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一个“快去快回”,是凌云所有期盼的源头,可结果呢?
正月过了,音讯全无。
二月开头,医馆开张,她还是音讯全无。
直到二月过完了,三月都来了,他都听说到所谓新帝登基改元年号大赦天下的政令时,还是没有听到他家娘子的一丝一毫的消息。
凌云开始有些着急了。按道理,皇帝退位,禅让给太子,自己成为太上皇,这对苏昭来讲,当然是好事,他如愿以偿的当上了皇帝,他家娘子想必也是很高兴看到这样的结局,这就意味着他们运气不错,皆大欢喜了。
既然如此,苏月也该回来了。就算人不回来,也该有点消息才是。这都快两个月过去了,为何她还是音讯全无?
凌子俊又大了一圈。他已经不再全靠奶水,开始吃些五谷杂粮了,因此筋骨也硬的简直不像是他这么大的孩子。他似乎每天过得都很开心,笑声格外的爽朗,老远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两个孩子都略大些,奶娘也不似当日的辛苦了。随着天气转暖,以及董方的渐渐康复,直到能到医馆帮忙,似乎每个人都觉得这个开春,实在是个吉祥的一年的美好开端。
就算韦典也这么认为。因为,苏昭,这次实在赢的漂亮。
然而,对凌云来讲,却并非如此。
越是过的越久,越是没有苏月的消息,他就越是不安。
难道,他家娘子出了什么意外?
又或者,苏昭当了皇帝之后,更加看不起他这个妹婿,非要把苏月留在京城,乃至连她的儿子都不想要了么?
凌云寝食不安,却又找不到一个人来问。
直熬到了三月十五,在城南寺庙,凌云碰到了一个人。笙儿。
“笙儿姑娘?”凌云确实有些吃惊于她的装扮。一不是翩翩少年郎,二不是温婉碧玉,而竟是宛如妇人的打扮,眉眼之间掩饰不住的落寞之色。
笙儿看到凌云似乎也有些讶异,先是一愣,旋即又笑了笑,“凌公子,好久不见。……怎么这次没看见凌夫人来上香?”
凌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过来问道:“姑娘这身装扮,到这里来,可是为了上香?”
笙儿叹了口气,苦笑道:“凌公子还真是多此一问。来这里不是来上香,还是为了什么?”
“笙儿姑娘似乎心情不大好?”
笙儿笑容更显苦涩:“在一处呆久了,难免会有些不舍。我明日便要离开扬州。离开之前,心中有些怅然罢了。”
“你要离开?你不本就是扬州人氏么?”
“生在扬州,却已不是普通的扬州人氏。自进入青楼起,便注定了随波逐流。眼下,既然有人愿意帮笙儿从良,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我又岂能错过?”
“这么说,笙儿姑娘是脱离苦海了?”
笙儿强笑了笑:“正是。既然生无可盼,倒不如在未人老珠黄之际找个良人嫁了,也好过整日卖笑的好。”
“夫家是何方人士?”凌云始终觉得这也算是好事一件。虽然人不能事事圆满,却也要学会退而求其次。
“徽州商人。像我们这样的女子,能嫁的,也只有商人妇了。能嫁入体面人家,固然让人期盼,但男人薄幸,真正能达成心愿的,又能有几人呢?”
凌云沉默。不管她指的找个薄幸的是薛青还是别的什么人,对这个多情女子而言,情伤之深,也足以让人叹息。
“公子独自一人到这里,又是所为何事?”笙儿反过来问。
凌云笑了笑:“我和此处的慧空师傅有缘结识,今日过来,无非想要和他下下棋,聊聊佛法罢了。”
笙儿微笑,欠身,行礼:“那公子自便。我也该走了。只是,不知此生是否还能与公子再见。此次一别,希望公子也别忘记帮我托个好给嫂夫人。”
凌云点头,“这是自然。你务必一路平安。”
笙儿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