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夜缠绵过后,安以风再没见过司徒淳,不是因为他怪她,而是因为他爱她。
他亲眼看见韩濯晨抱着阿May的尸体伤痛欲绝,看见他颤抖着双手把一枚钻戒戴在那早已僵硬的手指上,他也看见阿May留下的遗书……
一个空灵如钢琴的女孩儿走了,留下一段无怨无悔的爱情,也留给他和韩濯晨今生无法磨灭的愧疚。
那晚,他说:“晨哥,对不起,是我害死了阿May,你就打我一顿,砍我几刀……”
“阿May早晚会死的,这是注定的。” 韩濯晨仰头靠在沙发上,极度平静地说着:“我们走的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路,身边的人会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下一个可能就是我,或者是你……”
这时,电话声响起,安以风拿起来,又放下。
韩濯晨问他,为什么不接。
他闭上眼睛,说:“我不希望下一个死的人是她。”
既然明知自己走的路是通往地狱,他怎么能把心爱的女人带在身边!
电话又一次响起,他没接,也没挂断。“晨哥,你戒毒用了多长时间?”
“半年。”
“半年……半年也不是很久。”
“很快就会过去。”
半年的确不是很久,因为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他照常过着他的生活——杀人和被人追杀。
他当然会想她,不是痛不欲生的感觉,只是有些许挂念,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为他流泪……
偶尔他也会躺着床上怀念起她的身体,起来冲个冷水澡,喝瓶酒,一样能安然入睡的。
失恋,其实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痛苦。
他的心跳一直很平稳,不时会有些抽痛,可以忍受!
两个多月后,黑道平静了,他和韩濯晨去健身房练拳,韩濯晨身边换了新的女人,或者说天天都在换新的女人,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无聊地过着千篇一律的日子。
练完拳,他拿了瓶啤酒,站在窗边,刚要喝一口解渴,一袭嫩黄|色的长裙攸然锁住他的视线。
他手里的酒瓶从手里滑落,摔碎在地上,而他根本没有发现。
他的心在狂跳,他的身体在发热,连眼睛都被灼烧。
两个月没见,她还和初见一样,风中飞扬的发丝,简洁而柔美的长裙,总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脆弱。
那天,她站在健身馆的门口,一遍遍看着手里的一张纸,纸在她指间抖动……
他站在楼上从没移开视线,就那么遥望着,如同以前望着天上的彩虹。
韩濯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我先走了,你慢慢看!”
“晨哥,你去让她走吧,就说我不在这儿。”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她明天还回来。”
他也知道,可他该说什么,不正经地调侃几句,还是深情地问问她:这两个月过的好吗?
有何意义?!
“有烟吗?”
韩濯晨拿了一根递给他,帮他点上。“要断就断的干脆点。”
他深吸了一口眼,吐出的烟雾呛到了眼睛,有点酸痛。“让我再多看一会儿……”
一根烟抽完,他狂跳的心还是没有平静,韩濯晨又递给他一根。
他接过,看见楼下的她轻轻转身,他以为她要走了,有种快速冲下楼抱住她的冲动。可她没走,她靠在一棵大树上,脸上没有一丝等待的焦虑。
他狠狠心,要断就断得干脆,他伸手把韩濯晨身边的女人拉过来,搂在臂弯里。“美女!一会儿配合点。”
“我明白!”
……
他走下楼,在司徒淳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出大门,她慢慢迎过来,可他装作没看见,从她身边走过去。
经过她身侧时,他又闻到那熟悉的味道,比乙醚的麻醉性还要强,他的双脚瞬间失去知觉。
“安以风!”她叫着他的名字,微颤的嗓音让他差点冲过去抱住她,好在双脚的知觉还没恢复。
他慢慢转过身,手臂不自觉紧缩,怀里的女人被他搂得更紧。
她看看他臂弯里的女人,眼眸里闪过一丝怒火,又很快平息下去。“你还爱我吗?”
不爱!两个字而已,面对她清澈如水的眼睛,他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好久,他才愧疚地说出一句:“对不起!”
她退后一步,手里的纸褶皱,他看不清上面写的字,只看见上面有个奇怪的图形,涂着怪异的颜色。
一时间,两个人陷入沉默,他怀里的女人嗲声说:“风,她是谁啊?你不是说这一生只爱我一个人吗?”
这一句话配合的太TM绝了。
他扭过头,苦笑着摸摸那女人陌生的脸,面对这样一张不曾相识的脸,他才能说出话。“是啊!只爱你一个……”
“我们走吧。”
“好……”
他看了一眼脸色苍白,下唇咬出血丝的司徒淳,看着她手心里皱成一团的纸,心都在滴着血,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不疼。
他发誓,如果她哭着跑过来,搂着他的腰说:“风,我爱你,你别不要我……”
他绝对撑不下去了,他会不顾一切抱着她不松手,死都不放。
可她没有,她低了一下头,抬脸时已经换上了平和的微笑。
“何必说对不起,爱过你,我不后悔!”
一个极美的转身,她洒脱地离去……
风吹动淡黄|色的裙摆,张扬着她的孤单和无助,悲伤至此,她却没在他记忆力留下任何一滴眼泪。
是他纠缠她,是他用爱一点一滴打动她的心。又在她把一切都给了他,全心全意爱着他的时候,无情地把她抛弃,连个理由都没有!
她用最后一个笑容,用一句:“我不后悔。”把他的心连根拔去。
那一刻他才明白,她走出他的世界,带走了他一生的爱。
以后,无论遇到多好的女人,他也没法去爱!
因为,他活着,也是一具行尸走肉……
那晚,他真切体会到心疼的滋味了,什么方法都不能平息那种心痛。
他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他只记得自己捂着心口,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小淳,找个能好好珍爱你的男人,我不值得,不值得!我TM的禽兽不如!”
从那之后,他再没见过她,每次练过拳,他撑着手双臂站在窗边都会想起那天她的笑容。
然后问自己,爱过她,后悔吗?
他不知道!
沉寂了近半年的黑道终于开始暗潮汹涌,他们的夜总会,赌场重新开业,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连以前跟崎野混的人都来投奔他们。
黑道上,他和韩濯晨盛极一时,再没人敢直呼他的名字,谁见了他都要躬身叫一声“风哥!”可他总会怀念她连名带姓喊他“安以风……”的声音。
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他没再见过她,也没有打听过她的消息,他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其实,全黑道上的人都知道,司徒淳这三个字是禁忌,安以风听到这个名字,至少半个月都会见谁骂谁!
所有人都知道他还在爱她,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辉煌背后,他也有难耐的空虚,有时候,他也想跟韩濯晨一样,找个女人派遣一下内心的寂寞,可是他一搂着陌生的女人就会听见她的声音。
“从今天开始,你是我一个人专用的......”
“不能,绝对不行!”
他低头苦笑,心里说:“你千万别来烦我,我怕了你了......”
一年多后......他想去豪华地段买房子,没想到在一栋富丽堂皇的公寓楼下看见她,她已经和那个男人有个孩子。
他看见她抱着孩子时脸上洋溢的幸福,心跳还是那么快。
她有了孩子!她嫁了该嫁的男人!他该为她高兴,可是,他的眼前都是他们生孩子的过程,他的脑海里都是她身边的男人在她身体里倾注爱意的情景,他甚至能清晰地听见她的呻吟声......
孤寂的夜,当他趴在洗手池上吐得柔肠千段的时候,他才明白——什么叫后悔!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分手那天的司徒淳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骄阳下,司徒淳站在健身馆外,轻轻抬头。
真爱一个人确实不需要用眼睛去辨别,只淡淡地一扫,她已经看见了三楼窗边的安以风。
思念汹涌而至,她想跑上去抱住他,告诉他:我想你!
可他只在看着她,隔着两个世界的距离......
刹那间,思念化作涌动的浓浓失落,她又想转身离去,可是看看手里的化验单,她忍住了。
在无边无际的等待里,她又想起两个月前。
那天晚上,她给他打了无数的电话,他没有关机,也没有挂断,他只用漫长的等待音告诉她:他不想接,不想听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等待音耗尽了她所有的骄傲,可她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她至少要让他知道,她做他的情人是因为她想,否则没人能逼她。
她去了他的家,不停地敲门,房间的灯亮着,他却不肯开门。
她的手敲打麻木,可她还在不停地敲,她就是想他知道,她不会离开……她等着他开启他们之间的那扇门。
她的掌心青了,肿了,最后破了,伤口撞击着生硬的铁门,刺痛的是胸口……她还是不愿意放弃。
整整十五个小时,她实在筋疲力尽,晕倒在走廊里。
醒来的时候,昏暗凄冷的走廊还是她一个人,望着钢铁的大门,她终于懂了他的坚决,他真的是……放弃了。
她回了家,一进家门就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爸爸,只是一个约定而已,就这么重要。他为什么不能原谅我?我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司徒桡把她抱到床上,倒了杯热水给她:“淳淳,到了现在你还执迷不悟?”
“我没错!”
“好!那我问你,将来你打算怎么办?”
“等您退休之后,我也辞职,他会来澳洲娶我。”
“那至少还要十年。你敢肯定他能爱你十年?你敢肯定他还能活十年?就算能,十年之后他如果在黑道混得风生水起,他能甘愿为你放弃一切吗?”
她摇头,她不知道。如果要赌机率的话,大概是小于千分之一,但总还有机率的。
“淳淳,安以风的决定是对的。有道是海枯石烂,可你见过多少感情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又有多少人失恋就活不下去?他给不了你未来,给不了你承诺,无所谓!可他能给你现在吗?连约会都要偷偷摸摸,何苦呢?”
“我不苦!”
“那是你苦也不说,从小到大你就是这样,多苦都咬牙往肚子里咽!说心里话,从男人的角度来看,安以风这么做才像个男人,才是真的爱你!既然明知没有结果,就趁着还未铸成大错,早点做个了断。他一定是知道你坚强,失恋的苦对你来说……是可以挺过去的。”
她靠在司徒桡的肩膀上,从未有过的疲惫。“我不是挺不过去,我是怕我一生都忘不了他……”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忘不了。”他把她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什么都别想,睡吧,爸爸也相信你能挺过去。”
她也相信自己能挺过去,她逼着自己用工作麻痹想见他的欲望,逼着自己好好吃饭睡觉,也逼着自己笑。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生理期迟迟不来。那天晚上她只是想他尽情享受,骗他说是安全期,不会是……
她心存侥幸去医院做了检查,化验单出来之后,她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一个上午,最后还是决定来找他。
不论如何孩子是他们两个人的,她该问问他的意见!
她站在树下,风吹得树叶簌簌地落……
他终于还是下来了,怀里搂着一个很美的女人……
她下腹一阵抽痛,下意识想冲过去推开那个女人,大声告诉她:“安以风是我的,他是我孩子的爸爸。”然后再抱着安以风,哭得梨花带雨地质问他:“你不是说今生非我不娶,你不是说你除了我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一眼?”
可惜卑微乞怜的事她做不来,更不屑于做给满街的行人看。
“你爱我吗?”这是她鼓起全部勇气问出的话。
只要他说:爱!她就一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可以独自抚养,无怨无悔地等着他娶她。
可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明明白白告诉她,不论爱与不爱,他们之间都不可能再继续,这段感情他早已放弃,无可挽回。
她忽然想起她曾经说过:“爱我,就别再打扰我。”
那时候,他何等洒脱:“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好!我答应你。”
如果这是他想要的,她何不洒脱点!
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他微笑。
爱他,所以把最后一个笑容留给他!
**
最高档的酒店,司徒淳擦去脸上的眼泪,低头大口大口吃着燕窝。
眼睛又一次湿润,她握紧手里的汤匙,坚定地说:“我不会放弃,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率......安以风,我可以等你十年,但我只等你十年!”
尾声
正文完
午夜时分,我刚从镇静剂的作用中醒过来,就听见安以风激动地叫着:“快去叫医生,她醒了!”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医生说:“醒了就好,以后千万让她控制好情绪。”
我艰难地开口。“孩子没事吧?”
“没事,你放心……”
我闭上眼睛,放心地睡去,梦里还有他的温存,他抓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中间醒过几次,睁开眼总能看见安以风坐在我旁边。
有时他会问我饿不饿。
有时会问我哪里不舒服。
我总是摇头说我想再睡会儿。
我不是困,而是希望一切都是个梦,希望再次醒来的时候,坐在我身边的人是韩濯晨……
有天早上,我刚睁开眼睛,就听见陌生的声音说。“韩太太,请您签个字好吗?”
“什么字?”我迷迷糊糊地问。
“根据韩先生的遗嘱,您将继承他名下一半的财产,但是安先生放弃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半,所以,您将是他唯一的遗产继承人。”
“为什么?”我看向面容有些憔悴和忧心的安以风。
“我是让人知道——我不会为了钱杀晨哥。”
“哦!”他不用证明,我也知道。
“你签字吧。”
“我不想签。”
“为什么?”
“我签了字,就证明他真的死了。”
安以风有点怒了,把笔塞到我手里,拿过文件放着我手边。“你不签,他也活不过来。”
“我累了,我想睡会儿。”
“签完再睡!”
我根本无心看那厚厚一叠的文件,只瞥了一眼最上面附着的一张纸,文字很简短:
如果我遭遇不幸,不论死因如何,我名下一半的财产留给我的女儿,韩芊芜,另一半转到安以风的名下。
飞扬的签字后面,写着日期,××年9月19日。
我的眼泪奔流而下,湮湿了他的名字……
我怎么会忘记这个日子,那是我把自己交给他之后的第二天,也是我在他心口举起刀的那天。
他明知我要杀他,明知会遭遇不幸,还签署了这样一份文件……
他大概就是想告诉我:如果我真要他的命,他毫不吝惜,更不会责怪我!
他恨的是,我一次次地骗他!
手指颤抖着签完名字,我再也不想睡了。
韩濯晨已经走了,任何自欺的方式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该面对的,总还要面对。
律师见我签完,又递给我一份文件,解释说:“韩太太,安先生想帮您料理一切后事,希望您能授权给他,让他把韩先生的全部财产和股份变卖成现金,存进瑞士银行,以便您支配。”
“哦!”
我想都没想,就把字签了。
签完之后,我对安以风说:“我想去看看他。”
他递给我一张纸巾:“医生说你不能受刺激,为了孩子,你还是别去了。”
“好吧。”我点点头,看看纸巾,想起韩濯晨曾送我的礼物。“安以风,我想要他送我的纸巾,粉色碎花的,很漂亮。”
“好!”他看看身边的保镖:“去拿!”
世事总是充满讽刺,他送我的手纸,原来是擦眼泪的。
我抱着一大袋手纸哭了整整一天,才发现一切就像冥冥中自有定数。
我为他一次次地矛盾,挣扎,每当决心放下仇恨的时候,他就一定会抛弃我,而我偏偏就是蠢得无药可救,一次,两次,三次……
哭了一会儿,我擦擦眼泪,对坐在旁边的安以风说:“我想吃东西。”
他立刻凑过来,问:“你想吃什么?我马上让人去给你买。”
“能补养身体的就行。”
还不到一个小时,病房里摆满了吃的东西,全是各种各样的补品。
我一样一样地吃,不记得吃的什么,也不记得味道,我就知道那些对胎儿很好。
深夜,所有人都走了,留下来的还是安以风一个人。
他沉思良久,才问:“为什么要自杀?晨哥杀了你全家,你不恨他吗?”
“恨!我亲眼目睹父母哥哥的惨死,我怎么可能不恨他!”
“那你该高兴。”
“安以风,你一定觉得我现在很高兴,对吧?”我拿出一张纸,擦擦眼泪:“我知道我怎么说你都不会信,我也不信有人会傻到爱上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我爱上了,从十五岁那年,他对我说:你是我的……我心里的天平就开始不停地摇摆,有时恨多一点,有时爱重一点……有时想放下爱,有时想丢开恨,却怎么也做不到。我去了英国,终于把爱和恨一起放下,回来看见他,明知我们没有好结果,又重蹈覆辙了!”
“你真的能放下仇恨吗?”
“放不放下还有意义吗?”我抱着手纸,缩着被子里。“我睡会儿,你不用陪我,我没事的。”
“好吧。睡醒了我带你去看看晨哥。”
“嗯。”
韩濯晨是个很多疑的人,他觉得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可能杀他,包括我,但他一定坚信,有一个人绝对不会杀他,那就是安以风。
无声的夜,我躺着病床上,听着洗手间里轻微的说话声,前所未有的心寒。
“你放心,我放弃了财产继承权,警察不会再怀疑我,最多是告我妨碍司法公正……”
他的语气里全是得意的笑,那一切的憔悴和焦虑荡然无存。
“钱啊……我已经把所有的赌场和夜总会都卖了,股票也转让给其他股东了……嗯,她已经签了字,法律上没有任何问题。对了,我还偷偷留了一千万美金……”
“是,现金,估计够我们花几年了……”
……
我签了字,我到底签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我下床,悄悄走出房间。
漆黑的夜,我赤着脚瑟瑟发抖地站在街上,真的好想他,从没这么想过……
一辆出租车在我身边停下,问我去哪。
我说:“墓地。”
他立刻把车开走了。
又过来一辆,听我说墓地,迟疑了半天,才让我上车……
……
我坐在早已枯萎的白掬花上,背靠着他的墓碑,就像靠着他的胸口一样。
心绪总算安定下来。
“我知道你孤单。” 我说:“我知道你对这个世界很失望,我也和你一样失望,没关系,我在这里陪你……”
“晨,我现在才明白了,你是个好人,你是一个真正的好人,你杀的都是该死的人……你的心比任何人都温柔,是残酷的现实让你变得冷漠……”
“你这一生经历了太多悲哀,上天对你不公平,就连几天平静的日子都不能留给你……”
意外地,一个声音在黑夜里响起。
“他总说你善良,每个人在你眼里都是好人……我从来不信,现在我信了!你是爱他的,比仇恨更深刻的爱!”
是安以风的声音,死寂的墓地响起这样的声音,格外惊悚。
“你......”我不自觉依向墓碑,手护住下腹。
安以风坐在我身边。“我陪你聊聊吧。”
“不用,我就想单独跟他说话。”
“我给你讲个故事啊。”
“我不想听。”我看看周围,空无一人。
他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着:“你在英国的时候,我跟晨哥去他酒店对面的咖啡厅喝咖啡,无意间看见这个故事,当时觉得太TM好笑了,所以,我笑着念给他听……”
_________
一只孤独的刺猬常常独自来到河边散步。
杨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柳絮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这时候,年青的刺猬会停下来,望着水中柳树的倒影,望着水草里自己的影子,默默地出神。
一条鱼静静地游过来,游到了刺猬的心中,揉碎了水草里的梦。
“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忧郁呢?”鱼问刺猬。
“我忧郁吗?”刺猬轻轻地笑了。
鱼温柔地注视着刺猬,默默地抚摸着刺猬的忧伤,轻轻地说:“让我来温暖你的心。”
上帝啊,鱼和刺猬相爱了!
上帝说,你见过鱼和刺猬的爱情吗?
刺猬说:“我要把身上的刺一根根拔掉,我不想在我们拥抱的时候刺痛你。”
鱼说:“不要啊,我怎么忍心看你那一滴滴流淌下来的鲜血?那血是从我心上淌出来的。”
刺猬说:“因为我爱你!爱是不需要理由的。”
鱼说:“可是,你拔掉了刺就不是你了。我只想要给你以快乐……”
刺猬说: “我宁愿为你一点点撕碎自己……”
刺猬在一点点拔自己身上的刺,每拔一下都是一阵揪心的疼,每一次的疼都在鱼的心上。
当刺猬拔尽所有的刺,鱼渴望和刺猬做一次深情的相拥,它一次次地腾越而起,每一次的纵身是为了每一次的梦想,每一次的梦想是每一次跌碎的痛苦。
鱼对上帝说:“如何能让我有一双脚?我要走到爱人的身旁。”
上帝说:“孩子,请原谅我的无能为力,因为你本来就是没有脚的。”
鱼说:“难道我的爱错了?”
上帝说:“爱永远没有错。”
鱼说:“要如何做才能给我的爱人以幸福?”
上帝说:“请转身!”
鱼毅然游走了,在辽阔的水域下,鱼闪闪的鳞片渐渐消失在刺猬的眼睛里。
刺猬说:“上帝啊,鱼有眼泪吗?”
上帝说:“鱼的眼泪流在水里。”
......
刺猬说:“上帝啊,爱是什么?”
上帝说:“爱有时候需要学会放弃。”
____________________
好笑?!
我趴着膝盖上哭得天昏地暗。
他又问我:“你知不知道他听完故事之后,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
“鱼不会离开,鱼还会游回来,因为刺猬在等它!我告诉他:鱼和刺猬是两个世界,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他说:安以风,我们是男人,命运不是掌握在上帝手里,是自己手里!”
“你别说了!”
“后面还有更精彩的。”
“我不想听了。”我实在受不了了,再听我会疯的:“安以风,你把电话给我,我想打个电话。”
他把手机给我,我接过来,熟练地拨通曾无数次拨过的电话。就像这两年一样,静静地跟他说着我想说的话……
“晨,我不贪心,我就想陪着你,不能天天看见,远远看看也行,不让我看,我去英国也行,为什么要死……我已经游回来了,你怎么不等我……不是说好了不分开的?”
“我好想你……好疼,心疼的要受不了,我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
我哭着,哭了好久才发现电话里并没有传来讨厌的电子录音,很安静,安静得可以听见短促的呼吸声。
“晨……”我把电话贴在耳边:“晨!”
“芊芊……”
我很小声地试探着问:“是你吗?”
“我爱你!”
我再也说不出话了,眼泪簌簌而落。
惊喜来得太突然,我已经无法去相信,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真实!
“我还活着,这次……我没抛弃你。”
“怎么回事啊?你在哪?”
“我刚拿到泰国的护照,正要去印尼。我继父在那等我,他已经帮我准备了一个澳洲的新护照。等我在澳洲一切都安顿好,就接你过来,我们一切都重新开始!”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我……”
“我知道……”他轻声说:“安以风告诉我,你睡觉的时候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
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恨你,我恨死你!”
“都是我不好,我让安以风帮我,可他唯一的条件就是瞒着你。他说:不让那些警察看见你伤心欲绝,他们是不会相信我真死了。”
“他才不是,他就是想看我会不会为你伤心!”
“被你发现了……其实,我们还打了赌,我说你一定会哭得很伤心,他说你一定会很高兴……”他的声音有些不稳:“后来他告诉我,你没哭,你一滴眼泪都没掉……你就是疯了一样,非要从十二楼跳下去,非说我在等你!要不是他及时拦住你……他肯定跟你一起跳下去……”
我看了一眼身边仰头星星的安以风,很想笑,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他把你杀了呢。”
“怎么会?杀了我,以后谁陪他练拳。”
我这才想起那个电话,原来安以风是给他打电话。他们早就商量好要离开这个地方,用假死的方法转移财产,还把安以风该有的一半也顺理成章转到我的名下,这样他们就能去澳洲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过着逍遥的下半生。
害得我白白伤心了这么多天。
不过他活着,再让我伤心多久都无所谓……
“晨,那我什么时候能看见你?”
“还要等一段时间,等你的身体养好之后,就回英国继续读书,我这边安顿好之后我会让继父接你过来。”
“嗯,我记住了。”
“你以后想我,就可以打这个电话。我一定会二十四小时开机,我再不会让你对着打不通的电话说那样的话……”
“晨……”
“好好照顾自己,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我爱你!”
好久没有声音,我以为他挂了电话,正要挂断,听见他说:“我很想你……”
我们再没有说话,在电话的两端听着彼此无声的呼吸,原来是那么的快乐!
他的电话没有了信号,估计是出了泰国。
我依依不舍挂断之后,总觉得他忘了点重要的事没说,正在冥思苦想,安以风指指墓碑问我:“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陪他说话吗?”
我站起来,发现这墓地阴森森的。“好冷,我要回去了。”
他看看我赤着的脚,无奈地摇头,在我面前蹲下:“来,我背你。”
“哦!”
他的背很宽,黑色的衬衫穿在他身上很有型,肌肉的线条硬朗又温暖。
我趴在他背上,猛然想起来韩濯晨忘了什么事:“咦!他怎么都没问问我们孩子。”
“那是因为我没告诉他。”
“为什么?”
“要是让他知道,他估计会让你买明天的机票去澳洲。”
“是吗?早知道,我刚才就告诉他了。”我开玩笑说。
“他很爱你。”他的语气是难得一见的真诚:“为了他这份爱,你把天平上的恨拿下去吧。”
我搂紧他的肩,由衷地说:“安以风,谢谢你!经历了这一次,我是真的全部都放下了!”
“经历了这一次,我也相信你爱他了。”
走出墓地,他背着我走向他的车。
无人的长街,只有他的车孤零零停在路边。
我笑着问:“有没有女人说过,你是个好男人!”
他背上的肌肉突然一僵,没有回答。
“安以风,你是个好男人!”
“稍微对你好一点的男人,你都认为是好男人。”
“说的也是。那你遇到的女人里,有没有一个好女人?”
他开车门的手一顿,没有回答,沉默着把我放进车里,帮我系上安全带。
他坐进来,启动车的时候,我又说:“等我们到了澳洲,我介绍个好女人给你认识吧。”
“你饶了我吧,排着队要跟我的女人有的是,我怎么会为了一颗星星,放弃整个天空。”
“说的也是。”
孤寂的街灯在弯曲的街道上延伸到很远,一眼望去,如同一条长长的彩虹。
“你看这像不像彩虹?”我指着远处问他。
他把车熄了火,久久地遥望着街灯。
“你没事吧?”我问。
“以前有个女人说我是个好男人,可我伤了她的心……”
“……”我静静地听着。
“五年前,我曾经拿着机票在机场坐了一个晚上,最终没有去找她。”
“为什么?”
“她嫁了人,有了孩子,我不想让她为难!”
“是那个女警吗?”
“你知道?”
“小时候听晨讲过,那时候我就想:一个黑道老大和女警的爱情,一定浪漫极了。”
“浪漫!真TM的浪漫死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深切的留恋。
“鱼会游回来的,因为刺猬在等它!”
他自嘲地笑笑,重新启动车子。“是啊,抱个小刺猬等着……”
“也好啊!鱼说,我依然爱你!
刺猬说,可我已经有了孩子……
鱼说:我不介意。
刺猬说:……”
安以风一声冷笑:“可我孩子他爸介意!”
我笑了,几天来第一次这么开心的笑,也第一次发现安以风比韩濯晨还幽默!
……
一路上我们聊了很多,他比韩濯晨话多,又很有趣。
和他聊天,不觉得夜深,也不觉得路长。
“你们这样行吗?”我有点担忧地问:“能瞒过警察吗?”
“能不能瞒过不重要,重要的是晨哥已经出境。这年头除了贪污犯,你听过几个罪犯从境外引渡回来?”
我摇头,的确没听过。除了一些因为非法入境被人遣送回来。
“你想想,他们耗费那么多财力、物力,满世界去追缉逃犯,搞不好再搭上几个警察的命,千辛万苦把犯人抓回来,不但要放在监狱里供吃供喝,还要严加看管防止越狱,这不是没事找事么!所以说,除非是为了追回巨额赃款,他们绝对不会动用国际刑警去抓犯人……更何况,晨哥根本不是罪犯,严格来说连疑犯都不是。就算那些警察吃饱了没事干,调查出晨哥是诈死,也没权力抓他——想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过安静的生活又不犯法!”
“可是万一他们查出什么怎么办?”
“你别把警察想得那么有正义感。你当那些警界的高层查晨哥是为了惩恶扬善?他们是看不惯我们的作风,更不想黑道势力继续扩张,让他们颜面无存。现在晨哥‘死’得这么惨,全部财产都卖了,也算给足了他们面子。这种时候,他们想做的不是调查晨哥的死是真是假,是开始收拾我。”
“噢!那你打算怎么办?”
“很简单,把我的钱分给兄弟们当遣散费,剩下的捐给红十字会。然后,找个风景好的海边跳个海……他们估计会说我是畏罪自杀!”
“这么简单?”
“是,因为畏罪潜逃不会不带钱。”
“我明白了,你们是不是活着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们就想让你们消失,接下来他们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整顿黑社会。”
“让他们整顿整顿更好,省着道上那些人闲着没事找我们麻烦。”安以风靠着椅背上,长出了口气:“这么多年我劳心劳力地帮警方管着黑道,维持着黑道的秩序。他们不给我颁个奖,送个警花慰劳慰劳我就算了,还看我不顺眼。那就让们自己管吧,我也退休去国外养老,过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我怎么听着他还挺委屈的。
仔细想想还真是挺委屈,的确该送个警花慰劳慰劳他的劳苦功高。
听他说完,我放下悬着的心,又忽然想起一个早就好奇的问题:“对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晨的十八岁是什么样的?”
“他啊……”安以风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脸上流露出笑意:“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一看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说话一个脏字都没有,很有礼貌。晚上睡觉前,还背英文单词,太TM搞笑了!我问他:这么爱学习,为什么要出来混?他说想寻找点刺激。”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一起学的抽烟,一起学喝酒,一起学砍人……我们还合租一间公寓,无论做什么都在一起,也包括一起改变,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几年后的一天晚上,我问他:为什么要出来混?他说:为了一个人,小时候眼看着她受苦无能为力,长大了,以为自己有能力为她做点什么,却做错了!我为她走上一条绝路,到头来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安以风看一眼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那天晚上我本来想给他一拳,跟他绝交,听见他这么说,我连责怪他背信弃义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冒着生命危险出来混,帮警察做了那么多事,不但一点点回报都没有,还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拿去帮他继父升职。我觉得人活到他这份上,那才叫可悲!”
“是啊!真可悲。”
“最可悲的是,动了真情,全心全意爱着一个女人,还TM是仇人!”
我望着星空,这一次,我没再去注意某一颗星,而是望着整个天空。
上天已经对他很不公平,很残忍!
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对他公平点,对他好一点?
一切如安以风所料,警方有意对他追究到底,第二天一早,警察就来把他带走,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他还没回来。
我焦虑地看表,坐起来向窗外张望,很担心他会一去不回。
“韩太太。”
我回头,看见一位穿着制服的女警站在我床边,她看上去有四十岁了,眼神非常锐利,一看就不好应付。
我摸了摸小腹,调整好情绪。“有事吗?”
“我们在调查韩濯晨的案子,请你配合一下。”
“请坐。”我端起桌上刚倒的安胎茶,喝了一口。
她扫视一圈屋里放的补品,语气缓和一些:“我能不能问一下,你和韩濯晨夫妻感情怎么样?”
“很好!”
“那为什么结婚不到一个月,你就去了国外,整整分居了两年。”
这问题问得比记者还尖锐,但记者的问题一句:“无可奉告!”就够了。
警察的问题,必须回答,还要答得干脆,一点闪烁其词都不可以。
我看了看她的神色,决定如实回答:“因为我们之间发生了点误会。”
“什么误会?”
“他怀疑我爱的是别的男人,不许我出门。有一天,那个男人想带我走,拉扯的时候,我不小心从楼梯上跌下去,流产了。”我低头喝了一大口苦茶,用被子盖好小腹。“他不肯原谅我,连家门都不许我进。”
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头快速写着记录。
写完后,她又问:“你就和那个男人去了英国?”
“我跟他去英国治疗脚伤,伤治好之后,就留在那里上学。不信你可以去查。”
“那你为什么又回来?”
“我和娱迅公司签了约,回来录个曲子。我和晨在酒会上遇到,把误会解释清楚,又重归于好。”
她的视线从笔录移到我的脸上,我看得出她在尽量表现出不太鄙视我。“所以你就跟娱迅公司的孟勳结束了暧昧关系?”
“我!”好在我心情不错,要是换作两天前,估计会被她逼疯。我稳定了一下情绪,问她:“这跟本案有关系吗?”
“韩太太,请你如实回答我,你回到韩濯晨身边,有没有不得以的苦衷?”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韩濯晨有没有逼迫过你。”
我现在发现不仅记者的想象力丰富,警察的想象力更超乎常人,我愤然说:“没有!我从九岁就在他身边,他对我比亲生的……”
我的话因脑海里闪过血腥的一幕而止住。
我捂住脸,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激动,尽量让自己去回忆他对我无微不至的爱护,还有雨天里那透明的伞,他在医院里说过的话,还有我们的重逢,我们美好的第一夜,我们的孩子……
我拿过粉色的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缓了口气:“我很爱他,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她点点头,又问:“这些天安以风为什么寸步不离地守着你,你们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我忍下把手里的茶泼在她脸上的冲动。“是晨嘱托他好好照顾我,安以风怕我情绪不稳定,想不开,才会寸步不离。”
“那你认识安以风多久?你们很熟吗?”
“认识很多年了。但我们只见过几面,他一向对我没什么好感。”
“他对你没好感?”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突然问我:“你觉得他和韩濯晨的关系怎么样?”
“当然很好,他们从十几岁就在一起,他们一起学抽烟,一起学喝酒,他们住在一间公寓,形影不离……他们二十年同甘共苦,出生入死走到今天,关系怎么可能不好?”
看他们那一身警服,我越来越觉得碍眼:“你们警察到底能干什么?有人目睹全家人惨死,你们问都不问。晨的尸体已经火化,你们还天天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早想他死……你们是想查凶手?还是想抓安以风?!”
“芊芊!”随着一声温柔的呼唤,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快步走向我,搂着我的肩安抚着我:“芊芊,你别激动。”
“小景哥哥?”我惊讶地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景。“你怎么来了?”
“我刚听说他的事,我担心你想不开……”
“我没事。”我不自觉摸摸自己的下腹,笑着说:“我有了他的孩子,小景哥哥,这次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他抓着我的手,温柔地摸摸我的头:“我也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不……”我刚想说不用,余光瞄了一眼冷眼旁观的女警:“嗯,那你帮我买机票,我想去英国。我再也不想呆在这个让我伤心失望的地方!”
“好的,我带你走!”他转身对女警说:“对不起,我想她需要休息……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芊芊从小就这样,心里痛不欲生,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还总笑着告诉别人:她没事。”
她站起来,看看我,又仔细看了一眼景。“你就是穆景?韩濯晨当年领养的那个男孩儿?”
“是!”
“我明白了!我该问的也问完了。对不起,韩太太,打扰你休息了。”
“我希望你该问的都问完了。”我说。
“你放心,不会再打扰你。”
“谢谢……”
她离开后,我才留意到景的脸色不太好,看上去有些疲惫,大概是旅途奔波。
他的出现太是时候,他让别人所有的疑虑都变得毋庸置疑。
一个养父,养子和养女的三角恋情,给了人太多臆测和想象的空间,但结局是养父遭遇不幸,青梅竹马的兄妹去另外一个国度继续生活,顺理成章得不能再顺理成章。
我跟着景离开的时候,就连小秋都抱着我说:“芊芊,这是天意!”
“天意……”
我想起韩濯晨的话:我们是男人,命运不是掌握在上帝手里,是自己手里!
天意让刺猬和鱼不能相爱,它们就要分开?
天意让我们爱恨纠结,我们就不能在一起?
我还要再试一次!
刚到英国不久,我就听到一个不感到意外的消息。
安以风莫名失踪,失踪前散尽万贯家财……
不过,安以风的性格实在是让人无语,他连消失都消失得够张扬。
对他的失踪有无数种传闻版本。
官方的版本是,警方掌握了安以风谋杀韩濯晨的有力证据,他极有可能是畏罪自杀,生死未明。
民间的版本是,最后一个见安以风的人,目睹他在海边从早上坐到傍晚。但很多人不相信安以风会自杀,认为他肯定是逃了。
比较夸张的版本,惊得我如遭雷劈。
具体情形是这样的,今天身体不适,没去上课。
给小秋打电话,又聊起安以风的失踪。
我问:“最近又有什么新的消息?”
“芊芊,我听说一个惊人的传闻,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我靠着枕头,坐稳。
“有人说安以风是殉情的!”
“殉情!”
“我听一个朋友说,很早以前安以风和……算了,我跟你说另一个版本好了。还有人说他和你老公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隐居避世,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噢!很美好的幻想。我还是想听前面的那个,他们说安以风和晨怎么回事?”
“你还是别问了。”
“我就是好奇,不会当真的。”
“也没什么,就是有点暧昧。你也知道他们的感情很好,自然容易让人误会。而且你们结婚两年,分居两年。那两年韩先生经常出入安以风的家……你回来之后,韩先生对你的深情大家有目共睹。据说,韩先生出事那天晚上,跟安以风发生了争执,可能就是和你有关……”
“你别跟我说,我是第三者。”
我想起那个女警听我说到安以风对我没好感的表情,又想起自己对他们感情的形容词,懊恼抓抓头发。
她不去当记者有点屈才了!
小秋以为我受了刺激,忙劝我说:“其实你也别太介意,安以风消失的实在太突然,大家茶余饭后自然免不了胡思乱想。”
“他们以为安以风一怒之下杀了韩濯晨,自己也了无生趣,所以把财产都分给别人,自己跳海自杀。”
“芊芊,你可千万别当真。”
“我怎么会当真?”
我仅仅是觉得在这么多传闻里,这个最合逻辑,最无懈可击。
我在英国的两年,韩濯晨经常出入安以风的家?我又想起他保镖看见我衣衫不整时怪异的表情……
“秋姐,我有点事,改天再聊!”
挂了电话,我马上给韩濯晨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传来他有些急促的喘息声。“芊芊,有事吗?”
“没事不能打吗?”
“不是,我记得你十分钟前刚挂了电话。”
我看看手表,还不到十分钟。“你在做什么?好像很累。”
“在和安以风打拳,太久没活动了……”
打拳?我怎么听着不像呢?
都说怀孕的女人多疑,还真是挺没安全感的。
“晨,我还要多久才能见到你?”
“再等一个月吧,目前我还不能确定有没有人跟踪你,而且我这面还没安顿好,等安排好就让你来。”
“还要这么久啊!我一个人在英国好想你啊。”
“你不是已经在英国呆了两年了吗?”
“现在不一样了!”我摸摸自己的小腹,决定使出最后一招:“以前是一个人想,现在是两个人想。”
“两个人?你的意思是……”
“你的儿子很想看看他爸爸……”
“儿子?”我话还没说完,他马上说:“你收拾一下东西,我明天让人拿着新护照去接你!”
“明天?”
“是!”
接着我听见电话里的韩濯晨低吼:“安以风,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挂了电话,我立刻收拾东西。还给景写了一封信,我告诉他:我去了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这样才能让自己忘记一些人和事。我希望,再相遇的时候,他的身边能有一个值得他珍惜的好女人!
……
我终于到了海阔天空的澳洲!
一下飞机,我就迫不及待向着人群张望,在一群高大的外国人中间穿着白色休闲装的安以风依旧醒目。
我跑向他,不甘心地扫视着他的周围:“晨呢?怎么又没来?”
“他要给你个惊喜。”
“这次不是葬礼吧?”
“当然不是。”
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五个多小时,天已经黑了才在一间教堂门口停下。
我推开门,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响起。
无光的教堂里,两排燃着的烛火中间,是一条玫瑰花瓣铺成的小路。
摇曳的烛光下,玫瑰染了金色。
我踩着玫瑰花瓣走过去,走到尽头……
点着蜡烛的蛋糕被人推出来,黑暗里韩濯晨白色的西装份外引入瞩目!
我冲过去抱住他,在他胸口流下眼泪……
霎那间,整个教堂灯火通明。
于警官和安以风坐在椅子上,轻轻地鼓掌,这是我听过的最真挚的掌声……
他拿出那枚彼岸花形的钻戒带在我的手指上。
我惊喜地看着钻戒,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我在垃圾箱里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这枚戒指……
“你愿意嫁给我吗?从今日起,你将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爱人,不论是困苦,灾难,疾病,或是死亡,我都会握紧你的手,一起度过!我会一生信任你,尊重你,忠诚地守护着你……”
“我……”我感动得一塌糊涂,什么话都不会说。
他低头吻上我的唇,绵长细碎的吻中,灯火熄灭,唯有蛋糕上的烛光还在缠绵地闪动……
吻到我们都火热,他放开我,笑着问:“愿意嫁给我吗?”
“你能不能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还没听够。”
“这么重要的话,一生只能说一次。”
“那我回去考虑一下。”
我转身要走,他搂着我的腰将我禁锢在他怀里,柔声说:“从今日起,你将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爱人,不论是困苦,灾难,疾病,或是死亡,我都会握紧你的手,一起度过!我会一生信任你,尊重你,忠诚地守护着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我大声说。
玫瑰花瓣飘洒而落,《婚礼进行曲》又一次奏起……
我们一起吹熄蜡烛,一人一口吃着香甜的蛋糕。
他说:“我发现奶油蛋糕味道不错。”
我说:“我也觉得很好吃!”
我们的新生,就从这个浪漫的婚礼开始了!
____________________全文完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心心真挚地向追文的大大们致敬,是你们耐心的等待和坑中的苦守,让心心可以心满意足地把这个故事讲完。
也许它不够完美,也许它过于幼稚,但这是个完美的爱情梦想,心心把这个梦想送给每一位亲,衷心地祝愿大家都能拥有自己的幸福。
^_^ 当然,最好大家都能找到韩韩和安安这样的“坏”男人! ^_^
后记之娱乐篇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之娱乐篇
我美满的大结局得到广大善良大大的一致“批判”,还有很多想象力不够丰富的亲们强烈要求看看我对之后情节的YY。
好吧,那就拿出来跟大家共享一下。
别说我不厚道,听说有人要看误会解释清,有人要看安安认儿子,还有没有别的要求?抓紧时间提出来,我近期一起解决。
千万不要我写完了后记,又有人说我还要看×××!
后记开始,先从甜蜜的澳洲生活写起!
有人说安安和小淳的重逢还不够自然,我在考虑一下!浪漫的新婚之夜,加上一个多月的相思之苦,我躺在床上,呼吸着他身上刚沐浴后的留兰香,忍不住甜甜地轻唤:“晨,我好想你。”
他很轻很轻地用掌心在我小腹摸索。“几个月了?”
“二个多月了。我前几天还去做了检查,医生说他很健康,可惜看不出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那不重要。”他倾身半压在我身上,摸摸我的脸颊。“你瘦了……怀孕是不是很辛苦?”
我笑着摇头。“很幸福!我要做妈妈了,我好想他坐在我腿上,叫我妈妈。”
“是啊!那种感觉很特别,好像突然间有一个人属于自己了……”
“才不是。是觉得我为他做什么都可以。” 我更正。
“是吗?”他不解地沉思了一会儿。“你当年坐在我腿上叫我爸爸的时候,我怎么感觉你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我就是你的全部。我有责任照顾好你,让你生活得快乐!”
“你的父爱也太扭曲了吧?不行,以后我要让我儿子离你远点。”
“扭曲?难道我对你的爱一开始就是扭曲的?”他放开我,半靠在床头陷入沉思。
我爬过去,双臂攀上他的肩,轻吻一下他的唇:“你现在才意识到,晚了!已经直不过来了……”
四目相对,凝眸映着彼此的倒影。
我们离得好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不稳的气息,能感受到彼此紊乱的心跳。
“你坐了这么久飞机。”他有点紧张地拉开我的手臂:“你一定累了,睡吧!”
“我不累!”我伸手拉了拉他的顺滑的睡衣,“你想不想我?”
“嗯!”
“那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我有点累了。”他闭上眼睛,背对着我躺下。“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那好吧。”我爬到他另一侧,拉着他手臂放在枕头上,满心欢喜地枕上去。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的正脸,好唯美的轮廓。
“老公!我发现你长得挺帅的。”我用食指顺着他美妙的轮廓游走,挺直的鼻梁,微薄的双唇,凸起的锁骨,以及半解的睡衣里露出起伏的胸膛……
他猛坐起身,拢了拢睡衣。
“我去跟安以风聊聊天。”
见他丢下这句话,匆忙走出卧室,我抱着被子笑成一团。
第一次发现让他失控,还不能把我怎么样,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笑了一会儿,我忽然想起小秋的话。立刻决定先把老公抓回来放在枕头边,这样安全点。
老公太帅不是好事,不但要提防女人狂轰滥炸式的恐怖主义袭击,还得防着安以风那种极品帅哥。
穿好衣服走下楼,正好看见安以风半枕着沙发扶手,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说:“去冲个凉吧。”
“我已经冲过了。”
他半眯着眼睛看看韩濯晨,邪邪地牵动嘴角:“我说让你过一个月再接她过来,你不听……活该!”
“别睡了,换上衣服陪我出去喝两杯。”
“晨哥,你昨天不到两点就把我折腾起来帮你筹划婚礼,五点让我满世界给你找蜡烛,十点去机场接你老婆,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你还不让我睡啊?”
“一会儿我给找两个美女陪你。”
“你TM想整死我吧!”
我忍不住笑出声,安以风听见我的声音,如释重负从沙发上爬起来:“你快把你老公领回去,我要回房睡觉了。”
“噢!”我走过去,刚好也不想睡,问正准备回房的安以风。“你诈死也不用弄得殉情这么轰轰烈烈吧?”
“殉情?”他睁大眼睛回头,从惊讶的表情看来,他对失踪猜测的最终版本不太了解。
我好心帮他解释一下:“是的。很多人都说你和晨关系暧昧,你杀了他,然后自杀。”
“不是吧?”他坐回沙发上,睡意全无:“这么多年,他们还没忘了这事?”
“什么事啊?” 我咽咽口水,两个人木然的表情,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你们该不是真的……有什么吧?”
“什么都没有!”两个人异口同声。
当他们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总算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无风不起浪,空|茓不来风。
十几年前的一个晚上,安以风心情很差,给韩濯晨打了个电话,便开始坐在夜总会的沙发上一个人喝闷酒,不是一杯一杯,是一瓶一瓶地喝。
他的手下不忍继续看他自残式的喝法,想劝劝他,于是苦口婆心对他说:“风哥,那个女警也不比别的女人多什么,你为什么偏看上她?”
“谁说我看上她?”
他的手下们面面相觑,虽然都没说话,表情也在告诉他: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他放下手里的酒瓶,抓过来一个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爱司徒淳?”
他的手下很肯定地点头。
“你是不是以为我借酒浇愁也是为了她?”
“不是吗?”他的手下小声问。
“不是!”他大声说:“我是罪犯,她是警察,我能喜欢她?我跟她就是玩玩!你们都给我听清楚,我爱的人根本不是她!”
众人沉默。
安以风又喝了半瓶酒,借着几分醉意的大吼。“你们不信!好,今天我就告诉你们实话,我真正爱的人是……他!”
本来不太大的夜总会因为他的吼声变得鸦雀无声,DJ连音乐都关了。
所有人都被惊得定格,包括他对面刚匆匆赶来的韩濯晨,和手指僵在半空的安以风。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明明指的是对面沙发上坐着的那个女人,怎么让韩濯晨挡住了。
韩濯晨最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扶住半醉的安以风。“风,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我没醉!”安以风搓了搓脸,错就错吧,干脆将错就错。“我就是爱你了,能怎么样?”
“开什么玩笑?”
“走……”安以风扯着他的手臂,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去酒店,开房!”
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韩濯晨就这么被他扯出去。
进了酒店,开了房间,韩濯晨才艰难地问了一句:“风,你不是来真的吧?”
安以风一头栽倒在床上,苦笑摇头:“她爸爸是警察署长,我们之间的感情……见不得光,连被人非议都不行……我宁可让人以为我爱的是一个男人,也不能让人知道我爱她。晨哥,我不想有天东窗事发,她后悔爱上我……”
韩濯晨松了口气,坐在床边。“你再爱她,也不能毁我的一世清白。”
“靠!你还清白?”
“……”
安以风坐起来,看看周围:“有酒吗?我要在这里喝它一个星期。”
“你不是打算让我在这陪你一个星期吧?”
“是!”
“安以风,你真TM讲义气!”
第二天中午,安以风半梦半醒间接到手下打来的电话,一句重点没有,没事找事地闲扯了半个小时不挂电话,他实在没了耐心,对着还在床上睡觉的韩濯晨大声说:“晨哥,都几点了,你还没睡醒。”
韩濯晨眼睛都没睁,从床头柜上随手摸了个酒瓶扔向他。
安以风在清脆的破碎声里一阵狂笑,电话里的手下立刻说:“风哥,我没事了,你忙你的!”
后果可想而知。
有些事越是不可能越是让人去揣测,以前再正常不过的练拳,喝酒,说笑,都会引起别人猜疑,再加上安以风那天生不怕事大的破性格,偏爱在别人侧目的时候,软骨头一样往韩濯晨身上一靠,把“奸情”演得淋漓尽致!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除了韩濯晨,没人看见他笑得快抽筋的欠扁样。
我听完之后,很同情地拍拍韩濯晨的肩膀,悄悄问:“那天在酒店里你有没有想过,安以风如果说他是来真的,你怎么办?”
“我……”韩濯晨笑着把我搂到怀里。“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我陪他练拳还行,动真的我绝对打不过他。”
安以风特鄙视地瞪他:“你还真信啊?”
“这世界有什么事你干不出来?!”
“有!当然有!”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懒得跟你们说,我去睡觉了!”
**
第二天,韩濯晨一早就起来带我去海边,坐在礁石上,迎着海风,听着海浪的旋律,再呼吸着海水咸涩的味道,整颗心都变得宁静。
韩濯晨和我坐在同一块礁石上,望着远方说:“听人说海浪声和母体的声音一样,会让人心绪宁静,忘记一些该忘记的。”
他的意思,我明白。
我站起来,踩着柔软的细沙,让海浪拂过双脚。
“有些东西我不会忘记。”或许是海浪的声音煽情,我不自觉说出埋藏在心里的话:“我记得,你让人把我的房间装饰得像童话书里的公主房,抱着我问:喜欢吗?我一句话都没说,因为我太喜欢……你每晚睡前都会来我房间看我一次,确定我没有坐在墙角才放心去睡,我没睡,因为我总想知道你会不会来……你将一架白色的钢琴摆在客厅,没说过让我学,我每天都会练琴练到手指失去知觉,因为我知道你想我学……我每次闻到你身上有烟草味道,就会坐在沙发上陪你看电视,因为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喜欢抽烟……三千个日日夜夜太久了,久得连刻意的讨好都变成了习惯,变成了乐趣,变成了爱……”
“芊芊……”他突然拉了一下我的手臂,我的脚下不稳,跌入他怀抱。
我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回到那个海边,曾经伤了他心的夜晚。“还记得吗?你第一次对我表白的时候……”
“记得。”
“那句话再说一次!”
“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接受我对你的感情,多久都可以……你是我的……”
“现在,我可以接受了!我是你的……”
我踮起脚吻上他的唇,他一秒的迟顿后,激吻得连海浪都陶醉了……
吻着吻着他渐渐失控,不安分的手开始往衣襟里探,刚伸到胸口,他迅速抽离,放开我。
“看来这海浪也不能总听!”他吸了几口冷风,无奈地摇头。“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如果韩濯晨不知何为美,那么这个世界没人称得上唯美主义者。
眼前这幢白色的欧式建筑既不雄伟,也不华丽,还略带些岁月沉积的质朴,偏偏后面种着鲜红的彼岸花,前面是蔚蓝的海水,色彩斑斓的鹅卵石砌成的楼梯从二楼的阳台旋绕到海水里。落地的玻璃窗半开,白色的窗帘被海风卷出来,在窗口一对紫藤的躺椅上方舞动……
远远望去像是一副色彩浓重的油画。
我刚想进去看,他拉住我:“里面还在装修,等一切都好了,再给你个惊喜。”
“这是我们的家。”
“不是。”他笑着说: “还有安以风一半。”
“如果要是四个人住就好了,一定不会无聊,等有了孩子,那就是青梅竹马。”
“你放心,一定会的!我看他也死撑不了多久!”
“什么意思?”
“以后你就明白了!”
从海边回来,韩濯晨要去健身中心找安以风,本想送我回家,路过一间咖啡厅,我莫名奇妙被名字吸引。
Waiting……
“晨,这个名字真好,我在这里等你吧。”
“也好,我刚好在附近,一会儿来接你。噢,对了,你别到处走,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进去后,我在服务生推荐下,点了一种叫Waiting的饮品。
我喝了一口,味道非常特别,入口是甜,渐渐酸苦,仔细回味一点点醇香在口齿间萦绕……
别有一番滋味!
“您觉得怎么样?”服务生问我。
“很好,我想你们的调酒师一定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才会调出这么有味道的饮品。”
听到我的话,对面的一个很美的女人抬眼看向我。
她的皮肤很白皙,但不是白种人那种白,她的眼瞳是黑色的,幽深的明媚,看起来有点像中国人。
她穿一件浅灰色的V领短裙,简洁的剪裁不仅衬托出她完美的身材,更烘托出一种成熟汝人的高贵和雅致。
见我对她微笑,她走过来,大方地坐在我对面:“你好,我叫Chris。”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Amy!”我好奇地问:“你是中国人吗?”
“是,中国HK。”
“真的?我也是。”我的眼睛一亮,用中文说:“真巧啊!”
“你来多久了?”她问我。
“我刚来。你呢?”
“很多年了。”这个时间被她用一种惆怅的感觉说出来,让人有种在时间里煎熬的感觉,就像我在英国的两年。
尴尬地沉默了一阵,她问我:“我听你的发音很偏向于英式英语。”
我随口说:“哦,因为我以前在伦敦学钢琴。”
“好巧,我以前是在伦敦皇家特警学校学过四年。”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一身高雅的女人是个特警,我实在没法想像她穿上警服的样子。
“那你现在还做警察吗?”
“五年前我爸爸退休来澳洲养老,我就辞职跟他过来了。”
“澳洲的确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是啊,海阔天空,方圆几公里都见不到一个人。真好……”
“就是太寂寞,总觉得他们少了点中国的人情味,怎么也容不进他们的社会。”
“是文化差异,中国人的含蓄和外国人的直率太冲突。”
“……”
“……”
我们开始闲聊,聊澳洲,英国,还有中国,我很喜欢她说话,她的每一句话都有着对生活无比深刻的理解。
后来,她还跟我讲了很多在澳洲生活的经验。
我发觉,她就像一株兰花,美不在高贵,而在于品性高洁。
淡妆素裹,一样清雅幽香,沁人心脾。
时间和经历留给她韵味,是我这种二十岁的小女孩儿可望而不可及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身上少了点东西——灵魂,一个拥有喜怒哀乐的灵魂!
没多久韩濯晨就来接我,他没下车,打了个电话让我出去。
我挂了电话,跟Chris道别的时候,嘴角的甜笑还没收敛回去。
“我老公来接我了,改天我再来找你聊天。”
我正要拿钱,她按住我的手:“不用了,今天我请。”
看她一脸诚意,心中涌起暖意,我没有推辞,笑着说:“谢谢!改天我请。”
坐上车,发现韩濯晨正透过墨色的汽车玻璃望着咖啡店里的Chris出神。
“喂!”我用双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许看!”
“吃醋了?”他拉开我的手,没有再看,目光全部集中在我的脸上:“你们聊得好像很投机,说什么了?”
“没有啊,她说她是个警察。”我有点紧张地看着他:“我以后是不是要避着她一点?”
“不用,我看你挺喜欢她的,交个朋友吧,但千万别乱说话!”
“哦!”
从那之后,每天我都去咖啡厅坐坐。
和Chris熟悉了才明白她的内涵完全是源自于她丰富多彩的经历,她做了十二年的警察,看透了世态炎凉,所以辞职来了澳洲,开了属于自己的咖啡厅。咖啡厅不大,生意不忙的时候,她还会СhāСhā花,做做料理,有时还会研究一下调酒。
她说这些会让人心绪宁静……
最让我惊讶的是,我本以为她不到三十岁,看身材一定没生过孩子,当我看见他十几岁的儿子吓了一跳,怎么也不敢相信,直问她婚后怎么保持身材的。
“女人要保持身材很简单。”她开玩笑说:“别跟自己爱的男人生活在一起,身材绝对好。”
我艳羡地搂着她比我纤细的腰,摇头说:“那我宁愿胖成一头猪。”
“你跟你老公一定很相爱。”
“不是因为相爱。”我幸福地端起waiting,浅尝一口。“我从九岁就跟他在一起,我离不开他。”
“喔?青梅竹马?”
我摇头,很坦诚地告诉她:“他是我养父,我的性格习惯全都是他按照个人喜好培养出来的。所以,我总觉得……我的存在是因为他的需要……”
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不解和鄙夷,短暂的思索后,她笑着告诉我:“很感人的爱情。”
“那你和你老公呢?”
她低头搅着咖啡,一下一下,咖啡在她指尖落寞地旋绕……
我忙转移话题:“你们的儿子长得这么帅,估计他一定很帅!”
她绵长的视线看向外面的草坪上的儿子:“还能凑合着看吧。”
在她昙花一现的笑意里,我看见她眼底的爱在凝结。
我想,她一定很爱他,就像她调出的waiting,苦涩过后,还是留着些许甜蜜。
他的老公也一定很帅,因为她儿子的鼻子和唇形长得像她,眉眼却英气逼人,脸型更是棱角分明,仅仅十几岁,一举一动颇有些大男人的风格,应该是遗传他爸爸的优良基因。
最可爱的是,这孩子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是个男人!
以前每次听见他用那尚显稚嫩的声音说出这种话,我都忍不住捏着他的脸笑。
他总一本正经说:Amy阿姨,我是个男人,你别总捏我的脸。
笑得我肚子疼。
后来有一次,我看见他跟一个高他很多的外国孩子打架,被打得脸肿了,额头青了一片,还是不肯服输。我看得心都疼死了,刚要冲上去阻止,Chirs却拉住我的手,静静站着一边看着,看到那个外国孩子打够了,走了。她才过去蹲在他面前,满脸心疼地摸摸儿子的脸,颤声问:“疼不疼?”
当他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说出那句:我是个男人!
我彻底被这个孩子震憾了。
也终于懂了一个妈妈的爱。
她忍着心痛也要让他儿子明白:要做男人,就该这样成长,你要面对的风雨没人会为你挡!
我忽然想起韩濯晨和安以风,他们正是用别人无法想象的苦难撑起自己的一片广阔天空。
韩濯晨来接我的时候,我不等他开口,先主动汇报:“女人的话题无非那些,爱人,孩子,没别的。”
他眼神一亮,问我:“聊到她老公了吗?”
“她似乎和她老公的关系不太好,不过我看得出她很爱他!”
“是吗?”韩濯晨皱眉,过了一会儿又问。“她也很爱她孩子?”
“那当然。她说为了儿子,她什么都能忍,什么都可以放弃。”
韩濯晨的眉蹙得更深。
天高云淡的一天。
我正和Chris聊天,韩濯晨打来电话,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问我在做什么。
我一一答完,满心甜蜜地挂了电话。对面的Chris笑着说:“看不出来,你老公还是个很细心的男人。”
“大概是一种习惯吧,总把我当小孩子。”
“女人在这个时候最没安全感,也最需要男人呵护。”
“是啊,我有时候还会担心他爱上别的女人。”
“是的……很担心,每天都在担心……”
她搅动着咖啡的手指有些僵硬,低垂的睫毛遮住视线,从她的落寞里,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心被她悲哀扯动。
我轻轻拍拍她放在桌上的手。“你们有儿子,骨肉亲情是无法割断的。”
她看看手表。“这个时候他该放学了,怎么还没回来,我去打个电话问问。”
看见她匆忙离去的背影,我才明白她并不是表面上看来那么平静,如果真能心如止水,何必用Сhā花,调酒来平静心绪。
我低头揉揉额头,男人啊!家里摆着这么名贵的兰花不懂欣赏,就是闻着野花香气诱人。
我正感慨,某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刚好开车过来。
我拍拍窗子,对他招手。
他停下车,走进来。
“这么快就练完拳了?”
“刚练完。晨哥让我过来接你。”他大大方方坐我对面。“刚好我渴了,有什么好喝的吗?”
“那里有人,你坐这边吧。”我指指他面前的咖啡杯,向里面挪了一个位置。
他会意,坐过来。
“晨呢?”
“去海边的房子看色版。”
“哦。”
“我干儿子好像又大了。”他小心翼翼地摸摸我微隆的下腹,满眼都是怜爱:“有没有想干爹啊?”
“去!”我笑着拨开他的手。“你要是想要,就找个女人给你生一个,别总觊觎我们的。”
“生就生!等我有了儿子,我也要想晨哥一样,天天教导他:儿子,以后长大了别跟你老爸一样祸国殃民,要跟你妈一样,做个好警……”
他后面的话骤然止住,转过身对服务生说:“给我瓶啤酒。”
我看着他,眼中竟有些湿润。
他的笑容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压抑的渴望,才会让他不自觉中说出这样的话。
也许,在他的心里,不是不想要个孩子,是想让一个女人为他生孩子,只想要那个女人的孩子!
为了这个梦,他宁愿像风一样飘忽不定,无所依托!
而他,明知道此时此刻那个女人正在别人的怀里幸福快乐。
“大嫂。”他凑近我,小声说:“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最近可要多守着晨哥,他前几天还跟我说,这间店的老板娘长得特别漂亮,让人一见难忘。”
“他真这么说?”
一见难忘?听得我心里有点酸酸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心心采访一下。
问大家个问题,小淳该怎么做?
她是警察,警界对私生活的约束是很严格的,制度上不允许出现未婚先孕的情况。
她的爸爸又不是普通人,她不能不考虑他爸爸的感受。
而且,她和安以风的事情肯定因为卓耀的死被议论纷纷。
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个哥哥一样的男人向她求婚,对她说:“我答应过你哥哥,会帮他好好照顾你,我不能让他失望。”
是你们的话,你们会怎么做?
后记之重逢篇
作者有话要说:心心:挠头,看这状态我是不是该开个坑好好写呢?
安安:那要看你这个后妈打算虐我到什么时候。
心心:更正一下,是亲妈。
安安:那你让她嫁人?你是不是给要我搞个婚外情你才满意?
心心(满脸委屈。):当初写这段番外的时候,就想从另外一个角度写韩韩,再给大家讲讲你凄美的爱情故事,所以我是打定主意把你家小淳送了人,让你终身未娶,可是......(讨好地笑笑。)可是人家心疼你,不舍得让你一生痛苦!我最擅长拆散别人,这拆完了再往一起拉,不是我强项。
安安:那你慢慢写!慢慢虐!(标准的花花公子式坏笑)那她嫁人了没有?
心心(专心码字中):我不知道?
安安:你不知道谁知道!
心心:就让它成为千古之谜吧!
躺在床上,安以风再无困意。
“这个世界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有……当然有……
实际上,越是视法律制度和别人眼光于无物的人,越是有他自己的道德底线。
安以风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光明正大做着别人眼中的坏事,还可以嬉皮笑脸地告诉别人:我是个好人。因为他始终没有超越心里那条底线。
婚外情——就是他宁死都不会玩!
他这一生最痛苦的一天,他极少去回忆,但记忆犹新。
那天晚上,他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醉了,真的醉了。
他趴在洗手池上,拼命用冷水冲自己的脸,可他就是无法清醒,无法甩去脑海中那洁净的笑容,无法平息胸口窒息的痛,也无法面对心底最后一丝希望的破灭——那个虚无缥缈的十年之约。
最终,他还是去了,站在公寓楼下,看着每一个窗口柔和的灯光,看着一个个温馨的窗帘……
多么幸福的家,这是他这种男人从来没有过的。
他不曾买过任何一套公寓,因为他换公寓必须要比换衣服勤,回公寓的次数比在夜总会沙发上过夜的次数还少。他也曾幻想有这么一个家,不用每夜回来时都为他亮着灯,即使让他煮好面等着心爱的女人回家,他也已经很满足。
可他遇上司徒淳之后,这个小小的心愿变成奢望,他只好把愿望一降再降,降到最低的时候才发现……那还是奢望。
好在她是个聪明又理性的女人,懂得什么是她能拥有的,什么是她的幸福。
好在他给不了她的,有人能给她。
他转过身,黑衣在街灯下越发幽暗,他的笑容在深夜里埋葬。
只有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程太太……恭喜你!恭喜你不用在墓碑上刻上我的名字……”
他笑着从口袋里拿出根烟,火机的火光在风中抖动,照见他眼底的泪光。
爱是什么?爱就是转过身,宁愿把泪落在没人可见的黑夜,也不要等到看见刻着“安以风之妻”的墓碑立在眼前,才说上千百遍的:对不起!
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酒精和疲惫已经让他很难迈出下一步的时候,一个女人挽住他的手臂,笑着问:“需要我陪陪你吗?”
他的脑海里有个声音替他回答:安以风,你是我一个人的!
他抽出手,继续向前走。
走了两步,他停住,回头时露出他独有的笑容:“多少钱?”
女人的目光恍惚了一下,笑妍如花迎上前:“是你的话,随意。”
他踩熄了香烟,也同时踩熄他最后的希望。
他对心底那个声音说:“程太太,好好爱你的老公,好好疼你的孩子……我让你爱过安以风,从今天开始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人是会变的!
他和韩濯晨很好地为黑道诠释了这句真理。
当他听说黑道人都知道:韩濯晨杀人连眼睛都不眨,安以风换女人比眨眼睛都快……
他为这句话笑了一个晚上,笑得心口疼,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
天高云淡的一天。
安以风和韩濯晨在澳洲的一间高级健身中心练完拳,他靠着围栏上,把矿泉水从头上一浇,洒脱地甩甩头发,用洁白的毛巾擦拭着水滴。
韩濯晨在他身边坐下,突兀地问:“真的不打算找她。”
他擦汗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开始瞄着健身房里的美女,很快用手指了指其中一个:“那个女人不错。”
韩濯晨连看都没看,又问:“如果不想找她,为什么一定要选这个城市?”
“你不是说你喜欢海边那栋别墅吗?”
“如果我说不喜欢呢?”
“我去看看房子装修的怎么样了。”安以风刚要站起身,就听见韩濯晨淡淡地说:“如果不想见她,何必让我继父帮你打听司徒桡的地址?”
他嬉皮笑脸坐稳,漫不经心回了句:“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定她哪天离婚,我还能有机可乘。”
“那你干嘛不直接去找她,问问她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你以为我没想过。”安以风擦擦汗,苦笑:“万一她说……她还爱我,我该说什么?我也爱你,你现在就跟你老公离婚,我娶你……孩子要是跟着你,我不介意,我肯定把他当我亲生儿子。”
“也说不定她就答应你了。”
“那她丈夫怎么办,她孩子怎么想?”他拿了瓶水,走到窗前,双臂撑着窗台望向外面:“既然我十五年前已经放弃得那么干脆,十五年后何必再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如果可以,我只希望能远远看见她笑着走过去,或者偶然相遇,装作没看见……”
韩濯晨气得把手里的毛巾丢向他,因为距离远,毛巾飘飘然落地。“安以风,你根本不是怕她说爱你,你是怕你控制不了自己!你以为你放得下,你以为你可以成全她的幸福,让她在别的男人怀里快乐,那是因为你没见到她!如果你真的放得下,你为什么不面对她,看着她的眼睛,抓着她的手,说一句:保重!”
“还是你了解我!”安以风无声地叹了口气:“我如果抓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我一定会说:我给你做情人,我TM不在乎!”
窗外是一个游泳池,一阵风吹过,平静的池水突起波澜。
七彩的阳光映着碧蓝的水,灿若彩虹……
安以风笑着仰起头,看向天空,云飘万里,一片广阔。“所以,我不能见她,不论她怎么回答我,对她来说都是为难,都是遗憾。”
韩濯晨瞪了他好久,忍不住骂了一句:“你TM自制力就不能用在该用的时候!”
见安以风不回答,韩濯晨也懒得理他,穿上衣服,打了个电话。
电话打完,他冷冷地说:“别墅那边打电话让我去看一下色版。”
“我跟你一起去。”
“你帮我去咖啡厅接一下芊芊。”
“你老婆晚接一会儿又不会跟人跑了。”
韩濯晨态度坚决地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快去给我接!别说跟人跑了,少一根头发我都饶不了你。”
“你尽管放心,掉一根头发我都给你拣回来!”
说着,安以风极不情愿地穿好衣服,走出健身中心。
也许是对黑□有独钟,一向享受不了咖啡这种雅致生活的安以风,一走进这间咖啡厅竟有种多坐一会儿的欲望。
因为它的风格很独特,色调以黑色和红色为主,黑色烘托出红色的艳,红色反衬出黑色的魅,这种略显幽暗的色彩因为落地窗投射进来的阳光显得沉静,却不压抑。
他和芊芊刚聊了几句,骨子里“善良”的性格和喜欢“息事宁人”的作风又冒出来。
“大嫂。”他凑近芊芊,小声说:“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最近可要多守着晨哥,他前几天还跟我说,这间店的老板娘长得特别漂亮,让人一见难忘。”
“他真这么说?”
“当然是真……的……”当他的余光瞥见传说中的老板娘款款走来,脑子里都是嗡嗡的轰鸣声,久久不绝。
这么多年,安以风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他们的重逢,也设计过很多合时宜的对白。
“好久不见!”
“这些年过的好吗?”
“你老公对你怎么样?”
“你孩子听话吗?”
“……”
可是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面对思念和深爱的女人,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变了,漫长的十五年给了她成熟汝人该有的韵味,也让她洁净的笑容变成疏离的淡漠,清澈的眼神遥远得无法触及。
唯一没变的,是她的存在……还能让他的心在胸口里狂乱地跳动。
“想喝点什么,我请客。”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和一个陌生人在说话。
他移开视线,好久才说出一句:“无所谓,随便。”
“我这儿有一瓶九三年的红酒,想不想试试。”
“好。”
他想:她还是那么了解他,知道此刻的他最需要被酒精麻痹一下。
红酒拿上来,司徒淳亲自打开为他倒上。
他端起杯,一仰头,整杯酒喝进去,没有辛辣流过咽喉,而是柔和的甜味融入血液。
“怎么样,丹宁经过长时间的沉淀是不是很柔顺,入口醇香馥郁。”她问。
他很想说:这TM的是什么酒?不进胃,随着血液往心头涌。
他自己拿过酒瓶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这一杯进去,连脑子都发昏了。
“喜欢喝就常来坐坐。” 司徒淳脸上的笑意还是不变的柔和:“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好酒……”
对他说完,她又拍拍芊芊的手,似乎想说点什么,笑了笑又咽下去。“你们慢慢喝,我还有点事要办,改天再陪你们。”
他很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可一听她招呼客人那种语气,他气血很不顺。“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她没有回答,默默看着他。
“不能说一句:‘好久不见,你还好吗?’也不用非要装作不认识我,完全不记得我是谁。”
“对不起,我是真不记得了。”
“......”一句话噎得他哑口无言。
“也许是时间太久了,很多人,很多事都会遗忘。”
这话换了任何女人说,他都信,出自司徒淳之口,打死他都不信!
他抓住她的手,柔软的手指摸着跟触电一样,他不自觉握紧。“小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