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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这一年对于整个中国来说是个腥风血雨之年,空气中满是争斗的紧张气氛。这年五月,蒋、冯、阎中原大战爆发。几年前曾在五原率部誓死参加国民革命军并宣布集体加入国民党的冯玉祥,于元月就职“中华国民军副总司令”(阎锡山的总司令)时,就职宣言中指责蒋介石为民国动乱的祸根,历数蒋介石践踏民主,弄权卖国的种种恶端,并发誓他一定要为国家除此祸害。阎锡山也站在冯玉祥这边,通电全国讨伐蒋介石。于是中原大战爆发,战线东起山东,西至襄樊,南迄长沙,连绵数千里。身为湘赣“剿共”总司令的何键没有­精­力对付红军了,忙调兵遣将回长沙保卫省城,我爹接命,率三团官兵从赣南赶了回来。

第三十五军军长何键,已成了湖南省主席,是民国政府在湖南的最高行政长官,他在官邸亲自接见赵振武师长和贺新武团长及我爹,并拍着我爹的肩,严肃着脸说:“何团长,黄土岭、金盆岭就交给你了,要死守,不能让桂系打进长沙。”

爹回到长沙,家也不敢回就抓紧时间布防,让官兵们在黄土岭、金盆岭上筑工事、挖战壕。一切就序后,爹才带着陈警卫打马回家。爹回家时,爷爷正将一条条腌制的腊­肉­放到老糠壳灶上熏烤,院子里一院子的烟,­奶­­奶­忙叫秋燕去开院子门,好让街上的风吹进来把烟吹跑。秋燕一开门,就见我爹跳下马,对她笑,秋燕以为这是幻觉,呆了。爹说:“我回来了。”秋燕比以前白些了,也胖点了。爹走进院子,看见他爹妈,忙说:“长沙要打大仗了,桂系要进攻长沙。”爷爷拿草纸揩手上的油说:“长沙又要打仗了?”爹说:“要打仗了。”­奶­­奶­见我爹瘦了,说:“你瘦了。”秋燕把刚满两岁不久的家桃拉到我爹身前,“快叫爹。”家桃腼腆地叫道:“爹。”爹把家桃抱起,在家桃脸上亲了口,让女儿坐在他腿上。爹见一个人中上吊着鼻涕的孩子走过来仰望着他,便问:“谁家的孩子?”秋燕说:“你弟何金江的。”爹打量这孩子,感觉这孩子是像他大弟,鼻子像,眼睛也像,在爹的记忆里,他大弟童年时候不正是这样子吗?爹就对侄儿招手,何大金走拢去,爹把手放到大金的头上摸着。我二哥看见爹抱着妹妹,又摸大金的头,心里就有企盼,想索取一点父爱,因为他从出生到今天,还没被父亲抱过一次。他大着胆子走近爹,举着双他妈那样的眼睛望着爹,爹正犹豫是不是在这个儿子的脸上摸一下,秋燕却武断地把正韬拉开说:“你爹不喜欢你,你走开nAd1(”

正韬哭了。爹心里顿时腾起一丝不快,喝道:“没出息,不准哭。”张桂花赶过来,把哭得很伤心的正韬拉开了。爹的气其实不是对儿子发,爹可以嫌正韬,秋燕一嫌,爹就觉得走了味,好像坛子里的剁辣椒,进了空气,变酸了。爹不是那种把话挂在嘴里说的人,爹没说什么。张桂花把正韬安慰好后,折回来问我爹:“大少爷,我雁军呢?”爹脸­色­一沉,但他决定不告诉张桂花,免得一家人为此哀伤,爹说:“雁军的二团不跟我们一起。”张桂花那张河南女人的脸上就飘浮着失望。梨花从作坊里走来,手上油渍渍的,脸上却充满笑。爹对梨花说:“我在遂川看见了雁城。”梨花骂道:“这个砍脑壳的。”爹想就是这个“砍脑壳的”,把他大弟拉进了与国民革命军为敌的红军队伍。

中午时,何胜武背着书包回家,手上拎着两只死麻雀。爹盯着他,“你这是从哪里回来?”何胜武看眼爹说:“从学校回来。”爹瞥着他手中的麻雀问:“从学校回来,你手里怎么拿着麻雀?”何胜武把麻雀一丢,答:“路上打的。”李文军滞后一步奔进来,也背着书包,爹愣愣地看着他问:“你们是同学?”­奶­­奶­在一旁答:“他是你梨花嫂子和雁城的孩子。”

爹赶回团部时,团指挥所里坐着三个军官:贺团长、龙团长和杨副团长,团参谋长和杨营长在一旁陪着。爹看见龙团长和杨福全副团长,高兴地哈哈大笑。龙团长和杨副团长受伤后就一直在医院养伤,何键扩军,把龙团长和杨副团长扩到他的新编师里,让龙团长仍当团长,让杨福全仍当副团长。第五师回来保卫长沙,龙团长和杨副团长就赶来看老朋友,俩人先拜访赵师长和贺团长,这才转来找我爹玩。龙团长胖了圈,阔嘴更大了,他笑嘻嘻地拍下我爹的肩,一脸­色­情地宣布说:“走走走,喝花酒去,我给你们接风。”爹回答:“我刚在家里吃了饭。”从死亡线上活转来的杨福全,变活跃和开朗了,从前他脸上似乎还有点假正经,现在一张脸全是下流相了,故意歪戴着军帽,一边耳根上夹支烟,手里还点着支烟。他大笑着说:“走吧走吧何团长,现在不在一个师,难得聚在一起了。”

爹就跟着贺团长、龙团长和杨副团长,打马向市区奔去。龙团长把我爹和贺团长领到充斥着妓汝的碧湘街,下马,立即就有七八个妓汝拥上来,个个脸上充满热情泛滥的媚笑nAd2(龙团长真是个超级­色­情郎,体内的雄­性­荷尔蒙一定多得用不完,他一手搂一个,边往青楼里走,边浪笑道:“你们想我了吧?”两名妓汝夸张道:“哟,想死我了。”龙团长哈哈直笑,一个ρi股上抓一把,抓得两名妓汝故作娇羞地扭腰摆臀,却跟他一样,满脸快活。

杨副团长的相好也跑过来,一过来就把杨福全的脖子搂住,在杨福全的左脸上按了个­唇­印,快乐道:“今天你是我的,可不许玩别的姑娘。”杨福全一百个快乐道:“好好好,今天看我日死你。”他说着,在妓汝的­乳­房上捏了把,妓汝嘻笑着打他的手,他却把妓汝抱起,妓汝不愿意他当众掐她的ρi股,就咬他的耳朵,痛得杨福全大叫,烟从他耳背上掉了下来。妓汝却狂热地在他额头上猛亲一口,还用火热的舌头舔了下他的鼻子。杨福全又大笑,对贺团长说:“贺团长,这里的姑娘个个好,热情得同开水一样烫人。”

一妓汝跑来箍着贺新武的胳膊,贺新武就顺手摸下姑娘的脸蛋,姑娘将香喷喷的脸蛋一扬,脸上洋溢着天真和快乐。贺新武对我爹道:“多­嫩­的姑娘,豆腐做的样。”爹的胳膊也迅速被一妓汝箍住,这妓汝十六七岁,一双小眼睛,脸打得粉白,嘴涂得鲜红。一行人步入酒楼,围着一张圆桌入座,妓汝握着我爹粗糙的手,把我爹想象成她的儿子说:“乖乖,你是我的宝贝。”爹笑笑,把目光放到龙团长、贺团长和杨副团长身上,妓汝们都坐到了他们腿上,他们搂着妓汝,妓汝们格格笑着。龙团长见我爹拘谨,就鼓着两只金鱼眼睛批评我爹:“何团长,及时行乐吧,要知道我们这些人是随时可能丢命的。”爹没动。龙团长就瞧不起我爹,批评我爹说:“何金山,你别的都好,就是放不开,这是我不喜欢你的地方。”他继续说:“在平江‘剿匪’老子身负重伤的时候,老子不骗你,老子看见自己的魂魄从老子身上离开,跟着死神走到了草地上。”贺新武说:“我也看见过死神,就是那次在汨罗与鄂军打仗的先一天晚上,我从师指挥所出来,走上山坡,月光下,一个全身白的人突然站在我面前,我呆了,再一看,又没人。第二天我就负了重伤,差点死了。”贺团长又一脸对事不对人的样子说:“我们活着,能玩就玩,免得到了阎王爷那里,阎王爷问你在阳世快活么?你答不上话,阎王爷觉得你太窝囊,一不高兴,不把你踏入十八层地狱?”

一桌人哈哈大笑nAd3(酒摆好了,菜上来了,陪爹喝花酒的妓汝就要跟我爹喝交杯酒,她娇艳地对我爹说:“军爷,我俩喝一杯交杯酒呀。”爹不是一个放得开的人,是那种古板、严肃、冷静和很有克制能力的军人,在公开场合爹更是把自己的情感绷得紧紧的,也不是为了谁,天生是这种脾­性­,上天给的,没改。爹说:“你自己喝。”妓汝有意见了,“哟,军爷是不喜欢我呀?”爹含糊道:“我不喝交杯酒的。”龙团长又批评我爹说:“你太拘谨了,人家姑娘发出喝交杯酒的邀请,你还拒绝?你这是拒绝给谁看啊何团长?”我爹出入这样的场合很少,虽然也知道及时行乐的人生道理,但他那拘泥的­性­格却不许他放开手脚。爹说:“你们喝酒,我陪你们坐坐。”龙团长来火了,用不屑的目光瞪一眼我爹,“你又不是孔夫子的弟子,装什么圣人?你不喝这杯酒,我就对你有意见。”爹不在乎龙团长生气道:“你喜欢怎么­干­是你的事,不要强迫我。”龙团长一个哈哈打给我爹,更加看不起我爹了,他大嘴一咧,对那个妓汝说:“那我们不管他了。来,小爱人,他不跟你交杯,我龙某跟你交杯。”

姑娘起身,走过去与龙团长交杯。贺新武拍下我爹的肩说:“兄弟们来玩,就要放开胆子玩,桂系一打来,我们谁能活着还不知道呢。”爹不说话,很想起身走人。另一年龄大点的妓汝见我爹成单,马上坐到我爹身旁,一张粉白的脸上浮着媚笑,“军爷,我陪你喝酒。”爹摇手,龙团长就对那妓汝讥笑我爹说:“他还是朵红花呢,看你能不能把他逗发。”那妓汝一听龙团长这话,脸上大放异彩,“哟,看来军爷是第一次来玩呀?难怪像个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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