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2日至23日。
罗伯特·卡尔蒂斯把船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亨特利船长。不管怎样,他总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不能向他隐瞒实情。亨特利船长听完这些,一声不吭,像是要驱散脑中腻烦念头那样,用手擦了擦额头,随后若无其事地转身回到自己的舱室,任何命令也未下达。
罗伯特·卡尔蒂斯、二副、法尔斯顿工程师和我,聚在一起商讨下一步该怎么办。没想到大家都很镇定。我们对各种各样的自救方法都进行了讨论,罗伯特·卡尔蒂斯对火情作了综合分析。
“火不可能停止蔓延,”他说,“工作室内的温度高得难以忍受,大火烧到一定程度就会窜上甲板,这事总会发生,说不定已迫在眉睫。趁新的灾情尚未到来,只要海面条件允许,我们就弃船,乘救生艇逃生;要是海上条件不允许,我们就不可能脱离大臣号,就只能与烈火拼死一搏了。在大火还没窜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我们的想法是否对头,到时说不定会对我们有利,明敌好斗,暗敌难防。”“我也是这么想的。”工程师平静地说。
“当然,我也这么想过,”我说,“但是,卡尔蒂斯先生,您难道忽略了底舱还装着30公升易爆物这个事实?”“是的,卡扎隆先生,”罗伯特·卡尔蒂斯说:“这不过是险情的枝节问题,我根本就没把它当回事儿!我为什么要为它操这份心呢?底舱内燃着火,肯定不能放空气进去。我能去里面把这东西找出来吗?不可能!我甚至连想都不愿想!倘若苦味酸盐使性子,我现在说出口的话就不会是完整无缺的了。当然,火可能烧着它,也可能烧不着它,总之,您提到的那个问题我根本就不去想它。这是上帝的事,只有它才能使我们免受爆炸之祸,我无能为力。”罗伯特·卡尔蒂斯用极为严肃的语调讲完这番话。我们低垂着头,不再言语了,只要看看海面的情形就明白,立即乘小艇逃生行不通,我们只有忘掉刚才提到的那种险情。
有位教条主义者说:“爆炸绝非必然,纯属偶然。”工程师就是这么想的,否则为什么他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沉得住气!
“有个问题想向您讨教,法尔斯顿先生,”我说,“苛性钾苦味酸盐未遭撞击会自行起火吗?”“当然,”工程师慢条斯理地说,“在一般条件下,苦味酸盐的易燃性并不比普通炸药高,然而它毕竟是易燃品。因而……”法尔斯顿的“因而”是用拉丁语说的,这使人觉得他好像正在课堂上论证一条化学定理似的。
随后,我们上了甲板,罗伯特·卡尔蒂斯握住我的手说:
“卡扎隆先生,”他并不想掩饰当时的心情:“我爱大臣号,眼看着它就要被火吞噬,却毫无办法,毫无办法啊!……”“卡尔蒂斯先生,别太激动。”“先生,”他接着说,“我难以自控!只有您清楚我心中的痛苦。但一切都结束了。”他憋足了劲才把话说完。
“真的毫无办法了吗?”我问。
“瞧,”罗伯特·卡尔蒂斯淡然地说:“咱们与炮眼的炸药包捆在一起,引爆线已经点燃!唯一能做的就是弄清这条导火线有多长!这就是我们目前的处境。”他说完便转身离去。
尽管如此,船员们和其他乘客还不知道形势何等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