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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羽化残像 > 第七章

第七章

她瞪他一眼,低声嘟囔:「谁知道。」

他微微笑,侧首想贴近她的­唇­,却再次被巧妙地躲开。他故作沮丧地叹气,眸光一闪,眼角却瞥见一抹异样。

白皙的手握住褐­色­的琥珀,在明亮的日光灯照耀下,应该是褐­色­的琥珀边缘突然闪过绿­色­的光芒。

他瞪着那块尚未揭露全貌的神秘宝石。「新羽,妳说妳没见过『羽化』。」

她困惑地望着他。「没有埃」

他伸手,慢慢打开她握着琥珀的掌心,太过熟悉的形象在他的眼前重现。

结束沉睡的虫蛹躺在深褐­色­的琥珀里,被层叠的落叶包围,等待不可能的展翅。

「但是妳手上拿的,就是『羽化』。」

她顿一下,摇头。「不会的,姑姑说这只是便宜货,不可能。」

情绪从男人的声音里抽离,他的眼睛只看到那块传奇的波罗的海绿珀。「它是『羽化』。我不可能弄错。」

许久。「……是这样吗?」

像空气一样冰凉的声音。

他将目光硬生生抽离宝石,抬起头,发现那双锐利的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彷佛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他,凝眸深处似乎藏着一些更深沉的什么,他无法辨识。「新羽?」

她合上手掌,起身离开他的怀抱,抹­干­残余的眼泪,平静的模样彷佛刚刚的激动从来不曾存在过。「刚刚,谢谢你。我没事了。」

他看着她,清楚地听见窗外的雨,下得更大。

曾经开启的门扉,再次关闭。

他搞砸了。

新羽没有骗他,他告诉自己。她没有见过「羽化」的照片,当然不知道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羽化」。

何况,就连他也不知道,这块波罗的海「绿」珀,在一般灯光下,竟然是这么纯粹的褐­色­,那是档案照片无法告诉他的现象;而如果没有那一抹反光,他甚至也叫能不会发现:那块褐­色­的宝石,就是「羽化」。

如果他这个专业人士都是如此,新羽这个对宝石一窍不通的外行人,当然更不叫能知道……吗?

琥珀的颜­色­尽管不对,但那只藏在琥珀中,半破茧的虫蛹,也该足以让她起疑心才是,然而,她从来没有向他提起过她的项链……连问,也不曾问过一声。

或许,真正的答案,是她从来不曾信任过他。

他不知道胸口这股怒火是针对谁。是那个冷着一张小脸,这几天一直对他不理不睬,彷佛是他欺骗了她似的小女孩?又或者是那个在最错误的时刻,做出最糟糕的反应,把这一切搞得一团乱的自己?

他停下脚步,正要推开门的动作停住,压下怒气之外的感受。

该死,他不喜欢觉得紧张。

深呼吸,平稳心跳,他踏进换上崭新橱窗的「晓梦轩」。

「欢迎光临。」整间店只剩下她一个人,邓文忠应该是出去用午餐了,还没有回来,她站在柜台后面,看到是他,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他走到柜台前面,将东西放下。「吃点东西。」

她看也不看桌上的餐盒,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锐利的眼里没有一点感情。「我吃过……」

「妳没吃过。」他打断她的话。「妳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我没胃口。」

「不管妳要生我的气或怎样,」他叹气。「总得要吃点东西,才有力气。」

「我没有生你的气。」

他专注地凝视她,不说话。

她勉强别开视线。「总之,我没胃口。」

他沉声问:「新羽,妳打算自杀吗?」

目光倏地抬起,怒火从锐利的眼中冒出。「胡孟杰!」

他不为所动,知道自己找对了罩门,勉强勾起微笑,温声劝道:「吃吧。邓哥会担心的。」

她恨恨地瞪视他许久,咬紧了牙,低下头,拿起他买来的便当,不再多说。

看着苍白的小脸上哀伤的痕迹,他知道这几天对她来说,并不好过。「晓梦轩」被砸、谢雪君自杀、加上「羽化」的事,一件接一件发生,连他都觉得事情的变化快到几乎无法适应,何况是处于风暴中心的她。

等到她的用餐动作告一个段落,他才又开口:「谢律师的丧事……」

她顿住,勉强将最后一口饭吞下,低着头,假装忙碌地将残余的便当收起来。「她家里有人回来处理了,事务所那边好象也有派人过来帮忙。」

他定定地望着她。「妳还好吗?」

她不说话,低着头,苍白的小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她不好,她当然不好。他想狠狠踢自己一脚。谢律师死后,似乎一切都乱了调,他没有做对一件事,连一句问候都说不好。

他叹口气,正要开口弥补,水晶风铃声叮叮当当响起。

「欢迎光……你来做什么?」

平板的语调透着不悦。他转回头,看向新进门的客人。

年轻的男人……男孩子,跟自己的身高差不多,手上抱着一束鲜红的玫瑰。他不带感情地想,以一般标准来说,长得算是不错,剑眉星目,时髦的发型,有几分偶像明星的味道,体格也不错,应该挺有女孩子缘的。

至于他的身分,光从女主角的反应,就可以猜到个七、八分。

来者的名字,叫做张敬德。

看起来跟女孩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叹气,开口:「小羽,妳一定要这样吗?」

「你来做什么?」她重复一次,加重了语气。

「来做什么?」男孩抿紧嘴,­精­亮的眼眸钉在她的脸上。「来劝妳回台中去。」

她皱起眉头。「我为什么要回去?」

「妳别顽固了。」张敬德叹气。「出了这种事,妳还留在台北做什么?妳躲在台北,那些黑道也不会放过妳,不如回去吧,我舅舅认识几个道上的兄弟,我们摆一桌酒,给人家陪个罪,就没事了。」

听到男孩的话,他皱起眉头,侧目等待女主角的反应。

她的脸­色­先是白一下,然后冷笑。「我们?张敬德,我跟你已经分手了。」

「妳还在提这件事?」张敬德摇头。「妳脾气也该闹够了吧?小羽,他们这次砸妳的橱窗,下次说不定就去砸妳家了。这不是好玩的,妳别固执了!」

「我从来不觉得这件事好玩过。」她用还没有恢复的沙哑嗓音静静地说:「而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了?我在台中的时候,就不见你这么好心来帮我『摆平』那些兄弟?」

「那时候我还在气头上,」张敬德无奈地解释:「也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要是我知道的话……」

「要是你知道我继承了这么多钱的话,说什么也会冲出来当我的白马王子,对吗?」

男孩的脸­色­发白,接着胀红。「小羽,妳太过分了!」

「过分?为了逼我回台中去,找人来砸我的店才叫做过分。」她抬起眼,苍白的脸烧成殷红。「你说是吗?张敬德!」

他沉下脸。「妈的!妳以为是我­干­的?」

「我不管是谁­干­的,张敬德,我郑重告诉你,我们两个已经完了,就算我回台中去,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你回去找美贞吧,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小羽,我喜欢的人是妳啊!」

「那你当初跟美贞上床的时候,就应该告诉自己这句话。」她冷冷地说:「请你出去。」

「小羽……」

「出去!」

张敬德瞪着她,没有说话。店里的气温降到冰点。

突然,男孩的目光一扫,落到他的身上。他不动声­色­,笔直地报以回视。

张敬德皱眉。「小羽,『他』是谁?」

简新羽跟着将目光扫到他的身上,突然皱皱眉头,似乎这才想到他也在常

他微微笑。

她抿紧了嘴,回头对张敬德说:「这不关你的事。」

张敬德的目光瞇得更紧,似乎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她瞪张敬德。「你在说什么?」

张敬德别开目光,故作轻松地耸肩。「算了,我走就是了。妳不用紧张,我这就回台中,不会再来打扰妳了。对了,这个给妳。」他将手上的玫瑰花束递出。

「我不要。」她直接拒绝。「都分手了,我要你的花做什么?」

张敬德的脸跟着沉下来,也不说话,将花束用力放到柜台上,转身就走。

他沉思地看看那束艳红的玫瑰花束,又瞥向已经走到门口的年轻男孩,习惯­性­地抚摸下颏,不太相信他真的这么轻易决定放弃。

「张敬德,把你的东西拿走!」

打开门,张敬德突然顿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冷声说:「妳不要的话,就把它丢掉,那是送妳的。还有,新羽,别忘了告诉『他』,妳的左手为什么会有那道伤疤。」

一声清楚的抽气。他猛地转头,正巧看到店主人迅速地将右手从左腕虎口处抽开,脸上的血­色­完全消失。

「张敬德!」

怒吼声响起,罪魁祸首却早已经离开,留下门板上叮当作响的风铃摇晃,最后慢慢凝成一室的沉静。

他将目光移向她总是被长袖衣物掩盖住的左手手腕。伤疤?在手腕上?

有那样的母亲,她应该是最不可能为了感情自杀的人,但是刚刚张敬德的暗示,却显然不是如此。

他感觉到胃往下沉。

「不准问。我不想谈。」

他专注地看着她。「问什么?妳不想谈什么?」

她咬着嘴­唇­,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几乎要变成透明。「任何现在在你脑子里打转的问题。」

又一个秘密。她到底藏了多少秘密没有告诉他?他的牙根抽紧。

两个人僵持着,谁也没有出声,沉重的空气教人窒息。

许久,他沉声开口:「……妳知道的,我喜欢妳,真的很喜欢妳。我一直想,这种感情到底是不是他们说的爱情。」他顿一下,看见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这一、两天,我想我找到答案了。」

单薄的肩膀几不可辨地颤抖一下,她依旧不肯出声。

他看着她。「可是,我不会告诉妳我的答案是什么。妳不会相信的。」

「……你是为了『羽化』而来的。」

他扯高嘴角,嘴里尝到一丝苦涩。「妳真这么想?」

她别开头,不说话。他看见一抹顽固的泪花在她的眼角闪现。他的心变冷,情绪在胸口冻结。

「妳自己决定吧。好好想想,什么叫做『信任』。」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踏出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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