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实在是太帅了!」「要是能跟他在一起,那真是死也知足了。」
大街上的姑娘、小嫂子们唧唧呱呱乱成一团,恨不得拿眼神生吞活剥了她们心目中的极品人物。当然,排除那激动的心情,她们的敌意也是不可小觑的,瞧着吧!
「那是谁啊?竟敢站在他的身边,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与他相比根本是半点儿魅力都没有,自在世上走这一遭。」
「啊--那死鬼挡住我的视线了,我才不要看那团阿物呢!我要看极品男人,他真的好有男子气概哦!」
「根本是男人中的--男人!」
极品男人?男人中的男人?
那赋秋的眉头微微上扬,连手中的折扇也收做一团。活了二十二年,他被冠上的好名头无法计算。被人称做是「极品男人」、
「男人中的男人」,这倒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难道说,最近因为天气炎热,皮肤晒黑的关系,他变得特有男人味?
也不是说他平时没有男人味了,只是他习惯了耍着手上的折扇,没事再顺顺两鬓的青丝。若不是见到蔡刀的第一天,他那飘逸的青丝被她手中的菜刀无情地给毁尸灭迹,他至今仍有把玩青丝的习惯。
提起衣袖仔细闻了闻,男人味没闻出来,汗味倒是有点儿。
「那死鬼居然拿袖子遮住我的极品男人,要死呢!」
砰--
赋秋心脏狂奔后骤停,他无法置信地回望那群姑娘、小嫂子,再顺着她们痴迷的目光对上身旁男装打扮的蔡刀。
有些不愿意承认的事实被抛在了烈日底下,他……他……他的男人魅力竟然比不上一头母熊?
老天,你有没有长眼?
「咱脸上有什么吗?」蔡刀满心彷徨地偏过头对上赋秋的眼。
从她走出斓彩楼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总有人在盯着她。是因为她和中原三大才子之一的那赋秋走在一起吧?
她永远记得第一次和赋秋去菜场的时候,那些八婆、七姑是如何在她背后嚼舌根的。她知道以她的熊样,绝对没资格与风流、洒脱的那赋秋肩并肩、大步走。可今日她还就横上了,就跟那赋秋走在一起,她们怎么说吧?
走着走着,她发现不仅是那些爱惹是生非的女人们,连赋秋也时不时地偷偷打量她。厨子有项基本功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是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佳的菜肴。没想到这功夫竟然在这种场合上上了堂,蔡刀没做多想直截了当地问出心中的疑问:
「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你和大家都看着咱?」
「那是因为妳……」赋秋正待找个好理由作答,路边突然传来一阵兴奋的尖叫--
「他称呼自己『咱』嗳!真的好有个性,好有男儿魅力哦!」
赋秋的解释被女人家的吶喊湮没,蔡刀再笨也听出了其中的道道。她郑重其事地问道:「咱真的很有男儿魅力吗?」
「这……」他该怎么回答?告诉她:不错,妳比我更有男儿魅力--这样的回答只会丢两个人的脸。
那赋秋的头在经受着从未有过的折磨,活了二十二年,没有比这更难答的问题了,而他的沉默却在无形中回答了蔡刀的疑问。
他觉得丢脸的答案并没能带给她喜悦,女生男相,注定今生孤独终老--奶奶说的话,她努力遗忘,却在与赋秋的相处过程中重回脑中。
她怎么了?被夸得开心过头,傻了吗?从未见过如此沉静、多思的蔡刀,赋秋反倒有些不习惯。没话找话不是他大才子的特长,现在也只好赶鸭子上阵。
「妳一定很开心吧?被这么多人瞩目,妳不常被人这样瞩目的……也不对,以妳的身形被众人瞩目应该是很正常的现象才对啊!」他都在说些什么啊?这不是存心伤人自尊心嘛!他慌忙为自己做解释,「我不是说妳的身材像熊,我只是在形容妳的身形比一般姑娘家,甚至是大多数的男子都壮了许多……」
天呀!越说味道越古怪,连蔡刀的脸色都变了几变。幸好今天出门的时候凉夏将她腰问的六把菜刀抽掉了,否则他可能要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脖子,查看一下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面。
虽说脑袋还在,但脑筋已经不转了。他急得真想哭,没想到才子就是这种水准,他真的愧对「中原三大才子」之一的美名。
「蔡刀,我不是……」
他一语未了,就看见璨汤馆的东家正带着一帮家丁顿在他们俩跟前,为首的汤贵更是眼珠不转地凝视着蔡刀,像在打量一道刚上桌的名菜。
「真的是妳?」
「是咱,那又怎样?」她叉着腰站在路中央冲汤贵叫嚷道。除了面对赋秋,其余时候蔡刀的脾气依然跟熊无二样。她是为小姐洗手做汤羹的厨子,学不会温柔做作。
任她对自己发着脾气,汤贵显然没能及时缓过神来,「妳……妳是蔡刀?」会用「咱」称呼自己的姑娘,整个城里,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只是,没想到换上男装的蔡刀竟会如此出众,美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她的美融合了女子的阴柔和男人的帅气,有着洒脱无拘的辽阔,让人心旷神怡。她的美是脂粉装扮不出来的真实,更是割舍不下与生俱来的独特,看在汤贵眼里简直比「天下第一厨」的招牌更具价值。
「还是那句话,妳和『天下第一厨』的招牌一起入我汤家,我吃点儿亏,将璨汤馆更名为斓彩楼,保住妳蔡家的声誉。」换言之,为了她和「烂菜楼」,他堂堂璨汤馆的少东家情愿入赘。
「你有病,咱懒得理你。」汤贵的魄力,蔡刀没把他当正经,赋秋却吃了一惊。
汤贵的让步是他做不到的,他怕背包袱。这一点他始终不改初衷,即便今日肯帮她重振烂菜楼,也不意味着他愿意将自己的一生都折进去。
难得和赋秋一起出门,蔡刀不想浪费时间,拉着赋秋的衣袖就要走。他们手臂相连的亲呢刺伤了汤贵的眼睛,他像个土财主似的叫嚷着:「我不想再浪费时间,给妳三天的时间,三天期限一到,若妳还是不肯随着『烂菜楼』一同嫁给我,我就把你这三年来从我璨汤馆偷食材的单子拿上公堂--到时候妳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告就告,你以为咱怕你啊?」蔡刀拉扯着赋秋的衣衫,装出很要好的模样,「那赋秋说无论出什么事,他都会陪着咱,咱才不怕呢!」他的确说过,在她恢复味觉的这一路上,他陪着她--她心安理得地将他的承诺归结为无论发生什么事赋秋都会帮着她,包括阻止她嫁给汤贵。
「咱说得对不对,赋秋?」
「他可是中原大才子,无字酒庄的庄主,他会管妳那么些个闲事?除非他想娶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汤贵高傲地扬起了头。
无形中有一根弦绷在三个人中间,娶一只母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此沉重的包袱他背不起。只因他的身上背着天下人的口舌,他不能娶一只母熊,因为他是那赋秋。
赋秋懦弱地向后退了一步,他找不到前进的勇气。汤贵却意气风发地堵在两人跟前,连蔡刀都被这突发状况给怔住了。
他们的对峙为街上无聊人士提供了谈资,三五人凑到一起兴高采烈地议论著--
「看到没?那是『残汤馆』的汤贵,旁边扇扇子的书生是号称中原三大才子之一的那赋秋,他们俩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对上了。简直不可思议嘛!」
周遭哗然而起,「咦--两个男人为了另一个极品男人干仗,好恶心哦!」
原本沉寂的赋秋被这些无稽之谈说得鸡皮疙瘩全线泛滥,手中的折扇打了一个冷颤,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转身就走。匆忙的脚步让他的手臂擦过蔡刀的肩膀,她突然出手拉住了他。
「你要去哪儿?咱说好了去看新桌椅的,你到底是怎么了?」
他不做声,甩开她的手,像是甩开世上最沉重的包袱。全面施展身体里的轻功加内功,他逃得极快,却逃不开蔡刀困惑又无辜的眼神。
他输了,输给汤贵的敢于担当。
他蓦然发觉,对蔡刀嫁给汤贵的可能,他无法做到「无忧」--他输了,输给了他自己。
那一日,中原三大才子之一的那赋秋喜欢男人的消息不胫而走,据说他为了某位英气勃发的男Xing爱人与另一位肥大的厨子大打出手,血流成河,三日血腥不散。
宛氏凉夏瞪着垂头丧气,挂着死人脸的弟弟蹦出一连串的问题:「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不是说要带蔡刀去听涛轩坐坐,与她品茶谈画,增加她的见识?」八成蔡刀不愿意去,急着丢下臭小子赶了回来,要不然他的脸色怎么像「三杯倒」过后的情形。
那赋秋也不答腔,径自朝房里踏去。他越是不理她,凉夏越是来劲了,像个老母鸡似的追在他的ρi股后头转圈圈。
「你怎么不回答我啊?一定是被蔡刀骂了对不对?或者……让我猜猜!我要好好猜猜!」
她歪着脑袋故作认真地猜着她想要的答案,赋秋不敢惹毛她这个麻烦精,只是用腹语骂了声「无聊」!
哈哈!才子骂人,今天到底谁惹他了?
「蔡刀的男儿气概把你的才子魅力比下去了,对不对?」
「妳怎么知道?」赋秋脱口而出,下一刻就后悔了,他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给我猜中了吧!」凉夏甚是得意,「别忘了,你姐姐我最喜欢江湖英雄型的男儿,你姐夫就是靠他的男儿气概吸引了我。第一次见到蔡刀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壮硕的身材虽然不像女儿家惹人怜惜,却有着得天独厚的魅力,若她能保持自己的气质,也是让人无法抵挡的好姑娘。」
该死的,她居然全都说准了。赋秋没好气地鼓动着手中的折扇,不知道是为了灭火气还是为了助火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凉夏一直都是惹麻烦的主,她若是够冷静才不会嫁给那个什么狂澜英雄呢!当然,若是宛狂澜跟他一样精明、冷静,也不会娶凉夏这个麻烦精。
「别再掩饰了,你要是再不向蔡刀表露你的真情,说不定三日后你就得去隔壁『残汤馆』寻『汤夫人』的身影了。」
想她凉夏是什么人,虽然脑筋不如弟弟灵光。武功可比他好多了,以她性急的个性,怎么可能乖乖待在「烂菜楼」等他们俩回来。当然是一路跟踪,亲眼见证少年老成的弟弟是如何谈他的惊心动魄大恋爱。
瞧凉夏那诡异的眼神,赋秋慌忙闪躲,「她跟谁在一起关我什么事?」不关我的事,一只母熊窝在谁家的洞口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是!是!不关你的事,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凉夏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这么破的烂菜楼,厨子竟然是失;去味觉,身形跟熊一般的孝r头。一向最怕背包袱的那赋秋少爷心甘情愿留在这里,亲自掏银予帮忙修缮这么大的酒楼,还请悬壶药铺的羿江愁亲。自为人家恢复味觉。最让人意外的是,从小被人伺候惯了的那少爷居然亲自熬药,照三餐送去给人家,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关你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