开,里面的钻出来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个人影手里端着一个东西。
陈思诺拿着蛋糕往前走,递到等着她的女人手上,温柔的说:“试试看,刚做的新蛋糕。”
女人眼神带笑,用指尖沾了一点用舌头尝了尝:“味道很好,你进步了,可是,晚上吃甜的会长胖。”
“我以为你不会再意这些事情了?”陈思诺笑道:“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样。”
颜茴的头轰的一下炸掉了:“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样,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样,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样。”
她终于明白了,陈思诺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另一层意思就是:“她们比你聪明,你蠢。”颜茴没有勇气走出来,她无法质问什么,对于陈思诺而言,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他只是亲手做了一个蛋糕给你吃,那么,你能要求什么?非要他收下小费不成?
大奔车扬长而去,只留下颜茴立在阴影里。
感谢黑暗,让她不至于太难堪,感谢黑暗,让她看不到自己的忧伤。
颜茴睡在床上,陈思诺的举动粉碎了她的恐惧,她被一种更大的心痛所替代,嗯,这样折腾下去非得神经衰弱不可。
她强迫自己睡觉,在床上数绵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要那么多只羊做什么,织毛衣啊!”
翻来滚去,终于还是睡意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只听得有人喊道:“醒来了,醒来了。”她茫然醒来,看到自己
居然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第一反应就是,莫非真穿越了不成?
然后就听到身边人声喧哗,似乎都往外跑,她不知出了何事,却不由自主的也跟着跑,跑了一会儿,只见眼前的景色一换,看到一个女子正在慢慢的往前走。
她想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于是上前去拍那个女子的肩,那女子不回头,还在往前走,她只好跟着,跟了一会儿,看到那个女子慢慢的惦起一只脚尖,用一种奇怪的姿态,诡异的前行。
她不知道出什么事,那个女子走到了前面不远处的,指着地上的一个奇怪的图案,慢慢的站在那个图案上,然后双脚都惦起来,伸长了脖
子侧望。
那个姿式很是儿独特,但颜茴来不及欣赏这样的姿式,只是看了看那个女人慢慢侧过来的脸。
那不是一张脸,她根本没有脸,那个女人根本没有脸,侧过来的时候,是一片的虚空,像是脸的部分让人活生生的挖掉,只留下一把头发在那时做的空头套。
不不,比空头套更加的可怕,像是有人用一头假发用空气吹涨,浮在空中。
正可怕的是那个女子正在对她望过来,虽然那个脸没有了,只有一把头发在把她的方向扭动,可是,颜茴仍然感觉到那个“人”在打量她。
脸呢?这个人的脸去哪里了,颜茴似乎感觉那张脸她一定知道长什么样子,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空洞的人影却在对她逼进。
“醒过来,醒过来。”声音越来越大。
颜茴一口气没有上来,差点窒息掉了,好半天才尖叫一声,感觉一种力量猛的拉了她一把,她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头大汗,止都止不住的往下滑,整个人都麻掉了半边的身子,忙摸索着开灯,一直安慰自己才得到平静。
她爬身下床,准备走到洗手间去洗把脸,下了床,却看到地板上居然有一处水印,怎么会,虽然是六楼,但是,天台从来都不漏雨的,而且今天大太阳,哪里会有水印。
她于是仔细的留心看了一下,心跳就马上慢了几拍,那个图案怎么会如此的熟悉,看起来太像是在梦里看到的那个女子站着的地方。
不知道出于什么情绪的驱使,颜茴居然鬼使神差的从拖鞋中抽出了
脚,赤脚踩在那个水印上,梦里的情景一再的在脑子里重叠着,她居
然慢慢的放一只惦着的脚进去,另一脚也跟着惦起来,姿态静止,双手微微的张开。
她的头往左偏,像梦中的女子一样偏着去看什么东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心里却嗵嗵直跳,好像非这样做不可。
在惨白的日光灯下,在她的完全把头偏过去后,在她惦起脚的高度,她看到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那双眼睛含着凉凉的光,颜茴往后一退,退出了那个水印,站平来时,已经看不到那双眼睛,灯光下,那里是一个书柜,难道真的鬼。
她走过去,拉开柜门,又后退一步,再惦起来一看,上面正是自己放着很多文件,那双眼睛似乎就在这里上看到的,难道真是鬼?
又往后退,退到那个图案里,不甘心的惦起脚,这一次,很清楚的看到,从这个角度望去,看到一张照片,那个照片上的图案在这个光线上浮现出的是一双眼睛,正像三维立体的画,一定要在一定视角才能看到。
那确是贝拉拉前两天送来的婚纱照的一张样片,而那双眼睛,正是浮现在贝拉拉的身后。
在一大堆的红色请帖里,贝拉拉忙着按照事先打印好的客人名单在那里填着客人的名字,她实在是太忙了,结婚不仅仅是一种仪式,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种人生一大社交手段的大展示。
但这个时候,她最好的朋友颜茴却坐在那里,像是患上了婚前恐惧症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她一样。
看看,这个女人都在说什么疯话。
“真的,我已经看到三次了,要不你别结婚吧!我越来越清楚了,你相信我。”颜茴真诚的坐着,伸手去握着贝拉拉的手,用人生最真挚最诚恳的话语对她说。
贝拉拉叹了一口气,放下笔,回握着颜茴的小手说道:“好姐妹,来,你处在我的位子想一想,有一天,你要结婚了,你的好友跑来告诉你,她看到了你已经被鬼上身了,让你不要结婚了,你会怎么办?”
颜茴想了一会儿,气妥的说:“可是,我说的是真的。”
“嗯,就算是真的,我也要结婚啊!鬼上身事小,嫁不出去才叫麻烦事,你别这样啦,看了我都心酸,等我从参加婚礼的未婚男里,给你挑一个钻石王老五。”
“可是,拉拉,我。”
“好了,别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一点事儿也没有,你要真担心我,帮我做了这些事情吧!”贝拉拉把笔递给颜茴,甩了甩手说道:“手都要酸死了。”
“拉拉,你听我嘛!”颜茴不死心。
贝拉拉镇定的说:“不行,颜茴,别的都能听你的,这件事情不行,我爱他,就算是火海刀山,就算是被鬼上身,我也要嫁给他。”
颜茴心里一酸,想到了陈思诺的微笑,胸口像是被人堵了一颗青柠檬,酸的直想掉泪,有这样的爱情人生才能算做是美好。
她再也不多言,只是默记了那个婚礼的日期,7月8号,离现在还有半个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也要在这半个月之内把事情全都搞清楚,一定不能再让贝拉拉出事。
小蕊的死,她无能为力,那么贝拉拉这件事情,她就要尽全力改变了。
颜茴从贝拉拉家里出来的时候,夕阳正在楼道中往下掉着,笔直的大道伸向前方,金色的光芒涂抹在城市大楼的外墙,折射出美丽的金属样的冷光。
路边的绿化带里的树木长成了小森林,里面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鸟在那里跳来跳去,从树丛里露着小脑袋不怕人的打量着颜茴。
这个城市就是那样充满了生机,就连是植物都长的尽兴,颜茴打定了主意,不再害怕可能会到来的未知的明天,就在她像被注入了新的基因,变成了超亢奋的新新人类重要关头,手机又响了。
嗯,所有的手机响声,总是来的不是时候,总是剧情最激动人心的时候才会响起。
颜茴好没气的拿起这个打断她幻想自己可以统一世界的手机,按下了接通,那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女声:“你好,你是颜茴吗?”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我就是昨天你看到的那个吃蛋糕的女人,你当时在绘颜店边的阴影里站着,一直站到我和思诺离开。”
天啊!颜茴吃惊极了,这个女人难道是属猫的,她怎么居然会在那么黑的地方看到自己,而且还能找到自己的电话。
颜茴镇定下来:“你好,我不过是陈思诺的普通朋友,昨天只是有事找他帮忙,刚巧路过。”
“是吗?那个,我也是刚巧有事找你帮帮忙,我现在就在金豪大酒店的SG吧的露台上,你过来一下好吗?”
颜茴正想回答:“我和你不是很熟吧!还没有到可以互相帮忙的地步。”但还来不及说,那个电话就挂上了。
颜茴说了一句神经病,把手机往包里一放,走了几步,但又退了回来,因为她忽然发现,接电话的地方,就是金豪酒店的大门,如果不是因为露台很高,是在这个大楼的顶层,她几乎怀疑那个女人是用个望远镜跟踪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颜茴的好奇心被激起,如果说她对那个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那肯定是假的,而且她也确实想知道能帮上一个漂亮又有钱的女人什么忙,总不能送她一个星球吧!这个忙她可帮不上。
走过大堂,五星级的酒店里自然有人跟着走到店梯里,帮助她按下电梯。
颜茴到了SG酒吧,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上来了,为什么要上来?因为陈思诺,虽然这个答案她想逃避,但事实上她确实是想问清楚关于陈思诺的事情。
在服务生的指导下,她到了这个城市最豪华的酒吧的露台,颜茴从来没有上来过,站在这里看着这个城市果然视线很好。
而晚风中立着一位女子,穿黑色的长裙,真丝面料,上面印着大朵的浅白的莲花,那花朵层层叠叠,给人的视觉冲击很大。
颜茴不得不佩服这个女子敢穿,这样的衣服走在大街上如同是唱猴戏的演员,但是,放在这个露台上,却让人感觉天地都是一个大舞台,而她就是唯一的主角。
颜茴偷偷的看了一下从门的反光面自己的样子,虽然曾经她以为自己很清秀,很个性,但是,和这个有御姐气场的这个女人相比,自己还是太普通了。
正在她打量着自己和对方的容貌时,那个女子从晚风中回头,手里拿着一个相机:“来,帮我照张相!”
颜茴吃惊了,这个女人找自己来只是为了给她拍一张照片,可是,拍这个照片这里的服务生很容易就可以办到。
难道她是想显摆一下自己穿的衣服很漂亮?颜茴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个女人的脸上根本就没有显摆的表情,而是一种很淡然的微笑。
那个相机拿了过来,颜茴又吃了一惊,这种相机在八十年代初很流行,是一个大木盒子,顶端有一个开口,照相的时候要捧在自己胸前,头垂下看木盒上面那个开口里人的倒影。
不可能这个大奔女没有数码相机,有钱人开始玩复古了,话说,你拿个再高科技的相机出门也不会让人感觉你很牛,但你要捧这么个古董上街拍照,可真是百分之三百的回头目光。
颜茴好奇的听那个女人说,只要按下那个开关就可以拍好了,女人站在露台边上,在漫天的晚霞把云彩撕成一条一条,红紫蓝白,相间之下,她站着,穿那样戏服一样的长裙,黑发放下。
颜茴看着她,感觉像一个那一把黑发趁着她整个人都像是透了明起来,颜茴心中一动,没错,那个头发像一个黑色的头套。
太恐怖了,颜茴忙垂下头去,看着相机里的那个大奔女人,那个女人很美,但是,在女人的身后还浮着一个人,低垂着头,捧着大奔女人的脖子慢慢的往左边扭。
颜茴的心狂跳不止,猛的抬头一看,只见那个大奔女好好的站着,却把脖子正在往左边扭。
再看相机里,后面还是浮着一个人。
颜茴心里一念就动到了昨天的梦,那个奇怪的图案,古怪的头套,她正在大叫一声:“危险”,却看到那个大奔女往后一翻,快速的消失在了露台之上。
陈思诺在警察局里把颜茴给接了回去,颜茴和陈思诺站在夜风里吹着,那个相机已经做为证物而被放在了警察局,如果确实证实那个大奔女是自杀,才会还给她们。
颜茴录完了口供,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和警察如实的说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估计口供没有录完就被叫到了精神病院。
这个时候和陈思诺在一起,更无法解释自己刚好路过金豪酒店,就接到大奔女的电话,又上去和她说了不到三句话,就在相机里看到那到有女鬼在掰她的脖子,而且和自己梦里的看到的人一样,最后,那个大奔女就往后一翻,跳下去了。
她千言万语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但是,看着陈思诺的表情,她又没法不解释,虽然解释不清楚。
“我,我接到她的电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陈思诺打断她的话,表面很冷漠的说:“你这人到底有知不知道什么叫好玩,什么是游戏?我不过是玩玩罢了,你用得着闹那么大吗?”
“可是,真的不管我的事情,我根本没有动到她,有服务员可以做证。”
“是,我不管你有什么方法,但是,你可不可以稍稍理智一点。”
颜茴张大嘴,无从分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说也无用,只不过陈思诺现在冷漠的样子,和昨天那个在厨房里和自己一起打鸡蛋做蛋糕的人,仿佛被人换了一个灵魂。
为什么要变化这么大?为什么身边的人不是消失就是用这一种方法不见了?
陈思诺背对着她,颜茴委屈至极,却也知道哭也无用,她只好自己默默的转身,重新再找一个地方打车,她不要这样站在这里,不要看到翻脸后冷酷无情的陈思诺。
颜茴自问不是花痴,但是,从陈思诺端着蛋糕站在面前的时候,她的心就是那么温柔的沦陷,相遇的次数不多,他的温柔像一种从热带吹来的风,带着湿润的空气,混着阳光的气息,在她最不设防的时候击中了她的心。
原来以为这是一段很美好的开始,最后却用这样的方式来落幕。
她和他本来不用这么难堪的俩俩对视的,更不必对着他那冷落的背,颜茴只能掉头往回走,难道喜欢上一个人也有罪,因为自己喜欢了,那个人就可以不问理由,可以任意指责。
为什么自己不能理直气壮的说一句:“关你什么事?”是的,一切都关他的事情。
在那个冰冷的夜里,颜茴选择了一条与陈思诺不同的路,她渐行渐远,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到陈思诺转头时看她的眼神。
是那样忧伤的眼神,那个夜晚没有月亮,而他的眼像是月光下闪着银波的海,那样的沉不见底,不可捉摸的忧伤。
一叠照片都摆在桌子上,刘岩在半躺在沙发上,他看的这些照片全是小蕊最后给他的那些自拍照,已经看了不下几千次了,除了那个钟的线索之外,其它的都看不出有什么深层的含义。
但是,刘岩坚信小蕊是一定会留下什么提示给自己的,终于在一张照片上,刘岩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蹲在一个水池边上,穿着浅蓝色的上衣,淡淡的一抹微笑在她的侧面上,从小蕊自拍的角度,刚好看到她伸出手去触摸什么东西。
她的长发齐肩,像是在扭头对什么微笑,如果去街头自拍是免不了要拍到别人的影子,很少有人会注意旁人的是什么样的表情。
但是,在小蕊所有的自拍照里,不管她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都不会有外人出现,只有这一张照片,里面会有这个女人。
刘岩打定主意,要去找这个女人,也许她会认识小蕊,不然的话,小蕊为什么要把她给拍进来。
刘岩看到那个照片上有海豚跳出水面,在这个城市里,有海豚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海洋馆。
在海洋馆的一角,刘岩正静静的坐在那里,他的眼神一直在寻找那个照片里的身影,但是,海豚池里全是一群小朋友,穿着各色的小泳装的小朋友们泡在水里,海豚们在边上钻来钻去。
这种情况下要找到一个人,真是比登天还难。
难道这个海豚馆是收费给孩子们玩的地方吗?刘岩正在奇怪,看到有一个老师样的女人坐在自己身边,守着一大堆的小书包,也在看海豚,就打听了一下:“你好,请问,你们见过这个人吗?”
刘岩已经把小蕊拍的那个女人截图下来,又重新打印一份。
“这不是步老师吗?”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女人伸过头来,看了一眼就说:“是啊,是步老师,她应该在水里带小朋友玩,全靠她了,就是因为她来养海豚,才和我们星星学校建立了联系,我们才可以一三五带孩子来这里玩。”那个老师微笑着说。
“什么,她是老师?”
“不是啦,她是前几年来这里养海豚的一个饲养员,这里的海豚大多都是她带大的,海豚可听她的话了,她好心,知道海豚对治疗自闭症的孩子有帮助,就主动联系了我们,又和海洋馆沟通,才让我们可以带孩子来玩。”这个老师一脸的感激。
“自闭症?”
“是啊,星星学校,就是培育自闭症孩子的学校,这些孩子不说话,可是,其实都很可爱的,最喜欢和海豚在一起,也喜欢步老师。”正说着,那个老师一指从水里坐起来的一个女子,说道:“就是她了,就在那里。”
刘岩一眼看去,看到一个女人坐在池沿上,双腿搭在水里,几只海豚围着她洁白的双腿边晃悠,她安静的看着海豚,一只手摸着一个孩子的头,虽然是侧面,但也可以看出她在和孩子对视着微笑。
阳光从窗口那里透过来,窗户是普通的木头围的,阴影也投了过来,
映在地上像是一副美丽的画框,而画里坐着一个女子,她就像是一个被随手丢在草丛里的一颗绿橄榄,在草原的深处散发着独特清香的气息。
刘岩感觉到心时一阵触动,他和小蕊虽然相恋过,但是,从来都是小蕊爱他很多,而他现在的寻找真像,却多半是为了内疚。
就是因为内疚自己做的不够好,没有能力救到身陷怪事中的小蕊,才会这样的拼命,出发点却不是爱。
也许这也是小蕊伤心的一个原因吧!她最后一定很清楚的感觉到了刘岩其实并不爱她,所以,才会选择孤单的离开,一个人承受一切。
刘岩其实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他却莫名感觉到那个坐在池边的女子,身上有一种他无法忘掉的气息。
那一幕,就像一张被拍下来的照片,永远不会褪色,在后来的很多深夜里,被刘岩一次又一次的想起,她像是黄昏里最后一朵开在枝头的白玉兰,浑身都沾染着光芒,而另一边,有一个男子仰望着,爱情像
是永远无法触及的高度,在伸手与未伸之间。
正当刘岩发呆的时候,就听到那个老师叹了一口气:“可惜啊!步老师这么好的一个人,却不能说话。”
刘岩心头巨震,怪不得她总是微笑,却不出声,整个游泳池里安静极了,一群孩子泡在不深的水里,和海豚游戏着,女子坐在池边,左手搂着一个孩子,望着那些孩子,他们都是星星的孩子,闪着无人知晓
的光芒,无比动人。
刘岩等到孩子都散去了,看到更衣室那里有一个女子穿着一条浅蓝色的棉布长裙,头发湿湿的,正在和孩子们挥手。
等到孩子们都走了,她一个人走到池边,开始打扫池子边的卫生。
刘岩走上前去,轻轻的喊道:“请问,是步老师吗?”
女子抬起头了,那是一双怎么明亮的眼睛,像是寂寞的星空里最透明的一颗星星,刘岩感觉自己说不出什么话来,完全被那一双眼睛给吸引。
那个女子用疑问的眼睛看着他,刘岩忙拿出小蕊的照片对她说:“步言,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
那个女子看了一眼,就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胸前挂着的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步雨。
刘岩知道她让自己叫她的名字,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步雨,这个是我的一个朋友,不过她前不久出事了,我想知道你认识她吗?”
步雨听到出事了,表情很是惋惜和惊讶,她从裙袋里摸出一张纸写下一句话,递给他。
“这个女孩半年前经常来这里看海豚,我认识她,但没有交流过。”
步雨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意思是没有办法交流。
刘岩心里涌出一种强烈的爱怜,但又不能表露,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肯定和小蕊有关系,但是,他又不愿意相信步雨现在是在骗他。
“她有没有说过什么?”
步雨想了一会儿,接过笔写下:“她问我人死后会不会变成海豚,她想变成一条海豚。”
海豚,刘岩的脑子里闪过一张照片,他忙进包去翻照片,取出一张照片,递过去问:“这个海豚,你知道是哪里的吗?”
那照片上是小蕊的自拍照的一张,从她的左手边看去,是一个高大的用洁白的大理石雕成的一个正跃出水面的海豚的壁画。
那个海豚在照片里显得非常抢眼,所以,一说到海豚,刘岩立马就想到了那张照片。
步雨看了一眼,又低头写道:“是市美术馆!”
刘岩想了一下,说道:“市美术馆怎么会这个壁画,我从来没见过。”
步雨又写下:“不是新建的,是从前的那个老市美术馆,我知道在哪里,一会儿下班,我带你过去吧!我住附近。”
刘岩看到步雨那清秀的字体,看到她的真诚的眼神,还有那一双洁白
修长的双手,也重重的点了点头。
刘岩拿起了扫把,开始在水池边上帮助步雨拖地,步雨抢了一下拖把,没有抢到,不好意思的弯了弯腰道了谢,就去提桶给海豚喂鱼
了。
刘岩看到那些海豚像是看得懂她的笑容的含义,都游在她的手边来抢鱼吃,发出欢快的像哨声一样的叫声,他感觉这个女子身上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力量,像是可以和这些生灵对话。
从海洋馆那欢快的海豚叫声这边,到在屋间里痛哭流涕的颜茴家里,其实隔不了几个街道。
颜茴这一天,就在躺在床上,哭累了就睡觉,睡醒了就流泪,反复在床上躺到了天黑,一天没吃饭的她胡乱的泡了一包康师傅方便面吃,吃了几口就想到前不久还是精美的蛋糕,那种香气扑面而来,像一个个小粉拳打到鼻子上,整个人都被那种幸福的甜味给包围,现在就只能坐在这里眼睛红肿,吃泡得半软不软的方便面,水还是温的,都没有很热的开水。
想到这里更是很悲伤,手机响了,一看是妈妈的来电,颜茴忙坐起来,深呼吸几下,然后接通电话。
“妈,你最近好吗?”
“颜茴,妈妈会用电脑了!”手机那边是妈妈快乐的声音。
“是吗?谁教的。”
“你隔壁的赵叔叔的儿子,刚从英国回来,看到我一个老人在家里,而且有你从前那台电脑没有动,就帮我装了网线,还教我视频。”
颜茴惊喜的说道:“是吗?那他可真是好人,你现在会视频了吗?”
“会了,我有QQ号,他帮我申请的,你等等,我去找纸条,QQ号在上面。”
颜茴的妈妈把QQ号给了颜茴,然后有一点兴奋的说:“我在网上等你。”
颜茴忙把笔记本打开,在开机的过程中,冲到了卫生间里把自己好好的洗了把脸,因为气色不好,又扑了很多粉上去,生怕母亲看到自己现在落寂的样子。
加了妈妈的Q,又发了视频过去,很明显她的母亲还不会打字,只会用视频,妈妈上网的主要动力,也是为了看到自己的孩子。
视频那边很清楚,母亲正在吃力的看着纸条写着的步骤,怎么个拿麦说话,怎么个戴耳机,看着母亲已经苍老又笨拙的样子,对面新科技一副束手无措,却又像小学生一样认真学习的态度,那一头黑白杂夹的头发,和明显松驰的下巴,颜茴感觉心里非常的痛。
这个世界上母亲只有她了,而她,却还有很多人,她有大好的事业,爱情,友情,理想,梦幻,有青春,漂亮,健康。
但是,她的母亲却已经失去了这些,母亲只有一个孩子,而孩子却还在远方,她只能逼自己去学习新的科技,去面对完全无知的网络,才能看到自己的孩子。
颜茴心里一软,她想接母亲来自己身边已经很多次,可是,母亲怎么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小院,因为母亲总说,在老屋里能感觉到父亲还在这个屋子里,母亲总说:“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接我走的,他肯定舍不得丢下我,要是我离开了这个地方,他来接我的时候,就找不到我了。”
所以,颜茴哪怕是心里绞痛着,却也不能多说什么,母亲惊喜的看到颜茴在电脑里出现,拿着话筒喂了几句,然后才说:“茴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不会吧!可能是电脑的问题,你那个电脑是旧的,看人看不清楚。”颜茴忙在那里宽慰妈妈。
母亲笑了,她稀奇的看着颜茴,左右打量:“你可是瘦了不少?”
“现在年轻人都流行减肥,没事。”
“别瞎减,身体最重要,那么瘦有什么好看的,干巴巴的没点肉。”母亲一直不理解为什么瘦等于美。
“妈,你在家里好吗?要不要来我这边住一下。”
“算了,我不打扰你了,你挣点钱不容易,我在这小城市里住着很舒服的,再说了,我最近老梦到你爸,一点也不孤单,不寂寞,心里可舒服了。”
颜茴在这边也宽心的微笑着,虽然父亲已经离开她这么多年,可是,她也总感觉父亲一直都会回到小屋里来。
母女俩正在用视频聊天,忽然一下子,母亲那边的视频断掉了,QQ视频对话框变成了消息对话框,颜茴知道自己在家的那台电脑已经很老旧了,掉线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正想发视频请求过去试试,就看到了和母亲的对话框闪了一下。
颜茴心想,难道母亲还会打字了?好奇的一看,上面正是一句用红色的字体写的话:“帮我一个忙好吗?”
颜茴惊的从笔记本电脑前弹了开去,她怎么也不相信母亲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打出一句话来,而且这句话,还是那样的熟悉。
“帮我照个相。”
一个消息又发了过来,现在颜茴确信那个不是母亲,可是,是谁,谁在电脑那边,是那个侄子吗?他为什么要自己照相?
颜茴手慌腿乱的去关电脑,她实在没办法再忍受这事情发生,就在这时,对话框的界面弹出一张照片,照片下面还带着一句话:“你还没有给我照相!”
那字体鲜红夺目,就像是有人割破了手指头,然后对着屏幕画出了印迹。
颜茴看到那个照片,就浑身发抖。
那个照片就是刚刚在自己房间里拍下来的,位置就在自己的电脑椅后边,从自己有脑后稍扭过去就在了,而照片里是自己小屋的布置,温馨甜美。
唯一不对的就是,照片的女主角是刚刚才跳下楼的大奔女,她站在那里,低垂着头,捧着那个老式的相机。
而相机的镜头对着的位置就是自己坐着的电梯椅,颜茴感觉自己浑身发冷,看着这个照片左右围顾着房间的四周,什么也没有。
她感觉头皮一阵阵的麻,惊吓过度,缩在一角,看着QQ对话框弹出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像是从一个视频里截图下来一样,连在一起,就是那个女人在小屋里转了一转,从阳台上又坠了下去。
在最后一张照片里,是那个女人的手死死的拖着另一只手,看起来像是握手,又像是情侣十指相牵。
但是,颜茴看得出那是陈思诺的手,那双手曾经沾满了面粉,举起来刮到她的鼻子上,所以,她认得出那双手的主人,修长又干净,指节宽大,让人感觉安全的手,却握在那个女人已经长着尸斑的手中。
颜茴再也呆不住了,拿起手机就往外跑,她一定要找到陈思诺,要告诉他这件事情,要让陈思诺小心,这样的念头占据了她的一切心思,甚至超过了恐惧,也忘记了陈思诺刚刚对自己的态度。
这个时候她只关心着陈思诺的安危,而她的心里,根本就已经不再乎陈思诺的态度了。
颜茴拿出手机,陈思诺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又打电话去陈思诺的宿舍,却没有回来,宿友看见她找的很急,支唔着告诉了她陈思诺在学校外租的地方, 颜茴都来不及道谢,打的直奔那个地方。
陈思诺看起来并不像那种需要勤工俭学的人,他住的地方极高档,在门口登记之后,她才能上电梯,去八楼找陈思诺。
电梯往上行,而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什么,心跳的很乱,她怕陈思诺不相信自己,她也怕自己太相信自己,如果都不是真是,是幻觉,那么,陈思诺会不会以为自己疯了?
胡思乱想间,来到了那个803号房间的门前,她震定了一下心神,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像一个怨妇,省得吓到陈思诺。
按了按门铃,里面过很久才传来了不悦的声音:“谁啊!”
颜茴看了看表,都快晚上十一点了,这个时候是不应该打扰他。
她没有退缩,又按了一下门铃,随着门铃的叮咚声,门打开了,隔着铁门,颜茴看到陈思诺光着上身,手里拿着一个衣服正在往里套,皱着眉头,一看到是颜茴,更加的不悦。
“我说你有完没完啊!还找这里来了。”
颜茴心头大痛,死命握着手机,指间都泛着隐隐的白色,苦涩的对他说:“我真的有话和你说。”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陈思诺没有开门的意思
“很重要的事情,关于那个跳楼的女人。”
“你要想到什么重要的线索,可以和警官去说,其实你们的事情我真的不是很清楚。”陈思诺不冷不淡的答道。
颜茴强忍住泪,却还是放轻了音调,悲语中带着一丝杂夹的哀求:“这事真的很重要,我担心会伤害你。”
她感觉自己已经低到了尘土里,再也没有的卑微了,她在求这个男人要相信她,因为这件事情关系到这个男人的生命,虽然事情说起来不太有人会相信,但她要做最后的努力。
这个时候,从陈思诺的背后探出一个湿淋淋的头,一个女人看着她,一边揉着湿发,问道:“思诺,她是谁?”
颜茴看着那个女人身上围着一个浴巾,头发散开来,像万把剑在穿着她的心,怪不得他会一直都不开门,怪不得他会这样,原来,他的女人那么多,那么多。
而这个女人,居然就是他曾经带自己去看的林静空,林静空那洁白的手臂,跳着舞的时候,多么像展开的翅膀。
陈思诺当时居然还会带自己去看她的舞蹈,怪不得那个时候他对林静空的舞蹈那么的熟悉,他到底当自己是什么了?
颜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挂着泪问道:“你一直都只是和我玩玩罢了?”
“你以为呢?。”陈思诺不屑的回答,就差没有说,你这个傻子。
颜茴扭头就走,就让这个世界毁灭好了,就让这个电梯马上失控掉到楼下去,最好把自己跌成一块肉饼,就在这个楼被炸掉, 就让这个世界马上被黑洞给吸走,就让自己从体内长出无数奇怪的植物,把自己给撑死。
好吧!老天,就让我死了吧!这一刹就把我切成碎片,反正都已经支离破碎了。
林静空用干发巾擦着黑亮的长发,她爱惜头发,从来不会用吹风机。
她坐在沙发一角,看着还已经关上了门却还在门边发呆的陈思诺。
“怎么了,喜欢她啊!”林静空把头发一包,点了一根烟,盘着腿坐在沙发上。
“你疯了吗?”陈思诺愤怒的转过头来。
“那你为什么不敢让她进屋,不就是不想让她看到我伤心吗?”
“她伤心管我屁事。”
“你不用嘴硬,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林静空用一种了如指掌的眼神看着他。
“走啦!你总到这里来做什么?烦不烦啊。”陈思诺把她的衣服丢过去:“别老穿成这样,很漂亮吗?”
“生什么气?”林静空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可是和你说啊!她的事情你不能再Сhā手了,别活的不耐烦了。”
陈思诺大叫:“我管她什么事了?你烦不烦啊!和妈一模一样了,你提前更年期了?”
林静空从卧室里穿了衣服出来:“谁叫我是你姐啦,和你妈像也没办法的事情,不是妈让我照顾你,你以为我愿意来打扫你这个狗窝,每次都要出一身臭汗,谁乐意。”
陈思诺坐在沙发上,闷声抽烟,林静空走到门口,不放心的扭头再说了一句:“你可别犯傻,又去找她。”
“知道啦!快走。”陈思诺挥了挥手,装出不以为然的样子,把林静空送出了房间,关上门,可是心里却一直都很沉很苦,像是有一颗泪坠在那里,那个女人多少的伤心都能品得出来。
他摇摇头,不愿意再想了。
这个时候,从陈思诺的背后探出一个湿淋淋的头,一个女人看着她,一边揉着湿发,问道:“思诺,她是谁?”
颜茴看着那个女人身上围着一个浴巾,头发散开来,像万把剑在穿着她的心,怪不得他会一直都不开门,怪不得他会这样,原来,他的女人那么多,那么多。
而这个女人,居然就是他曾经带自己去看的林静空,林静空那洁白的手臂,跳着舞的时候,多么像展开的翅膀。
陈思诺当时居然还会带自己去看她的舞蹈,怪不得那个时候他对林静空的舞蹈那么的熟悉,他到底当自己是什么了?
颜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挂着泪问道:“你一直都只是和我玩玩罢了?”
“你以为呢?。”陈思诺不屑的回答,就差没有说,你这个傻子。
颜茴扭头就走,就让这个世界毁灭好了,就让这个电梯马上失控掉到楼下去,最好把自己跌成一块肉饼,就在这个楼被炸掉, 就让这个世界马上被黑洞给吸走,就让自己从体内长出无数奇怪的植物,把自己给撑死。
好吧!老天,就让我死了吧!这一刹就把我切成碎片,反正都已经支离破碎了。
林静空用干发巾擦着黑亮的长发,她爱惜头发,从来不会用吹风机。
她坐在沙发一角,看着还已经关上了门却还在门边发呆的陈思诺。
“怎么了,喜欢她啊!”林静空把头发一包,点了一根烟,盘着腿坐在沙发上。
“你疯了吗?”陈思诺愤怒的转过头来。
“那你为什么不敢让她进屋,不就是不想让她看到我伤心吗?”
“她伤心管我屁事。”
“你不用嘴硬,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林静空用一种了如指掌的眼神看着他。
“走啦!你总到这里来做什么?烦不烦啊。”陈思诺把她的衣服丢过去:“别老穿成这样,很漂亮吗?”
“生什么气?”林静空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可是和你说啊!她的事情你不能再Сhā手了,别活的不耐烦了。”
陈思诺抬起眼,不屑的说道:“管你屁事?”
林静空的脸色一变,不以为然的冷笑着答:“当然,你有权利,不过,你最好不要忘记,除了我,你谁也不能去爱。”
陈思诺看也不看她说:“包括你。”
林静空也不怒,只是把烟往桌子上死命的按下去,然后说:“那最好不过,只要不出从前的事情就天下太平了。”
房间里一时死寂,没有任何人可以打破这种冰冷的局面,像沉入了海底的没有光纯黑的压抑。
第
颜茴收拾了行李,和公司请了个假,准备回家去看母亲一趟。
她感觉特别的累,小蕊死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让她感觉到心灰意冷,那个钟引出的那么多诡异的事情也不再是她能继续装女强人的极限。
但更重要的是陈思诺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不惜失去自尊一次又一次的回头去找他,最后得到的不过是羞辱罢了。
颜茴累了,那种累是有一个人从她的背后把灵魂给抽走,她就只能有一个软绵绵的尸体在世界上强撑着。
她呆坐在长途汽车上,三个小时的路程并不远,但那一路她的脑子里都是空白的。
没有思维,因为她太累了,除了看着窗外的景色,感觉到从内心里涌出一波又一波的伤心欲绝的情绪,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她的包里还放着那个诡异的钟,她离开城市之前问刘岩要回来的,刘岩开始死活不肯给,后面看她的表情那么的坚定也只能放手。
这毕竟是小蕊送给自己的礼物,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深意,但是,小蕊是不可能害自己的,所以,这个钟根本不用害怕。
再加上,收到钟后,颜茴就梦到了死去的爸爸,她隐约希望如果这个钟真有灵力,可以让自己再见到一次爸爸。
穿过大城市的主干道,车拐上了高速,一路直开,风景渐渐迷人,看着远山绿黛,中间缀着点点的田地,一块一块的分割的很漂亮,田里有劳作的人,三三两两立着。
颜茴看着那些人会想,他们快乐吗?他们也有烦恼吧!
人生哪里会没有烦恼,她安慰着自己,这么大的城市里有多少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有一个烦恼的角色,这个城市真会被烦恼给涨破。
可是,她又想到了陈思诺,那个男人会做美味的蛋糕,坐在他身边就感觉很安静,很愿意那样长长久久的坐着,闻着空气里诱人的蛋糕香,各式的甜味把她包围,心也变得飘飘欲仙。
只不过,有多少人女人在他那里得到同样的快乐呢?那不过是精美的假蛋糕,看着美轮美奂但却没有一点真实。
颜茴把头靠在窗上,就那样想着,在这种半睡半醒终于到了自己家的小县城。
下了车,就有小三轮车来拉客,她熟练的上了一个车,抱了个地名,就听着车子启动,带着她往家里奔去。
如果这个世界冷凉,那么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做最后的温暖之地。
就在颜茴往家里回去的同时,刘岩正立在一栋楼下面,他已经约过步雨去看了那个老旧的图书馆,那里什么线索也没有发现,但是,在那个过程中,他却感觉小蕊留下的线索其实是步雨,步雨一定知道什么,而且她没有说出来。
刘岩上次送步雨回家,看着她的短发碎碎贴在后颈上,那个时候,他没有想到小蕊,他想不到自己是陪着这个女人去找线索的,他特别想和步雨说:“不如,我们再继续走走。”
步雨总是微笑,她的眼神很清澈,但又像已经看透了一切,里面藏着很深的东西,像是埋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那个秘密却让她更美。
刘岩站在那栋楼下,借着路灯开始翻看小蕊留下来的照片,每一张都已经看过了千万次,小蕊的表情在这个楼下带着一点幽怨,像是带着三分不忍七分责怪。
刘岩返身离去。
陈思诺坐在蛋糕房里,看着桌上散落着的面粉,呆呆的望着已经打散的蛋黄,所有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但是,他却没有了兴趣。
他的眼前一次次的出现颜茴那双眼睛,望着自己那种伤心像是小碎冰一点点的从目光里流露出来,那种小冰渣就落在他的身上,开始不感觉有什么不适应,可是,随着颜茴伤心的融化,陈思诺感觉自己的手在一阵阵的发颤。
他没有办法再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烘焙精美的蛋糕。
从第一天看到颜茴开始,他就知道颜茴的命运是不可以被更改,而他的接近并不带着爱意,更多的是同情。
或者也是一种吸引,颜茴身上那种乐观与不妥协,那种真诚与坚持,都是一种吸引,是陈思诺没有的东西。
可是,做为阿伊努舞的传人,他太明白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是不可以去强求,他看多了生生死死,也明白什么叫命数。
有一些事情不是努力挽救就可以得到结果的,四年前的他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摇摇头,把这些东西赶出脑子里,开始继续挽袖子做蛋糕。
如果没有了爱情,那么还有美食可以去补空。
颜茴推开院门,院门是有锁的,可是,开锁的钥匙就放在边上有个小花盆的下面。
她摸出了钥匙,上面还是那串红色绳子,用了很久了,都摸出了人气儿。
颜茴感觉自己就像从前放学一样,又比母亲早一步回到了家,什么都没有变化,时光在这里静止,她只要不看镜子,就感觉不到自己的成长,一切都依旧。
她还是那个蹲在院子里的玉兰树前等着父亲回来的小女孩。
颜茴推开门,看着收拾的很整齐的房间,里面的摆式都没有改动,甚至连那个木桌都没有变老,她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老旧的沙发,儿时那个女孩子像是就在沙发上趴着,还在那里画着画。
墙边是那个女孩惦着脚偷衣柜上层糖果的场面。
厨房里有那个女孩被罚站之后,抽泣着吃妈妈端上的拉面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