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两个人一哆嗦，同时站起来。是“咬鱼”。那“咬鱼”在来财家的船附近，按规矩该应是来财家的。来水忙说，快拿罩呀。来财家的急忙举起了罩。来水说，别急，别急，沉住气。来财家的急冲冲地扑进水里。来财家的扑的姿势根本不对，而且下罩的速度过慢，鱼早就跑掉了。来财家的摸了半天，没摸上来一片鱼鳞，抬头看看来水，说，咋没有呢？来水说，早就跑了。来财家的爬上船来，老是嘟哝，怎么跑了呢。她湿透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了，体形全显现出来了。来财家的看看自己，蹲在了船舱里。来水扔过去褂子，说，披上吧。来财家的又扔过来，说，没事，一会儿就­干­。

来财家的衣服­干­了。天亮了。再也没出现一窝“咬鱼”。来水望着河滩，大声地吼，“咬鱼”呀，你们怎么回事呢？怎么回事呢？快来吧，快来吧。来产籽吧，来咬一咬吧，来爱一爱吧。来财家的看看来水绝望的脸，哭笑不得，说，看你没出息的样子，“咬鱼”不来就不来呗，咱照吃照喝。来水看看来财家的，没吱声。来财家的说，回家吧。来水说，我不回家。来财家的说，怪了，总不能赖在这里吧。来水说，我就赖着不走了。来财家的看看来水的脸，点点头说，好吧，我陪着你。来财家的递过一支烟，来水说，不抽了。要是今天逮不着“咬鱼”，我一辈子不抽烟了。来财家的说，不至于吧。来水的脸抽搐了几下，没吱声。

起雾了。团团的浓雾在湖面上滚动着，像是给湖面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来财家的站起身，望着雾中若隐若现的村子，双手在周围的白雾里不停地搅动，颤颤地说，真好啊，真好啊，真像神仙住的地方。来水说，你说什么？来财家的说，你看呀，你看咱的村子，好像长了腿，一会儿远，一会儿近。你也是，一会儿高，一会儿矮的。呀，我看不见你了，你是不是成了仙？你能看见我吗？我也成了仙不成？咱这里是不是成了天堂？来水说，刚才还能看见你，现在，看不见了。唉，咱这里要是变成天堂就好了。来财家的也叹了一口气。来水突然说，你听！来财家的说，什么？来水说，“咬鱼”。来财家的听了听，说，没动静呀。来水说，一准是“咬鱼”。来水高高地举起了罩，身子稍稍前倾，突然腾起，猛然扑进湖里。随之，来财家的听见雾里传来哗哗啦啦的声音。来财家的说，你在哪里？来水说，我在这里。来财家的说，逮着“咬鱼”了吗？来水说，还没有。好大一会儿工夫，来水还没上来。来财家的忍不住了，也扑进水里，帮着来水摸“咬鱼”。来水紧绷着脸，眼里冒着火，像在跟湖水斗气，狠命地在水里抓呀，抓呀。来财家的心里一酸，说，别摸了，不是“咬鱼”。来水说，闭上你的臭嘴，我说是“咬鱼”就是“咬鱼”。来财家的笑了，说，你真像一个大“咬鱼”。来水一愣，望着浑身湿透的来财家的说，我看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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