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晚上,金眉正在煤油灯下剪着纸衣服,突然,隔壁传来了呯呯嗙嗙的声音、间或还有女人的喊声和娃娃的哭声。
妈妈放下了手中的剪刀,赶紧过情况。
原来是隔壁的丈夫正追着妻子打,年迈腿跛的老父亲制止不了。金米去了,那个男人才气呼呼地停下来。
原来是男人的老婆在公社的厂里做工,谎称上夜班,结果,男人却去捉到了床上的老婆和厂长。
戴绿帽子的感觉也许古今都差不多,特别是在气头上,拳脚便是火爆男人通常选择的发泄方式。
“儿啊,骗死人不偿命,打死人是要偿命的。”老父亲在一边如此劝说。(“骗”,在金眉的家乡话里,不是诈骗的意思,而更多是劝说,哄劝的意思。)
“有祥啊,有事好好说,不能打啊。孩子那么小,不能没有娘呢。”这是金眉妈妈在跟男人说。已经是第N次了。
“桂枝啊,做娘的人了,不能由着xìng子呢,将来要给孩子留张脸呢。”这是金眉妈妈跟女人说的。也已经是第N次了。
生活就是这样,如同金眉小时候的语文卷子,永远写不对那几个字。
妈妈回来的时候,金眉已经剪了好多衣服,却帮了倒忙。
“嗨,傻丫头,都做了衣服,不穿裤子了?家里今天只剩这些纸了呢,九爹明早就要来取衣箱呢。”
金眉有些不安,不过妈妈马上又笑着说,“还好,妈妈可以把衣服改成裤子。要是裤子就没法改衣服喽。”
“妈妈,是不是隔壁的小毛生病了?为什么哭呀?”
“没事。是他爸爸打他妈妈,吓着他了。现在没事了。”妈妈说。
“小毛妈妈长得那么好看,小毛爸爸为什么要打她呀?”
“长得太好看也麻烦呢,喜欢的人就多了,小毛爸爸就不开心了。”妈妈摸了摸叶眉的头,犹豫了一下,又说了一句“嫁了人了,就要守规矩的。”
金眉虽小,但大人经常嚼些男人相好女人偷汉的舌头,她朦朦胧胧还是懂得一些。后来,金眉甚至认为她的xìng启蒙就是来自乡下的这些不着边际的聊天。
金眉又想起了杏子。杏子好像十多天没到店里来了。杏子陷入了一场婚外恋的秘密连桃子也不知道,但她还是告诉了眉子,大概是幸福得太需要分享的原因,她跟她讲认识,讲约会,就差讲做嗳了。
杏子是那种漂亮得有气质的女人。身材苗条,皮肤白皙,眼睛大睫毛长,重要的是杏子的一举手一投足间透着一股知识女xìng的优雅,站在人堆里,她永远是扎眼的,让人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杏子说她跟那个人是在儿子的家长会上认识的,那个人的女儿跟儿子同班,等待老师的过程中,他们相邻而坐,聊些各自教育孩子的困惑,当然也聊到了各自的工作,甚至聊到了各自的住处,竟然有相当一段是同路,当然最后是互留了电话。
杏子说,再联系是过了一个月的时候,那个人给她打电话,问她去不去家长会?问她记不记得他是谁?
杏子对两个问题都作了肯定的回答。
那个人说,他今天有事去不了家长会,他问她能不能开完会把他的女儿带到他家小区。如果可以,他就打电话跟女儿的老师招呼一声,再打电话跟他妈妈说一声,让她到小区门口接。
杏子答应了。
放下那个人家的女儿后,儿子突然说“妈妈,施瑗瑗长得真好看,我们班里好多男生喜欢她,还为她打架呢。她爸爸是银行行长呢。”
杏子看了看儿子,脑子里将“行长”和“家长”这两个词放在一起,觉得有些滑稽。
“嘉嘉,那你喜欢瑗瑗吗?”杏子的儿子学名郑嘉义,小名嘉嘉。
“我也喜欢呀,但我装得不喜欢,别人就不会对我有意见,瑗瑗有时候反而对我还好些。”
杏子吃了一惊,她无从知道这种“yù擒故纵”的手段儿子是如何无师自通的。
“你喜欢她什么呀?”
“长得好看呀,笑起来牙齿好白,身上每天香香的,衣服总是清清爽爽的。”
“哟,这么多呐?”杏子心里想的其实是,原来男人从小就是sè鬼。“那她学习好不好呀?”
“也好。有一次,她收我的作业本还说,郑嘉义,你可以学得再好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