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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情霸天下 >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其他的一切,在对比下已不是非拥有不可。

况且,穆亦蓝下意识地害怕­肉­欲的满足,会换来一场不必要的误会。

他之所以对高掌西锲随不舍,并非为了眷恋黄狮寨的奇遇,而是为了心灵上一更无可言喻的付托。

半生的飘泊,经年的奋斗,午夜梦回,感情无奇,那种孤寂是能抵受,却实在并不好受的。

直至到黄狮寨上的奇缘之后,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似,每朝醒来,都不会再眷恋床席,只会飞快地起来,投入生活,因为人群之中会有她。

他盼望着有重逢聚首的一日。

他祈祷着有执手相看的一刻。

只要能活着,就有希望,就不会此情只待成追忆。

一段美好的纯情就宛如张家界内的大自然秀­色­,教人活着而觉得不枉此生。

他何必要为片刻的官能快感而亵读了这段神奇而圣洁的感情。

于是,他俩抱拥着,在寂静的夜里睡去,直至天­色­微明。

穆亦蓝问:

“要不要再去看渔家的苦乐?”

高掌西慌忙点头。

他们顺着昨天走过的泥沙小径,再寻到了那一大片接海连天似的渔塘。

在露重霜浓的清晨,更似一幅画在宣纸上的淡­色­山水画。

两人紧牵着手,爬到了一个小小的山堆上,坐了下来。

渔夫渔­妇­开始结队成群而出,勤恳熟练地把鱼网撒开来,一下子抛到鱼池里去。

那静待着一个必然出现的奇迹似的心情,越来越紧张紧凑。高掌西把头贴着穆亦蓝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更像为那将来临的丰收的一刻加Сhā了生动的音响。

齐齐喊出的一声声“嘿唷”,在那寂静的环境下忽尔响起来,像一首有节奏的劳动歌曲,教人感动在心里。

然后就看到渔夫渔­妇­们同心合力地收紧了鱼网,把一大片的鱼网从四方拉拢起来后,就见到有很多尾很多尾的鱼儿在网上拼命跳动,有些幸运地再跌回鱼塘之内,幸免于今朝的劫难。

“好看么?”穆亦蓝俯着头,轻声地问。

“很难过。”高掌西说。

“为什么呢?”

“渔人快乐鱼儿愁,不是吗?”

“你这副心肠怎么活下去。来,别看了,免得难过。”

穆亦蓝拥着高掌西的肩膊,两人缓缓地走在狭窄的泥沙小径上,往回走。

天才泛着鱼肚白。

整个小镇开始苏醒了,投入今日的作息之中。

又一天了。

一天一天地过,总有一天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城镇里去。

每念至此,他俩就瞳眸相觑,默默无语。

这天傍晚,高掌西觉得疲倦,不愿意再登山涉水地在外头游逛,便一直蜷伏在小屋的窗前,远眺着码头的游人行止。

“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穆亦蓝从背后抱住了高掌西,一双手正好放在她的小腹之上。

高掌西感到一阵无比的温馨。

她在想,一家三日团聚在一起的日子,在日后还会不会有呢?真是未知之数。

今宵,应先珍重。

“亦蓝,你就这样抱着我,别动。”

“对,”穆亦蓝把脸抵着高掌西的头,那一阵阵的发香蕉然扑鼻,令他忽生遐思:“我们就这样抱着,变成了两尊石膏像。”

“不,不是两尊石膏像。”

“那就是一尊石膏像了。”穆亦蓝吻在高掌西的头发上。

他确实觉得这个女人太可爱了。

高掌西真想在这一刻就转身告诉穆亦蓝,应该是三位一体才对。

可是,她没有。

不知是眷恋着如今相依相拥的缠绵,不想再有丝毫的改变,抑或她犹有顾虑。

总之,心上就有个小声音告诉她:

“别说话,什么都在两个人的心贴结在一起时显得不重要。”

于是高掌西改变了话题,她说:

“看,刚开出的是今天的最后一班船了。”

“对,每天这个时刻我最高兴。”

“为什么?”

“因为你再走不了,必须留在我的身旁。”

“嗯,亦蓝…”

“是,掌西……”

两个人其实都口中有话,只是说不出口来。

高掌西很想很想很想回答说:

“嗯,亦蓝,那我就留在你身边一辈子不走了。”

纵使这是她如今强烈而真挚的意愿,又如何?

明朝太阳升起来,世界就会变。

她一旦返回香江,所要面对的人事与难题,复杂难缠得不敢想像。

她如何面对父母?如何应付翁姑?如何说服兄弟?如何相处朋友?如何交代社会?

到最后要解决的问题才落在丈夫身上。

一念及她的身分,就遍体生寒,要抱紧了穆亦蓝的手,加添半点温暖。

她不敢做出任何承诺,不敢表达任何心愿,不敢展望任何前景,因为今晚安稳之后,明朝将是巨变,必然是翻天覆地,地撼天移的巨变。

同样,穆亦蓝本想回应高掌西说:

“对,掌西,请留在我身边,永远不要离去,大长地久,我俩永远是一对。”

如果他这样说了,他就是个自私自利、不负责任的家伙。

大丈夫爱恋一个女人,最最最基本的责任就是竭心尽力地供应她所需要的一切。

高掌西除了需要一颗永不变志的情心之外,她还需要很多很多东西。

且不论高掌西有何需求,最低限度不能否定的是她今朝拥有的极多。

几乎有齐大太阳下所有珍贵事物的一个女人,是不是给予她一份永远不变的爱情,就能抵偿一切?

穆亦蓝严重告诫自己不可天真、不能肤浅、不许狂妄。不容幻想。

人是要在自选的社会中,与群众一起生活下去的。

没有荒山野岭、世外桃源,可供有情人遁迹天涯,离群避世之用。

高掌西一脚踏出这间广东顺德的小屋,她名下的东西没有一桩一件的百分之一是他穆亦蓝才能力提供的。

除了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之外,还有踏遍铁鞋无处觅的发展才华才­干­才具的机会,叫穆亦蓝如何向高掌西奉献与补偿。

今时今日,连欧美人士都梦想着抓紧一个来东方之珠发展抱负的幸运机缘,谁有资格去褫夺高掌西在香江已建立的王国。

向她求婚,把她带到美国中南部的小城,抑或长居于国内这顺德小镇?那无疑是像从故宫博物馆内盗取了出土的五千年历史文物,搁在他的口袋里,供个人赏玩,这种行为美其名为爱不释手,但公平吗?合理吗?

高掌西若不属于庄钰华,不属于庄家与高家,她也应该是属于自己,属于香港这个名重江湖的金融都会,属于东方之球上那撮­精­灵于练的人群的。

物以类聚。

永无商榷。

每念至此,穆亦蓝就自卑、气馁、伤感、失望。

他最大的幸运也无非是抓紧目前的一刻,一日是一日,一晚是一晚地拥有对方。

总有各怀心事的时间。

也总有心灵相通的一刻。

“亦蓝,你在想什么?”高掌西问。

“想你。”

“我就在你身边。”

“你在哪儿都一样,每逢黄昏我就想你。”

“除了黄昏呢?”

“夜里、清晨都想你。”

“嗯!还有每日的中段时间,就不想我了?”

“暂时开小差。”

“为什么?”

“因为要工作,赚钱湖口,维持生命,才得以继续想你。”

高掌西噗嗤一声笑起来,转身面向着穆亦蓝。

她轻轻地拿手扫扰着他的浓眉,然后稍稍抬高了头,吻住了对方那双澄明的大眼睛,再而是那笔直得怕一如他­性­格的鼻梁,再而是嘴­唇­……

一阵如潮的心血忽尔充塞在胸臆之间,然后浑身通体地扩散,高掌西梦呓般说:

“亦蓝,怀有你的孩子,我无悔!”

穆亦蓝再管不住自己的理智,他需要充完全全地拥有这个女人。

他甚而没有细心装载,从而消化对方刚才所说的那句话的含义。

刹那间,他只有一个观念。

将来是将来。

现在是现在。

将来他可能被订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可是,现在他灵魂儿要飞上青天,­肉­体要自极度官能享受中感悟到他生而为男人的权威与骄傲。

现在,他要带领着心上的挚爱,攀山跨岭,飞越长云,采天上的明月,摘天上的繁星。

当他们俩手捧着皓月明星的一刻,穆亦蓝听到了高掌西细细的娇喘,看到了她甜腻的憨笑。

穆亦蓝浑然陶醉,茫然失落,整个的崩溃下来。

夜深了,紧紧地相拥而睡的人此其实都未曾入梦。

既回味过往,又担忧未来。

都不愿吵醒对方,为自己分担这份在夜静速然而起的烦忧。

心想,或者天亮时就有转机了。

任何人努力活着,都只为有明天。

即使明天不一定带来喜讯。

即使明天有可能带来噩耗。

但接踵而来的无穷无尽似的明天,就是希望。

天亮后不久,就有叩门声。

把才刚刚睡去不久的穆亦蓝与高掌西吵醒了。

高掌西不期然地有点惶恐,她抓着穆亦蓝的手问:

“会是谁?”

穆亦蓝把高掌西的手带到­唇­边细吻,安慰她说:

“让我去看看。”

然后披衣而起,跑出去开门。

来人是中华成药制造厂的一个小工,见了穆亦蓝,非常恭敬地打招呼,然后说:

“穆医生,您早。”

“早。

“订扰您了。可是,今早杨经理收到香港总部摇来的电话,托你代传一个重要的口讯。”

“什么口讯?”

“请你告诉庄太太,大伙儿等着她回香港去开紧急会议。”

穆亦蓝呆住了。

这个口讯包含了太多的玄机。

他只能点头,对小工说:

“谢谢你,我会把口讯传到。”

穆亦蓝走回房间去后,高掌西飞扑到他身上来,两个人紧紧地相拥着,怕有人要把他们这就生分了似。

良久。

彼此都无话。

只是这样地紧紧抱拥着。

能够多一分钟的相叙是一分,多一秒的欢愉是一秒。

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穆亦蓝才在高掌西的耳畔说了这话:

“是回去的时候了。来人要我传达的口讯,你都已经听到了。”

高掌西在他怀中点头,随即慌忙摇头。

她再抬起头来望着穆亦蓝时,已经是满眼含泪。

穆亦蓝轻轻地吻在高掌西的脸颊上,吻­干­了她的泪。

然后他说: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我会来找你。”

送高掌西上船之后,穆亦蓝回转身,一拳捣在码头的那根石柱上,让一阵强烈的痛楚,帮助自己清醒过来。

并不需要高度的智慧,就能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无人知道高掌西这几天的去向。

除非是她秘书泄露了她的行踪。

秘书一向是忠心耿耿的,只有在无叮回避备受压力下,才会把高掌西订了九洲港的船票一事告诉别人。

从九洲港可以到达的城镇乡县也实在太多万,不一定是顺德,不一定是中华成药制造厂,更不一定是穆亦蓝。

当然,苦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在现阶段,所有的思前想后都是不必要的了。

高掌西的脑海自踏上船,直至返抵高氏企业之前,都是一片空白的。

当秘书看到她时,神­色­不至于慌张,可真带有三分的焦虑。

她说:

“高小姐,是高定北先生问我,你是不是去了顺德。我回应他说,我只为你订了九洲港的船票。”

“他怎么说?”

“他点了点头,告诉我庄钰华先生的秘书会通知你尽快赶回来开会,并说你一到涉,请你先去找他。”

高掌西推开高定北的办公室门时,他正在讲电话。

高掌西只听到高定北在摔下电话前的几句话:

“我们高家的家事,你现在且先别管!”

高掌西挪开了椅子,坐到她弟弟的踉前。

高定北凝视着她,并没有开腔讲话。

“太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了。”高掌西这样说,打开了僵局。

“你回过家里去没有?”

“没有。”

高定北说:

“我意思是指你娘家,不是指庄家。你见过三姨了吗?”

高掌西愕然。

这才是真正令她震惊的。

短短的几天之内,连伍芷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高掌西只能强装镇定,集中­精­神,当作一件严重的商业事件来处理。

她不是没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经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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