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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鬼节事件簿

从咖啡厅出来后,我去了一趟母亲的店里,不过我没进去,站在斜对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远远地看着忙进忙出的母亲。看着看着,我的眼眶不知不觉又湿了,她明明是我的母亲,可是我们却近在咫尺不能相认,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揪心的?

我吸了吸鼻子,拿出手机拨通了店里的号码,我看见母亲抓起了听筒:"喂?"

一听到母亲的声音,我就更加难受了,强忍住哽咽,轻声说:"阿阿姨,我是小烟的朋友。"

"哦,你找小烟是吗?请等一下。"

见她准备放下听筒叫古小烟接电话,我赶紧说:"阿姨,我您这段时间好么?"

"嗯?"

不知为何,母亲的神情突然变得警觉起来,我估计是我的话让她感到莫名其妙,于是我叹息道:"那您帮我叫小烟听电话吧。"母亲是不会理解的,她如何想到此时给她打电话的才是她真正的女儿呢?

我看见母亲拿着听筒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警觉变得呆滞,不知道她怎么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放下听筒走进了里屋,然后我看见了古小烟,她接起电话:"喂?谁啊?"

我咬咬牙:"我是古小烟。"

她立刻吃吃地笑了起来:"怎么,还想请我吃牛排吗?"

我忍住心里的厌恶,直直地看着她:"我不管你是谁,但请你千万别伤害我的爸爸妈妈,你如果敢伤害他们,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笑得更大声了,那笑声很尖锐,像针一样狠命地扎着我的耳膜。她说:"你别忘了,雷小姐,他们现在是我的爸爸妈妈,我孝敬他们还来不及呢,随时欢迎你再到店里来坐,拜拜!"

可恶!我朝着她的身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别得以,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虽然我现在没有证据,但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真面目揪出来的,管你是人还是鬼!

然后我又在心里用最难听的话骂她,一直骂到自己没词了,这才转身离开,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坐上的士以后,我才发觉不知道该去哪儿,偌大的一座城市,除了那个原本不属于我的雷家,我竟无处可去,只好叫司机载着我随便逛。车开得很慢,唱机里放着轻柔的音乐,很快我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一直到夜幕降临我才醒过来,司机告诉我,我的电话响了很多次,他见我睡得很熟,所以没叫醒我。

我说了声谢谢,从包里拿出手机来看,一共有5个未接电话,3条短信息,电话分别是芬姨、米阳打来的,还有一个是罗天打的,至于那3条信息,全是米阳发的,我只看了一眼就删除了,然后给罗天回了个电话,他问我在哪儿,我抬头正好看到路边有一间酒吧,于是让司机停车,把酒吧的地址告诉了罗天,他说十分钟后到。

我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点了杯橙汁,ρi股还没坐热电话就响了,又是米阳打来的,他焦急地说:"晓晓,你去哪儿了?我给你打了一个下午的电话都找不到你。"

我淡淡地说:"我下午在睡觉,没听到电话响。"我之所以刚刚在车上没给他回电话,就是因为我太了解我自己了,我怕自己会对他无缘无故发脾气,我知道对他这样是不好的,所以我尽可能地避免少和他接触,没想到他却根本不在意我的冷漠,电话又追来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面对一个如此讨厌他的人,难道他的耐心不会磨灭吗?

"可是我下午去你家了,你不在。"

"哦,我在朋友家睡的,有事吗?"我有些不耐烦。

"没,只是有些担心你,你什么时候回家,我一会儿过去看你,今天是"

我打断他:"不用了,我很晚才会回去的,就这样了啊,我在跟朋友谈事情。"没等他再说话,我就把电话挂了。我真的不想再回去雷家了,虽然如那个冒牌货古小烟所说,我现在有一个有钱的"老爸",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我却一点儿也不开心,因为我对雷家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总觉得那不是一幢豪宅,而是一座监狱,一座坟墓。如果让你生活在那样一个可怕的环境里,你会不会开心?搞不好连命都要搭进去的,有钱又有什么用?

想一想,心情便更加糟糕了,不回去雷家,难道要流落街头?真不知是哪儿出了问题,让我落到这步田地。我招了招手,叫服务生拿一扎啤酒来,我听人说心情不好的时候把自己灌醉会好受一些的,一醉解千愁嘛,我从来没有醉过酒,我想试一试,是不是真像别人所说酒醒后能把一切烦恼都忘了。

如果罗天不是太忙,那他肯定是个特别没有时间观念的家伙,等他赶到酒吧的时候,我已经喝得舌头打结,找不着北了。而他一坐下来便闷头抽烟,眉头紧锁,也不为他的迟到向我道歉,甚至看也不看我一眼,那样子仿佛当我是透明的。

我不免有些生气,大声叫服务生再拿一扎酒来,他仍坐在那儿没反应,好像只是一个过客,坐错了位子而已。见他那样,我也不想搭理他,自顾地喝着酒,但还是忍不住拿眼偷偷地看他,我发现他其实是很英俊的,他跟米阳的英俊不一样,米阳太秀气了,秀气得像个女人,可能只有那些小女生和富婆才会喜欢米阳这种类型的,五官端正得天生像做鸭子的料。可罗天不一样,虽然也很年轻,但全身都散发出一种男人味,健康的肤­色­,浓黑的眉毛,眉宇间有一抹淡淡的忧郁和冷峻,很有点像香港明星梁朝伟,只可惜他太冷了,冷得有点不近人情,而且他的眼神让人不舒服,充满了霸道,不可一世。

好半天,他才终于缓过了神,他看看我,用手指了指扎啤:"你喝这个?"

"有有什么问题吗?"我又喝了一大杯酒,究竟使我脑袋胀痛,昏昏沉沉,看他的人影也开始模糊重叠。

"当然没有,不过你好像喝得差不多了。"他把烟头掐灭,"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要告诉我?"

我用手托住腮帮子,问他:"罗天,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他耸耸肩,一边嘴角向上轻扯了一下,皮笑­肉­不笑。他说:"今天是鬼节,大大小小的鬼都出来游荡了。"

"这么说,你相信有鬼喽?"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直直地看着我:"你想告诉我什么,还是想暗示我什么?"

"暗示?"他用这两个字眼让我心里很不舒服,证明他仍然在怀疑我。再次喝了一杯酒后,我晕得不行了,苦笑着说:"我以为你是警察,会跟别人不一样,我以为我可以相信你"

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胃里面一阵翻滚,我俯下身,对着垃圾篓剧烈地呕吐起来,稀里哗啦地哭开了。

罗天把我从酒吧里拖出来的时候,我仍在不停地哭着,全身无力,像一滩烂泥。他说要送我回家,我哭得更厉害了,­干­脆赖在地上不起来,无奈之下,他只得把我扛到了他的住处。

他把我放到沙发上,然后去给我倒茶,我醉得坐都坐不稳,天旋地转,他灌我喝了几口茶,动作一点儿也不体贴,呛得我咳嗽不止,他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不知道咕哝了一些什么,去厕所给我拿毛巾。恍惚中,我看见桌子上放着几张照片,由于我醉得太厉害,所以看不清那是些什么照片,只记得好像有一枚戒指,还挺眼熟的,我口齿不清地说:"罗天,那个那个戒指"

"别动!"他霸道地打断我的话,用湿毛巾在我脸上一顿乱擦。

"喂"我刚开口,胃里又开始翻滚,我推开他,"快,我要吐"

一直吐到五脏六腑都在痉挛,我终于蜷在沙发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房间里静悄悄的,烟雾缭绕。我口渴得要命,嘴巴里又苦又涩,我转动了一下胀痛的脑袋,看见罗天正背对着我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喝醉了酒,现在是在他的住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我弄到床上来的。我惊跳了一下,他该不会趁我酒醉占我便宜吧?随即我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龌龊,他要真占我便宜,现在也不会这么晚了还坐在台灯下写东西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很简陋、很小的单身公寓,没什么家具电器,衣服、鞋袜、书堆得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可想而知,这是一个挺糟糕的男人。

"床头柜上有水,你可以喝,顺便再把灯开一下,开关就在床头。"

罗天突然说话把我吓了一跳,我坐起来,把床头柜上的水一口喝光了,再把灯打开,问他:"你怎么知道我醒了?"因为他刚刚说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而我也没有弄出声响。

他仍然没有回头,淡淡地说:"一个好的警察,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是相当敏感的。"

"是吗?"我不置可否,下了床,走到饮水机旁倒一杯水,问道,"你家有糖吗?我嘴巴好苦,想喝甜的。"

"厨房有白砂糖,你自己去拿。"

"喔。"我走进厨房,里面更是乱七八糟,锅里还有吃剩的青菜面,我找到白砂糖泡了杯水,扬着声音说,"你家可真够乱的。"

他也扬着声音回答我:"你见过多少单身男人家里收拾得像别墅的?"

"那你­干­吗不找一个女朋友呀?"

那边没声音了,也不知道是他不想说还是说了我没听到,我把锅里的面倒了,再帮他把厨房打扫了一下,走出去,见他正拿着一本书发呆,我拿眼瞟了一下,是一本773惊悚系列《七根蜡烛》,我诧异道:"不是吧?你也喜欢看恐怖小说?"

"我朋友写的,她是个"罗天欲言又止,用手指轻轻摸了摸封面,他的神情有些落寞,像是被触到了内心的痛处,然后把书放进抽屉里,说,"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本来还想在他这儿再赖一会儿的,因为我实在不想回雷家,可是现在已经快1点了,我总不能在这儿赖一个晚上吧,而且他已经站起来了,很明显在赶我走,我也只好拿着包老大不高兴地跟他走出了屋子。

下楼的时候,罗天突然问我:"你刚刚是在帮我洗碗吗?"

"是啊,你的厨房那么乱。"

他丝毫也没表示感谢,反而话锋一转,莫名其妙地问了句:"你跟古小烟是什么关系?"

"古小烟?"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

可我不觉得他是在随便问问,心里升起了一线希望,我看看他:"罗天,你相信借尸还魂吗?"

他冷哼一声:"无稽之谈!"

心里刚升起的一线希望转瞬就被失望取代,我原以为他是感觉到了什么才会问我跟古小烟是什么关系,现在看来,他的确只是随便问问。很快,他伸手拦了一辆的士,问我能不能自己回去。

我有些生气,但还是不甘心地说:"罗天,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帮我,你知道吗?"

他皱了皱眉,眼睛在黑夜中像金属般闪闪发光,他说:"如果要让我相信借尸还魂的话,很遗憾,我帮不了你。你今晚喝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认为我喝多了胡说八道?

我对着他的背影喊:"我的酒早就醒了,我没有胡说,喂——"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我钻进的士,很用力地关上车门,大声说:"开车!"

酒­精­还没有完全散去,再加上生气,使得我头痛欲裂,我在心里发誓,再也不理这个傲慢的破警察!

远远地,我看见别墅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车,我一眼认出那是米阳的车,的士驶进别墅时,他的车灯也跟着亮了,然后我看见他把头探出车窗,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一脸的倦容。我心里别提有多烦躁了,他怎么跟鬼一样­阴­魂不散?

见我下了车,他赶紧走过来:"你总算回来了,晓晓,我等你好久了嗯?好重的酒味,你喝酒了?"

"嗯,头很疼,我想回去睡觉了,你也回去吧。"

"等等。"他抬腕看了看手表,"可惜已经过12点了。"

"­干­吗?过12点怎么了?"我疑惑地看着他,难道今天是雷晓的生日?但转念一想又不对,雷晓是亿万富翁雷近南的独生女儿,如果是她的生日,雷近南不可能不给我打电话的。

"你过来。"他神秘地笑了笑,拉着我的手走到车边,非让我先上车再说,见他神采飞奕得像个孩子,我不忍伤他自尊,便坐了上去:"­干­吗啊?什么事搞得神秘兮兮的?"

他笑而不语,从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轻轻地放在我手里。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种小盒子我在电视上见多了,一般是男人向女人求婚时用的,里面通常装的是戒指。我之所以不知该说什么好,是因为我被米阳的这种执著震住了,我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丝说不出来的难受,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对我这么好过,虽然米阳的好是针对雷晓的,但是这一刻,我真的被他感动了。

我抬眼看他,他的眼里满是期待,在等我打开盒子。我轻声问他:"你一直等在这里吗?"

"嗯,傍晚给你打完电话我就过来了,呵呵,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我本来是想在12点之前把这份礼物送给你的。"

"米阳,"我看了看手里的盒子,"这个我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要?以前我不是也常送礼物给你的吗?"

"以前是以前。米阳,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知道我对以前的事全都不记得了,包括我跟你的事,所以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好。"他无限体贴地点点头,"那你先打开看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行么?"

我无法再拒绝,迟疑了片刻,就把盒子打开了,但让我奇怪的是,盒子里竟空空如也。还没等我从纳闷中缓过神,一团血红­色­的物体嗖地一下从盒子里蹿了出来,等我看清楚那是什么时,我失声尖叫了起来,魂飞魄散地扔掉了盒子。

那血红­色­的物体竟然是一只血淋淋的手!

米阳看到我的脸都被吓白了,他开心地大笑起来:"那你吓倒了?怎么样?是不是做得跟真的一样?"说罢,他捡起了那只手,也不知道按了一下哪儿,那只手竟又嗖地一声缩了回去,盒子里恢复了空空如也,天知道这鬼玩意儿是怎么做的。

我一下就火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好不容易对米阳生出来的一点点好感也在瞬间荡然无存。我大声地对他吼:"米阳!你怎么可以拿这个东西来吓我?你太过分了!"

他被我吼得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那神情显然不明白我为什么生气。他有些委屈地说:"今天是鬼节,我以为你会喜欢。"

见鬼的鬼节!我狠狠地骂了他一句:"神经病!"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晓晓,你听我说"

我懒得理他,飞快地跑进了屋,上了楼。这个该死的小白脸,下地狱去好了,他实在不值得我同情。

刚进房间,米阳的电话就打来了,我接起来,气呼呼地说:"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对不起,晓晓,你别生气,你先听我说,我本来是想向你求婚的。"

"求婚?"我冷笑道,"有你这么求婚的吗?拿着一只血淋淋的手?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赶紧解释:"不是,你刚刚没听我说完就发脾气,那只手上戴着一枚钻戒的。"

我皱紧了眉头,一时语塞,他还不是一般的变态,有谁会把钻戒戴在血淋淋的假手上向人求婚的?难道雷晓喜欢这样?要真如此的话,那他们俩还真是臭味相投。

"晓晓,别生气了好么?"米阳的声音温柔得让人想把他从电话里拖出来暴打一顿。

见我没说话,他继续说:"晓晓,你在听我说话吗?今天是鬼节,所以我才我现在就把那只手拿去扔了,好吗?"

"随便你。"我长叹了一口气,对这样一个男人我真的无计可施,"米阳,我晚上喝了很多酒,我现在好累好累,我想睡觉了,就这样吧。"

这次,他终于没有再多作纠缠,让我早点休息,说明天再来看我,就把电话挂了。

洗完澡后,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又说不清这种不安来自哪里,心里七上八下的,胸口也有点窒息。当我的视线落在雷晓母亲的那张照片上时,我的眼睛蓦地睁大了,我跳下床,奔过去,凑近了照片,奇怪,她手上戴的这枚戒指怎么跟我在罗天那里看到的一张照片里的戒指有点像?因为我当时醉得太厉害,故记忆模糊,也无法确定罗天那张照片里的是不是戒指,或许是跟戒指类似的东西也说不定。我思索了半晌,还是决定给罗天打个电话,想问问他那张照片里是不是一枚戒指,没想到他却关机了。

我躺下去,关了灯,那种不安感也跟着越发浓郁清晰起来,像一张巨大的网,密密麻麻地铺散在空气中,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呢?

许久,我终于在这种不安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一阵电话铃声刺破了寂静的夜,我不悦地皱着眉,将头蒙进被单里,企图让自己留在睡眠状态,但拨电话的是一个顽固的家伙,铃声响个没完没了。我猜想是米阳打来的,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执拗了,如同愚公移山。

我困顿不堪地去摸索手机,心里却在想,我变成雷晓,最大的倒霉就是认识米阳。

我摸到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把床头柜上的杯子弄翻了,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这个声音让我清醒了一点,我把手机贴在耳边喂了一声,闭着眼睛等对方说话。

然而,对方却没有说话,只有一声一声断断续续的喘息。

再等了一会儿,我不耐烦了:"米阳,你在搞什么?"

回答我的仍是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但这次的喘息似乎比刚刚激烈急促了一些,像极了一个患哮喘病的人发出来的,而且,这个声音很清晰,很真切,仿佛就在这个房间里。

"你真无聊!"我有些恼怒,决定不再理他,挂掉电话,伸手去地上摸索刚刚被我弄翻的杯子。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在一瞬间清醒过来,本能地想要抽回手,但被那只冰冷的手紧紧地抓住不放,我惊得整个人弹跳起来,总算是挣脱了那只手,可是却因为惊骇过度而跌下床,我的嘴巴霎时张大,尖叫却被死死地卡在了喉咙里,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统统都被抽­干­了。

床底下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躯体,一只手臂向外伸着,他(她)的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声音:"救我救"

他(她)慢慢地从床底下往外爬那是一个女子

冷冷的月光把房间映照得一片惨白。

当她缓缓地抬起那张血迹斑斑的脸时,我惊骇得差点晕厥过去——她正是白天在洗手间里不翼而飞的宋丽雯!

我再也忍不住,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间,一口气奔上了三楼,在楼梯上摔倒了好几次。我发疯般地拍芬姨的房门,她被我的样子吓倒了,连连追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惊恐之极地说:"我我"支吾了半天,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哇的一声哭开了,将她拉下了楼。

伍妈也被我的哭声惊醒了,跟着我们一起跑进了我的房间。

芬姨一边开灯一边问我:"怎么了,晓晓?你看见了什么?"

我顿时傻眼了,床底下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地板上甚至连血迹都没有。

我条件反­射­地将目光­射­向紧闭着的洗手间,芬姨走过去推开洗手间的门,打开灯朝里面看了看,回头对我说:"什么都没有啊,晓晓,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怎么可能是我做噩梦?怎么可能有如此真切的噩梦?我的手腕上冰凉如铁。我喃喃地说:"我看见了宋丽雯,她"

"宋丽雯?"芬姨立时瞪大了眼睛,惊恐四顾,随即她的眉头又拧成了一团。

后来我才知道,的确有宋丽雯这样一个人,她跟雷晓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在半个月前的那次车祸中她已经死掉了,炸得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见到宋丽雯的第一眼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在我出院的第二天,罗天曾把车祸中那三名死者的照片给我看过,当时里面有一个女孩子,就是宋丽雯!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在突然出现后又在洗手间不翼而飞,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三更半夜浑身是血地出现在床底,纯粹是为了吓唬我吗?为什么呢?难道那场车祸真的跟雷晓有关?她想要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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