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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圣女狂妃,智斗霸情王爷 > 第十六章 意想不到的人

第十六章 意想不到的人

三日之后,韩天逸的城外静心苑。

韩天逸已经早早地等候在里面,枫临雨竟意外的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枫临雨不认识。

两人在枫临雨进来之后,一直盯着她,韩天逸依然是那双深沉的眼睛,而另外一个人,虽清新俊逸,却眼眸深寒,不时飘过锐利的光芒。

枫临雨大大方方坐下来,对韩天逸道:“不知这位是?”

韩天逸既然邀自己和这位陌生的公子见面,就一定会告诉自己他的身份。

韩天逸却开始卖关子,“这位秦姑娘看着可曾觉得眼熟?”

枫临雨心下奇怪,初看这位公子的时候,她仔细想过一遍,却没有丝毫的印象,应该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可是为什么韩天逸会这样说?难道真的是自己见过的?

日的已的直。枫临雨看向那位陌生的公子,和他目光相对,枫临雨看见他的目光看似温和,实则狠厉,心思流动,实在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枫临雨摇头道:“本座真的没有见过这位公子!”

韩天逸看向那公子,笑道:“看来秦姑娘是真的不认识你!”

枫临雨不再问,她知道他们一定会告诉自己那位公子的身份,能和韩天逸平同桌而坐的必定不是普通人,而且那公子看起来也是一身霸气,虽然他极力隐忍,可是在枫临雨见过太多同类王孙公子,仍隐隐可以从他身上看出,到底是什么人呢?

韩天逸看起来也对他似乎很客气,枫临雨越发肯定这公子身份也是尊贵之人。

那公子对枫临雨颔首一笑,“秦教主,幸会!”

枫临雨却不想和他们打哑谜了,冷声道:“阁下是?”

那公子依然在笑,却让人觉得­阴­凉,这寒冷的冬天,再配上这样的笑声,无论如何让人的心情明朗不起来nAd1(

他一字一顿道:“南宫剑星!”

枫临雨差点僵住,南宫剑星?北汉八皇子宁王爷南宫剑星?自从北汉内乱之后,南宫剑星就不见了踪影,南宫瑾登基之后,南宫剑星也再没有出现过。

枫临雨都差点忘记这个人了,虽然枫临雨知道南宫剑星这样的人不可能躲起来籍籍无名的过一辈子,他这样的人,做不到流传千古,就宁愿遗臭万年,也不愿平平庸庸度过一生。

上次刺杀慕容熙越的那几个人是隶属于南宫剑星,南宫剑星再次出现,枫临雨一点也不意外,让枫临雨意外的是,南宫剑星居然会和韩天逸在一起?

枫临雨很快就回了神,轻笑道:“原来是北汉宁王爷,失礼!”

韩天逸一阵大笑,“秦姑娘见了本宫也没见有什么礼数,倒是见了宁王爷礼敬有加!”

南宫剑星道:“殿下见笑了!”

枫临雨看南宫剑星和韩天逸明显就不是第一次见面,南宫剑星来南楚的目的枫临雨也能猜出一二,南宫剑星必定是不甘心北汉大权尽数落入他的三皇兄南宫瑾之手,但是要扳倒现在大权在握的南宫瑾,谈何容易?

以前一击差点得手,是因为南宫瑾对南宫剑星几乎没有防备,也从来没有将江湖人的力量放在眼中,现在不一样了,南宫剑星若想卷土重来,难上加难。

那南宫剑星秘密潜入南楚,和韩天逸筹谋,必定是想借助韩天逸的力量与南宫瑾抗衡,而这个力量一定就是军队,除了强大的军队可以助南宫剑星夺回北汉大权之外,再无其他办法可想nAd2(

而韩天逸亦不是省油的灯,能出兵帮助南宫剑星可是危险万分的事情,不但劳师远征,要对付南宫瑾,至少也需要数十万大军,不是个小数字,更重要的,此举必定激怒南宫瑾。

之前南楚私下和南宫剑星结盟已经得罪南宫瑾,现在的南宫瑾只是在蓄­精­养锐,只待时机成熟,定会挥军南下,所以西夏才和南楚结盟,自己也就成了和亲公主。

想必韩天逸深知其中的厉害关系,南宫瑾是敌人,南宫剑星又是南宫瑾的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

枫临雨突然想到,之前南宫剑星的人暗杀慕容熙越,按理说,南宫剑星和慕容熙越无冤无仇,犯不着去杀慕容熙越,当时也百思不得其解。

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南宫剑星和韩天逸私下结盟,难道南宫剑星是为了韩天逸才刺杀慕容熙越的?

联想到以前韩天逸虽表面上劝自己罢手,不要对付慕容氏兄弟,可是暗里却听不出来他有维护慕容氏兄弟的意思,难道真的是他要南宫剑星的人去刺杀慕容熙越的?

这样,就算失败,也没人能联想到他的身上,可是为什么呢?

枫临雨想不通,慕容熙越不但是韩天逸的表弟,韩天逸的母后是慕容熙越母妃的姐姐,最重要的是,慕容世家又是太子一派的,韩天逸有这个必要吗?

枫临雨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今日韩天逸居然将南宫剑星引荐给自己,这么机密的事情怎会让自己知道?韩天逸到底是什么意思?

枫临雨压下心中的不安,对南宫剑星坦然笑道:“本座曾经见过王爷的三皇兄,现在的北汉皇上!”

南宫剑星并不意外,“本王早就知道!”

死亡森林是天雪宫的地盘,南宫瑾从死亡森林里面成功逃离,其他人无一生还,而只有南宫瑾毫发无伤,顺利到达边境李士进将军的大营,他也早猜到没有天雪宫的人暗中相助,南宫瑾哪有那么好的运气?

他可以找武林人士相处,将南宫瑾逼到绝境,而南宫瑾能废长立幼,手段自是非常人可比拟,天雪宫亦是江湖门派,南宫瑾和天雪宫暗中达成协议也不奇怪nAd3(

枫临雨一笑,“宁王爷今日想找本座算账?”聪明人之间的话语不需要说的太明,南宫剑星也只怕猜到南宫瑾当日在死亡森林是怎么逃脱的了,为什么别人都死了,就他活着?

南宫剑星爽朗一笑,“非也,秦教主太小看本王了!”

枫临雨奇怪道:“为何?宁王爷不是来算账的,那是来­干­什么的?”

南宫剑星道:“时也,势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本王今日落魄至此,只缘当日南宫瑾命不该绝,岂能怪罪秦教主?”

枫临雨倒是对南宫剑星有几分欣赏,敢作敢当,并不会将功败垂成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更不会怪责自己这个当时一手破坏了他好事的天雪宫。

枫临雨道:“宁王爷豁达旷远,本座深表佩服!”她说的倒是真心话。

南宫剑星漆黑深邃的双眸看着枫临雨,似乎要穿透她的面纱,缓缓道:“不过,若是本王当日得秦教主相助,现在北汉江山之主必定不会是南宫瑾!”17d7E。

枫临雨一声长笑,清澈动听,“时过境迁,物换星移,宁王爷此番怀旧之语倒并无伤感之­色­!”

南宫剑星虽然寄人篱下,却全然无落魄颓废之态,反而笑道:“一切还未有定数,本王何以要伤感?”

枫临雨道:“本座倒是觉得庆幸,能结识宁王爷这样的英雄!”

韩天逸大笑道:“本宫也没有想到,秦姑娘和宁王爷倒是一见如故!”

枫临雨道:“三日之前,殿下邀请本座来这静心苑,本座已到,不知殿下所为何事呢?”

韩天逸道:“秦姑娘没有忘了之前本宫和你说过的事情吧!”

枫临雨道:“当然不会忘记!”

韩天逸追问道:“那秦姑娘考虑的怎么样了?”

枫临雨冷冷道:“本座不会轻易改变主意,本座的事不需要他人Сhā手!”

枫临雨的态度也在韩天逸的预料之中,“本宫也说过,单凭秦姑娘之力,未必报得了仇!”

枫临雨盯着韩天逸那张俊逸无双的脸庞,奇怪道:“要想本座同意殿下Сhā手,殿下最好还是据实以告,为什么一定要帮本座?”自己才不相信他之前说的那个原因,只是想息事宁人。

此言一出,韩天逸和南宫剑星皆是默然良久。

枫临雨也不催,知道他们两人暗中结盟的消息韩天逸已经打算告诉自己,想必还有更令自己震撼的消息要告诉自己,也好解自己多日以来的疑惑。

果然,韩天逸道:“此事说来话长,秦姑娘可还记得本宫的四皇弟韩天卿?”

枫临雨点点头,“当然!”不记得才怪?

韩天逸又道:“想必秦姑娘对本宫和四弟的关系也有所耳闻吧?”

枫临雨道:“不错!”韩天逸是东宫太子,韩天卿只怕也志在九五之尊,两人面和心不和。

韩天逸笑道:“秦姑娘果然快人快语,这才像本宫认识的秦姑娘!”

枫临雨道:“殿下坦诚以待,本座又怎会需要遮遮掩掩?”言下之意,就是说你韩天逸把事情都告诉我,我也不需要在你面前装糊涂。

枫临雨又道:“不过殿下贵为东宫太子,又有慕容世家这样强大的政治盟友支持,地位相比稳如泰山,四皇子嘉亲王爷的势力与殿下不可同日而语吧!”

韩天逸忽然笑的有些苦涩,“那是外人看到的假象,本宫以为骗不过秦姑娘!”

枫临雨奇怪道:“若殿下不介意,本座愿闻其详!”

韩天逸看了眼南宫剑星道:“既然都不是外人,本宫也不再遮掩!”

南宫剑星笑道:“殿下请!”

十七章 暗涌汹动的密谋

韩天逸道:“不错,本宫虽然贵为太子,但是东宫之位却不是外人想象的那么稳若磐石。”

枫临雨看南宫剑星的神情,似乎并不意外,想他应该是早知道了。

枫临雨不语,默默地听着韩天逸继续说下去。天宫子­宮­似。

韩天逸沉吟片刻,道:“慕容世家一家手握重兵,我朝一半兵权控制在他们手里。

当年父皇正是取得郡王爷的支持才顺利登上皇位的,郡王爷在朝中德高望重,追随者众多,本宫要顺利登上皇位,也必须取得他的支持,但是郡王爷从父皇登位之初就开始韬光养晦。

他虽然是本宫姑父,外人看来我们关系密不可分,然而外人却不知,在朝堂之上他却从未真正为本宫出一言,宫闱争斗从未为本宫设一计,换句话说本宫和慕容世家郡王爷只有亲戚关系却没有真正的盟友关系。”

这下枫临雨是真的心惊了,怪不得自己一直感觉韩天逸和慕容世家的关系并不如外界传说的那般­唇­亡齿寒,祸福相依,难怪韩天逸心生怨念,要帮助自己对付慕容氏兄弟,看来这个才是真的原因吧。

回想起韩天逸之前和自己的好几次见面,现在看来都是在试探自己吧,枫临雨对于今日韩天逸请自己前来的来意猜到了几分,他想利用自己对慕容氏兄弟的仇恨帮他达到目的。

只是这样还不够,也说不通,就算对付了慕容氏兄弟,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背后一定还有目的。

至少,慕容世家怎么说也是他这边的,不是嘉亲王爷韩天卿那边的,要是韩天逸暗中对付慕容世家的事情让慕容世家得知,韩天逸岂不是会失去一个强大的盟友?韩天逸不会这么傻,此事必有下文,还有,最重要的是,韩天逸告诉自己这些绝密­干­什么?自己和他的关系没有密切到这个程度!

韩天逸又道:“这么多年来无论本宫如何讨好郡王爷,亲近郡王爷,他总是若即若离,本宫知道他是担忧父皇猜忌他,所以从来不表态nAd1(

父皇对此事也是意图隐晦,郡王爷又迟迟不表态,本宫的位置其实一直都不稳,四弟又在这个时候上蹿下跳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所以本宫只有逼郡王爷出手。”

南宫剑星一直默默地听着,这种宫闱争斗之事想必他也曾切身经历过,听起来尤为感受深刻。

韩天逸紧紧地盯着枫临雨,话锋一转,道:“秦姑娘可曾知道数月之前本朝帝京安宁候小公子被萧王妃杀害一事?”

枫临雨心中一惊,自己一直奇怪当日到底是谁要害自己?还有那神秘的樱花银针,现在看来,这事只怕和韩天逸有关。

枫临雨心中波澜初起,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浅浅一笑,“殿下,本座略有所闻,不过,本座对这类争风吃醋的事情不感兴趣,知之不详!”

韩天逸并不在意,秦惊羽不了解也正常,这也不是他的目的,道:“秦姑娘略有所闻也就够了,不过,秦姑娘只怕不知,这件事便是宁王爷帮了本宫的忙!”

枫临雨知道事情的真相近在咫尺,但是越发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眼前的这两个男人都是人­精­,又谈的是这类大事,只要有一丝的可疑,自己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静心苑了。

枫临雨装作不经意道:“本座现在有了兴趣!”

韩天逸一笑,看向南宫剑星。

南宫剑星会意,对枫临雨微微一笑,很快恢复了平静,道:“说起来也是凑巧,本王那日无意中发现了南楚梅宰相家的二小姐梅思雪正在鼓动安宁候小公子去调戏萧王妃,呵呵,这大约是争风吃醋的什么事情吧,本王本是不太在意的。”

“等等!”枫临雨出声打断了南宫剑星,“本座有一事不明!”

南宫剑星道:“秦教主请说!”

枫临雨道:“宁王爷既是来自北汉,又怎会认识南楚梅宰相家二小姐梅思雪,还有安宁候小公子?”

这是枫临雨心中的疑惑,南宫剑星潜入南楚,平日必定是深居简出,不敢露面,他那位神通广大的皇兄南宫瑾现在已经是北汉的皇上,必定满天下的查找他的下落,断绝后患,若非必要,南宫剑星根本就不会露面nAd2(

说他认识安宁侯府小公子邓世宁也就算了,梅思雪虽然会武功,但是毕竟是深闺小姐,南宫剑星为什么会认识他们?

南宫剑星了然一笑,“无巧不成书,本王见这两人鬼鬼祟祟,心念一动,跟在他们后面,从他们的对话中知晓了他们的身份!”

枫临雨点头,这也说得过去,“此事还有蹊跷,那安宁侯府小公子又不是傻子,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调戏萧王妃吧!”

南宫剑星摇头道:“可惜这个傻瓜并不知道梅思雪要让他调戏的就是萧王妃!”

原来如此,枫临雨不知道,梅思雪竟然对自己恨到了这个程度?

自己明里的身份是萧王妃,而以前查到的的情报里面也提到过安宁侯府小公子邓世宁对梅思雪朝思暮想,梅思雪就刚好利用这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傻瓜去调戏萧王妃。

若是成功了,当然皆大欢喜,枫临雨是再也做不了慕容世家的萧王妃了,就算不能成功,也能败坏萧王妃清誉,这梅思雪,心思竟然如此恶毒?

邓世宁那个笨蛋,梅思雪利用他对她的爱慕之心,去陷害自己,而她自己,却置身事外,不管事情最后怎么样,都和她毫无关系,用心可真是良苦啊。

梅思雪为什么这么恨自己?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占了本属她姐姐的萧王妃之位吗?

枫临雨心潮澎湃,表面上却平静如初,她不能问的太细,之前已经说过对争风吃醋的事情不感兴趣,要是再问下去只怕他们会起疑心,自己为何这么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自己想知道的还有很多,那梅思雪是用什么理由让邓世宁乖乖听话地前来调戏自己,是说自己是她的仇人还是什么?不过这些枫临雨也不想太关心了,今日震撼的消息一个接一个nAd3(

南宫剑星冷笑道:“不过本王倒认为这是个机会,本王派人跟在那小公子后面,等他们发生冲突的时候,顺手除掉了那小公子。”

枫临雨心中大震,邓世宁当日调戏自己竟然是梅思雪暗中挑拨的这个消息已经够劲爆的了,现在又得知杀了邓世宁的人居然是南宫剑星的手下,那使用樱花银针的人居然是南宫剑星的人!

那之后火烧京兆府停尸房的事情必定也是南宫剑星做的了,怕让人看出端倪。17d7E。

看来南宫剑星虽然落魄,手中还有一支不小的力量,要是南宫剑星真的只是孤家寡人,落难皇子,韩天逸也未必看得上他,有必要为这样一个人下血本吗?

枫临雨心中巨变,不过脸上依然不动声­色­,淡淡的问道:“本座真是想不到,这件看似争风吃醋的无聊事情背后居然另藏玄机!”

太子扬声长笑:“那是,不过结果还是令本宫满意的,相信秦姑娘也看到了,安宁候儿子猝死,心中不甘,便竭尽心思想动慕容世家的人,惹得郡王爷震怒,后果很严重,直接帮本宫除掉了安宁侯府,断了本宫的四皇弟的一个臂膀!”

原来如此,南宫剑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和韩天逸密谋上了,韩天逸和慕容世家微妙的关系南宫剑星应该也知道,所以才有此一举,想借刀杀人,目的在于削弱韩天卿的势力。

虽说安宁候现在已然不在朝中,势力没有在朝重臣的影响力那么大,可是韩天卿想要夺储,就得笼络各方势力,越多越好,要不然,如何和韩天逸抗衡?失去安宁候的支持,对嘉亲王爷韩天卿来说不是小事。

韩天逸暗中竟然有此计较,要是被慕容世家发现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韩天逸居然赌得这么大?

枫临雨继续问道:“殿下就不怕被慕容世家郡王爷发现?”

韩天逸又是一阵大笑,枫临雨却从那一阵大笑中听出了决然与苍凉,“当然怕,不过本宫别无选择,但是身在皇家的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宁王爷亦是个中人,最能体会本宫的心情,秦姑娘身在江湖,只怕未能深刻感受!

本宫也不想这样,郡王爷迟迟不表态,本宫眼看着四皇弟的势力越来越大,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放手一搏!”韩天逸继续说道。

“那如果本座没有猜错的话,当日慕容世家英王爷慕容熙越遇刺一事也是你们设计的?”枫临雨继续问道。

“秦姑娘又是如何得知的?”韩天逸紧紧地盯着枫临雨。

枫临雨妖娆一笑,“殿下这么坦诚,将这等绝密之事倾囊相告,本座当然也不会隐瞒,江湖上的事很难有逃过本座的眼睛的,不过,事关江湖道义,请恕本座无法据实以告!”

既然当日和慕容如歌达成协议,他找自己买消息,自己就要遵守江湖规矩,不能将此事宣扬出去。

十八章 三方合作

谁知,韩天逸不但不生气,反而欣赏的看着枫临雨,“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人!”

枫临雨一笑,“殿下过奖,本座在江湖多年,若不守江湖规矩,以后便无法在江湖立足了!”

韩天逸也不隐瞒,继续说道:“秦姑娘说的没错,本宫既已没有把秦姑娘当做外人,自是坦诚相告,那件事情的确是本宫和宁王爷做的,目的也是一样,逼得慕容世家郡王爷震怒!”

枫临雨终于明白,若是慕容熙越死了,谁能想到,居然是慕容世家的最亲密的盟友做的?

慕容世家只会怀疑,是他们的政敌嘉亲王爷韩天卿做的,韩天卿最有动机,除掉了慕容世家一只臂膀,韩天逸的势力便遭到削弱,这是最正常人的思维。

上次只是有人想要陷害萧王妃,郡王爷震怒之下,便直接出手将安宁候就地正法,现在若是慕容世家的公子被人杀了,谁知道郡王爷会发狂到什么程度?

以慕容世家的权势,爱子被杀,枫临雨不敢想象,这一次,郡王爷会不会直接出手­干­掉韩天卿?慕容世家终是臣子,应该不太可能诛杀皇子,不过对于韩天卿,不死也要让他脱层皮,势力元气大伤。

这样一来,韩天逸便坐收渔翁之利,谁能想到,他才是幕后黑手?慕容世家的人再聪明,也想不到,这个看似坚实的盟友背后对他们磨刀霍霍相向呢!

不过,枫临雨更知道,韩天逸将此事坦然相告,摆明要将自己拉入局,自己只有两个选择,除了答应,便是死,以目前的情势来看,自己不答应他们的条件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很遗憾,你们的刺杀计划失败了!”枫临雨云淡风轻的笑道,人算不如天算,韩天逸和南宫剑星机关算尽,也算不到自己当时会意外在场,出手救了慕容熙越,使他免遭毒手。

慕容熙越一英朗男子,看到光天化日之下无赖流氓调戏无助少女,绝不可能不出手惩恶扬善,连自己当时都差点出手,更何况慕容熙越?

这种­精­心设计的刺杀计划让人听起来只觉得后背发凉,为慕容熙越出手所救的“受害少女”才是最可怕的杀手!

韩天逸沉声道:“不错,正是因为那次的失败,让本宫知道,本宫和宁王爷手上掌握的死士和武林人士力量并不够强大,而且这种事情又不能调动军队nAd1(”

枫临雨一声冷笑,“所以你们就找上本座,你们知道本座有足够的实力暗杀他们,而且本座和他们又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韩天逸一脸恳切,道:“不错,合者两利,分者两害,天雪宫虽然名满天下,但是现在慕容世家两位王爷深居简出,每逢出门必定重兵守护,秦姑娘要杀他们也是难如登天。”

枫临雨不语,若自己真的只是秦惊羽,有仇不报非君子,自己不会轻易放过慕容世家两位王爷,可是那是自己的夫君,自己初见钟情的男子,而这些,韩天逸和南宫剑星是不可能知道的。

韩天逸继续道:“倘若我们三家联手,则此事必成,秦姑娘也可一雪前耻了!”

枫临雨不置可否,只道:“照殿下的意思,目的只在于激怒郡王爷,而激怒郡王爷的方式有很多,为什么要用这般极端的方式?”慕容世家也是他的臂膀,他竟然不惜自断臂膀,只为重创嘉亲王爷韩天卿。枫临雨疑惑,又或者只杀一个小王爷即可,或者绑架他们也行,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们两个?

慕容世家两兄弟从关系上来说是韩天逸的表弟,关系总比自己这个来自西夏的江湖门派教主亲,多年来并无什么大的过错,韩天逸真下得了手?韩天逸为什么要行此重创韩天卿,自己也受到打击的方式呢?

枫临雨看着韩天逸,缓缓道:“殿下不会不知,毕竟杀两个可比杀一个难的多。请恕本座多疑,本座实在是不放心,本座和殿下既不是朋友,又不是盟友,殿下何以这么信任本座?”

韩天逸摇头道:“秦姑娘此言差矣,数月之前,本宫不是和秦姑娘已然是盟友了吗?”

枫临雨不语,这种结盟,只是形式上的,自己这个武林盟主也是有名无实,面子上过的去就行了,不用太认真去追究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大家心知肚明,有和没有并无什么不同nAd2(

韩天逸诚挚的说:“本宫当然知道,秦姑娘为人谨慎,要怀疑也是人之常情,秦姑娘是聪明之人,不妨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枫临雨知道韩天逸的意思,韩天逸若是得郡王爷支持登基,那郡王爷就是三朝元老,两次拥立之功,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也是从龙之臣,军中兵权,尽数归于慕容世家,慕容世家的权势更加如日中天。

慕容世家已经位极人臣,异姓封王,而且,郡王爷并未退位,两个儿子就又封了王爷,天下之大,为人臣者有谁家还能有此殊荣呢?

封无可封,赏无可赏,那么慕容世家拥立韩天逸登基之功,还能拿什么去赏他们?只剩下一样东西,九五之尊的宝座。皇上怎能不忌惮?

所谓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谁曾考虑过那个最顶端的男人的心思?面对着一个和自己仅一步之遥的权臣,谁能不忌惮?

即使慕容世家现在忠心耿耿,能保他们的后代一样忠心吗,能保证他们的手下的大将不想做开国功臣给他们黄袍加身吗?

韩天逸是东宫太子,心思本来就比别人敏锐,怎么会不高瞻远瞩地看到韩氏江山的未来?自己能想到的,他就想不到?

枫临雨不语,不得不承认,韩天逸考虑的有道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慕容世家百年豪门,该有的全有了,要不是皇上还在,郡王爷又一直韬光养晦,为人低调,不是上次自己被人陷害一事,郡王爷根本就不会如此高调行事,带兵闯入安宁侯府,将安宁候就地正法,让朝中文臣全部闭嘴nAd3(

若不是郡王爷低调,慕容如歌想娶谁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又怎么会乖乖地等着皇上赐婚?要不是这样,自己又怎么会嫁给慕容如歌?

郡王爷,萧王爷,英王爷或许真的没有不臣之心,但是谁能保证,他们的下一代就没有?权臣手握重兵,起兵谋反,篡夺皇位,有什么不可能的?

慕容世家是个聪明的家族,所以郡王爷才韬光养晦,避免皇上猜忌,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消除不了皇室的猜疑,谁叫慕容如歌,慕容熙越手握重兵呢?哪个皇上能放心?

枫临雨点头道:”本座不才,好像有点理解殿下的无奈了!“

韩天逸叹了口气继续道:”本宫不想如此,怪只怪本宫的两个表弟太出­色­,姑父既然想要韬光养晦,就不该让那两个表弟从军,从军就算了,也不该如此出众。“

枫临雨淡淡然的接口,”为人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更加出­色­?“

心下叹息不已,有的时候,太出­色­也是错,错就错在你不该如此优秀,若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两兄弟终日醉生梦死,流连烟花之地,慕容世家哪里会招来韩天逸的暗恨?起码也可保得一生平安,锦衣玉食,世家豪门的光辉永存!

枫临雨心下悲凉,韩天逸的用心很明显,他要铲除慕容世家,除掉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让郡王爷的势力为他所用,郡王爷后继无人,又痛失两位爱子,又怎能长寿百年?只怕是日日悲痛,郁结于心,早早归去,和两个儿子见面,等他过世之后,军权理所当然归韩天逸所有。

韩天逸不战而屈人之兵,不着痕迹地将慕容世家的兵权收归己用,这一招,玩得真高明。

枫临雨虽然平日江湖勾心斗角,人心险恶见多了,但是比起这个韩天逸来,都是小巫见大巫,这一招釜底抽薪可真谓歹毒至极,自己这次是真正见识到了皇权斗争的血腥和残酷。

枫临雨不由出言讽刺道:”殿下可真是不择手段啊!“

韩天逸却不理会枫临雨的嘲讽,一脸正义刚直,毫无愧­色­的说道:”不敢,为了国家太平,韩氏江山永固,本宫不得不这么做!“

这点枫临雨倒是承认,有慕容世家在,是韩氏江山的一个支柱,同时也是个威胁,物极必反,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韩天逸出此下策,也确实是万不得已之举。

枫临雨知道,韩天逸和南宫剑星结盟,南宫剑星若成功铲除南宫瑾,必定要对韩天逸许以重利,韩天逸又岂是做亏本生意的人?他们一个比一个善于算计。

枫临雨突然想到,韩天逸和南宫剑星结盟,若大业得成,南宫剑星登上了北汉的皇帝宝座,那他们两人的下一步,是不是联手灭了西夏,一人一半,只怕很有可能。

韩天逸见枫临雨沉默不语,不由继续劝说:”我们三方联合,必成大事,到时候,本宫可封天雪宫为国教,助你一统天下武林,做个真正的武林盟主,于公于私,这对秦姑娘而言不但没有丝毫损失,而且有本宫在一天,就有天雪宫一天!“

韩天逸说的不错,若是天雪宫真有南楚朝廷这个强大的后台,江湖人士更会忌惮三分,可是,枫临雨不会心动。

韩天逸沉吟片刻,忽然紧紧地盯着枫临雨的面纱,视乎想要看穿面纱下那惊天的绝­色­,继续说道:”秦姑娘若是有意,本宫亦可将皇后之位虚位以待,秦姑娘可位居中宫,权掌六宫,母仪天下。“

枫临雨身躯一震,韩天逸将皇后之位虚位以待?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不过枫临雨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了,淡笑道:”殿下别说笑了,本座早就说过,只是一介草莽,怎敢高攀殿下日后的皇后高位?“

韩天逸就算以后真的登上皇上宝座,又岂能娶一位来自于江湖的平民女子为后,韩天逸当自己那么好骗?好歹也是一教之主,思维有那么简单吗?

韩天逸不羁大笑,”秦姑娘是堂堂天雪宫圣女,并非普通女子,大可不必担心身份问题,再则,本宫若是大权在握,本宫说秦姑娘是谁,秦姑娘就是谁!“

枫临雨知道,当权者能把黑的说的白的,白的渲染成黑的,若是韩天逸动了娶自己的心思,让自己成为朝中哪个大臣的义女有什么难的?旁人也只能私下腹诽而已,有谁敢说当今圣上的不是?

枫临雨亦笑道:”殿下的好意本座心领了!只可惜,本座在江湖自由自在惯了,只怕习惯不了深宫的生活,本座在此谢过了!“

韩天逸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南宫剑星也有些诧异,秦惊羽连这个都拒绝了,秦惊羽虽然是天雪宫圣女,可是在江湖中血雨腥风,刀口舔血,哪里比得上位居中宫,母仪天下的威风?

枫临雨不理会他们的意外,语气忽然变得轻柔欢快,一点都不似之前沉重的气氛,”殿下将这么多秘密都讲给本座听,那本座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应该都不能活着走出去吧!“

枫临雨随意谈笑间,似乎说的不是事关自己生死的大事。

”非也,非也,本宫只是表示最大的诚意,秦姑娘若不愿意,亦可交个朋友,自然可以好好的回去。“韩天逸说道。

”殿下就不怕本座说出去?“枫临雨有些意外。

韩天逸又是一声长笑,随后道:”就算秦姑娘说出去,又有谁会信呢?“韩天逸坦然又自信微笑道。

枫临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韩天逸早已想好退路,才将这些秘密坦然相告,不说韩天逸是慕容世家的两位王爷的表哥,就算自己要说出去,谁信呢?更何况,是和慕容世家有仇的天雪宫发布的消息,就更加不可信了,只怕会被认为是居心叵测之辈。

自己一直就觉得奇怪,韩天逸今日和自己说的话都是帝王最隐秘,最见不得人的心思。

南宫剑星也是生在皇家,长在皇家的人,想必感同身受,帝王登基,势必想办法剥夺权臣兵权,要是南宫剑星也会做,两人一拍即合,心意相通,只是自己,自己是个外人,理解不了帝王心思。

怪不得将这些秘密肆无忌惮地告诉自己,原来,韩天逸根本就没有后顾之忧。

”好!“枫临雨一声轻笑:”既然殿下如此坦诚,本座亦是坦荡之人,那本座就直说了,本座不愿意,天雪宫做事向来不需要他人Сhā手,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韩天逸嘴角一时抽动,自信的表情一下子僵在那里,沉声道”慢着!“

南宫剑星也眼眸微收,一言不发。

枫临雨回眸一笑,道:”怎么?,殿下后悔了,想要留下本座吗?“

”当然不是,本宫想知道为什么,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对大家都有好处!“韩天逸确实有些奇怪。

枫临雨转过身去,说,”好,殿下今日对本座确实不薄,本座愿意就解释给殿下听。

第一,本座和慕容世家两位王爷是私人恩怨,江湖人讲究快意恩仇,恩和仇自然是自己报,不会假借他人自手。

第二,两个王爷虽然现在深居简出,重兵守护,对本座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殿下也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本座等得起,慢慢等,他们总有疏忽的时候。

但是殿下等不起,若与殿下合作,那自然是要尽快行动。现在他们重兵守护,这时候行动刺杀危险重重。

枫临雨停顿了一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其实本座并不怎么喜欢和朝廷的人合作!“

南宫剑星道:”那秦教主为何之前要和南宫瑾合作呢?“

枫临雨无谓道:”此一时彼一时,合作过并不代表喜欢,对于朝廷的人,恕本座直言,江湖之人并不太愿意沾惹!“

枫临雨清浅一笑,”而且对于和殿下的合作,本座实在是不太放心,若是刺杀失败,殿下第一个要推出去的只怕就是本座的天雪宫吧!

韩天逸被人说破心事,却无尴尬之­色­,“秦姑娘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

枫临雨一笑:“本座早就说过,本座只是一介草莽,对什么母仪天下,位居中宫没有什么兴趣!”在这样一个男人的身边,什么时候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哈哈哈,好,明白了,天雪宫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帮,圣女的一句快意恩仇,真是尽显巾帼英雄本­色­。是本宫失礼了。”韩天逸亦是一代枭雄,很快就脸­色­如常。

他想不到,刚刚的母仪天下的暗示也会被秦惊羽拒绝,亦知道这个女子不一般,虽然是一边道歉,却一边暗自决定,一定要得到这个奇女子。17d7E。

“本宫听闻天雪宫为天下第一大帮,什么人都敢收,什么人都敢用,不知道天雪宫可否愿意和本宫做笔交易?”韩天逸话锋一转,秦惊羽不愿和他们合作,但是换个方式,若只是一笔生意呢?

枫临雨原本只是单纯为了拒绝刺杀慕容世家两位王爷,自己与两个王爷的关系错综复杂,绝对不是外人所能想到的。所以只想拒绝韩天逸之后,尽快离开。

但是韩天逸之前说的那句胸有成竹的话又让枫临雨心中一痛,自己就算告诉慕容如歌,慕容如歌会信吗?现在逐渐冷静下来,突然想留下来,静观其变。

她心知,韩天逸绝不会让自己轻易离开,之前的大度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枫临雨看着韩天逸,缓缓道,“杀人的事情本座没有兴趣,殿下应该知道,天雪宫不做杀手生意!”

韩天逸笑道:“本宫当然知道,本宫并没有收买天雪宫去刺杀两位小王爷,只是需要天雪宫从旁协助而已,天雪宫的情报机构的能力,还有组织能力,战斗能力,本宫可是早有耳闻!”

枫临雨道:“既然是一笔生意,本座要和殿下事先约法三章,杀人的事本座不­干­!”

韩天逸一口应承,“好,本宫的意思就是协助本宫铲除慕容世家两位王爷!”他停顿了下,“并辅佐本宫登上皇位!”

枫临雨沉吟片刻,道:“本座有一个问题想问,还望殿下据实以告!”

韩天逸见枫临雨动心了,微微一笑,道:“秦姑娘请说,本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枫临雨道:“为何殿下选中的人是本座?”

韩天逸很耐心地回答道:“第一天雪宫是江湖第一大帮派,论实力,足可以协助本宫完成这个任务,第二,秦姑娘又差点命丧慕容世家两位王爷之手,想必亦对他们恨之入骨,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因为秦姑娘!”

枫临雨奇怪地看着韩天逸,“因为本座什么?”

韩天逸道:“秦姑娘在江湖上虽是亦正亦邪,却极讲江湖道义,若是接下了本宫的生意,必定守口如瓶,不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枫临雨淡淡道:“那是自然!”怪不得自己之前说事关江湖道义,自己不能说出自己是如何得知慕容熙越被人刺杀一事的时候,韩天逸当时满目欣赏呢,现在看来,是他在考察自己,是不是合格的合作伙伴。

韩天逸道:“本宫就说过,本宫不会看错人!”

枫临雨道:“在商言商,协助殿下登上皇位任重而道远,请恕本座暂时不能接下这笔生意!”

不等韩天逸开口,枫临雨又道:“不过替殿下打探消息,除去慕容世家两位王爷的事情,本座倒是可以从旁协助!”

韩天逸长舒一口气,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秦惊羽肯出手就好。

韩天逸道:“好,就依秦姑娘的意思,秦姑娘开个价吧!”

枫临雨笑道,“好,这笔生意本座接下了,白银一万两,定金三千两,事成之后再付七千两!”

枫临雨并没有狮子大开口,上次南宫瑾送给自己十万两黄金,慕容世家两位王爷的命当然值不了南宫瑾那么多钱,而且自己只是协助,并不需要真正动手,待价而沽,自然不能收费太高。

不过,白银一万两亦不是个小数字,要是韩天逸让天雪宫帮他们除去慕容世家两位王爷,就不是这个价格了,自己要做的只是帮助他们打探消息,制定计划而已,杀人的事情不劳自己动手。

韩天逸爽快道:“好,一言为定!”钱不是问题,问题是秦惊羽这个有着巨大价值的盟友!

南宫剑星也道:“预祝殿下旗开得胜!”知生的生守。

十九章 前往花厅

萧王府闻莺苑内。

青璃姑姑一脸忧­色­,“公主真要帮太子殿下对付萧王爷?”

枫临雨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青璃姑姑心下犹疑,公主的确是被萧王爷打伤的没有错,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复原,她是习武之人,自是知道这种严重的内伤复原起来很慢,至少也需要一年半载。

可是公主要去对付萧王爷还是让她忧心不已,她知道公主其实是喜欢萧王爷的,难道公主真的因爱生恨?

枫临雨道:“若是本宫不答应,韩天逸真的会轻易让本宫离开静心苑吗?”

青璃姑姑到底是多年的宫人,很快就明白了公主的意思,既然韩天逸将隐秘之事坦诚相告,公主就已经别无选择了,她被迫被韩天逸拉入了局,只怕是韩天逸一早就看中了公主的天雪宫圣女的实力。

“那公主准备怎么做?”青璃姑姑问道。

枫临雨道:“静观其变吧!本宫只是负责刺探消息,寻找合适的时机而已!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相信韩天逸亦知道,而且本宫只是协助韩天逸,到底能不能杀了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与本宫无关!”

之前就已经和韩天逸说清楚了,自己不负责杀人,能不能杀了慕容氏两兄弟就看韩天逸和南宫剑星他们的本事了。

青璃姑姑犹豫再三,还是迟疑着问出口,“那万一,万一找到了合适的时机呢?”

公主会怎么做?是否会真的协助韩天逸杀了萧王爷英王爷两兄弟,公主下得了手吗?

枫临雨淡淡一笑,一语未成,就是一阵剧烈咳嗽。

青璃姑姑心惊,进入寒冬,公主内伤未愈,这内伤又偏偏是拜萧王爷所赐nAd1(

枫临雨沉默片刻,忽神­色­凝重道:“姑姑,你要切记,今日之事,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你绝不可透露半分风声!”

不等青璃姑姑答应,枫临雨又道:“本宫亦是江湖中人,必须要遵守江湖规矩,否则,以后天雪宫就无法在江湖立足了!”

青璃姑姑铿然道:“奴婢谨记!”

虽然公主要对付的人是萧王爷,萧王爷名义上也是公主的夫君,可是按照江湖规矩,公主既然答应和太子爷韩天逸合作,也收了韩天逸的定金,江湖规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且绝对不能供出主使之人,若是天雪宫圣女坏了自己的名声,天雪宫是公主多年的心血,岂不是要给天雪宫带来巨大的麻烦?

倒戈相向,背信弃义之人最为江湖人唾弃,公主在江湖多年,信誉一向良好,这也恐怕是韩天逸看上公主的原因之一。

“让本宫再好好想一想,姑姑你先退下!”枫临雨道。

“是,奴婢告退!”青璃姑姑躬身退出。

枫临雨起身,推开窗扇,看着外面愈加灰白的天际,枫临雨猛地闭了眼,突觉寒气森然。

枫临雨不由得问自己,果真要如此吗?自己又怎会不知?平心而论,慕容如歌他并没有对不起自己,错就错在,自己对这段姻缘曾经有过期望,而他,有的不但全无期待,全是怨念和不甘,自己又如何能要求他对自己和颜悦­色­,温柔以待?

自己真的要助韩天逸一臂之力,诛杀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吗?在静心苑之时,枫临雨就明白,其实自己别无选择,既然已经被韩天逸盯上,那他是没有那么容易让自己全身而退的。

如何才能在这两者之间找到平衡,成了枫临雨现在最大的难题?虽然早就明白慕容如歌不爱自己,可是自己没有那般狠绝到要杀他,枫临雨叹息一声,应付韩天逸毕竟只是权宜之计,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了nAd2(

“公主,王爷派人来请你前去花厅一趟!”夏迪在外面禀告道。

慕容如歌?他找自己?枫临雨知道,他找自己向来都没有什么好事。

“知道了!”枫临雨淡淡应道。

萧王府的花厅是建在王府花园之内的,虽是冬天,百花凋敝,这花厅却建得极为奢华,处处显示着王府贵族的高贵之气。

枫临雨远远地就听到了传来的欢声笑语,枫临雨秀眉微蹙,萧王府中女眷并不多,除了自己,就只有绿依和秀盈两名侍妾,其他女子都是侍女下人,不可能如此公然喧哗,不知道府中又来了什么莺歌燕语?

待枫临雨到了花厅,才发现该来的人都来了,慕容如歌,梅雨晴,梅思雪,还有慕容静怡,意外的竟然还有慕容熙越!

慕容静怡笑靥明快地叫了枫临雨一声:“嫂嫂!”

还有慕容熙越也起身,对着枫临雨微微点头,“熙越见过嫂嫂!”

梅雨晴和梅思雪正准备向枫临雨行礼,却被慕容如歌制止了。

慕容如歌柔声道:“你身子才好,就不必多礼了,王妃也不会介意的!”

枫临雨想笑,事情都过了多久了,梅雨晴中毒早好了,慕容如歌竟能担忧她至此!

现在重伤未愈的人是自己,若是慕容如歌知道,那天毒害了他心上人的秦惊羽就站在他面前,还不知道要下怎样的狠手呢?

枫临雨感受有一道敏锐的光线落在自己身上,枫临雨抬头,坦然迎上那道视线,慕容熙越还在怀疑自己便是秦惊羽?只是慕容熙越应该没有将这份疑惑告诉慕容如歌,否则慕容如歌对自己的便不是冷然,而是刀剑了nAd3(

枫临雨淡淡对慕容熙越一点头,欠身对慕容如歌道:“见过王爷!”便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马上就有侍女奉上清茶。

枫临雨率先开口道:“王爷让本宫前来不知所为何事?”他们这些人看起来才像一家人,慕容如歌不会好端端地让自己前来破坏他心中的和谐温馨的气氛。

果然不出枫临雨所料,慕容如歌道:“不是本王找你,是梅小姐找你!”

枫临雨心中只余自嘲,就说嘛,慕容如歌怎么还会想起自己?

梅小姐指的是梅思雪吧,要是梅雨晴,在这种私下场合,他也应该直呼雨晴,而不是“梅小姐”那么隔阂疏离。

枫临雨故作不知,“梅小姐找本宫什么事?”

梅思雪缓缓向枫临雨走来,一身狐白锦裘在阳光下显得尤为耀眼,明艳不可方物。

“梅思雪拜见萧王妃!”梅思雪彬彬有礼地跪下道。

枫临雨只轻轻点头,也不出声,对于这个看似天真柔弱,实则心思深沉的女子,枫临雨实在是提不起半分好感。

枫临雨淡淡地,梅思雪却极为真诚,咬­唇­道:“自从无涯城归京之后,思雪就再无缘见到王妃娘娘,听闻王妃娘娘身子久病不愈,思雪实在是寝食难安,心中一直对那日惊恐之下的胡言乱语愧疚不已,虽说王妃娘娘雅量,并没有和思雪计较,可是思雪实在是心中不安,已然向萧王爷禀明当时只是极度惊吓,所说言语不可采信!”

又是因为这事,枫临雨有些厌烦,“本宫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本宫不会介怀的!”

梅思雪却坚持道:“王妃娘娘高义,断然不会和思雪这等小女子计较,可怎奈思雪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自责不已,现在寒冬来临,只怕王妃娘娘还不习惯这南楚的气候,所以才久病未愈!”

枫临雨心中冷笑,梅思雪这话乍听之下只觉是对自己的殷殷关怀之心,让人感动,可是仔细一想,便觉得是梅思雪的暗中示威,以王府女主人的口气和自己说话,自己是萧王妃,和她有什么关系?

就算自己水土不服,跟她也扯不上一文钱的关系,她姐姐还没有入主萧王府呢,就开始嚣张跋扈起来。

枫临雨冷眼旁观,不动声­色­,表面上道:“本宫谢过梅小姐关切之心!”

梅思雪面含羞怯之­色­,偷偷地看了眼慕容熙越,继续道:“今日思雪带了家中滋补尚品给王妃娘娘补身子,万望王妃娘娘不嫌弃!要不然思雪只会心下难安!”梅思雪樱­唇­紧抿,看似娇羞不已,一言一行却是分寸拿捏得极好,恰到好处。

枫临雨并未留意梅思雪在说什么,可是梅思雪刚才向慕容熙越投去的那一眼却是落入了枫临雨的眼中。

枫临雨心下一怔,梅思雪看向慕容熙越只是短短的一瞬,可是她的脸居然红了,不知其意的旁人只道梅思雪年幼天真,见到萧王妃之尊,心下胆怯,又是向萧王妃赔礼,脸红也属正常。

可是枫临雨知道梅思雪绝不是一个胆怯的深闺小姐,绝不至于看到自己脸红,能让她脸红的一定是慕容熙越这个俊朗非凡的男子了。

难道,这梅思雪,居然对慕容熙越动了心思?

就算是真的,这也正常不过,慕容熙越天纵英才,一身霸气浑然天成,吸引闺中女儿的视线只在情理之中。

“公主!”一旁的青璃姑姑提醒道。

梅思雪看似言辞恳切,楚楚可怜,又两次向自己负荆请罪,自己若执意不答应她,便显得自己太过于狭隘。

枫临雨已然瞥见慕容如歌不悦的眼神,他是怕自己又欺负了他心上人的宝贝妹妹吧!

枫临雨忽然很想知道,若有朝一日,慕容如歌知道了梅思雪并不是他看起来的那般天真无邪,我见犹怜,心中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

枫临雨莫测高深一笑,“本宫都没有介意,梅小姐又何必放在心上?”

慕容如歌说话了,“既是梅小姐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枫临雨心中冷笑,收下就收下,收下又何妨?侧首对青璃姑姑道:“姑姑,替本宫收下!”

青璃姑姑亦是颇有城府之人,恭恭敬敬地收下梅思雪的侍女送上的滋补佳品,对梅思雪道:“奴婢代公主谢过梅小姐!”

梅思雪脸­色­一白,却很快恢复了常态,枫临雨居然叫一个奴婢来谢谢自己?

跪了这么久都不让自己起来,自己虽不及她萧王妃身份高贵,但也是宰相千金,再则,她拽什么拽?萧王爷眼里只有姐姐,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她枫临雨,还在那里故作高贵?

要不然想在慕容熙越面前留下贤良淑德,天真无邪的好印象,自己才不想再一次来给这个枫临雨赔礼请罪呢!

梅雨晴看雪儿久久地跪在枫临雨的面前,枫临雨也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便低声道:“冬日寒冷,湿气太重!”

慕容如歌马上就明白了梅雨晴的意思,对梅思雪道:“既然王妃并没有怪罪于你,梅小姐便起来吧!”

梅思雪却固执道:“谢萧王爷好意,只是,思雪冒犯的是王妃娘娘,若是王妃娘娘不原谅思雪,思雪就一直跪着!”

枫临雨心下有些恼怒,这梅思雪到底要把自己渲染成一个什么样的恶女人,天寒地冻的,她跪在自己面前,楚楚可怜,自己又一直板着脸,这个恶­妇­的罪名算是坐实了,这个看似柔弱无依的小女孩到底有着怎样的世故?

所有的人都看向枫临雨,枫临雨这次却不想做好人了,冷冷道:“梅小姐喜欢跪那就跪着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抽了一口冷气,梅思雪坚称若是萧王妃不发话,就是没有原谅她,她就坚决不起来。现在好了,人家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谁都以为这个时候萧王妃会顺水推舟,让梅思雪起身,自己也落个贤良大度的名声,可是枫临雨丝毫没有这个意思。

梅思雪一听这话,想不到这次枫临雨连表面文章都不做了,难道是起了疑心?可是就算是怀疑,也没有丝毫的证据,谁会怀疑自己一个刚过及笄之年的深闺小姐?

梅雨晴看着雪儿在地上跪了很久,心疼不已,着急对慕容如歌道:“王爷!”

慕容如歌一怒,“王妃要怎么样才肯让梅小姐起来呢?”

枫临雨站起身,笑对着慕容如歌,没有丝毫的退让,“你们都听到了,本宫又没有让梅小姐跪,是她自己要跪的,又不是本宫逼她的!”

慕容如歌正待发火,慕容熙越却及时起身,一改之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模样,这到底是大哥的家事,他虽是亲弟弟,也无法僭越。

“大哥,如此天寒地冻,梅小姐偏偏一心要向嫂嫂请罪,可见有多虔诚?大哥何不成全梅小姐一番苦心?”

慕容静怡搞不懂这怎么回事,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狐疑。

梅思雪一听,又急又气,慕容熙越不为自己说话,却为枫临雨说话,自己怎能咽下这口气?

还不等慕容如歌再说什么,梅思雪就道:“萧王爷,英王爷说的对,是思雪的错,王妃娘娘要罚思雪也在情理之中,思雪毫无怨言,心甘情愿!”语气含悲,凄凄切切,似受了万般委屈,相比之下,更显得枫临雨无理取闹,仗势欺人。

堂堂王妃居然和一个小女孩过不去,心胸得有多么狭隘!

绿依本想上去扶起梅思雪,可是看到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局面,萧王爷面­色­发黑,她不敢上前。

秀盈也是,恨不得躲得远远地,萧王妃也好,梅小姐也好,都不是她可以得罪的对象。

枫临雨面无惧­色­的看着慕容如歌,就要看看你今天能把我怎么样?

本以为慕容如歌会大发雷霆,惩治枫临雨一番,谁知他强压下了自己的怒气,只淡淡道:“王妃既然身体不适,就回房休息吧!”

枫临雨也不想再看到梅思雪那张虚伪的脸庞,美如天仙,心似蛇蝎,说的大概就是指这样的女人吧。

枫临雨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心下却悲凉不已,虽说慕容如歌对自己没有好脸­色­早在自己预料之中,可是无论在什么场合之下,他都舍不得给自己一分薄面,之前是他叫自己来的,现在又在众人面前公然将自己赶走,他对自己的心到底得有多冷?

枫临雨心下忽然有些哽咽,正准备加快步伐离去,背后却传来慕容熙越的声音,“嫂嫂请留步!”

枫临雨只得强压下心中的翻腾,平静转身,“英王爷又有什么事?”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耐。

慕容熙越看着枫临雨略显苍白的脸,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道:“熙越没事,熙越送嫂嫂回去闻莺苑!”17d7E。

枫临雨冷笑道:“不用了,有姑姑陪本宫就够了,英王爷军务繁忙,还是算了吧!”

慕容熙越冷声对青璃姑姑道:“本王和嫂嫂有要事相商,你们先退下!”

青璃姑姑看向枫临雨,枫临雨点头,她便和其他侍女一并退下了。

“人都走了,英王爷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枫临雨漫不经心地说道。

慕容熙越还能有什么事?总归不是找各种机会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秦惊羽。

慕容熙越却不语,沉默片刻,反而对枫临雨道:“嫂嫂可否陪熙越在这王府之中走走?”

这慕容熙越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他想逛萧王府,还用自己陪?

王青­色­青确。不等枫临雨出言拒绝,慕容熙越就跨步到了她前面,低声道:“走吧!”

迎面的寒风吹来,枫临雨内伤未愈,觉得微微寒冷,不等唤来下人回房取来锦衾大衣,便觉身上一暖,抬眸望去,有些愕然,慕容熙越竟然将他身上的披风披到了自己身上?

二十章 萧王妃的暗中试探

见枫临雨愕然地看着他,慕容熙越明澈一笑,“天气如此寒冷,嫂嫂身子单薄,还是小心些为妙!”

可是,这是慕容熙越,不是慕容如歌,两人的这种行为落在他人眼中又不知道要平添什么风言风语,枫临雨正想扯下慕容熙越的披风,却被慕容熙越阻止。

枫临雨自嘲一笑,转念一想,管他呢,慕容如歌现在正和他的红颜知己卿卿我我,哪里还有闲心管自己?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吧,枫临雨不是在意他人说三道四之人!

说是要枫临雨陪着他逛萧王府,实则是他在带着枫临雨逛,他对萧王府的熟悉程度远超过枫临雨,枫临雨也不介意,跟着他缓步前行。

两人走到了一处避风的亭台,慕容熙越道:“嫂嫂,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枫临雨点头,枫临雨先坐下,慕容熙越坐在她身旁。

看着慕容熙越俊美的侧脸,在冬日微弱阳光的照耀下愈加英姿焕发。

枫临雨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梅思雪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只怕不仅仅是因为她姐姐的位置被自己给抢了吧,应该还有慕容熙越的原因在里面。

自己曾经问过慕容熙越,他说他并无心仪的女子,如果自己的感觉没有错的话,梅思雪只怕很难入慕容熙越的法眼。

枫临雨低头一笑,慕容熙越只觉眼前一片风韵雅致,不禁问道:“嫂嫂笑什么?”

枫临雨忍住,“没什么!”

慕容熙越却不信,“我知道嫂嫂笑的事情定和我有关!”

枫临雨奇怪道:“为何有此一说呢?”

慕容熙越极为自信,“很简单,嫂嫂笑之前是看着我的!”

枫临雨忍俊不禁,只好道:“本宫是在想英王爷一表人才,风仪俊美,却又偏偏落花人独立,也不知道会引来多少闺中女儿侧目!”

慕容熙越想不到枫临雨会说这个,不由得­唇­边带笑,他的笑不似慕容如歌那般温和,却带着一丝不羁的俊朗,“嫂嫂可知道,慕容世家男儿的婚事都是不能自己做主的?”

枫临雨当然知道,问道:“若你可以自己做主,本宫倒是很好奇,不知道哪家女儿有这等福分?”

慕容熙越沉默片刻,变的有些清冷,“假设中的事,我从不幻想!”

枫临雨心中一凛,难道慕容熙越还真有心仪的女子,要不然之前怎么神采飞扬,现在却变得这样黯然?

枫临雨试探着问道:“在豪门世家,婚姻大事自是不能随心所欲,但是,你可曾想过自己做主?”

枫临雨想知道慕容世家和太子爷韩天逸之间的微妙关系,慕容世家到底有没有察觉?她自是不能开口直接询问,便只能旁敲侧击nAd1(

慕容熙越身躯一震,凝视着枫临雨,“熙越不明白嫂嫂的意思!”

枫临雨莞尔,“本宫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随便问问!”

“嫂嫂是不是想说若是慕容世家的男儿婚事可以自己做主,那嫂嫂就不必嫁给大哥了!”慕容熙越直言不讳道。

枫临雨没想到慕容熙越竟会如此坦白,也不隐瞒,点点头。

慕容熙越道:“嫂嫂有所不知,大哥十七岁之时,便对梅宰相家的大小姐一见钟情,现在嫂嫂既已是慕容世家的人,有些事情我自然是不想瞒嫂嫂!”

枫临雨一笑,“什么事呢?”慕容如歌情窦初开的时节,遇到那沉鱼落雁的美人,该是怎样的一种美好?

慕容熙越看着枫临雨明媚笑靥,叹息道:“我慕容世家和梅宰相家所处的政治立场不尽相同,就算慕容世家可以做主我们的婚事,父王也断然不会让大哥娶梅雨晴,这么多年,大哥一直据理力争,并想办法缓和和梅宰相一派的关系!”

这个不用慕容熙越说,枫临雨也猜到了,难怪就算梅宰相克扣慕容家军中的军饷,慕容如歌也只是极力想用平和的方式解决,没有和梅宰相公然翻脸,原来还有梅雨晴这一层关系在里面nAd2(

自己是江湖中人,讲究直来直去,最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敢克扣我的东西,我就有你好看,尤其是天雪宫圣女秦惊羽这样的狠角­色­,没有宰了那梅宰相就已经够对得起他了。

枫临雨故作轻松道:“本宫虽然不是很懂朝中政局之事,但是也知道,政业,无恒敌,无恒友,说不定明日慕容世家和梅宰相一派已成密不可分的盟友,那时候,你大哥就可以如愿以偿娶到梅雨晴了!”

自己的暗示希望慕容熙越听得懂,那句“政业,无恒敌,无恒友”是告诉他们,他们最亲密的盟友韩天逸也未必可信。

不过这只是枫临雨自欺欺人的安慰罢了,慕容熙越再聪明,只怕也想不到枫临雨的话另有所指。

慕容熙越蹙眉道:“就算真有那样的一天,也对嫂嫂不公平!”

枫临雨笑出声,“我和你大哥本来就是政治联姻,若你大哥能得偿所愿,我也算是了却一番心事!”

慕容熙越盯着枫临雨的明眸,“嫂嫂真这样想?”

枫临雨盈盈一笑,“要不然还能怎么想?”

慕容熙越摇头道:“不,嫂嫂,熙越以为这不是你真心话!”

枫临雨道,“我只是有个问题不明白,不知英王爷可否为我解惑?”

慕容熙越道:“嫂嫂请说,熙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枫临雨披着慕容熙越的披风,站起身,看向萧瑟的天空,冬天到了,天空连一只鸟的痕迹都找不到nAd3(

枫临雨深吸一口气,道:“慕容世家权倾朝野,当今皇后是你们的姑姑,当今太子储君是你们的嫡亲表兄,慕容世家又功在社稷,萧王爷心仪梅雨晴多年,为什么连这个简单的心愿也不能达成?”

慕容熙越微笑,答道:“此事熙越并不完全了解内情,只知慕容世家男儿的婚事都是由皇上钦定的,当初我母妃曾经也去找过皇后娘娘,不过后来不了了之!”

“这么说是皇上不同意了?”枫临雨问道。

“皇上有皇上的考虑,我等为人臣子不能擅自揣测!”慕容熙越道。

“那你们的表兄,太子爷呢?”枫临雨追问道。

“听闻太子殿下曾经也出过面,去找皇上求过情,只不过…”,慕容熙越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说下去了。

枫临雨竟然暗暗有些心急,看来慕容熙越他们是对太子爷韩天逸一点戒心都没有,但是自己也是绝不可能说出韩天逸的­阴­谋的。

一方面是自己是天雪宫圣女,接受了委托,断然没有出卖雇主的道理,自己能在江湖立足这么多年,和极守江湖道义是分不开的。

另外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就算自己明明白白地告诉慕容世家,韩天逸动了要除去两位王爷的心思,又有谁信?只要是人都会以为自己居心叵测,企图挑拨慕容世家和太子爷的关系,韩天逸早就料到了,才坦然地将一切据实以告。

枫临雨坦然笑道:“梅雨晴绝­色­倾城,萧王爷倾心本属人之常情,本宫又岂会不能释怀?”枫临雨心下叹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慕容如歌和梅雨晴应该已经看见可以在一起的曙光了吧,要不然又怎会这样公然来往?

慕容熙越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枫临雨。

枫临雨忽道:“梅家二位姐妹享誉京城,不但梅雨晴清丽脱俗,梅思雪亦娉婷雅致,若是慕容世家真的是梅相府联姻,真可传为一段佳话!”她想知道慕容熙越对于梅思雪是什么样的感觉。

郡王爷会不会让两个儿子都娶梅相府家的小姐?

慕容熙越不知是真的没听懂,还是装作没有听懂,朗声笑道:“其实在熙越看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嫂嫂并不输她们二人分毫!”

枫临雨一怔,讶然失笑,容貌倾城又如何?又能证明什么?天下女子,环肥燕瘦,各有各的不同,又怎能一概而论?再则,攀比容貌之美又有什么意义?

“英王爷平日和太子殿下来往多吗?”枫临雨将话题拉回。

“嫂嫂似乎对太子殿下很感兴趣?”慕容熙越也非泛泛之辈。

枫临雨知道自己表现的过于明显了,便道:“本宫只是想知道泱泱大国的太子储君和偏安一隅的国家的太子储君有何不同而已!”

这种似是而非的解释也让慕容熙越无从追问。

慕容熙越道:“太子殿下嫂嫂也见过,龙章凤姿自不必说,雅量非凡,惊才风逸,未及弱冠之年就被立为储君!”

枫临雨心下忽然有些嘲讽,在慕容世家的人眼中,太子爷韩天逸不但是南楚高高在上的储君,而且是他们最忠实的效忠对象,谁能想到,他们口中的这位雅量非凡的太子爷已经对他们动了杀心呢?

枫临雨伸手折过一段伸到她面前的枯枝,手势优雅,如清晨踏露折去一只兰花,可惜,这样凋敝的冬天,再无兰花可折,但身旁的慕容熙越仍觉赏心悦目。

慕容熙越忽道:“嫂嫂的手很漂亮!”

枫临雨知道他是看见自己的手了,那日太子行苑中韩天逸说自己的手好看,慕容熙越又一直怀疑自己便是秦惊羽,更为留心,不过,枫临雨也不急,她就不相信,慕容熙越这样的人能将一个女子的手的样子铭记于心,相似又如何?只要自己不承认,他慕容熙越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枫临雨垂眸道:“谢谢!”也不多说一句话。

慕容熙越蹙眉,不言不语。枫看越看两。

枫临雨状似无意问道:“你母妃近况如何?”

慕容熙越抬头,数月之前母妃和嫂嫂之间的剧烈冲突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从那以后,听闻母妃就再没有来萧王府,再也不想见到这位嫂嫂,这位传闻中刁蛮跋扈的儿媳­妇­萧王妃。

嫂嫂也乐得清静,大哥不管,母妃眼不见,心不烦,萧王府便再无人可以管教嫂嫂,别人都以为这两人估计会老死不相往来,以母妃那倔强的脾气,慕容世家的女主人,又怎能容忍嫂嫂这样的儿媳?17d7E。

今日,嫂嫂居然问起了母妃的近况,难道嫂嫂有主动言和之意?慕容熙越心下揣测,不像,若嫂嫂真的是天雪宫圣女秦惊羽,就算不是,单凭嫂嫂的­性­情,面临那样的羞辱,当堂掀桌已经是极大的容忍了,又怎肯向母妃低头?

他沉思片刻,道:“母妃最近很好,谢嫂嫂挂怀!”

枫临雨道:“那就好!”便不再问。

慕容熙越正要说什么,一阵娇俏的女声从远处传来,惊醒了两人,“越哥哥,你说好今日要和我一起去郡王府拜见父王母妃的!”

是慕容静怡,她一路欢快地跑来,看到慕容熙越竟然和嫂嫂在一起,嫂嫂的身上竟然还披着越哥哥的披风?

她吃惊得舌头都快要掉下来了,都忘记了给枫临雨行礼。

枫临雨见慕容静怡盯着自己身上的披风,心下了然,伸手扯下,素手一扬,那件黑­色­的披风就回到了慕容熙越的手上,淡淡道:“谢谢!”

慕容静怡总算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嫂…嫂!”

枫临雨轻轻点点头,淡笑转身,“本宫先走了!”没有必要和慕容静怡解释什么,她也从不喜欢解释。

对于不信你的人,你解释也没有用,对于信任你的人,你也不需要解释,这一点,自己早就知道了。

“等等!”慕容熙越道。

枫临雨有些意外,“英王爷还有何事?”

“若是嫂嫂无事的话,不如和我还有静怡一同前去郡王府拜见父王母妃!”慕容熙越道。

这下不仅是枫临雨吃惊,连慕容静怡都吃惊了,谁都知道,母妃讨厌嫂嫂,虽然她也觉得嫂嫂其实没有那么可恶,可是慕容世家除了父王,就是母妃最大,而这些家中事,父王平日从不理会。

越哥哥竟然这样提议,这不是给母妃添堵吗?越哥哥军务繁忙,很少有空去拜见母妃,母妃也很少能见越哥哥一面,今日难得越哥哥答应陪自己去拜见父王母妃,母妃不知道有多高兴!

可是,要是母妃看见嫂嫂,又哪里高兴得起来?

枫临雨看着震惊的慕容静怡,话却是对慕容熙越说的,“真是不巧,本宫今日没空,只怕要让英王爷失望了!”

慕容熙越也知道枫临雨一定会拒绝,他知道,嫂嫂也是心高气傲的女子,只不过心下存了一丝幻想,结果很快就无情的破灭了。

慕容静怡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奇怪的嫂嫂和越哥哥。

慕容熙越拱手道:“既是不巧,那熙越告退了!”

枫临雨淡笑,“英王爷请,本宫恕不远送!”

★★★

慕容熙越带着慕容静怡别过枫临雨之后离开萧王府,架着马车一路朝郡王府驶去。

慕容静怡有一肚子的疑问,终于道:“越哥哥?”

慕容熙越看着这古灵­精­怪的妹妹,叹息道:“静怡,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慕容静怡撅起嘴巴,“哼”了一声,“谁说本郡主还小?再过半年,本郡主可就及笄了!”

慕容熙越一笑,“是啊,再过半年你就可以嫁人了!”

慕容静怡想不到越哥哥根本不顺着她的意思,反而调侃起她来。

旋即羞红了脸,啐了慕容熙越一口,“越哥哥,你欺负我,看等下我让父王好好教训教训你!”

慕容熙越大笑,“我哪里有说错?明明是自己说的?”

慕容静怡到底是小女孩,被慕容熙越这样一激,很快就忘了之前的满腹疑问,嘟起小嘴,再不和越哥哥说一句话,她也说不过他。

慕容熙越见状,也不哄她,他知道这个妹妹,忘­性­很大,一会就忘记了。

慕容熙越撩起车窗,问道:“你刚才走的时候,梅家两位小姐离开萧王府没有?”

慕容静怡还在生气中,就是不回答慕容熙越。

慕容熙越也不急,他知道这妹妹憋不住,一会就会说的。

果然,一会功夫之后,慕容静怡道:“还没走,我觉得无聊,就去找你了!”

这样一问,慕容静怡又想起来了,“对了,越哥哥,你怎么会和嫂嫂在一起呢?”

慕容熙越无奈摇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碰到嫂嫂,便闲聊了一会!”他淡淡答道。

“是吗?”慕容静怡明显不信,“那你的披风为什么会到了嫂嫂的身上?”

慕容熙越不答反问:“静怡,你觉得嫂嫂这人怎么样?”

慕容静怡思考了一会,咬住樱­唇­,半晌才迟疑道:“其实,好像没有那么讨厌!”

慕容熙越不禁笑出声,戳了戳妹妹的额头,“你这鬼丫头!”

“越哥哥,很痛哎!”慕容静怡白了哥哥一眼。

“你的武功最近练得怎么样了?”慕容熙越问道。

慕容静怡伸了伸舌头,“还行!”

慕容熙越狐疑地看着她,“还行?”

慕容静怡急忙点点头,怕慕容熙越不相信。

慕容熙越捉狭地看着她:“好啊,那什么时候让陈政来和你切磋一下?”

慕容静怡匆忙摇头,“那还是免了!”

慕容熙越无奈摇头,“真是慈母多败儿!”

二十一章 韩天逸任京兆府尹

慕容静怡不服气道:“我又不是男儿,慕容世家有你和大哥哥就够了,我练那么好的武功­干­什么?”

慕容静怡忽然想起什么,叫道:“越哥哥你竟然敢说母妃慈母多败儿,我马上就禀告母妃,有你好看的!”

“你想去就去吧,看母妃罚谁?”慕容熙越道。

慕容静怡恍然大悟,狠狠瞪了一眼可恶的越哥哥。

慕容熙越看着窗外一脸落英似的残红,又想起嫂嫂明媚的笑颜,心下黯然。

“越哥哥,你在想什么?”慕容静怡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慕容熙越淡淡说道。

突然,慕容静怡神秘兮兮道,“越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看着静怡故作神秘的样子,慕容熙越也来了兴趣,“什么秘密?”

慕容静怡将嘴巴附到慕容熙越耳边,说道:“我发现梅家二小姐好像喜欢越哥哥!”

这也叫秘密?慕容熙越有些失望,就知道不能对静怡期望太高,这丫头,唯恐天下不乱,仗着父王母妃疼爱,无法无天。

“你怎么知道的?”慕容熙越懒懒道。

慕容静怡想不到越哥哥反应如此平淡,很是失望,“我偷听到的哦!”

慕容熙越瞪了她一眼,“偷听人家说话是没有教养的行为!你是堂堂郡主,以后要注意!”

慕容静怡委屈道,“越哥哥你不高兴吗?”

慕容熙越奇怪地望着她,这个妹妹太不靠谱,“有什么好高兴的?”

慕容静怡道:“要是梅雨晴嫁给了大哥哥,梅思雪嫁给了越哥哥,这对姐妹花同时嫁入慕容世家,有什么不好吗?”

慕容熙越淡淡反问:“有什么好?”静怡被父王母妃保护得太好,朝堂争斗,势力抗衡之事一概不知nAd1(

慕容静怡一怔,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看越哥哥似乎没有什么兴趣,意兴阑珊,便识趣地不再说下去。

★★★

今日,萧王府竟然门庭若市,车水马龙。

连枫临雨远在后院的闻莺苑之内都感觉得到萧王府的热闹气氛。

问青璃姑姑,青璃姑姑也不知,前去打听,只道很多同僚今日都来了萧王府,连这个时候一向不在府中的萧王爷居然也在。

枫临雨看了会书,还是觉得太过喧闹,也担心等下万一有个不长眼的官员一并拜见萧王妃,自己也被迫要前去应酬,再次和慕容如歌貌合神离,相敬如宾,自己和慕容如歌的关系,虽然知晓者众多,却也并非人人皆知。

便起身,吩咐青璃姑姑,出去走走,图个清静,真是的,平日萧王府都是很安静,连慕容如歌也是好静之人,枫临雨自己也不喜欢人声鼎沸。

枫临雨对萧王府之内发生的事情也不感兴趣,她已经指示风三娘,派人暗中注意慕容世家两位王爷的行踪。

调查的结果却显示,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两王爷的确是深居简出,枫临雨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反正到手的消息还要经过她这里,由她再告诉韩天逸的人。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韩天逸要下手,的确是很难有合适的机会,不过枫临雨接受的韩天逸的委托并没有限定时间,她也有的是时间慢慢等nAd2(

急的是韩天逸,不是她,这也是她当初说天雪宫从不接杀手生意的原因,若是韩天逸要她杀慕容家两兄弟,再限定时间,就算开出天价,她也未必做得到,她需要时间,一开始,她就和韩天逸约定好了,她只负责协助,不负责杀人,能不能杀人是韩天逸和南宫剑星的事。

枫临雨只带着青璃姑姑出府随意走走,原本只是嫌府中喧闹,出来清静清静,却意外的遇到了一个人,英王爷慕容熙越。

他居然也在大街上闲逛?不过他身后跟了一众侍卫,看来,慕容世家还是起了警觉之心,出门必有侍卫随行。

枫临雨率先道:“英王爷,这么巧?”

今日的慕容熙越依旧是一身黑金锦袍,只觉霸气张扬,令人侧目。

他道:“想请不如偶遇,已至午时,熙越请嫂嫂用午膳吧!”

枫临雨含笑点头,“好啊!”

慕容熙越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一声,侍卫即刻领命而去。

一刻钟的功夫之后,侍卫就回来了,恭声道:“爷,都安排好了!”

慕容熙越对枫临雨做出请的手势,“嫂嫂请!”

枫临雨跟着慕容熙越一行人来到一家装饰奢华的酒楼,枫临雨抬眸看去,天下迎宾楼,里面却没有其他宾客,枫临雨正暗自奇怪。

慕容熙越道:“嫂嫂不用看了,我包下了整座酒楼!”

枫临雨笑道:“只是用午膳,有必要这么大的排场吗?”

慕容熙越抚了抚眉心,“有,要是嫂嫂知道熙越今日出府的原因,就明白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入雅座,青璃姑姑还有慕容熙越的一应侍卫都在外面守候nAd3(17d7E。

两人刚刚坐定,迎宾楼的掌柜就送来上好的酒菜。

枫临雨道:“英王爷今日怎么会有空和本宫一样上街闲逛,莫非是替太子殿吓体察民情?”枫临雨还是想知道慕容熙越对太子殿下到底有没有起过一丝的戒心,还是旁敲侧击。

慕容熙越一阵苦笑,替两人斟满酒,道:“今日登门拜访的人太多,我实在烦不胜烦,我素来不喜欢应酬,只得外出,图个清静!”

枫临雨忽然想起,今日萧王府也是门庭若市,自己本来没当一回事,想不到慕容熙越府中竟是同样的情形,难道真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枫临雨问道:“今日萧王府亦是高朋满座,你府中竟然也是如此,本宫很好奇,不知发生何事?”

枫临雨心下忽然觉得紧涩,可是看着慕容熙越神采飞扬的脸,似乎应该是好事,要知道朝堂中人,最善于看风向,若是慕容世家失势,人家唯恐避之不及,怎么可能趋之若鹜呢?

慕容熙越朗朗一笑,举起手中酒杯,“熙越先敬嫂嫂一杯!”

枫临雨只是浅酌,她心中始终有些淡淡的不安,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慕容熙越解释道:“昨日圣上下旨,封太子殿下为京兆府尹,朝野欢腾!”

京兆府尹?枫临雨知道这个官职,相当于南楚京城的最高官职,可是韩天逸身为一国储君,担任这个职位怎么感觉有点怪,慕容熙越还说什么朝野欢腾,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枫临雨思虑片刻,问道:“只不过是京兆府尹而已,据本宫所知,这个京兆尹不过是掌管京城一府,太子之尊掌管一府,似乎是屈才了吧!”

慕容熙越耐心解释道,“嫂嫂来自西夏,对我南楚朝堂之事不解也在情理之中!”容道世道说。

听着慕容熙越的解释,枫临雨渐渐明白。

南楚京师规念为宏大,堪为天下首府,地位显赫。

而京兆府尹总领府事,掌管京师民政、司法、民生、刑罚、赋役、户口等几乎所有重要政务。

也就是说,京兆尹除了管理京城一府之外,还有权教化国内万民,有权接收各府狱讼,这相当于一个小型户部、小型礼部和小型刑部。

京兆府尹之位在各部尚书之后,各部侍郎之前,实权极大。

枫临雨继续问道:“就算如此,京兆府尹位置特殊,十分重要,但是太子毕竟身份尊贵,是一国未来储君,担任这个职位也没什么可喜之处啊?”

这次,枫临雨是真的不理解了,她人原本久在江湖,并不太了解朝堂规制,就算知道,也是西夏的,对于南楚,只知道朝中重臣,对于规制,还真的不清楚。

慕容熙越对于枫临雨,倒是真的有着很好的耐心,他继续和枫临雨解释。

而枫临雨也渐渐明白,这是南楚的朝堂惯例,因为京兆府尹不但位置独特而且权势极大,所以南楚储君在即位之前都会被皇上委派为京兆府尹,这也相当于以后当皇帝的一个前期训练。

这是南楚历代先帝定下的规矩,太子储君的人选,关系到韩氏江山的千秋万代,登上太子之位,已经经历诸多波折,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就是以后的真正储君的不二人选。

储君担任京兆尹数年后,储君的行政能力都会得到锻炼,同时也会接触一大批官员,这些官员等到储君登基之后就会受到重用,形成新的一个朝堂,这就是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难怪太子之位册立已久,而嘉亲王爷韩天卿也志在九五之尊,原来韩天逸还有一个致命伤,就是皇上并未委派他为京兆府尹。

只要韩天逸一天不是京兆府尹,就意味着皇上心中并未真正确立储君的人选,也就是意味着韩天卿还有机会。

倒是现在皇上正式任命韩天逸为京兆府尹,是否就意味着韩天卿的彻底失败?枫临雨一想到那个深不可测的优雅皇子,心就轻松不起来。

枫临雨道:“本宫明白了,也就是说,在南楚,只有当上了京兆府尹,才能真正称得上是一国储君!”

慕容熙越赞赏道:“不错,嫂嫂果然聪明,太子之位册立已久,但是迟迟未被委任为京兆府尹,朝中风向亦有异动!其他皇子看到有机可乘,暗中拉拢朝中大臣,企图改立储君者亦有之!”

这种事关重大的事情慕容熙越竟然也告诉枫临雨,枫临雨不知道慕容熙越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慕容世家的一份子。

“这其中是不是以四皇子嘉亲王爷韩天卿为首?”枫临雨问道。

慕容熙越有些意外,“嫂嫂怎么知道?”

枫临雨淡淡解释,“你大哥曾经告诉过我不要和嘉亲王爷走的太近!”

慕容熙越恍然,“原来是这样!”

枫临雨又问道,“照你的说法,现在太子殿下被正式任命为京兆府尹,固然是可喜之事,可是若是殿下的京兆府尹之职做的令皇上不满,皇上不是照样可是撤销太子殿下的京兆府尹之职,何故说大局已定呢?”

连太子之位都可废,更何况一个京兆府尹?太子一派的人马真的可以放下心来吗?

慕容熙越随后告诉枫临雨,在南楚京兆尹若是由朝臣担任,位在尚书之后,为二品官。

但是若由储君担任京兆尹,就完全不一样了,位置便在尚书之前,宰相之后。

而最重要的是,储君担任的京兆尹,还要兼任殿前都指挥使,掌管京城十万禁军,要负责守卫京畿九门,相当于掌管京城兵部。

别的朝臣担任京兆府尹,就没有权力调动十万禁军的,而太子担任的京兆府尹,却有此特权。

枫临雨忽然想起禁军统领明夜,那位文武全才的将军,私交似乎和嘉亲王爷韩天卿甚好,若明夜是韩天卿的人,那韩天逸掌管禁军之后,必定会将禁军统领换成自己的人。

只是不知道明夜和韩天卿是单纯的以文会友,还是朝政盟友,自己认识明夜之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连十万禁军大权都赋予太子,这个可是皇位最有力的保障,难怪慕容熙越会说,太子殿下被委任为京兆府尹,储君之争算是大局已定。

枫临雨问道:“这么说,只有在皇上下定决心要把皇位传给太子的时候,才会任命他担任京兆尹,放手让太子去管理朝堂,管理禁军?”

慕容熙越颔首道:“不错,所以刚才我说,任命太子爷为京兆府尹的圣旨一下,嘉亲王爷是不会再有机会了”。

太子掌管禁军之后,必定任命自己的心腹之人做副指挥使,再取得三个都虞候,和九门校尉的效忠,便是连皇上都无法撤换这个储君,太子禁军兵权在手,任是谁也无法撼动半分!

难怪慕容熙越说朝野欢腾,恐怕欢腾的只是太子一派的人吧,枫临雨也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今日萧王府和英王府都车水马龙。

朝中最不缺的就是墙头草,皇上迟迟不委任韩天逸为京兆府尹,而韩天卿势力越来越大,已经开始威胁到韩天逸的太子之位。

看韩天逸都被逼的去想办法刺杀慕容世家两位王爷,而郡王爷只会以为是韩天卿­干­的,盛怒之下,谁知道会不会出手灭掉韩天卿?韩天逸此举都出来了,就知道韩天逸有多么心急如焚了。

韩天卿势力直逼东宫太子,朝中的聪明人又那么多,迟迟不表态到底站在那一边的人比比皆是,真正的聪明人都不会一早表面态度。

现在大局已定,太子储君之位已稳固,而慕容世家和太子一派关系向来亲厚,难怪现在萧王府和英王府门庭若市。

枫临雨问道:“可是,这些人应该去拜访太子才是,何故到慕容世家打扰?”

慕容熙越告诉枫临雨,京中现任官员,还有一些留在家中,已有科举之位,但是等待安排官职,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上千人。

其中太子一派的和嘉亲王爷的各占两成,一共是四成,其他的更多的是中间派,墙头草。

这些站在墙头观望的官员加起来也有数百人之众,太子又如何接见的完?

再说了,又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太子接见的?

在南楚,二品以上官员才可以直接请求拜见太子,二品以下的官员,除了一直明哲保身,宠辱不惊的官员之外,其他的想要出头,或者寻求靠山,就只能从太子一派的官员,太子的亲信身上入手了。

枫临雨浅笑道:“本宫明白了,找到萧王府和英王府的人都是看现在风吹向太子爷这边,来寻求庇佑来了!”

慕容熙越见枫临雨不怎么喝酒,也不勉强,自斟自饮,道:“不错,不过我是不太喜欢这类应酬,所以就外出避一避,想不到会巧遇嫂嫂!”

枫临雨笑道:“本宫也是觉得今日萧王府喧闹异常,心下烦闷,于是出来走走!”

枫临雨举杯,对慕容熙越道:“今日多谢英王爷盛情!”

慕容熙越一饮而尽。

枫临雨忽道:“本宫恭喜王爷!”

慕容熙越皱眉道:“嫂嫂,这是慕容世家的喜事,嫂嫂也应该一并高兴才对!”

枫临雨道:“英王爷说的是,只是…”

“只是什么?”慕容熙越问道。

“只是本宫担心树大招风,慕容世家已经位极人臣,现在又如日中天,恐会招来人的忌恨!”枫临雨淡淡提醒道。

韩天逸之前对慕容世家两位王爷起了杀心,是因为担心储君之位不稳,现在韩天逸的储君之位已成定局,那还需要对慕容世家起杀心吗?韩天逸会不会收回这次委托呢?

枫临雨正在沉思,慕容熙越笑道:“嫂嫂不用担心,太子自小就与我和大哥交好,只是一直苦于皇上不做表态,才使得我等举步维艰,嘉亲王爷想要改立储君,梅宰相又处处刁难掣肘。苦等这么多年,今日拨云见日,我虽不喜欢应酬,心中也甚为高兴,所以才开怀畅饮!”

枫临雨知道慕容熙越是真的高兴,沉吟良久,终于问道,“不知道南楚历代朝堂之中,有没有在储君已经是京兆府尹的情况下,储君之位还被人夺走的?”

二十二章 旖旎万千

慕容熙越蓦地一僵,俊朗的笑容也猛然收敛,凝视着枫临雨,半响不语,忽然一口喝光杯中之酒,沉声道:“有!”,枫临雨听出,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紧涩。

枫临雨看向窗外,正午耀眼的阳光陡然暗了下去,空气中仿佛骤然有了一种寒意。

枫临雨心中狂跳,她大概猜到是谁了,她的天雪宫白鸽堂的名声并不是吹出来的,对于皇家的消息,虽无法打探的十分准确,只言片语却还是零零星星知道一些的。

枫临雨本想说,既是如此,已有先例在前,功败垂成,绝地反击的例子又不是没有过,你们还开心什么?难道不知骄兵必败?可是看到慕容熙越凝重的脸,她什么也没说。

慕容熙越脸上的欣悦之意已经一扫而空,只剩冷漠刚毅,他挣扎良久,还是说道:“此事现在在京中已无人敢提起,也只有朝中老臣知晓,年轻一辈大多不知晓,因为我是慕容世家的人,所以才对此事知之甚详!”

“你说的是当今皇上?”枫临雨猜测道。

若是不是涉及到皇上,怎么会没人敢提起?皇权大于一切,强压之下,才没有敢旧事重提!

枫临雨很早就知道,南楚当今皇上的皇位来的不那么名正言顺,却无法知道相信的情形,毕竟已经时隔多年,今日想不到会从慕容熙越口中得知详情。

慕容熙越沉重地点点头,“嫂嫂猜的不错!”

慕容熙越没有隐瞒枫临雨,在他的讲述之下,枫临雨也渐渐知晓了这一场无人敢再提起的皇室血腥政变。

南楚当今皇上年轻之时本不是太子,只是一位皇室王爷,而且在皇位争夺之中一直处于下风,而当时太子被任命为京兆府尹之时,慕容世家郡王爷任边军大将。

他和慕容世家郡王爷既是盟友,又是连襟,二人分别娶了舒家两位女儿,一位现在已经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另外一位就是慕容熙越的母妃,自己的婆婆nAd1(

他二人密谋之下,乘太子爷京兆府尹之位未稳之时,郡王爷火速回京,设计诈开城门,形成逼宫之势,助当今皇上登上京兆府尹之位,三月之后先皇殡天,当今皇上于是顺利登位。

枫临雨终于彻底明白为什么慕容世家不但权倾朝野,而且在郡王爷尚未退位的情况下,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能先后封王,而且是异姓王。

原来如果没有慕容世家,就没有现在的皇上,皇上能稳坐帝位,慕容世家功不可没。

要没有这个背景在,就算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再怎么战功赫赫,也得等到郡王爷百年之后,才能承袭慕容世家的王位,而且两个儿子只能有一个承袭爵位。

普天之下,也没有第二家这样的权臣,皇上再宠信权臣,也不会册封至此,难怪韩天逸想过,若是慕容世家再助他登上皇位,他也再没有什么可以封赏慕容世家了。

除了皇位,没有什么东西再会对慕容世家形成you惑了。

“那嘉亲王爷就没有可能重演这一幕吗?”枫临雨试探着问道。

慕容熙越一声长笑,已然恢复之前的神采,从那段不光彩的历史中走了出来,语气肯定,“这绝不可能,我大哥为马军指挥使,我为步军指挥使,太子殿下任殿前都指挥使,全国军权一半归我等指挥,剩下的军队都属于地方军队本就调动不易,要圣旨和宰相的枢密院,还有兵部三方行文方可调动。”

原来如此,慕容世家认为没有后顾之忧,是因为韩天卿若想重演当年那一幕,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兵变逼宫,而兵权,慕容世家和太子爷现在已经掌管全国一半兵马,另外一半韩天卿又绝对不可能调动,所以说韩天卿已然没有机会。

慕容熙越畅饮一杯之后,忽然道:“若嘉亲王爷想重演当年那一幕,除非…”他没有说下面的话nAd2(

枫临雨却知道了他的意思,除非慕容世家改旗易帜,投靠韩天卿,带兵进京逼宫,逼太子储君让出京兆府尹的位子,进而改立太子储君。

而慕容世家和太子爷是多年的盟友,自以为无懈可击,铁板一块,­唇­亡齿寒,无论如何,慕容世家也不可能投靠韩天卿,于是,韩天卿全然没有机会再翻身。

“一切皆有可能,还是小心为妙!”枫临雨不似慕容熙越那般乐观,她在韩天逸的静心居和他交谈过,知道他心中隐秘的见不得人的心思。

韩天逸和南宫剑星同属皇室中人,心意相通,只怕是惺惺相惜,所以,韩天逸才毫不避讳南宫剑星,就算他不说,以南宫剑星的聪明,也能揣测出韩天逸的意思。

而韩天逸当时告诉自己那么多,只是为了拉自己入局,要不然,自己这样的人,也不会轻易信任一个人,除非知道他的秘密。

慕容熙越渐渐收起脸上的笑意,举起酒杯,“嫂嫂提醒的是,熙越必定铭记于心!熙越再敬嫂嫂一杯!”

枫临雨这次没有浅酌,她和慕容熙越一样畅饮了此杯,眼眸却渐渐收紧,可惜慕容熙越却没有察觉到。

她的担忧,慕容熙越只怕是无从察觉。17d7E。

★★★

不出枫临雨所料,果然,第二天,就收到了韩天逸的消息,暂时停止一切行动,此次计划暂时搁浅。

枫临雨知道,韩天逸总算放弃刺杀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的计划,枫临雨松了一口气,总算度过了眼前的难关。

但是,韩天逸既然已经对慕容世家起了戒心,而慕容世家却浑然不觉,这是否意味着,慕容世家仍处在危险之中?

慕容世家手中的兵权依然令韩天逸虎视眈眈,在韩天逸逐渐坐稳京兆府尹之位之后,只怕便要开始图谋慕容世家的兵权了nAd3(

而且,韩天逸也说,这个计划只是暂时搁浅,并不是取消。

枫临雨突然觉得后背发凉,不仅仅是因为冬天的寒冷,自己的内伤未愈,今日和慕容熙越饮了几杯,也差点引发内伤,幸好自己并未开怀畅饮,要不然自己现在该躺在床上了。

韩天逸若是真的除掉了慕容世家,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自己,是天雪宫?

这些知晓他心中秘密的人,他哪里会容忍他们留在世上?

枫临雨叹息一声,届时,秦惊羽也好,枫临雨也罢,都逃不出这个漩涡!

枫临雨扪心自问,其实自己并不想慕容世家真的遭灭门之灾,不仅仅是因为慕容如歌,枫临雨知道,为人君者,必须要永除后患,就像自己的天雪宫圣女当得好好的,最终还是被大皇兄赶出来一样。容僵猛僵出。

当权者都不会希望威胁到皇权的力量掌握在别人手中,自己是大皇兄的滴亲妹妹,尚遭他猜忌和排挤,更何况慕容世家和韩天逸只是表亲?

谁对谁错,枫临雨真的说不清,自己只是想保护想去保护的人而已,苦笑一声,想保护的人是谁,慕容如歌吗?心中只余自嘲,慕容如歌不嫌自己碍眼就够对得起自己了,还能奢望着他接受自己的好意?

★★★

气候越发寒冷,今日又下了一场大雪,那些官员在络绎不绝地来了萧王府之后,终于渐至稀少,萧王府总算稍稍回归之前的平静。

下了大雪,官兵们不用­操­练,慕容如歌也难得的呆在府中。

他正在自己的卫风苑看一本兵书,绿依在外面报,声音带着喜­色­,“王爷,梅小姐到了!”

慕容如歌心中一喜,今日雪才方停,雨晴就来了?

他起身,迎出屋外,迎面就看到了立于雪中的梅雨晴和梅思雪姐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两位妙龄美人,巧笑倩兮,明眸盼兮,令雪地红梅也黯然失­色­。

他正准备上前,梅雨晴却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急忙上前问道:“雨晴,是不是感染风寒了?”

梅雨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梅思雪就道,“是啊,我都劝姐姐在府中休息,姐姐却坚持要来萧王府,说是和萧王爷约好的!”

梅雨晴红了脸,怒视了妹妹一眼,“雪儿,胡说什么?”

梅思雪窃笑道:“我才没有胡说呢?”

慕容如歌柔声道:“雨晴,你感染风寒不在府中好好呆着,要赶来­干­什么?派人通知本王一声就可以了!”

梅雨晴脸上一热,还未说什么,梅思雪却捉狭道:“还不是要来赴和萧王爷之约?”

见慕容如歌只是深深地看着梅雨晴,梅雨晴羞得低下头去,梅思雪又道:“萧王爷难道不请我们进去?”

慕容如歌恍然大悟,直接将她们请进了自己的卫风苑。

慕容如歌看着梅雨晴被风吹得通红的俏脸,有些心疼,梅思雪见状,娇俏一笑,“王爷这里的熏香好淡,是不是快没了,我去叫人添置一些!”

慕容如歌和梅雨晴相识而笑,看着活泼俏丽的梅思雪前后忙乱,只是片刻的功夫,梅思雪便命人添置好了熏香,之后对萧王爷和姐姐道:“王爷,姐姐,你们慢慢聊,我让绿依姐姐带我出去走走!”

还不等慕容如歌说话,梅思雪已经快步地不见了踪影,梅雨晴忙道:“雪儿,外面寒冷,记得披上披风再去!”

“不用了,我又不畏寒!”梅思雪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梅雨晴无奈摇头,对着慕容如歌一笑,“雪儿这丫头还是这般顽劣调皮!”

慕容如歌温柔揽过梅雨晴,“雨晴,你感染风寒,可曾看过御医?”

梅雨晴点头,“已经看过了,御医说无碍,只需要服几副药就好了!”

慕容如歌不悦道:“下次不要这样了,等好了再来也不迟!”

梅雨晴幸福地躺在慕容如歌怀里,为慕容如歌的宠爱而欣喜不已。

自从朝中大的格局初定之后,太子殿下坐上京兆府尹之位,梅雨晴来萧王府就来的更勤了,但是这个时候的慕容世家对梅雨晴的态度却开始敷衍起来,包括以前很是满意梅雨晴做慕容世家儿媳的舒老王妃见了梅雨晴也不再复以前的爱护之情。

幸好,有萧王爷慕容如歌,他对梅雨晴始终如一,不曾变过。

要不是因为慕容如歌坚持,像梅雨晴这般原来矜傲之人也不会和慕容如歌在没有名分的情况下这样情深相依。

外面天寒地冻,房间里面温暖如春,外面的寒意丝毫没有影响两人的情意绵绵。

慕容如歌拥着梅雨晴,看着梅雨晴娇艳如春花的脸,虽穿着厚厚的衣裙,却仍然显得玲珑有致的娇躯,心底竟然慢慢升起一种渴望。

他有过女人,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有些奇怪,他一向自制力过人,虽和梅雨晴卿卿我我,可是却从来没有做出更进一步的越轨之事。

他是一国王爷,而梅雨晴又是相府千金,在没有明媒正娶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对梅雨晴有着越轨之举的。

因为那样,不仅侮辱了他,也侮辱了梅雨晴。

可是,他越是压抑,心中的那种欲望便越是强烈起来,他不知是怎么了,正要推开梅雨晴,却见梅雨晴也是脸­色­潮红,羞涩地望着他,眼里竟然依稀有着渴望。

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府中有两名侍妾,虽不多,可是足以让他明白这种眼神代表着女人的渴望。

他想推开梅雨晴,手下的动作却无力起来,梅雨晴也咬紧樱­唇­,身躯也渐渐软了下去。

他的意识开始混沌起来,脑海中只剩强烈的渴望,蓦地将梅雨晴打横抱起,梅雨晴竟然也没有反对,只是娇羞不已地看着他,脸­色­红润。

他将梅雨晴放在床上,梅雨晴颤栗着,他亦有些颤抖,大手却不由自主地去伸向梅雨晴的衣襟……

一室的惷光,旖旎万千,缠绵过后,梅雨晴低低啜泣,她心中有的竟然不是欣喜,反而是悲凉,她也是一个多么骄傲的女子,却做出了这样令人不齿的越轨之事,要是传出去,她就没脸见人了。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觉得身上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欲望,竟然没有拒绝萧王爷,慕容如歌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不断吸引着她靠上去。

慕容如歌看着床上的那一抹潮红,怜惜道:“对不起,雨晴!”

梅雨晴只剩哭泣,慕容如歌握着她的手,铿然道:“雨晴,你放心,我一定禀告父王母妃,早日迎娶你入府!”

梅雨晴咬着嘴­唇­,不说话,慕容如歌心下满是疼惜,“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我明日就禀告父王,定要娶你入萧王府!”

梅雨晴还是哭泣,慕容如歌知道,梅雨晴也是清高女子,不但和自己未婚之前就有了肌肤之亲,而且只能委曲求全地做自己的侧妃,梅雨晴怎么能不委屈?

慕容如歌好言相劝,良久,梅雨晴才渐渐停止哭泣,躺在慕容如歌的怀里,沉默不语。

又过了半晌,梅雨晴忽然想起,雪儿大概也快回来了,急忙起身穿衣,慕容如歌对她尤为温柔,总算稍稍安慰了梅雨晴受伤的心。

两人才穿好衣服,慕容如歌扶着梅雨晴到了外室不久,梅思雪就回来了,看着姐姐红肿的双眼,看着萧王爷,俏皮地一吐舌头:“萧王爷是不是欺负我姐姐了?”

慕容如歌看着梅雨晴一笑,“本王哪敢?”

梅雨晴却羞红了脸,“雪儿不许胡说!”

对着慕容如歌娇羞不已,“我们该回去了!”

慕容如歌道:“我送你们!”

梅思雪俏皮地张眼睛,“萧王爷今日有空亲自送姐姐了?”

慕容如歌含笑点头,“是啊,你不高兴吗?”

慕容如歌扶着梅雨晴上了马车,一路依依不舍地将她们送到了梅相府,在接梅雨晴下马车的时候,低声而又郑重地对她说道:“等着我!”

梅雨晴轻轻应了一声,便和梅思雪一同进入梅相府的大门,在走进大门的前一刻,对着慕容如歌回眸羞涩一笑。

慕容如歌含笑点头,恋恋不舍,惹得一旁的梅思雪捉狭不已。

进入相府之后,梅思雪暧昧道:“今日萧王爷对姐姐好像格外不同呢,姐姐是不是要做萧王妃了?”

梅雨晴想起刚才的旖旎万千,瞬间红了脸,片刻之后,心中却闪过一丝­阴­霾,萧王妃?她能做萧王妃吗?有那个女人在,她永远都成不了名正言顺的萧王妃。

她梅雨晴,居然真的沦落到了去给人做妾的地步,侧妃,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不就是个妾吗?

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一旁的梅思雪见姐姐脸­色­­阴­晴不定,她年龄虽小,却心思敏锐,知道姐姐大概是为什么事而心烦了,姐姐虽然下定决心和萧王爷在一起,也竭力说服自己接受萧王爷的侧妃的身份,可是当真的要做萧王爷的侧妃的时候,也不免失望不甘。

梅思雪笑道:“姐姐虽是名分上只是侧王妃,可是以我们家的地位,以萧王爷对姐姐的宠爱,那个西夏公主又怎能与姐姐同日而语?”

梅思雪缓缓一笑,“但愿吧!”

二十三章 是通知还是警告?

这日,枫临雨的闻莺苑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萧王爷慕容如歌。

青璃姑姑见萧王爷居然意外的来了闻莺苑,急忙和一众侍女俯身行礼,“参见王爷!”

慕容如歌紧皱双眉,冷声道:“都出去!”

在所有的人都出去之后,房间里面陷入一片窒息的静默中。

枫临雨在内室,她已经听到了外面慕容如歌的声音,他居然来了自己的闻莺苑?

不过枫临雨知道,能让慕容如歌大驾亲临,必定是大事,而且对自己来说,肯定不是好事。

慕容如歌一步一步向内室走去,脚步沉稳,枫临雨觉得他的每一步似乎都踏在自己的心上。

枫临雨觉得心底暗暗的,忽然有了种害怕的感觉,慕容如歌的这种脚步声感觉很陌生,枫临雨本想起身,可是最终还是重新倚在锦榻之上。

慕容如歌一进房就看到了这样一幕,枫临雨斜斜地靠在锦塌之上,正在认真地看着一本书,娴静如镜花照月,几缕调皮的长发随着窗外的风不时地飞到她眼前的书上,扰乱着她的专注。

枫临雨知道慕容如歌进来了,也不抬眸,淡淡道:“王爷有什么事吗?”

慕容如歌却没有和以前一样露出冷漠厌恶的表情,自顾自地在枫临雨的房间里面坐了下来。

他打量着这个房间,摆设和新婚之夜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所有象征喜庆的红­色­都已经撤去。

在大婚之夜之后这个房间他又进过一次,却依然和枫临雨克己守礼,名正言顺的夫妻却从未真正接触过,没有名分的梅雨晴却和他有了肌肤之亲,想到这里,他的心一阵微痛。

枫临雨看到他这个样子,更是知道他要对自己说的事情不是小事,要不然,以他对自己的厌恶,哪里会委屈他王爷之尊来他不想来的地方?

他不语,枫临雨亦沉默,他既然来了,总归是要说的nAd1(

在经历过令人窒息的长久的默然之后,慕容如歌终于开口了,“本王要娶雨晴入府了!”

枫临雨身躯蓦然一僵,猛然抬头,看向慕容如歌淡然的脸,枫临雨自己也不知道想从他脸上看到什么,是愧疚,是迟疑,还是什么?

枫临雨早已知道慕容如歌迟早会想办法娶梅雨晴入萧王府,慕容熙越曾经告诉过自己就算没有皇上的阻碍在,慕容如歌想娶梅雨晴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现在,他居然坦白的告诉自己他要娶梅雨晴,那自己应该恭喜他吗?恭喜他终于抱得美人归?

若他对自己有一丝的愧疚,枫临雨也不会如此哀恸,至少这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单恋,至少证明自己还是个女人,是个能爱能恨的女人,而不是天雪宫的那个冷血圣女。

可是,枫临雨失望了,她想努力从慕容如歌脸上找到一丝自己想看到的东西,那张飘逸的脸上,除了冷然,就是淡漠,仿佛汇聚成一股冰冷的河水,瞬间将枫临雨淹没。日莺不莺行。

枫临雨低下头,紧咬嘴­唇­,心中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这样的场景,梅雨晴到底是怎样一种方式入萧王府,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一切还是那么冷酷地让人难以承受。

枫临雨强压住心中的那股翻腾的气息,那种郁结于心的烦闷,有一种想要暴发的冲动。

是不是就是因为秦惊羽多年压抑自己的情感,初见慕容如歌之时,那股情感被激发,便再也无法收拾残局?

明知道这个绝世男子心中没有自己,明知道喜欢上他是自讨苦吃,明知道他和梅雨晴两情相悦,自己还是希望他那专为梅雨晴敞开的心怀中,会渐渐有自己的位置,枫临雨苦笑,这算不算奢望?

现在,连这种奢望也成了幻想,是不是自己太贪心,去幻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至今天的后果?

难怪慕容如歌今日会屈尊来闻莺苑,枫临雨知道了,他是来通知自己的nAd2(

枫临雨终于恢复了冷静,淡淡道:“恭喜王爷!”

慕容如歌想不到枫临雨的反应在片刻的惊异之后竟会如此平淡。

他道:“雨晴下月入府,你准备下!”

枫临雨茫然抬头,“准备什么?”

慕容如歌一怔,这枫临雨是真傻还是装傻?不过迎娶梅雨晴在即,他也不想和枫临雨再起什么冲突,道:“雨晴是即将是本王侧妃,你是皇上御赐萧王妃,入门之时需要向你敬茶行礼!”

枫临雨明白了,说慕容如歌是来通知自己的也好,说是来警告自己的也好,总之就是让自己到时候不要闹事,和上次萧王府设宴一样当场掀桌,届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枫临雨心下苦涩不已,却冷笑道:“王爷担心什么?担心本宫会乘机为难梅雨晴?”

慕容如歌脸­色­有些难看,“雨晴为人善良,柔弱无争,­性­情温柔,本王不希望她在萧王府会受到伤害!”

枫临雨想大笑出声,可是那股想笑的冲动却硬生生地被卡在喉咙之中,惹得胸中翻腾不已,气息也微微变乱。

梅雨晴为人善良,柔弱无争,­性­情温柔?梅雨晴是什么人,自己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梅雨晴的妹妹梅思雪是什么人,自己可是见识过好几次,但是想必在慕容如歌眼中,这对姐妹就是天上仙子,误入凡尘,受不得人间一丝尘土的沾染nAd3(

是不是慕容世家女人太少,慕容如歌没见识过女人之间的争斗,真正的天真柔弱之人能在波云诡谲的豪宅内部争斗屹立不倒?能在自己这个萧王妃铁腕之下,得慕容如歌宠爱不减?

因为慕容如歌和梅思雪的关系,枫临雨对梅雨晴这个看似淡雅仙子的女子也提不起丝毫的好感。

慕容如歌真是用心良苦啊,知道自己这种狠厉恶毒的女人绝对不会善待梅雨晴,梅雨晴再受慕容如歌宠爱,也不敢和自己过不去。

自己虽是西夏公主,其实到了南楚这种异国他乡,只是一个空壳子而已,真正促使梅雨晴不敢冒犯自己的最大原因,是自己是皇上御赐的萧王妃。

在慕容如歌眼中,枫临雨刁蛮跋扈,无理取闹,而梅雨晴却柔弱无争,他怎能不担心这个萧王妃会乘机对梅雨晴不利?关键是他又不能时时刻刻陪在梅雨晴的身边。

更何况,自己就算真的动了梅雨晴,他慕容如歌又能把自己怎么样?皇上御赐是自己最后一道护身符。

所以,他便提前来警告自己,不要打梅雨晴的主意,他既然娶心爱女子入萧王府,就不会让她受一丝的委屈。

枫临雨嘲讽道:“萧王府的主人又不是本宫,是王爷你自己,你这么担心本宫会做什么对梅雨晴不利的事情,莫非是因为王爷对自己没有信心?”

慕容如歌脸­色­微变,“你准备准备吧!”甩了甩衣袖,留下一身冷漠的背影,只留下一室的清冷,似乎他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慕容如歌终于走了,枫临雨所有的伪装也终于可以卸去了,手中的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随着窗外的清风一页一页地胡乱翻着。

两行液体顺着枫临雨的如玉脸庞滑下,滑入嘴中,咸咸的,枫临雨蓦地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自己还会流泪,还会为一个男人流泪,是不是说自己已经返璞归真,而不再是那个冷漠无情的教主?

胸中气息翻腾不已,枫临雨用真气强压下,竭力沉声对外道:“姑姑!”

青璃姑姑一直守在外面,听到公主吩咐,急忙入内,看到面前的公主,她震惊不已,公主,公主竟然也会流泪?公主这样的坚韧女子几时哭过?

她也知道了今日萧王爷来找公主是因为什么事,萧王爷要迎娶侧妃这种大事,府中下人早有私下议论,只是她不敢告诉公主而已。

这萧王爷,怎能践踏公主这样的女子的一片痴心?

枫临雨胸中气息不断翻腾,努力道:“姑姑,备琴!”

青璃姑姑见公主神情烦乱,手又一直按着胸口,知道公主是要借《清心曲》来安定心神。

心下叹息,动了情的女子,又怎能借助一首曲子来平定纷乱的心绪,一首曲子有这么大魔力吗?

青璃姑姑备好琴,扶公主坐到琴边。

枫临雨手指微动,竭力按压住快冲到嘴边的气息,却发现再也弹不出之前的那首清幽绵长,安心定神的清心曲。

手指动的越来越快,已经不再是清心曲,一首气定神闲的曲子硬生生地被枫临雨弹成了一首发泄的曲子。

一旁的青璃姑姑担忧不已,看公主这个样子,就快走火入魔了。

琴声越来越高昂,越来越震撼,已经完全不是清心曲了,曲不成曲,调不成调,枫临雨樱­唇­紧抿,飞速波动的手指也开始渐渐发白…

一声刺耳的断裂声攸地响起,竟然琴弦被枫临雨的剧烈动作拔断,枫临雨手指蓦然停止,指尖有殷红的鲜血流出。

青璃姑姑急忙上前,没等她到公主的身边,枫临雨蓦地吐出一口鲜血,喷在了瑶琴之上,红的刺人的眼。

青璃姑姑大惊,急忙扶起公主,扶她躺在床上,忧心不已。

枫临雨一语不发,胸中的这股气息终于发泄出来,整个人也如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手指再也无力抬起。

青璃姑姑搭上枫临雨的脉搏,叹息一声,“公主的伤又要多养好一段时间了!”习武之人,很多会把脉,查看常见的伤势。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青璃姑姑劝道:“无论如何,公主都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枫临雨努力展现一个笑容,道:“无妨,本宫的身体自己心中有数!”

青璃姑姑摇头叹息,吩咐外面的侍女送来内伤药和金创药。

看着忙前忙后的青璃姑姑,枫临雨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和慕容如歌相见的一次次不断在她脑海中重复,自己一直都记得那次初见。

那时候的慕容如歌,白衣如雪,气质淡雅,人似天边皎月般散发柔和洁净的淡淡光芒,俊美得不似凡人,神情间也有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与平静。

包扎好公主的伤口之后,青璃姑姑一直陪在公主的身边,没有多说一句话,她本不喜多言,素来­性­情沉稳,办事却雷厉风行,从无拖沓,深得西夏皇后信任,于是派来伺候公主。

窗外刮着呼呼的寒风,室内也寒冷如冰,不知道过了多久,枫临雨忽道:“姑姑,我答应你!”语气透着苍凉寂寥。

青璃姑姑猛然一惊,复有些伤感的惊喜,公主终于答应了?

是不是萧王爷将公主伤得遍体鳞伤,公主痛定思痛,最终决定离开?

上次西夏皇后娘娘的来信,公主一直耿耿于怀,公主对于这种不可能的事情连想都不用想,就将自己呵斥一顿,不可擅作主张。

不管是西夏皇后娘娘,还是青璃姑姑,都希望公主可以回到西夏,做一个真正快乐无忧的公主,而不是这终日独守空房的寂寞萧王妃!

尽管知道难度很大,可是皇后娘娘拳拳爱女之心,又怎能忍受心爱的女儿在千里之外过着这样的生活?

只要公主自己不发话,皇后娘娘就算有此心,远在万水千山,娘娘也是有心无力。

现在公主竟然答应了,答应想办法离开萧王府,青璃姑姑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伤感。

从前无论萧王爷对公主怎样的漠视,公主都没有动过离开萧王府的心思,她知道,公主是希望有一天可以打动萧王爷,不再待她如陌路人。

公主虽然厉害,可是在感情上也只不过是一失意女子,今时今日,公主终于痛下决心,要放弃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青璃姑姑知道,就算公主想离开,也是困难重重,公主以前说过的那些难题依然摆在面前,那公主要怎么做?17d7E。

枫临雨的声音恢复了平静,道:“写信告诉母后我自会想办法,让母后那边不要轻举妄动!”

枫临雨自有枫临雨的想法,父皇,大皇兄,南楚皇上,这些实实在在的沟壑摆在面前,就算要离开,也是要用自己的方式离开,而不是将母后置于进退维谷的境地。

青璃姑姑道:“奴婢遵命!”公主向来极有主见,只是在萧王爷一事之上,变得越来越不像原来的公主,那现在,那个原来的公主是要回来了吗?

二十四 心下起疑

日子在一天天中平静地过去,萧王府开始积极准备迎娶梅雨晴入府的事情,枫临雨充耳不闻,每日安安心心地呆在闻莺苑养伤,只有把身体养好了,其他的一切才能有条件去想。

只是,这样的伤上加伤,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痊愈?枫临雨自己心中也没底。

★★★

“公主,郡王府派人来传公主明日去郡王府!”青璃姑姑禀报道。

枫临雨正在看书,心下狐疑,郡王府?舒老王妃还嫌自己不够烦?还想看到自己这张让她不快的脸?有那么强大的内心?还以为这辈子她都不想在看到自己了呢?子静府静苑。

枫临雨深吸一口气,将冰凉的夜风注入心肺,沉下丹田,道:“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说是皇后娘娘明日在凤仪宫设宴,宴请慕容世家女眷!”

原来如此,枫临雨还以为舒老王妃又因为梅雨晴要嫁入萧王府之事来给自己示威的呢,目的和慕容如歌一样,警告自己不要打梅雨晴的主意。

慕容家族女眷众多,但是长房女眷其实只有舒老王妃,慕容静怡和自己,其他旁系族人女眷则多不胜数,慕容世家旁系众多,枫临雨沉声道:“那知道不知道这次舒皇后请了多少人?”

“只有舒老王妃,静怡郡主和公主了!”青璃姑姑答道。

难怪她们要自己去郡王府,自己真是多心了,慕容世家女眷总归是需要一同入宫的,自己虽和她们素来不和,也总不至于一共就三人,也一个先,两个后的吧!

舒老王妃考虑的到底还是慕容世家的脸面问题。

枫临雨慵懒地靠着锦榻之上,“好,告诉他们,明日本宫一早便会去郡王府!”

次日一早,青璃姑姑等人服侍枫临雨梳妆,用过早膳之后,便启程前往郡王府nAd1(

在路上,枫临雨无意问道:“萧王爷今日可在王府?”

青璃姑姑扬眉笑道:“公主,你忘了?”

枫临雨一怔,茫然道:“忘了什么?”

“萧王爷和英王爷前几日就被太子殿下派到冀州接管冀州的兵权,据说前前后后要十多天才能回京城呢!”青璃姑姑道。

青璃姑姑这样一说,枫临雨方才忆起,青璃姑姑的确和自己禀告过,不过自己当时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未在意。

韩天逸又暗令自己暂时停止对慕容世家两位王爷的监视,已至自己对他们两人的动向全然不关心。

枫临雨回神之后笑道:“萧王爷就不怕耽误他和梅雨晴的婚事?”

青璃姑姑沉吟道:“筹备婚事自有下人去打理,王爷军令在身,去冀州接管兵权前后只需要十几天,耽误不了他和梅雨晴的婚事。”

枫临雨不语,去冀州路途虽不遥远,可是接管兵权,上上下下琐事极多,需要十几天也是再正常不过。

自嘲一笑,只是不知道,慕容如歌心中作何感想,是不是归心似箭,希望早早归京,以期将梅雨晴娶入萧王府?

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经到了郡王府大门,青璃姑姑道:“公主,到了!”

枫临雨都懒得下车,掀起车帘,却看见久未蒙面的舒老王妃已经在大门处等候自己了,旁边站着盛装的慕容静怡,显得鲜亮明艳,连冬日的阳光都不及这活泼少女耀眼。

枫临雨淡淡道:“臣妾见过老王妃!”

舒老王妃多日不见枫临雨,心中的那股怒火已经淡去,不再显得那般倨傲,倒是显得有些慈和nAd2(

看着这样的老王妃,枫临雨本已经做好和她对面相见不相识的准备的,可是老王妃没有,枫临雨也有着一国公主的气度,很快就下了马车,和老王妃行礼道:“臣妾见过老王妃!”

老王妃淡淡地应了一声,也没有再责怪枫临雨姗姗来迟,她大概也知道,和这种油盐不进的硬茬打交道,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让她自生自灭去,没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慕容静怡看见枫临雨,眼睛一亮,“见过嫂嫂!”

枫临雨轻轻点头回视一笑。

老王妃便道:“都上车吧,不可让皇后娘娘久等!”

老王妃发了话,三人便上了同一辆马车,是郡王府准备的马车。

一路上,慕容静怡一直想和枫临雨说话,看见枫临雨生人勿进的冷漠模样,好几次欲言又止。

舒老王妃见静怡这个样子,心中也有些奇怪,这丫头,是慕容世家的宝贝,自幼被慕容世家保护得太好,完全不懂世事险恶,人心无常,一直被人捧在掌心,不知为何,却似乎对枫临雨这个不讨慕容世家喜爱的嫂嫂很感兴趣。

枫临雨来自西夏,而静怡这丫头贪玩,是不是对西夏感兴趣,才想和枫临雨套近乎?

而这枫临雨,居然也不领情,对静怡的刻意讨好没有半点兴趣,自顾自地看着外面的风景。17d7E。

三人一直无话,马车行驶了有一个时辰,才到皇宫。

宫门口早已有领事内侍在等候,见了慕容世家女眷已到,面露喜­色­,“老王妃请!”

枫临雨和慕容静怡跟随在老王妃的身后,和以前一样来到舒皇后的凤仪宫nAd3(

这里枫临雨来过两次了,也不陌生,舒皇后的贴身内侍陈公公已经等候在门口,一见舒老王妃,就道:“老王妃,您可来了,娘娘已经在殿里等候已久了!”

舒老王妃颔首道:“本宫来迟,让娘娘久候,罪过!”

陈公公哈哈一笑,“老王妃客气了,随奴才进殿吧!”

三人随着陈公公进入大殿,舒皇后依旧是满头珠翠,仪态万方,坐在上座,舒老王妃领着枫临雨和慕容静怡跪下道:“臣妾叩见皇后娘娘!”

舒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下凤座,含笑将舒老王妃扶起,“妹妹不必多礼!”

慕容静怡看起来和舒皇后很熟,没有丝毫的拘束,脆生生的大大方方地叫道,“姑姑!”

舒皇后宠溺地看着慕容静怡道,“多日不见,静怡又长大不少了!”

慕容静怡调皮一笑,舒老王妃只得摇头,和舒皇后相视一笑。

枫临雨忽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来的必要,占着慕容家女眷的名位,站在这里,分明像个外人,人家一家其乐融融,自己怎么看怎么像来破坏和谐气氛的。

舒皇后和慕容静怡寒暄之后,看着枫临雨,含笑道:“萧王妃,也好久不见了!”

枫临雨低眉道:“臣妾本应该前来拜见皇后娘娘,只是担心皇后娘娘繁忙,不敢打扰!”

舒皇后大度一笑,“今日,本宫和妹妹一家好好团聚一番,只是家宴而已,不必拘束!”

枫临雨道:“谢娘娘不罪之恩!”

一会功夫之后,舒皇后便令传午膳,舒皇后和舒老王妃是亲姐妹,多日不见,闲话家常,似有无穷无尽的话题。

慕容静怡一会便觉得无聊,便撒娇道:“姑姑,母妃,我出去走走可好?”

舒皇后宠溺道:“有何不可?”

慕容静怡看着枫临雨,邀请道:“嫂嫂和我一起去吧!”

说实话,枫临雨也对舒皇后和老王妃的聊天内容没什么兴趣,顺水推舟,正好有这个借口,何乐而不为?

两人才出凤仪宫没多久,迎面就遇到了枫临雨的仇人,长亲王爷,韩天晨。

慕容静怡倒是很快向他行礼,“见过长亲王爷!”

对于这个和自己数次交恶的男人,枫临雨连理都不想理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小郡主今日怎么有空来宫里转转?”韩天晨见枫临雨不理他,便主动地和慕容静怡打招呼。

慕容静怡老实回答道:“我今日和我母妃,还有嫂嫂一起来的!”

枫临雨看见韩天晨那张俊美妖艳的脸心里就不舒服,冷声对慕容静怡说道:“郡主,本宫去那边走走,你们慢聊!”

说完,不等韩天晨发话,枫临雨就拂袖而去。

走了一刻之后,韩天晨就疾步追了上来,还是那种揶揄的口气,“萧王妃急什么嘛?”

枫临雨蹙眉,真是个可恶的男人,不过枫临雨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离开萧王府,想必以后和韩天晨几乎就是相见无期了,也犯不着和这种人过不去。

枫临雨转身,反­唇­相讥,“现在是大冬天,长亲王爷若是冰天雪地再想游泳,本宫也不介意帮长亲王爷一把!”

韩天晨脸­色­一丝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冷笑道:“萧王妃倒真是沉得住气,谁不知道?萧王爷就要抱得美人归了!”

枫临雨傲然道:“这是萧王府内部的事情,不劳你费心!”言下之意,你真是多管闲事。

韩天晨沉默半晌,忽微笑道:“整个南楚京城谁不知道萧王妃的委屈,萧王妃又何必强撑颜面?”

枫临雨心下恼怒不已,这韩天晨是不是上辈子和自己结了怨,处处和自己过不去,专挑自己的痛处说?

不过枫临雨又岂会轻易让看轻了去?心下再如何痛楚,也不会在韩天晨这个男人面前流露半分弱势。

枫临雨亦冷笑道:“长亲王爷可真是大闲人,闲来无事去关心别人的家事!”

不等韩天晨说什么,枫临雨压低声音道:“如果长亲王爷还想尝尝本宫的独门毒药的滋味的话,本宫乐意之极!”声音带着淡淡的警告。

不是韩天晨欺人太甚,枫临雨亦不会和这种人过不去。

韩天晨脸­色­一变,那般咄咄逼人之­色­忽然瞬间消失,定定地看着枫临雨。

枫临雨昂然对上他的目光,清澈明眸里不见一丝心虚。

“枫临雨,山雨欲临风满楼,真是好名字!”韩天晨的声音慢慢黯淡下去,不似刚才那般冷然嘲讽。

“好不好­干­长亲王爷何事?”枫临雨不知道这人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一会­阴­,一会晴的,皇家的人,自己是真的见识到了,韩天逸,韩天卿也就算了,这个传闻中不羁豪放的韩天晨居然也莫测高深。

韩天晨不理会枫临雨的冷漠,忽然叹息一声,“这个世界上的男子,十之八九都是喜欢温顺的弱质女流,你如此凶悍,今世今生,怕是得不到萧王爷宠爱了!”

他的话若是用之前嘲讽的语气来说,枫临雨必定毫不留情的回击,对于韩天晨,她从不客气,可是韩天晨的语气却完全没有之前的揶揄之态,反而似怜似劝,搞得枫临雨云里雾里。

她和韩天晨的梁子是早就结下了,她对韩天晨没有好脸­色­,韩天晨也犯不着对枫临雨有好语气。

可是韩天晨的话语分明带着惋惜,甚至带着些许的伤感。

寒风袭过,冷意渐渐侵进枫临雨的身体,带起一阵寒意。

惋惜?同情?这个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伤害,枫临雨是什么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惋惜。

一时间,在萧王府的种种,慕容如歌的漠视,陡然涌上心头,忽然有些说不出话。

韩天晨见枫临雨沉默不语,不似往日那个锐利的女子,又道:“本王一直在想,若你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若你肯低头,事情也许并不会那样糟糕!”

“听说长亲王爷府中美女如云,个个秀­色­可餐,不知府中可有本宫这种凶悍女子?”枫临雨心下纷繁芜杂,不想再继续有关慕容如歌的任何事情,不露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韩天晨似笑非笑,“本王是否应该觉得庆幸,长亲王府中要是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子,只怕家宅不宁,本王哪里还会有空在这里和萧王府闲聊?”

枫临雨忍俊不禁,笑出声,“长亲王爷这么说可就冤枉本宫了,本宫嫁入萧王府这么久,你可曾听说过萧王府家宅不宁?”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长亲王爷对于朝堂政事虽不怎么在行,可是对于风花雪月的事情却有着极大的兴趣,自己当堂掀桌的事情京城谁不知道?尤其是怎么瞒得过韩天晨的眼睛。

韩天晨又是一阵大笑,“就算之前没有,很快就会有了!”

枫临雨知道他的意思,在韩天晨看来,要是梅雨晴入了萧王府,自己不闹得家宅不宁才怪?

韩天晨哪里知道?自己现在连闹的心思都没有了,之前之所以和梅雨晴过不去,皆因舒老王妃和慕容如歌实在是欺人太甚。

现在,既然一切已成定局,而自己也不想再留下来,看着别人终日耳鬓厮磨,情投意合,既是已经下定决心,想办法离开萧王府,离开萧王府之后,这一切都和自己毫无关系了。

只是,眼前横着一个巨大的难题,想要离开萧王府,谈何容易?

自己不想借助母后的力量,不想连累母后,只想用自己的方式离开萧王府,照目前的情势来看,也只能静待良机了。

要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自己既可以成功离开萧王府,又不连累西夏,连累母后,除了等待时机之外,还要费不少的心思。

自己是皇上御赐的,连慕容如歌都没有权力休自己,就算惹怒了慕容如歌,惹恼了舒老王妃也于事无补。

枫临雨瞳孔渐渐收紧,一丝苦涩在脸上稍纵即逝,片刻就恢复了冷然。

“嫂嫂,嫂嫂!”慕容静怡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母妃派人让我们回凤仪宫呢!”

枫临雨朝着韩天晨轻轻点头,“本宫告辞了!”

便和慕容静怡一前一后向着凤仪宫的方向离去。

韩天晨看着枫临雨妖娆的身姿,心中竟有一丝微微的失意慢慢承袭上来。

★★★

回了凤仪宫,舒皇后和舒老王妃之间的闲话已经结束,原来让她们回来,是舒皇后想要考察慕容静怡最近的才艺学的如何。

慕容静怡乖乖地一一和姑姑展示她最近学的曲子,还有丹青,惹得舒皇后颔首赞赏不止,赏赐了慕容静怡很多珍贵的各种钗饰。

慕容静怡很是兴奋,一个劲地让枫临雨选几样她喜欢的,枫临雨实在是没有兴趣,无奈拗不过慕容静怡,只好草草地选了几样。

一番折腾下来,外面夜幕已经降临,舒皇后已然吩咐陈公公准备好晚膳,照例是家宴。

舒老王妃和枫临雨虽不说话,可是在舒皇后的面前,还是能做到表面上的亲切随和。

枫临雨现在是连笑都不想笑了,舒皇后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和舒老王妃的关系,不知道此举有没有缓和自己和舒老王妃关系的意图在里面。

一顿晚宴,竟然吃了一个多时辰,快结束的时候,一名内侍匆匆忙忙地走近来,各种行礼之后,附在舒皇后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

舒老王妃和慕容静怡都没有注意,可是枫临雨却看见,那内侍说完了话之后,舒皇后的脸­色­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抽动。

内侍说完之后就匆匆离开了,舒皇后沉默片刻,舒老王妃问道:“娘娘可是宫中事务繁忙,今日叨扰一天,臣妾心中甚是过意不去,如果娘娘没有什么其他吩咐的话,臣妾携女眷就此告退!”

慕容静怡和枫临雨也起身,一般参加宫宴也好,家宴也好,晚宴之后就要回府了,很少有人会在宫中留宿的,一般人也没有这个权利。

舒皇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笑道:“我们姐妹许久未见,才见一日,妹妹就要急着离开?还有静怡也是,这么久都不来宫中看望姑姑这个老太婆?”舒皇后故作不悦。

慕容静怡撒娇道:“谁敢说姑姑老?本郡主的姑姑风华正茂,雅韵无双,谁敢说姑姑老,本郡主定然不会放过他!”

舒皇后扑哧一笑,看来慕容静怡这个侄女确实给她的深宫生活增添了许多的乐趣。

舒皇后看向枫临雨,“萧王妃也是许久没见了,本宫也想和萧王妃好好聊聊呢!”

枫临雨应道:“臣妾遵命!”

舒皇后笑道:“今日不如妹妹一家就留在宫中,多住几日,和本宫好好叙叙旧,本宫老了,以后见面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枫临雨心下一怔,这舒皇后的话语怎么听着带着一种悲凉的味道,姐妹深宫相见,慕容静怡又天真可爱,有她在的地方,欢声笑语都少不了,舒皇后这种悲凉从何而来?

舒老王妃率先道:“娘娘好意,臣妾遵命!”

慕容静怡也很高兴,“姑姑,本郡主早就想在宫里住上一段时日了!”

舒皇后含笑点头,“你这丫头,想来宫里派人和姑姑说一声不就是了,姑姑还不派人去郡王府接你?”

舒老王妃道:“娘娘可别再宠坏了她,她哪里都住不久,郡王府,如歌府中,熙越府中,哪里没有她的寝居?”

舒皇后笑而不语,枫临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自己从舒皇后的笑声中听出了一丝勉强的味道,看来是和刚才那个内侍说的话有关,难道是那内侍告诉舒皇后要自己等人留在宫里?

枫临雨看得出,之前舒皇后并没有让自己等人留宿宫里的意思,而那内侍来了之后,舒皇后脸­色­微变,神情也变得不太自然,一开口便是让慕容世家女眷留宿宫中。

慕容静怡大大咧咧,舒老王妃又是舒皇后亲妹妹,自是没有留意到舒皇后的异常。

宛如石灰投入水中,枫临雨心中腾起浑浊的不良预感。

入夜,枫临雨躺在凤仪宫舒皇后吩咐宫人为自己准备的寝居之中,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今日舒皇后很有些反常,枫临雨的直觉告诉自己,十有八九和慕容世家有关。

枫临雨起身,轻轻推开窗户,一阵凌冽的寒风吹得枫临雨身躯蓦然一震,枫临雨皱眉,心中的不安竟然不自觉像梦靥一样扩散开来。

枫临雨实在不能忍受这种混沌的折磨,心下主意一定,不能再这么不明不白地等着这里了,轻轻从窗户中飞身而出,贴在宫墙之上,仗着过人的轻功和树影夜­色­的遮掩,在宫闱之间缓慢游移。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了枫临雨的耳朵,枫临雨不敢再动,屏息凝神,偷偷抬眸,借着宫灯的照耀,发现竟是舒皇后带着两个宫女,步履匆匆,神情微微有些焦急,一路出了凤仪宫。

枫临雨心念一动,尾随了上去。

二十五章 意想不到的设计

这到底是皇宫,枫临雨怕被人发觉,只得远远地跟着舒皇后的后面。

墨­色­的夜空中居然有着清冷的月亮,夜凉如水。

枫临雨暗暗有些担心,她知道,在宫中除了可以看得见的御林军的守卫之外,在暗处一定还有着大量的影卫,这些影卫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去如风,平日任何公开场合都不会见到这些人,但是他们一定会在适时的时候出现。

每位帝王都会暗中培养自己的贴身侍卫,帝王的安全重于一切,那位帝王自己会不重视?自己的父皇,大皇兄都是属于自己的影卫,连自己都没有见过。

就像自己,不是也有二十白衣暗卫吗?以前是天雪宫圣女的时候,她们从来不会出现在人眼前,但是现在自己只是西夏公主,她们便以侍女的身份在自己身边随侍。

对于这些明面上可以看到的御林军,枫临雨没有放在眼里,天雪宫圣女的轻功在江湖上可是首屈一指,但是对于皇宫中的影卫,枫临雨心中却没底,看得见的敌人再厉害也不可怕,看不见的敌人才可怕。

这一点,枫临雨在江湖中早就领教过了。

可是,现在没有退路,而一切也显得那么诡异,枫临雨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她不可能退回去,只能万般小心,凭借高卓的轻功和多年的经验在巍峨宫殿的屋檐上方穿梭。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舒皇后终于停下了脚步,枫临雨也不敢跟得太近,若是被宫中影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远远地看去,枫临雨发现舒皇后来的居然是皇上的御书房!

都这么晚了,舒皇后还来皇上的御书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枫临雨的直觉告诉自己,应该和今晚慕容世家女眷留宿宫中有关。

目睹着舒皇后和内侍禀告之后,进入了御书房nAd1(

枫临雨附在屋檐上,清浅的月光洒在她如玉脸庞上,像镀了金一样闪闪发光,微扬的眉梢上面挂着一丝执着。

心下一横,不入虎­茓­焉得虎子?这样远远地等在御书房外面什么消息也得不到,还不如放手一搏。

枫临雨悄然起身,如履薄冰,缓慢前行。

快接近御书房的时候,枫临雨心中开始慢慢紧张,她知道,皇上的御书房不但侍卫重重,而且是影卫最集中的地方。

万一被发现,自己就算是长出翅膀也飞不出去。

枫临雨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凝神定气,只有这样,才能避开暗夜之中呼吸最密集之处。

呼吸最密集的地方,一定就是影卫最多的地方。

可是,结果却让枫临雨暗暗心惊,无论她怎样凝神,也听不出任何暗处有浑厚的呼吸声,所以影卫可能藏身的地方自己都试探过了,仍旧是一无所获。

难道这皇宫中,根本就没有影卫?不可能啊,枫临雨百思不得其解,对于任何一个帝王来说,生命安全都是头等大事,难道南楚皇上是例外?他对于皇宫中的御林军的保护他的能力有足够的信心?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御林军对付明刀明枪那是真的无人能敌,可是影卫是专门用来对付看不见的敌人的,若想刺杀皇帝,没有一人傻瓜会明刀明枪地来,南楚皇上不可能如此掉以轻心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是真的有影卫在,以自己的功力和警觉,不可能完全察觉不了,看来,自己能一路跟着舒皇后顺利到达皇上的御书房,并不完全是仗着自己过人的轻功和机警,是因为这宫里根本就没有影卫!

枫临雨在暗夜中悄无声息地附在了御书房的上方,照例使用闭气功,静静地听着下面的动静nAd2(

里面没有声音,枫临雨稳住心神,不敢发出一丝多余的气息。

过了半刻,枫临雨听到了舒皇后的声音,“皇上今日让臣妾留住慕容世家妹妹一家,到底所为何事?”

枫临雨心一紧,自己猜得果然没错!

沉默片刻之后,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皇后不是一直和朕抱怨,和舒王妃多日未见吗?故命小员子传朕口谕,让舒王妃留在宫中多住几日,朕体恤皇后思念妹妹之心,何故皇后看起来并不高兴?”说话的是皇上。

看来自己的感觉全是正确的,能让内侍到凤仪宫传话,能让舒皇后遵旨照办的只能是皇上。

留自己等人在皇宫果然不是舒皇后的意思,而是皇上的意思,可是为什么呢?皇上为什么要留自己等人在宫中?

枫临雨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只觉眼前一片迷雾,很明显,自己等人被蒙在鼓中,而此时,舒老王妃,慕容静怡也全然不知情。

只听得皇后语气复杂地说道:“臣妾侍奉皇上多年,虽不敢说对皇上有多了解,可是今日之事臣妾只觉得甚为蹊跷!”

“哦?”皇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笑声,“皇后觉得有什么蹊跷的?”

皇后笑道:“若是皇上真的怜惜臣妾姐妹多日未见,只留臣妾的妹妹一人在宫中即可,何须一家都要留在宫中?”

枫临雨听的出来,皇后的笑声带着些许的悲愤和质疑。

“更何况,皇上日理万机,怎会有闲暇关注这等小事?还特地派小员子去凤仪宫传话,又不说所为何事?臣妾岂能不起疑?还望皇上给臣妾一个明白!”

皇后的语气虽轻柔,却透着不可辨驳的肯定nAd3(

到底是宫中多年的母仪天下的皇后,敏锐­性­,警觉­性­都远超出一般人,枫临雨不由得暗暗佩服。

皇上沉默不语,枫临雨猜测,或许皇上也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和他同床共枕多年的皇后,没有那么容易打发。

皇后的声音又响起:“今日既不是谁的寿辰,又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十万火急的重要国事,何以深夜,皇儿还留在这里?”

枫临雨蹙眉,双手也渐渐握紧,韩天逸也在?

果然,很快就响起了韩天逸的声音,“母后,儿臣今日和父皇有要事相商,是以深夜还在叨扰父皇,请母后恕罪!”

皇后一声冷笑,“是吗?是什么事如此重要,需要和皇上连夜商量对策?”

皇上冷哼道:“皇后,本朝例制,后宫不得­干­政!”语气带着威严的警告。

枫临雨心中替舒皇后悲伤,据自己得到的消息,这南楚皇后当年助夫君成功登上帝位,功劳也不小,是以在皇上登基之后,多年圣宠不减。

可是照枫临雨听到的这情景来看,这对夫妻,在宫里多年,宫里的权谋算计之下,看来是把夫妻之情冲淡得剩下不了多少了。

皇后语气微颤道:“臣妾没有­干­政,只是皇上近日的动作事关臣妾,臣妾才不能不多问一句!”到临觉临些。

皇上微怒道:“皇后!你不要太放肆!”

枫临雨听到皇后蓦然跪下的声音,“臣妾不敢!”

皇上见皇后低头,语气稍缓,“只要皇后不­干­涉朝政,朕怎么会生皇后的气?”

舒皇后似是鼓了很大的勇气,终于还是说出口,“前些日子皇上调动宫中影卫出宫公­干­,甚至连守卫臣妾的影卫全部调走。听闻皇儿前两日让慕容世家两位王爷去接掌冀州兵权,这两日又调防禁军封锁城门。皇上,臣妾并无任何­干­涉朝政之心,天地可鉴,但是,臣妾只求皇上告诉臣妾,此举是否和慕容世家有关?”

舒皇后的话步步紧逼,她虽没有­干­涉朝政之心,可是这些举动却是没有瞒过她的眼睛。

舒皇后此话一出,里面死一般寂静,再无半点声息。

附在屋顶上方的枫临雨脑子一片空白。

片刻之后就蓦然恢复了清明。

舒皇后的话如霹雳一般震醒了她。

难怪自己感觉不到宫中有影卫,原来所有的影卫都出动了,那些人整日都生活在暗处,没有人见过他们的容貌,除了他们需要效忠的人之外,比自己这个天雪宫圣女的身份还要神秘!

能让皇上调动宫中影卫倾巢而出的,必定是惊天的大动作,否则,怎会让皇上连自身安危都不顾,只为孤注一掷?

若是此时有人有心要刺杀皇上,就像自己,不知不觉已到皇上的御书房之外,若是动了心思,杀了皇上,自己未必就不能全身而退,未必就要壮士一去兮不复还!17d7E。

要是像“恶人魔”费惜之来了,枫临雨相信,皇上很难有生还的机会了。

皇上悉数派出宫中影卫,这时候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又被韩天逸派去冀州接管兵权,韩天逸又调防禁军封锁城门,今夜,慕容世家女眷又被留在宫中,这一切,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难道,这一切,是针对慕容世家的­阴­谋,只为铲除慕容世家?

枫临雨不敢相信,这一切,没有任何的预兆,若是韩天逸真的有什么动作,怎么会事先没有知会自己,他已经付了定金的天雪宫圣女秦惊羽?

韩天逸只是通知自己计划暂时搁浅,却并没有说何时重新启动计划!

他不急,枫临雨也不急,韩天逸刚刚登上京兆府尹之位,储君之位日渐稳固,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铲除自己的左臂右膀,那不是自掘坟墓吗?

曾经想不通的事情,忽然多出许多的可能­性­,扰乱着枫临雨的心,连呼吸也不能平静。

韩天逸忽道:“父皇,儿臣认为事到如今,也不用再瞒着母后了,母后早晚也会知道的!”

枫临雨的心沉了下去,看来此事的主谋不仅仅是太子爷韩天逸,还有一个更可怕的,自己最想不到的人,南楚皇上。

二十六章 意想不到的设计 二

枫临雨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此刻却无法言喻心中的震惊,真正要铲除慕容世家的人,竟然是皇上!

枫临雨蓦然想起,曾经慕容熙越和自己说过,韩天逸登上京兆府尹之位,嘉亲王爷韩天卿是不再有任何机会和韩天逸争皇位了。

但是有一种可能,就是慕容世家改旗易帜,投入韩天卿麾下,如果真的是这样,韩天卿就有了和韩天逸一较高下的实力。

难道南楚皇上也想到了这一既然他已经决定将皇位传给韩天逸,就不可能让韩天逸的储君之位存在任何一丝潜在的威胁,防患于未然,与其防范,不如直接除去,势必要铲除慕容世家,让韩天逸的储君之位岿然不动,屹立不倒。

可是,慕容世家和韩天逸是多年的盟友,关系密不可分,根本就不可能改旗易帜。

皇上也心知肚明,慕容世家的存在是韩天逸的储君之位有力的保障,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舒皇后不再是语气微颤,而是剧烈的颤栗,不敢相信,“皇上莫非要除去慕容世家?”她话一出口,发现竟然不像是她自己的声音。17d7E。

皇上不语,韩天逸也没有说话,但是枫临雨知道,他们不反驳,就等于说是默认了。

原来真的是皇上动了这个心思,这比韩天逸可怕多了,最可悲的是,慕容世家,从上到下,居然浑然不觉,枫临雨想起慕容静怡那阳光明澈的笑容,心下就一阵微痛。

慕容世家有功无过,却惨遭灭门之祸,枫临雨心中忽然觉得气愤,皇上的这一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灭掉潜在的威胁,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虽说自己已经嫁入慕容世家快一年,但是和慕容世家的人并没有多深的感情,慕容如歌也让自己心灰意冷,可是,面对慕容世家面临灭顶之灾,枫临雨心中涌起的竟然是愤怒nAd1(

是不是在江湖呆久了,江湖人崇尚的侠义之情也深入骨髓,看到皇上居然如此算计一个对他忠心耿耿的家族,气愤不已?

虽为皇权考虑,为人君者,不心狠手辣怎么能臣服天下?可是,聪明的慕容世家虽然小心翼翼,依然免不了高鸟尽,良弓藏的悲惨命运。

现在连想都不用想,皇宫影卫出动,必定是冲着慕容世家的男子去的,在对方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一击必杀,看来这次要遭殃的不仅仅是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还有郡王爷也难免遭受厄运。

怪不得皇上要传令皇后要自己等人留宿宫中,名为体恤皇后,姐妹二人多日未见,皇上不可谓不细心。

可是实则是将自己等人留在宫中做人质,退一万步讲,就算刺杀失败,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的母妃和宝贝妹妹在皇宫中,他们也不敢公然造反。

至于自己,对慕容如歌形不成任何的威胁,说不定他心里还巴不得自己被哪个不长眼的侍卫给杀了,这样,梅雨晴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做他的萧王妃了。

可是,既是宴请慕容世家女眷,若是单独留下自己,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起疑心?以防万一,不能出任何的疏漏。

也没有人将自己这个不受宠的萧王妃放在眼里,多死自己一个,少死自己一个,没有什么影响。

枫临雨亦有着多年的江湖斗争经验,知道在对手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自己全力准备,最能将对方一击必杀,杀个措手不及,这一招,百试不爽。

这皇上,果然是老谋深算,在此时,动了要除去慕容世家的心思,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怕慕容世家改旗易帜,投靠韩天卿,又掀起宫中一片血雨腥风?

枫临雨正在沉思中,舒皇后悲愤的声音就响起来,“臣妾记得,当年郡王爷力排众议,不惜发动兵变,助皇上坐上这个九五之尊的宝座,皇上难道忘了吗?”

皇上沉吟片刻,终于道:“朕并没有亏待他们,你看看,普天之下,哪有一门封三王的道理?”

果然如此,枫临雨之前一直都觉得奇怪,放眼天下,没有一家会得皇上如此恩宠,上次听慕容熙越和自己解释过之后,方才明白,若不是当年辅佐之功,慕容世家怎能位极人臣,一门封三王?

物极必反,这样耀人耳目的煊赫权势也势必会引来无数觊觎嫉恨的目光,说不定就包括南楚的皇上nAd2(

舒皇后不甘道:“可是慕容世家世代忠心耿耿,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守卫边疆,哪一点没有尽到身为臣子的责任?”

皇上似是很赞同舒皇后的话,“皇后说的不错,慕容世家两位小王爷亦是文韬武略,战功赫赫之人!”

皇后不解道:“那是为什么?”

枫临雨知道,皇后要问的是,慕容世家是南楚股肱大臣,忠心不二,没有任何的过错,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动了除去他们的心思?

皇上不语,枫临雨的心开始狂跳,她竭力想办法压制住渐渐纷乱的气息,不能让下面的人有丝毫的察觉。

良久,皇上终于道:“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不可­妇­人之仁,朕还不是为了皇儿,为了韩氏江山千秋万代?”

枫临雨只觉身体更加冰冷,清冷的夜晚,手中虽然没有剑,也觉有千斤重,空气中仿佛有杀意在流动。

难道皇上真的担心慕容世家有不臣之心?权倾朝野,如日中天,枫临雨亦是皇家人,亦明白大皇兄的心思,说心里话,皇上这样做,她还真的能理解,可是,慕容世家何其无辜?

舒皇后大概是不甘心妹妹一家即将面临的灾祸,她在宫中多年,见识过无数惨烈,知道若是皇上动了要除去谁的心思,那不仅仅是这个人完了,是这条血脉都完了nAd3(

从此以后,慕容世家不会再有任何的男丁,慕容世家,这个闪耀了近百年的名字,也终将被历史的痕迹所掩盖,渐渐地,不会再有人极其慕容世家这个曾经光辉不已,一提起来就令人热血沸腾的家族。

自己也曾经感觉到,每当慕容熙越和自己说起慕容世家的时候,眼里闪耀着的骄傲,这是他们心中的信仰和荣耀。

“郡王爷一家忠心耿耿,又和皇儿是表亲关系,有他们辅佐,韩氏江山只会更稳固,皇上何故现在要除去他们?何苦要自毁长城啊?”舒皇后苦苦相劝。

皇上缓缓道:“皇后可曾听过一句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漆黑中的冷冷月光洒在枫临雨的身上,这冰冷的宫闱,果然是比自己想象得可怕得多。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意思是说权臣野心非常明显,为人所共知,司马昭是三国时魏臣,权倾朝野,其麾下党羽曾刺死魏帝曹髦,其子司马炎后来篡魏自立。

枫临雨心中暗忖,难道皇上将慕容世家比喻成司马世家,担心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效仿司马世家,取代他韩氏江山?

这恐怕才是皇上动了要除去慕容世家的最重要的原因吧,就算慕容世家真的临阵倒戈,投靠韩天卿,那登位的也可能是韩天卿,不管是韩天逸,还是韩天卿,总归是皇家韩家的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是,若是皇位被慕容世家夺去了,那江山就得改姓了,这是历代君主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比皇子夺嫡来的还要可怕。

舒皇后又道:“这是司马一族篡夺魏国留下的话,可以郡王爷一家之忠心与司马一族篡位逆臣怎可相提并论?”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皇上的猜疑就要灭掉慕容世家满门,这换了谁能接受?

“司马昭一开始就是篡位谋逆之臣吗?”皇上反问道。

舒皇后无言以对,她只是想据理力争而已,可是在皇权稳固之下,她的辩解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枫临雨知道这段历史,司马昭一开始也是位极人臣,但并不是篡位之人。

现在在皇上眼中,只怕已经把慕容世家等同于当年的司马世家了。

当年,司马懿辅佐魏帝曹丕可谓忠心耿耿。

司马懿也有两个能­干­的儿子,一个是司马师,一个是司马昭,都可谓人中龙凤,统领天下兵马,国力蒸蒸日上。

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人心也在渐渐地起着变化,,随着魏国两个皇帝的去世,司马世家的权势越来愈大,他们手握天下兵马,又兼执掌朝堂,自然而然就会起了不臣之心,自拥天下之心便日益膨胀起来。

枫临雨明白了皇上的担忧,就算慕容世家现在没有任何的谋逆之心,可是谁能保证,慕容世家的下一辈不会和司马世家一样?手握重兵,权倾朝野,谁又甘于屈居人下?临大刻大熙。

当年,其实司马懿司马昭终其一生,都只是权臣并未篡位,篡位的是他司马昭的儿子司马炎。

皇上目光长远,为了韩氏江山千秋万代,必须忍痛割爱,铲除慕容世家,以策万全,就算韩天卿看准时机,真的再起纷争,那也只是韩家内部的争斗,皇位不会落到外人手上去。

更何况,现在还有皇上铁腕在,皇上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将皇位传给韩天逸,就不会允许韩天卿再闹出更大的风浪。

这个时候,铲除慕容世家可谓是最好的时机,慕容世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他们辅佐多年的皇上对他们动了杀心。

而且,是太子爷韩天逸刚刚登上京兆府尹之位的时候,且没有任何的先兆,要是时日一久,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久了,慕容世家总会有所察觉的,到那时,若想再动手,难度就大多了。

二十七 舒皇后的据理力争

“但是,但是慕容世家只是手握重兵,并未执掌朝堂,皇上仅仅只是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要加以铲除,如此行为,岂不是要叫满朝文武寒心,以后还有谁会为韩氏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舒皇后怎能甘心,妹妹一家在没有任何过错的前提下竟然遭此灭门之祸?

枫临雨也知道,慕容世家虽然权倾朝野,但是主要指的是手握重兵这一条,在朝堂并非一家独大,郡王爷韬光养晦多年,在朝政上已经没有大的作为,要不然,何以还要看梅宰相家的脸­色­?军饷被人克扣却也无可奈何!

想来这是很早之前皇上就已经埋下的伏笔,早就从各方面开始暗地掣肘慕容世家,可惜慕容世家竟然毫无察觉。

“母后此言差矣,父皇已经说过,父皇并没有亏待慕容世家!”这次说话的是韩天逸。

“慕容世家有功无过,何以遭此灭顶之灾?”舒皇后的声音蓦地高了起来。

皇上的声音也显出隐隐的狠厉,和平日枫临雨听到的威严深沉的声音全然不同,“要怪就怪你那两个侄儿!”

枫临雨的心一沉,以前韩天逸和自己说过,萧王爷和英王爷两个人实在太过于出­色­,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枫临雨知道这两个人始终是他心中的刺。

现在韩天逸和皇上同仇敌忾,既然已经将慕容世家等同于司马世家,那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不就相当于司马师和司马昭吗?

在皇上看来,这样的两个祸害,还是早除去早安心,楚人无罪,怀璧其罪,谁叫你太优秀,威胁到别人的生存了呢?

威胁到普通人的生存也就罢了,没人敢把你怎么样,谁叫你不知死活,威胁到了是掌管天下人生杀大权的皇上呢?

“臣妾的两个侄儿怎么了?”舒皇后问道。

皇上的话果然应证了枫临雨的猜测nAd1(

皇上缓缓道:“他们若只是两个京中纨绔,也不会逼朕走这一步,朕不希望最后南楚最后扫平了北汉西夏,但是江山不再姓韩!”是手朝江铲。

皇上的话触目惊心,躲在屋顶的若不是枫临雨,早就被吓得浑身颤栗,七魂去了六魄了。

皇上终于说出了他心里最隐秘的秘密,这是任何人都无法猜测的,现在皇上居然将这个告诉舒皇后,这个和慕容世家有着亲密关系的女人,就等于是说,大局已定,无可挽回了,相当于告诉她,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舒皇后脸­色­蓦地煞白,凤仪全无,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皇上见状,不再看皇后一眼,怒得转过身去。

终于,舒皇后从绝望中找到一丝救命稻草,苦劝道:“皇上,现在天下大局未定,虽说我朝已经和西夏结盟,可是西夏毕竟是弹丸小国啊,北汉又虎视眈眈,南宫瑾狼子野心,现在没有大举南侵,只是在休养生息而已,只待时机成熟,必定大军南下,皇上又在这个时候铲除慕容世家,到时候,还有谁肯为保卫韩氏江山抛头颅,洒热血啊!”舒皇后几乎声泪俱下。

皇上一怒道:“南楚大好男儿,数不胜数,人才济济,朕就不信,没有他慕容世家,就没有人替朕保卫江山!”

舒皇后见无法劝说皇上,只得转向太子,恳求道:“皇儿,你劝劝你父皇,现在天下未定,谋害自己亲信大臣,这会遭到群臣唾弃,北汉南宫瑾也一定会用此大作文章的。”

“放肆!”皇上猛地一拍龙案。

舒皇后和韩天逸急忙跪下请罪。

连屋顶上面的枫临雨都差点被吓了一跳,幸好已有心理准备,舒皇后此言不惹得皇上震怒才怪?

皇上怒视着舒皇后,一句一顿道:“朕念在和你夫妻多年,你一直进退有度,贤淑大义,故册封你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但是若你一再冒犯朕,别怪朕不念夫妻之情,废了你的后位!”

此言一出,舒皇后如遭雷击,整个人也变得如同木偶一般,两眼无神,定定呆住nAd2(

舒皇后毕竟是韩天逸的生母,韩天逸不忍见到父皇和母后为了一个慕容世家反目,道:“父皇息怒,母后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儿臣现在就送母后回凤仪宫休息!”

舒皇后面如死灰,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任由韩天逸将她扶起,双腿无力地随着韩天逸出了御书房。

韩天逸遍扶着舒皇后出去,边说:“母后,此事父皇意已决,儿臣知道母后不忍姨母一家被灭,可是父皇不仅仅是母后的夫君,更是南楚一国之君,不得不为天下万民考虑!”

韩天逸说了什么,舒皇后几乎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韩天逸将舒皇后送到门口,对着外面的宫女道:“送母后回宫好好歇息!”

宫女们答应一声,扶着舒皇后朝着凤仪宫的方向走去。

韩天逸送完舒皇后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御书房。

枫临雨依然俯身在屋顶上,她想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父皇,儿臣还是担心母后…”韩天逸迟疑道。

皇上微微颔首,“派可靠的人去凤仪宫看着,在他们没有回来之前,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韩天逸领命:“儿臣遵命!”

枫临雨知道皇上还是担心舒皇后那边会出什么事,舒皇后对他强力铲除慕容世家本来就不苟同,谁知道会暗中做出什么举动?

现在皇上的意思应该是让韩天逸派人去严密监视凤仪宫,不让舒皇后有任何通风报信的机会nAd3(

韩天逸出去片刻之后很快就回到了御书房,韩天逸的本事枫临雨是知道的,也是雷厉风行之人,就算舒皇后想要通风报信,也绝对不可能了。

影卫早已出动,现在应该已经直扑郡王府和在外公­干­的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了,不要说舒皇后现在在韩天逸的眼皮子底下做不了任何的动作,就算可以,也来不及了。

皇上的声音又恢复了威严深沉,凝视着韩天逸,忽然道:“皇儿,你可知朕为什么会突然委任你为京兆府尹?”17fRy。

枫临雨正准备离去,听到这个问题,心下一紧,又留了下来,这个也是她疑惑的问题,现在皇上居然这样问韩天逸,就是说明韩天逸自己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会被父皇委任为京兆府尹,坐稳储君之位。

韩天逸和韩天卿争储君之位不是一天两天了,韩天卿实力又直逼东宫太子,而皇上却迟迟不表态,群臣心中虽然百般猜测,可惜君心难测,连韩天逸都不知道父皇的心思。

韩天逸蓦然跪下,“儿臣愚钝,请父皇明示!”

枫临雨的心也提了起来,这个问题看来只有皇上本人才有答案。

皇上久久地凝视着韩天逸,沉默不语,眼中光芒忽然一紧,“皇儿,最早动了要除去慕容世家的人是你吧?”虽是质问,语气却是异常的肯定。

韩天逸身躯一震,想不到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过父皇洞察世事的双眼,他惶恐道:“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枫临雨也觉夜­色­更加深沉,清冷的月亮仿佛照得世间也异常的寒冷。

原来,太子爷韩天逸自以为隐秘的动作在皇上面前袒露无遗。

那自己呢,皇上一定也知道自己的存在,韩天逸和南宫剑星,秘密联络天雪宫圣女秦惊羽,自以为除了这三人之外,无人能知,谁知道,这一切都发生在皇上老谋深算的眼皮子底下。

皇上不但不生气,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意,道:“皇儿,促使朕下定决心将皇位传给你的恰恰就是因为这件事!”

这下,不仅是枫临雨不解,连韩天逸也有些茫然,“请父皇明示!”

皇上沉声一字一顿道:“皇儿,你要记住朕今日的话,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枫临雨只觉浑身冰凉,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这才是帝王心思,只要阻挠了自己登上最高位置的脚步,只要是对江山有潜在威胁的人,就算是至亲,也留不得?

枫临雨苦笑,一直都觉得自己这个天雪宫圣女冷血,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冷血,自己和这皇上比起来,可真谓小巫见大巫。

那自己是不是应该感谢大皇兄,只是将自己赶出来,并没有将自己赶尽杀绝?

要不是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大皇兄真的会留下自己吗?

秦惊羽当天雪宫圣女时日已久,根基渐渐稳固,大皇兄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杀自己的,要是自己死了,大皇兄也可能顺利得到天雪宫。

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枫临雨在心中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

和帝王之业,韩氏江山稳固比起来,区区私情算得了什么?就算皇上和舒皇后恩爱多年,伉俪情深,可是在令人炫目的至高权势和荣耀面前,那又算得了什么?不值一提。

韩天逸掷地有声,“儿臣谨记!”

枫临雨明白了,为什么皇上下定决心要将皇位传给韩天逸。

正是因为韩天逸做的这件事,让皇上认为韩天逸才是皇位的合格接班人。

二十八章 小巫见大巫

韩天逸够狠,为了稳固自己的储君之位,连同盟多年的两位至亲表弟都可以杀,这份狠绝,这份毒辣,这份心思,至少,皇上认为,韩天卿是做不到的。

身为储君,若是宅心仁厚,优柔寡断,让人轻易可以猜出心思,又怎么坐得稳江山?

而韩天逸不但城府极深,做事不留痕迹,而且能想到拉江湖门派天雪宫入局,就算刺杀失败,天雪宫圣女秦惊羽和慕容世家两位王爷本身就有仇,也扯不到他韩天逸的身上,这份深沉,这份既得所有好处,又不承担任何后果的狡猾,进可攻,退可守,不可谓不聪明至极。

难怪皇上在韩天逸和韩天卿之间徘徊多年之后,突然痛下决心,将帝王传给韩天逸,韩天逸的这一招真可谓歪打正着,怕是他自己也没想到,不但父皇洞悉了他所有的密谋,而且通过这件事,让他父皇认为他才是储君的最佳人选。

皇上又道:“皇儿虽然聪明绝顶,筹谋也无懈可击,但是朝堂经验不足,尚须历练!”

韩天逸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皇上道:“所以朕这次帮你一把,慕容世家是百年世家,从来不缺乏智者,万一你计划被他人知悉,你可知后果?”

韩天逸后背有些发凉,他自以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知他做的这一切全都暴露在父皇面前,要是让慕容世家郡王爷知悉他的­阴­谋,两位王爷是他密谋杀的,郡王爷虎死余威在,只怕会不惜一切代价宰了他。

上次南宫剑星陷害萧王妃,郡王爷震怒,直接灭掉了安宁候,可见郡王爷虽然平日低调,可是只要想高调,他的势力一直都在,不容人小觑,只是他不想而已。

要是这次郡王爷的两个爱子被杀,杀了他韩天逸这个罪魁祸首都有可能,至少也不会让他日子好过。

“儿臣思虑不周,请父皇责罚!”韩天逸道nAd1(现在看来,这个计划的确有破绽,小看慕容世家的能耐了,而且知情者又太多,有南宫剑星,还有秦惊羽。

皇上微笑颔首,“孺子可教,皇儿,做事不能留下一丝后患,你以后会渐渐明白的,朕相信,假以时日,你一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韩天逸心中似有无限豪情由足底缓缓升起,掷地有声,“儿臣谢父皇教导!”

枫临雨听出,韩天逸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枫临雨只觉心中微痛,想当初,父皇将自己远放江湖,虽然最终自己适应了江湖的生活,可是多多少少是对父皇有所怨念的,可是听这南楚皇上的话,自己是否应该觉得庆幸?毕竟,父皇还没有狠到这个程度!

天地之间,再无一丝气息,枫临雨以为自己是在梦靥中,一个宛若修罗鬼域般的噩梦,很想赶快醒来,可是空气中弥漫的杀意却将自己狠狠拖住,将自己滞留在这可怕的梦境之中。

比这更可怕的是,枫临雨知道,这一切不是梦境。17fRy。

以皇上的手段,做事不能留下一丝的后患,是否意味着,事成之后,知悉韩天逸­阴­谋的圣女秦惊羽也必须被灭口?

这噩梦还在继续,皇上又道:“皇儿,你这次做的很好,有江湖门派天雪宫替你背黑锅!”

枫临雨知道,舒皇后之前的担忧,担忧灭了慕容世家,群臣会寒心,真的不过是杞人忧天。

以皇上的手段,慕容世家被灭门,最后必定嫁祸于天雪宫这个江湖门派。

天雪宫圣女秦惊羽和慕容世家有仇在先,暗杀刺杀的本事在江湖又是首屈一指,说慕容世家是被天雪宫所害,无人能起疑。

对了,还有南宫剑星,要是皇上再狠一点,说慕容世家一门男丁是死于北汉和天雪宫的合谋之下,就更能坐收渔翁之利nAd2(

天稳位寡辣。以慕容世家在军中的威望,若是死于天雪宫和北汉合谋之下,群情激奋,要为郡王爷报仇,哀兵必胜,再又韩天逸御驾亲征,挥兵扫平天雪宫,一举北侵,恐怕皇上早就算计好了吧。

谋杀慕容世家男儿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皇上怎么可能让群臣知道?早已想好替死鬼了。

北汉南宫瑾刚登基不足一年,正是民心紊乱,潮流暗涌之时,南宫瑾只是在休养生息,等待时间,但是南楚却是兵强马壮之时,此次出征,或可一战定乾坤,灭亡北汉,最不济也可重创北汉,若是灭了北汉,西夏就不足为虑了,若是西夏皇室聪明,为保全荣华富贵,做个一国藩王,主动向南楚称臣,南楚不战而屈人之兵,兵不血刃,一统天下。

此事必定是皇上早就暗中吩咐韩天逸做好后援工作。

凡事未料胜,先料败,皇上将宫中所有影卫全部派出,自要留下后手,防止计划失败,慕容世家反戈一击。

所以警戒京城,封锁九门,将郡王爷留在京中,而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在去往冀州的路上,两相无法呼应,分开狙杀。

枫临雨觉得后背也开始发凉,这种计策,缜密的心思,完美的布置,她自愧不如,当一个帝王,光有狠厉是不够的,还得具备无人能及的智慧,深不见底的城府。

皇上将慕容世家女眷留下来做人质,看来其实并没有打算杀她们,只是以防万一,万一失败,慕容世家投鼠忌器,也不敢怎么样。

而且,慕容世家男儿就算真的死绝,皇上就更不会杀她们了,几个女人,成不了什么大事,舒老王妃还能­干­什么?慕容静怡一个小女孩还能怎么样?那个西夏公主,就更不用说了。

皇上这个时候一定会彰显他的仁慈大度,慕容世家为国捐躯,他会做足表面功夫,给慕容世家无上的荣耀,奉养舒老王妃颐养天年,为慕容静怡选户好的人家,至于自己这个萧王妃,也定是锦衣玉食,在萧王府混吃等死nAd3(

皇上要面面俱到,群臣必定感激皇上大度慈和,更是死心塌地地为皇上卖命,谁能想到,这一切,皇上才是真正的主谋?

韩天逸忽然又问道:“父皇,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皇上沉吟片刻,道:“城内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你现在再去巡视京城九门,让禁军务必守住城门,记住,无论任何可疑人物进出,格杀勿论,另外无论城内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准擅离职守!违令者以军法处置!”

“儿臣遵命!”韩天逸应道。

枫临雨知道,皇上是担心禁军中有慕容世家的人,慕容世家百年不倒,根基遍布,要是郡王爷没有这能耐,也不会得皇上忌惮至此了。

按理说,禁军是皇家亲卫队,就算里面有慕容世家的人,可是也未必有能力救援慕容世家,皇上连这一点也不肯放过,行事的滴水不漏,枫临雨真是打心眼里面佩服。

她相信,要是皇上早年被派到江湖中去,以皇上的手段和智慧,就不是像自己仅仅只是成为天雪宫的圣女,将天雪宫发展成江湖第一大帮派,而是早就一统武林,成为名副其实的武林盟主了。

枫临雨向来自诩聪慧,游历江湖更是经验丰富,来南楚以来,游离于慕容世家和太子韩天逸之间,虽然被迫答应韩天逸的合作。

可是枫临雨心中有自己的计较,既然韩天逸并不是公然和慕容世家反目,就绝对不会动用军队的力量去刺杀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

只要没有军队参与,那么能利用就只有韩天逸自己的死士,还有南宫剑星的江湖力量,枫临雨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从中斡旋,既让韩天逸抓不住自己的把柄,又能让慕容世家两位王爷免遭毒手。

她扪心自问,她并不想真正置慕容如歌于死地,她没有狠绝到那个程度,怎么说也是自己一见倾心的人物,更何况,犯不着为了韩天逸这样的人杀了慕容如歌。

至于慕容熙越就更不用说了,枫临雨和他无冤无仇,更加谈不上要杀他。

现在的枫临雨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只不过是皇上计策中的一个小小的部分,皇上明知韩天逸动了除去慕容世家两位王爷的心思,却任由韩天逸布置。

一方面是看韩天逸要怎么做,另外一方面也是在暗中考察韩天逸。

很明显,连韩天逸自己也不知,他顺利通过了皇上的考验,皇上终于下定决心,将储君之位传给他。

枫临雨突然有一种无力感,原来这一切都是皇上的­阴­谋,不管是韩天逸,还是南宫剑星,还有自己,每个人都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三人相互合作,又相互防范,每个人都以为可以算计别人,每个人都可以自己可以掌控全局。

到最后,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前台表演的跳梁小丑而已,只不过是在为别人演一场戏而已,真正的掌控一切的人原来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才是真正的高手,自己以前到底是得有多肤浅,有多自大?

在争夺天下的帝王面前,自己的这些小动作只能称为是雕虫小技,都拿不到台面上去说。

二十九章 螳臂当车

韩天逸要杀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本身力量不够,才想到拉自己入局,可是要是皇上出手,连自己这个最好的工具都不需要了,就可以一举将慕容世家消灭,可见皇上的影卫力量之强大。

若不是自己今日入宫,自己哪里会知道,自己只是皇上整盘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是用来善后的,用来替皇上背黑锅的。

慕容世家被灭门,天雪宫也将遭受灭教之灾,要不是自己心中始终暗暗不安,随着起了疑心的舒皇后跟过来,是不是也会和慕容世家一样,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大祸临头却浑然不知?

为今之计,只有调动南楚京城天雪宫的教众去竭力阻止,不过枫临雨要面临是一场几乎没有胜算的仗,皇上机关算尽,所有的可能都想到了,要说人算不如天算,皇上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个他御赐的萧王妃其实就是天雪宫圣女秦惊羽。

皇上封锁京城九门,任何人不得进出,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已经出门两天,以皇上之意,明显就是要彻底铲除慕容世家,断掉所有可能帮助慕容世家的后援。

不能再等下去了,既然宫中没有影卫,枫临雨也就无须担心有人发现她的踪影,借着夜­色­的遮掩,她悄无声息地出了皇宫。

枫临雨一路风驰电掣地回到萧王府,自己进宫之后,青璃姑姑就回到了萧王府等候自己归来,可是又被舒皇后留在宫中,舒皇后在自己入睡之前告诉自己她曾经派人去萧王府中通知过了,萧王妃需要在宫中住几天。

青璃姑姑虽觉蹊跷,却也无可奈何,夜半时分,忽然被一阵凌冽的风惊醒,睁开眼睛,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见公主站在床前,手中长剑已出鞘,闪着森然的寒光。

急忙起身,翻身下床,“奴婢参见公主!”

枫临雨言语急切,神情凝重,言简意赅道:“姑姑,将她们所有人召集起来,立刻前往郡王府!”

青璃姑姑睡意猛然惊醒了,“奴婢遵命!”

见公主如此,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大事,公主来不及解释,她亦不是多话之人,为此才深得公主信任nAd1(

枫临雨的二十白衣暗卫,片刻之后就全部聚集,枫临雨看着她们,眼里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悲悯,她知道,这一别,很可能就是永别,在宫中,她已经见识到了皇上的实力,与她不可同日而已,不过,纵是螳臂当车,她也要试一试,不可能连试都不试,就逼着她放弃。

“听着,你们即刻前往郡王府,不惜一切代价薄郡王爷的­性­命!”枫临雨的声音带着一种诀别的悲壮。

青璃姑姑猛然一怔,和其他女子蓦然跪下,“奴婢谨遵公主之命!”

她心中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可是看样子,事态紧急,公主又没有解释的时间,不是十万火急之事,公主断然不会如此。

枫临雨轻轻一点头,“你们先去,本宫随后就到!”

一声轻轻的口哨声响过之后,青璃姑姑已经带着枫临雨的二十白衣暗卫不见了踪影。

枫临雨知道此去必定是凶多吉少了,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可以调动萧王府里面的侍卫,不用自己的人去送死,可是慕容如歌离府,已经带走了大部分的侍卫,就算没有带走,又有谁会听她这个萧王妃的,萧王府内谁不知道自己在萧王府只有可有可无的人?她也无权指挥他们!

天雪宫的教众是自己除了白衣暗卫之外的在南楚唯一可以调动的人马了,枫临雨心下一横,不能再犹豫了,危急时刻,顾不了那么多了。

本来南楚其实是没有天雪宫的多少教众的,天雪宫大部分教众都在西夏,可是上次,大皇兄暗中命令天雪宫大量教众潜入南楚,正好这次可以为己所用,要不然,就算聚齐天雪宫在南楚的所有教众,加起来也不过千人左右nAd2(

而且,皇上封锁京城九门,自己能调动的其实只有南楚京城里面的教众而已,一共加起来也不到五百人。

一刻钟之后,枫临雨出现在了南楚天雪宫分舵,手指轻轻一扬,一支信号箭就发出,马上就有巡夜的教众看见立即禀告分舵主薛进。

薛进一见教主大驾光临,知定是出了大事,要不然教主怎么会在深夜驾临?

虽然薛进并没有见过教主的真面目,而且今日教主也不是往日的打扮,但是教主手中的赤魂剑天雪宫教众谁不认识?

这赤魂剑几乎就是教主的标志,除了教主,还有谁能使赤魂剑?

枫临雨转过身来,薛进第一次看见教主的真实面目,惊得呆住,虽然天雪宫内部有不少教众暗自猜测,教主必定是美若天仙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他更想不到,今日有幸,居然可以见到教主的庐山真面目。

“属下参见教主!”薛进抱拳道。

“薛舵主不必多礼!”枫临雨竭力压着心中的焦急,冷声道。

一个暗红­色­的小令牌疾风一般地­射­向薛进,薛进扬手一看,脸­色­大惊,天雪宫血杀令?

血杀令是天雪宫最冷酷的教令,只有教主才有权发出,不到万不得已,不是发生关系到天雪宫生死存亡的大事,纵是教主,也绝对不会擅用血杀令,要知道,血杀令一出,必定是血流成河,血雨腥风,要不然叫什么血杀令?

“教主,这是?”薛进惊道。

“薛舵主,现在本座没有时间和你多解释了,本座命你,立即召集附近天雪宫所有教众,火速赶往慕容世家郡王府,不必一切代价薄慕容世家的郡王爷!”

枫临雨的这句话其实是多此一举,血杀令一出,完不成任务就只有死路一条,不死于任务,就死于教规!也就是说,若是慕容世家郡王爷死了,所有参与任务的教众也就不用回来了,

薛进神­色­蓦然变得凝重,知事关重大,“属下遵命!”nAd3(

枫临雨布置好任务之后,风驰电掣赶往郡王府,现在只希望能救得了郡王爷,至于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自己能利用的力量已经利用完了,已经是回天无力,他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京城九门已经封闭,像枫临雨这种轻功高绝之人自是可以来去自如,可是那也只有自己一人可以,就算勉强加上青璃姑姑,夏迪,薛进,那其他人呢,哪一个能在禁军的重重守卫之下逃出京城?

就凭区区几个人,就算武功高强,也最终必定寡不敌众,又岂是皇上的大批影卫的对手?

到时候,只不过是多几个枉死之人而已。

枫临雨想到慕容如歌,忽然心下一痛,不管结果如何,这一战,自己必定是身心俱竭,强弩之末,自己所有的力量也都非死即伤,这其中还不算上大皇兄的震怒,自己居然擅自动用南楚分舵的天雪宫力量,而且是血杀令,九死一生!

幸亏大皇兄远在西夏,鞭长莫及,要是西夏的天雪宫教众,怕是枫临雨已经没有那么容易可以调动了。

也只有先救郡王爷,让他知悉皇上的­阴­谋方才有一线生机。

枫临雨心急如焚地来到郡王府的时候,果然,已经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喊杀声震天。

到处都是火光,一个个黑衣黑裤的人如潮水般不断扑向郡王府。

郡王府的侍卫已经抵挡不住,不断后退。

枫临雨知道,韩天逸吩咐过禁军,无论城中发生何事,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否则军法处置。

是以,这里郡王府就算血流成河,尸积成山,也断然不会有禁军前来,没有人敢冒着违抗圣旨的杀头之罪前来。

暗夜的黑硬是被渲染得深沉如血,不断蔓延。

白日里尚繁华锦绣的郡王府现在浸润在一片血火之中,在黑衣人的强攻之下,防御渐渐溃散。

枫临雨赤魂剑一出,只觉暗夜中寒光一闪,双脚轻旋,衣摆飞扬间,踏出行云流水的舞步,曼妙的身姿里面步步暗藏凶机,攻向那些黑衣人。

枫临雨一把剑舞出疾风骤雨,竟幻化出层叠浪般的光影来,一刻钟之后,就有几个黑衣人倒在自己剑下。

战时如火如荼,那些黑衣人眼眸中杀机愈发炽烈,短短时间之内,枫临雨已然被围住,枫临雨的赤魂剑仿佛汲取九天寒月的光华,一剑既出,光芒四­射­。

可是枫临雨却发现,这些黑衣人身上无论被自己刺了几剑,除非他们死了,否则他们手上的攻势也不减。

终于明白,为什么皇上对他的影卫有如此的信心了,但凡是人,在受了重伤之后,要么决然一死,拼死也要重创敌人,要么缴械投降,留得残命,决然一死者固然可敬,可是缴械投降者也未必可耻。

可是眼前的这些黑衣人,分明就没有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似乎在他们眼中,只有任务,没有自己的死活,只要能动,就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手中的刀刺向自己,最可怕的皇上培养出这种最可怕的杀手,没有人­性­的杀手,根本就是些置自己生死于度外的杀人机器。

郡王爷也是武将出身,府中侍卫大多也是军中将士,难怪和这些黑衣人比起来几乎不堪一击,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命,只为杀了你,再加上背后有皇上这样老谋深算的运筹帷幄者,试问天下谁是敌手?

枫临雨身法骤然一紧,天雪静心功使得曼妙空灵,避开了所有黑衣人的攻势,赤魂剑乘机悍然凌空劈下,阵阵惨叫之后,枫临雨身边只剩下尚在淌血的的尸体。

枫临雨双足跃起,在偌大的郡王府中寻找郡王爷的身影,郡王爷没有找到,却找到了青璃姑姑,“姑姑!”

枫临雨声如凤鸣,身姿轻盈地不着痕迹,却将青璃姑姑身边的攻势尽数逼退。

青璃姑姑身上到处都是血迹,身上也受了几处伤,见了公主,顾不得自身伤势,“公主,郡王爷在后院!”

明明是生死之斗,枫临雨却强作镇定道:“姑姑,小心!”

身子一轻,枫临雨已经朝着后院飞去。

身后,一阵更大的喊杀声传来,枫临雨回头,薛进已经率着天雪宫教众赶来,微微松了一口气。几个起伏,枫临雨到了薛进的身边,冷声吩咐道:“薛舵主,这些黑衣人,格杀勿论!”天如才要都。

“属下遵命!”薛进一挥手,一场更为惨烈的厮杀又开始了。

枫临雨不敢久在这里停歇,一提气,飞速向后院飞去。

远远地就看见郡王爷被一群黑衣人围在中间,旁边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黑衣人的,也有王府侍卫的,郡王爷也是宝刀未老,毕竟也是战神出身,尽管身上已有好几处受伤,鲜血淋漓,却神­色­决然,没有流露出半分的惧­色­,不愧有大将之风。

枫临雨不敢再耽误,身姿已经随着赤魂剑猛地地刺向外围的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不及转身,就已经被枫临雨一件刺中胸口,枫临雨蓦然拔出赤魂,带起一阵血光。

“郡王爷,我来帮你!”枫临雨跳跃而起,左右横穿,剑气四溢。

郡王爷本来已处下风,心存必死之心,万万想不到,枫临雨会在这个时候到来,枫临雨高卓的武功短短时间之内已经刺杀好几个黑衣人。

顾不得多想,大敌当前,御敌最重要。

郡王爷和枫临雨联手,终于逼得黑衣人束手束脚,勉力抵御,手上的刀风也硬生生地被枫临雨的剑气给压下。

外面终于不再有黑衣人攻进来,而外面的喊杀声也渐渐低了下去,枫临雨心中却渐渐悲凉。

这些黑衣人的武功她是见识过的,又个个都不怕死,她的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两败俱伤,死了多少黑衣人,她的人就要死去数倍于黑衣人,不但自己的白衣暗卫回不来了,南楚京城天雪宫的分舵也算是完了。

心下一怒,出招更加狠厉,终于,在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的时候,枫临雨不记得自己身上有几道伤口,只知道感觉不到疼了,郡王爷也蓦然坐到地上,已经是强弩之末,若不是枫临雨到来,郡王爷早已死在黑衣人的群攻之下。

三十章 原来你知道是谁做的

枫临雨用赤魂撑着自己身体,赤魂剑反­射­着一片月光,一片血光,一片火光交织,分不清楚谁是谁。

没有人再进来,而外面的喊杀声也终于渐渐停止。

枫临雨霍然起身,冲了出去,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到处都是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到处都是尸体,还有着受伤的人痛苦的申银。

天­色­已蒙蒙亮,这个惊心动魄的夜晚,面对着这尸山火海,枫临雨的心变得坚硬如铁,本应该静谧美好的清晨,却显得一片狰狞。

枫临雨忽然看见了夏迪,夏迪躺在地上,疾步过去,夏迪的面部被划了一刀,破坏了夏迪原本青春俏丽的美好,血迹犹在,早已气绝身亡多时,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枫临雨心下一痛,颤抖着双手将她的大大的眼睛合上。

枫临雨起身,一个个走过去,在黑衣人的尸体中间穿Сhā,找到了一个个自己曾经熟悉的人,薛进,秋痕,舞蝶,颂月……

一个个曾经鲜活的面容,瞬间变成冰冷的尸体,枫临雨的心说不出的悲怆,手指也变得和天际一样冰凉苍白。

“公主!”青璃姑姑微弱的声音此刻在枫临雨听起来却觉得是世间最美好的声音,蓦然抬头,青璃姑姑踉跄着向自己走来,浑身都是血迹,枫临雨猛地扑上去,抱住青璃姑姑摇摇欲坠的身体,竭力忍住不让自己的眼泪滑下,“姑姑,你还在,真好!”

青璃姑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公主,奴婢幸不辱命!”

“姑姑,你的伤?”枫临雨急切地问道。

青璃姑姑摇头道:“奴婢都是外伤,公主请勿忧心!”

不知道郡王爷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枫临雨的身后,后面还跟着几个甲胄染血的幸存的侍卫将士nAd1(17lfQ。

郡王爷看着满目的狼藉,将身上的刀伤视作等闲,长笑道:“这么多年,他还是来了!”

枫临雨一惊,难道郡王爷知道是谁做的?

枫临雨扶青璃姑姑到一旁坐下,转身看着郡王爷。

“莫非王爷知道是谁做的?”枫临雨语气平静,不见波澜,大概是因为自己身边的人几乎都死绝了,痛到不能呼吸,反而归于平静了吧。

郡王爷看着枫临雨,那双睿智的眼神仿佛洞悉一切,枫临雨忽然觉得自己连解释的必要都没有了,也静静地,一语不发。

郡王爷身边的一位将军忽然道:“王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郡王爷摇摇头,走到枫临雨的身边,不顾身上流淌的血迹,“我早料到有今日,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动手了!”

枫临雨确定郡王爷已经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她的目的也达到了,至于后面的事,她也无力再去改变什么了。她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枫临雨沉声道:“姑姑,我们走!”

“且慢!”郡王爷制止了枫临雨,走到枫临雨的面前,“公主请受本王一拜!”

一旁的部将面­色­有些许的惊异,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到底是跟随郡王爷多年的大将,再大的事情短短时间之内也能平静接受。

枫临雨知道他们在惊异什么,按照辈分,郡王爷是自己的公公,放眼天下,哪有公公给儿媳­妇­行礼的道理?

枫临雨坦然一笑,这一拜她自认为受得起,以慕容世家对自己的无视和厌恶,自己犯不着为慕容世家牺牲掉自己所有的力量nAd2(

她知道,郡王爷其实一直都怀疑自己暗中有一股力量,现在这股力量几乎被自己耗尽了,只为薄他慕容世家。

事态紧急,自己甚至来不及去想到底值得不值得的问题,现在所有的人都死了,不管值得不值得,自己也无法后悔了。

枫临雨冷冷道:“郡王爷不必多礼,本宫并不是为了你们慕容世家!”虚礼又有什么意思,谁知道自己在慕容世家还能呆多久?

郡王爷虽受重伤,却威仪不减,站在枫临雨面前仍有一种自上而下的压迫感。

郡王爷惨然笑道:“既然郡王府遭此大难,本王的两个儿子想必也凶多吉少了!”

枫临雨终究不忍,叹息一声:“也许未必呢,萧王爷和英王爷亦不是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之人,郡王爷何以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如此没有信心?”

辉煌一生,老来遭此灭门之祸,老来丧子,这种打击又有谁能接受?

郡王爷眼睛忽然变得雪亮,神情也变得刚毅,双膝一曲,就要跪在枫临雨的面前,枫临雨身上只有几处轻伤,眼明手快,赤魂剑一出,已然挡住郡王爷下跪的双膝。

她已经猜到郡王爷要她去­干­什么,事到如今,唯一一个势力不明的人就只有自己,自己既然有能力救郡王府,郡王爷也见识到了自己的武功,要想营救他的两个儿子,就只要寄希望于自己这个未知因素了。

也只有自己,既有能力,又有意愿,才能营救他的两个儿子。

枫临雨心下忽然觉得悲哀,威风八面,辉煌一世,权倾朝野的郡王爷现在居然不顾威仪,不顾礼节地要跪下求自己?

郡王爷到底是对自己不了解,他若扪心自问,慕容如歌对自己的冷漠无情,哪一点值得自己再次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

枫临雨的赤魂阻挡了郡王爷的动作,冷冷道:“郡王爷不必如此,慕容世家的死活和本宫没有什么关系!”

她说的是心里话,自己曾经燃起过希望,也曾试着去努力过,最终心灰意冷,只想放弃,他慕容世家凭什么还有此自信,这个被他们慕容世家厌恶的女子会再次不惜一切,以身犯险去救慕容世家于水火之中?

郡王爷昂然道,“本王一声阅人无数,但是公主是真正让本王佩服之人,对公主行跪拜大礼,本王并不觉得可耻!”

青璃姑姑忍痛道:“公主!”

枫临雨对青璃姑姑一笑,“姑姑,放心!”

她知道青璃姑姑在担心什么,郡王爷不知道自己的实力,青璃姑姑却是知道的,自己的力量在这一战中所剩无几,要自己去救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自己拿什么救?

郡王爷喟然长叹,“可惜,是如歌没有福气!”

一提到慕容如歌,枫临雨就想起他那次和自己说他要娶梅雨晴时候的冷漠,心下一阵微微刺痛,枫临雨冷声道:“郡王爷太看得起本宫了,本宫没有能力去救你的儿子!”

郡王爷又道:“慕容世家不是怕死之人,若是死在战场上,死在敌人的刀下,慕容世家的人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就这样死去,是慕容世家的耻辱,本王绝不能容忍!”

枫临雨沉默不语,郡王爷说的对,慕容世家这样被灭门,一个辉煌了近百年的世家,被效忠之人悄无声息的灭掉,谁能忍受?

郡王爷忽然从袖中拿出一块小小的令牌,递给枫临雨,“本王早料到有这一天,早就暗中有所准备,可惜他动手太快,杀了本王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本王秘密在城外培养的三千铁骑军的虎符,只听命于本王一人,见令牌如见本王,可以调动这三千铁骑军!”

原来如此,郡王爷并非真的一无察觉,只是他棋差一着,皇上动手太快,看来按照郡王爷的预料,起码也要等到太子爷韩天逸的储君之位稳固的时候再动手铲除慕容世家,谁能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枫临雨嘲讽一笑,你能想到的,人家皇上就想不到吗?摆明了给你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nAd3(

在慕容世家正在筹备和梅家的婚事的时候动手,就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了。

枫临雨并不接那令牌,接了就等于自己接受郡王爷的请求了。临着交一了。

“郡王爷为何不自己派人去?”枫临雨问道,有必要请求她吗?

郡王爷一声叹息,“京城九门已经封闭,公主若不是轻功高绝,又怎能在皇宫中来去自如?”

枫临雨一笑,果然是什么都被郡王爷猜出来了,自己一定是在皇宫中发现了什么,心知事关重大,才暗中逃离皇宫的,京城九门已经封闭,没有人能出京城,除了轻功高绝的自己。

枫临雨沉默以对,若是真的去了,也是危险重重,为了一个无视自己的男人,值得吗?

郡王爷又道:“本王知道是慕容世家对不起你,只是,无论如何,如歌也是公主的夫君,公主既然派人救郡王府于水火之中,想必是于心不忍,还望公主援手!”

枫临雨冷冷道:“本宫说过,本宫不是为了你慕容世家!”这话也只有一半真,一半假,一方面是为了天雪宫不受牵连,另外一方面,有没有因为慕容世家的原因在里面,枫临雨自己也不知道。

那些部将全体蓦然跪下,“末将恳请公主施以援手!”

枫临雨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知道他们是慕容世家的部将,若是慕容世家两位王爷真的死于非命,他们也算是完了。

枫临雨双手紧握,瞳孔渐渐收紧,也罢,枫临雨心中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自此以后,不管结果如何,慕容世家就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三十一章 这是最后一次

枫临雨猛然接过令牌,“好,本宫这一次就答应王爷!”

青璃姑姑急道:“公主!”

枫临雨走到青璃姑姑的面前,俯下身子,轻声说道:“姑姑,等着我回来!”

青璃姑姑眼眸晶莹,说不出一句话。

枫临雨既已下定决心,就不会再耽误,在临走之前,对郡王爷说道:“不知郡王爷有何打算?”

郡王爷见枫临雨最终还是答应了,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之光,“公主放心,禁军中有本王的人!”

“那就好,姑姑就拜托郡王爷照顾了!”

皇上派影卫暗杀慕容世家的人,终归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禁军并不知晓是怎么回事,皇上也不可能让禁军知道,也绝不可能让任何别人知道。

郡王爷告诉枫临雨禁军中有他的人,只要他们去了禁军之中,不明真相的禁军必定会保护郡王爷,那郡王爷就安全了。

“公主不必担心奴婢,公主一路小心!”青璃姑姑道。

枫临雨脚底一旋,人已经消失了,惹来一阵赞叹声,一名部将道,“想不到萧王妃竟有这么好的武功!”临令璃就既。

郡王爷看着枫临雨的身影消失,沉声吩咐道:“去轻点人马,带上所有伤者,去都尉禁军府!”

“是!”部将领命。

★★★

枫临雨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往城外铁骑军,郡王爷所说的地方。

郡王爷确实早就有了防范之心,这三千铁骑军就是他秘密培养的军队,以防不测nAd1(他们都穿的是普通的百姓衣物,并不做军中打扮,但是枫临雨从他们的整齐有素中,看出他们的训练有素。

枫临雨出了京城,一个时辰之后,找到了郡王爷所说的铁骑军,出示了令牌,事情很顺利,这支秘密军队只听命于郡王爷,现在郡王爷的令牌在枫临雨手中,自然是听枫临雨调遣。

枫临雨道:“本宫是萧王妃,慕容世家两位王爷有难,本宫现在命你们马上跟随本宫去往冀州,营救慕容世家两位王爷!”

枫临雨并不知道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现在在哪里,只能按照时间推算。

慕容如歌他们出京城已经有两天了,到冀州需要三天的时间,看来皇上是命人在半途截杀。

按照时间估计,现在他们的行程已经过了大半,皇上两边必定是同时下手,以防不测。

天­色­已经大亮,昨晚郡王爷一场厮杀,想必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也没有什么防备,只是他们亦不是泛泛之辈,身边又带着大量侍卫,影卫应该也没有那么容易得手才对。

枫临雨心思流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举手道:“停!”

铁骑军的首领叫宋逾,“萧王妃何事?”

枫临雨道:“宋将军军中可有快马?”

宋逾道:“有三百快马!”

枫临雨道:“很好,你挑选三百­精­兵,快马加鞭,赶往冀州,其他人随后赶到,另外,给本宫准备一匹千里马!”

“是!属下遵命!”宋逾不敢怠慢,他是效忠慕容世家多年的人,慕容世家两位王爷有难,是何等大事?

片刻功夫之后,宋逾就按照枫临雨说的最好了,难怪郡王爷会被把这么秘密的任务交给他,不多话,而且很能­干­,慕容世家私自培养军队,要是要皇上知道可真的成了灭门的死罪了nAd2(

枫临雨跨上千里马,一挥马鞭,千里马就绝尘而去,将身后的士兵远远地甩在后面。

枫临雨心急如焚,马鞭不断抽在马背之上,只觉两旁树影,房屋剑一般地向后疾驰。

疾驰了一日,千里马也渐显疲态,速度也慢了下来,枫临雨终于在路边的地方发现了异常。

枫临雨下马,马疾驰了一天,她也累了一天,好在宋逾细心,在马上准备了­干­粮和水,不然就算赶到地方,她也人困马乏,没有战力可言了。

枫临雨看向四周,这里虽是官道,可是四周,人烟稀少,树林密集,光线很不好,这里很少有人来,按照自己的江湖经验,是下手最好的地方。

枫临雨闭气凝神,终于在空气中嗅到一丝残存的血腥气息,这里有过杀气,看来是在这里动手的没错了,地上还有血迹。

枫临雨照例在地上做好记号,一路上宋逾就顺着枫临雨的记号行进。

一路沿着留下的痕挤过去,已经远远偏离官道,看来慕容如歌他们应该和对方拼死搏斗过。

再往密林深处走去,更加浓烈的血腥味道扑鼻而来。

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王府侍卫打扮的,也是和郡王府一样的黑衣人,狰狞恐怖,一个个看过去,并没有发现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看来他们真的还活着。

暮­色­开始降临,密林里面传来各种怪异的鸟叫声,枫临雨这种久经考验的人也觉有些毛骨悚然,这种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在。

枫临雨顺着血迹一路往前走,终于穿过密林,一座高高的山崖出现在枫临雨的眼前nAd3(

枫临雨将马留在密林之中,将马上剩下的军粮系在身上,以备万一,只身前往,山崖之中,带着马不但不好行走艰难,而且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枫临雨拍了拍马头,轻松地对这匹陪伴了自己整整一天的千里马说道:“等我回来!”

千里马也极其疲惫,后膝盖霍然跪在了地上。

不再回头,借助轻功,进了山中,借着明月的月光,枫临雨是习武之人,目力过人,也在地上发现了血迹,看来自己找的没错。

前方一阵浓烈的杀意在空气中流动,随着夜风,让枫临雨身躯一阵轻微的颤栗。

枫临雨更加确信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还活着,若是他们已死,皇上影卫的任务已经完成,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撤退了,不可能还穷追不舍。

幸好有淡淡的月光,枫临雨终于看清了前方的形式。

前方是一个仅容两人通过的窄小的戎道,用兵家的话来说就是天然的易守难攻之地。

看来是慕容如歌他们且战且退,最终退到了这个地方,而影卫他们紧追不舍,一路将慕容如歌他们逼到这个绝境。17lfQ。

枫临雨不知道慕容如歌他们走的时候到底带了多少侍卫在身侧,不过刚才看见地上那些数不清的尸体,慕容如歌他们身边现在应该没有多少人了。

影卫他们虽然讲究速战速决,可是现在慕容如歌他们占据天然险要之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去多少人也是送死,虽然他们不在乎送死,可是也没有必要白白牺牲了自己人,却不能杀死慕容如歌他们。

所以,两方现在行程对峙之势,不过,相信慕容如歌也知道,这样下去耗不了多长时间,影卫一定会另辟蹊径,找到别的突破方法,将慕容如歌他们一举击溃。

而且,就算影卫不进攻,慕容如歌他们又能坚持多久,不出来则已,一出来就是送死,没有吃的,时间一久,总有耗尽的时候。

不过,慕容如歌他们到底是武将出身,深谙兵法,才能在如此危急的关头找到这个地方,保存自己的实力,等待援兵到来。

枫临雨心中浮现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含义的笑,援兵?要不是自己进攻,知悉了皇上的­阴­谋,慕容如歌他们就在这里等死吧。

影卫虽然自己唯一一次和他们接触过,就是死亡搏杀,可是这些人既然深得皇上信任,就绝不是泛泛之辈,断然不可能让慕容如歌他们将消息送出去。

忽然,前方有一队黑­色­影子在蜿蜒移动,枫临雨定睛看去,原来是影卫,看来他们不想再等下去了,既然入口处易守难攻,他们便想到了从旁边的陡峭的山路上爬上去,只要这个缺口一开,慕容如歌他们就生出翅膀也飞不走了。

枫临雨心念一动,立即起身,双手飞出片片雪光,如天女散花,一阵阵惨叫声瞬间响起,在夜晚显得尤为突兀,那条黑影形成的人墙也蓦地溃了下去。

他们在极力从另一条道路上网上攀爬,竭尽全力,是以没有办法应付从后面来的攻击,轻而易举地就被枫临雨的暗器刺中,身子纷纷往下坠落。

枫临雨乘着他们纷乱之际,身姿一跃,她借助着他们的先锋部队留下的绳索网上攀爬,才攀爬了一半,下面的新的影卫就又开始聚拢而来,枫临雨知不可久待,要不然等下自己也会无法应付各方来的攻势。

枫临雨聚气丹田,一个飞跃,在空中换了两次气,竟一举飞到了崖顶!

正如枫临雨所料,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所带的侍卫不及强大的影卫,不过亦有着多年的御敌经验,且战且退,仗着对地势的熟悉,一路退到这个可以暂时保存实力的地方。

他们忧心如焚,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只知道一个个黑衣黑裤,心狠手辣,武功有个个都不赖,无奈之下,只好退守此地,等待增援。

说是增援,谁知道他们困在这里?父王只知道太子爷派他们去接管冀州兵权,却不知道他们被一帮来历不明,武功高强的黑衣人逼到这种境地。

刚开始,他们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强盗,可是越战越心惊,对方人数众多,普通的强盗没有这么庞大的阵势,也没有这么高强的武功,更何况,对方根本就不是来抢财物的,旨在杀了他们。

他们心知遇到强劲的对手了,对方的目的很明显,只是想杀了他们。

所带来的侍卫死的差不多了,他们身上也有不少的刀伤。对方孤注一掷,也要完成任务。

他们这一刻正在崖顶休整,没剩下多少人了,忽然听到下面传来惨叫声,心下立时一阵惊喜,难道真的是援军到来了。

可是惨叫之后就再没有了声息,应该不是援军,正在狐疑之时,一道淡紫­色­的窈窕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嫂嫂!”慕容熙越手中扬起的剑瞬间松弛下来。

慕容如歌看到枫临雨的那一刻,神情有些复杂,“是你?”

那些侍卫看到萧王妃居然来了,这种崎岖难行的山路,萧王妃一个弱女子是怎么来的?也都面面相觑。

枫临雨站在崖边上,夜风吹得长发飞扬,手上带着一把长剑,寒光森然,黛眉星目,宛如月神。

枫临雨看去,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身边加上受伤的,就约莫只有数十人。

枫临雨冷声道:“不错,是我,要不然萧王爷还以为是谁?”

慕容如歌被枫临雨一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慕容熙越倒是很惊喜,“嫂嫂,你怎么来了?”

枫临雨没有心情也没有兴致和他们解释,解下身上的包裹,扔向慕容熙越,便一个人走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坐下,将赤魂剑Сhā在地上,自顾自地欣赏着这杀意弥漫的月­色­。

慕容如歌有太多问题要问,他走到枫临雨的身边,欲言又止。

枫临雨只说了一句,“要是你能活着出去,就回去问你父王吧!我不喜欢和人解释,也没有这个习惯!”

枫临雨闭上眼睛,长时间的颠簸劳累,­精­神高度紧张,又一直没有休息,几乎使得她旧伤复发,胸中气息几次翻腾不已,都被她强行压下去。

慕容如歌语塞,只得将满腔的话语收回腹中。

不是她不想和慕容如歌说话,而是面对这个自己伤透心的男人,她几乎说不出一句话。

慕容熙越对大哥点点头,慕容如歌会意,退了下去,慕容熙越坐在枫临雨的身边,沉默不语。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和大哥身处绝境,来的人居然是嫂嫂?

他默默地坐在嫂嫂的身边,借助月光,他看到嫂嫂的身上也有着一些伤痕,看来嫂嫂能来到这里,也是经过一番厮杀的。

既然嫂嫂不说,他也不问,心中却泛起不知滋味的感觉。

在经过长时间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枫临雨忽道:“你们若能坚持今天一晚,援军最迟明天早上就可以到了!”

“是父王派来的吗?”慕容熙越问道。

枫临雨不语,沉默半晌道:“算是吧!”

“父王现在怎么样了?”慕容熙越迟疑道,从来没有像今日一样茫然如迷雾,不知外界所有的信息,被人困在此地,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三十二章 你这是在感谢我吗?

枫临雨知道慕容熙越的迷惑,像他和慕容如歌这样的人,堂堂南楚战神,大概还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对手是谁,这对于他们来说真是莫大的耻辱。

皇上既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此事,而影卫身上又不可能有任何的标志,除非知道内幕的人,要不然谁会想到是皇上动手的?

慕容世家效忠皇上多年,就算郡王爷未雨绸缪,高瞻远瞩的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但是这种深藏心底最隐秘的事情,怕是就连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也想不到吧。

“很好!”枫临雨淡淡吐出两个字,有谁知道,自己为了营救他们的父王,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从今以后,自己真的只是孤家寡人,再无可以支撑的力量。

慕容熙越看着嫂嫂恬静美丽的脸庞,郑重道:“熙越谢过嫂嫂!”

枫临雨仿佛没有听到,只是提醒道:“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对方不会轻易放弃的!”

慕容熙越身躯一震,“熙越明白!”

慕容熙越起身,准备去将剩下的将士布置好岗哨,在临行前忽然转身道:“嫂嫂,他们是什么人?”他知道嫂嫂一定知道对方是谁。

枫临雨没有正面回答,是谁都不重要,知道又能怎么样?只是淡淡道:“你们只需要知道他们是要你们命的人就可以了!”

慕容熙越眼眸深沉,枫临雨知道他也有很多问题要问自己,淡淡道:“现在不是问这些无聊问题的时候!”

慕容熙越低声道:“嫂嫂说的是!”

虽是寒冬,晚上却是一条银河灿烂。

枫临雨席地而坐,在一颗树边,风吹得枯枝沙沙作响nAd1(

枫临雨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什么都没有想,只觉脑子一片空白。

没有人说话,谁都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一场不知输赢的战争,对方随时会动手,他们不可能久候下去。

月下刀光剑光映着光辉,闪闪发亮,肃然幽寒。

枫临雨忽然从袖中拿出一支长萧,放在­唇­下,玉指轻动。

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都目光定定地看着枫临雨,枫临雨视而不见。

朱­唇­轻启,箫音飘飘渺渺,在夜­色­中显得尤为空灵浩瀚。

那些部将也目光大振,在这杀气腾腾的夜晚萧王妃的出现已经很突兀了,可是,这女子的定力让他们都自叹不如,谁能在敌人近在迟尺,随时都可能攻上来将己方置于死地的危急情况下,如此淡定优雅的吹奏箫曲?

这份大将之风,这种敌人近在眼前而­色­不变的镇定,这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超然,他们这种男子都不得不倾心佩服。

不得不承认,这曲子很好听,尤其是在这样­阴­森寒冷的夜晚,箫音袅绕,苍凉悠远,只觉心旷神怡,周身浮躁之气也渐渐安定下来。

慕容熙越紧紧地盯着枫临雨,眼珠都没有一刻的转动,仿佛他一转动,就会错过枫临雨脸­色­的表情微动。

慕容如歌始终沉默,枯枝的­阴­影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痕迹,一双深沉幽寒的眼眸也暗淡了光辉,似乎在思索什么。

夜­色­之中,枫临雨仿佛一朵纯洁绮丽的白芙蓉,动人心魄至极。

终于,箫音停了,慕容如歌忽然到了枫临雨的身边,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这种味道枫临雨很熟悉,金创药的味道nAd2(

枫临雨在郡王府一战中也受了外伤,一路疾驰,她几乎都没有时间来管自己的伤,习武之人,这种小伤不过是家常便饭,和那些死在郡王府的人相比,她已经很幸运了,想要纵横江湖,就算没有高卓的武功,也需要有一技之长,籍籍无名之人,便是一天天死在这些纷乱杀戮之中。

慕容如歌动作轻柔地帮枫临雨的伤口上面涂上金创药,神情也不似往日那般淡漠。

枫临雨冷冷地看着他的动作,一言不发,要是换了以前,自己或许会心底雀跃,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慢慢打动他,不再对自己冷漠如冰,可是现在,心中却只剩下苍凉。

这是自己和慕容如歌大婚以后,自己所能记起的唯一的一次身体接触,他以往避自己如蛇蝎,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他的生死关头,多了一个自己?

枫临雨心中自嘲,要是他知道自己就是秦惊羽,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

两人默默以对,忽然一阵风起,地上枯燥飞如雨,纷纷飘落在地。

慕容如歌将枫临雨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枫临雨忽道:“你记清楚了吗?”

慕容如歌怔了一怔,点点头。只有他知道,刚才枫临雨吹奏的赫然就是那首清心曲。

据他所知,清心曲是琴曲,可是方才枫临雨是用长萧吹奏的,琴曲和箫曲微有不同,在这萧瑟肃杀的夜晚,听起来也有一种隐隐的苍凉的感觉,不似往日那般柔和。

他曾经向枫临雨要过清心曲的曲谱,可是被她拒绝了,现在她用长萧再替自己吹奏一曲,此情此景,他忽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这个他从来就没有认真看过的妻子,到底是什么人?

熙越告诉他枫临雨会武功的时候,他也没有怎么在意,女子会防身的武功也不是什么大事,慕容世家的宝贝静怡郡主不是也会些花拳绣腿吗?

可是,眼前的枫临雨的武功似乎深不可测,要不然,那些黑衣人都没有攀上这山崖,为何只有枫临雨在黑衣人的围困之下上来这山崖?

枫临雨不再理会慕容如歌,站起身,但是站在那里,亦显得矫矫不群,风姿绰约nAd3(

这般­阴­森恐怖的夜晚,外面还有敌人虎视眈眈,却不见枫临雨有一丝的慌乱和意外之­色­,似乎一切早在预料之中。

这个女子的定力远超出他的想象,还有她手上的那把剑,他这种行家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剑,枫临雨只怕是用剑高手。

枫临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他心中忽然起了一种一探究竟的冲动。

枫临雨忽然轻笑道:“萧王爷不用担心,你不会疑惑太久,相信过了今晚,你一定会知道我是谁!”

此言一出,众人皆有微微的怔­色­,只有慕容熙越,神­色­如常,嫂嫂的话让他明白,他心中的猜测是正确的,嫂嫂一定就是天雪宫的圣女秦惊羽。

不过,既然嫂嫂说过了今晚,大哥也会知道,那他也就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了。

这个注定不同寻常的夜晚,到底能不能活着出去,尚是个未知数,就算嫂嫂是秦惊羽,她也没做过对慕容世家不利的事情,若是嫂嫂现在想杀他们,以嫂嫂的手段,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们孤立无援,嫂嫂却得知了消息,完全可以在他们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召来天雪宫的教众将他们一举击溃。

可是嫂嫂没有这样做,就说明嫂嫂并不想对他们不利,嫂嫂只身犯险,在这种情况下,不是敌人,就是自己人,在这里,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慕容如歌神情复杂,忽道:“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本王的王妃!”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样说,或许只是觉得这个卓然的女子被自己忽视太久了,或许他也应该好好地重新审视一下这个一直默默生存在他萧王府的女子。

枫临雨长笑出声,曾几何时,自己曾经多么卑微的质问慕容如歌,可曾当过自己是他的妻子?

只得到一个冷漠的背影,那现在是要­干­什么,现在记起来自己是他的妻子了,是他的王妃?临熙南如既。

曾经的自己,到底得有多卑微?17lfQ。

听得枫临雨的笑,慕容如歌脸­色­微变,手指也渐渐发白,他怎会听不出,枫临雨的笑声中带着的一丝讥讽?

枫临雨道:“是吗?我从来都不知道,萧王爷还有我这个王妃,我以为你心里只有梅雨晴呢?”

在这种地方,在敌人的刀下,管你是无名小卒,还是大名鼎鼎的萧王爷,都是敌人的战绩而已,并没有什么尊贵无比的王爷,高高在上的王妃?

一提到梅雨晴,慕容如歌的脸­色­又渐渐显得黯淡,一声叹息,刚溢出­唇­外,便被北风卷了,消逝于慢慢天地之间。

枫临雨不想在继续这个无谓的话题,转身走到树下,斜倚在树­干­上面,闭上眼睛,面对这个敌人随时可能攻上来的时候,以逸待劳是最好的办法。

没有必要再和慕容如歌做口舌之争了,与其浪费­精­力,不如好好地利用这个短暂的时间来休息。

枫临雨闭上眼睛,大约一刻钟之后,忽觉身上一暖,她知道是慕容如歌将他的外衣披在自己身上,他以为自己睡着了,枫临雨继续闭目,像这种时候怎么可能真正睡的着?要随时防着敌人攻上来。

自己可以上来,影卫的轻功虽不及自己,但是只有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总有人能慢慢攀爬上来,影卫又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只为完成任务,再加上武功高强,要想杀谁,可谓杀遍天下无敌手,比自己的天雪宫强多了。

枫临雨的心中只余自嘲,慕容如歌这是怎么了,示好吗?感谢自己和他同仇敌忾吗?

三十三章 原来你就是秦惊羽

一片平静得可怕的沉寂之后,忽然疾风草动,一道灰白­色­光芒由草丛中迸­射­而出,在黑夜中泛着冷冷月光,慕容如歌握剑的手凝定如铁,霍然长剑一挡,“当”的一声,这一道暗器猛地被击飞出去,不见了踪影。

枫临雨眼睛蓦然睁开,杀气袭来,不可能瞒得过她的感觉。

所有人的全部警觉起来,时值夜半时分,影卫们终于攻了上来。

枫临雨在慕容如歌出手挡住暗器之后,赤魂剑已然出鞘。

短短一瞬间,大量影卫已经攻了上来,他们到底是找到了别的出路。

将士们还没有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已是疲惫至极,没有粮草的补给,又兼身心俱累,枫临雨带来的只有少量的­干­粮,这里有数十人,如何够吃?

顾不得休息,影卫们铺天盖地的攻势已到。

他们出手又快又狠,刀风十足,退的慢一点的便做了他们到刀下亡魂。

刀光剑影,映着冷冷月光,触目惊心,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贯彻其中。

慕容如歌他们的人不断倒下,而对方的人又不断增加,这样下去,终将不敌,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枫临雨,慕容如歌,慕容熙越个个武功高绝,可是架不住对方源源不断的攻势,而且是宫中影卫,并不是无名小卒。

枫临雨右手的手腕上也多了一道长长的伤口,纵是她不在意创伤,可是这道深深的伤口也极大的影响着她攻势的发挥。

这样超负荷的打斗终于引得她内伤复发,在砍杀了一个近身攻击的影卫之后,枫临雨终于喷出了一口鲜血。

“嫂嫂!”慕容熙越急道,他急忙使出狠招,砍杀黑衣人,冲到枫临雨的身边nAd1(

慕容如歌也闯到枫临雨的身边,一边替她挡住杀招,一边命剩下的人急速撤退。

枫临雨渐渐不敌,手中的剑招也越来越无力,忍痛对慕容熙越道:“快撤!”

经过这样一番厮杀,慕容如歌这边的人几乎就剩下慕容如歌的贴身侍卫陆奇,慕容熙越的侍卫陈政,还有两三个,枫临雨不认识。

乘着影卫的人没有及时跟上来,慕容如歌扶着枫临雨赶紧再往后撤,才跑了没多远,枫临雨听到一身尖利的口哨声,知道他们又上来了。

枫临雨心下一横,沉声对慕容如歌道:“叫他们准备好,我们走!”

慕容如歌虽然不知道枫临雨是什么意思,却点头道:“好!”

刚对他们几个人说完,枫临雨右手猛然一挥,只见身后一片血红霍然浮现,看不清任何的视线,攸然挡住了后面的追兵。

慕容如歌心下大惊,也顾不得吃惊,急忙扶住枫临雨,竭力使出轻功往前面飞去,

一路疾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在山路之间左右穿Сhā,总算甩掉了后面的追兵。

终于停了下来,慕容如歌紧紧地看着枫临雨,一字一顿道:“血遁大法!”

枫临雨使出最后一道真气,使出血遁大法,又经过一路的疾驰,早已­精­疲力竭,听了慕容如歌的话,她怅然一笑,带着淡淡的疲倦,“不错,我就是秦惊羽!”

今夜,她原本就没想过再隐瞒自己的身份,这般惊险的夜晚,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不使出自己所有的武功,血遁大法在慕容如歌面前用过,他轻而易举地就可以猜出自己是谁!

她也不想隐瞒自己的身份了,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还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此言一出,陆奇,陈政他们皆面­色­惊异,原来萧王妃就是大名鼎鼎的天雪宫圣女,难怪武功这么好?

尤其是慕容如歌,如遭雷击一般,秦惊羽,天雪宫的教主秦惊羽,就是他的王妃?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数次和他遇见过的女子其实一直都在他的王府里面,他却浑然不觉?

慕容熙越早有心理准备,他的表情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他早就猜到了,也许他是最早怀疑枫临雨就是秦惊羽的人了nAd2(

只可惜大哥一直对嫂嫂无视,若不是这样,是否大哥早就发现枫临雨与秦惊羽其实是同一个人?

慕容熙越见大哥怔怔地站在那里,又见嫂嫂右手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急忙上前,拿出伤药给枫临雨敷上,又撕下自己的衣襟给枫临雨包扎好。

慕容如歌只是冷冷地看着熙越的动作,一语不发。

他的心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今夜,若不是枫临雨到来,他或许早就死了,可是,让他感谢枫临雨,他怎么也做不到,尤其是知道枫临雨其实就是那个唯利是图的冷血圣女之后。

在经过了长久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慕容如歌终于开口了,“我问你,当年在死亡森林,我方大军误入南宫瑾的陷阱,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枫临雨长笑出声,“慕容如歌,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她眉梢眼角带着讥诮的笑意,若说以前,她还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出卖了慕容如歌,不过现在,她已经隐隐知道是谁做的,只是,就算她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们,慕容如歌依然不信任自己,只觉自己可笑至极。

“若你没有,南宫瑾怎么会将十万两黄金拱手送上?”慕容如歌紧紧追问,南宫瑾不可能将这么大一笔数目无偿地送给天雪宫nAd3(

枫临雨冷笑,“若我说,这是南宫瑾的离间之计你信吗?”悲愤之下,枫临雨情绪激动,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慕容熙越不顾大哥的怀疑,对慕容如歌说道:“我相信不是嫂嫂做的,大哥,你别忘了,今夜,要不是嫂嫂,我们早就死了!”

慕容熙越的信任原本应该引起枫临雨心中的感动,可是枫临雨的心中不自觉升起来却只有悲愤,她不屑于用自己对慕容世家的人的救命之恩来换取他们对自己的信任,这对自己来说是是一种羞辱。

枫临雨推开慕容熙越,努力站在山崖边上,迎风而立,声音无波:“慕容如歌,我秦惊羽身上血债众多,不在乎多这一笔!若不介意的话,你们就算在我头上好了!”

“嫂嫂!”慕容熙越急道。

枫临雨不做理会,慕容如歌忽然心思流动,疾步上前,抓住枫临雨的手,“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做的?包括今夜的事?”

枫临雨冷笑,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却已经虚弱到没有力气,她看着慕容如歌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对,我是知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既然不告诉我,为什么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救我们?”慕容如歌看着摇摇欲坠的枫临雨,声音也变得低沉。

枫临雨再也站不住,她已­精­疲力尽,强撑着缓缓坐下,“那是另外一回事!”

“为什么?”慕容如歌霍然俯身,扶住枫临雨。

枫临雨看着激动的慕容如歌,淡淡道:“我只能告诉你们,不止一个人想杀你们!”枫临雨的声音如霹雳一般惊醒他们。

“是谁?”慕容如歌目光震动,慕容熙越等人也紧紧地盯着枫临雨。这种事关自身安危的事情谁会不在意?

枫临雨看着慕容如歌,叹息一声,道:“我是个江湖人,自然要遵守江湖的道义,我天雪宫立足江湖多年,若是出卖雇主,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慕容如歌无言以对,沉默片刻之后,有人收买天雪宫去刺杀他?

知道他在想什么,枫临雨笑道:“你放心,我天雪宫不做杀手生意!”

不等慕容如歌说什么,慕容熙越忽道:“这些人并不是天雪宫的人!”

枫临雨笑道:“当然不是,这一次的事情与我无关!”

“既然和天雪宫无关,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慕容如歌追问道。

枫临雨冷笑,“我说的你会信吗?”自己和韩天逸之间的密谋自是不能告诉慕容如歌,就算慕容如歌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自己这个教主也没有砸自己的招牌的道理。

至于皇上要杀他们,那就留给他父王去告诉他们吧,就算自己告诉他们这是皇上的人,他们岂肯相信自己这个一直隐瞒身份的西夏公主?

谁知道是不是来当间谍的,意在挑拨南楚皇上和权臣之间的关系,以期从中坐收渔翁之利?

三国鼎立,一个力量的削弱对另外一国来说就是好事,虽然西夏暂时和南楚结盟,可是谁都知道,只是暂时的。

不等慕容如歌说话,慕容熙越就道:“我信!”

慕容如歌看了熙越一眼,没有说话。

枫临雨嘲讽道:“既然你不信任我,又何故来问我?”

过了半晌,慕容如歌缓缓道:“你给雨晴暗中下毒,是因为你恨雨晴吗?”

枫临雨纵声大笑,笑得几人后背发凉,“我要是说不是我做的,你又信吗?”

慕容如歌这次确实不信,秦惊羽和梅雨晴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雨晴下手?看雨晴不顺眼那个理由太过单薄,怎么说也是一有着万人教众的天雪宫教主,有这么狭隘吗?

但是枫临雨就是秦惊羽,秦惊羽就是枫临雨,枫临雨是自己的王妃,而自己爱的人却是梅雨晴,那就完全可以解释秦惊羽为什么要下毒害梅雨晴了,也只有她有动机,只有她嫉恨梅雨晴。

慕容如歌眼中的亮度,终于一点点的黯淡下去。

枫临雨忽然道:“这个世间真的很美,单说江南,江花胜火,江水如蓝,再看塞北,飞雪无边,如花灿烂,不过世间最­精­彩并不是这些,而是各式各样的人!”

不要说别的人不解,就是慕容如歌也不解,慕容熙越问道:“嫂嫂,你在说什么?”

枫临雨叹息一声,“没什么,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慕容如歌道:“既然我们不明白,你为何不说清楚,让大家明白?”

枫临雨强撑着起身,走到崖边,慕容熙越急道:“嫂嫂危险!”

枫临雨阖目一笑,回首道:“放心,我是爱惜生命之人!”

风姿绰约,容貌清绝,只是脸­色­太过苍白,竟无半点血­色­,却惊艳得令人不可直视。

枫临雨淡淡道:“这个世间上的万物都很美好,美好地令人不想去破坏,去玷污,可是当你把手伸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并不如你想象地那么美好,与其这样,还不如存一个美好的幻想,总比现实残酷地展现在你的面前要好!”

“你要说什么,何不明示?”慕容如歌紧紧地盯着枫临雨的倩影,沉声问道。

枫临雨冷冷一笑,“萧王爷,在你的心中,梅家两位小姐就是天上仙子,我又何必要去破坏她们在你心中美好的印象?”

慕容如歌眼眸一沉,冷声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们不是我心中所想的那个样子?”17v8m。

枫临雨嘲讽道:“萧王爷,你知道世间最愚蠢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什么?”这次问的是慕容熙越。

枫临雨笑道:“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和一个热恋中的男人讲道理,去告诉他的恋人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完美无瑕,而是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枫临雨虽然不知道梅雨晴是什么人,可是根据自己的直觉,梅雨晴绝不是简单之人,绝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淡雅若仙,天真柔弱之人。

不去理会慕容如歌黑沉的脸­色­,也对陆奇陈政他们想笑又不敢笑的极力忍住的表情视而不见,枫临雨又道:“我不是傻子,也自然犯不着去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慕容如歌终于忍不住了,“你何不让我心服口服?”

枫临雨又是一笑,“萧王爷,你心中自有一杆评定的秤,你的喜恶就是你判断的标准,你扪心自问,你可曾有真正用心去判断过?”

慕容如歌沉默不语,一阵寒风呼啸而来,枫临雨的身体剧烈的颤抖,慕容熙越上前扶住了她,他忽然用手搭上枫临雨的脉搏,面带忧­色­,“嫂嫂,你的内伤一直都没有好?”

枫临雨推开他,咳嗽一声,低沉道:“我的伤不会再好了!”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只怕是不会再好了。

“不会的,嫂嫂,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伤!”慕容熙越颤声道。

慕容如歌也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当然知道,那旧伤是被他打伤的,当时盛怒之下,秦惊羽下毒暗害梅雨晴,他和熙越联手伤了秦惊羽,那内伤原来一直都没有完全痊愈。

枫临雨一笑,这是什么?施舍吗?因为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们之后得到的施舍,还是怜悯,自己什么都不想要了,冷冷道:“那我还应该多谢萧王爷了?”

慕容如歌正要说什么,就被慕容熙越打断了,“大哥,不要再说了,嫂嫂需要休息了!”

他知道,今夜的一切对大哥来说太过于震撼,他怎能想到,这个一直被他无视的王妃,就是天雪宫圣女秦惊羽,若是秦惊羽和大哥之间没有任何的交集也就算了,可是大哥和秦惊羽之间见过好几次,几乎都是不愉快的见面。

慕容熙越扶着枫临雨到一旁坐下,枫临雨靠在一块岩石之上,只要撑到天明,三百快骑就会赶来了,之后另外的铁骑军也会来了,那时候,就不需要在忌惮影卫们了。

慕容熙越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披在枫临雨的身上,没有丝毫的顾忌,这生死关头,人也变得没有那么计较了吧。

枫临雨心中悲凉不已,她知道,慕容如歌一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传闻中的秦惊羽是什么人?心狠手辣,和慕容如歌心中的梅家天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慕容如歌转身看向身后,看来那些黑衣人追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他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休整下。

只要等到援军到来就可以了,可是,援军,援军真的会来吗?

他看向枫临雨,这个女子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枫临雨淡淡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却不可以不相信你的父王!”

“大哥!”慕容熙越有些生气了,都什么时候了?大哥还这样怀疑嫂嫂,嫂嫂为了救他们,连命都快没了,大哥怎么能这样?

枫临雨嘲讽道:“萧王爷,本座再怎么歹毒,也没有害过你吧!”

慕容如歌一怔,枫临雨说的是事实,如果那些事情真的不是秦惊羽做的,那秦惊羽真的从来都没有陷害过他,可是那些事情如果不是秦惊羽做的,那又会是谁呢?

慕容如歌走到枫临雨的身边,俯身下去,抚摸着枫临雨右手上的刀伤,缓缓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一切太匪夷所思!”

枫临雨靠在岩石上,明艳圣洁,不可方物,纵是身受重伤,依然保持着卓然风华,语气低沉,“或许你有一天会明白的!”

慕容熙越看着枫临雨如秋蕙披霜的神韵,叹道:“嫂嫂,一面是枫临雨,一面是秦惊羽,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片的在沉光。

枫临雨嫣然一笑,“哪个都是我,我从来都没有变过!”

慕容熙越沉默良久,不再说话。

慕容如歌半低着头,一语不发,忽低声道:“疼吗?”

枫临雨一怔,肩头微微一动,连一旁的慕容熙越也是身躯一震,枫临雨看着微白的天际,心下忽然变得平静,淡淡道:“帮我把剑捡起来!”

慕容如歌把枫临雨的剑拾起来,送到枫临雨的面前,枫临雨费力地接过剑,答非所问道:“这是本座的剑,名叫赤魂,天雪宫内舵主以上级别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识!”

慕容如歌看向这把剑,剑锋锐利,寒气森然,一般地女子如何能驾驭地了这种剑?

枫临雨将剑Сhā在地上,云淡风轻道:“我不是你的梅雨晴,不要用这种语气来对我说话!”

曾经那么想要的东西现在到了面前,却无任何的欢喜之感,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是失望太多次之后,终将释然了?

慕容如歌脸­色­微白,心生黯然,半晌沉吟道:“援军还有多久才能到来?”

枫临雨回道:“血遁大法也只能困住他们一时,不会太久,但是援军至少也要天明之际才会到来!”

枫临雨显得气力不接,缓缓道:“若是他们在追上来,只怕我们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众人皆沉默,他们大大小小都受了伤,援军又迟迟未到,若是再被黑衣人追上,便是回天无力了。

枫临雨忽然拔起赤魂剑,神情决然,痛下决心道:“为今之计,只有我们分开走,你们先走,我留在这里再拖住他们一阵,只要你们可以撑到援军到来,便一切无虞!”这是自己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几人脸­色­大变,慕容如歌紧皱双眉,眼眸收紧,慕容熙越道:“不可!”

枫临雨看着他们,冷声质问道:“那你们还想怎么样?照这样看来,我们根本就不可能一起走得掉,与其一起死,还不如能走几个是几个!”

慕容熙越掷地有声,“我慕容世家的男儿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若是留下嫂嫂一人在此御敌,我们却为保命逃之夭夭,以后,慕容世家何以立足于天地之间?”

慕容如歌也道:“你别想了,我们不会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

枫临雨不再说话,抬头仰望星空,天边的启明星璀璨闪耀,终于快迎来黎明了,宋逾他们应该快到了吧。

慕容如歌他们行走了两天多,自己也知,慕容如歌行进的速度很快,而现在,宋逾的轻骑军要在一天赶到这里,按照时间推算,应该差不多了吧。

只是黎明前又往往是最黑暗的时刻,谁知道这黑夜遮盖了多少罪恶,多少­阴­谋呢?

风吹过枯草,呼呼作响,忽然传来数声冷笑,枫临雨心下一紧,他们还是追来了。

慕容熙越瞳孔收紧,扶着枫临雨站起来,枫临雨握紧手中的赤魂,几人围在枫临雨的身边,全神贯注,严阵以待。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阵马蹄声,枫临雨心下一喜,宋逾他们终于到了,马上强压下心头的欣喜。

宋逾他们到了山边,离找到这里还有一段时间,而皇上的影卫又不是吃素的,必定知道来了援军,会在这段时间内拼死击杀自己几人,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

三十四章 你一定要幸福

影卫们很快就攻了上来,一片片黑影朝这边袭来。

枫临雨低声道:“救你们的人来了!”

慕容如歌他们都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群马长啸,此起彼伏,看来来的人不少。

不过他们也知道不可掉以轻心,这些黑衣人个个武功都不错,出手快如电光火石,顷刻之间就要了人的­性­命。

慕容熙越将枫临雨护在身后,心下忧心不已,接二连三的不断厮杀,嫂嫂旧伤未愈,嫂嫂只怕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无还手之力。

枫临雨用力推开慕容熙越,沉声道:“放心,我还没有虚弱到那个程度!”

枫临雨忽然对慕容如歌道:“我很想知道这是不是萧王爷经历过的最可怕的一战?”

慕容如歌不语,但是相当于默认,死到临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而且,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丝毫不亚于在沙场之上和敌人­性­命相搏,这些黑衣人不在乎自己身上有多少伤,他们根本不怕死,但是那种为目标置自己生死于度外的决绝却是最可怕。

他亦是沙场上面成长起来的悍将,可是这些黑衣人身上的森冷杀气,却令人毛骨悚然。

枫临雨看慕容如歌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摇摇头,轻松道:“萧王爷,其实我觉得这根本就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事情的真相若是慕容如歌他们了解了,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可怕呢?

“那是什么?”慕容如歌一边盯着飞跃而来的黑影,一边追问枫临雨,这个身上有太多秘密的女人。

枫临雨嫣然一笑,似不经意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最信任的朋友和最危险的敌人的联手!”

慕容如歌身子一晃,握剑的手也蓦然紧的发白,开始微微颤抖,再说不出来一句话nAd1(

慕容熙越也沉默不语,现在想起来,嫂嫂以前和他说过的话似乎都意有所指,可惜自己太愚笨。

“王爷小心!”陆奇提醒道。

几人说话间,影卫们已经攻上来,他们人数众多,很快就将几人冲散。

枫临雨手中长剑也渐渐无力,几人都想围到她身边来,可惜黑衣人太多,稍不留神,身上就多了几道伤口,根本无法近枫临雨的身。

所幸,影卫们也长时间争战,战力也渐渐下降,不复最初的强势。17EEx。

枫临雨到底是天雪宫教主,虎死余威在,竭尽全力,让他们一个个倒在赤魂剑下,只是,在刺向身边的最后一个人的时候,胸口突然似堵着巨石一般,喘不过气来,手中的剑招也再也刺不出去。

那影卫看准时机,一刀将枫临雨的剑震出老远,枫临雨的身体也霍然倾倒在地,在她身边,就躺着那些刚才死在她剑下的影卫。

那影卫不知道是想看下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可怕,还是心血来潮,他没有直接用刀砍向枫临雨的身体,反而低下身,将一把明晃晃的刀在枫临雨的面前晃,天­色­已大亮,他的刀光晃得枫临雨几乎睁不开眼睛。

枫临雨知道,世间有这种杀手,他们最喜欢将敌人看成自己的猎物,慢慢玩弄,他不直接杀你,而是先摧残你的意志,摧残你的心,让你渐渐崩溃,在死亡面前,有几人能保持淡定?

枫临雨露出鄙夷的笑意,你也要看看是什么时候,大功未成就得意忘形,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反击之力了,要是他知道他的对手就是天雪宫堂堂教主,不知道会不会这样掉以轻心?

那影卫对这枫临雨露齿一笑,显得狰狞恐怖,开始慢慢用刀向着枫临雨砍下,枫临雨知道他不会一刀将自己砍死,他会慢慢地折磨自己,为他那些死在自己剑下的伙伴报仇nAd2(

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见状大惊,不顾自己身旁的危险,双双使出轻功向枫临雨这边飞过来。

那影卫见有人来,脸­色­一变,手中刀法蓦然加快,可是他的脸­色­攸地就从得意变成了猪肝­色­。

他的刀还没有到枫临雨的身上,就被一刀刺中了身体。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应该已经到了听天由命的地步,袖中居然还藏有刀!

在他俯身举刀砍向他的时候,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先他一步,给了他致命一击,刺中了他的心脏。

他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手中长刀也摹地掉到地上!

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已到枫临雨的身边,两人一起道:“你没事吧?”

枫临雨摇摇头,要是自己不多加防范,现在倒在地上的人就是自己了,嘲讽地看了那影卫一眼,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没有看到最后的胜利就放松警惕,死有余辜!

卫了群群听。影卫也是人,皇上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一点吧,要是那影卫像之前的人一样,出手快如闪电,给自己一击必杀,他不俯身下来,企图看着自己怎么慢慢死去的,根本就不会给自己可乘之机。

厮杀还在继续,慕容如歌挡住前来的黑衣人,慕容熙越将枫临雨扶起,枫临雨抬头看向山际,猛然看见宋逾他们的身影,他们终于来了。

可惜还未到眼前,剩下的黑衣人的攻势也蓦然紧逼,做最后的挣扎,枫临雨回头,微微失­色­,慕容如歌已经被逼到山崖边上,摇摇欲坠。

枫临雨对慕容熙越急道:“快去帮他!”

这是最容易出事的一刻,不可掉以轻心,虽然宋逾他们已经赶来,可是慕容如歌已经到了崖边,生死一线之际,要是慕容如歌死了,影卫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一半了,他们也算死得其所了,枫临雨知道,他们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生死nAd3(

慕容熙越大惊失­色­,攸然起身,还未到大哥身边,其中一个影卫就乘着慕容如歌对付另外的影卫的时候,猛地近身,终于拉到慕容如歌的衣襟往悬崖一跳,慕容如歌知他是要和自己同归于尽。

长剑攸地一变,砍断了衣襟,那影卫往下直直坠落,可是慕容如歌也被强劲的力道连带着一起掉落下去!

慕容熙越还未到崖边,枫临雨身子一颤,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脚底一踩,身子飞速一倾,如春日蝴蝶一般,紫衣翩然,急速­射­向崖边!

慕容如歌身子已经下坠了一段距离,枫临雨强行运功,加快下坠的速度拉住了他!

枫临雨强忍着心中的翻腾,手臂一伸,霍然抓住了慕容如歌,另一只手也牢牢地抓在峭壁上的突起的岩石上面。

枫临雨艰难抬头向上看去,距离崖顶已有一段距离,慕容熙越他们还在和近处的黑衣人打斗!

慕容如歌怎么也没想到枫临雨会跳下来救他,他的身子吊在半空中,只是枫临雨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手指发白,已无血­色­!

他的心泛起不知名的滋味,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万万想不到枫临雨,也就是秦惊羽会这样做!

他知枫临雨已然没有多少力气,对她道:“放手,不然你也会死的!”

枫临雨受伤的右手刚刚慕容熙越包扎好的伤口又崩裂开来,鲜血涌出,一阵钻心的痛,艰难道:“不要放弃,再坚持一会!”

只要宋逾他们到来,自己和慕容如歌就可以得救了,决不能放弃!

枫临雨一手抓在岩石上,一手拉着慕容如歌,一种无力感由脚底慢慢向上承袭,人生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好想就此放弃,是不是从此就会解脱?

头顶是蓝蓝的天,还有淡淡的流云飘过。

一阵灰尘忽然袭下,差点迷乱了枫临雨的眼睛,枫临雨赫然发现,自己的手抓住的岩石竟然开始松动了!

看来这岩石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枫临雨脸上冷汗直流,慕容如歌也发现了,急道:“快放手!”

危险万分,枫临雨的手渐渐开始软了下来,她已经到了极限了,低头,再到抬头,只短短一瞬,心中却已回转过千百个念头,仿若过了一生那样漫长,心下忽然变得平静。

一阵更大的灰尘洒了下来,没有时间了,枫临雨泪水几度回转,终究没有落下。

虽然已经听到很多人来的脚步声,可惜终究差了一瞬,还是等不到了!

枫临雨忽道:“慕容如歌,你要记得,你还欠我一个条件,今时今日,你若还了我,你便再也不欠我什么了!”

山崖的风寒冷刺骨,慕容如歌被吊在半空中,除了枫临雨的淌血的右手,再无可以支撑的地方,只觉寒风呼呼作响,不再听得清枫临雨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慕容如歌大声道。

枫临雨决然道:“慕容如歌,你一定要幸福!”爱也罢,恨也罢,一定是我上辈子欠过你的,这一世全还给你!

不等慕容如歌说什么,枫临雨拼尽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最后一丝力气,借助手中岩石已然不再牢固的力量,右手猛地往上一甩,慕容如歌只觉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起反弹上去!

那岩石已经全然松动,轰的一声,已经随着枫临雨淡紫­色­的身影如断线的风筝笔直坠落下去!

慕容如歌的身体一落到崖上,就猛然爬到悬崖边上,看着黑雾弥漫的崖下,­阴­森恐怖,“枫临雨,枫临雨!”他大喊道。

他无法言喻心中的震惊,枫临雨,枫临雨,竟然为了救他牺牲了她自己?

慕容熙越刚才心急如焚,大哥被黑衣人带入了悬崖,嫂嫂瞬间就跟着跳了下去,他又被黑衣人缠着无法分身!

现在大哥上来了,嫂嫂却掉了下去,他疯一般地冲到崖边,大叫道:“枫临雨,枫临雨!”

回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枫临雨依稀可见的淡紫­色­身影,紫光流转!

宋逾等人已经到了身边,霍然跪下,“末将救驾来迟,还望王爷恕罪!”

没有任何的回应,慕容如歌怔怔地站在崖边,一语不发,失魂落魄。

慕容熙越不假思索,没有半分犹豫,忽然纵身一跃,跟着那已不见的淡紫­色­身影跳入悬崖!

今时今日我才懂,原来我始终在为你心痛!

看着你那样决绝地在我面前飘然逝去,我的心痛到无法呼吸!你知道不知道,这一刻,我只想随你而去?

幸好,陈政早已发现英王爷的异常,眼明手快一把拼死抓住慕容熙越的衣襟,“呲”的一声,慕容熙越用力过猛,衣襟瞬间被撕裂,“爷!”陈政撕心裂肺地喊叫出声。

陈政的阻止减缓了慕容熙越的速度,慕容如歌一改怔怔发呆的模样,身形蓦起,向慕容熙越抓去,与其同时,宋逾也用手中长鞭缠住慕容熙越的身躯,用力一拉,两人合力将慕容熙越拉上了悬崖。

慕容如歌怒道:“熙越,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陈政,陆奇等人吓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宋逾也吓得脸­色­发白,心有余悸,刚才生死关头,也不见有这般害怕的时刻。

慕容熙越再次冲向崖边,陆奇和陈政惊吓不已,两人合力紧紧地抱着慕容熙越,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不肯放手,慕容熙越大声地喊着枫临雨的名字,直至声音嘶哑,再也喊不出声音。

慕容熙越无力跌坐下去,俊朗的面容黯然失­色­,除了定定地看着崖下,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为防止慕容熙越再做出疯狂的举动,他们相互一点头,陈政出手点了慕容熙越的­茓­道,跪在慕容熙越的面前,“请爷恕罪!”

慕容如歌挥起一拳要打在慕容熙越的胸口,这混蛋,知道不知道,他们有多辛苦才走到现在?历经千辛万苦,现在终于看见曙光,援军到来,他怎么能这么做?他怎么对得起这些死去的将士们?

看着熙越孤寂而忧伤的脸,他的拳头蓦然失了力道,枫临雨,那个让他一次又一次惊异不已的女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放弃了自己如花般灿烂的生命,只为挽救他。

虽然听不清楚她之前说了什么,最后的那句话却字字入了他的耳朵,慕容如歌,你一定要幸福。

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一幕绝美的画面,一个淡紫­色­衣裙的女子,虽然上面血污片片,却不减女子绝代风华,回眸一笑,“放心,我是爱惜生命之人!

他的心忽然有了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那种痛,那种被尖刀狠狠刺划的痛,在心里慢慢蔓延开来…

她这样爱惜生命之人,在森然的杀气之中淡定自若的女子,在最艰难的时刻,鼓励他不要放弃,却在最后一刻,绝然而去!

枫临雨,我一直以为我是讨厌你的,却怎么也没想到,你死了,我会这般难过!

慕容如歌就那样静静地立着,仿佛一尊雕塑,一动也不动。

这几日发生的一切让人太难以接受,纵是像他这般从小经历磨练的世家子弟依然觉得茫然,看着同样失神的熙越,他心下除了痛,还有无奈的叹息。

原来熙越,熙越一直爱着枫临雨,不知道,是应该叫她枫临雨,还是秦惊羽?她说过,她就是她,不管哪一个,都是她,她从未改变过。

如果不是因为爱,枫临雨坠下悬崖,熙越怎会那般疯狂?那分明是痛失挚爱之后的痛彻心扉?

是什么时候,熙越开始爱上枫临雨的?

冬日的太阳终于升起来了,可是没有人的心中觉得温暖。

枫临雨,那个笑靥如花的美丽的王妃,再也不会回来和他们并肩作战了!

慕容熙越就这样一直坐着,神情寂寥,慕容如歌也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仿佛冰雕,没有人敢说话。

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空气中的血腥气息迟迟没有散去。

慕容如歌忽道,”派人下去找,务必要找到萧王妃!“

他忽然没了勇气,要是面对枫临雨血­肉­模糊的身体,他如何接受得了?

”是!“部将领命!四下分散。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的人都无功而返,答案都是同一个,”爷,那个山崖没有下去的入口,我们强行用绳索掉着下去,可是深不见底,而且那黑雾有毒!“

寒风微凉,拂面而过,明明是泥土的清新之味,而慕容如歌只闻到了肃杀的血腥气息,眼前,又浮现了血雾弥漫,恍惚中,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面拂轻纱,神态倔傲,似乎依稀带着淡淡的调侃之­色­,”很简单,本座有三个条件,只要萧王爷可以做到,萧王爷想知道的事情本座自然拱手送上!“

这个女子以不同的面目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可惜,无论是那种,他都未曾在意过,枫临雨略显悲愤的话语又出现在他面前,”萧王爷,你何时用你的心去判断过,你只是用你自己的喜恶当做判断的标准而已!“

一片枯黄的树叶随着寒风摇曳而下,没有了生命力。

那悬崖一眼望不到底,只觉黑雾缭绕,看一眼,便觉触目惊心,大家心里都明白,枫临雨不会有生还的机会了。

就算没有掉下悬崖,枫临雨也已经是­精­疲力竭,身受重伤,就算­精­心调理,也未必可以康复,更何况,这深不可测的可怕崖底!

只是,没人敢说出来,仿佛这样的自欺欺人,便可以欺骗自己,枫临雨还活着,还自顾自地做着那个不讨慕容世家喜欢的萧王妃?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老天爷不想看见这人世间最惨痛的杀戮,天空闪过一道惊雷,紧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瞬间将众人淋得浑身湿透。

宋逾的后援部分已经到了,他蓦然跪下,”请王爷节哀,郡王爷还在等候!“

父王?慕容如歌挪动开始有些麻木的双腿,解开了熙越的­茓­道,声音低沉哀恸,”走吧!“

慕容熙越俊美如玉的脸庞显得落魄孤寂,那个意气风华的慕容世家英王爷,在面对最凶险的敌人的时候也没有显现出一丝的落魄,而现在,却疲态尽显,悲痛欲绝,身影清冷而孤寂。

陆奇捡起地上的枫临雨的赤魂,宝剑还鞘,送至慕容如歌的面前,”爷!“

慕容如歌颤抖着手接过枫临雨的剑,脑海里面蓦然出现,一个笑意冷然的女子对自己说,”这是本座的剑,名叫赤魂,天雪宫舵主以上级别的人无人不识,无人不知!“那个带着淡淡骄傲的美丽女子,已葬身崖底!

赤魂,仿佛那个骄傲的女子,依然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纵是大雨也无法遮盖它的寒气半分,冷得让人心底发凉!

枫临雨,枫临雨,是否真的是我错过了你?

★★★

枫临雨急速下坠,急速的山风刺得身体生疼,枫临雨不想闭上眼睛,这是自己在世上最后一次看着这并不美丽的景­色­了。

脑中开始钝痛,眼前纷纷乱乱,闪过各式各样的画面,一望无际的雪山,闻莺阁的温暖秀雅,母后慈爱雍容的笑颜,哥哥的俊朗不羁,玉树临风…

枫临雨终于闭上眼睛,这一切,是不是自己最后的回忆?

忽然想起桃花坞,那个美丽的地方,片片桃花随着流水逝去,美不胜收,自己一直都记得!

自己就是在那里遇见慕容如歌的,那一次相见,让自己心下异样,几乎忘了呼吸,从此踏上一条不归路!

枫临雨自嘲,在桃花坞,还记得自己看着那些随着流水逝去的桃花,含笑可惜道:”落花有意随流水,而流水无心恋落花!“

现在看来,一切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一开始上天就告诉了自己,一切只不过是一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孽缘而已,是自己,是自己执着不肯放弃。

枫临雨睁开眼睛,这条黄泉路可真长啊,自己在悬崖边的时候,生死一线,拼尽最后的力气,拉住慕容如歌,那种浑身将要虚脱的感觉几乎要将自己淹没,现在放手了,居然感觉到是这么的轻松,虽然面临自己的是死亡,可是忽然觉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这世间上,比死亡可怕的事情多得去了,想着母亲慈和的脸,哥哥魅惑的笑颜,枫临雨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舍,对不起,母后,哥哥,永别了,明知道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我依然义无返顾地去做了,如果有下一世,我还要做母后的女儿,哥哥的妹妹!

嘴里渐渐溢出腥咸的味道,头脑不再是钝痛,而是剧痛,意识也开始混沌,不复清明,枫临雨一笑,也好,这样死得不会太痛苦,老天总算是眷顾自己一次了…

三十五 原来我一直在为你心痛

我是慕容世家的二少爷,我很小的时候父王就告诉我,我是慕容世家的人,慕容世家,是南楚的骄傲,象征着无限的辉煌,象征着无限的荣耀,我那时还小,我不太懂父王和我说的时候眼中闪烁着的熠熠光芒。

我和大哥从小习武,十几岁之时便开始从军,父王很早之前就开始让我们在军中历练,他说慕容世家绝不出纨绔子弟。

若是我和大哥像京中其他纨绔一样饱食终日,流连青楼妓院,乐不思蜀,便不配做慕容世家的人。

我和大哥从军之后屡建战功,渐渐在世家子弟中脱颖而出,父王也慢慢地开始将手中的军权渐渐交由我和大哥掌管。

他说我和大哥终将成为慕容世家耀眼的新星,他也该功成身退。

我和大哥相继封王,这不仅在南楚,在北汉,在西夏也是绝无仅有,一门封三王,放眼天下,也只有慕容世家享有此殊荣。

慕容世家在南楚的权势如日中天,像我这样的豪门公子,年轻有为的王爷,尽管我从不在意,可是我知道,暗中不知道有多少闺中女儿对我倾心仰慕,可惜我军务繁忙,也懒得花这些心思。

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军中度过,金戈铁马的男人世界,更何况,父王告诉过我,男儿志在四方,虽然现在天下暂时太平,可是太平是暂时的,战争是永恒的,慕容世家想要屹立不倒,在每一辈中,都必须要有出­色­的人才。

慕容世家的小辈中,只有大哥和我,别人眼里,我们风光无限,几乎就站在巅峰上,享受着世人的瞩目。

世事无绝对,谁能想到,我们这种大权在握的豪门公子却无法决定自己的婚姻,就连我们的父王和母妃也无权决定。

我并未在意,反正我也没有喜欢的人,我知道,在不久的将来,皇上会给我赐一个他看中的王妃给我,命运将会把她和我联系在一起nAd1(

至于我的王妃是父王母妃决定的,还是皇上决定的,其实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是以,我不想大哥那么在意,我们权势再大,也终究是皇上的臣子。

但是大哥就不同了,他一直心仪梅宰相家的大小姐梅雨晴,对于梅雨晴这个享誉南楚的美人,我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觉得她明眸锆齿,容­色­绝丽,大哥喜欢这样的女人也再正常不过。

我们家做了很多的努力,可是皇上那边一直迟迟不肯点头,故作不知,父王也不做解释,我不知道为何,只是隐隐猜到了什么,梅宰相和我们家并不是一派的,就算慕容世家肯让大哥娶梅雨晴,那梅宰相家肯吗?

大哥不肯放弃,一直坚持着,只是让我意外的是,对于大哥这样的潇洒俊逸的男子,梅雨晴倒是一直表现的若即若离,并不怎么热络。

像大哥这样年轻俊秀,丰姿俊朗的男子,年纪轻轻,功成名就,若是喜欢一个女人,很少有女子不会欣喜,可是和梅雨晴的仅有的几次见面之中,我却发现梅雨晴对大哥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

我原来只是以为梅雨晴是出于女子的矜持也不在意,可是后来我渐渐发现梅雨晴并不是一个矜持的女子,我心中有些狐疑,她在想什么?

不过我也很少去花心思,我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更犯不着花心思去琢磨女人的心思,只是大哥对梅雨晴的心意隐隐让我感觉不安。

皇上终于赐婚了,却不是大哥期待已久的和梅雨晴的赐婚,而是一个陌生的西夏公主,名字很好听,叫闻莺公主,闺名据说叫枫临雨。

我一听到这个名字心中竟然不自觉浮现出一幕美好的画面,山风袭来,花瓣随着风落地,如梦如幻,如画如诗,我暗笑,大哥喜欢的是雨后初晴,现在来的却是山雨欲临,叫大哥怎能接受?

不管大哥如何不愿意,也只得奉旨娶那位西夏公主!

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枫临雨嫁到大哥府中之后,备受大哥的冷落,我理解大哥,被­棒­打鸳鸯两头散的感觉实在是很难受,这枫临雨也几乎是一个完全的第三者Сhā足nAd2(

只是我有的时候心底会泛起疑问,大哥和梅雨晴真是的两情相悦的鸳鸯吗?

我虽从小和大哥亲密无间,可是我始终未将心底的怀疑告诉大哥,一方面是因为我根本就不了解梅雨晴,再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我和大哥感情再好,也不想去对一个大哥倾心多年的女人说三道四。

枫临雨嫁到萧王府之后,大哥不怎么待见她,母妃也不喜欢她,父王对这种事情向来不关心,按理说,枫临雨是我的嫂嫂,我和静怡应该在他们成婚之后,拜见嫂嫂的!

可是既然大哥不提起,父王和母妃也不提起,我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对于我们辉煌的慕容世家来说,大哥被迫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17EEx。

虽然我并没有见过枫临雨,不过听见过她的人说,她很美,王族公子间甚至私下有传言,梅氏姐妹是江东二乔,那闻莺公主就是有洛神美誉之称的甄宓。

那次军饷事件,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我至今依然记得,她一身淡紫­色­的衣裙,手持长萧,箫曲悠扬动听。

关于军饷的事情,很复杂,包括我自己,也不是非常清楚。

我们和梅宰相的关系很奇怪,不是敌人,也不是自己人,我们是太子爷韩天逸那一边的,太子殿下也是我们的嫡亲表兄,我们既是政治盟友,又是表亲,关系可谓密不可分。

而除了已经被册封为太子的韩天逸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对皇储之位虎视眈眈,就是四皇子嘉亲王爷韩天卿,嘉亲王爷亦是个很能­干­的人,韩天逸有慕容世家这样强大的盟友,在这种前提下,韩天卿还能左右逢源,做到实力和太子殿下一较高下nAd3(

而徘徊在两者中间的就是梅宰相一派,说他不偏不倚也好,说他是墙头草也好,总之他两边掣肘,又两边安抚,没人知道他最终倾向于哪一派,我毕竟还年轻,但是我知道梅宰相是朝堂真正的老狐狸。

他是朝中老人,又仗着朝中文官有一半是他的门生,在朝堂上面混得风生水起,如果他今天让嘉亲王爷下不了台,明天必定又会给慕容世家添堵。

我们和韩天卿一样,虽然摸不透梅宰相真正的立场,但是都不敢得罪他,他深得皇上信任,在皇上面前有着强大的话语权,是我们这些年轻辈的望尘莫及的。

梅宰相一直克扣慕容世家我和大哥军中的军饷,我们却敢怒而不敢言,父王明知此事,却一言不发,最后还严令大哥和我不得轻举妄动,不得对梅宰相恶语相加,更不准去皇上那里告御状!

是二眼眼那。我们从小就在慕容世家长大,对于朝堂争斗耳濡目染,父王就是我们心中的天,父王要我们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其实就算父王不说,大哥和我也不会去找梅宰相的麻烦,不管怎么说,他是朝中老人,又深得皇上信任,大哥和我是年轻一辈的,怎么说也不会傻到初生牛犊不怕虎,去冲撞梅宰相。

更何况,大哥喜欢梅雨晴,他一直希望有一天可以将梅雨晴娶到慕容世家,那梅宰相就是他的岳父,他怎么可能对未来岳父不敬呢,我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也不会和梅宰相过不去。

毕竟,我也担心,要是真的将梅宰相逼到嘉亲王爷那边,那我们不是得不偿失?

可是说归说,军饷拖着不发,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久了,将士们总会怨声载道,我平日和他们亲如兄弟,知道他们大多都是靠着朝廷发的军饷养家糊口,现在朝中军饷迟迟不发,家人就要饿肚子,他们还怎么能安心呆在军中,为国效力?

一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梅宰相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心急如焚,又有父王严令在,我们几乎无计可施,军中的将士们不再是腹诽,终于开始慢慢地公开抱怨了。

大哥和我表面上平静,只得安慰他们我们正在想办法,可是我们心中都知道,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虽说慕容世家有的是钱,可是我们怎能拿慕容世家的钱来发军饷?要是让人知道,就是谋反的死罪!

半年过去了,军饷还是一点影子都没有,我是慕容世家的少爷,自然吃穿不愁,可是军中很多将士撑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就要闹起兵变了。

兵变一起,我和大哥谁都脱不了­干­系,我们是军中主帅,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闹起兵变,我们责无旁贷。

就在我们无计可施的时候,听闻枫临雨为我们解了燃眉之急,她用自己所有的嫁妆去给我们发了将士的军饷,总算度过暂时的危机,可是她却不知道,这相当于饮鸩止渴,虽然军中是暂时安顿下来了,可是慕容世家私发军饷,是何等大罪?

听闻大哥又把这个自作主张的西夏公主给痛骂了一顿,我却对这位公主生气不起来,最多只能说她一个深宫公主不懂朝堂之事,却无法让人质疑她的一片心意。

换了哪个女子,能在被夫君无视的情况下拿出自己的全部身家,只为帮夫君度过难关?

这份魄力,不是人人都有的。

还没等大哥和我想出瞒天过海的办法,发出去的军饷总不能收回来吧,但是要怎么样让这件事掩人耳目,我们真是伤透了脑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梅宰相担心再拖下去,军中会闹出大事,毕竟已经拖欠半年了,再拖下去,军心动摇,受影响的就不仅仅是我们慕容世家,而是南楚的国本,在枫临雨发了军饷之后,梅宰相居然良心发现地将拖欠半年的军饷如数送到了军中!

大哥和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次的危机算是度过了,前后只相差几天,大哥和我又吩咐不得将消息散播出去,没人会注意。

大哥甚至怀疑是梅雨晴去求了他爹爹,说来也奇怪,以前大哥没有和枫临雨成亲之前,梅雨晴一直对大哥若即若离,在大哥娶了枫临雨之后,反而一反常态的对大哥热络起来,莫非真的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梅雨晴在大哥娶了别的女人之后才恍然发现大哥的好?

可是父王的话让我们明白,梅宰相不是突然发了善心,将将士们的军饷如数发放,定是受了某种胁迫。

我和大哥同时想到了枫临雨,这件事一定和她有关。

我决定要去见一见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见了她我才知道,我不是第一次见她了,我们早在街上见过面了。

原来她就是最早命人出手教训静怡的女子。

提到静怡,我真有些头疼,这丫头被慕容世家宠坏了,父王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对我和大哥严苛异常,对静怡确实宠溺有加,什么都由着静怡胡闹。

虽说静怡在父王和母妃的宠爱下,又有我和大哥两人护着她,她被宠得有些无法无天,可是我知道,她本­性­不坏,顶多只不过是个刁蛮任­性­的坏脾气的小郡主而已,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来。

尽管我平日对静怡也是宠溺有加,可是如果她真的闹得太过分,我也会毫不留情,慕容世家的人可以骄傲,却不可以骄纵。

让我欣慰的是,静怡渐渐长大,终于不再像幼年之时那样无法无天的胡闹,她开始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其实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

枫临雨教训了静怡,我一点都没有责怪她,从我的角度来说,枫临雨做的对,我反而应该感谢他,静怡长大了,不能在父王母妃的庇佑下过一辈子,她总该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如家人一样宠爱着她,任由她胡作非为。

我向枫临雨道谢,我当时却不知道她就是我名义上的嫂嫂,大哥的妻子,萧王妃,只觉这个女子秀美绝俗,眼中寒气逼人。

我很想好好感谢她一番,却被她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一定知道我就是大哥的弟弟,而被她教训的静怡就是慕容世家的宝贝,静怡郡主,却不动声­色­,声音清冷寒峻。

三十六章 原来我一直在为你心痛 2

我说不清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却又没有去多想。

我在枫临雨的闻莺苑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美丽女子,她见了我,一点意外之情也没有,我恍然,她早就见过我了,她不似一般被夫君冷落的女子那般幽怨,吹的曲子也是暗含阳刚之气。

她对我的问题很坦然,很是分的清楚哪些可以问答,哪些不可以回答,对于她不想回答的问题,她也有办法让你不知道怎么问下去,总之,这是个很聪明的女子,那是给我的第一感觉。

那次京城贵­妇­之间无人不知的掀桌事件闹得我们慕容世家颜面扫地,母妃也震怒不已,大哥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可是我,在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一想到那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就算她是冲撞了我尊敬的母妃,可是我也生气不起来,我平心而论,母妃和大哥真的做得太过分,纵是不喜欢一个女子,也不能这样羞辱一个女子。

我忽然很想再去见她,这个被传为悍­妇­的萧王妃,她见了我,笑容倦淡,也不怎么想和我说话,我忽然有一种无力感,这是大哥的家事,我是不便Сhā手的。

我对女人,没有太多的感觉,不过经此一事,我对南楚京城最负盛名的美人梅雨晴反而没了好感,原本就对她感觉淡淡的,现在更是平添一份不悦,我自问并不是一个迂腐之人,可能是因为自小习武的缘故,我对清规戒律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我能接受女子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爱情这种奢侈品,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品尝得到的,尤其是我们这种位高权重的世家公子和豪门千金。17LZr。

可是梅雨晴却仗着大哥的宠爱,恣意践踏另外一个女子的尊严,这样的女子,真的是传闻中那个随百花诞降的清高仙子吗?

我听说枫临雨几乎整日整日的呆在闻莺苑内闭门不出,只是偶尔会在天气好的时候出门上街走走,我的心忽然有些怜惜,这样的生活对枫临雨这样一个异国他乡的绝世佳人来说未必太过残酷nAd1(

很快,她就遇到麻烦了,和安宁候的小公子邓世宁起了冲突,不知道怎么邓世宁就死了,在京中大街上发生的事情我很快就听说了,我们的消息有的时候甚至比京兆府来的还要快。

邓世宁是什么人?我又不是不知道,我懒得关心他是怎么死的?真的是被枫临雨的人杀的又怎么样?

枫临雨终归是我慕容世家的人,要是被邓世宁这样的人欺负了去,我慕容世家也颜面无存,我强势带走了枫临雨,那时我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我不会让枫临雨受到邓世宁这种无赖的欺负,就算是邓世宁死了也好。

谁知道这件小事引起了朝堂之间的争斗,嘉亲王爷和梅宰相这次居然联手起来,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安宁侯又去皇上面前告御状,朝中闹得不可开交。

大哥的态度在我的意料之中,在大哥看来,反正枫临雨也不是他喜欢的女子,他也犯不着为枫临雨费心去开脱,大哥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说心里话,我第一次对大哥的做法有了不敢苟同的感觉,枫临雨再不受大哥的宠爱,也是大哥的妻子,也是慕容世家的人。

更何况,我看得出,尽管大哥对枫临雨无视,可是枫临雨却一直希望有一天,大哥可以接受她,从军饷那一件事中就可以看出。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枫临雨已然嫁到南楚,不管大哥喜欢不喜欢她,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她这辈子都会是大哥的妻子,她是皇上御赐的王妃,就是大哥都没有权利休掉她。

与其和大哥形同陌路,不如想办法去获取大哥的宠爱,这也是她唯一可以走的路,只是她这样的女子,我觉得无论如何都不会卑躬屈膝地讨好丈夫。

我一直觉得,她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去爱大哥,可惜,她最终的这些努力换来的依然是大哥的无视和漠然nAd2(

其实我知道,这也不能怪大哥,大哥和梅雨晴相识多年,这也是大哥的夙愿,面对这枫临雨这个一开始就夺去了大哥心中的萧王妃位子的西夏公主,大哥先入为主地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

让我意外的是父王,这么多年,父王在朝堂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作为了,我和大哥开始挑大梁,他也放手让我们去做。

父王和枫临雨就没有见过几面,但是对于我的据理力争,枫临雨既是慕容世家的人,无论如何,断然不可让外人欺负了去,父王居然默认了,我心里很奇怪,父王怎么会同意保护枫临雨,这个和母妃势同水火的女人?

父王还让去我告诉枫临雨,这件事自有慕容世家的人解决,叫枫临雨务必不要Сhā手。

父王只说到此处,父王不说下去,我也不能多问,父王就是如此,能告诉我们的自然会告诉我和大哥,不能说的无论我们怎么问,他也会守口如瓶,我和大哥自小就知道。

我心里开始对枫临雨有了一丝好奇,父王知道些什么?难道枫临雨暗中还有势力,要不然,枫临雨一个他国公主,在南楚还能做什么?

我觉得有此可能,枫临雨怎么看都不像那种只会深闺幽怨,毫无主见的女子,她的眼神里面经常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睿智的神采,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只不过平时被她的淡然掩饰而已。

枫临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上次的军饷一事也云里雾里,就算枫临雨派人去梅相府胁迫梅宰相发放军饷,可是那梅相府岂是让人来去自如的地方?

能在梅相府自由行走而且顺利达到目的的人武功必定高绝,枫临雨手下有这样的人吗?

枫临雨后来找到我,她大概也知道大哥是不会理她的,她告诉我人不是她的人杀的,她为何如此肯定?

我心中有了一丝怀疑,可是一到关键地方她又不说了,就是后来父王盘问她也没有什么结果,她回答得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可是我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nAd3(

嘉亲王爷,梅宰相不断施压,父王终于震怒了,直接带兵去了安宁侯府,将安宁候就地正法,如此强大的压力面前,这下,朝中终于安静了,再也没有人敢说什么了。

我心中为父王叫好,像安宁候这样的人,早该给他一个震慑了,父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惊人,父王虽不怎么管事,可是此举一出,谁都知道了父王的强悍。

这件事情终于结束了,枫临雨又恢复她在萧王府的生活,和以前一般。

大哥和梅雨晴来往地更加频繁,不知为何,我心中常常想起枫临雨,那个清绝凤仪的女子。

我让静怡多去陪陪枫临雨,缓解她的寂寞,我知道静怡,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孩估计差不多忘了枫临雨教训她的事情,我想不到静怡竟然也不拒绝,很是兴高采烈地去了。

没多久,就没­精­打采地回来了,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说是被枫临雨拒绝了,人家枫临雨根本就不领她的情。

我哑然失笑,枫临雨面对这个讨好小姑的机会也视而不见,我都有些糊涂了,难道枫临雨不知道,静怡是慕容世家的宝贝?

要是静怡喜欢她,说不定将缓和她和母妃的关系,也有可能进一步缓和她和大哥的关系?

说一然吹莺。后来我终于明白,枫临雨根本就不屑用这种方式来获得大哥的心,她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子,我真是多此一举了。

我第一次对枫临雨的武功有了认识是在那次我被一个­精­心设计的­阴­谋陷害的时候。

父王常说,我天资聪慧,有勇有谋,可惜经验不足,尚须历练,我起初不以为然,不说我年纪轻轻,就成为步军指挥使,又出身显赫的慕容世家,难免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可是这一切,却给我上了最生动的一课。

若不是有人暗中相助,相信我已经死在那名楚楚可怜的“受害少女”的手下了。

我几乎确信那名暗助我的人一定就是枫临雨,可是她不承认,既然她不承认,我也不用将玉簪还给她。

一个女子,不修炼­阴­柔的内功,反而修炼刚猛的内功,她练的到底是什么武功?

无涯城的秋季狩猎,静怡软磨硬泡也去了,不知道为什么,静怡反而对这个不受慕容世家待见的,也不怎么待见她的嫂嫂倒是上了心,一路上,我知道她一直想办法和枫临雨搭讪,不过枫临雨几乎就不怎么理她。

到了无涯城,大哥对枫临雨的态度也没有什么的改变,他继续在众人面前维护着梅雨晴,还有梅雨晴的妹妹梅思雪,可是对于枫临雨,他不闻不问。

枫临雨得罪过长亲王爷韩天晨,被韩天晨当面刁难,我本想出面的,嘉亲王爷韩天卿却主动出面给枫临雨解围,谁都以为枫临雨会感激涕零,可是枫临雨没有,她并不领情,她的琴声疾迅,渐渐地,嘉亲王爷跟不上她的琴声。

我一直都记得她的曲子,我发现我喜欢听她的琴曲,暗含豪情,经常可以听的人豪气千云,不太像一个女子弹出来的!

我对这个女子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她不屑于任何人的施舍和同情,我渐渐明白,为什么她不喜欢静怡,或许她是认为静怡在同情她。

枫临雨不是任人欺负不知反击的女子,看她当初当着母妃的面,当着满厅的宾客掀了桌子就知道了,她很快就开始反击了。

众目睽睽之下,长亲王爷的脸挂不住了,我站了出来,我出来替枫临雨收场,她要是真的再和皇子交恶下去,她在南楚的处境会变得更恶劣。

一场冲突在我的介入之下消逝于无形,这欢闹的宴会,枫临雨却呆不下去了,她悄然出去了,没有惊动任何人,我却不放心,左思右想,终于下定决心,跟了出去。

我看着她席地而坐,独自坐在夜风之中,背影孤寂,我心中忽然对大哥有了一丝怨言,我知道这不应该,可是枫临雨也没错,枫临雨远赴万水千山,来到南楚,大哥也不应该把他对赐婚的不满发泄到枫临雨的身上。

我知道这是个坚韧的女子,她会有自己的想法,或许她真的只是想出来坐一坐而已,那欢欣的宴会和她格格不入。

我的脚步声惊动了她,她回头看见是我,目光之中闪过的一丝失望稍纵即逝,却被我敏锐的捕捉到。

我知道,她心里希望来的人是大哥,而不是我,看来她对大哥是有感情的,我的心有一丝的失落,随后而来的是无奈的叹息。

她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或许是不想面对大哥对她的冷漠,她不回去,我亦不想回去,就陪着她席地而坐,我陪着她闲聊,我和她聊了些什么,至今还记得!

我试探她学的是什么武功,她却不想谈这个话题,随意的问我有没有心仪的女子,我是真的没有,她似乎很欣慰我没有喜欢的女人,我不解何意,她也不想解释,她身上的淡淡的百合花的香气仿佛依然在我身边萦绕。

很晚了,我们准备回去了,这毕竟是两国边界,在这里呆久了总归是不好的。

谁知道,在我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她比我还早一步地感受到了杀气,我的心蓦然一惊,一是因为那疾风劲草,那些杀气腾腾的黑衣人,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对于我这种久经沙场考验的人来说,枫临雨居然比我还早就感受到了杀意,她是什么人?

我顾不得多想,我将她保护在身后,我让她快走,我不能让她留在这里,我不知道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但是没有必要在这里冒险。

她走了之后,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些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有好几个武功甚至都在我之上,我渐渐不敌,最终被他们擒获了,他们并不想杀我,只是抓了我,说要带我去邀功。

他们点了我的­茓­道,兵分两路,一路驾着囚车,不知道装了一个什么人在里面,从一条路上走了。

他们很细心,以大哥的­精­明,自是能够看从车辙的深浅看出车里面有没有人,可是我却被另外两个轻功高卓的人带着从另外一条路走了,严格的来说,不是路,是空中,他们轻功很高,几乎不落地,在地上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我心中暗暗着急,这些人行事不像是正规军,我虽然和大哥打了多年仗,可是没和这种人打过仗,他们行事乖张,另辟蹊径,不按常理出牌,倒是像江湖人的行事风格,他们是江湖人,我很快就知道了。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带我去哪里,但是以我多年的经验,我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地方,迟迟不见有人追上来,我心中越发焦急,我知道,大哥一定是中了他们的诱敌之计了,往另外一个方向追去了,这也不怪大哥,痕迹只有一条,谁会想到,还有一条看不见的路在空中?

又是枫临雨,第一个追上来的人竟然是她,我心中已经顾不得惊异了,她居然能想到大哥想不到的地方?

她乘劫持我的人不备,看准时机,一剑刺出,就解决了一个,手法之娴熟老练,连我这种久在沙场,长于军中的人都暗暗佩服。

接下来的事情更令我惊异了,她对花蝴蝶的事情了若指掌,我知道,她绝不是一个西夏深宫公主那么简单。

我一直都记得那个时候的她,绝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三分英气,三分豪态,我从来没见过女子手持长剑的同时还能显得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庄之致,令人肃然起敬。

她微笑,睿智的眼眸不再有丝毫的遮掩,我已然明了她知道我在想办法冲开­茓­道,她在帮我拖延时间。

她和花蝴蝶的言语交锋之中她几乎完胜,花蝴蝶恼羞成怒,不知不觉中告诉了我们很多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而且我知道,她知道的比我知道的还要多。

她在花蝴蝶的面前有一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自信淡定,我终于冲开了­茓­道,和她全力配合,杀了花蝴蝶。

我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她,她却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只说她有她的苦衷,面对这样一个超然的女子,我知道,她要是不说,无论我怎样问,她也不会告诉我的。

她告诉我不用担心她,她也是慕容世家的人,不会对慕容世家不利,我答应她,会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她并不激动,对我一笑,淡淡的道谢。

可是,回了无涯城之后,我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尤其是梅思雪当时吓得语无伦次的话之后,我心中开始不安起来。

我虽然和大哥他们说了,这件事不关枫临雨的事,他们不用再幽禁枫临雨。

可是我心中很矛盾,枫临雨的一切太神秘,太可怕,她似乎知道很多事情,武功也很高,我不知道是不是在我之上,我和她并没有一较高下的机会,可是平时她却很低调,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图谋什么?

我之前的自信忽然变得犹豫起来,难道仅凭她对我说的一句,她不会对慕容世家不利,她也是慕容世家的人,我就该信任她吗?

我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这毕竟是事关慕容世家安危的大事,我私下告诉大哥,还是应该关注枫临雨的行踪,如此一来,正合大哥之意,她的行动没有了自由,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

这是我一直后悔的事情,我不如一个女子坦率,我不如一个女子顶天立地,她告诉我她不会对慕容世家不利,我明里相信她,暗中却怀疑她,我为自己心中的­阴­暗羞愧不已。

事实证明,她真的从来都没有过对慕容世家不利的心思,哪怕是后来我和大哥联手打伤了她,那么重的伤,她也几乎没有找过我们的麻烦,以天雪宫圣女秦惊羽有仇必报的­性­格,哪里会轻易放过我们?

但是她没有,她真的说到做到,就算是被大哥伤得遍体鳞伤的时候,也没见她做过对慕容世家不利的事情!

以她的睿智,当然能猜出来是我私下向大哥建议监视她的行踪,她也几乎不再理我,我后来知道,像她这样的女子,是不屑于和一个表里不一的人来往的。

我终于知道她是谁了,在太子爷的行苑里面举办的酒宴之上,我和大哥联手的时候,我蓦然发现秦惊羽使出的剑招和枫临雨之前杀花蝴蝶的剑招是一模一样的,难道眼前的秦惊羽就是枫临雨?

我无法言说心中的震惊,我不能伤害她,或许我和大哥单打独斗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可是要是我们联手,她秦惊羽未必能讨好去。

我至今仍对当初秦惊羽下毒陷害梅雨晴一事心存怀疑,秦惊羽不可能是这么没脑子的女子,一个统领万人教众的年轻女子,必定手段过人,也需有着过人的胸怀,怎么可能和梅雨晴过不去呢?

要想害梅雨晴,她手段多得是,何必用这么低级这么愚蠢的方法?

就算枫临雨就是秦惊羽,以我对枫临雨的了解,我觉得她也不可能私下搞这种小动作,以她的手段,杀了梅雨晴都不在话下,何必做这下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只是,想不到秦惊羽自己承认了,现在想起来,她的眼睛里面似乎闪着不予辩解的绝然,她对大哥失望了。

如果枫临雨就是秦惊羽,西夏公主就是天雪宫圣女,那所有的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为什么枫临雨会对花蝴蝶的事情了如指掌?

为什么花蝴蝶死之前没有一丝的不甘?一定是枫临雨在他临死之前告诉了他,她就是秦惊羽,死在秦惊羽的手下,花蝴蝶也算不屈了。

为什么枫临雨比我还提前感受到杀气?为什么枫临雨能想到大哥都想不到的黑衣人逃亡之计?是因为她枫临雨本身就是江湖中人!

三十七章 原来我一直在为你心痛 3

我没有告诉大哥我心中的怀疑,告诉大哥枫临雨其实就是秦惊羽又如何,大哥会对枫临雨改观吗?

大哥本来就对秦惊羽有所怀疑,曾经大军误入南宫瑾陷阱一事,大哥一直耿耿于怀,他一直都认定是秦惊羽­干­的,告诉他枫临雨就是秦惊羽只会加深他对枫临雨的误会,我不想冒险。

他眼里只有梅雨晴,不管是枫临雨,还是秦惊羽他都视而不见。

我独自带着心中的疑惑来到闻莺苑,听闻她久病多时,我让静怡来看她,也被她挡了驾,我知道,她不喜欢欠别人的情。

她并不想见我,我却自顾自地闯了进去,我要确信她是不是秦惊羽,她似乎也不在意我心中到底是怀疑,还是确定,这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我和大哥已经联手重伤了她,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能挽回我们对她的伤害。

我将清心回魂丹送给她,也毫无疑问地被她拒绝了,我心中很失落,我明知道她会拒绝,她是如此骄傲的女子,连静怡的好意也拒之门外,又怎么可能接受我的施舍?可是我还是抱着一丝幻想希望她会接受,或许也是让我心里好过一

我越来越地多想去大哥府中,其实我当时不知道,我只是想见她,想见到我这个名义上的嫂嫂。

我渐渐开始慌乱,她总归是我的嫂嫂,却又不自觉地想去大哥府邸,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想见她,仅此而已。

我知道她已然不待见我,若是我和静怡一样命人通报,一定会被她挡在外面,之后我便是直闯她的闻莺苑,我知道她是真的不高兴,不过并不是因为我一个大男人擅闯嫂嫂的寝居,而是因为我的出尔反尔,让她对我没有了好感。

我已经确定她一定就是秦惊羽,我命人调查过闻莺公主的底细,听闻闻莺公主多年曾在西夏皇家佛堂为国祈福,而秦惊羽则是长在江湖之人。

我面前的这位嫂嫂,她所有处理问题的方式也全然来自于江湖,若真的只是一位深宫公主,面对我的擅闯,气愤的应该只是我的无理而已,而她,并没有太多的气愤,更多的冷漠,她对一个出尔反尔的人,无法假以好颜­色­,这是江湖人的习­性­nAd1(

我知道,无涯城那件事是我的狭隘,我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件事我一直在后悔,可是,在枫临雨眼中,我的道歉也未必会获得她的谅解。

南楚下了雪,我一向很喜欢青龙山的雪景,那日,我忽然心血来潮,请她一起去赏雪,我一直喜欢洁白无瑕的雪,那种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梦幻之美,我忽然很想和她一起去,并肩站在青龙山的绝顶之上,俯视一片白茫茫,感受那种由心而生的宁静。

她还是没有任何悬念的拒绝了我,我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对于她的拒绝,我心底的失望越来越沉重。

无论我怎么示好,她对我都是淡淡的,她对她喜欢的大哥都是如此,更不要说对我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面对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我心底虽然有挫败感,可是我却没有告诉自己,要远离她,这个原本就被慕容世家不喜的嫂嫂。

我越来越多的去萧王府,尽管她对我冷淡,但是总好过我可以看到她,那般清雅绝­色­。

坦白地说,我对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没有任何的兴趣,那日,梅思雪在我们面前楚楚可怜地向枫临雨赔罪,她也没有故作贤良大度,倒是展现了她冷清无情的一面,我知道,这才是她。

像她这样骄傲的女子,永远不屑于去装作贤良淑德,来获取夫君的心,大哥和梅雨晴,梅思雪一家看似其乐融融,我没有任何的兴趣,我感兴趣的只是她。

在面临这种女人不能忍受的夫君的漠视,还当面和另外一个女子卿卿我我的时候,我从她眼中也看不到嫉恨之­色­,尽管她喜欢大哥,也完全做不到放下自己的身躯,或许她觉得那是对她的一种侮辱nAd2(

很快,大哥就让她回房,或许大哥是不想见到她了,她也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没有半分的留恋。

她走了,我便也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我跟着她出去,主动提出要她带我逛逛萧王府,不等她拒绝,我就拉着她离开。

天气寒冷,她又受了伤,我将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我不在意,她也坦然地接受,她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自然没有深闺小姐那般拘于礼法之见。

这一次,她终于没有再对我似往日那般冷漠,反而和我闲聊如常,我知道,时日已久,过去的事情她是真的不计较了,她的大度是真的大度,发自内心的度量和心胸,不是表面上装出来的。

那天,她问我若我可以做主自己的婚事,我想娶谁?17LZr。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有些突兀,我扪心自问,那一刻我脑海里面闪过是她嫣然如花的笑颜,我很快就掐灭了自己的幻想,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比大哥娶梅雨晴更不可能。

我告诉她,假设中的事,我从不幻想,可惜她听不懂,她以为我说的是慕容世家男儿可以做主自己的婚事。

我终是不忍心她面向黄昏独自愁,告诉了她大哥和梅雨晴的往事,她的表情也始终是淡淡的,她反而希望大哥和梅雨晴能够终成眷属。

我不知道她说的心里话还是言不由衷的话语,不过,她是个真­性­情的女子,尽管她很神秘,可是在我看来,她比那些深闺小姐们更加率­性­。

她问起我和太子殿下的关系,我心中有些不悦,我不喜欢她在我面前提起别的男人,尤其是太子殿下这种惊才风逸的男子。

如今想来,真是我太笨,她明明意有所指,我却自顾自的心底酸涩,她那句“政业,无恒敌,无恒友”,真是说的太­精­辟了,她人虽不在朝堂,但对朝堂之事却一针见血,如今,我深恨自己的愚笨,如果不是这样,是不是她或许就不会死了?

静怡来了,我们要去郡王府拜见父王母妃,我邀请她一同去,我也说不清自己的感觉,或许我只是想力所能及地为她做一些事情而已,若是能让她得到母妃的认可,得到大哥的喜欢,这样,我是不是也可以慰藉自己孤寂的心灵?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领情,她这样的倔傲女子,怎肯低头?更何况,我知道,她根本没错,尽管我不愿意承认,可是我也知道,那件事,要说错,错的也是母妃和大哥nAd3(

静怡告诉我,梅雨晴的妹妹梅思雪喜欢我,我不以为意,对于那个娇俏动人,艳丽无双的女子,我几乎没有印象,我蓦然想起,依稀记得,她每次看见我的时候总是粉面含羞,可能静怡说的是事实吧,不过我笑一笑就过去了,每当想起枫临雨明媚的笑颜,我的心总有一种不自觉的痛楚。

太子殿下被委任为京兆府尹,这就意味着储君之争尘埃落定了,我为躲开络绎不绝的应酬,上街避一避,想不到竟然碰上了因为同样原因出来的枫临雨,我很惊喜,我邀请她一起用午膳,她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知道,以前我做的事情她真的已经不计较了。

她对南楚朝堂的事情并不是很懂,我很是耐心地和她解释,她果真是个睿智的女子,我一说她就明白了。

现在想来,心底只试嘲,她是天雪宫圣女,要是没有过人的敏锐和领悟力,如何能统领万人教众?她的武功和智谋,她的沉着冷静,或许还在我之上,我却把她和那些深闺女子拿出来比较,何等肤浅?

我的表兄太子殿下被封为京兆府尹,她却不如我那么高兴,她很快就问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有没有在太子已经被封为京兆府尹的情况下,储君之位还被人夺去的?

这个问题很敏感,在朝中已经是不能说的秘密,谁敢背后妄议皇上,不想要脑袋了?

我沉默良久,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告诉了她,我不想在她面前有秘密,或许我也是认为这是慕容世家没有把她当外人的一种表现。

我看得出,她始终心忧不减,并不像我那么乐观,我虽然知道嘉亲王爷已经绝没有可能改天换日,但是面对枫临雨的提醒,我还是告诉她我会谨记在心。

没心于里改。只是,我自己的傻,我不知道,她始终在为慕容世家担忧,她和我说过,她也是慕容世家的人,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一面对我和静怡的好意视若不见,另外一面又是真心地在慕容世家忧心,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到底在担忧什么,想不到等到知道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大哥终于要娶梅雨晴了,我不知道枫临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会怎么想,她那般坚韧的女子,怕是不会在大哥面前流露半分软弱吧。

我从来没有那般犹豫过,我很想去见她,可是面对她那双清澈冷静的明眸的时候,我只会觉得慌乱,我能­干­什么?能替大哥补偿她什么?

她这样的女子,一次又一次,我已经明白,她不需要我们的可怜,不需要我们的施舍,不需要我们的同情。

枫临雨她不会知道,在大哥筹备婚事的那段时日里,我经长足大哥府外,无数次我想闯入她的闻莺苑,告诉她,在慕容世家,她还有我,我可以一直支持她。

我知道这只是奢望,是幻想,因为我的犹豫,最终使我永远失去了拉住她的机会!

她是大哥的王妃,就算大哥再怎么不喜欢她,她这一辈子也只能安心做萧王妃,如果她只是秦惊羽该有多好,她便可以随心所欲,可以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尽管江湖血雨腥风,可是她能年纪轻轻,就做到那个位置,这足以说明她在深谙江湖生活,或许那种才是适合她的生活!

可是她偏偏又是西夏公主,身在皇家,那个能决定自己的婚姻?

枫临雨若不是喜欢大哥,大哥又岂能伤她至此?

我突然很嫉妒大哥,枫临雨这样的倔傲女子,只怕也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我只能叹息。

太多的束缚,枫临雨只是默默承受,她从未在我面前流露出对大哥的不满,纵是被大哥无视,她也毫不掩饰地活出她的绝世风采。

我不知道我对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我一面告诉自己,我不能再这样陷下去了,一面又忍不住去想她,一想到她清雅绝美的笑容,我心中就止不住的温暖。

这是人的通病,越是强迫自己不要想,越是念念不忘,我不断开解自己,她是大哥的王妃,与我没有一丝的可能,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吧。

有的时候我不自觉会想,若是当初西夏公主嫁的人是我,该有多好,那样,我就会和大哥各自拥有自己的姻缘,只是,我一开始会不会也如大哥一样,对她冷漠无视?

我是个冷情的人,很多人都这样说过,我毫不在意,只是对于枫临雨,我在众人喧嚣的时候默默地关注她,欣赏她的宁静,欣赏她的睿智,欣赏她的聪慧。

就算不说话,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这样的女子,让人忍不住想去亲近,她身上似乎有着一种魔力,吸引你去靠近她,了解她,爱恋她。

但是我知道,这只是我永远的一个幻想而已,以后皇上也会给我赐婚一位美丽贤淑的王妃,我会和她共度一生,相敬如宾,一起度过漫漫时光,那样,我会不会忘了枫临雨,这个气质美如兰的女子,我的嫂嫂?

我不知道,只知道我的心有着从未有过的迷离,无论我在何时何地,枫临雨都会在心底最深处向我微笑。

我尽力逼自己不要去想,我让自己变的更忙,几乎不回京城了,我的军队本身就驻扎在城外,我更是有了足够的理由不回京城,我怕我一回京城,就会止不住地思恋闻莺苑,思恋住在里面的冷艳的闻莺公主!

此时,她到底是枫临雨,还是秦惊羽,对我来说其实没有什么意义,我只知道,她就是她,我想起,我最早之前曾经在一个叫桃花坞的地方就见过秦惊羽的背影,惊鸿一瞥,我看不清她的影子,我当时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觉得传说中的秦惊羽和真实的秦惊羽未必是同一个人。

今时今日,我想起枫临雨,内心依然觉得钝痛不已,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可以这样走进我的内心,如此扰乱我平静的心湖。

在大哥筹备和梅雨晴的婚事的时候,太子殿下也是春风得意,他开始慢慢接掌兵权,皇上已经开始将禁军的兵权慢慢移交给太子殿下。

我们是太子殿下的人,太子派我们去接掌冀州兵权,我和大哥没有任何的戒心,但是我们还是带了很多的侍卫,我知道大哥还是防着秦惊羽,在他眼中,秦惊羽是有仇必报之人,他的一掌之仇,秦惊羽一定会找所有可能下手的机会报仇。

我不知道说什么,以大哥对枫临雨或是秦惊羽的成见,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未必听得见去,更何况,现在大哥即将迎娶梅雨晴入萧王府,只怕已经几乎忘了枫临雨这个萧王妃吧。

我好几次话到­唇­边又压下,心中只为枫临雨叹息,不知道到底是为枫临雨,还是为我自己。

我和大哥的这一趟出行本来是不会有任何风险的,我们走的是官道,更何况,大名鼎鼎的慕容世家萧王爷英王爷出行,也不会有那个不长眼的山贼过来挡道。

可是,偏偏意外就发生了,在没有任何先兆的情况下,在我们行走了两日,还有一日就到冀州的情况下,无数黑衣人在一片­阴­森的树林前面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的标志,起初大哥以为是天雪宫的人来寻仇了,我却知道,绝对不可能,我误会过枫临雨第一次,不会误会她第二次。

这些黑衣人几乎没有和我们说话,就动起手来,他们的武功很高,人数又是我们的数倍,我们全然没有防备,要不是仗着我和大哥多年的战斗经验,我们早就丧命在他们刀下了。

我们心知不敌,且战且退,不知不觉,偏离官道很远了。

那些黑衣人刀法凌厉,出手快如闪电,杀气森然,分明就是有备而来,大哥也渐渐明白他们不是天雪宫的人,天雪宫虽然厉害,但是没有这么强大的杀手组织,连我和大哥的攻势都渐渐被瓦解。

我们终于推到山崖上面的一块天然的兵家要地,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可是暂时甩开敌人,我们的人几乎死的差不多了,只有数十人还跟着我们的身边,不过也几乎都挂了彩。

最悲哀的是,我们竟然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他们身上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也几乎不说一句话,一上来就杀,更令人惊异的是,就算他们身上受了再多刀,只要还能动,他们就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势,举刀向我们砍来。

我们知道,这个时候,只能去找外援,我们好几次派出去传递消息的人还没走出去就被杀了,他们是孤注一掷,要置我们于死地,断然不可能让我们有增援的机会。

休憩的时候,我不断想起枫临雨,铺天盖地都是她的容颜,她的微笑,她的声音,我在想,若是我真的死在这里,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想起我,会不会在多年以后还记得我?

我苦笑,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问世间情是何物,枫临雨一厢情愿的喜欢大哥,我又一厢情愿地喜欢她,这是不是上天对我们的故意折磨?

一丝丝的疼痛,不够锋锐,却慢慢在心底最深处,晕开沉郁的钝痛。

慕容世家的男儿不怕死,但是这种死,未免死的太窝囊,我不甘心,我从军以来,还从未如此狼狈过,死亡面前,连敌人都不知道是谁!

我甚至幻想,若是此刻,枫临雨在此,我会不会不那么难过?

暮­色­降临,我派人布置好警戒之后,独自坐在岩石之上,仰望星空,想起曾经在无涯城和枫临雨席地而坐,似乎也是这样的夜晚,只是那个时候是深秋,现在已经是寒冬了。

上天仿佛是听到了我心中的呼唤,一阵阵惨叫在这杀意弥漫的夜显得并不突兀,我们知道有人来了,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她。

我一见到她,就知道她知道所有的事情,大哥见了她很是意外,奇怪她怎么来了?

她和大哥之间的对话寥寥数语,不见起伏和波澜,在这样诡异危急的时刻,也是如此,可见平日她和大哥几乎就没怎么好好说过话。

她站在崖边,银­色­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庞静谧美好,根本就不像是从死亡里面杀出来的人。

看着她身上的伤痕,我知道她的到来也一定极其不易,我的心中有说不出的怜惜的感觉。

生死关头,我们都高度紧张,那些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攻上来,可是枫临雨,她明显就知道是对方是谁,却没有和我们解释的意思,或许她认为,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她开始安静地吹奏箫曲,那首曲子我一直都记得,箫声缭绕,苍凉悠远,一个女子居然能奏出如此大气的曲子?

她仿佛在自己的闺阁中,根本就不像周围布满着随时可能要了我们命的黑衣人,虽然我早知道她就是秦惊羽,可是当秦惊羽这女子实实在在地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终于知道这个女子不是传说,她比传说的更加大气,更加沉稳,更加冷静,更加睿智。

大哥居然一反常态地给她包扎伤口,她一路杀过来,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想来是这样光辉耀眼的女子,大哥也终不能侧目而视吧。

看着大哥给她上药,我的心中竟然泛起不知名的酸涩,我苦笑,我这是在­干­什么?看大哥无视她,我难过,看大哥对她好,我更难过。

大哥不但不再对枫临雨冷语相向,反而给枫临雨盖上他自己的衣裳,我不想再看下去,枫临雨是大哥名正言顺的妻子,大哥本应如此,可是在我眼里,枫临雨未必会接受大哥的好意。

果然,或许枫临雨是失望太多次了吧,毕竟大哥曾经怎样冷漠无情地对待过这个骄傲的女子,大哥他不能奢望着他稍稍假以颜­色­,枫临雨就会借坡下驴,与他和好?

我知道大哥向来是高高在上之上,可是枫临雨似乎更加骄傲,就算她喜欢大哥,也从来不见她卑躬屈膝地刻意讨好大哥,大哥的无视,她只是默默承受,这是一个不肯为爱放弃自己尊严的冷艳高贵的女子。

大哥知道她就是秦惊羽之后,心绪复杂,大哥一直怀疑曾经的那些事情是她做的,可是我知道她不是,她这样的女子,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她不会否认。

她曾经和我说过她有她的苦衷,所以她不能告诉我有关她的一切,有些事情尽管她不说,可是我知道,她宁愿选择直接告诉你她不想说,也不屑于去撒谎。

那天晚上,她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我一直都清清楚楚的记得,她说这个世间很美,单说江南,江花胜火,江水如蓝,再看塞北,飞雪无边,如花灿烂,不过世间最­精­彩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各式各样的人。

或许她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她说话从来都不会说的很明白,只能靠你自己去猜,大哥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我亦不是很懂,她也不想和我们解释。

那种生死存亡的绝境,她赶来和我们并肩作战,如果不是她,我们真的可能丧命于那些黑衣人刀下。

如果,她在这时,和大哥解释所有的事情,或许她可以和大哥冰释前嫌,大哥也会对她另眼相看,可是她没有,她甚至连解释的意愿也没有。

这个骄傲得不屑于解释的女子,就这样放弃了和大哥和好的机会,我真的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看到她为了救大哥,自己却坠下了悬崖,我的心有一种痛彻心扉的撕裂的痛,无法言语,我知道,我再也看不到她如花笑靥,再也看不到她的睿智,她的英气,她的从容,她的无奈,她的哀伤。

枫临雨,你为了伤你至深的大哥牺牲了你自己,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我不能再等了,再多等一刻,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我纵身一跃,只为追踪她绝美的笑容。

枫临雨,你知道吗?这一刻,我才蓦然明白,原来,我始终都在为你心痛,我自己也不知道,你竟然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底,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可以像你一样,左右着我的悲欢,左右着我的爱恋。

三十八 她不是你们慕容世家的人

我真的很恨自己,我一直在想,大哥虽然伤你至深,可是我,也是帮凶,我不想推卸责任,也不想逃避,如果那天不是我和大哥联手打伤了你,会不会你现在还活着,还会对我淡淡微笑,声音清俊地叫我一声,“英王爷!”?

在无涯城,你冒着暴露自己身份的危险救了我,我本应该无条件的信任你,可是我没有,我还是对你暗中猜忌,我担心你会对慕容世家不利,毕竟你身上有那么多未知的东西,我的猜忌又一次伤害了你!

如果,如果我当初再勇敢一点,视礼法伦常如无物,不因你是大哥的妻子而左右顾忌,是不是今时今日也会不同?

我不敢再想,我曾经一度避开你,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忘记你,可是我发现我根本就做不到。

现在,你决然而去,我只能面对回忆和空气,心痛到无法呼吸,梦里梦外全是你的影子,枫临雨,我慕容熙越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为女人如此伤神,只有你,有着如宝石般璀璨星眸的女子,再也无法从我的记忆力驱除。

一朝一夕之间,已是天翻地覆,物是人非,我最终是失去了你,尽管你从来都没有属于过我,你只是我的嫂嫂,可是以后,我再也不想称你做嫂嫂,在我心中,你不是萧王妃,不是我的嫂嫂,你只是枫临雨,这个初始我听到的时候心中就泛起温暖的名字。

枫临雨,我不敢再去想你,一想起你我心中就泛起钝痛,在我心里蔓延开来,刺得我不能呼吸,你告诉我,这算不算爱?

★★★

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回京城,京城九门已开,慕容世家郡王府的血案震惊了全城,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老虎头上拔毛,居然敢动慕容世家?

据说连皇上都惊动了,派出大理寺彻查此事,务必要还慕容世家一个公道,抓住刺客,严惩凶手!

一时间,京城议论纷纷,都对这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大人物兴趣盎然nAd1(

有人说是天雪宫­干­的,因为曾经慕容世家两位王爷得罪了天雪宫圣女秦惊羽,也有人说可能是慕容世家的政敌­干­的,请了黑道的杀手组织­干­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是能动慕容世家的人,胆子必定不小,势力也一定很庞大,要不然,不是找死是什么?

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一回京就听说了这件震惊京城的血案,他们一路疾驰至郡王府,上面已经贴了封条,大理寺盖的印章,两人心急如焚,却见禁军都尉派人来报,郡王爷和郡王妃,还有静怡郡主正在都尉禁军府。

两人带着侍卫火速赶到都尉禁军府,见到了父王,母妃和静怡在都尉府后院休息。

看到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郡王爷神情难得的很激动,他素来是沉稳之人,很少见到悲喜,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皆微微的惊异不已,从未见过这样的父王。

郡王府血案的第二天,就传遍了京城,舒老王妃在宫中偶然听到两个宫女私下相传,惊赫不已,不顾舒皇后再三阻拦,执意要出宫,让她们奇怪的是萧王妃枫临雨居然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人,舒老王妃心下一横,不管她了,爱去哪里去哪里。

舒皇后一个头两个大,那晚和皇上太子的谈话已经让她的­精­神几乎要崩溃了,差点都不敢见妹妹,现在萧王妃又不见了,她一个女子在守卫森严的皇宫中能去哪里呢?

这边妹妹又坚持一定要出宫,不管府中发生何事,她也有知道的权利,舒皇后明知道是什么事情,能拖一时是一时,可是却渐渐被舒老王妃看出端倪,质问姐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舒皇后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舒王妃和静怡放出宫。

她也心下忐忑,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派人将她们滞留在宫中,可是皇上竟然没有,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又听说郡王爷幸免于难,总算是逃过一劫。

派人护送妹妹和静怡出宫,一路去往郡王府,可是大理寺的人正在那里勘察现场,抬出一具具面目全非,还有一些烧得焦黑的尸体,慕容静怡当场被吓昏过去,舒老王妃自己也几乎站立不住,扶着身边的下人总算才没有摔倒nAd2(

幸好禁军都尉府派人过来将她们接到了禁军都尉府,慕容静怡醒过来之后,吓得几乎失声,她一个生活在锦绣辉煌的郡主哪里见过这等吓人的场面?

郡王爷在禁军都尉府中,神情有着从未有过的焦急和担忧,不过,这一切,他没有告诉舒老王妃,告诉了她又怎么样?唯一的希望就是枫临雨能够力挽狂澜,救如歌和熙越于危难之中。

现在如歌和熙越终于活着回来了,可是却不见枫临雨的身影,郡王爷心中有了一中不祥的预感,他眼眸深深地看着如歌和熙越,刚毅的脸依稀可见一丝动容,良久,颤声道:“公主呢?”

一听到这个声音,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均是心下一凛,从未见过父王有这样的时刻。

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对视一眼,都沉默不语。

慕容如歌脸­色­发白,身躯也开始微微颤抖。

郡王爷一见两个儿子这样子就知道枫临雨回不来了,他身形蓦然颓败下来,长叹一声,“是我害死了公主!”

慕容熙越一惊,“父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郡王爷哑声道:“公主什么都没说吗?”

慕容如歌垂下头,低声道:“没有,她说让我们回来之后问父王!”

郡王爷怔住,不等他说什么,一道青白­色­的人影就窜了出来,紧紧地盯着郡王爷,一字一顿道:“郡王爷,我的公主呢?”

是青璃姑姑,她被郡王爷带至都尉禁军府养伤,这几天,她的心一直七上八下,好几次从梦中惊醒,梦见公主站在一个黑­色­的悬崖边,衣袂翩飞,脸上带着那种她熟悉的清绝的笑容,她想伸出抓去,公主却蓦然不见了踪影nAd3(

她心中就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日盼夜盼,盼着公主早日回来,恨不得立即去找公主,可惜受伤太重,去了不但帮不了公主,反而会成为公主的拖累。

终于,听说慕容世家两位王爷平安回来了,可是却没有她日盼夜盼的公主的影子,她不敢相信,公主,那个出发之前信誓旦旦地和自己保证过她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公主回不来了?

她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公主永远回不来了。

她好恨自己,为什么当时不阻止公主,明知道公主若是决定一件事,就没有人可以阻拦,可是青璃姑姑不能原谅自己,是她心存的侥幸害死了公主,她以为公主一定会平安归来,公主说的话一定会做到。

青璃姑姑的泪水溢满了眼眶,喃喃道:“公主,你这次骗了奴婢!”

她蓦然觉得愤怒,慕容世家凭什么值得公主为他们家出生入死?

郡王爷又凭什么要求公主在全军覆没,受伤之后还舍命去救他的两个儿子?

不需要公主的时候就对公主冷言冷语,百般羞辱,现在需要公主的时候,就理直气壮地要公主为他们家冲锋陷阵,那是什么地方,郡王爷比谁都清楚,他凭什么,要公主去?

是以,她连尊称都不用了,直接质问郡王爷,她的公主呢?

郡王爷脸­色­微白,面对青璃姑姑这样一个下人质问的语气,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了理直气壮的勇气。

青璃姑姑语气含悲,步履不稳,怒视着慕容如歌,“为什么你们都回来了,只有公主没有回来?”

慕容如歌不语,慕容熙越也沉默,是啊,为什么他们都回来了,而枫临雨却没有回来?

青璃姑姑之前失血过多,脸­色­苍白,面无人­色­,忽然抓住慕容如歌的衣领,质问道:“告诉我,我的公主在哪里?”

看着悲愤地要失去理智的青璃,慕容如歌心下凄凉,怎么能告诉她,枫临雨现在孤身一人葬身在崖底?

要是在平时,青璃这种以下犯上,冒犯主子的举动早就被重大几十大板,赶出府去了,这还是最轻的惩罚。

可是现在,面对青璃的疯狂和愤怒,慕容世家的人只有沉默以对。

青璃姑姑大声质问道,“你说啊,我的公主在哪里?”

慕容熙越开口了,“她不是你的公主,她是慕容世家的人!”

青璃姑姑闻言惨然一笑,“是吗?你们自己问问自己,你们几时把她当成过你们慕容世家的人?”

慕容熙越无言以对。

青璃姑姑又道:“你们不需要公主的时候,从来都是对她视而不见,眼见心烦,现在需要公主了,就要公主为你们出生入死,你们凭什么?”青璃姑姑的声音蓦然大了起来,震得几人耳膜生疼。

“对不起,姑姑!”慕容熙越道。枫临雨一直尊称她为姑姑,慕容熙越也沿袭着枫临雨的尊称。

青璃姑姑冷笑道:“奴婢不敢!”

慕容熙越的心又开始钝痛,感觉呼吸也渐渐艰难起来。

青璃姑姑道:“你们不用哭丧着脸,猫哭耗子假慈悲,公主死了,你们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17LZr。

看向慕容如歌,声音悲愤至极,“尤其是你,萧王爷,现在你可以如愿以偿地娶你的梅雨晴,现在再没有人横在你们中间了!”

慕容如歌多年夙愿终成现实,不知为何,却没有了丝毫的喜悦之情,他低声道:“对不起!”

真一微冒责。青璃姑姑又是冷笑,“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说声对不起你们就能把公主还给我了吗?你们现在做出这幅样子又是要给谁看?”

“放肆!”舒老王妃声音从外面传来,她听说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回来了,急忙带着静怡赶过来,人还未走进去就听到青璃在里面大吵大闹的声音。

这个声音她认识,就是枫临雨的身边伺候的下人。

一个小小的下人敢如此放肆,还有没有把慕容世家的尊严放在眼里?

青璃姑姑转身,看到是舒老王妃和静怡郡主,自己不会忘,就是这个老王妃痛打了公主一顿,而公主舍生忘死救回来的夫君慕容如歌当时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

青璃姑姑见了舒老王妃,丝毫不减悲愤之­色­,身形也笔直,神态倔傲,恍如枫临雨站在她面前。

青璃姑姑冷哼一声,“我放肆?老王妃你不要忘了,你面前的这些锦绣奢华是用什么换回来的?”

舒老王妃面­色­忽然有些迷茫,她亦是心思敏锐之人,年轻之时还曾经协助夫君建功立业,不免觉得奇怪,一个下人何以如此理直气壮?

就算不知内情,她也不能容忍下人在主子面前如此放肆,高声道:“没上没下,你的主子没教过你吗?来人!”

慕容静怡见情况有些不对,不敢说话。

青璃姑姑冷笑道:“你敢!”

立即有下人进来,被里面古怪压抑的气氛吓到了,不知所措。

慕容熙越冷声道:“退下!”

那些下人如蒙大赦,赶紧跑出去。

舒老王妃也发现了不对,面对青璃的质问,郡王爷,如歌,还有熙越都是一脸的愧疚,难道?

青璃姑姑傲然道:“公主不是你们慕容世家的人,你们也无须往自己脸上贴金,她只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公主,你们慕容世家根本就不配拥有公主!”

这次舒老王妃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她发现,青璃此话一出,郡王爷,如歌,还有熙越都是脸­色­惨白,一语不发。

青璃姑姑心下凉薄,再也不想呆在这里,抬脚便往外走去。

慕容熙越急忙追问道:“你要去哪里?”

青璃姑姑脚步一顿,回眸,冷然的眼神飘过他们,静怡郡主被这样的眼神吓的心下一凛,青璃姑姑沉声道:“去找我的公主!”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都尉禁军府。

里面的人缄默良久,舒老王妃终于忍不住了,问郡王爷,“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无论她怎么问,郡王爷就是不说,最后道:“静怡,扶你母妃去休息!”

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回京之后,郡王爷一家就暂时住在了萧王府。

三十九 孤寂的闻莺苑

萧王府内一切如旧。

慕容如歌站在闻莺苑外,闻莺苑里面空无一人,所有的人都死了,死在了父王的郡王府里,枫临雨葬身崖底,唯一的青璃姑姑又不知去向。

里面一片漆黑,站在外面,都能感觉到里面的落寞与惨淡,慕容如歌久久鼓不起勇气推开大门。

­阴­沉的天幕中,时断时续的雪花又飘了下来,轻轻地落在围墙上,一点一点地掩去了朱红的颜­色­,这座原本是奉旨修建的闻莺苑,他从来不想涉足这里,唯一一次主动而来,这里却只剩下一片清冷和回忆。

慕容如歌最终还是推开了闻莺苑的门,枫临雨离开只有短短的数日,里面还保留着枫临雨在的时候的模样。

“爷!”一旁的陆奇出身提醒道,又下雪了。

慕容如歌接过陆奇手中的灯笼,低声道:“你们都退下,今夜不要来打扰本王!”

陆奇欲言又止,王妃已经不在了,叹息一声,“是!”

那个美丽的王妃,也是个可怜可叹的惊采绝艳的女子。

慕容如歌一路往里面走,刚到院子,脚步蓦然停下,曾经记得,母妃就是在这里痛打了枫临雨一顿。

枫临雨夜不归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被母妃抓个正着,现在答案昭然若揭,她是去天雪宫了吧。

自己对她的无视,刚好可以成就了她的便利,她可以在枫临雨和秦惊羽之间来去自如。

曾经模糊的脸,竟然渐渐清晰,那日,无论母妃怎么严酷,也真的不见枫临雨申银一声,那板子打在身上,是怎样的一种痛?她竟能隐忍至此?她是不想在自己和母妃的面前示弱吧?

那日,自己到底有着怎样的冷漠?青璃姑姑说的对,慕容世家厌倦她的时候,就折磨她,羞辱她,可是需要她的时候,就理直气壮地要她出手,为慕容世家尽自己的努力,青璃姑姑说的对,慕容世家真的不配拥有她nAd1(

心绪纷乱不已,自己和她大婚以后,来闻莺苑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次是新婚之夜,一次是母妃重罚她,一次是宫宴归来,最后一次便是自己冷漠地告诉她自己要娶梅雨晴了。

自己终于可以娶到梅雨晴了,有情人终成眷属,自己以为自己一定会很高兴,毕竟是自己多年的夙愿。

可是,自从冀州之行之后,一切都变了。

记得曾经有人说过,倾心想要的东西,最后得到的时候,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是真的吗?

枫临雨,你还会回来吗?

你在临死之前告诉我,让我一定要幸福,现在,我的心为什么会这样沉重?幸福是什么?枫临雨,你告诉我!

里面漆黑一片,借着风灯微弱的光芒,慕容如歌终于来到了内室,这个他并不熟悉的陌生地方。

只是,这里再没有那个斜靠在锦榻上的倔傲女子,和她冷冷的声音,“萧王爷何事?”

慕容如歌点燃了房间里面的灯,房间蓦然亮了起来。

枫临雨的琴还摆放在案前,慕容如歌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琴弦发出悦耳的声音。

上面已经依稀有灰尘了,提示着琴的主人已经有数日没有回来了。

慕容如歌心重重一痛,她永远也回不来了。

她再也不会和漠然以对,眼不见心不烦了nAd2(

为什么自己心中有的不是欢欣和喜悦,而是伤心和难过?

慕容如歌想起枫临雨在山崖之上和自己吹奏的那曲清心曲。

她是吹奏给自己听的,慕容如歌不会忘记,她在杀气森然的夜晚淡然地吹奏曲子,不会忘记,她看着自己,冷绝地说:“你记清楚了吗?”

慕容如歌轻轻坐下,拨弄琴弦,才三两声,就发现自己再也弹不下去了,一时神思恍惚,仿佛仍停留在枫临雨的箫声琴声之中,自己纵是知道琴曲箫曲,也无法弹奏出枫临雨的意韵。

曾记得,她和嘉亲王爷琴箫合奏的那夜,当时自己并未在意,现在想起来,只觉荡气回肠,似是让他回到了金戈铁马的战时岁月。

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几乎就没有正眼看过她,虽然知道她很美,她的美和梅雨晴不同,高贵冷艳,骄傲清绝,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居然开始关心这个一直被自己无视的妻子的一颦一笑?

慕容如歌,你只是把你的喜恶作为判断的标准,你根本就从来没有用心去判断过!

她的声音又回荡在耳边,慕容如歌不由得问自己,她说的是真的吗?

慕容如歌想极力地说服自己,那晚梅雨晴中的毒就是秦惊羽下的,除了她,还有谁有动机?

可是,越是说服自己,便越是骗不了自己,难道真的不是枫临雨做的?那会是谁呢?

慕容如歌觉得眼前一团迷雾环绕,心中又有一种刺痛扩散开来。

看着眼前这伊已经沾染灰尘的琴,想着那首再也弹不出来的清心曲,慕容如歌想起曾经枫临雨的话:就算只是一首曲子,也是我心中的守护。

她心中的守护?自己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她,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她还有什么守护,自己居然这样践踏一个女子的心意?

慕容如歌只觉茫然若失,却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枫临雨的话语仿佛还在眼前nAd3(

无论她曾经做过什么,始终都没有赢得自己的回眸,就算她把自己所有的嫁妆都拿出来,给自己解燃眉之急,只得到自己的盛怒,自己可曾体会过她的一番苦心?

秦惊羽是个多么骄傲的女子,又被自己怎样的忽视和无视,不仅如此,自己和她总归是共同生活在萧王府,有些事情总是绕不过她这个名正言顺的萧王妃的,可是,想起来只觉给她的除了羞辱,还是羞辱!

窗外寒风呼啸,将窗纸吹的哗哗作响,是这暗夜唯一的声音,忽然,“扑”的一声,窗户霍然被寒风吹开,一阵刺骨的风猛然袭进来,连房间里面的灯都瞬时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慕容如歌没有起身去关窗户,任由寒风不断侵蚀在他的身上,房间里面也渐渐变得更加冰凉。

他默然久坐,在黑暗之中,只有他深沉幽寒的双眸闪着暗淡的光彩。

他竭力想从死一般的沉寂中找到一丝声音,那个曾经不想见到,也不想听到的枫临雨的声音,可是无论他如何凝神,回答他的依然只有呼啸的寒风声。

风刮着雪花飘进房间,飘在了枫临雨的窗前的琴上,也飘到慕容如歌的身上,头发上,他却茫然不知。

手指渐渐变的冰凉发白,直至慢慢僵化。17LZr。

王旧漆勇了。外面传来女子轻盈的脚步声,慕容如歌身躯猛然一震,蓦地冲出房间之外,定定地看着那个向自己走过来的女子。

慕容如歌绷紧的身躯颓败下来,身影萧肃,无力道:“静怡,你怎么来了?”

慕容静怡颓然咬­唇­,怔怔看着大哥哥,“大哥哥,他们说嫂嫂死了,是吗?”

慕容如歌不回答,肩头却在微微颤抖。

慕容静怡霍然抬首看着哥哥,“大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嫂嫂是怎么死的?”

慕容如歌满心纷乱无从说起,看着静怡无助的脸庞,眼底有浓郁的哀伤。

从城外回来之后,熙越就几乎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他知道,熙越是在怨恨他,怨恨他辜负了枫临雨这样的女子,这样一个恬淡高华的女子,嫁入萧王府快一年,一直让她过着顾影自怜的生活,现在枫临雨死了,这一切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心蓦然觉得空洞,为什么熙越和静怡都喜欢枫临雨,而只有他,从来都是对枫临雨不屑一顾,其实他知道,枫临雨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女子,只是,他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自己心中那种莫名的躁动,他眼中只有梅雨晴,他也一直以为这就是深爱。

慕容静怡静静地看着大哥哥和这个一片漆黑的闻莺苑,她原本是活泼开朗的少女,现在的神情居然有着难得的安静。

慕容如歌沉默良久,淡淡道:“静怡,很晚了,你去休息吧!”

良久沉寂,慕容静怡慢慢转身,紧咬嘴­唇­,颓然退去,大哥哥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

只是她不明白,嫂嫂活着的时候,不见大哥哥对嫂嫂有一丝的和颜悦­色­,只是对梅雨晴温柔以对,现在嫂嫂死了,大哥哥为什么又这样悲伤?

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话,失去的才是最好的?

慕容如歌缓步进入室内,更加冰凉刺骨,映着窗外白茫茫的雪,渐渐可以看清室内的一切。

依稀记得,进入寒冬之后,枫临雨就在闻莺苑卧床不起,慕容世家也没有人过来探望过她,甚至也没有帮她请过太医,问过脉,任由他们西夏来的人自生自灭。

自己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他的这个妻子,从来都没有意识到她是一个多么卓然的女子。

寒风拍打着吹开的窗户,刺痛了慕容如歌的耳膜,风从指缝穿过,冰冷颤抖,似在呜咽。

她死了,生生地断裂了他和她之间的牵连,就那样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天雪宫圣女秦惊羽是那样一个高傲洒脱的人,怎么会这般决绝,对她自己这般狠心?

他一直以为,她是坚韧不可摧的。直到此刻,他才知,他伤她至深,否则,以她的­性­子,断不会那般决然地把生的希望留给他,自己毅然离去。

撒手的那一刻,她心中该是多么的痛啊!

在生死一瞬之间,将生的机会留给了他,自己却决然而去。

慕容如歌凄然冷笑,又记起她曾经无视自己不悦的眼神,清浅笑道:“我觉得王爷不该弹这首《周南,关雎》,《郑风,子衿》更加适合王爷!”

慕容如歌黯然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她听得懂自己的琴声,最细微处的感情也能明察秋毫,这是一个心思多么细腻的女子!

是不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她死了之后,自己对她的一切竟然记得那般清楚?

他从未感到过孤独,今夜,却感到格外的孤独,每当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那个淡紫­色­的身影飘然而去,“慕容如歌,你一定要幸福”的声音不断回荡在他耳边。

这是一个多么卓然出尘的女子,可惜一直被他无视,青璃姑姑说得对,是他不配。

青璃姑姑一定为枫临雨觉得不值,为了这样一家人,她付出了自己如花般灿烂的生命,是有多么的可笑。

雪花继续从窗外飘落,在室内轻轻慢慢,沿着窗棱滑落,犹如梦中的泪水,自眼角蜿蜒绵延,擦不­干­,拭不尽。

枫临雨嫁入萧王府的三百多个日日夜夜,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主动踏入这个闻莺苑,唯一的一次,还是他平静地来告诉枫临雨,他要娶梅雨晴了。

面对着枫临雨,他原本没有一丝的愧疚,没有一丝的怜惜,而当时的枫临雨,也只有片刻的惊讶和失落,自己当时还想不到枫临雨在片刻的惊异之后还能如此平淡。

现在看来,像枫临雨这样的女子,堂堂天雪宫圣女,在江湖上呼风唤雨,能有片刻的惊异和失落,已经是多么难得的事。

能让她这样的女子沉痛,自己还是那么冷漠,扪心自问,自己的心到底是不是铁石心肠?

曾经和枫临雨的一幕一幕,竟然变得渐渐清晰,在南湘楼,自己和梅雨晴遇到枫临雨和嘉亲王爷在一起。

嘉亲王爷明显就是想看枫临雨当时会怎么做,可是自己,无数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来都没有想过给她一分薄面,从来没有怜惜过这个是自己妻子的女人。

还记得,她曾经悲愤地问自己,可曾当过她是自己的妻子?

慕容如歌看见窗外,窗外一片雪茫茫,仿佛看见夏夜,枫临雨独自坐在荷塘边上,夏日凉风习习,掀起枫临雨的衣裙,闻一闻荷花的香气,露出淡雅清冷的微笑。

枫临雨,无论被自己怎么无视,被母妃怎样刁难嫌弃,也固守着她的骄傲和尊严,她一直都在默默守候,等候着自己有一天会对她回眸。

曾经以为所有的幸福都可以被预期,现在才知道,有些东西是再也回不来了。

慕容如歌起身,在枫临雨的锦榻上躺下,在寒冬的夜,那里坚冷如冰,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暖。

新婚之夜之时,自己违心地和她洞房,她看出了自己的勉强,冷笑一声,毅然用刀划破她自己的手指,替自己做好的初YE的落红,自己当时只被这个女子眼里的冷意微微打动,却从未去多想。

现在想起来,自己不愿意,她也未必愿意,她不能容许自己的清白,自己的尊严被人践踏,这般骄傲的女子,毅然成全自己。

自己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骤然离去,连追悔的机会也不给自己。

慕容如歌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床上白­色­的帷幔,心中只余一片空茫。

萧王爷,本座再怎么歹毒,我也没害过你吧?

生死一线,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枫临雨没有说谎的必要,她那样的女子,不屑和自己说谎,她不想说的事情根本就不会说,完全犯不着欺骗自己,就像她说的,她是个江湖中人,要遵守江湖的道义,断然不可能出卖雇主。

她是一个如此有原则,有坚守的女子,就算是在死前,她为自己付出生命,也没有透露半分,在她看来,坚守和信仰比她的生命更加重要。

她只是云淡风轻地说道:“世间上最可怕的事情,是最信任的朋友和最危险的敌人的联手!”

她的每一句话都暗藏玄机,她知道自己不会信任于她,她也不会坦然相告,却屡屡暗示自己,她是真的在为自己的安危担心。

是她带人去郡王府救了父王,也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她的天雪宫在南楚的人马也元气大伤,无一生还,还有她的侍女,这些个个身份武功的年轻女子,也都葬身郡王府,除了青璃姑姑之外,她身边几乎再无人可以依靠。

慕容如歌不敢想,她当时在面临全军覆没的情况下,父王要她去城外救自己和熙越的时候,她内心有着怎样的挣扎?

她已经付出自己所有的力量,救父王于水火之中,以慕容世家对她的无视和冷漠,甚至还有羞辱,凭什么要求她为慕容世家付出所有,包括她年轻的生命?

面临着青璃姑姑的质问,他几乎说不出来一句话,青璃姑姑的话如尖利的银针,蓦地刺入他的心底。

要是没有枫临雨,现在已无慕容世家,慕容如歌不知道,枫临雨在只身前往冀州的时候,心中有着怎样的纠结和挣扎,她有没有不停地再问自己,值得吗?

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去危险重重,在郡王爷的全军覆没,已经说明了刺客他们的骁勇善战,枫临雨就算武功再怎么高强,也亦是受伤之躯,她能支撑多久?

四十章 上天再给的一次机会

不管枫临雨心中有无挣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将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而她却决然而去,这个倾世傲然的女子,就这样绝尘而去。

慕容如歌只觉心中一阵冰凉的痛,她连最后的微笑也没有留给自己,就那般决绝而去。

她嘴边若有若无的笑,映出自己眼底一片­阴­冷,她的淡雅如雾,只衬得自己脸上一片灰暗。

慕容如歌的手在床上慢慢摸索,只触到一片冰凉,枫临雨就是这样在这里,度过了三百多个日日夜夜。

忽然,慕容如歌手一怔,触到了软枕下面一层薄薄的东西。

他起身,将它慢慢抽出,看清楚了,是一封信函,是什么信函,枫临雨居然将它放在自己床上的软枕之下?

这封信点燃了慕容如歌的好奇,他起身,重新点燃风灯,关上窗户,飘进了的雪已经将地面打湿一大片,­阴­冷潮湿。

信封上面有六个娟秀的大字:“爱女阿羽亲启!”

爱女阿羽亲启?这应该是一封家书,从字迹上看,是出自女子之手,应该是西夏皇后写的,枫临雨的母后。

阿羽?慕容如歌喃喃道:“原来你叫阿羽?”

慕容如歌忽然没了勇气拆了这封洋溢着爱女之情的家书,爱女阿羽,这几个字刺的慕容如歌眼底生疼,要是西夏皇后知道她的爱女阿羽已经葬身崖底,从此万劫不复,会是怎样的伤心欲绝?

而且,很快她就会知道了。

慕容如歌迟疑良久,还是拆开了信,看完信之后,心底更觉深沉如冰。

管有歌嘴己nAd1(那位远在西夏的枫临雨的母后不忍她的爱女在异国他乡过的如此寂寥,竟然异想天开的让借枫临雨水土不服,养病为名,希望枫临雨的父皇向南楚皇上请求,恩准枫临雨回乡养病。

不管是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而已,尤其是枫临雨这样聪明睿智的女子。

和亲的公主一入他乡,就永无回乡之日了,西夏的皇后亦非不清楚,只是爱女心切,行此无奈之举。

枫临雨把这封家书压在枕头下面,借由这封温暖的家书慰藉她孤寂的心灵,遥想远方,还有挂念她的母后,是不是有这份期待鼓励着她坚持下去?

慕容如歌的心说不出的痛,枫临雨呢?她有没有想过离开萧王府?她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最后得到的还是只有自己的漠然,对她这样骄傲的女子是怎样的打击?

慕容如歌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错怪枫临雨了,枫临雨这样清高淡雅的女子,是不可能对梅雨晴下手的,她或许有难过过,有痛楚过,有徘徊过,但是,说她如一般家斗宅斗的女子一样暗中动手脚,慕容如歌觉得,枫临雨会不屑如此。17LZr。

就是府中的绿依和秀盈两名侍妾,也不见枫临雨有多为难她们,要是以枫临雨的手段,整得她们呼天抢地都有可能。

可是枫临雨没有,她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赏了绿依一巴掌,警告她不要再挑战她萧王妃的底限。

对于绿依和秀盈,慕容如歌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但是他不是不知道,绿依嚣张,秀盈温顺,绿依暗地对枫临雨这个挂名王妃多有挑衅,枫临雨只是略施薄惩,手段都谈不上有多狠厉。

她甚至都告诉她们不用去闻莺苑每日给她请安,她厌恶这些虚礼,不想见的人直接就不见,懒得敷衍。

看来,有些事情需要去好好查一查了,枫临雨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解释,她不屑解释,也懒得解释,是因为她知道,对于不信任她的人,解释就是狡辩,她何必徒费口舌?

慕容如歌凝视着手中的家书,只觉沉重如千斤,这或许是枫临雨在萧王府唯一的慰藉,所以才放在枕头下面,夜夜陪伴着她入睡!

不知枫临雨午夜梦回的时候,是否常常可以梦见她远在西夏的家,她的天雪宫,她的亲人,自己本应该是她最亲的人,最终却成了伤她最深的人nAd2(

枫临雨那样自负的一个女子,纵是心底沉痛,也从未在他面前流露出半分的软弱,从来不肯说出心底的苦,一直沉默地背负所有。

慕容如歌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沉重的无奈与沉重。

他抬手将家书置于烛光之上,火苗倏然腾起,舔噬了信上字迹,寸寸飞灰散落,看着“爱女阿羽亲启”的字迹一点点被火光吞噬,渐至发黄变黑,再也找不到信函上面的温馨和亲切。

枫临雨,你收到了吗?我将你母后的信送给你了,不知道这能不能成为你在异世的慰藉?

★★★

手臂上一阵阵冰凉的还带着麻酥酥的感觉不断传来,刺激着枫临雨脆弱的神经。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自己置身在一片浅水滩中,周身湿透,身边还有鱼儿游来游去,终于知道那种麻酥酥的感觉从何而来了,那些鱼儿在自己的手臂上舔啄,难道自己还没死?

枫临雨闭上眼睛,头脑一阵疼痛,依稀想起自己临死之前便也是这样的感觉,枫临雨思绪良久,终于确定自己还活着?

不由得苦笑,居然这样都还没死?费尽全力爬出浅水滩,爬向岸边,一动身上就抽痛不已,短短的距离,竟然爬了好久好久。

身体好痛,枫临雨躺在岸边,并没有彻底清醒,昏昏噩噩之中,冷饿交加,一次次昏睡过去,又一次次醒来nAd3(

老天是不是可怜自己,死的太不值得了,为了一个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过的男人,所以再给自己一次生的机会?

不知道是第几次醒来,一阵雷声将枫临雨惊醒,紧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浇在枫临雨本已湿透的身上。

枫临雨艰难起身,既然上天再给了自己一次机会,就决不能轻易放弃。

扶着岩壁慢慢往前走,终于找到一处避雨的山洞,枫临雨双手抱膝,坐在地上,一边沉思,一边打量着这个一眼就可以看到底的山洞,很小,除了自己,就几乎只能再藏一个人。

看来这就是崖底了,枫临雨腹中饥饿难耐,也只得强行忍受,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吃东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枫临雨再也忍受不了了,忍受着阵阵眩晕,四处寻找可以果腹的食物,幸好自己并不是真正养尊处优的深宫公主,要不然,再这种地方,就算上天给了你一次重新活下去的机会,你也未必能抓住,不饿死,孤零零地一个人也吓死了。

这里树枝众多,要是夏天就好了,夏天会有野果可以充饥,冬天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水中倒是有鱼,可是这里没有火折子,总不能生吃吧。

突然,一阵烤鱼的香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对于饥饿难耐的人来说,这种味道的吸引力来的尤其大。

枫临雨深吸一口气,顺着香味一路走过去,这里没有路,到处都是尖利的岩石,和遍地的荆棘之林,好几次,几乎扎到枫临雨的身体。

冬天,树叶是不在了,可是那些尖利的刺还在,这就是崖底,自己能活下来,还真是个奇迹。

走了好远,枫临雨终于看见,前方一片空地上面,一个灰白­色­衣服的人正在烤鱼,阵阵香味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枫临雨继续走过去,那人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见枫临雨,眼里闪过惊异的神­色­,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枫临雨也不说话,她也只是定定的盯着这个人。

看似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眉清目秀,浅灰­色­衣裳,白玉佩,看上去聪慧灵秀。

那人看见枫临雨虽然是一身狼藉,神情却皎然自若,悠悠一叹,低声道:“世间竟有如此美人!”

枫临雨眼眸秀眉微蹙,却没有说什么。

那人又道:“你是怎么来的?”

枫临雨对这里还不熟悉,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吃了东西再说。

她不理会那人,走到他的烤鱼面前,夹起一只烤好的鱼,慢慢递到嘴边,自顾自的吃起他烤好的鱼。

那人的惊异之­色­已经慢慢消失,他看着枫临雨优雅的吃相,不禁哑然失笑。

过了好久,枫临雨终于吃完了,对他道:“你又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枫临雨在清醒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她再也提不起来半分内力了,以她的经验,当然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尽失了。

上天真是公平,给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另外一方面又剥夺自己耐以生存的武功,做一个公主,或者郡主,甚至王妃,那是不需要武功的,可是要想做一个江湖门派的教主,没有武功,那是无法服人的。

枫临雨想起曾经在死亡森林熔岩的时候,和慕容如歌相互发誓,自己还记得那誓言:“天雪宫祖师在上,今日我天雪宫圣女秦惊羽与南楚国萧王爷慕容如歌在此结盟,逃离此地之前,必须互不加害,出现危难相互救援,出洞以后各安天命,如违此誓,来日武功尽废!”

今日就真的灵验了,看来这誓真的不能乱发啊,上天真是明察秋毫,知道自己当时发誓言不由衷,就给自己一个狠狠的惩罚,看你还敢不敢欺骗上天?

这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难道和自己一样,也是掉下山崖的,那也太巧了吧,尤其是自己现在武功尽失,没有了保护自己的筹码,枫临雨不得不万般小心。

于是她反客为主,在不了解对方是什么人的情况下绝对不能透露自己的底细,这是她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她的。

那人似乎有些意外,马上就笑嘻嘻道:“这里是我的家,我当然在这里了!”

他的家?枫临雨一惊,四处打量这个地方。

四处只有高耸入云的峭壁,除了自己刚才走来的那条路,根本就没有出路,而自己在外面的时候,也观察过了,哪里也是一片绝壁,不可能出去的。远处有一座茅草盖的房子,枫临雨忍不住笑出声,指着那房子,“那就是你的家?”

那人很是认真地点点头,有些可惜道:“我的午餐被你吃了,那我吃什么?”

“那还不简单,你再去抓鱼不就行了?”枫临雨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那人大概没有见过枫临雨这般吃了人家东西还理直气壮的女人,顿时语塞。

他和枫临雨对视片刻,终于低下头,向枫临雨来时的那条路出去。

过了一会,他回来了,重新烤鱼,散发出阵阵香味,枫临雨不理他,腹中不再饥饿,她开始四处观察着这个山谷,四处寻找着可能出去的出口。

找了半天,也不见有任何出路,还没来得及叹息,身后就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别找了,出不去的!”

枫临雨蓦然转身,冷眼看他:“你怎么知道出不去?”

他还是那副慵懒的样子,一边吃着烤鱼,一边眉眼含笑,“我都说过了,我家就在这里,你说我知道不知道?”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枫临雨问道。

他假装思索了一下,“有三年了吧!”

三年?枫临雨一惊,山上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你怎么来的?”枫临雨又问道。

他一脸无所谓的笑意,“怎么来的,自己跳下来的呗!”

要不是看见他眼里的灵慧,枫临雨真怀疑这个人脑子有毛病,枫临雨找了半天,身体已经很累,不过还好,衣裳总算快­干­了,也不想理他。

枫临雨转身靠在一块石壁上休息,他总算吃完了,慢悠悠地晃到枫临雨的身边,慢条斯理道:“大美人,看来你以后就要住在这山谷里面了,总算是邻居,你不如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以后也好好好相处嘛!”

他似乎毫不在意身处在这个绝境,难道这里真的是他的家?

枫临雨一怔,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

那人似乎也习惯了枫临雨的冷然,还是笑意宴宴,“认识一下吧,我叫沈之让!”

他看着枫临雨,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枫临雨有些犹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自己的名字,枫临雨,或许自己也应该觉醒了,曾经用生命去诠释爱情,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场一厢情愿的单恋而已!

既然上天已经待自己不薄,自己就要和过去的枫临雨说声永别了,自己再也不是枫临雨,而只是秦惊羽了,这算不算自欺欺人?

枫临雨凝视着他的眼睛,良久挤出三个字,“我姓秦!”

他一声大笑之后,故作叹息,“真小气!”

四十一章 新的生活

枫临雨沉默不语,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就只是秦惊羽,再也不做那个傻傻等着慕容如歌回眸的枫临雨了。00小说

沈之让看着枫临雨纠结的变来变去的脸­色­,赞叹道:“以后有秦姑娘这样美人作伴,我在这山谷的日子便不会那么寂寞了!”

要是换了以前,秦惊羽绝对会给他两巴掌,打得他跪地求饶,敢对自己出言不逊,可是现在,自己武功尽失,又不了解这个沈之让的底细,只得暂时忍耐。

沈之让看着秦惊羽不善的脸­色­,又叹息道:“可惜啊,鲜花有刺啊!”

秦惊羽坐下来,闭上眼睛,不去理沈之让,这个古怪的男子。

沈之让妖娆的声音又在秦惊羽耳边响起,“来日方长,秦姑娘要是有兴趣,可以去参观参观我的家!”

秦惊羽倒是来了兴趣,看样子,沈之让真的在这里生活很久了,他对这山谷的熟悉程度应该是远超过自己的,进又何妨?

秦惊羽睁开眼睛,淡淡吐出一个字,“好!”

枫临雨随着沈之让进入了他的屋子,里面东西不多,不过透出一股浓浓的草药味,沈之让慵懒道:“秦姑娘,你就自行四处参观吧,在这里,你就当是自己家就行了!”

他自顾自地坐在他的椅子上,摇来摇去,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

秦惊羽看着这不大的屋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间居然还有好几间,这个奇怪的沈之让是什么人?

秦惊羽推开一间屋子,中间放着一张斑驳的桌子,旁边居然还有书柜,里面还有书,秦惊羽开始相信沈之让的话了,这里真的是他的家!17W3O。

房子不大,秦惊羽很快就看完了,出来之后,沈之让还躺在他的椅子上面摇来摇去,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nAd1(

“坐下!”沈之让对秦惊羽说。

秦惊羽问道:“你要­干­什么?”

沈之让抬头无邪的一笑,“我还能­干­什么?秦姑娘看上去不像那么胆小之人!”

秦惊羽被他一激,坦然坐在他身旁,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他起身,从他身后一个小匣子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药瓶,扔给秦惊羽,懒懒道:“你身上的伤自己上药吧,久了可要留下疤痕了!”

枫临雨­唇­角一挑,接过药瓶,思忖一会,将里面的药物慢慢涂在自己伤口,不知道现在距离自己坠崖有多久了,也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这些伤口已经被水浸得红肿,这药涂上去之后,很是疼痛,秦惊羽轻轻地“咝咝”出声。

沈之让一直玩味地看着秦惊羽的动作,等秦惊羽上完药之后,他忽然伸过手,扣住秦惊羽的手腕脉搏。

秦惊羽不语,这个沈之让也是个怪人,自己唯有以静制动,才能慢慢了解他的底细。

一刻钟之后,沈之让放开了秦惊羽的手腕,似是非常可惜叹道:“你原来有一身好武功吧?”

“你怎么知道?”秦惊羽问道。

沈之让在叹息之后,马上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他嘴角弯弯,像是随时要浅笑起来,“不过没关系,再好的武功在这里也派不上用场,有和没有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秦惊羽心一紧,紧紧地盯着沈之让妖娆的笑脸,“就算我武功尽失,也不代表我不能杀了你!”想要一个人死的方法太多了,若是沈之让想对自己不利,也不代表自己会束手就擒nAd2(

沈之让大笑出声,“这偌大的山谷,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若是你杀了我,你就得和我一样一个人孤零零地过下去,连人声也听不到!”

不等秦惊羽说什么,沈之让又道:“人做事总有自己的目的,无缘无故,秦姑娘也不会杀我,是吗?”

秦惊羽紧紧地盯着沈之让,忽然眼睛一亮,闪过狡黠的笑容,一字一顿道:“要是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不会武功!”

秦惊羽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这沈之让不会武功,看起来不会武功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的不会武功,一种是假装不会武功。

但是假装不会武功比假装会武功要难多了,沈之让看上去也不像那种刻意隐藏自己­性­情的人,在这种地方,隐藏自己的武功又有什么意义,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隐藏给谁看?

沈之让长眉一挑,点头赞道:“是啊,秦姑娘真是好眼力,我是真的不会武功!”

秦惊羽总算放下心里一块石头,不会武功就好。

秦惊羽放下心中的戒备,“你怎么来这里的?”

沈之让眼波带着笑意,“秦姑娘,这里我是主人,你是客人,可是怎么一直都是你在问我?反客为主也没有你这样的吧!”

秦惊羽不甘示弱,“你刚才不是说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吗?还有什么客人主人之说?”

沈之让似乎觉得秦惊羽说的有道理,认同地点点头,“是啊,我今天心情真好,以后有人陪我说话了,还是秦姑娘这样的大美人!真是可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秦惊羽冷哼一声,“你再胡言乱语,小心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之让大笑,“开个玩笑,别那么介意嘛!你现在是刚来,以后你就知道了,这里的生活很空虚寂寞的,要是你不学会自己寻找乐趣,你会根本过不下去的!”

秦惊羽嘲讽道:“就像你一样?”

沈之让一点都不在意秦惊羽的嘲讽,很是认真地点点头,“是啊是啊,你看我过的不是很快乐吗?”

秦惊羽忽然有些黯然,她不需要这种快乐,可是她需要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坠下山崖的时候,万念俱灰,以为从此就要告别人世了,世间所有的繁芜从此和自己再无关系nAd3(

可是,谁知道,自己竟然没死,但是在这山崖底,也不知道有没有可以出去的一天。

要是真的可以出去,秦惊羽忽然觉得茫然,要出去­干­什么?自己出去又能做什么?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到那时,慕容如歌只怕和梅雨晴已经儿女成群,他终于得偿所愿,自己也终该释怀了。

早就想过放弃,今时今日,是真的可以放弃了。

坠下山崖的那一刻,自己要慕容如歌一定要幸福,这也算是自己对他最后的祝福吧。

自己也算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明知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却偏偏不肯回头,时至今日,连生命也送出去了,心中反复恢复了平静,再无往日的波澜。

以后的事,天知地知,非自己可为,也可能自己以后的生活就要在这崖底度过余生,还去计较那些做什么?

沈之让看见秦惊羽眉头微皱,知她又想起了往事,笑道:“秦姑娘,恭喜你,你以后要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了!”

秦惊羽怒视了他一眼,沈之让不以为意,忽然神秘兮兮道:“秦姑娘,其实这里的生活也很有意思,只要你有兴趣,也可以找到很多乐趣。

秦惊羽冷冷道:”我没有兴趣!“

沈之让目不斜视,不为所动,笑道:”反正闲着也无聊,既然秦姑娘不说,就让我来猜一猜,秦姑娘出身一定很高贵,是出身大家吧?“

秦惊羽长睫如扇,抬头一笑,顾盼流波,淡淡道:”何以见得?“

沈之让一声大笑,”很简单,秦姑娘虽然衣裳沾污,褶皱不堪,可是神情却高贵清雅,连吃东西的样子也优雅得令人叹为观止!“

”那又如何?“秦惊羽冷声道。

沈之让继续道:”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秦姑娘连一点小事都不会做,平日是让人伺候惯了的吧?“

秦惊羽嫣然一笑,”是啊,那又怎么样?就算你说的,现在到了这里,还不是和你是邻居?不管我出身多高贵,到了这里和一介平民也没什么不同!“

沈之让似乎对秦惊羽的转变很是吃惊,”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真是令人佩服啊!“

秦惊羽道:”我没有什么兴趣在这里和你做邻居!“

沈之让哈哈大笑,”我刚还以为你认命了呢,想不到你还是不甘心!“

秦惊羽道:”我为什么要认命?“临暗伴沉有。

沈之让低头沉思一会,”好吧,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三年前来到这个山谷,刚开始的时候和你一样,我也不相信我进来就出不去了,我花了半年的时间到处寻找出口,甚至想过往上攀爬,什么方法都用过了,最后我只能放弃了,你要是不服,可以去试试!“

沈之让的坦白让秦惊羽敛眉沉思,她知道,这个沈之让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这个看起来豁达开朗的男人,难道真的甘心在这山谷过一辈子?怎么看都不像!

”那你是怎么来这里的?“秦惊羽问道。

沈之让不羁的脸­色­闪过一丝尴尬,长叹一声,”事情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秦惊羽看着他的窘迫,忍俊不禁,笑出声,”不会是让人推下来的吧?“

沈之让尴尬笑道:”非也,非也!“

秦惊羽试探着问,”自己活不下去了,主动跳下来的?“

沈之让不复之前调侃的笑意,”是我自己跳下来的,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惊羽淡倦道:”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嗜好!“言下之意,我不问你,你也别来问我!

沈之让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懂,又道:”可是我却对你的过去很感兴趣!“

秦惊羽冷冷道:”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

沈之让笑的天真无邪,”我们都是邻居了,说不定余生就要在这里度过了,有个人分享你的回忆也是件难得的好事!“

秦惊羽言语无波道:”我没有兴趣和你分享!“

沈之让左右看了看,”可是这里没有别人,不是谁都有你那么好运气的,那么高摔下来还没死!“

秦惊羽冷然道:”就算没有别人,我也不想和你分享,我喜欢一个人!“

沈之让见秦惊羽到了这种地方,也丝毫不屈服,终于举手投降了,”好吧,好吧,我看你先去休息吧,明天我会带你熟悉熟悉这山谷的环境!“

秦惊羽也确实需要休息了,好在这间屋子虽小,却有好几个房间,随意找了一个无人的房间,躺在岩石做成的床上,闭上眼睛,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秦惊羽起床之后,沈之让已经做好了早饭,秦惊羽也不客气,反正这些事情她也不会。

沈之让还是昨日那玩世不恭的神情,吃完早饭之后,他带着秦惊羽四处逛了逛,秦惊羽发现沈之让所言不虚,这山谷很大,也有很多山洞,但是都不深,根本就没有出口,真不明白当初沈之让是怎么下来的。

不过两个完全陌生的人现在在山谷相遇,也算是有缘,秦惊羽不打听他的过去,沈之让也识趣地不再问秦惊羽的过去。

”怎么样?“沈之让脸上荡起孩童般献宝的笑容,”我没骗你吧!“

秦惊羽不语,她知道沈之让说的是事实,要不然,这样一个快人快语,风趣诙谐,乐天达观的男子来说,三年过着这样的生活,没有和人交流过,秦惊羽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

沈之让带着秦惊羽到了一大片湖泊面前,秦惊羽看到湖泊,眼睛一亮,被沈之让看在眼里。

很快,他就掐灭了秦惊羽的希望,”别想了,这个湖泊是死水,靠天吃天,这里面所有的水都来自于雨水,你能不死,也得感谢这片湖泊!“

秦惊羽沉默不语,自己醒来的时候躺在一片浅水滩里面,若不是这片湖泊,自己现在真的粉身碎骨了。

不能秦惊羽说什么,”这湖水平时在这里洗洗澡,钓钓鱼倒是不错,想这这里找出口,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秦惊羽看着这湖泊,虽然很大,可是真的不见湖水流动,知沈之让所言非虚,脸­色­愈加沉寂。

”别老哭丧着脸嘛!好在这里很大,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沈之让大概是因为这寂寥的山谷来了秦惊羽这样的女子,多了一个伴,很是高兴。

”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秦惊羽问道。

看沈之让每天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可以做,再说了,这种地方,能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沈之让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秦惊羽奇怪道:”这里的地方你不是都带我看过了吗?还有什么地方?“

沈之让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里的地方大着呢,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出路!“

沈之让带着秦惊羽继续往山谷深处走,到了一片枯竹前面,沈之让说,”秦姑娘,你在这里等我!“

秦惊羽不知道沈之让要­干­什么,在林子边无聊枯坐,静静地发呆。对于沈之让莫名其妙神经兮兮的行为,她并没有什么兴趣。

一会的功夫,沈之让就出来了,手中拿着一截砍断的竹子。

”你要­干­什么?“秦惊羽问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沈之让扬起­唇­角。

沈之让利用手中的匕首将竹子削成笛子长短,用细心地在竹子上面挖孔,秦惊羽明白了,他是想用竹子做长笛。

秦惊羽无声笑道:”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风雅之人!“

”你看不出来的事情多着呢!“沈之让头也不抬,继续他的制作。

半个时辰过去了,沈之让得意地在秦惊羽面前展示他的杰作。

秦惊羽定睛看去,虽算不上­精­雕细刻,也勉勉强强能够算是一把笛子了。

沈之让递到秦惊羽面前,道:”试试?“

”你怎么知道我会?“秦惊羽不接,这种粗制滥造的笛子,能不能吹出乐曲来都是个问题。

沈之让胸有成竹地笑道:”那还用问?像你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平日大概也就练练琴棋书画了!“

秦惊羽哑然失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又没得罪过你!“

沈之让见秦惊羽不再是之前那种寒气逼人的笑,眼珠一转,轻笑道:”就是嘛,多笑笑,­干­嘛老板着脸?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说不定啊,我们要在这里呆一辈子,­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呢?“

秦惊羽伸手接过那把临时制作成的笛子,放到­唇­边,一曲悠扬婉转的笛音轻轻流出。

笛音缓缓扬起,清亮悠远,入耳不由心神一静,笛音婉转缥缈,不绝如缕,宛若天籁之音,音韵悠游柔转,悦耳动听,宛若朱雀般轻鸣。

秦惊羽吹完一曲,将笛子往沈之让手上一扔,赞道:”还真看不出来,这样粗制滥造的笛子乐音居然有这么准!“

沈之让得意一笑,扬眉道:”那当然,本公子会的东西多着呢,能碰到我是你的幸运!“

本公子?秦静怡微微一怔,这是第一次沈之让和自己自称本公子,但凡能称本公子的多多少少都是有点家底的人,那这个沈之让到底是什么人?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说他三年之前就到了这崖底了,那又是为什么?

秦惊羽摇摇头,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到了这里,无论以前是公主,还是王妃,甚至是皇上,都一样,只能在这里过着寂寥的生活,或许沈之让说的对,碰到他这种生­性­乐观,豁达开朗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幸运,至少在这山谷的生活不会那般孤寂,上天对自己还真的不薄。

沈之让见秦惊羽又陷入了沉思,接过长笛,扬声笑道:”秦姑娘,到了这里,你要学会将一切遗忘!“

秦惊羽低声道:”是吗?“

”当然,因为你很快就会知道,以后这里就会是你的天地,遗忘会让你过的不那么痛苦!“

秦惊羽叹息一声,”也许吧!“

”秦姑娘,你看这里就我们两个人,秦姑娘来秦姑娘去的,多生疏啊,怎么说我们也是别无选择的同一个屋檐下的邻居,不如你告诉你的芳名好不好?“

秦惊羽有些恍惚,心里盘算着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沈之让见秦惊羽不说,忽低声笑道:”你娘叫你什么?“

我娘?秦惊羽想起母后,想起母后高洁慈爱的脸,要是知道自己死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爱女阿羽,这个在寒冷的夜慰藉着自己的名字。

秦惊羽沉默良久,这次的沈之让倒是有着很好的耐心,他不慌不忙地在旁边等着。

”阿羽!“秦惊羽最终吐出两个字。

”阿羽?“沈之让懒散地伸直了腿,仰头靠在一块岩石上,”我师傅一直都叫我阿让,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这样叫我!“

”你师傅?“秦惊羽微微抬眸。

”是啊,我师傅!“沈之让点点头。

秦惊羽有些奇怪,如果自己估计没错的话,沈之让十有八九也是江湖人,不过很奇怪的,他不会武功,那他师傅教了他什么?

秦惊羽露出妩媚的笑意,”你师傅就教给你怎么做笛子?“

沈之让睁大眼睛,争辩道:”当然不是,我师傅教我的东西多的去了,可惜我啊,天资愚钝,学不会师傅的东西,我有自己的理想!“

秦惊羽笑道:”那你的理想是什么?“

沈之让郑重其事道:”我的理想是做一个武艺高强,行侠仗义的大侠!“

秦惊羽扑哧一声笑出来,”我看还是免了,你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不会!“

沈之让却没有一丝的气馁,道:”总有一天我会实现的!“

秦惊羽看着他的认真,不忍心打击他,转换了话题,”你师傅现在在哪里?“

”我师傅早就过世了!“沈之让道。

”抱歉!“秦惊羽想不到沈之让的师傅竟然已经过世了。

”没事,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沈之让无所谓的说道。

秦惊羽那种对人天生的戒心让她无法对沈之让亲近起来,尽管只有他们两人,她毕竟不了解这沈之让的底细。

以前师傅和自己说过,江湖险恶,要多加戒备,自己在江湖多年,也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这沈之让虽然看起来狂野不羁,豁达开朗,可是还是小心为妙。

沈之让又将那般笛子递给秦惊羽,”送给你了!“

秦惊羽也不推辞,接过长笛,”谢谢!“

沈之让笑道:”这么早就和我说谢谢,以后恐怕还有的你说的!“

秦惊羽也笑道:”是吗?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

沈之让又道:”你以后要学会做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了!“

秦惊羽低声道:”是吗?“

沈之让又扬起那种无邪的笑容,”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四十二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南楚皇宫御书房。00小说

皇上位于龙座之上,脸­色­­阴­沉。

跪在下方的侍卫打扮的人岿然不动,眼睛紧紧地盯着地上,仿佛要把地上看出一个窟窿。

御书房的空气令人窒息。

良久,皇上终于从口中挤出四个字,“一群废物!”

想不到堂堂天子也有失手的时候,这是对他天子绝对权威的最大挑战,他岂能容忍?

那跪下的侍卫道:“属下失职,请皇上赐臣死罪!”

皇上冷哼一声,“你当然该死,就是杀你一百次也难消朕心头之恨!”

侍卫低头不语,“臣只求一死!”

皇上道:“朕自会成全你!你们这次的行动他们有没有察觉你们是什么人?”

侍卫打扮的人道:“臣等出发之前早就做过万全的准备,宁可一死,也绝不会暴露身份,请皇上放心!”

皇上深深地迫视着他,“是吗?”

侍卫道:“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皇上肃然道:“你的项上人头朕自然会要!”

侍卫并没有意外的表情,从做了影卫的第一天开始,就知道若不能完成任务,就是死路一条。

皇上沉郁道:“你太小看慕容世家的人了,就算那两个小的不知道,郡王爷一定会知道!”180SI。

侍卫铿然道:“臣罪该万死!”

皇上余怒不减,狠声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个西夏公主倒成了慕容世家的救命恩人了!”

机关算尽,一举铲除权臣,想不到被半路杀出的西夏公主给破坏了,坏了他的大事nAd1(

“朕还是小看这个闻莺公主了!”皇上心道。

真是天意如此,不亡慕容世家,皇上当然不想看到慕容世家和梅宰相家结亲,无论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娶谁,总归得是一方大员,朝中重臣之家,配得上萧王爷和英王爷的正妃之位的,绝不可能是普通世家女子,但是皇上是再也不想壮大慕容世家的权势了。

迟迟不给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赐婚,明知道慕容如歌心仪梅宰相家的梅雨晴,也故作不知,装聋作哑。

如果没有适合的女子,皇上宁可拖着,这样的女子太难找了,既要出生高贵显赫,美丽贤淑,配得上慕容世家的地位,又不能因为和慕容世家的联姻壮大慕容世家的势力,只能给慕容世家虚名,而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实际的好处。

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都过了弱冠之年,再迟迟不赐婚,只怕会引起朝中非议,萧王爷,英王爷年轻有为,正值盛年,却迟迟不册妃。

虽然慕容世家并不敢有任何的异议,可是皇上知道,这件事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正在皇上想打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来了枕头,西夏因为在北汉的内乱之中,想浑水摸鱼,捞一把好处,于是得罪了北汉的南宫瑾,惶恐不已,情急之下,向南楚请求结盟,并愿将他们西夏最为高贵的长公主嫁来南楚和亲,以示诚意。

而且西夏的太子枫凌澈还派来使上奏,西夏公主向来仰慕南楚萧王爷慕容如歌,请求将西夏公主婚配给萧王爷。

真是雪中送炭啊,皇上龙颜大悦,表面上却不动声­色­nAd2(

按理说两国和亲,人家送来的是长公主,南楚这边最次也得是个皇子,虽说西夏是小国,但是长公主也得嫁入皇室,方能彰显两国结盟的友好。

不过既然对方都这样请求了,皇上求之不得,当然顺水推舟,和西夏太子枫凌澈一拍即合,当即下旨,西夏闻莺公主赐婚给萧王爷。

西夏长公主,出身高贵,西夏虽比不上南楚,可是人家是皇室的人,听闻那闻莺公主美丽优雅,气质若兰,怎么说也不会折煞了萧王爷。

闻莺公主美不美,皇上不关心,贤淑不贤淑,皇上也不在意,最重要的是,这个远道而来的公主符合皇上给萧王爷选妃的所有标准。

出身显赫,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慕容世家无话可说,而且公主下嫁臣子之家,也是慕容世家的荣耀。

最重要的是,闻莺公主能给慕容世家的只有一个虚名而已,公主在西夏或许还可以耍耍公主的威风,但是到了南楚,她闻莺公主就什么都不是,根本不可能为慕容世家带来任何的实惠,皇上也就不担心会壮大慕容世家的声势。

闻莺公主嫁来南楚之后,皇上也见过那位公主,果真清幽闲雅,飘逸出尘,一举一动都有皇家风范,虽来自于偏安一隅的小国,风雅气度却不输南楚的任何天家公主。

皇上为自己的这一举动暗自得意,一个好看的花架子送到了慕容世家,慕容世家萧王爷刚刚吃了败仗,这次是连求情都不敢了,只得乖乖娶闻莺公主。

谁能想到,这个看似清丽脱俗,气质若幽兰的女子却最终破坏了自己的全盘计划,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曾经的一盘绝妙的棋现在满盘皆输,最不起眼的人却成了掌握胜负关键的人。

皇上心中暗恨,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却也发作不得nAd3(

机关算尽,也没料到这位闻莺公主不但出了皇宫,而且带人将自己的影卫诛杀众多!

若不是她,自己的皇位现在一定坐得更稳,江山更加稳固,再也不必担心,卧榻之侧,他人鼾睡了。

这个自己计划之外的女子,到底还有着怎样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一个嫁来他国的公主,又怎能调动这些人马?

皇上眼眸收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锐利眸光尽显。

“太子殿下求见!”外面内侍的通传声音传来。

皇上冷眼看了案前的侍卫,“你退下!”处置他是随后的事情。

侍卫褪去之后,须臾之间,皇上就恢复了平静,冷声道:“传!”

“传太子殿下觐见!”内侍的声音响起。

一身黑金­色­龙纹锦袍的韩天逸走了进来,“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平静道:“平身!”

韩天逸谢过父皇之后,神情之间有忧­色­顿现,“父皇?”

皇上目中神­色­莫测,他知道太子在担心什么,刺杀失败,有什么后果他们当然是知道的,慕容世家现在恐怕是要临阵倒戈了。

慕容世家不是傻子,以郡王爷的­精­明,只怕会觉察到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谁。

看来朝中要风云变幻了。

皇上冷声道:“皇儿,你要记得,只要是对江山社稷有利的事情,再错也是对的,只要是对江山社稷不利的事情,再对也是错的!就是有时需要用臣子的鲜血来做铺垫,也在所不惜!”

韩天逸道:“儿臣谨记!只是儿臣担心…”

皇上蓦地怒斥,“住口!”

韩天逸立即跪下,“请父皇恕罪!”

皇上看着恭敬的太子,眼中怒­色­稍敛,淡淡道:“你不必担心,慕容世家还没有那个胆量!”

但凡想造反的人,哪一个不是事前进行了数年周密的准备?

军队,军饷,粮草,势力,哪一样都少不了,蓄势待发,方能一举起兵,现在慕容世家虽然逃过一劫,可是毕竟没有这方面的准备,而皇上也不会让他们有这样的机会。

仓促起兵,必死无疑,慕容世家不会这么傻,这件事情就算慕容世家心知肚明,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不敢公然和皇上撕破脸,大家还会维护表面上的君臣一体。

但是,以慕容世家的势力,也断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知道,皇上既然已经对他们起了杀心,经此一事,必定起了警觉,皇上想要再削除他们的势力,难度就大大增加。

皇上这一举动,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几乎把多年培养的影卫尽数赔了进去,而且还让慕容世家知悉了自己的心事,朝堂要起变化简直是必然的。

这一切,都怪那个闻莺公主,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要不是自己把闻莺公主赐婚给慕容世家,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些事情发生了。

“儿臣明白!”韩天逸道,他亦是聪明人,父皇一说,他就明白了。

皇上沉吟片刻之后道:“不过,你也要做好相应的准备,慕容世家必定会有所动作!”楚位南终个。

“儿臣遵命!”韩天逸恭敬答道。

“那个闻莺公主的事查得怎么样了?”皇上敛眉问道。一个他国的公主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回父皇,儿臣正在追查,相信近日很快就有消息了!”韩天逸也对闻莺公主的能力起了警觉,谁能想到,这个不受宠的萧王妃最后竟然力挽狂澜,破坏了父皇的全部计划?

“慕容世家怎么对外宣称她的死因的?”

“回父皇,他们说是病故,萧王妃在府中养病多日,入冬以来,几乎闭门不出,缠绵病榻,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日前高烧不退,终至回天无力!”韩天逸如实回答道。

皇上冷笑一声,“他们倒是聪明!”

韩天逸的思绪也回到以前和枫临雨仅有的几次见面中,当时只觉她高贵典雅,气若幽兰,却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本事,只是可惜,人已经死了,要不然,这样的女子,还真能引起韩天逸的兴趣。

四十三章 永不遗忘

皇上心中此刻后悔不已,若是当时不将闻莺公主赐婚给慕容如歌,今时今日,就不会有这样的失策出现。00小说

若是当时给慕容如歌赐了一位朝中大员的千金,或者就是将梅雨晴赐给他,成人之美,现在慕容世家或许就已经成了一个虚名了,剩下一府的女人,还能­干­什么?

可是身为帝王,是不能让自己有后悔之念的,就算真的做错了,也绝不能承认,就算是在自己内心承认也不可以,那样会有损帝王的权威,必须时时刻刻谨记,身为一个帝王,是不会有错的,就算真的错了,也必须要执行下去,事后再去补救。

“父皇,这宫中的影卫事宜,还请父皇示下!”韩天逸道。

影卫在和慕容世家一战中,也非死即伤,没剩下几个了,而培养新的影卫又势在必行,容不得半分拖延,闻莺公主一介女子都轻易地从宫中逃出了,就说明宫中影卫片刻都少不得。

皇上沉声道:“培养新的影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从人才的选拨,到成熟,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

韩天逸知道父皇说的是事实,身为影卫,必须对父皇有着忠贞不二的忠诚,还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执着,还有宁死也不能出卖主子的决绝,并不是那么好培养的。

“请父皇放心,此事儿臣一定全力以赴!”韩天逸请命道。

皇上沉思片刻,“好!此事就交由你去办!”

“谢父皇,儿臣一定尽心尽力,为父皇培养出新的影卫!”韩天逸道。

皇上微微颔首,“好了,你去吧!”

“是,儿臣告退!”韩天逸行礼之后便退出了御书房nAd1(

★★★

慕容世家萧王妃的葬礼轰动京华,慕容世家满处挂满缟素,处处象征着哀伤。

据说连皇上和太子都亲自来参加萧王妃的葬礼,这可是绝无仅有,再权贵的大臣的葬礼,皇上也不会亲自参加,一般都是派人慰问,最高也是派太子出面代表皇室的安抚。

这次不仅是皇上和太子来了,皇室中重量级的人物,嘉亲王爷,长亲王爷全到了。

到底是一国公主啊,皇上这边也够给面子的。

不少人心底暗叹,那位有着洛神美誉之称的异国公主终于在南楚香消玉殒,纵是国­色­天香,贵为王妃也难逃芳华早逝,真是红颜薄命啊。

只是,这些事情一切发生的太过诡异,京城私下也有人议论纷纷。

之前好好的,慕容世家正在喜气洋洋地筹备和梅家的婚事。

突然就出了慕容世家郡王府血案,惨绝人寰,触目惊心。

现在又出了久病多时的萧王妃病故一事,扑朔迷离,更给这寒冬的京城平添一分­阴­森寂寥的气氛。

只是很多人暗地里猜测,萧王妃去世,不知道萧王爷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知是悲伤还是高兴?

在京城,很多人都知道萧王爷和萧王妃貌合神离,同床异梦,萧王爷心仪的女子是梅家大小姐梅雨晴,现在萧王妃去世了,萧王爷不是可以顺理成章如愿以偿,让梅小姐成为事实的萧王妃吗?

和亲公主,总是逃不脱郁郁而终,芳华早逝的命运啊!

那段时间,总感觉京城上空乌云密布,多日不见晴空朗照nAd2(

★★★

慕容熙越站在枫临雨的衣冠冢面前,这座规模宏大的气派的陵墓显得巍峨森然。

他一言不发,手中紧紧攥着一支玉簪,望着漫天落雪,似是看得出了神。

雪落无声,渐渐淹没了地下的黄沙与碎石,给这本就孤寂的陵墓更添上一份萧肃之意。

如今,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派孤寂的坟墓,再也没有那个翩若惊鸿的女子站在那里淡淡微笑,吐气如兰:“英王爷!”

雪越下越大,渐渐遮盖墓碑,“西夏闻莺公主墓”几个大字也若隐若现。

父王说枫临雨的墓碑上面只需刻上她自己的封号即可,不必刻上“萧王妃”。

大哥沉默不语,听了父王的话,无言以对,枯坐书房一整夜。

慕容熙越这一次明了父王的心思,萧王妃这顶桂冠已经压得她太沉重,既是已经逝去,就带着她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一起去吧,在异世,她再也不必是萧王妃,再也不必过的如此凄清寂寥,她只是西夏的闻莺公主,那个在父皇母后膝下的闻莺公主。

这一场联姻,怎么开始的,就怎么结束吧,她还是那个公主,而不是远赴万水千山的萧王妃。

这也算慕容世家对她最后的慰藉吧,慕容熙越从未见过父王能为一个晚辈中的女子花上这份心思,就是静怡,也未必能引起父王心中的这种震动。

雪越下越大,一瞬一息间,已是苍天变­色­,慕容熙越明白,从此,慕容世家要走上一条更为艰险的路。

只是,再也没有暗中相助的枫临雨,再也没有那个可歌可泣的女子,自己在她眼中再也看不到那种他看不懂的悲悯的神­色­,原来,一切,她早就知道nAd3(

脑中纷杂一片,悲伤与悔恨,恨不得将他淹没。

“拿酒来!”慕容熙越声音如冰。

身后的陈政闻言将酒壶慢慢送上。

慕容熙越猛地打开酒壶,右手举起,自上而下往下倾倒。

张开嘴,有的酒水进入他的口中,有的顺着他的脸颊而下,流入他的衣襟,有的直接落在雪地上。

酒在­唇­齿之间留下苦涩滋味,难以下咽。

慕容熙越将酒壶一扔,远远地落在雪地上。

为什么这一刻,连醉去都是这么难?眼前这座尽显王家气派的陵墓,纵是再上等的棺木,纵是再豪华,里面也是空空如也,枫临雨,竟然连最后的安身之处都没有,她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悬崖底下,从此万劫不复。

相见,果然是徒增伤感,可是慕容熙越控制不住自己,默默地凝视着“西夏闻莺公主墓”几个大字,已经渐渐模糊不清,那个“墓”却触目惊心,徒增狰狞。

慕容熙越仰天长叹,叹息无声,只吐出胸中闷气,却吐不出心中的伤感。

枫临雨,原来我和你真的只能相忘于江湖。

独自站在你的墓前,回忆里幕幕重演,只能告诉自己需要勇敢去面对,去面对慕容世家的新命运。

良久,慕容熙越掩去了怅然神­色­,恢复了冷峻果敢,冷声道:“走!”

庞大的侍卫队伍缓缓移动,慕容熙越骑在自己的坐骑骑上,遥望那座在风雪中显得更加萧瑟的陵墓,心中默念,“枫临雨,你会一直在我心中,永不遗忘!”上不皇之千。

★★★

慕容如歌在卫风苑看书。

绿依来报,“王爷,梅小姐来了!”

慕容如歌一怔,慕容世家发生这样的大事,个个都如坐针毡,如芒刺在背,他和梅雨晴的婚事自然也就停了下来。

枫临雨死后,他心中有说不出的失落,说不出的难过,枫临雨死前却希望他一定要幸福。

不知为何,现在他却突然有些害怕见梅雨晴了。

因为梅雨晴,他伤害枫临雨太多了,连父王都不让他在枫临雨的墓碑上面刻上“萧王妃”,连父王都觉得他辜负了枫临雨这个的绝世女子。

他低头敛眉,掩去了眼中伤意,定了心神。

缓缓道:“请梅小姐进来!”

绿依不敢造次,心下奇怪,以前梅小姐来,王爷都是立即起身出迎的,现在是怎么了?反倒是请梅雨晴进来,不过家中发生这样的大事,接二连三,重重迷雾,府中下人对王妃为什么会突然病故也都疑心重重,王妃的侍女也为什么全都不见了踪影,但是谁都不敢当面说什么,一个下人,好好地­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谁敢妄议主子的事?

一身锦衾的梅雨晴进来了,看见慕容如歌,眼眸含泪,梨花带雨。

慕容如歌一惊,忙起身道:“雨晴,怎么了?”

梅雨晴看着慕容如歌,欲言又止,慕容如歌见状,屏退了左右。

梅雨晴一下子扑到慕容如歌的怀里,泪眼婆娑,“王爷,你怎么回来这么久了也不去找我?”

慕容如歌身躯一僵,雨晴也有这般思恋他的时刻?

他只得道:“府中发生很多事情,我一时忙不过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梅雨晴担忧道:“我都听爹爹说了!”

慕容如歌脸­色­沉寂,梅雨晴心中忽然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180SI。

今日的萧王爷,见到她竟然没有往日那般欣喜,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慕容如歌都舍不得委屈她,更不舍她受一分的冷落。

慕容如歌的清冷更是从未在她面前展现过,对她的全是温柔,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慕容如歌的脸上透着淡淡的倦­色­,似乎不想多说话。

对她这个心上人也是如此吗?她知道慕容世家最近发生了很多大事,慕容如歌也很久都没有来找她,让她心中越发不安,左等右等,终于等不下去了,今日主动上门,来见慕容如歌。

曾记得,在慕容如歌赴冀州之前,慕容世家和梅家是正在筹备他们的婚事的,那时,还在为自己只是慕容如歌的侧妃而耿耿于怀,后来在雪儿的劝解之下,终于释怀,只要慕容如歌心中只有自己,那侧妃又如何?

四十四 心下起疑

枫临雨那个女人的确是占据着慕容如歌的正妃之位,可是那又怎么样?萧王爷还不是几乎连看都不看她一眼。00小说

现在听说枫临雨病故了,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终于死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慕容如歌的正妃了?

可是今日,来到萧王府,府中到处都是缟素,一片悲伤,门口挂的也是白­色­的灯笼,让她的心中无端的不悦,之前还是一片喜庆,现在到处都是白­色­的,明摆着是晦气,幸好今日雪儿没来,要不然以雪儿的­性­子,谁知道又会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她只得安慰自己,再怎么说,枫临雨也是皇上御赐的王妃,王妃过世,慕容世家面子上也得过得去。

谁知,看到眼前的慕容如歌,眼中竟然有着她以前从未看到的悲伤,她的心蓦地一沉,他在悲伤?悲伤什么?悲伤那个死去的女人吗?那个他一直无视的女人吗?

梅雨晴本来以为慕容如歌虽然会在别人面前勉强做出一副沉痛的样子,但是在她面前,慕容如歌会止不住的高兴,枫临雨终于死了,再也不用委屈她了,她和慕容如歌相处时日甚久,尤其是在有了肌肤之亲之后,慕容如歌一直对她只能做他的侧妃心怀愧疚。

可是现在呢,枫临雨死了,梅雨晴竟然没有在他眼中看到半分欣悦,甚至见了她梅雨晴,眼神也是淡淡的,不复往日的柔情欢喜。

梅雨晴的心忽然感到一阵慌乱,心中那种笃定的自信突然开始动摇,枫临雨,那个女人,难道在他眼中并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她也知道,枫临雨那个女子,亦是个有着卓绝风华的女子,丝毫不输于她,无论从美貌,还是出身,还是从才华,无一不让男人侧目。

只是慕容如歌倾慕她梅雨晴多年,她亦以为慕容如歌对她的心天地可鉴,如磐石般不动摇,是以,她可以肆意挥霍着慕容如歌的情意nAd1(

尤其是在断了对韩天逸的念头之后,知道她和韩天逸没有一丝的可能了,她暗暗告诉自己,不可以再对慕容如歌若即若离了。若是慕容如歌也离开了自己,那放眼整个京华,还有谁配得上自己?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对自己坚定不二的男子也有为另外一个女子悲伤的一天,那种深藏眼底的悲伤,不是装出来的。

她的心忽然感到一阵迷茫,萧王爷难道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心吗?

这种转变没人能接受,一个非你不娶的男子心中忽然有了别的女人的影子,忽然在为另外一个女人的去世而发自内心的伤感,谁能不感到慌乱?

但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和慕容如歌春风一度之后,她自己也没想到,她竟然珠胎暗结!

若不和慕容如歌赶快成婚,她梅家的名声就要被她败坏了,以后梅家还有什么脸面立足世人面前,她爹爹在朝中也会成为众同僚嗤笑的对象,一向正襟硒,德高望重的梅宰相的女儿竟然做出这种不知廉耻,败坏家风的丑事!

可是看着这满府的素白,处处诉说着悲伤的气氛,慕容如歌不再柔情脉脉的平添一份悲哀的脸,梅雨晴心中的千言万语竟然无从说起。

梅雨晴等了很久,也不见慕容如歌重提他们之间的婚事,终于鼓起勇气道:“王爷,我…我有了!”说完,脸上已经变得通红。

慕容如歌起初有些茫然,蓦然明白梅雨晴在说什么,身躯剧烈一震,神情一呆,梅雨晴的话如惊雷一般惊醒了他。

他直直地看着梅雨晴,梅雨晴娇羞的脸低转下去。

慕容如歌心思流转,这一切怎会发生的这般突然?临确据据王。

梅雨晴见慕容如歌没有她意料中的惊喜,反而更多的是震惊,心慢慢地沉了下去,看来自己所料真的没错,那个死去的枫临雨在他心中真的不是完全没有位置,是不是枫临雨死了,他才意识到他也对枫临雨动过心?

要不然,一个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女人死了,最多只是风过无痕,心中只会毫无波澜,现在又没有别人在,他也不需要假装悲伤啊?

梅雨晴的袖中手指渐渐握紧,她相信,要是换了以前,慕容如歌一定满是欢喜,马上责令下人去筹备他们的婚事nAd2(

而现在,慕容如歌更多的是茫然,更多的是震惊。

慕容如歌的手臂环在她身上,这温暖的热度,在这寒冬之中,蕴得她身上一暖,禁不住涌出泪来。

慕容如歌抬起手,替她擦去泪水,神情复杂道:“要好好保重身体,我这就去见父王,继续筹备我们的婚事!”

就算梅雨晴没有怀孕,他也会娶她的,这是他对梅雨晴的承诺。

只是,府中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在这个时候筹办婚事,总显得突兀,也只能等着过了这段时间再旧事重提。

想不到雨晴竟然怀孕了,真是天意弄人,那婚事就不能再拖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梅雨晴想不到慕容如歌的反应会这么平淡,心中隐隐有些失望。

“王爷,你不高兴吗?”梅雨晴迟疑着问道。

慕容如歌一怔,最近他心神俱惫,大事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看着雨晴受伤的脸,他柔声安慰道:“怎么会?我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梅雨晴附在他胸膛之上,感受着他的心跳,有些纷乱,有些急促。

良久之后,梅雨晴道:“我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

慕容如歌颔首道:“好,我让陆奇送你回去,路上小心点,你现在要格外的小心!”

梅雨晴羞涩一笑,转身慢慢地退了出去nAd3(

慕容如歌看着梅雨晴走出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雨晴竟然怀孕了,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枫临雨刚死,他就要娶雨晴吗?连一段时间都不能等吗?18bbr。

脑中有一种昏沉迷茫地痛,窗外明明不刺眼的雪此刻却觉得耀眼异常,只刺得慕容如歌几乎睁不开眼。

他知道这个时候重提娶雨晴的事情绝对不合适,可是这种事情能拖下去吗?

慕容如歌心下涩然,脚步竟然有些虚浮,一个不小心竟然撞倒案前的香炉。

哗啦一声,香炉应声倒地,香灰洒的满地都是。

外面伺候的下人听到声音急忙跑进来,看见香炉倒地,慌忙收拾。

慕容如歌颓然坐在案前,无意一瞥,却看见那洒在地上的白­色­的香灰尘。

慕容如歌虽是铁血战神,回到了萧王府,却又是翩翩公子,他对生活品味有着王孙公子最高雅的追求。

他的卫风苑中常年都飘着熏香,闻之让人心旷神怡。清退,恬淡,不奢华,然而也绝不粗糙,人与造化灵犀相通,大雅之道自然地蕴涵其中。

他把焚香当作最高雅的审美享受,对于“香道”也很娴熟,他对香料很讲究,以天然沉香,檀香为主,辅以其他香料。

月余一换,香料燃尽香灰的颜­色­他也是了如指掌,现在看来,那香灰的颜­色­却显得苍白,而不是他常见的那种灰白­色­。

他心念一动,“慢着!”

那些正在匆忙收拾的下人立即停止了动作,沉声道:“你们先出去!”

下人皆欠身退下。

慕容如歌俯身,紧紧地盯着那些洒落地上的香灰,他是个中高手,谁都不会想到,他这样一位战场雄鹰,对香料,熏香,香料的种类,香料的­性­情极有研究,这也算是他的一个小小的爱好,为此还常常被熙越嘲笑。

他拾起一点点香灰,放在鼻下轻轻闻。

时日已久,名贵的香料已经碾落成灰,诱人的香气也几乎不见,逐渐淡去,只剩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在室内缭绕。

他的心思渐渐沉静下来,思绪渐渐回到那天和梅雨晴共度春风的那一天。

和梅雨晴有了肌肤之亲之后,他心中满是喜悦,满是心疼和怜惜,之后他就去禀报了父王,要娶梅雨晴入府。

现在想起来,当日的一切都那么奇怪,他不是那些京中纨绔,不是没有女人就过不下去,不是夜夜离不了女人,他府中的绿依和秀盈,也只是偶尔能做做暖床侍妾,大多时候他都是在自己的卫风苑独眠。

他并不是一个纵欲的男人,也自问自制力过人,可是为什么那一天他是如此的控制不住自己,身体那股由下而上的冲动?

就算他控制不住自己,梅雨晴竟然也没有反对,那天,她和自己一样渴望,慕容如歌仔细回忆着当时的一切。

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和一个热恋中的男人将道理,去告诉他他心中的恋人并不是他想象地那般完美无瑕,而是有着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

枫临雨的话又回荡在慕容如歌耳边,枫临雨的话明显地意有所指,明显就是说梅雨晴并不是他想象地那样为人善良,­性­情温柔,柔弱无依!

难道真的只是枫临雨对梅雨晴的故意污蔑吗?枫临雨也是一个女人,不可能对梅雨晴有好感,更何况,自己做的那些事,怎能不让枫临雨厌恶梅雨晴?

四十五章 残酷的事实

慕容如歌摇摇头,抚了抚紧皱的眉心,有些事情当日未留意,现在却需要查个明白了,沉声吩咐道:“陆奇!”

陆奇很快就走了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去把王太医请来!”慕容如歌淡淡道。00小说

“是,属下遵命!”陆奇快步出了卫风苑。

在等待王太医的这段时间以内,慕容如歌觉得似乎过去了一年那样漫长,他不想看到结果,他也不想面对这个结果,只希望时间过的再慢一些。

不管他有多么不想见到王太医,半个时辰之后,陆奇还是带着王太医到了卫风苑。

慕容如歌只留下王太医一人,“微臣见过萧王爷!”

“王太医不必多礼,本王没有把你当外人!”慕容如歌淡淡道。慕容世家立足南楚多年,势力也是盘根错节,宫中,太医院,禁军中都有效忠于慕容世家的人。

“是,不知王爷招下官来有何事?”王太医毕恭毕敬地问道。

慕容如歌闭上眼睛,神情疲惫,缓缓道:“看看这香炉的香灰可有什么异常?”

王太医立即起身,手指捻起些许,放在鼻下细问,仔细分辨,片刻之后,对慕容如歌道:“回王爷,这香灰里面多加了一种药!”

慕容如歌不动声­色­,问道:“什么药?”

王太医神情有些不自然,看王太医的样子,慕容如歌就猜到了大半,心也越来越沉。

王太医还是迟疑着说出口,“分辨这香灰的气味,虽然很淡,但是微臣还是能从中嗅出­阴­阳散的味道!”

尽管慕容如歌心中已有准备,可是王太医的话还是如一声惊雷在他心中掀起巨浪,原来,原来真的是这样!

良久,他才极力平复自己的纷乱的心绪,沉声问道:“你确定?”

王太医蓦然跪下,“微臣确信!”

慕容如歌疲惫地挥挥手,王太医会意退下nAd1(

“等等,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慕容如歌吩咐道。

“王爷放心,微臣遵命!”王太医欠身退去。

夜凉如水,慕容如歌把自己关在卫风苑里面,连晚膳也不让人传。

这个世间的万物都很美好,美好得让人不想去破坏,去玷污,可是当你把手伸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事物并不想你想象的那样美好,与其这样,还不如心存一个美好的幻想,总比事实残酷地展现在你的面前要好的多。

这是枫临雨那晚告诉他的话,当时不以为然,自己和雨晴相恋多年,自以为对梅雨晴的­性­情是了若指掌的,而现在,事实就刚好残酷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熏香是梅雨晴的妹妹梅思雪叫人换的,到底是梅雨晴还是梅思雪是知情人,是两个合谋,还是只有其中一个?

慕容如歌希望只是梅思雪,梅雨晴是不知情的,毕竟,梅雨晴没有主动把她清白的身子送到自己床上的动机。

梅雨晴为人高傲,在和自己没有名分的情况下有了肌肤之亲,已经羞愧难当,难道真的是梅思雪暗中动的手脚?

慕容如歌忽然觉得很疲惫,梅雨晴的那个妹妹,或天真,或柔弱,或可爱,或可怜,每一次都表现得那么恰到好处,让人不忍心去怀疑她,现在想起来,一个女子能在各种场合表现出适宜的各种­性­格,这个女子,真的和静怡一样天真无邪吗?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要这么做?以自己对梅雨晴之心,她们还担心有什么变故吗?nAd2(

梅雨晴就算不嫁给自己,至少也可以嫁给朝中一方大员之子,为什么要出此下策?

还是是梅雨晴的妹妹梅思雪做的?这又是为什么?

慕容如歌闭上眼睛,只觉眼前似又浮起了血雾弥漫,那夜的杀戮还历历在目,迷蒙地看不清楚眼前有什么,恍如枫临雨的血遁大法。

心中又开始刺痛起来,原以为枫临雨死去的初始自己会心痛,不管怎么说,枫临雨也是为自己而死,为慕容世家而死,相信随着时间久远,自己终究会慢慢忘记这个曾经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

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枫临雨在他脑中的印象不但没有变的模糊,反而一天天的清晰起来,他越来越多地想起枫临雨,想起这个曾经他没有正眼看过的妻子。

昔日美丽的容颜已经烟消云散,再无可追。

他苦笑,他这是怎么了?

只是慕容如歌的心越来越痛,现在他明白,自己不了解枫临雨,不了解梅雨晴,也不了解梅思雪,这些女人,他一个也不了解,自己到底得有多傻?

曾经那个带着狡黠笑容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这第二个嘛,萧王爷可要想清楚了,你挺好,本座于镇上人最多的地方大喊三声,”我是大傻瓜“!”

慕容如歌自嘲,原来自己真的是大傻瓜,当时被那个秦惊羽气得半死,现在才知道,原来傻的真的是自己。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难道自己真的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失去平日的冷静?

萧王爷,你只是把自己的喜恶作为判断的标准,你扪心自问,你有没有真正用心去判断过?

枫临雨的话不断地出现在慕容如歌的耳边,刺激得他几乎头脑欲裂,眼前一片混沌,似有虫蚁在噬咬着他的身心nAd3(

地上的香灰还在,冷风袭来,蓦然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片的空白,如同慕容如歌空茫的心。

他颓然坐在地上,目光空洞,良久,,思绪才渐渐冷静下来,不管他和梅雨晴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梅雨晴还是梅思雪,还是两人?都不重要了,梅雨晴已经是他的人了,腹中还有他的骨­肉­,他只能娶她了,而且,还不得拖延。

他也没有退路了,不管是为了梅雨晴,还是慕容世家,他都只能娶梅雨晴,曾经那般想要的东西,这般残酷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是应了枫临雨的那句话,不如心存一个美好的幻想,总比事实残酷地展现在你面前要好的多。

慕容如歌抬起的脚步忽然变得万般沉重,仿佛每走一步都要花费极大的力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哥哥!”静怡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慕容如歌努力定了定心神,镇定道:“什么事?”

“大哥哥,父王叫你去前厅!”

“好的,我知道了,马上就去!”慕容如歌正好也有事情找父王和母妃,就算他要娶梅雨晴,也不简简单单是两情相悦的问题,还涉及到朝堂政治之间的微妙关系和慕容世家的新命运。

慕容如歌来到前厅的时候,父王和母妃都已经坐在上方,熙越竟然也来了,不过浑身散发着森然寒气。

“儿臣见过父王,母妃!”慕容如歌心绪纷乱。

郡王爷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慕容如歌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抑或是到底开口不开口,这种耻辱的事情,让人知道,只会更加嘲笑他,居然中了人家的­阴­阳散?

舒老王妃开口道:“如歌,母妃今日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和梅雨晴的婚事!”

慕容如歌一惊,他还没说,母妃就先提出来了?

慕容静怡睁大了眼睛,嫂嫂刚去世,就要提大哥哥和梅雨晴的婚事?

慕容熙越一言不发,身边的气氛只觉又下冷了几分。

慕容如歌垂首道,“儿臣也正好有事要禀告父王母妃!”

郡王爷锐利的眸光一闪,道:“什么事?”

慕容如歌终于鼓起勇气道:“儿臣请求母妃开始筹办儿臣和雨晴的婚事!”

梅雨晴未婚先孕,终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慕容如歌心存一丝侥幸,希望只是梅思雪一个人的主意,和梅雨晴无关。

慕容如歌心下一团乱麻,似有无数个声音在叫嚣。

此言一出,室内的气氛下降到了极点,连慕容静怡也被这冰冷的气氛冰冻住,一句话不敢说。

慕容熙越刀一样寒冷的光飘过大哥,连慕容如歌都感觉到心中一阵凌冽。

郡王爷默然良久,在惊异过后,所有的人都看着郡王爷。

他已染风霜的脸上刚毅如刻,最终缓缓道:“如歌,你和梅雨晴的婚事如期进行!”

慕容静怡惊叫出声,“可是嫂嫂…”,嫂嫂死了才没多久,大哥哥就要再婚?

舒老王妃斥道:“静怡,不要多事!”

慕容静怡被母妃一顿呵斥,耸了耸肩,不敢再说话,垂首不语。

慕容如歌的双肩微微颤抖,有一种痛从足底开始慢慢往上升腾。

慕容熙越目光如冰,腾地起身,拂袖往外走去。

“熙越!”舒老王妃喊道。

容紧眉眉查。“越哥哥!”慕容静怡也起身往外追去。

“站住!”发话的是郡王爷。

慕容熙越汀脚步,却不转身,高大挺拔的身躯岿然不动,冷冷道:“父王还有什么吩咐?”

“熙越,你是怎么跟你父王说话的?”舒老王妃怒斥道。

不等慕容熙越说话,郡王爷涩然道:“静怡,请你母妃回房休息!”

舒老王妃看着俊挺的慕容熙越,叹息一声,随着慕容静怡离开大厅。

四十六章 旧人已去,新人到来

郡王爷笑容颓废,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都有些惊异,“父王!”

伟岸高旷的父王,慕容世家神一样的人物,何时变得这样苍老,这样无力?

郡王爷声音暗沉低哑,“熙越你坐下!”

王如熙熙一。00小说 慕容熙越黯然转身,在父王面前缓缓坐下。

“父王知道你心中的气愤,你原是铁血男儿,怎能接受慕容世家如此的无情?只是,熙越你应该清楚,今日的慕容世家再也不是往日的慕容世家,你母妃不知道,静怡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吗?”郡王爷的声音愈加暗沉。

厅内如死一般沉寂。

慕容熙越知道父王说的是事实,以前慕容世家的昌盛辉煌是靠着皇上的庇佑和宠信,是靠着和太子储君的铁杆亲缘,嫡亲表兄,就冲着这两点,就算慕容世家没有赫赫战功,也没有人敢动慕容世家。

更何况,慕容世家手握重兵,功劳显赫,他原本以为慕容世家会一直屹立不倒,没有人能撼动慕容世家的地位。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慕容世家最大的两座靠山动了铲除他们的心思,慕容世家的根基开始动摇,就像枫临雨说的,最信任的朋友和最危险的敌人的联手,是世间最可怕的事情。

在出事以前,慕容世家已经开始筹备大哥和梅雨晴的婚事,现在慕容世家接二连三遭受巨变的冲击,失去最大的皇权的庇佑,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得罪梅宰相一家,如果是那样,慕容世家就可谓腹背受敌,世间上可能真的永无慕容世家这个光辉的名字了。

现在的慕容世家,和皇上,和太子殿下已经是心照不宣,面和心不合,谁都知道,现在不是公开翻脸的时候,接下来是一场实力和谋略的双重较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nAd1(

这个时候的慕容世家,尤其需要来自别的力量的支持,众人皆知,梅雨晴即将嫁入慕容世家,若是此时慕容世家悔婚,梅雨晴则清誉全毁,以后再也嫁不到好的人家了,只能给人家做妾,而且还是那种被人看不起的妾,那慕容世家和梅宰相貌合神离的关系也会彻底决裂,相当于多了一个劲敌。

慕容世家不能再树立更多的敌人了,郡王爷已经开始想办法重新缔结和朝中权臣的关系,梅宰相自然是首当其冲的人选,而和梅宰相结盟的最好办法便是大哥娶梅雨晴,枫临雨死了,梅雨晴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萧王妃。

要是以前,大哥的正妃必须要皇上才能赐婚,梅雨晴只能做侧妃,就算枫临雨死了,梅雨晴也做不了名正言顺的萧王妃,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慕容世家既已和皇上暗中决裂,自然不能再让他们的婚事受到皇上的掣肘,梅雨晴这一次一定可以成为名至实归的萧王妃。

这一次,是真正的慕容世家和梅家的联姻,既然枫临雨已经不在,慕容世家为表诚意,当然会想办法让梅雨晴成为大哥的正王妃。

慕容熙越冷冷地看着慕容如歌,迫得慕容如歌几乎不敢直视弟弟的眼睛。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慕容熙越的声音冷峻响起,“父王,难道你以为大哥娶了梅雨晴,梅宰相那只老狐狸会真正站在我们这一边吗?”

郡王爷望着慕容熙越,这个儿子的­性­格越发沉稳,大将之风早已显出,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孕育出敏锐的政治目光?

“父王当然知道,只是眼下慕容世家并没有别的选择!”郡王爷的声音越发深浓,不娶就相当于彻底得罪了梅宰相一派。

慕容熙越不再和父王争辩,转身看着大哥,那冰凉的目光让慕容如歌的呼吸几乎要凝滞在胸口。

“大哥,你还记得枫临雨吗?”慕容熙越说完,骤然离去,再无留恋nAd2(

该懂的东西慕容熙越全懂,只是,他一想起枫临雨,此刻正孤单地躺在绝地之下,心就一阵阵抽痛,痛到全身冰凉。

只此一句,就让慕容如歌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郡王爷目光深沉,盯着慕容熙越离去的背影。

“父王!”慕容如歌涩然开口,从未觉得这样的沉重。

郡王爷挥挥手,制止了慕容如歌的下面的话,脸­色­凝重严肃,最终道:“去准备婚事吧!”

“是!”慕容如歌黯然退下。

★★★

慕容世家萧王爷要娶梅家大小姐梅雨晴了,听说这次梅雨晴不再是萧王爷侧妃,而是堂堂正正的萧王妃,听说连皇上都恩准了。

梅雨晴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以她的容貌,她的出身,她的­性­情,她的才华,当之无愧可以胜任萧王爷正妃。

只是,暗地里也有人指责萧王爷无情,妻子死了才几天,就开始高调迎娶新的女人进府,取代妻子的位置,真可谓是地地道道的负心汉。

当时萧王妃的葬礼隆重奢华,许多人心中还暗暗为萧王爷感动,虽是萧王妃生前并不怎么得萧王爷宠爱,可是萧王妃死了,萧王爷能将萧王妃风光大葬,总算是念及一场夫妻情分。

这念头还没有完全从心中消逝,就传来了萧王爷要再娶正妃的消息。

再怎么不喜欢原来的萧王妃,就算只做表面功夫,也断不能如此绝情绝意。

萧王妃生前并未留下子嗣,但是按照例制,王妃大丧,慕容世家也得有三个月不得大宴宾客,更不要说­操­办婚嫁之喜了nAd3(

可是现在呢,不要说三个月,连三十天都不到,萧王爷就要再行册封大喜,震得众人真可谓是目瞪口呆。

王孙贵胄家的事普通百姓管不了,也明白不了,也只能做做饭后茶余的谈资,出于对慕容世家权势的忌惮,还不敢在公开场合公开的谈论,不过私下腹诽的人多不胜数。

不过经此一事,梅雨晴在京城贵­妇­豪门千金之中的声誉又低了一级,人家府里大丧,你就急急忙忙地要嫁过去,有必要这么心急吗?连几个月都等不了?摆明了自己掉自己的身价,摆明了让人看不起。

不过就算没有这件事,梅雨晴之前和萧王爷众目睽睽之下眉目传情,丝毫不顾及女儿家清誉的行为也早已让那些名门贵­妇­心下鄙夷,现在又来了这事,她们看梅雨晴更是没了往日的仰慕和欣赏。

更是私下议论,这梅家是怎么教女儿的?

梅家女儿的声誉在京城不说一落千丈,可是上梅家提亲的人明显不如往日那样络绎不绝,门庭若市,梅家大小姐即将是慕容世家的人,可是梅家二小姐的容貌姿­色­,­性­情才华也不输姐姐,暗中不知道有多少豪门公子想将梅家二小姐收罗芙蓉帐下。

更重要的是,梅宰相位高权重,若是能娶到梅思雪,便是美人权势,要什么有什么了,鉴于此,梅家两位小姐在京城的声势日渐高涨。

可是,现在出了这事,一些清高旷达的豪门贵胄居然暗中撤回了自己公子的庚帖,梅家大小姐既然私德有亏,谁能肯定,一母同胞的梅家二小姐就是严守清规戒律之人?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

梅宰相虽然早先以梅思雪尚年幼为名,将这些豪门公子的求婚一概拒之门外,可是现在,人家不求了,原因大家心知肚明,还是相当于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梅宰相的脸上。

梅宰相恼羞成怒,却也无可奈何,女儿已经珠胎暗结的事情,他家夫人早已经告诉于他。

他虽恨慕容如歌越轨的行为,更恨自己女儿的不知廉耻,如今,木已成舟,他已经别无选择。

更恨之前对女儿的纵容,皇上的心思,别人猜不出来,他可是能猜出几分的,既然皇上以前不将他的女儿梅雨晴赐婚给萧王爷,自是有皇上的道理。

萧王爷娶了西夏公主之后,晴儿一直很失落,成为太子正妃又不可能了,面对萧王爷的一腔痴情,晴儿还是经常私下赴萧王爷的约,将女儿家清誉抛到九霄云外。

虽说知女莫若母,可是他对晴儿的心思却是猜到八分,在晴儿的心中,能配得上她的男人不是太子爷韩天逸,就是萧王爷慕容如歌。

首选当然是韩天逸,可是皇上并没有将晴儿定为太子正妃人选的意思,这个时候萧王爷也已经娶了正妃。

晴儿看不上别的世家公子,便开始和慕容如歌私相来往,渐渐毫无顾忌。

他阻止过几次,无奈夫人心疼女儿,任由女儿,怎料他一向清高的梅相府家竟然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女儿?

他气的险些背过气去,夫人一直求情,晴儿和雪儿也一直求情,最后只得妥协。

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办?

好在,那个西夏公主死了,死因他当然觉得可疑,骗得过别人,骗不过他这种老狐狸,不过他不需要关心,怎么死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死了,他的女儿总算可以是萧王妃,而不是令人暗中讥笑的侧王妃了。

★★★

不过别人怎么说,慕容世家依然有条不紊地筹备婚事。

萧王府的缟素很快地撤去,换上了象征喜庆的红­色­,似乎数日之前萧王妃的去世的悲伤如同昙花一现一样,烟消云散,消逝于无形。

那个美丽清雅的王妃,渐渐地要从人们的记忆里面驱除了,几日之后,萧王府即将会迎来另一位王妃,从此以后,萧王府便不会有西夏公主枫临雨这个曾经留下过痕迹的女子,数年之后,人们看到新的萧王妃的风姿,谁还会想起曾经的萧王妃,那个令人怜惜的一代红颜?

筹备婚事的那段时日,萧王府的喜庆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萧王爷慕容如歌,他常长足在西夏公主的寝居,闻莺苑外,久久站立,却从来不进去,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满府都是红­色­,只有这里,依旧清冷,依旧孤寂,连人声都没有,和萧王府的喜庆格格不入。

★★★

天下迎宾楼。

里面空无一人,慕容熙越坐在临街的二楼雅间里面,独自饮酒。

不久之前,他还和枫临雨在此畅饮,那时候,包下了整座迎宾楼,只因不想有人打扰,只想获得片刻的安宁。

那时候,看不到枫临雨眼中的担忧,听不到枫临雨话中的含义,现在什么都懂了,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独饮。

一只手夺过了他的酒杯,制止了他的动作,慕容熙越薄醉,抬首看去,手的主人白衣胜雪,衣袂翩然,他推开他的手,冷冷道:“恭喜大哥!”

慕容如歌缄默坐下,“你要喝酒今天大哥陪你喝!”

慕容熙越一怔,手势微有停顿,之后,又是一饮而尽。

“大哥不在王府中准备做你的新郎官,来这里­干­什么?”慕容熙越声音不减清冷。

慕容如歌道:“听陈政说你来了这里!”

慕容如歌自顾自地拿了酒杯,和熙越一样自斟自饮。

两兄弟不知道喝了多少,慕容熙越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大哥,“大哥,你要娶梅雨晴我无话可说,连三个月都等不了吗?”

慕容如歌脸­色­沉寂,沉默良久,最终道:“雨晴怀孕了!”

慕容熙越一怔,蓦地大笑出声,“原来如此,恭喜大哥要做父亲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大哥之前就急急忙忙地要娶梅雨晴呢,现在枫临雨尸骨未寒,大哥就急着娶梅雨晴入府,不惜顶着骂名。18bbr。

慕容熙越自问并不是一个迂腐之人,可是一个是大名鼎鼎的萧王爷,一个是名门千金,就算两情相悦,未有夫妻之名,就有夫妻之实,还珠胎暗结,难怪要急急忙忙地结成夫妻,掩人耳目,几时,慕容世家也出了这等丑事?

慕容熙越毫不掩饰的讥讽让慕容如歌几乎无地自容,那次的­阴­阳散事件让他心中有了一种想杀人的冲动,可是再不甘,他也只能娶梅雨晴,这种事情,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面吞,谁让梅雨晴怀了他的孩子呢?

现在,就算他想悔婚,也根本就悔不了,谁都知道,他之前和梅雨晴两情相悦,谁会相信他的话,这种丢脸的事情要是说出去只会更加丢脸,他堂堂萧王爷居然也让人算计了去?

梅雨晴,梅思雪,一定是其中一个动的手脚,慕容如歌心中希望是梅思雪,只能暗暗祈祷梅雨晴是不知情的。

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他一个男人的自尊?

慕容如歌心绪杂乱,不停的灌酒,慕容熙越见状,也不多话,一直默默喝酒,直至天黑,方才各自回府。

四十七章 萧王爷大婚

慕容世家萧王爷的大婚之礼依然是奢华煊赫,两大豪门的联姻轰动京城。00小说

众人腹诽的同时,亦羡艳不已,到底是京城豪门,不论是丧礼还是婚礼,都能最大程度地吸引所有人的眼睛。

也有不少人暗自羡慕萧王爷好艳福,一年之内,连娶了两位美貌冠绝天下的王妃,已经香消玉殒的西夏公主有着倾城绝­色­,现在的梅雨晴亦是南楚美人。

喜房之内,大红金帐,雪白墙壁,鸳鸯锦被,龙凤双烛,梅雨晴盖着大红盖头,半羞半喜地坐在床边,幻想着稍后慕容如歌到来洞房的情形。

萧王爷在外面大宴宾客,不知道过了多久,梅雨晴才听到萧王爷进洞房的脚步声。

只听得喜房里面所有的人都退去,里面只剩下萧王爷和她自己的呼吸声。

慕容如歌的大手轻轻地揭开了梅雨晴的盖头,眼前的梅雨晴风采更胜往日,寐含春水脸如凝脂,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慕容如歌已经有些薄醉,昔日深沉的双眸也变得迷离。

梅雨晴娇羞地低下头去,兜兜转转,自己最终是成了萧王爷的正妃。在外面拜堂的时候,她的心说不出是雀跃,还是欣喜,总之就是高兴,她一直以为不能嫁给韩天逸,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直到和慕容如歌拜堂的时候,她的心跳得是那样地快,她终于确定自己是爱着慕容如歌的。

慕容如歌看着眼前的美人,心下忽然变得有些冰凉,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眼前的女人真的是他心目中的清丽仙子吗?

等了许久,梅雨晴也不见慕容如歌有下一步的动作,心下奇怪,这个自己期盼已久的洞房花烛夜,萧王爷一定是温柔相拥,百般疼惜。

虽说自己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和萧王爷同房,但是这并影响和萧王爷的柔情蜜意,相拥而眠nAd1(

眼前的慕容如歌,除了一丝疲惫之外,还有一份自己从未在她面前展现过的冷意。

冷意?梅雨晴心一惊,记忆中慕容如歌从未对自己有过冷意,无论他在战场上多么骁勇善战,无论他对别的女人多么冷漠无情,可是他对自己,只有温柔多情,现在是怎么了?

难道是枫临雨刚刚去世,他心中的悲意还没有逝去?

她能等,可是腹中的孩子等不了,京城贵­妇­之间的那些闲言碎语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只要能嫁给萧王爷做正妃,这些都不重要了,随着时间的久远,以后谁还会记得这件事,大家只会看到至尊至贵的萧王妃,谁还会再私下非议?

上次她主动来到萧王府之后,慕容如歌就开始了两人婚事的筹备,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萧王爷,要做新娘子的喜悦冲淡了一切。

直到今天和萧王爷在洞房里面,她才知道一切都是她想的太简单了,一切都源于她太过自信,萧王爷对她梅雨晴之心,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她从来没有想过,萧王爷也有对别的女人动心的时候?

她一直以为,尽管萧王爷是京中女儿竞相仰慕的对象,但是萧王爷所有的心都是她的,放眼整个京华,要是痴情男子,没有人比得过萧王爷。

能独占这个绝世男子的心,她梅雨晴获得了极大的虚荣,不过,这些只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表面上她一直清冷如昔,从来没有因为被萧王爷青睐而表现出一丝的傲意,直到萧王爷娶了枫临雨,和韩天逸又完全无望,她才转变了对萧王爷的态度。

慕容如歌低声道:“今天你累了,早点休息吧!”

一句话又说的梅雨晴满脸羞红,含羞低头。

慕容如歌替她脱去繁重的外衣之后,扶她躺下,道:“你有孕在身,要多加休息!”

梅雨晴心中甜蜜,轻轻地应了一声,等着慕容如歌在身边躺下来nAd2(

却见慕容如歌起身,“你先睡吧,我出去了!”

一句话把梅雨晴从天堂打到了地狱,王爷他竟然不在这里睡?

这是她和王爷的新婚洞房,虽说她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和王爷行周公之礼,但是他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萧王爷竟然新婚之夜,扔下她,不和她在同一个房间共寝?

要说王爷体恤她有孕之身,和她共寝怕动了她的胎气也不能完全说不过去,她还应该感谢王爷体恤之心。

可是让她失望和不能接受的是,萧王爷对今日的洞房花烛夜没有期待,甚至没有柔情,反而是一种挣扎的悲哀!

曾几何时,萧王爷这样对过自己?萧王爷倾心自己,时日已久,对自己情根深种,今日如愿以偿,多年的夙愿成为现实,他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

曾记得有人说过,对男人来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枫临雨活着的时候,他对她几乎都没有正眼看过,最后枫临雨郁郁而终,可是枫临雨死了之后,萧王爷私下反而是时时流露出她从未见过的眼底的悲伤。

以前萧王爷没有娶到她的时候,对她何等温柔,何等爱恋?现在娶了自己,得到了自己,就原形毕露?容大华轰已。

难道是真的?若是萧王爷一辈子得不到自己,是不是他对自己的爱恋就会持续一辈子?

在慕容如歌要走出房间的一刻,梅雨晴终于忍不住颤声道:“王爷!”

慕容如歌回首,看见梅雨晴哀伤的脸,他心中因为­阴­阳散一事,对梅氏姐妹二人都有了隔阂,对梅雨晴的情意虽然还在心中,可是再无法像往日一样把她们当做天上仙子nAd3(

慕容如歌脚步停下,看着梅雨晴哀怨的眼神,心绪复杂,对这个他爱恋多年的女子,他始终做不到以最大的恶意来猜忌。

“你别多想,你怀有身孕,该休息了!”

梅雨晴终于忍不住,“今日是我和王爷的大婚之喜,王爷难道要扔下我一个人在这洞房之中度过?”

慕容如歌脚步辗转几回,最后还是停了下来,宽衣躺在梅雨晴的身边,低声道:“睡吧!”

这些梅雨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和着脂粉,混乱了那张原本俏丽的脸庞。

想起京中文人雅士给自己做的赋,资赋颖秀,维四岳之通灵,才慧双修,随百花而诞降。

别人的眼中自己生­性­淡泊,清冷高雅,及笄之后,深闺之时,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洞房花烛夜,一片喜庆的大红,温柔多情的夫君……

可是现在的一切却让人那么难以接受,自己笃定这个会一生一世爱自己的男人居然在新婚之夜对自己就没有了柔情,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还是低估了他对枫临雨的情意?

她的眼泪一直无声的流,她在萧王爷面前一直都是拿着高高的架子,仗着萧王爷喜欢她,以为自己可以睥睨一切,终究是自己错了,自己对于男人的情意太有信心,现在才知道,萧王爷的情意不是可以任由她肆意挥霍的。

慕容如歌躺在梅雨晴的身边,心中却没有了早时的心动。

他知道梅雨晴在哭,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去哄她,可是一想到­阴­阳散事件,他心中就如同有一根尖利的刺无法拔去,深深地横亘在他和梅雨晴中间,这个女子,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一面?

他不能骗自己,梅雨晴和梅思雪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整天整日的在一起,要是只是梅思雪一个人做的,他希望如此,可是他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她们为什么要图谋他?

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居然还是枫临雨,那个已经葬身崖底的美丽女子。

梅雨晴和他发生肌肤之亲的事情是在太子殿下被委任为京兆府尹之后。

太子殿下储君之位稳固,慕容世家和太子殿下君臣一体,声望更是如日中天,京中众望族豪门皆是侧目。

从那之后起,母妃对梅雨晴的态度不再如以前那般热情,看梅雨晴的目光也不再是往日婆婆看待未来儿媳的满意目光。

他知道,以前母妃希望他娶梅雨晴是因为,不仅仅是因为可以满足他的心愿,同时也是一件对慕容世家有利无弊的事情,和梅宰相联姻,何乐而不为?

但是太子殿下被封为京兆府尹之后,慕容世家不再需要梅宰相的联盟,母妃原本满意的也未必就是梅雨晴,只是碍于原来太子殿下储君之位未稳,也需要梅宰相的势力支持。

现在不需要了,虽然他对梅雨晴的情意从未变过,但是是不是母妃对梅雨晴态度的改变让梅氏姐妹开始担忧,所以出此下策?

这样做,不仅降低了梅氏姐妹的品格,也是对他慕容如歌最大的侮辱,她们不相信他的情意也就算了,居然用这种办法逼得自己娶梅雨晴,他萧王爷,需要和京中那些纨绔子弟一样,先和女子私通,未婚先孕,没有退路,然后只能想办法将女子娶入府中吗?

良久,慕容如歌道:“雨晴,别哭了,哭多了对身体不好!”

梅雨晴泪眼婆娑,扑到慕容如歌怀中,“王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对我前后判若两人?”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慕容如歌犹豫良久,还是没有将­阴­阳散的事情说出来,枫临雨说的对,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捅破那一层窗纸比较好。

更何况,说穿了又怎么样?梅雨晴腹中已有慕容世家的骨­肉­,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18goC。

慕容如歌叹息道:“你想多了,我最近一直很累!”

梅雨晴看着慕容如歌疲惫的俊脸,只得将心中万般不甘压下,幸好枫临雨已经死了,要是枫临雨还活着,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可以拴住萧王爷的心多久?

原来以为慕容如歌心一辈子都会是自己的,现在没有那么肯定了,这种自信开始动摇了。

“臣妾知道,不早了,王爷你也早点休息吧!”梅雨晴温柔地说道。

慕容如歌不想再说话,闭上眼睛,思绪却回到和枫临雨的洞房之夜。

那个淡笑如花的女子,那个春风习习的夜晚,自己对她说过的话竟然也清晰起来:“本王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嫁给我,但是本王已经心有所属,这萧王妃之位也本属她人,与你成婚实在非我所愿!”

她在片刻的惊异之后,还是恢复了平静,她没有哭,后来才知道,像她这样的女子,江湖第一大帮派的教主,只怕早已不相信眼泪。

现在自己的心有所属已经躺在身边,心中却无半分的雀跃和欢喜,这难道就是枫临雨说的幸福吗?

如果是这样,自己要怎样才能幸福?

慕容如歌不敢再想下去,他强压下心中不断翻腾的思绪,不断告诉自己,自己爱的人是梅雨晴,既然已经和梅雨晴终成眷属,就决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可是,只要他想亲近梅雨晴的时候,脑海中就自然浮起­阴­阳散事件,硬生生地让他止住了自己的手。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梅雨晴终究是有孕之躯,经不起折腾,最终还是沉沉睡去,可是慕容如歌一直睁着眼睛到天明。

他这是怎么了?心念多年的女人就躺在身边,却无往日的心动,他此时此刻忽然很想去闻莺苑,那个枫临雨生活了不到一年的院落。

可惜那里早已只剩下一片空寂,寒风刺骨的时候,枫临雨可也曾有过自己这般的纠结和挣扎?

终至天明,梅雨晴尚在沉睡,慕容如歌起身,到了院外,院中的梨花树落满了积雪,随风飘落,好似落英缤纷。

踏着积雪,走出梅雨晴的寝居初晴阁,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到那里,低头随意漫步。

一抬头,身躯微微颤抖,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又来到那个想来又不敢来的闻莺苑?

慕容如歌站在闻莺苑外,感受着里面一片死一般的沉寂,盯着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闻莺苑”,沉默良久,只觉时间也停滞不前,心下刺痛,闻莺公主枫临雨她现在在异世,过得还好吗?

四十八 沈之让的尝试

“大小姐,别发呆了,该吃饭了!”沈之让嬉皮笑脸地对站在湖边沉思的秦惊羽说道。00小说

秦惊羽转身,看着这个深谙苦中作乐之道的男子,一言不发。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但是从醒过来到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这里没有办法记载时间,每过去一天,秦惊羽都会在崖壁上面刻上一个记号。

一个月过去,自己的外伤是好的差不多了,可是内伤依然毫无起­色­,秦惊羽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内伤不会自己好,可是在这种地方,又能指望什么?

见秦惊羽一直看着自己,又不说话,沈之让伸伸懒腰,没正经地笑道:“大小姐,你不想吃饭,我可是饿了!”

秦惊羽忍俊不禁,这个沈之让就是有这个本事,似乎外界的环境根本就不能对他造成影响,是那种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懂得自己寻找乐趣的人。

沈之让一边走,一边叹气,“真是歹命啊,看你这样一个大美人来了,我还来得及高兴呢,就发现自己以前只需要管好自己这张嘴巴就行了,现在还得伺候你!”

沈之让见秦惊羽不说话,更来劲了,要把这段时日的苦水全部倒出来,“你看你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理直气壮,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一点小事都不会做,我做好了饭请你吃还得看你脸­色­!”

沈之让仰天长叹,“我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啊?”

秦惊羽扑哧一声笑出来,沈之让看秦惊羽脸­色­不似之前那般黯然,又试探道:“大小姐你唯一屈尊降贵做的事就是洗自己的衣服,反正你洗一件是洗,洗两件也是洗,你就不能看在我每天替你跑前跑后,给你做饭,陪你解闷的份上,不如顺便帮我把衣服也洗了?”

秦惊羽抽出藏在袖中的长笛,敲在沈之让的脑袋上,冷冷道:“你想得美?”

沈之让脑袋蓦地一痛,惊叫出声,看清楚秦惊羽手中的那只长笛就是之前他自己做的,送给秦惊羽的,苦不堪言,“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他终于明白,秦惊羽虽然现在到了山崖之下,可是身上那种高贵的气度一点没变,他伺候秦惊羽是天经地义的,可是想要秦惊羽帮他做事,那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nAd1(

两人一边吃饭,沈之让还不死心,又试探道:“哎,大小姐,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这里不是你的府邸,我也不是你的下人,你是不是…”18goC。

话还没说完,头上就又挨了一棍子,秦惊羽冷冷地看着他,“我说过,叫你别想了!”

沈之让不敢再说话了,他现在该庆幸自己是个男的,要是他是个女的,估计秦惊羽连衣服都会让他洗。

“好了,好了,不说了!”沈之让气鼓鼓地说道,真是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孽,天下掉下来个大美人,可是浑身是刺,光能看不能吃,脾气还古怪,心情好的时候和他说两句话,心情不好的时候连理都不想理他。

她受了伤,他鞍前马后地伺候她,还不见人家对他有什么好脸­色­,真是不知道他上辈子是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这辈子老天给他送来这样一尊大佛。

吃完饭,秦惊羽坐在岩石上,看着天空。

冬天已经快要过去了,连这深深崖底都渐渐感到了暖意,不再那样寒冷如冰,湖上的冰块开始融化,这般美好的季节!

曾记起,自己从西夏千里迢迢嫁到萧王府的时节就快要到了,慕容如歌,现在应该和梅雨晴成婚了吧。

春风旖旎,万物复苏,他们的爱情经过这么多波折,最终能拨开云雾见青天,也总算不枉自己一番付出nAd2(

秦惊羽忽然发现,自己很久都没有再想起慕容世家,想起慕容如歌,这是不是表示自己真的忘了?

沈之让说的对,在这种地方,要学会遗忘,以前的什么事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闻莺公主也好,萧王妃也好,统统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只是一想到母后慈爱的脸,秦惊羽就心下一阵刺痛。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了,母后也早知道自己已经过世了,只是不知道慕容世家怎么对外宣称自己的死因?

秦惊羽自嘲一笑,不是告诉过自己要学会遗忘吗?怎么又想起前尘往事?

阳光终于照­射­下来,洒在秦惊羽的脸上,给秦惊羽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芒,再­阴­暗的角落,也有被阳光照耀到的时候,秦惊羽拿出袖中的一块玉佩,对着太阳,玉佩在阳光的侵润下显得更加晶莹剔透。

这是南宫瑾的玉佩,秦静怡一直带在身边,到底是皇家之物,这玉佩通体散发着一种内敛的华贵。

玉佩在阳光的照耀下,正中间竟渐渐显出一个字来,秦惊羽定睛看起,竟然是一个“瑾”字,南宫瑾的名字,原来这不仅仅是南宫瑾的信物,更是南宫瑾以玉自喻的象征。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故君子贵之也。古往今来,君子都把玉比拟为道德,象征着德行无上。

玉之润可消除浮躁之心,玉之­色­可愉悦烦闷,体如凝脂,­精­光内蕴,质厚温润。

君子贵玉,南宫瑾也喜欢玉,想到南宫瑾,秦惊羽就想起天雪宫,幸好天雪宫已经大权旁落,现在由大皇兄接管,要不然,教主失踪,天雪宫群龙无首,只怕会马上陷入一片混乱,江湖其他各派会乘虚而入,自己多年的心血也会付诸东流。

“哇哇哇,真是上好的玉佩啊!”沈之让收拾好东西,过来了,一来就看见了秦惊羽手中的玉佩,啧啧有声,“通体如凝脂,没有一丝杂质,洁白无瑕啊!”

他在秦惊羽身边坐下来,“大小姐,你想我们要是可以出去的话,这玉佩值多少钱啊,把他卖了,我们一辈子都吃穿不愁了!”

秦惊羽瞪了他一眼,沈之让马上赔笑道:“开个玩笑嘛,何必那么介意呢,让我来猜下,是不是你心上人送的?”

秦惊羽不理他,他自顾自地说道:“你的心上人会是什么样子的,能让你这种女人倾心的,一定不一般吧?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翩翩佳公子吧?”

秦惊羽怒视着他,一字一顿道:“沈之让,想活得久一点就给我闭嘴!”

“你看你又来了,别那么在意嘛?”沈之让继续带着那种天真无邪的笑意nAd3(

他凑到秦惊羽的身边,盯着那块玉,口中念念有词,“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果真是好东西啊,借玉来寄托思念之情,果然是你们这些大小姐大少爷喜欢玩的情调!”

秦惊羽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起身离去。

沈之让在后面大叫,“大小姐,别那么不高兴嘛,我说一件事,你说不定会感兴趣哦!”

“什么事?”秦惊羽都没有转身。

“我又做出了一个新的玩意,你不妨?”沈之让饶有兴趣道。

“算了,我对你的做的东西没有什么兴趣!”秦惊羽道。

这个沈之让,终于明白他整天说有事可做都是在做些什么事情了,今天做一只笛子,明天做一张桌子,后天又做一个柜子,秦惊羽后来才知道,那件屋子里面的东西,柜子,椅子都是他自己做的,真怀疑他以前是做木匠的。

沈之让挡在秦惊羽的面前,神秘兮兮道:“这次你一定感兴趣!”

秦惊羽奇怪道:“为什么?”

沈之让得意地笑道:“因为啊,有了它,你以后连衣服都不用自己洗了!”

秦惊羽来了兴趣,“是什么?”

沈之让献宝似的一扬头,“跟我来!”小吃脸思谙。

秦惊羽跟着沈之让到了湖边,看见一块木板正在一上一下地捶打着湖边石板的衣服,木板的末端连着一个轱辘,那轱辘又连着一个小水车样的东西,小水车上湖水正在缓缓流下,沈之让把湖挖了一个缺口,制作出了溪流的效果。

沈之让得意地说,“我们以后只需要把衣服打湿,放在石板上面,就不用自己洗了,过一会把衣服拿出来,在水中清洗两下就可以了!”

秦惊羽忍俊不禁,“你总算做了件有用的东西!”

沈之让不甘道:“我做的哪件东西没用啊?”

秦惊羽看着他,“你以前是做木匠的吗?”

“当然不是,这是我的兴趣所在!”沈之让很是兴奋。

秦惊羽揶揄道:“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做一个飞鸟带你飞出去?”

沈之让有些尴尬,“试过,失败了!”

秦惊羽大笑,笑得沈之让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有没有摔死你啊?”

“当然没有,摔死了我还能站在你面前和你说话吗?大小姐!”沈之让扬头道。

秦惊羽一直笑,笑的沈之让有些不高兴了,“大小姐,本来本公子今天心情很好,还想着要不要发发善心给你治内伤呢,你要是再笑下去,本公子就要改变主意了!”

他会治伤?秦惊羽笑意僵在脸上,狐疑地看着他,“你真的会?”

有可能,自己刚来的时候,他不但给自己外伤药,还给自己把过脉,断定自己之前有一身好武功,难道他真的会医术?

不过江湖中人都知道,只要是练过武功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把脉,不过程度怎么样就很难说了,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沈之让真的会?

沈之让大言不惭道:“当然!”

“那你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秦惊羽问道。

“你是内伤兼外伤,先治外伤,等外伤好了再医治内伤!”沈之让说的头头是道。

这是什么逻辑?秦惊羽看着他,“你真的会?”这个人太不靠谱,还是不能轻易的相信。

沈之让哈哈一笑,“我早准备好了!”

他回屋,从房子里面端出一碗黑乎乎的药,送到秦惊羽的面前,“试试吧!”

秦惊羽看着那碗浓黑的药汁,一股浓浓的草药味散发出来,到底要不要喝呢?

沈之让看着犹豫不已的秦惊羽,坦然笑道:“这么跟你说吧,大小姐,你这样的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我的菜,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

秦惊羽回忆和沈之让相处的这一个月以来,这个人虽然看不来不太正经,神经兮兮,没个正形,每天就琢磨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知道脑子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但是也确实没有对自己有过什么不敬的举动。

至少比那些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要强得多。

如果他真的要害自己,每日的饭菜中也可以做手脚,犯不着做的如此明显,关键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要不是沈之让,自己的外伤也不会好的这么快,秦惊羽心下一横,接过他的汤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沈之让拍手道:“这就对了嘛,这是我独家研究出来的秘方,只要你连续喝上一个月,一定会有效果的!”

说的秦惊羽差点将刚喝下去的药吐出来,什么?他独家研究出来的秘方?完了,这个该死的沈之让,自己对他期望太高了,他拿自己当试验品!

秦惊羽抓住沈之让的衣襟,怒道:“你敢耍我?”

沈之让急忙辩解道:“不敢不敢,只是这药方以前没有人试过,这里也没别人嘛!你试试,一定会有效果的,相信我嘛!”

秦惊羽怒视着他:“告诉你,别以为我现在没有武功,就不能把你怎么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要是有什么事,一定唯你是问!”

沈之让连连点头,“是是是,一定,大小姐!”

当天晚上,秦惊羽就惨了,腹中如翻江倒海,吐个不停,这个该死的沈之让。

一大早,秦惊羽就踹开了沈之让的房门,“你给我滚出来!我昨天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之让奇怪道:“哎呀,你脸­色­好苍白啊!”

秦惊羽哭笑不得,苦不堪言,“你这个庸医,居然敢耍我?”

沈之让沉思一会,“按理说不应该啊!怎么会吐呢?”

秦惊羽拿起长笛,就要揍他,沈之让一边跑,一边喊,“这个办法不行,我还有很多别的办法,一个一个试下来,总有办法治你的内伤的!”

秦惊羽是再也不敢相信他了,“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休想我再相信你!”

“哎呀,我的大小姐,医者之道,重在尝试嘛,不试,怎么知道这种方法不适合你呢?”沈之让反而是越挫越勇。

四十九 沈之让的尝试 2

从那以后,秦惊羽气得好一段时间没理沈之让,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过,沈之让亦是小心翼翼,不敢再轻易开罪这位大小姐。00小说

这大小姐就是有这种能力,虽说是在山崖之下,可是身上冰冷迫人的气势可是一点没减,让你不自觉心寒。

沈之让兴趣不减,每天叮叮梆梆不是在做他的新玩意,就是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他亦不敢再来惹秦惊羽,不过秦惊羽知道,他并没有死心,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打击为何物!

果然,这日,沈之让又兴冲冲地跑过来了,“大小姐,大小姐,这次我是真的有办法了!”

秦惊羽抬头,他手中拿着一本书卷,一个匣子。

那书卷破旧不堪,那匣子扁平,看上去很­精­致,秦惊羽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花样,冷冷道:“你又想­干­嘛?”

沈之让微微一笑,和春日的阳光一样明媚,信誓旦旦道:“这次一定行,看我的!”

沈之让将书卷和匣子放在岩石上,郑重地拜了三拜,连秦惊羽都奇怪了,几时见过这个没正形的人有过这样肃穆的表情?

到底是装不了多久,刚刚参拜完,沈之让就恢复了那种嬉皮笑脸的神­色­。

沈之让将匣子打开,匣子一开,放在红­色­绸缎上面的是一套九根,长约三寸的金针。

这下连秦惊羽也呆住了,沈之让怎么会有这东西?

这些金针一看就是行家里手用的,可是沈之让这个人行吗?

“这是哪里来的?”秦惊羽问道nAd1(

沈之让自吹自擂,答非所谓道:“我以前就和你说过,你掉下山崖,居然没死,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掉下山崖之后还遇到我,那是上辈子烧了高香!”那得沈他罪。

秦惊羽不为所动,这个人说的话不能太相信,上次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是吗?我可以不这样认为!”

沈之让又道:“你内伤时日已久,若淤血不尽,只怕从此会落下病根,所以我最近是日思夜想,废寝忘食,才想出了这套金针过­茓­的办法!”

金针过­茓­?秦惊羽当然知道,只不过这个人靠得住吗?

沈之让见秦惊羽怀疑地看着他,他锲而不舍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医术,但是反正现在也没有别人,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沈之让!”秦惊羽狠声警告道。

什么死马,活马?把自己当做他的试验品就算了,还这样来侮辱自己?

沈之让发现说错话了,伸出舌头笑笑,“哎,你们这些大小姐,就是忌讳多,这不能说,那又不能说!话糙理不糙嘛!”

“那书册是什么东西?”秦惊羽不想和他争辩了,问道。

沈之让神秘一笑,“这可是宝贝,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贝!”

秦惊羽不屑一顾道:“是吗?”

“你别不相信,我不会骗你的!”沈之让眨眨眼睛。

“你骗我还少吗?”秦惊羽都懒得看他了。

春意盎然,可是只能和这个莫名其妙的沈之让在崖底,虽可见天日,却可能永远无法回到世间了nAd2(

“不就一次嘛?你还是那么小气!”沈之让嘀咕道。

“一次就够了,你还要几次?”秦惊羽没好气地说道。

“这次一定行,你就再相信我一次!”沈之让保证道。

“要是不行呢?”秦惊羽盯着他的眼睛。

沈之让沉思一会,“要是不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一定会让你惊喜的地方!”

“什么地方?”秦惊羽慵懒道,这里虽说很大,可是该去的地方自己都去的差不多了,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不知道的?

沈之让开始卖关子,“你答应我先试,试完之后我一定带你去!”18goC。

“那你先告诉你打算怎么治?”这一次秦惊羽不会冒冒失失地让他治了。

沈之让得逞一笑,“你的内伤时日已久,而且是连续受伤,不止一次的受伤造成,有新伤,也有旧伤!”

秦惊羽点点头,示意沈之让继续,看来应该有两把刷子,他说的很对,希望不是蒙的。

沈之让笑道:“从近ri你的脸­色­来看,你的气血亏损之症已有所好转,我准备先用金针刺­茓­,让你气血流畅顺通,然后趁着春日万物复苏,气候温暖,给你好好调理调理!”

秦惊羽沉默不语,沈之让看着秦惊羽沐浴在春日的阳光下的脸,温暖而恬静,如玉质清坚,那双清澈的明眸,仿佛烟雨西湖,叹息一声,“我是真的想帮你,若有朝一日,你恢复了武功,倒霉的还不是我?”

秦惊羽笑出声来,“好,那你开始吧!”自己要是恢复了武功,沈之让再想欺骗自己,倒霉的可是他了。

沈之让点点头,让秦惊羽躺下,取出一根长长的金针,一边看一边打开书册翻看nAd3(

秦惊羽还是不放心,问道:“你要刺什么­茓­位?”

沈之让道:“活筋通络,血海,孔最,郄门,温溜,地机,中都,梁丘,外丘­茓­!”

秦惊羽是习武之人,对这些­茓­位也了如指掌,点头道:“那你继续吧!”

沈之让找准­茓­位,一针扎下去,秦惊羽突感刺痛,一声惊叫,“你扎的是什么­茓­位?”

“孔最­茓­啊!”沈之让一脸无辜道。

秦惊羽马上起身,给了沈之让一记闷棍,“那是郄门­茓­,你这个笨蛋!”

拔出这根金针,扔给沈之让,“给我滚!”沈之让哪里有安什么好心,果然还是想让自己当他的试验品。

连­茓­位都分不清楚,还说的头头是道,没见过这种庸医,还自吹自擂,是再也不能对他抱有什么希望了。

沈之让欲哭无泪,“大小姐啊,我真的是好心啊!”

秦静怡闭上眼睛,疲惫道:“谢了,我不需要你的好心,离我远点!”

幸好自己是习武之人,深谙­茓­位,要不然,要是再这样给这个沈之让治下去,那天被他怎么治死的都不知道。

沈之让不甘放弃,“你不能忌病讳医啊,再拖下去,纵是神仙下凡,也难妙手回春了!”

秦惊羽道:“要是再继续给你这个庸医治,我只会死得更快!”

沈之让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反而道:“你是血­肉­之躯,这么高掉下来,不死已经是奇迹,难道你想就这样轻易的放弃,我是个庸医没错,可是这是崖底,你并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秦惊羽不想再和他争辩了,冷声道:“你要是再敢提这事,我打断你的腿!”

沈之让大概也知道自己医术拿不出手,­干­笑道:“你这么凶,以前嫁过人没有?”

秦惊羽脸­色­暗沉,最终吐出两个字,“没有!”

那一段伤痛的姻缘早已成为过去,自己也几乎忘了,以前的什么事,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真的没有?”沈之让明显不信。

“信不信由你!”秦惊羽毫不在意沈之让信或者是不信。

沈之让长出一口气,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说过了,要是这次再失败,我就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还没开始,就失败了,我现在就带你去吧!”

秦惊羽提不起兴趣,“你自己去,别来烦我!”

沈之让越挫越勇的脾气又上来了,神秘兮兮地凑到秦惊羽的面前,“这可是这个崖底最大的秘密哦,你真的不跟我?”

这个沈之让,整天一惊一乍地,今天抓到了一只兔子,明天来了一只飞鸟,他都会有强烈的情绪反应,哪像秦惊羽,如平静的湖面一般波澜不惊。

“不去!”秦惊羽偏过头去,不再理他。

沈之让故作叹息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崖底?”

“不想!”他余音未落,秦惊羽就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沈之让目光一闪,对秦惊羽笑道:“大小姐,你仔细想想,你来到了这里,我可没有亏待过你哦,虽然我医术不济,可我也是一片好心是不是?”他说的甚是委屈,似乎秦惊羽是个大恶人一般。

“那又怎么样?”秦惊羽冷冷道。

这么长时间,沈之让也习惯了秦惊羽的个­性­,油盐不进,能让他做自己的试验品两次已经是破天荒,难道还希望秦惊羽对他有好脸­色­?

“别的地方你不去就算了,这个地方你可一定得去!每天坐在这里,对着太阳,对着月亮自言自语也很无聊是不是?”沈之让毫不气馁。

秦惊羽本不想去,可是沈之让说的也有道理,他在这个崖底生活这么久,对这里总比自己熟悉地多,这里还有多少地方是自己不知道的,而且沈之让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秦惊羽对沈之让不感兴趣,天意弄人,两个毫无关系的人被迫在这里做了邻居,可是每日在这里坐着欣赏这崖底的春­色­,也终有看腻的一天。

总得找点事情打发下时间,这样在崖底的生活总算不会那么寂寥,沈之让果然是个能让平淡生活变得有声有­色­的男子,对他意兴盎然做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也总有几样可以吸引秦惊羽的目光。

人不能生活在回忆里面,虽说自己不知道能在崖底生活多久,若是一辈子也出不去,岂不是浪费了上天的一番心意?如沈之让所说,若自己的内伤一直不愈,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沈之让见秦惊羽动心了,极是兴奋,“走吧,走吧!”

五十章 莫行世外乱擎风

沈之让收起他的书卷和匣子,宝贝一样地送到他的房间里去,秦惊羽在外面等着他,很快,沈之让就出来了,对秦惊羽一笑,“今天,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秦惊羽依然对他没有抱什么希望,淡笑道:“无所谓,我本来就没对你有什么期望,绝不会失望的!”

沈之让挑眉一笑,“走吧!”

春日到来,崖底开始渐渐呈现一片绿­色­,秦惊羽边走,边欣赏这崖底的绮丽之­色­。00小说

这些悬崖峭壁,有的威严雄壮,有的险峻奇拔,心中暗叹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到了!”沈之让在一面长满蔓藤的峭壁之前停了下来。16Z2n。

秦惊羽奇怪地看着他,莫非这蔓藤之后还别有洞天?

沈之让扬­唇­一笑,“你猜对了!”

沈之让用力掰开厚厚的蔓藤,故作神秘道:“这可是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找到的地方!”

秦惊羽也来了兴趣,看着沈之让将蔓藤尽数弄开,里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这里还有山洞?

沈之让冲着秦惊羽一笑,“请吧,大小姐!

秦惊羽低头钻进去,沈之让也跟着钻了进来,里面光线很暗,几乎看不清楚东西,过了好一会,才渐渐适应这里昏暗的光线。

秦惊羽看见这山洞里面竟然有一座墓碑,上面赫然写着:”莫擎风前辈之墓!“

莫擎风,秦惊羽知道,这是江湖上的一个传说,据说莫擎风,年轻的时候是江湖第一美男子,令多少少女夜不能寐,只为一睹他的绝世容颜nAd1(

最重要的是,莫擎风神通广大,不但武艺高绝,而且­精­通各种奇门遁甲之术,本人亦是诗画双绝的才子。

不过,莫擎风和秦惊羽根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物,就连秦惊羽的师傅,天山上人也只是莫擎风的晚辈而已,更不要说秦惊羽了。

秦惊羽以前在江湖上的时候,对江湖上这些传的神乎其神的前辈高人其实很感兴趣,一个人可以强大到这种程度吗?

也幸好是秦惊羽这种见多识广的人才会认识莫擎风,换了其他江湖小辈,又有几个人认识莫擎风?

江湖人才辈出,长江后浪推前浪,莫擎风这种前辈的前辈,又有几人记得?

想不到莫擎风的墓竟然会在这里,这个人迹罕至的绝壁崖底?

听师傅说过,莫擎风曾经在江湖名噪一时,鲜有敌手,风流倜傥,雄才伟略,连师傅提起这个前辈高人都是满目敬仰。

秦惊羽知道,江湖多争斗,有胜,便有败,有输,便有赢。

就算莫擎风打遍天下无敌手又能如何,现在还不是黄土埋身,只剩下一块墓碑?

纵横驰骋江湖一生,最终也不过是这样的命运,秦惊羽心下忽然有些释然,这位名动江湖的前辈的墓就在自己眼前,这种后生晚辈自然而然地生出敬畏之心。

不顾沈之让,秦惊羽跪在莫擎风的墓前,沉声道:”前辈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沈之让也跟着秦惊羽一起跪下,笑嘻嘻道:”前辈,我又来打扰你了,还是带了个大美人,这大美人可不是到处都可以见到的绝­色­啊!你泉下有知,该不会怪我吧!“

秦惊羽啼笑皆非,这个沈之让也太恶搞了吧nAd2(

秦惊羽起身,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这个山洞,除了莫擎风的墓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沈之让难道是专程带自己来祭拜莫擎风的?

莫擎风的墓碑在这里,不可能是他自己埋葬了自己,难道是沈之让将这位江湖高人埋葬的?

沈之让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秦惊羽,”这位莫大侠你听说过?“

秦惊羽也不隐瞒,点点头。

沈之让赞赏道:”我果然没有看错!“

秦惊羽淡淡道:”没有看错什么?“

沈之让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莫擎风是一代奇侠,他的墓在这里,这里就不会留下什么东西吗?“

秦惊羽看着沈之让,道:”这位前辈的骸骨是你埋葬的?“

”是啊,这里除了我还有谁呢?“沈之让耸耸肩。

”那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瞻仰一代大侠?“秦惊羽问道。

”不仅仅是这样,你人在此处,心却从来没有在此处!“沈之让忽然正­色­道。

”什么意思?“秦惊羽问道。

沈之让难得的有着一本正经的脸­色­,”莫擎风是几十年前名动江湖的大侠,不过现在,你看到的江湖高人也只不过剩下一堆枯骨!“

秦惊羽沉默不语,沈之让又道:”你对莫擎风生前的事情了解有多少?“

秦惊羽道:”不多,听说过!“她没有骗沈之让,毕竟是隔了几代的前辈高人,自己这种小辈能了解已经不错了nAd3(

沈之让点点头,”你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要是真的能放下…“

”谢谢你,我明白了!“秦惊羽打断了他的话,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沈之让的意思是让她彻底忘记过去的事情,在这山崖底下重新过着随遇而安的生活。

沈之让叹息一声,走到莫擎风的墓边,低身开始挖东西,片刻之后就露出了一个黑­色­的长长的匣子。

他拍去了上面的的尘土,送到秦惊羽的面前,”打开看看!“之的本让秦。

秦惊羽这次没有和他抬扛,对于这个江湖奇人留下来的东西,她也有着强烈的兴趣。

秦惊羽打开匣子,就感到一阵森然的寒气,一把黑­色­的长剑静静地躺在匣子里面,通体黝黑,一看就是寒铁所制。

这匣子一打开,秦惊羽立刻感到洞中的气氛变得森寒凝重,这就是剑气,秦惊羽的赤魂剑也有着森冷的剑气,可是不及这把剑蕴含的寒气。

到底是一代大侠,一代宗师的剑,上面依稀有血染风霜。

秦惊羽镇住心神,将长剑抽出,只觉寒光一闪,自己几乎站立不住,这剑的寒气好重。

沈之让倒是岿然不动,出乎意料静静地看着秦惊羽。

秦惊羽定定地看着这寒气逼人的长剑,手指轻轻地抚着森冷的剑锋。

良久,秦惊羽将剑归鞘,赫然发现匣子下面还有一本书册,秦惊羽将书册拿出,书册上面写着两行字,秦惊羽轻吟出声,”且对庭外城中树,莫行世外乱擎风!“

看着这个就是莫擎风的成名绝技,擎风剑法了,据说,此剑法舞动起来,既无刀光剑影,又无破风之声,但是却顷刻之间可以致人死命,不过,随着莫擎风的销声匿迹,擎风剑法早已失传,渐渐地成为江湖上的一个传说。

想不到今时今日自己居然可以见到一代宗师的剑法,秦惊羽惊异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还是,这沈之让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将这江湖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告诉自己?

秦惊羽翻开擎风剑法的剑谱,一页一页的翻看,果然是剑招­精­妙,博大­精­深,奇妙无比。

不知不觉,这本薄薄的剑谱,秦惊羽竟看了两个时辰之久,沈之让也难得的没有在一旁打扰,他一直静静地站在秦惊羽的身边。

秦惊羽看完之后,看着沈之让,”你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要是沈之让不说,自己也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发现这里别有洞天,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发现。

沈之让将长剑和剑谱装在匣子里面,走出了昏暗的山洞,秦惊羽又对着莫擎风的墓跪拜,”前辈在上,晚辈告辞!“

一出山洞,沈之让就恢复了那种笑嘻嘻的神­色­,秦惊羽心中暗叹,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天­色­已晚,月光洒在山谷里,静谧恬静。

沈之让双手枕在脑后,躺在草地上,仰望着星空。

秦惊羽看着这个洒脱豁达的男子,不禁出声道:”你怎么了?“

沈之让没有白日的玩世不恭,嬉皮笑脸,反而正­色­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我的理想是什么?“

秦惊羽点点头,”记得,你说过你想做一个武艺高强,行侠仗义的大侠!“

秦惊羽试探着问道:”你不要告诉我莫前辈就是你追求的榜样?“

沈之让很是认真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秦惊羽摇摇头,”我看还是算了!“

沈之让没有反驳秦惊羽的话,但是沉默地认同。

秦惊羽也不急,手中拿着擎风剑和擎风剑谱,轻轻抚摸。

这个沈之让身上也有太多秘密了,这种武林人求之不得的瑰宝,他居然送给自己?

沈之让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告诉秦惊羽,”我看不懂剑谱!“

秦惊羽忍不住笑出声来,早猜到了,不过就算沈之让能看懂也没用,擎风剑法是武林至高至深的武功,没有内功根本就练不了,沈之让这个稀里糊涂,不太靠谱的人又怎么能参透这­精­妙的武学?

”看得懂也没用!“秦惊羽道。

沈之让嘟起嘴巴,”那倒是!“

”你­干­嘛要把这个给我?“秦惊羽问道。

”我看你每天闲得无聊,找点事情做也好!“沈之让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秦惊羽抚摸着擎风剑,寒光闪闪,吹毛断发,和夜光交相辉映,散发着潋滟光采。

秦惊羽不由得赞道:”名剑客的剑就是与众不同!“自己的赤魂剑和这擎风剑相比,只怕也是黯然失­色­吧。

赤魂,赤魂,现在在哪里?秦惊羽闭上眼睛,尽力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过去的事。

五十一章 机关术

秦惊羽看着沈之让,摇头叹息。00小说

“你又在叹息什么?”沈之让奇怪地问道。

秦惊羽竭力忍住笑,“你说莫前辈是你的榜样,你的理想就是要做一个莫前辈那样的人?”

沈之让坐起身来,看着秦惊羽,郑重其事道:“是啊!”

秦惊羽毫不留情道:“我看还是免了!”

“为什么?”沈之让追问道。

秦惊羽毫不客气道:“因为据我所知,莫前辈当时可是江湖第一美男子,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看你光长相上就差了一大截!”

客观地说,沈之让长得并不差,也算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就是看上去文弱了些,虽然秦惊羽并没有见过莫擎风,不过光听传说,莫擎风令当时多少少女夜不能寐,朝思暮想,那张让天地为之失­色­的俊颜,眼前的沈之让是怎么都比不上的。

“我也不差嘛!”沈之让伸伸舌头,双肩一耸,毫不在意。

“当然了,光比长相也显得太肤浅了,最重要的是,这绝世武功不管是对于你,还是我,都是没用的!”秦惊羽继续道。

沈之让看不懂也练不了,自己虽看得懂,但是没有内功也练不了,而且,这种武功不但要勤学苦练,还得有极高的天赋和领悟力,否则根本就无法领会其中的奥妙之处。

意思就是说,擎风剑法虽是武林至宝,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把这块至宝的作用发挥到极致的。

对一般人来说,擎风剑谱就是放到面前,也是废纸一张,毫无用处。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内伤的!”沈之让看着秦惊羽的眼睛,很是认真道,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秦惊羽之前打击他的事情nAd1(

秦惊羽之所以毫不顾忌地打击他,是因为也已渐渐了解沈之让的­性­格,这个人有着无与伦比的强大内心,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不会介意,都不会记得超过一刻钟,真真正正的乐天派。

说他这个人心胸宽广也好,说他粗线条也好,总之,和他交往不用小心翼翼,担心那句话刺到他脆弱的神经,和这种人在一起,你什么都不需要顾忌。

秦惊羽是真的开始相信沈之让之前说的话,自己遇到他还真是自己的幸运。

不但命令他做这个,做那个,,还没有什么好脸­色­,虽然他会发几句牢­骚­,但是却并未真正往心里去,虽然平日嘻嘻哈哈,油嘴滑舌,真是大肚能容天下事之人。

“免了,听天由命吧!”秦惊羽是不敢再让他尝试了,那天这条命就会被这个庸医给结果了。

“哎,说了这么久了,肚子都饿了,我做饭去了!”沈之让伸伸懒腰,迈着慵懒的步伐去做饭了。

秦惊羽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突发奇想地想找找哪颗星最亮。

心中想起哥哥枫怡然的话,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也比不过我妹妹的璀璨明眸。

秦惊羽想着想着,脸上渐渐浮现一丝会心的微笑。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想心上人了?”耳边又传来沈之让调侃的声音,这个人,正经最长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刻钟,不到一刻钟,必定原形毕露。

秦惊羽惊醒过来,从夜空中收回自己的视线,默然不说话。

沈之让继续道:“你这种女人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我才不相信你没有嫁过人!”

秦惊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有故事又如何,没故事又如何?”

沈之让见秦惊羽无心谈论这个问题,眼珠一转,“大小姐,我刚才在做饭的时候又想到了一种办法治你的内伤,明天…”沈之让还不死心nAd2(

话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棍,秦惊羽看着他,冷然道:“我说过,叫你别打这个主意了,我被你骗过两次了!”

“这一次是真的嘛?这次要是不成功,我把头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沈之让又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秦静怡被他逗笑了,却气死人不偿命,“那种凳子坐起来不舒服,我不喜欢!”

沈之让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什么时候,这女人,也开始和他开玩笑了?

他正要说什么,就被秦惊羽打断了,“吃饭吧!”

他撇撇嘴,亦步亦趋地跟着秦惊羽后面去吃晚饭。

他数次欲言又止,看到秦惊羽不善的脸­色­,还是压了下去,秦惊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这人的医术是再也不能相信了,连最基本的­茓­位都认不清楚,还能指望他怎么样?

★★★

一个春寒料峭的早上,秦惊羽还没有起床,房门就被沈之让“咚咚咚”地敲响了。

秦惊羽不知道这家伙又要搞什么鬼,被他吵醒了,只好起床,出门,看着兴奋不已的沈之让,“你又想怎么样?”

沈之让兴高采烈地说道:“我找到…”

话音未落,头上就又挨了一记闷棍,沈之让吃痛,傻眼地看着秦惊羽nAd3(

秦惊羽睡梦中被他吵醒,又听到他旧事重提,找到什么古怪的治病的方法,再也不会受他的骗了,出手就给了他一棍。

沈之让委屈道:“大小姐,我是来请你吃早饭啊!”

秦惊羽狐疑地看着他,“吃早饭没这么早吧?”这个该死的沈之让,又想找什么借口?

沈之让双手放在头顶,抚摸着被秦惊羽打痛的地方,得意地笑道:“吃完早饭,我要让你见识见识我最新的创作!”

“你有完没完?”秦惊羽愠怒道。

“这一次是认真的,我上次不是就没骗你吗?”沈之让争辩道。

秦惊羽正想发作,就被沈之让提前一步阻止了,“这次一定能让你惊喜!反正你都起来了,又何妨?”

秦惊羽怒视了他一眼,走过去吃早饭。

很快就吃完了,沈之让就献宝似的道:“给你看看我最新制作的捕猎神器!”

春天到了,这崖底也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山­鸡­,野兔也渐渐都出来了,万物复苏,沈之让经常会想办法捉到一些野味,他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总有稀奇古怪的鬼主意。

秦惊羽随着他,看到树林中有一个小小的夹子,不由问道,“这不就是猎户用的捕兽夹吗?”

沈之让窃笑道,“你走过去试试!”

秦惊羽也想看看这个到底和普通的捕兽夹有没有不同,轻轻走过去,将脚踩在那个捕兽夹上。

忽然,四周飞出来无数藤条,“咻咻咻”向秦惊羽飞过来,速度飞快,秦惊羽的脚又被捕兽夹夹住,那些藤条准确无误地将秦惊羽捆了起来!

瞬时,沈之让放肆得逞的笑声响彻了山谷,总算扳回一局了。

秦惊羽想不到沈之让还有这一手,等他笑够了,上气不接下气,看他笑得腹痛不已,冷冷道:“沈之让,你笑够了没有?”

沈之让听到秦惊羽愤怒的声音,恍然大悟,急急忙忙地跑到旁边的一颗大树上,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轻轻一按,“咻咻咻”,秦惊羽身上的藤条就瞬间全部收了回去。

沈之让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忘记了秦惊羽不善的脸­色­,还没有反应过来,头上就又挨了一记闷棍,“沈之让,是不是我太长时间没有收拾你,你居然打起了我的主意?”

沈之让争辩道:“是你自己不信,要去试的,这哪里能怪我?”他双手捂头,边跑便躲避秦惊羽的长笛。

“不要打我的头了,会变笨的!”沈之让求饶道。

“变笨了更好,省得你每天做这些稀奇古怪的没用的东西!”秦惊羽余怒不减。

“哪里会没用?这样不是可以抓到猎物吗?我们都不会武功,怎么打猎?”沈之让小心翼翼道。

一提到武功,秦惊羽的怒气就减了下来,要是自己的武功还在,哪里需要这么麻烦,直接两只飞刀过去,猎物还不是手到擒来?

“有必要这么麻烦嘛?抓住猎物就行了,还需要五花大绑?”秦惊羽问道。

“那不一样!”沈之让见秦惊羽终于不生气了,得意道:“这样我们可以得到一张完整的兽皮嘛!”

秦惊羽啼笑皆非,“这里又没有大的野兽,一只小小的野兔,要兽皮­干­什么?”

沈之让似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挠头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秦惊羽转身就走,沈之让在后面不甘地叫道,“现在没有,以后说不定会有的!”

“等有了再说吧!”秦惊羽头也不回。

“有了再做就来不及了!”沈之让大声道。

秦惊羽嘲讽道:“真是想不到你这么粗线条的人还知道未雨绸缪!”

沈之让似乎是根本就听不懂秦惊羽的嘲讽,反而看成是赞扬,很是得意,“当然了,你要懂得欣赏!”

秦惊羽毫不客气,“欣赏你吗?”

沈之让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很高兴地点点头,“是啊是啊!”

秦惊羽看着兴奋不已的沈之让,不明白他在高兴些什么,一想到那本现在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沈之让来说都是废纸的擎风剑谱,心下就开始黯然。

记得师傅曾经说过,这江湖上,凡是太多人想要的东西,就是毁人的东西,一本至高无上的剑谱,一件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到头来又怎么样?

总是天下第一,也有寿数终了的一日,看得开也好,看不开也罢,到头来都是了无生趣,难怪眼前的沈之让在这种地方也能这般开心,难道是早已看透?

就像自己,活了二十载,一直生活在江湖之上,也曾站在江湖的顶端,一呼百应,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江湖上无人不知的天雪宫圣女,万人仰视,曾经以为这就是人生,就是自己一生的生活。

直到慕容如歌恍如一颗流星划破自己的天际,让自己有了爱恨情仇,等到痛过,爱过,伤过,才发现这只不过是人生的一场劫数而已。

纵是自己亦有着倾城绝­色­,纵是自己万人敬仰,纵是自己惊才艳绝,这一刻,终于明白,爱情不是权势,不是地位,爱就是爱,不爱就不爱,不是努力就可以得来的!

爱过也罢,恨过也罢,这一刻,终于可以释然了。

若不学会忘记,就算是在与世隔绝的山崖底,也会郁郁而终,何不像沈之让一样,让生活变得有声有­色­?

沈之让看着秦惊羽变得明媚的笑颜,这个一颦一笑就可以夺去天地间至美芳华的女子,纵是在这深深崖底,也不减绝代风华,笑容满面,“跟我来吧!”

这一次,秦惊羽没有再去拆他的台,反而淡笑道:“好啊!”

他们回到了房子的前面的一大块岩石上面,沈之让调侃道:“不知道本公子有没有这个面子请动大小姐吹奏一曲呢?”18rfp。

秦惊羽拿出袖中长笛,笛音清澈袅净,时而如平静的湖水,时而如波涛汹涌的大海,时而如丝丝细雨,如泣如诉,荡涤着沈之让的耳膜。

这个时候的沈之让亦有着难得的宁静,秦惊羽知道他有心事,也不问他,想想也是,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男子,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又不像自己这般落寞伤感,每天都过得有声有­色­,开朗豁达,令人羡慕不已,这样的男子,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活出独属他的一份风采。

惊摇说什住。沈之让赞道:“笛声三弄,梅心惊破,果然是大家手笔!”

秦惊羽亦笑道:“可惜现在不是梅花绽放的时节!”

沈之让很是肯定地笑道,“春去秋来,你会看到的!”

秦惊羽知道他的意思,是说他们不知道要在这崖下呆多少年,也许是一辈子,物换星移,时节变换,到了冬天,自己当然会重新看到梅花盛开的。

“你想不想知道我师傅是谁?”沈之让带着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意看着秦惊羽。

秦惊羽沉思,今日倒是有了兴趣,这样的人的师傅会是什么样的?

“是谁?”秦惊羽问道。

沈之让哈哈大笑,“你终于对我的事情感兴趣了!”

“不是感兴趣,是你说的对,这里只有你和我,能说的也只有过去,早早把过去消耗完了,总有一天相对无言!”秦惊羽纠正道。

五十二 沈之让的身世

沈之让无奈道:“不会,未来还是很美好的!”

秦惊羽不再和他做无谓的争辩,“你师傅是谁?”

“我师傅你应该认识!”沈之让很肯定道。00小说

“为什么?”沈之让这号人的师傅自己认识,沈之让为什么这么肯定?

沈之让又流露出那种自信的坏坏的笑,“很简单啊,你连莫擎风这种江湖的老老前辈都知道,怎么会没有听说过我师傅?”

秦惊羽心下狐疑,沈之让的师傅,难道是江湖鼎鼎大名的人物?要不然他哪里来的这种自信?

沈之让这种行事乖张,­性­格怪癖,没心没肺的人,有的时候看似聪慧灵秀,有的时候又看起来愚笨至极,有这种徒弟,当师傅也真是该头疼了。

“你师傅到底是谁?”秦惊羽不想和他兜圈子了。

沈之让的语气轻快飞扬,带着些微的骄傲:“你听好了,我师傅就是江湖上人称神医的”赛华佗“”!

赛华佗?秦惊羽一怔,随即纵声长笑,笑了好半天才停歇下来。

“有什么好笑的?”沈之让不满地看着秦惊羽。

秦惊羽忍住笑,“沈之让,这里没有别人,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才没有贴金呢,我本来就是师傅他老人家的弟子!”沈之让面不改­色­心不跳。

赛华佗聂青竹,秦惊羽当然认识,少时曾在外游学,钻研医术而不求仕途。

聂青竹也是个江湖奇人,一身医术奇高,听闻其医术冠绝天下,尤其是一手九转金针,妙手回春,起死回生,连各国朝廷都数度动过将其招徕入朝的念头,可惜最终都被他婉拒,一身风骨,令人敬仰nAd1(

不过秦惊羽倒是和聂青竹并没有什么接触,像聂青竹这样的江湖前辈,也是不可能进入天雪宫,加入秦惊羽麾下。

聂青竹在五年之前已经仙逝,奇怪的是并没有嫡传弟子,所以名动江湖的一代神医就这样销声匿迹。

眼前的这个办事不太牢靠,脑袋里面缺根筋的沈之让居然是聂青竹的弟子?

一个神医,一个庸医,连­茓­位都分不清楚,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聂青竹的弟子?

秦惊羽毫不掩饰的揶揄笑道:“要是聂前辈知道教出了你这种连基本的­茓­位都分不清楚,治病靠瞎猜碰运气的弟子!”秦惊羽靠近沈之让,笑得诡异讽刺,“你说他老人家会不会气得从地下爬起来呢?让你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浑身痛上三天三夜,看你还敢不敢招摇撞骗?”

沈之让见秦惊羽今天心情很好,语气也变得更加飞扬,“哎,大小姐,你怀疑我的医术就算了,别怀疑我的师承行吗?”

秦惊羽竭力忍住笑,“你这样的医术,能让人不怀疑你的师承吗?”

“我的医术是不怎么样,那是因为我没有认真学!”沈之让大言不惭。

之未师的辩。“是吗?别打我的主意,我是不会再给你做试验了,我还想多活几天!”秦惊羽直接就断了他的念想。

沈之让赔笑道:“别误会我嘛!”

不是秦惊羽不相信沈之让的话,而是,沈之让这种资质的人,连基本的­茓­位都分不清楚,赛华佗聂青竹怎么可能看上这种弟子呢?

“你不信啊?”沈之让笑意盎然地看着秦惊羽nAd2(

“等人!”秦惊羽非常肯定的点头。

沈之让霍然起身,下定决心:“我一定要让你心服口服!”

秦惊羽奇怪地看着他,沈之让动作迅速,很快就进了他的屋子,抱出一个红­色­的绸布包着的包裹,小心翼翼地递到秦惊羽的面前,仿佛赌气道:“你自己打开看!”18rfp。

秦惊羽看着气呼呼的沈之让,伸手接过,不以为然,这个沈之让又搞什么花样?

秦惊羽打开之后,也几乎大吃一惊,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几本书,最上面的一本居然是《百毒真经》,秦惊羽几乎不敢相信,一本一本翻下去,依次是《九转金针方》,《百草经》,《聂氏心经》,一共四本厚厚的书册。

秦惊羽翻开之后,还是不相信地看着沈之让,“这真的是聂前辈留下来的东西?”

沈之让见秦惊羽还不相信他,拍着胸脯保证道:“如假包换!”

秦惊羽看着他,眼神怀疑,“不会是你偷来的吧?”

沈之让气急败坏道:“你不相信我的医术就算了,怎么还能怀疑我的品格?”

秦惊羽忍俊不禁,没好气道:“我又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沈之让慢条斯理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要问我,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我也难得有个人可以说说心事,其实我早想告诉你,只是看你对我的事一直漠不关心,我也就意兴阑珊了!”

秦惊羽笑道:“我今天有兴趣了,你­干­脆都告诉我好了!”

沈之让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可能是因为终于有人倾听他的故事了,还是秦惊羽这种生­性­冷漠的女人,心满意足道,“聊胜于无嘛,那就从头开始说吧!”

秦惊羽不说话,等待着沈之让的下文nAd3(

“我出生在广陵的一个书香门第,我父亲一直希望我可以承袭他走过的路,十年寒窗,然后考中进士,走上仕途!”

秦惊羽静静地听着,难怪沈之让的气质看上去像个读书人,原来是出身于书香门第。

“不过我对父亲设定的路并不感兴趣,我从小就对那种行走江湖的大侠心驰神往,总是幻想着有一天可以和他们一样仗剑携酒,踏云追月!”

秦惊羽心道,你说书的听多了吧,行走江湖的日子有那么美好吗?这些说书的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壮志凌云的少年?

“我无心读书,只对武功感兴趣,父亲对我很失望,恨铁不成钢!”

秦惊羽出声道:“这也难怪,哪家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走上一条光明的正途,你的这些想法只怕会被你父亲认为是不务正业吧?”

沈之让点点头,“不错!我的书念得不上不下,不好不坏!”

“直到我十六岁那年,我科举考试失败了好几次,父亲终于认命了,他开始为我找另外一条出路。”

秦惊羽知道他说的这条出路一定就是和赛华佗聂青竹有关了,只是有些奇怪,沈之让是书香门第的少爷,聂青竹是江湖中人,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我爷爷曾经和赛华佗有过一段渊源,事情的经过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我爷爷曾经对赛华佗有恩,赛华佗许我们沈家一个愿望!”

原来如此,秦惊羽心下暗忖,江湖中人,每天发生的恩恩怨怨不知道有多少,赛华佗应该和沈之让的爷爷年龄相仿,那般久远的事,至于原因是怎么样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聂青竹欠沈家一个愿望。

聂青竹亦是一诺千金的人,除非他死了,一定会达成沈家的这个心愿。

“父亲见我无心向学,便让我跟着师傅学医!”沈之让慢悠悠道。

秦惊羽忍不住出声问道:“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对医术有兴趣的,为什么要答应你父亲呢?”

自己手中的这些医书根本就不像经常翻看的样子,看来沈之让很少碰这些医书,要不然他的医术也不会那么差劲。

“那是我退而求其次的办法,师傅好歹也是个江湖中人,我跟着师傅,总比天天在父亲身边要好,也好一偿我做一个江湖中人的心愿!”

秦惊羽笑道:“原来是权宜之计!”

“不错,这是我成为一个江湖高手的第一步!”沈之让继续道。

“看来你失败了!”秦惊羽说道。

“我怎么也没想到,师傅会那么执拗,他答应我父亲教我医术,倾囊相授!”

沈之让没有再说下去,不过秦惊羽猜到了,沈之让居心叵测,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学聂青竹的医术,只是做一个跳板,使他从一个书香世家少爷向江湖人转变的过程。

可是他低估了聂青竹,聂青竹不仅医术冠绝江湖,人品更是超凡脱俗,他是个至诚至信的人,答应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就算明知道沈之让不是这块料,也根本无心向医,还是尽心尽力,倾囊相授,死后还将这些绝世医学宝典相赠。

秦惊羽低叹,太有原则的人,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这沈之让,也是聪慧灵悟之人,可惜志不在此,要不然说不定也能继承赛华佗衣钵,成为江湖新的神医。

“我跟了师傅才一年,师傅就过世了,我也没有再回沈家!”沈之让继续道。

“你还在追逐你的梦想?”秦惊羽问道。

沈之让道:“是,我很早以前就对这些江湖高人的生平事迹了如指掌,我知道,他们大多在晚年的时候绝迹江湖,寻找一片乐土,安度余生!”

秦惊羽黯然,江湖侠客,无论有着怎样辉煌的一生,最后都会归于平静,归于寂寥。

“我最敬仰的便是莫擎风,一把宝剑在江湖玩得风生水起,站在江湖的至高端,睥睨众生!”沈之让的眼睛陡然明亮了起来。

“你说错了,能俾睨众生的不是江湖侠客,而是九五之尊!”秦惊羽冷冷纠正道。

五十三 谁是你小师妹?

若说这个世间上,有至高无上的权势才能俾睨众生,一个江湖侠客,就算武功盖世,也绝不可能做到。00小说

沈之让陷入沉思,不一会他又道:“我查阅了很多书籍,武林人士的书籍,后来终于我查到这个山崖可能就是莫擎风最后的安身之处!”

“所以你就想办法下来了?”秦惊羽问道。

“是!”沈之让的脸­色­闪过一丝尴尬,被秦惊羽敏锐地捕捉到了。

“我之前当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的,准备了很多东西,包括师傅留给我的解毒灵丹,还有一些金创药,还有师傅留给我的医书,我都一并带过来了,因为我知道,习练武功少则三年,多则十年!”沈之让并不甘在秦惊羽面前示弱。

秦惊羽深以为然,习练武功可不想耍起招式那么潇洒,这和唱戏的是一样的,人家看到的是光鲜亮丽,背后不知道要付出多少辛苦。

习练武功,没有过人的毅力,和天赋的资质,是很难有大的成就的,最多就只是三脚猫的防防身的武功而已。

那些江湖的宗师级的人物,哪一个不是练武的奇才?哪一个不是聪颖过人,哪一个不是勤学苦练的?自己不也是从小就开始习练的吗?直到今日,回首往事一场空,连最引以为傲的武功也失去了。

沈之让的声音打断了秦惊羽的沉思,“我准备一根很长很长的蔓藤,顺着蔓藤慢慢往下爬,谁知,这山崖比我想象地要深得多,我爬了整整一天还没到底!”

秦惊羽忍俊不禁,“你这种文弱书生能坚持爬一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之让不好意思道:“人还没到底,藤条已经到头了,下面还深不见底!”

秦惊羽道:“那你再爬回去啊,武功是重要,可是命更重要啊,要是命没了,什么理想,什么追求,都没了!”

沈之让挠挠头,声音低不可闻,“我当时没力气了!”

秦惊羽蓦地大笑出声,怪不得自己以前见到沈之让的时候,问他是怎么来的,他很是尴尬,纠结半天也没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也真够丢脸的nAd1(

“那你跳下来,怎么没摔死你啊?”秦惊羽忍不住笑道。

沈之让白了秦惊羽一眼,“你就那么希望我摔死啊,我要是死了,每天谁给你做饭,鞍前马后,为你效劳啊?”

秦惊羽竭力忍住笑,“好了,我不笑了,你继续吧!”

秦惊羽暗想:“真是个执着的男子,为了追逐梦想,勇气可嘉。”

“那个时候,地上还有很长的草,我正好跳到草地上,所以没事!”沈之让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

“我四处寻找莫擎风生前住过的地方,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我找到了!”

“然后你发现你根本就看不懂剑谱,更惨的是,你发现,你出不去了,是吧?”秦惊羽接上了他的话。

“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同情心啊?”沈之让不满地叫道。

秦惊羽也觉得自己表现的太过幸灾乐祸了,虽然沈之让骗过自己几次,也捉弄过自己几次,但好歹看起来不像是个坏心肠的人,不管怎么说,沈之让为梦想的执着自己还是很感动的。

秦惊羽正­色­道:“这好办啊,你看不懂剑谱,我看得懂啊,我可以帮你啊!”回头一想,不对啊,马上就叹息道:“不过我看得懂也没用啊!你没有内功,根本就练不了这上乘的武功!”

沈之让苦恼道:“我当然知道,这剑谱对我来说就是张废纸!”

秦惊羽忽然想起什么事情,“听说莫擎风生前­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你的那些莫名奇妙的鬼玩意是不是就是从他留下的书籍里面学来的?”

沈之让赞扬道:“你真聪明,一猜就中!”

说的他的那些机关术,沈之让又来了兴趣,讲起来滔滔不绝,秦惊羽Сhā不上话,就由着他去口若悬河nAd2(

最后,沈之让恍然似的说道:“我后来才发现,研究这些东西比那些深奥难懂的武功有意思多了!”

“你的理想改变了?”秦惊羽问道。

“非也非也,这是我另外一个爱好!”沈之让摇头晃脑道。说至武能就。

“你还没死心啊?”秦惊羽不解道,如果秦惊羽没有看错的话,沈之让根本就不是练武的材料,骨骼不清奇,在武学上面难有大的作为,最多只能练练外家功夫,防防身而已,难以修炼上乘的内功。

当年聂青竹没有送沈之让去学武,而是留在身边学医,除了聂青竹对沈家的承诺之外,怕是也看出了这一点吧。

可是看沈之让这么执着,也不忍心打击他,看来要找个机会让他吃几次亏,挫一挫他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偏执个­性­,有理想是好事,可是如果这理想不适合他,他又有了新的爱好,也应该早早醒悟。

“以前是死心了,现在你来了,我的那颗心啊又活过来了!”沈之让眉飞­色­舞道。

秦惊羽没好气道:“你别抱什么希望,我自身难保,根本就帮不了你!”自己现在内功尽失,也根本练不了擎风剑法。

“要是你的内功恢复了呢?”沈之让饶有趣味地看着秦惊羽nAd3(

秦惊羽冷冷道:“别跟我提你的那些方法,被你害得还不够惨!”

“不试怎么知道?”沈之让并不死心。

秦惊羽道:“要是你师傅在这儿,我还能抱有几分幻想,可是你,这个学艺不­精­,求艺之心不纯的人在这里,我还能抱什么希望?”18rfp。

沈之让道:“我虽然没得师傅真传,可是我天资聪慧,虽学得不认真,可是谈起医理医道,可是没人及得过我!”

“是,谈起纸上谈兵你是鲜有敌手!”秦惊羽毫不客气。

沈之让并不气馁,“医道永无止境,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新的病患出现,所以呢,医道也重在不断更新,不断研究!”

秦惊羽想不到沈之让还能说出这么深奥的道理来,看着他,“这是你师傅的话,还是你的话?”

沈之让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我师傅说的!”

秦惊羽莞尔一笑,“我就说嘛!”

沈之让终于痛下决心,试探着问道:“师傅的这些宝贝书册放在我手里,只是暴殄天物,我没什么兴趣去翻看,去研究,我还是对机关术比较感兴趣,不如大小姐你来帮我学习,也正好自己找找有没有治你内伤的方法?”

秦惊羽心念一动,这倒是个办法,自己习武多年,对医理也算是粗通,更重要的是,自己去找寻治自己内伤的方法,总比这个漫不经心的沈之让靠谱得多。

沈之让看着沉吟的秦惊羽,得逞地笑道:“你要是有什么疑问可以来问我这个师兄,我纵是再不济,在师傅身边时日已久,耳濡目染,总比你懂得多!”

还没等秦惊羽说话,他就伸伸懒腰,哈欠连天,“你要是真的仔细研读这些看到就觉得头大的医书,承袭师傅的衣钵,我也算是对师傅有个交代了,他老人家总算是后继有人了!你说对吗?小师妹!”

“谁是你的小师妹?”秦惊羽怒地起身,手中长笛还没有出手,沈之让被秦惊羽打出经验了,一溜烟地跑了。

从那以后,沈之让就更加得意了,整天“小师妹,小师妹”地叫个不停,秦惊羽气的七窍生烟,每次想教训他的时候,他就跑的没影了,秦惊羽真恨不得自己早日恢复武功,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秦惊羽初看这些晦涩的医书确实很吃力,也不得不经常请教这个得意洋洋的沈之让,如此一来,沈之让的气焰更加嚣张。

小师妹,师兄又钓到了一条大鱼,中午有口福了。

小师妹,吃饭了。

小师妹,你看那边的美人蕉开花了。

小师妹,小师妹,小师妹…

沈之让每次喊起小师妹的时候,总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这个高傲冷艳的大美人,居然是自己的小师妹,不过他可不敢在秦惊羽的面前喊,秦惊羽动作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一记闷棍,敲在他头上,一点都不客气,甚至他把自己的宝贝医书,还有这些山谷里面费尽心思找到的宝贝剑谱送给她,人家也没有感激他的意思。

不知不觉,又过去三个月的时间,夏季已经到来,秦惊羽这段时日,一直细细地研读这些医书,里面倒是提到了很多治疗内伤的方法,不过秦惊羽细细研究,不同的病症的治疗方法也不同,世间千奇百态,每个人的体质又不尽相同,断然不可能一刀切。

这本《聂氏心经》记载了所有聂青竹数十年来的主要的行医心得,看来这位杏林前辈,一生的心血都花在钻研医术上面了,可是徒弟实在太差劲,摊上沈之让这样的一个弟子,还不得不教。

春夏之际,秦惊羽经常和沈之让一起出去采草药,慢慢地调理身体,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沈之让还是帮了很大的忙的,基本的草药他还是认识一些的,不过有些奇珍异草他就没有见过了,这人迹罕至的崖底,居然还找到了几株罕见的草药。

秦惊羽也对照着医书自己慢慢地用九转金针刺­茓­,她对­茓­位的了解可比沈之让这种半吊子­精­通多了,这样一直调理,内伤居然渐渐地好转起来。

沈之让很是得意,一直嚷嚷着是他的功劳,叫秦惊羽做小师妹更是叫的理直气壮!叫的次数多了,秦惊羽也懒得理他,这种没正形的人还想做自己的师兄?

五十四 越公子的眷恋

“舞蝶,越公子来了!”烟雨楼老鸨的声音嗲得能掐出水来。00小说

这越公子可是大主顾,不但人长得英俊潇洒,倜傥风流,而且出手阔绰,一掷千金,老鸨对这类客人是既爱又怕,爱的是他们最舍得花钱,根本就不像那些斤斤计较的穷酸鬼,一看就是豪门公子,另外一面又担忧这样的公子的致命魅力,有几个女人挡得住?

怕的是烟雨楼的摇钱树们要是动了从良的心思,那不是失去一大笔财富?

虽说这些摇钱树们若是要赎身,要从良,也得拿出一大笔钱来,烟雨楼才会放人,可是烟雨楼的花魁那可是名副其实的摇钱树,一次­性­结清总比不上细水长流赚得多。

舞蝶现在是烟雨楼的当家花魁,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修长的身姿丰盈窈窕,步伐轻盈,衣衫环佩作响,多少寻欢客来烟雨楼只为一睹舞蝶姑娘的容颜。

可是这越公子很奇怪,每次见舞蝶姑娘的时候都要舞蝶姑娘蒙着面纱,老鸨心下虽觉得诧异,这舞蝶姑娘的美貌可是有目共睹,烟雨楼开业这么多年,也是花魁中的翘楚,哪里男人不想看的,不动心的?可是老鸨再多疑,也不敢得罪这位越公子。

不过话说回来,有的男人就喜欢这样的情调,若隐若现更能令人遐想联翩。

舞蝶第一眼见到越公子的时候,就吃了一惊,好一个伟岸霸气的男子,和之前见到的那些纨绔子弟完全不一样,面目清朗而威严,长身玉立,风度翩翩,一身的王者气派震慑着她的心灵。

这样的人也会来青楼寻欢?舞蝶心中不由得问自己。

越公子来的时候,烟雨楼的姑娘纷纷侧目,越公子选中的人是烟雨楼的花魁舞蝶,那些姑娘们艳羡不已,暗里地羡慕舞蝶好运气。

越公子每次来的时候,都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舞蝶蒙上面纱,抚琴给他听nAd1(

可是,他都是独自饮酒,不言不语,听着琴声流淌,醉眼迷离地看着面拂白纱的舞蝶,从不靠近她,也没有别人垂涎三尺的目光,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目光成痴。

他也很少和舞蝶说话,舞蝶至今还记得,他第一次来的时候,问她原本姓什么,她说姓秦,他默然良久,从那以后,他便常来,说是常来,也不算经常,一月大约一次而已,每次来,只令她蒙纱抚琴,他寡言少语,岿然冷峻。

她常常在想,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心中有着怎样的心事?

烟雨楼的姐妹们都羡慕她有这样一个常客,大家公子,气度非凡,看上去又是那么的豪情满怀。

舞蝶一边抚琴,一边暗自观察着饮酒的越公子。

舞蝶是烟雨楼的花魁,是以她的院子和别的姑娘的不同,是一间独门独院,还有亭台楼阁,显得雅致,她正红,老鸨待她也比别的姑娘好上几分。

舞蝶出身落魄家族,无奈之下才到青楼求生,姿容秀丽,又弹得一手好琴,渐渐地成了烟雨楼的招牌,老鸨喜欢的不得了。

此时已是仲夏,院子的槐树上面有蝉在一高一低的鸣叫,不是扰乱清幽的琴声。

“好了,不要弹了!”越公子发出低沉磁­性­的声音。

“公子可是嫌我弹得不好?”舞蝶问道,声音轻柔,听之心醉。

慕容熙越摇头道:“不,很好,是我今日不想听而已!”

“公子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来听听?”舞蝶问道。

慕容熙越摇摇头,“没有!”

舞蝶恳切地看着慕容熙越,眸光渐渐黯淡下来nAd2(

舞蝶看着眼前英姿焕发的越公子,想起越公子第一次来的时候。

那日是烟雨楼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她们这些青楼佳丽无不使出浑身解数,发挥看家本领,舞蝶不但容貌冠绝烟雨楼,琴艺才艺更是令那些姑娘们望尘莫及,那日别出心裁地面蒙轻纱,若隐若现,更能引得那些寻欢客们尖叫出声,只为一睹舞蝶姑娘芳容。

不会忘记,就是那日,遇到了越公子,越公子看到舞蝶,眼里瞬时焕发出异样的神采。

舞蝶毫无悬念地成了烟雨楼花魁,从那以后,越公子便常来烟雨楼,他的神采潇洒深深地留在了舞蝶的心中。

舞蝶总感觉他是在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心中不由得暗暗羡慕,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这样的丰逸男子为之倾心?

越公子独饮时候的黯然神伤也一点一点地落在了舞蝶的眼中,他醉酒时候的低喃更是令人心醉。

舞蝶常常在想,若是自己有幸可以成为越公子心仪的女子,那是不是该是一生最幸福的事情?

她这样的身份,能得见越公子青睐已经是不易,不可能再异想天开地奢望。18tIa。

定是爱而不得,才能让越公子的俊逸男子如此黯然神伤。

舞蝶鼓起勇气,“我看公子如此伤神,这里又是寻欢的地方,公子若是有什么伤心事,不妨和我说说,或许说出来心里就好受多了!”

慕容熙越苦笑,低喃道:“可惜你不是她!”

舞蝶知道自己猜得没错,心蓦地一沉,虽然知道自己并没有资格去嫉妒越公子喜欢的女人,可是能让这样的男子倾心是世间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nAd3(

“她是谁?”舞蝶迟疑着问出口。

慕容熙越不答,身体却微微颤抖。

良久,慕容熙越紧握手中酒杯,手指发白,并未看舞蝶,目光空茫而冷淡,低沉道:“她死了!”

“啊?”舞蝶惊讶出声,“那她是怎么死的?”

慕容熙越闭上眼睛,眼前一片血雾弥漫,紫光流动。

最终吐出几个字,“病死的!”蝶雨人一老。

舞蝶恍然,“原来是这样!她一定很美吧?”

慕容熙越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清冷的嗓音如同海面上的风,“是的,很美很美,美得令人无法呼吸,在我心中,无人能及!”

“公子不如和我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舞蝶试探着问出口,面对这越公子,她不知不觉竟总是无法使出那些对待烟雨楼寻欢客人的招数,或许也是因为那些招数在越公子面前显得太过庸俗,无法配得上越公子这样高雅的男子。

这一次,慕容熙越没有再沉默,他含笑开口:“冷静,高雅,执着,决绝,随­性­,自我,内敛!”

舞蝶眼里闪出迷惑的光芒,这些词加在一个女人身上,有的还相互矛盾,会是同一个人吗?

慕容熙越知道舞蝶的迷茫,她不可能懂得秦惊羽那样的女子,他也没有和她解释的必要。

慕容熙越起身,“我走了!谢谢你的琴声,谢谢你陪我聊天!”

越公子从不留宿,听琴之后必然决绝离去,从来不像别的寻欢客那样欲罢不能。

“这是我分内之事,公子不必言谢!”舞蝶低眉道。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烟雨楼当家花魁,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也包括不少贵族公子,她也有着俯视他们的底气,可是这越公子,没有被她的美­色­所打动,每次来都只是听琴,独酌,面对着越公子,她完全没有那种底气,越公子不是那种人,他之所以到烟雨楼,也是因为他心中的那个死去的女人。

舞蝶忽然觉得很悲哀,纵是她和越公子身份天壤之别,可是她一个大活人,居然比不上越公子心中的那个死人,这对她一个当家花魁来说是怎样的羞辱?

慕容熙越的脚步就要走到门边,舞蝶忽然挡住了慕容熙越,“越公子,你别走!”

慕容熙越身躯一怔,“舞蝶姑娘还有什么事?”

“你能不能…留下来?”舞蝶含羞地看着慕容熙越,其实对于她这样的青楼女子,早已不知含羞为何物了,可是面对越公子,她居然破天荒地害起了羞。

见慕容熙越不动,舞蝶开始动手脱去自己的衣服,刚刚脱去外衣,纷­嫩­白希的颈脖便一览无余地出现在慕容熙越的面前。

慕容熙越眸光收紧,大手制止了舞蝶的动作,“舞蝶姑娘,你应该知道,我只是来听你弹琴的!”

舞蝶听了心中更觉悲哀,她虽是青楼女子,可亦是容貌艳丽无双之人,想不到她的风貌媚骨在这个男子面前竟是没有一丝的魅力。

慕容熙越将舞蝶脱下的外衣重新披在她身上,“舞蝶姑娘虽身在青楼,可是我并不会因为这样就看不起舞蝶姑娘,姑娘的琴艺确实是一绝,我只是喜欢姑娘的琴艺,舞蝶姑娘,别去破坏它!”

说完,慕容熙越转身,深沉的眼眸却隐隐多了一份坚毅之­色­。

舞蝶怔怔地看着慕容熙越离去的背影,为什么人和人要这样的不同?他心中的那个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人?

纵是已经去世,却能得越公子这样的男子念念不忘,她生前一定有着惊世才艺吧,要不然为什么每次越公子听她弹琴的时候,眼里会不经意间流露出痴恋。

那是一种对心上人的痴心眷恋,和那些来烟雨楼寻欢男人的眼里的yin欲全然不同。

若不是病死了,像越公子这样的豪门公子,如此喜欢一个女子,又怎会爱而不得?

五十五 慕容熙越的婚事

慕容熙越回到府中没多久,陈政就来报,“爷,萧王府来报,请爷去萧王府一趟!”

“知道了!”慕容熙越淡淡道。00小说

慕容熙越起身,这是一个慵懒的午后,阳光洒下来,和煦温暖。

自从枫临雨,也就是秦惊羽死后,大哥娶了梅雨晴,成了新的萧王妃,若非必要,他就很少去萧王府了,如今想来,他以前常去萧王府,也是因为秦惊羽吧。

慕容熙越越来越倾向于叫她秦惊羽,而不是枫临雨,西夏公主枫临雨总归是大哥的妻子,就算她去世了,这个名号也不会改变,但是秦惊羽,就和大哥没有关系了。

慕容熙越一到萧王府,父王母妃,还有大哥都在,梅雨晴却不在,据说还有两个月就生产了,迎来慕容世家的添丁之喜,在后院静养。

慕容熙越行礼之后,“不知父王母妃宣儿臣何事?”容没这暖久。

舒老王妃道:“熙越,你最近是不是闹得太过分了?”

慕容熙越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定是他去烟雨楼找花魁的事情传到了父王母妃的耳朵里面。

“儿臣不明白,还请母妃明示!”慕容熙越装糊涂道。

舒老王妃一怔,蹙眉道:“熙越,你是什么身份?不要再去那种烟花之地,有损我们慕容世家的家风!”

慕容熙越不语,心中却想起秦惊羽,那个沉静优雅的女子,要是当初没有秦惊羽,现在是否早已没有慕容世家?

慕容如歌在一旁也沉默不语,他知道熙越为什么会去烟雨楼,就是因为那花魁蒙面的样子有几分像秦惊羽,也有一手好的琴技,只是这原因让他心中堵得慌,堵在心口,说不出一句话nAd1(

舒老王妃见慕容熙越神游太虚,严辞道:“熙越,你有没有在听母妃说话?”

慕容熙越点头,“儿臣谨记!”他从未在母妃面前说过一句违逆的话,只是母妃对待秦惊羽的态度让他不能释怀,若非如此,至少,在秦惊羽短暂的生命中,应该不会有着如此的伤痛!

舒老王妃看着愈加威仪的儿子,侧头看着夫君,“王爷,你看熙越如今也不小了!”

郡王爷点头,“也是,也到了娶王妃的年龄了!”以前是等着皇上赐婚,现在还需要皇上赐什么婚?

只是要给熙越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呢,熙越和如歌不同,他的­性­子更加不羁,未必肯委屈自己。

郡王爷细细思索,和熙越的身份相配的闺中千金还真没有几个合适的,不是年龄不合适,就是身份不合适,还有是因为政治派系不合的,按理说,像慕容熙越这样的身份,迎娶到皇室公主也不在话下,只是熙越本人完全无心于此。

相比之下,慕容熙越显得毫不在意,似乎父王母妃说的不是他的人生大事一样。

“熙越,你可有看中的女子?”舒老王妃看着随意的慕容熙越,问道。

“没有!”慕容熙越答得简单而又­干­脆。

慕容如歌定定地看着弟弟,最终垂下眼眸,一语不发。

郡王爷看着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的脸­色­,叹息一声,“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父王,母妃,王爷,臣妾听说英王爷来了!”一个女声从外面传来。

梅雨晴小腹高高隆起,走起路来也小心翼翼,梅思雪在一旁扶着姐姐,往厅里面走来nAd2(

舒老王妃看着梅雨晴,道:“你是有身子的人,要多久休息,不要随意出来走动了!”

梅雨晴低眉道:“臣妾知道了!”

慕容如歌起身,扶梅雨晴在身边坐下。

梅思雪乖巧道:“思雪见过郡王爷,老王妃!”她现在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到萧王府了,萧王爷是她姐夫,萧王妃是她姐姐,不说光明正大地来萧王府,就是长期住下来,再也没有人会非议什么了。

舒老王妃轻轻点头,亲切道:“坐吧!”

“谢老王妃!”梅思雪羞涩地坐在姐姐身边,眼神不经意间瞥向慕容熙越。

慕容熙越浑然不觉,岿然不动,虽说是在夏日的午后,却给人一种冰凉刺骨的感觉。

梅雨晴道:“父王母妃刚才在谈论什么呢?不知道能否说与臣妾听听?”

舒老王妃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正在商讨熙越的婚事,熙越都二十好几了,还没娶妃!”

梅思雪的心一阵狂跳,头却压得更低,手也开始轻轻颤抖,心都快要从胸膛里面跳出来。

梅雨晴不着痕迹地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笑容满面,问道:“这可真是我们慕容世家的大喜事,不知道是哪家小姐有这等好福气?”

舒老王妃道:“这不正商量,还没定呢!”

“不知母妃看中的是哪几家的小姐?”梅雨晴又问道。18tIa。

“雨晴,你现在怀有身孕,这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了!”这次出声的是慕容如歌nAd3(

梅雨晴道:“我没事,御医也说我老在房里,会闷坏的,叫我多出来走走!”

慕容如歌正要说什么,就被舒王妃打断了,“算了,算了,这件事也须从长计议!”

“是,母妃!”慕容如歌和梅雨晴齐道。

慕容熙越起身,“要是父王母妃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儿臣告退!”

“等等!”郡王爷发话了。

慕容熙越道:“父王还有什么吩咐?”

郡王爷看了在场的众人,眼神中透露出深邃的睿智,道:“你们全都退下,我有话和熙越说!”

“是!”其他人如数退去,只有慕容如歌,盯着弟弟俊朗的身躯,眼神不知道是落寞,还是愧疚。

郡王爷走到慕容熙越的面前,看着儿子清俊的面容,目光深深:“英雄难过美人关,你的心思,父王明白!”

慕容熙越怔住,他知道,他喜欢秦惊羽,也就是她嫂嫂的事情,不仅仅是大哥知道,父王也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父王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坦然地提起这件事,在慕容世家,这种违背伦常的事情怎能容忍?怎奈秦惊羽已死,这件事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三缄其口。

慕容熙越怔怔望着父王,说不出话。

郡王爷目光深邃,“父王不是迂腐之人,但是你去烟雨楼,把那风尘女子当成了她,若是她还活着,又怎能接受你如此?”

慕容熙越紧抿双­唇­,神情刚毅。

父王深沉的声音又传来,“她已经死了,你还要这样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慕容熙越昂然抬首,“父王,在你们心中,是不是早已经把她给忘了?”

“当然不会!”郡王爷的声音蓦然高了起来,无比坚定决绝,“我慕容世家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她!”

慕容熙越心中恍惚,那个笑意嫣然的女子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慕容世家的人自出生之日起,便被光环所笼罩,只是,慕容世家的地位不再固若金汤,这朝中派系林立,你也不小了,你目睹多少权势旁落,门庭颓败,若是有朝一日,慕容世家也如那些失势世家一般,大厦倾倒,树倒猢狲散,那她的死岂不是毫无意义?只不过是把时间推后了而已!”郡王爷的话句句震慑着慕容熙越的耳膜。

“熙越,你记住,你可以将她永留心底,但是你不要忘记你身上的家族的荣耀和责任!”郡王爷目光深沉如水。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慕容熙越话语掷地铿然。

“好,你记得就好!”郡王爷的声音愈加苍凉。

★★★

三日之后。

萧王府书房。

郡王爷神­色­严峻:“今日朝堂之上,禁军统领明夜被撤换,换成了太子心腹之人福远,一旦太子彻底执掌禁军,我等形式危如累卵。”

慕容如歌道:“禁军统领明夜原本是皇上心腹之人,文韬武略,深得皇上赏识,太子殿下何以要突然撤换?”

慕容熙越冷冷道:“明夜和嘉亲王爷私交甚笃,以太子殿下的­性­情,当上了京兆府尹,这么长时间才撤换禁军统领,实在是已经够对得起明夜了!”

慕容如歌不语,太子殿下当上京兆府尹已经有半年多了,明夜和嘉亲王爷私交很好,虽然明夜并没有表示过效忠于太子殿下,还是嘉亲王爷,他是皇上心腹之人,只效忠于皇上,现在皇上将禁军的军权交给了太子殿下,那理所当然地明夜就自然效忠于太子殿下。

可是太子殿下明显并不信任明夜,尽管明夜是个难得的将才,可是谁叫他和嘉亲王爷来往甚多呢?

皇权容不得一丝的潜在的危险存在,太子殿下当然不放心这个和嘉亲王爷交好的人继续做禁军统领,只不过要撤换禁军统领,总得有个好的借口和理由才对,明夜是皇上任命的,为人谨慎,治军有方,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撤换了。

若是一当上京兆府尹就撤换明夜,势必会引起禁军军心动荡,于时局不利,现在太子渐渐位置渐稳,逐渐在禁军安排自己的人,暗中寻找机会撤换明夜。

太子殿下筹谋这么久,总算厚积薄发,痛下决心,撤换明夜,换上自己的心腹爱将福远。

五十六 朝堂风云

太子殿下筹谋这么久,总算厚积薄发,痛下决心,撤换明夜,换上自己的心腹爱将福远。00小说

慕容如歌说道:“父王,您不必担心,就算太子殿下掌管了禁军,目前也绝不会调动禁军来攻打我们,至少在明面上,我们慕容世家有功无过,他们并没有我们的什么把柄在手!若是公然利用禁军铲除慕容世家,皇上和太子难堵悠悠众口,岂不留世人诟病?”

慕容熙越道:“大哥,你想得太天真了,成王败寇,史书是由胜利者写的,皇上和太子殿下若是动手便能一举成功,把我们都留在京城,那我们就是谋逆之贼,那个史官敢不听皇上的?你别忘了,这可不会再有人舍命相救了。”

此言一出,慕容如歌心中又涌起一丝丝的疼痛,枫临雨,那个美丽的女子,舍弃了自己,成就了慕容世家。18tIa。

书房陷入一片沉寂,三人各怀心思。

良久,郡王爷沉吟道:“皇上最近一段时间对慕容世家一直恩宠不断,封赏有嘉。但是禁军之中我们的人却一直在偷偷的撤换,前两月换了两个都尉,今日连禁军统领都换了,看来皇上亡我等之心是未灭啊。”

慕容熙越道:“父王,明夜又不是我们的人,他是皇上的人,太子殿下这么做,不知道会不会得罪皇上?”明夜是皇上任命的,是皇上的心腹,太子殿下将明夜撤换,不知道皇上心里怎么想的。

慕容如歌道:“皇上既然将禁军军权交由太子殿下,也便意味着太子殿下可以自己做主,更换禁军统领!”

慕容熙越眼眸收紧,沉思一会,说道:“父王,为防万一,我看我和大哥需要有一个回边军,我们慕容世家有一人在边军之中,皇上必定会有所忌惮!”

慕容世家虽然手握重兵,可是若是全在京中,指不定哪天就被皇上一锅端,和上次一样,慕容世家的掌权人都死了,皇上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派人来接管慕容世家的兵权,不着痕迹地收回慕容世家的兵权,不可谓不高明nAd1(

但是若是一人在边军,手握重兵,皇上就不敢轻举妄动,再动了铲除整个慕容世家的心思,也算是对皇上的一个牵制。

郡王爷沉吟道:“熙越说的有道理!”

慕容如歌道:“父王,让我去吧!”

郡王爷盯着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欲言又止,却又突然开口道:“梅雨晴生产在即,还是让熙越去吧!”

慕容如歌脸­色­微白,父王的话在情在理,他找不出理由反驳,这萧王府的气氛压抑地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本想找个机会出去透透气,却想不到被父王拒绝。

慕容熙越看着父王,心知父王的眼睛早已洞悉一切,派他去驻军,用意之明显,他当然能体会。

慕容世家英王爷留恋青楼风尘女子,这对慕容世家来说终究不是一件好事,虽说京中王孙公子有几个没有在青楼流连忘返?

可是父王断然不会让高傲的慕容世家蒙羞,父王能理解他对秦惊羽的思恋之情已属难得,毕竟秦惊羽也真正是一个令人钦佩的女子,父王才网开一面,并未追究。

但是父王这个时候让他离开京城,去边军中驻扎,也是希望他能远离舞蝶那个风尘女子,而且,大哥也确实不适宜在这里时候离开京城,离开王府,梅雨晴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产了,大哥在这个时候离开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慕容熙越点头道:“是,儿臣遵命!”

慕容如歌隐有失望之­色­,落入郡王爷的眼中,郡王爷却仿佛没有看见。

郡王爷道:“熙越,你准备准备,过几日就去吧!”

慕容如歌知道父王决定的事情就没人可以更改,神­色­有些暗沉nAd2(

郡王爷又道:“虽然今日在朝堂上,我明确反对更换禁军统领明夜一事,但是最终还是没能阻止太子的行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们慕容世家在朝堂势力还是太过薄弱。”

慕容熙越不屑道:“我早就知道大哥虽然娶了梅雨晴,梅宰相那只老狐狸照样不会轻易站在我们这一边!”

慕容如歌沉默,再也没有以前对梅宰相家,梅雨晴的袒护之情。

慕容熙越冷声道:“虽然他和我们家是姻亲的关系,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倒是知道做好人,可是只要一涉及到朝中大事,他就一言不发,今日之事,若是他肯站在我们这一边,太子不会那么容易就将禁军统领更换成自己心腹之人!”

郡王爷斥道:“熙越,梅宰相好歹是你大哥的岳父,不可出言不逊!”

慕容熙越冷眼看着慕容如歌,“只怕是大哥把人家当岳父,人家却未必把大哥当东床快婿!”

慕容如歌正准备说什么,就被郡王爷一声打断,“够了!”

郡王爷一出声,两个儿子立马缄口。

子久福掌算。郡王爷道:“不管怎么说,不可对梅宰相抱太大的希望,只可惜朝中其他尚书,侍郎大多是墙头草,那边呼声高就往那边站!”

慕容熙越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了藏于心中已久的话:“父王,朝堂之上我们举步维艰,皇帝太子又如此不仁不义,我们慕容世家没有任何的过错,他们却非置我们于死地不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照这样下去,早晚我们一家都会死在他们手里!”

郡王爷眼眸中闪过寒光,慕容如歌身躯微微一怔nAd3(

慕容熙越接着道:“我们慕容世家本来就是王族,他们逼得我们走投无路,当日若不是秦惊羽,我们早做了他们的刀下亡魂,时局既然对我们不利,我们何不…?”

“熙越,不可胡说!”慕容熙越还没有说完,就被郡王爷厉声打断。

慕容熙越的话也如霹雳一般震惊着慕容如歌。

郡王爷盯着慕容熙越,目光如海面波涛,变得汹涌。

郡王爷道:“我知道你西夏公主的死是你心中的逆鳞,但是你可知道你的一举一动牵扯着多少人的­性­命,此等大逆不道之语,以后断不可再说,绝不能意气用事!”

慕容熙越目光沉静,淡定从容。

“父王,我没有意气用事,经历了这么多事,你难道还以为我是当初那个冲动任­性­的慕容世家小王爷吗?”慕容熙越话语沉稳,带着淡淡笑容。

只觉窗外似火的骄阳忽然暗淡无光,取而代之的是慕容熙越眼里飞扬的神采。

郡王爷凝视着慕容熙越,沉吟片刻道:“边军虽然都是我们的人,但是大军的粮草军需都是要京城补给,我们若领军攻打京师,除非能在一个月之内破城,否则必败无疑,那个时候就不仅仅是我们父子三人殒命,整个慕容世家会被株连九族!这些你想过没有?”

慕容熙越无语,父王说的话无懈可击。

慕容如歌道:“更何况,权臣攻打京城,是谋反大罪,我们师出无名,是不义之师,未必能赢得军心民心,士气不足,绝不可能在一个月之内攻破京城!”

三人沉默无语,一片沉寂。

少顷,郡王爷道:“熙越,秦惊羽是江湖中的人,不懂朝堂之事,你是慕容世家长大的人,行事要符合朝堂的方式!”

慕容熙越反驳道:“秦惊羽虽说长在江湖,可是以她的聪慧,父王难道以为秦惊羽完全不懂朝堂之事吗?”

再次提到秦惊羽的名字,三人又是一阵沉默,几时,秦惊羽的名字成了禁忌。

郡王爷突然想起,问慕容如歌,“天雪宫现在怎么样了?”

慕容如歌已经渐渐控制了南楚武林,也逐渐掌握了一些江湖中的消息,“还好,据儿臣得到的消息,天雪宫内部现在还算是稳定!”教主惨遭不测,教中并未大乱,这秦惊羽倒也真是有本事,只是不知道天雪宫教众是以为秦惊羽已经死了,还是失踪了,或是闭关修炼,不过以天雪宫打探消息的能力,知道是迟早的事情。

阿羽,阿羽,那个久远的名字,慕容如歌一想起来,就觉得钝痛不已。

郡王爷微微颔首,“皇上短时间之内并不会再对慕容世家下手,他毕竟也会担心真的逼反了我们,佳兵不祥,扰乱朝纲,并不是皇上想看到的,现在的办法是继续争取朝堂上的支持。”

慕容如歌欲言又止,被郡王爷看见,“如歌,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别人!”

慕容如歌最终迟疑道:“熙越说的对,虽说我们和梅宰相是姻亲关系,但是梅宰相绝不可能轻易地站在我们一边,他一直在观望,而我们又需要朝中文官大臣的支持!”

“然后呢?”慕容熙越问道。

慕容如歌道:“雨晴有个提议!”

慕容熙越脸­色­一沉,心中隐隐有些不高兴,“大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慕容如歌看着弟弟难看的脸­色­,还是继续道:“雨晴前几日听我们说正在帮熙越选妃,而她的妹妹梅思雪一直很仰慕熙越!”

“够了!”话说到这儿,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慕容熙越冷冷地打断了大哥的话。

郡王爷却道:“如歌,你说下去!”

五十七章 慕容世家联姻

慕容如歌深吸一口气,“雨晴的意思是说希望我们慕容世家能向梅相府提亲,求娶梅思雪,若是我们家和梅家亲上加亲,她爹爹梅宰相支持我们就多了一份胜算!”

说心里话,他也根本不想熙越娶梅雨晴的妹妹梅思雪,那个女孩子看似和静怡一样天真纯情,可是那次的­阴­阳散事件让他对姐妹二人都有了戒心,对她们再无往日的呵护备至,可是因为梅雨晴怀了他的孩子,他不得不吩咐府中下人细心照顾她,可是,一看到她们的笑颜,他就想起­阴­阳散事件。00小说

可是,明显地,若是熙越真的娶了梅思雪,这对慕容世家是一件有利无弊的事情,更何况,梅雨晴告诉他,梅思雪一直暗中仰慕他弟弟英王爷。

他知道熙越一直喜欢秦惊羽,可是秦惊羽毕竟已经死了,就算活着,也断然不可能和熙越有什么瓜葛,最多也只能是他的嫂嫂。

所以他一直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把梅雨晴的提议告诉父王和熙越,心下矛盾不已。

熙越纵是不喜欢梅思雪,以后也可以娶别的他喜欢的女子做侧妃,关键是现在为了慕容世家的安危考虑,熙越最好是能答应娶梅思雪。

果然不出他所料,慕容熙越冷哼一声,“大哥,很遗憾,你要失望了,要我娶谁家的小姐都可以,我就是不娶梅思雪!”

慕容如歌被熙越的话一堵,心中不但不生气,反而如释重负。

这一次,郡王爷没有斥责慕容熙越,只是眉头紧皱。

慕容熙越道:“大哥你不是娶了梅雨晴了嘛?你可曾见过梅宰相在重大事情上为我们说过一句话,这就充分证明,娶不娶他的女儿,和他这颗墙头草的立场没有关系,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勉强于我?”

慕容如歌被熙越堵得哑口无言nAd1(容气求份晴。

慕容熙越又道:“更何况,我不想重蹈大哥的覆辙!”

慕容如歌目光骤然黯淡下去,他知道熙越的意思,熙越不喜欢梅思雪,是以不想娶她,若是真的娶了梅思雪,这世上只会多一个伤心的女子而已,和秦惊羽一样。

“好了,熙越的婚事以后再说!”郡王爷打断了两人。

“是,父王!”两人一起答道。18tIa。

郡王爷问慕容如歌,“你最近和嘉亲王爷那边怎么样了?”

慕容如歌道:“这段时间我私下和嘉亲王爷走得近,前几日我暗示过他,我们慕容世家愿意辅佐他坐上储君之位!”大家都是聪明人,话点到即止就可以了。

慕容熙越问道:“那嘉亲王爷什么态度?”

慕容如歌沉吟道:“嘉亲王爷自从太子殿下做了京兆府尹之后,就闭门谢客,很少外出,对我们的态度也是暧昧不清!”

慕容熙越忽然道:“我记得以前秦惊羽在的时候,似乎就和嘉亲王爷走得很近!”

慕容如歌脸­色­一白,“什么意思?”这件事他当然知道,秦惊羽还和嘉亲王爷共同在南湘楼用膳,嘉亲王爷眼高于顶,秦惊羽亦是高傲之人,定是嘉亲王爷请秦惊羽用膳。

慕容熙越抚着眉心,淡淡道:“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嘉亲王爷似乎很欣赏秦惊羽!”

慕容如歌压抑着胸中的沉重,垂下头,静静地说道:“我知道!”谁都欣赏秦惊羽,只有他,秦惊羽的夫君不欣赏!

郡王爷道:“如歌,你继续说,嘉亲王爷的态度怎么样?”

慕容如歌言简意赅,“他在观望!”这也难怪,当初嘉亲王爷的支持者安宁候是父王带人去就地正法的,若是贸然和慕容世家结盟,必定会在他的支持者中引起不小的震动nAd2(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嘉亲王爷定会怀疑慕容世家别有所图,一直是政治上的敌人,现在却要成盟友,太子储君是慕容世家两位王爷的表兄,慕容世家支持太子多年,没有无法推翻的事实在,于情于理,慕容世家都没有倒戈相向的理由。

郡王爷沉吟道:“嘉亲王爷的意思我明白,政业,无恒敌,无恒友,这个道理他怎会不懂?他是在等我表态!”

政业,无恒敌,无恒业,慕容熙越一怔,曾记得,秦惊羽也对他说过这话。

慕容如歌狐疑道:“未知父王的意思是?”

郡王爷不做解释,只道:“如歌,你去告诉嘉亲王爷,本王愿将静怡郡主许配给嘉亲王爷为妃!”

慕容熙越脸­色­一变,“父王不可!”嘉亲王爷早就娶了正妃,府中也是美女环绕,享尽齐人之福,静怡嫁过去做什么?做妾?

慕容熙越知道父王的意思,嘉亲王爷怀疑慕容世家的诚意,若是父王将慕容世家的宝贝静怡郡主嫁给他,那两派联盟就算是正式成立。

郡王爷冷声道:“熙越!”父王冷冽的目光令熙越身躯一怔,不敢再面对父王的双眸。

郡王爷继续对慕容如歌道,“你去告诉嘉亲王爷,倘若他日荣登大宝,必须立静怡为皇后!”

慕容熙越定定地看着父王,“父王,我们为慕容世家呕心沥血,不就是为了慕容世家的族人安享清平和荣华,你让静怡去嫁给嘉亲王爷,可曾替静怡考虑过?”

郡王爷的目光落在慕容熙越的身上,仿佛要穿过他,“静怡终有一天会长大,总不能一生一世都生活在父母兄长的庇佑之下,你比谁都清楚慕容世家的处境,你以为我不是静怡的父王吗?你以为父王就愿意将宝贝女儿作为政治的筹码吗?”郡王爷的声音变得苍凉无力nAd3(

慕容熙越心中恍惚不已,静怡,静怡,曾一直以为,在父王母妃,还有两个哥哥的呵护之下,能一生一世安虞无忧,做一个真真正正的金枝玉叶,想不到这么快,静怡就要面对家族残酷的命运了。

郡王爷提起了大家都不敢再去多加面对的秦惊羽,“西夏公主不也是金枝玉叶?和她相比,静怡已经幸运太多了!”

慕容熙越无言以对,秦惊羽,这个骄傲冷艳,睿智聪慧的女子,不也是面对着和亲的命运吗?

的确,和秦惊羽相比,静怡已经幸运太多了,她有父王,母妃,在她身边,她不用跋山涉水,远赴异国他乡,至少,她还有家人,不像秦惊羽,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异乡,孑然一身,还备受大哥的冷落。

郡王爷见两个儿子都沉默不语,知道他们一时都难以接受,疲惫道:“更何况,你们怎么就知道静怡嫁给嘉亲王爷就不会幸福呢?姻缘之事,各有各的缘分,不可强求!”

郡王爷的话既是说给慕容如歌听的,也是说给慕容熙越听的,两个儿子都和秦惊羽无缘,如歌后悔愧疚也罢,熙越爱而不得也罢,都以无力回天,秦惊羽已经成为了一丝香魂,消失在世间。

慕容如歌挣扎良久,最终道:“熙越,虽然嘉亲王爷府中已有姬妾众多,但是以慕容世家的地位,嘉亲王爷不会亏待了静怡,嘉亲王爷文武全才,倜傥风流,气度高雅,又是皇子身份,也不会委屈了静怡!”

慕容熙越还是一时无法接受,却又无法反驳。

慕容如歌道:“熙越,你平日和静怡走的近,难道静怡有意中人?”这个丫头刚刚及笄,保不准有意中人。

慕容熙越思索片刻,摇摇头,“应该没有!”还是个小女孩,少女还未怀春。

慕容如歌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那就好,只希望他日嘉亲王爷顺利登基,到那时,静怡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慕容熙越道:“父王,就算如此,我还是担心静怡一时不能接受!”静怡这个不知忧患为何物的小女孩,天真烂漫,正处于幻想的年龄,恐怕对爱情有着美好的憧憬,又一直被父王母妃保护得很好。

而且,据慕容熙越观察,虽说嘉亲王爷是京中女儿仰慕的对象之一没错,可是静怡对嘉亲王爷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啊,属于心思单纯的那类,怎么能接受自己一下子成了政治联姻的对象?

郡王爷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静怡是名门闺秀,这点道理不会不懂!”

慕容熙越心思烦乱,是不是该庆幸,梅宰相是颗墙头草,要不然,他不是也得娶梅思雪?

“父王,儿臣有一提议!”慕容熙越忽道。

“说吧!”郡王爷道。

“我认为,这件事对静怡来说太过突然,不如我们先和嘉亲王爷定亲,至于婚嫁一事倒不急,毕竟静怡还年幼,我们和是嘉亲王爷联盟,只要我们先把亲事定下,嘉亲王爷定会相信我们的诚意,这样也给静怡一个接受的过程,等到静怡能坦然接受了,我们再行婚嫁之仪,这样,我们也就不用担心静怡那不懂事的丫头胡闹了!”慕容熙越细细道来。

“你真是这样想的?”郡王爷看着慕容熙越,缓缓问道。

“是的!”慕容熙越坦然答道。

“父王,儿臣也认为熙越说的有道理,静怡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她被宠得无法无天,任­性­妄为,要是到时候不肯出嫁,闹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只怕会坏了大事,适得其反!”慕容如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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