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当然听出了“顺便”这个词的意味深长。她发出了重重一声叹息。
“根据阿尔法德·布莱克的遗嘱,他的财产全部赠与西里斯·布莱克。由于当时西里斯距成年尚有半个月时间,按照巫师的法律,所有的手续仍然由他的法定监护人也就是他的父母代替完成。”
“而这解释了后面布莱克金库里的资金流动;在阿尔法德·布莱克之后,布莱克的父母恢复了对长子的经济支持。”薇薇安摇头,叹息道:“布莱克从来没有真正脱离过家族,他的家族也从没有真正放弃过他。然而这又是最正常的事情——他是长子,从出生就承担着古老亲缘魔法的最重要的人物;或许在少年时期表露过一些特立独行,但怎么可能仅仅因为这样的理由就轻易地被放弃、被除名?只要稍稍用心地查证就可以得到的确切事实,却有那么多人被表象所蒙蔽。轻信,以生命为代价……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哈利·佩弗利尔看了她一眼,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放弃。他只是为两人倒上了伏特加,“也许你说得对,薇薇安。”他端着酒杯,注视青年女巫那双橄榄石般的眼眸,“很难想象有什么东西能使一个人背弃他的家族,尤其是像布莱克这样的,古老的、传统的、纯粹的巫师家族。”
“是的,很难想象。”女巫从杯中喝了一大口。“所以,虽然绝不能说什么情有可原,但布莱克、波特……所有的一切,并不奇怪。”
“也包括背叛?”
“如果布莱克是一个布莱克的话,那么,是的。”
薇薇安放下酒杯,挪动身子坐近哈利·佩弗利尔,肩膀几乎靠住了他。“所以哈利,这不一样,布莱克和佩特森。佩特森无耻贪婪,丝毫不顾念血脉相连,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损伤格林德沃的整体。他是一个败类,根本不配拥有格林德沃的姓氏——在这一点上,背叛了友情和信任、杀害了朋友的布莱克都比他强得多。”
***
突然提起安得烈·格林德沃·佩特森,让那双绿色的眼眸闪烁出惊讶的光芒。但随即,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脸上现出了然的神色——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态度,将满心关切的女性友人误导到一个怎样的地步。
是的,当薇薇安进入小会客厅的时候,他在思考布莱克,小天狼星、他的教父……“曾经的”和“此世的”。上午离开研发实验室,魔法部的短暂一行,让他得知了魔法部上下对布莱克越狱的态度、明天正式向全国发布通缉令的决定,也让他得知,或者精确地,证实了西里斯·布莱克从阿兹卡班越狱的另外两个极其重要的、但是被绝大多数人扭曲弄错了方向的细节——魔法部长福吉视察阿兹卡班的时候,布莱克神智正常地与他对话,并讨要了一张报纸作填字游戏;阿兹卡班的狱卒反应,在越狱前的大半个月里布莱克开始显出神智不清的状态,而且每天晚上都在说同一句梦话:“他在霍格沃兹。”
历史惊人的相似。
围绕“救世主身世之谜”的报道起到了“曾经”《预言家日报》加隆大奖的效果。丽塔·斯基特的镜头精准地捕捉到了哈利·波特在格兰芬多塔楼日常生活的最细节,在那一组格兰芬多欢庆他成为“本世纪最年轻的找球手”大联欢的照片里,不仅有哈利·波特和他的同学室友,也将他们共享欢乐聚餐的宠物们一起拍摄在内。雪白的猫头鹰和蟾蜍、老鼠相处和睦的照片被特别挑选出来——“天敌成为好友”,或许埃马努埃·葛雷特巴赫的本来目的是想暗示这种不同寻常的和平共处底下存在某种特殊的魔法力量,与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驯服并拥有的四只罕见的魔法、非魔法宠物之间构成某种联系。但对西里斯·布莱克,照片上那个深刻入骨的阿尼马格斯形象就是一道晴天霹雳,它改变了一切。
而哈利·佩弗利尔,当看到《预言家日报》那张照片,又被金发的好友莱因哈特·葛雷特巴赫提醒了“阿兹卡班”,就“预见”到西里斯·布莱克的行动。他一点都不怀疑“此世的”西里斯会做出完全一样的决定;他也不惊讶西里斯的第一目标依然是彼得·佩迪鲁,投靠伏地魔、泄露詹姆·波特和莉莉·波特的住址,害死他们并诬陷自己入狱的“虫尾巴”。一旦他踏上了英国本岛,他会直接向霍格沃兹赶去,杀死那个可耻的背叛者。
他又一次“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一连串的事实证明了这一个西里斯·布莱克正是“哈利·波特”记忆中那个冲动然而果敢的教父。这种令人安心的熟悉让他几乎忍不住要流泪。
而彼得·佩迪鲁,阿尼马格斯是一只耗子的巫师,缺少了一根脚趾的显著特征昭示了他对布莱克所犯下的罪行:他用丢弃的这一小块肢体骗取了一枚梅林勋章,更偷到了整整十年的安稳生活……而把西里斯·布莱克诬陷在原本是他应该呆着的阿兹卡班。
绿色的眼睛变得深沉而冷酷。对佩迪鲁,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怜悯;憎恶、痛恨是“曾经的”哈利·波特,现在的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留给他的唯一的感情。从“曾经”到此刻,他留着彼得·佩迪鲁一条性命的唯一目的是为了西里斯,只有活着的佩迪鲁才能证明西里斯的清白。然而,一旦西里斯·布莱克的污名被洗刷干净,他必然要这个肮脏、卑鄙、阴险鬼蜮的背叛者付出代价,他有比伏地魔更多也更有效的方法和手段来进行惩罚——
“阿尔法多少爷,你真的……那么恨他吗?”
薇薇安的声音拉回了他的神思,“或者,你憎恨他只是因为他背叛,背叛最好的朋友,背叛了哈利·波特的父母?”
他愣了一下,对明显忧心忡忡的女巫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又摇了摇头。“薇薇安,我不会将安得烈·佩特森和西里斯·布莱克相提并论——他们完全不同。佩特森是一个无耻的败类,反复无常的小人;愚蠢、自负、贪婪,毫无信用,也没有尊严和荣誉感;成日叫嚣着血统至上,本身却极端的平庸无能;为了自己一点蝇头小利,可以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家族出卖给敌人——他的存在,真正玷污了格林德沃之名。在他身上多花一秒钟,对我而言都是一种侮辱,都是时间的极端的浪费。”他说着,慢慢收敛了眼神中的凶狠和凛冽。“不,我并不憎恨布莱克,我只是……我只是想到了另外一些事情。”
薇薇安·庞科偏过头,显得对他的话一下子迷惑起来。“佩特森……当然,一点不错。可是你是说你不憎恨布莱克?”
“事实上,我自己也不清楚,对西里斯·布莱克到底怀有怎样的感情。”哈利·佩弗利尔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他顿一顿,“比我料想的要复杂。”
*注*
阿尔法德·布莱克:Alphard Black,小天狼星的叔叔。
46-4
薇薇安不再说话。
她已经意识到青年的领导者绝不是像普通人那样,简单地看待西里斯·布莱克的背叛;对于布莱克,他掌握着远超乎自己所知的信息,任何提问都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疑惑而不是解答。她凝视了佩弗利尔一会儿,伸手取过茶几上的酒瓶将他的酒杯添满,然后将酒杯递到他的手中。
接过酒杯喝了一口随后放下,哈利·佩弗利尔轻轻叹了一口气:薇薇安·庞科是一个绝对聪明又善解人意的女巫。然而,无论怎样的聪明和善解人意,她都不可能猜测到和理解自己此刻所想。
虫尾巴的叛逃,伏地魔的重生,西里斯跌进神秘事务司的那道拱门……那一个个印象深刻的夜晚在头脑中飞快且反复地呈现。他看到刚刚逃离阿兹卡班、瘦得皮包骨头仿佛骷髅的小天狼星,在听到自己愿意和他一起生活时骤然容光焕发的面容;看到霍格莫德那条瘦削的、皮毛纠结邋里邋遢的大黑狗,叼着几份报纸在自己身边无比轻快地行走;看到神秘事务司中与多洛霍夫激战,同时还不忘大声夸奖自己“干得漂亮”的神采飞扬的凤凰社成员——
喜悦、悲伤、酸楚、痛苦……他的教父留下了太多、太深刻的印记在他的生命里。但与此同时,也留下太少的东西让这个世界真正看清和记忆:十六岁的家门逆子、二十岁的光明叛徒、三十岁的罪恶囚犯,直到三十五岁去世,仍然顶着在逃的食死徒首领之名被魔法部通缉——西里斯·布莱克的一生,似乎被打上了“黑暗”和“反叛”的标记,让人们再不愿耐心去查看标记以外的东西。
可笑,也讽刺的是,这两重标记的本身截然对立。同时拥有两者意味着永远达不到“绝对忠诚”所要求的纯粹。在众人眼里他是“被分到格兰芬多的布莱克”,远胜于“出自布莱克家族的格兰芬多”——所以当初邓布利多默许詹姆·波特更换他们夫妇的保密人,因为西里斯从本源上,不曾割断也无法割断与布莱克家族的联系。尽管,对于布莱克家族,西里斯从来没有符合过它的要求,也从来没有尽到身为一个布莱克、对于守护家族应尽的义务:雷古勒斯代替了他,承担起原属于家族长子的职责。当西里斯公然脱离家族,并旗帜鲜明地反对伏地魔,使得布莱克家族必须以最干脆最不含糊的方式表明自身的立场和态度的时候,向来软弱、怯懦、卑微的雷古勒斯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和退缩,顺从黑魔王的召唤,接受伏地魔的命令,使整个家族不在顷刻间覆亡。而当看清楚伏地魔真正面目,他又竭尽所能探察出海边洞|茓中的秘密,最终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偷走并试图销毁黑魔王最看重和不可遗失的东西——斯莱特林的挂坠盒,汤姆·马沃罗·里德尔的魂器。
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R.A.B。在那个最黑暗的时代,他以最大的勇气挑战了伏地魔,在无人知晓的时候,独自一人与世界上最肮脏恐怖的秘密战斗抗争,直到为此失去生命。他是布莱克家族向黑暗奉献的牺牲品,但同时,他以自己的意志选择了人生的道路——在人们与伏地魔抗争的漫长岁月,他当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牺牲的人;但毫无疑问,雷古勒斯·布莱克,是与阿不思·邓布利多、西弗勒斯·斯内普还有众多为了更好的生活奉献出生命的凤凰社成员一样,心向光明的殉道者。
然而,一切事实都被重重掩盖。在兄长西里斯·布莱克眼里,雷古勒斯永远都只是一个性情软弱,只知道服从父母,追随伏地魔的“傻瓜弟弟”。西里斯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的无可选择,为了布莱克家族、为了父母亲人不得不接受成为食死徒的命运。
而这就是一切的症结——西里斯·布莱克头脑里从没有打入“家族”或是“家庭”的概念。他从来没有意愿守护或是延续布莱克家族,也从不真心体贴父母家人的意愿。从他宣布离开家那一天起,波特取代布莱克成为他情感上的依靠;但西里斯和詹姆·波特、莱姆斯·卢平,还有后来嫁给詹姆的莉莉·伊万斯,他们到底只是亲密如家人的好友。担任哈利·波特的教父,使他与波特在法律意义上成为“一家人”,然而他始终不曾真正了解身为教父……身为父亲的职责。所以,在十年前悲剧发生后,他才轻易地放弃了对诬蔑的辩驳,忘记了他的教子,在阿兹卡班度过整整十年的光阴。
那么,这是埋怨……吗?“曾经的”哈利·波特,此刻的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在内心苦笑。他曾经用三十年来回想追忆拥有西里斯·布莱克的那短暂的两年时光;得知能够离开德思礼家,和教父一起生活是他生命中最完美的半个小时,至今仍是他记忆中最宝贵的珍藏。但一次次的回想追忆……也让他看清楚了许多并非真正想要看清的事情。
西里斯……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因为自幼的缺失,“家庭”在自己的心中永远占据最特殊的地位;而当来到此世,这种对家庭的感情更被狄休斯·格林德沃培养、演化为对格林德沃家族强烈的认同与归属感,最终转化成本能一般的忠诚。“我是一个格林德沃”,不仅是在名字中间增加一串字符,更是用情感在灵魂中烙下印记。
而西里斯,当他要抛弃掉布莱克的家人,与父母生生斩断最紧密相连的血缘亲情,是轻易的决定,还是经过撕心裂肺的痛苦?从十六岁到三十五岁,他是否尝试过回头,哪怕只有一次,去理解自己的家人、体会父母长辈的心情?
——“我不相信!”他至今记得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菲尼亚斯·奈吉勒斯听到自己玄孙的死讯后粗暴的反应。而如果不是对长子寄予厚望并始终期盼有一天能够看到“浪子回头”,布莱克夫人不会将自己的画像牢牢地黏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墙壁上。
可是记忆中,西里斯没有一刻不在憎恨着自己出生、成长的建筑,没有一刻不急切地想要从这个充满了黑魔法的“牢笼”中逃离,无论是作为少年时代的“家”还是后来的凤凰社总部。而对那些名字还留存在布莱克家谱挂毯上的人,西里斯无一例外地讽刺、嘲弄、憎恶,为身体里流淌着与他们相同的一部分血液而感到耻辱。
他真心地爱西里斯,他父母的好友,他的教父,那个曾经毫无保留地爱着自己、关心着自己、为保护自己而英勇战斗的人。但是,他也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他已经超越了那些少年意气、热血冲动的年代,当他已经将对家人的情感、对家族快而安静地说:“很高兴看到你完全恢复了,西弗勒斯。”
斯内普怔了一下:出于一种说不出原因的异样感觉,他没有到大厅用晚餐。当然,那绝对并非因为他有意要避开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在他中午和自己进行过那样一番对话之后。但他确实很难得地——从九月份开学以来的这个学期第一次——整整一天都没有出现在他的同事们面前。斯内普非常确定邓布利多知道发生了什么:禁闭、巨怪事件的讨论,还有佩弗利尔那一小瓶所谓的“试验品”。而这让魔药课教授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
因此他收敛了脸上表情,并且努力在霍格沃兹校长特意提供的柔软的沙发椅中挺直了腰背。“昨天的事情很不单纯,校长。”
“是的——是的,当然。不过很幸运,到目前为止,”邓布利多顿了一顿,蓝眸目光扫过魔药课教授,“我们并没有遭受巨大的伤害,或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却无法挽回。吸取了九月末的那次经验教训,昨晚你的行动正确而迅速,我为此感到高兴。”
九月末,指的是魔法部教学评估团到霍格沃兹作例行考查时,一年级的飞行课上那把飞天扫帚被施放恶咒的事情。在校长邓布利多、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奇洛和魔法实践课教授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以及西弗勒斯·斯内普自己的共同确认下,得知这些恶咒的实质是一个改良的追踪咒,而且原本的目标是参与到魔法石守卫防护系统中的飞行课教师霍琦夫人——魔法石始终是觊觎者无法放弃的东西。邓布利多更是通过对比自己和奇洛在事件发生之后的第一反应,提醒了自己在守卫魔法石上应该负起的“重责大任”……斯内普知道这充分表明了蓝眸校长的信任和倾向,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心更紧地收缩起来。
“可是我并没有……我是说我还是让他逃脱了——”
完全了解魔药课教授的心思,邓布利多温和地看着他,目光中闪现出安抚的神采:“我们都知道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即使被严重削弱了,也依然不可小觑……可以判断,他的邪恶比以前更甚。所以老实地说,西弗勒斯,我并不希望你真的对上他;我甚至有点庆幸昨晚他在你赶到前先一步逃走了。”
看着斯内普黑眸中的震惊和疑惑,校长轻轻地笑起来,“那不会是一次愉快的重逢,不管面对的是他还是他的手下——我的意思是,伏地魔或者西里斯·布莱克,他们都不太适合用常人的逻辑去思考和判断。如果在这时候发生了什么,即使城堡自身有能力评判人的善意和恶意,我们总是不希望霍格沃兹的学生受到威胁和牵连的。”
“这是当然的,校长。”
感觉跟上邓布利多的思路,斯内普点头附和道。他甚至又喝了一口校长推荐的那种饮料。“昨天的事情给我们提了醒,城堡的防御依然存在漏洞;映证那句‘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破’,霍格沃兹并非无懈可击……”
“我想昨天晚上的事情确实证明了这一点。不过西弗勒斯,我想说的是这并非我要你来陪我说话的目的。”
对上魔药课教授怀疑而警惕的目光,邓布利多明亮的蓝眼睛在杯子后面光芒闪烁。“我想让你跟我说说哈利……哈利·波特先生。唔,我刚刚听说他又从你那里获得了一个月的禁闭,在佩弗利尔教授早上的‘惩罚’之后?”
斯内普皱起眉头:“我认为课堂是我的职责范围,校长——在我专业领域之内,我能够正确地评价学生并且有权给予奖惩?”
邓布利多立即点头表示赞同:“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西弗勒斯;我也不会例外。只是,一个月的禁闭……加上之前佩弗利尔教授的十天,我们的小哈利·波特失去了圣诞节假期之前所有的课余时间。我得说对于任何一个孩子这都是很严厉的惩罚……非常严厉。尤其考虑到就开学的这两个月来说,波特先生的表现并不坏。结果因为这一点小错误——而且本意还是对朋友的关心,根本不是故意违规而犯下的——就要遭受这样的惩罚,这实在是有点苛刻了。”
一席话邓布利多说得从容平静,斯内普却是越听脸色越阴沉。他在座椅里僵直着身体,回答的声音也硬邦邦毫无起伏:“邓布利多教授,请容许我重申关于我给予哈利·波特先生禁闭的理由——在课堂上走神,几乎引起严重事故。我认为波特先生需要更好地学习怎么对待魔药……严格、精确、不出一丝一毫错误地对待它们,而不是把那些过剩的精力花费在夜晚城堡的探险。”
“你向来要求严格,西弗勒斯。作为校长,我很高兴我的教授这样认真对待自己的课程。”邓布利多微笑起来。放下杯子,十指交叉在胸前,他安抚似的向魔药课教授微微颔首。“不过关于哈利·波特会在城堡里探险的指控,我得说,这一点上你有偏见——我相信那孩子不会这样做。”
“仅仅是因为还没有足够的机会和借口,邓、布、利、多、教、授!”
一字一顿,魔药课教授尖锐地说。“万圣节前夜完全证明了这一点——当事到临头,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点有头脑的迹象,哪怕当时的情况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有多危险!虽然我很不希望这样讲,但危险来临之际哈利·波特的个人英雄主义和鲁莽自大的格兰芬多冲动比趋利避害的本能更占上风!当然,本来也不指望他可能在那种时候保持冷静和守规矩——詹姆·波特的儿子,血脉的力量从来就是那样强大……”
“西弗勒斯,”银发蓝眸的巫师凝视青年的魔药课教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那对哈利·波特并不公正。”
年长者目光中的压力让斯内普微微一窒,他顿时紧紧抿住嘴唇。
“当然,我理解你的担忧;这也是我们共同担心的。特别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问题显出更加的严重。所以佩弗利尔教授提出必须有人随时照看哈利·波特而我们也完全同意这一点。”邓布利多稍稍减轻了威压,改用一种相对更温和的口吻说道。“禁闭,很方便的手段,实施起来也没有多少难度可言。但是西弗勒斯,哈利还是个孩子——刚刚满十一岁,这个年龄的孩子总是敏感、脆弱,最容易受到他人情绪好恶的影响。对于他们,赞扬和鼓励通常比批判和禁止来得更有效果,而且也更容易得到他们的信任。”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像其他人一样,对那个本身就没有多少天赋、稍微用功知道得多了一点就开始四处夸耀的小子表示出偏袒和纵容?”
邓布利多摇头,蓝眸平静地对上一脸讥讽表情的魔药课教授:“我觉得哈利很谦虚,讨人喜欢,而且也很有天赋——不仅在飞行、魔咒和变形术上。”
他轻快地截断斯内普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反驳,“不,不要和我争论,西弗勒斯。我们都很清楚有些东西,即使天赋稍稍逊色,通过足够的努力也能成就非凡。所以我希望你做的就是在符合事实的情况下肯定这种努力——我相信这并不很难。”
西弗勒斯·斯内普紧紧绷住脸,他的双手扣住沙发扶手,同时试图把僵直的身子靠向椅背:“你在强人所难,邓布利多。”
“不尝试突破,我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可能承受的极限。”
邓布利多微微地笑着,目光平和却不容拒绝。“而且那孩子需要鼓励,需要他人的肯定而不是挑剔嫌弃。我曾经说过哈利·波特很敏感,乖巧、听话,懂得讨好人——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这很不容易,也更不常见。而考虑到你们接下来会频繁接触……长时间相处,让他得到该得的,会对各方面的事情都有利。”
魔药课教授在心中暗暗诅咒,但他还是用面无表情对上了银发的校长。“我不可能对一个‘波特’和颜悦色。”他断然说道。
“但是那双眼睛……其实我想说那些谣言实在荒谬,不过在我还有很多看着你们慢慢长大、一路走来的人的眼里,莉莉的儿子,还是更像莉莉多一点。”邓布利多看着青年,蓝眸中流露出微微的怜悯。“对他公正一点,西弗勒斯——那也是对你自己公平。”
“只不过是一个月罢了……谁在乎?”
斯内普低声嘟囔,却回想起中午时候佩弗利尔的“不必勉强”。自嘲地抽一抽嘴角,“我只是想向您保证,校长——哈利·波特不会有更多的精力去招惹麻烦,除了教室、礼堂大厅和格兰芬多塔楼,他唯一有可能待着消磨时间的地方将是我的实验室准备室。”
不放过他每一丝最微小的表情,校长叹了口气随后点头。“好吧……好的,我知道他在你那里会很安全,我完全放心这一点。”顺手捞过身边茶几上一本《变形学月报》,“这样的一天真是劳心费神。我想你也一定是如此,西弗勒斯。而我一向坚持,很多时候休息比药品更有效。”
魔药课教授立刻接收到他的意思:“我和庞弗雷夫人都在很多方面完全支持您的这种说法,校长。”他假笑着,“那么,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请自便,我的教授。啊,对了——门口架子上的盒子里有蜂蜜公爵新出的甜甜圈,味道相当不错。你也可以拿一点。”
目光落到那只夸张的粉红色扎金丝带的糖果盒,斯内普嘴角顿时一阵抽搐。回头,却见邓布利多的脑袋已经完全被遮挡在报纸之后,只露出胸口的银色胡须上粉红和金色丝带扎成的蝴蝶结,魔药课教授决定自己完全没有听到校长后面的那句话。“晚安,邓布利多教授。”
“晚安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将报纸翻过一页,“还有,关于昨天晚上你对我说的……那么注意奇洛,好么?”
50-1
万圣节的风波过去,时间自然地进入十一月。
天气开始变冷。环绕着学校的群山渐渐褪去苍翠而湖水开始结冰。清晨地面上的霜一天比一天厚,踩上去甚至能够听到咔咔的脆响。哈利·波特和他的伙伴们暂停了每日的晨跑,不过起身得比之前更早——他们裹上保暖的大衣,换上皮靴走到黑湖边的草坪上去,从那些正慢慢变黄的、两英尺高的长草中寻找某种红色的浆果,把它们连带上面的白霜一起收集到准备好的玻璃罐子里。
这是哈利·波特最近魔药课禁闭的主要内容……的准备工作:《常见魔法植物一百五十种》中,这种名叫“赤鼠牙”的不起眼的草本植物被列在“最常见”的一类,只要有最微弱的魔法气息就可能生长,所以不仅在霍格沃兹,在整个魔法世界都随处可见。赤鼠牙草在每年秋天结实,成串的红色浆果每一粒只有芝麻大小,浆果汁液可以清热解毒、消肿止痛,它们通常被用作蚊虫蛇蝎之类毒素解毒剂的辅助材料。但是,从浆果当中那针头大小的种籽提炼出来的植物精油却有完全不同的功效——它能够催化或放大其他药材的药效。只是相对于能够提炼出的精油数量,从浆果中分离种籽的工作量实在太大也太繁琐,而且具有同等效用的替代品又有很多,因此赤鼠牙草精油在实际中很少制作和使用。不过,这也正是哈利·波特之所以被交给了这一项工作:魔药课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认为,赤鼠牙草浆果的榨邢付郑重地邀请了与格林德沃以及德国著名巫师贵族有血缘或姻亲关系、此时也正好身在伦敦的十七位家族首领出席。自然,莱因哈特·葛雷特巴赫名列其中。而作为格林德沃世交兼佩弗利尔好友,在今天的晚宴上他具有“半个主人”身份,因此穿着非常正式:白色衬衫、银灰色马甲、黑色长裤和礼服长袍,还有与长袍同色的领结。为了强调庄重,除了刻印有葛雷特巴赫的纹章徽号,可以作为家族信物的戒指,他全身上下的装饰品只有一对蓝宝石袖扣——相比于他在魔法部那些晚会、宴会上衣着打扮的花哨时髦,这样的莱因哈特·葛雷特巴赫无疑不太符合平日他在英国众人面前展现出的形象;但是,这种因为朴素反而极大增强的庄严尊贵给了所有来宾非常深刻的印象。
不过哈利·佩弗利尔知道这只是作为一个葛雷特巴赫,莱因哈特必须也愿意在“旁人”面前展示的形象——当客人们告辞离去,小客厅里只剩下他还有自己,金发蓝眸的青年立刻呈现出另外一种样貌:他脱掉了外袍,扯掉了领结,衬衫最上方两粒钮扣也都解了开来。他用一种最舒服的姿势仰躺在小客厅的长沙发上,手中是向来喜爱的慕尼黑啤酒——这种麻瓜的酒精饮料当然不会出现在刚才的晚宴宴席上,但格林德沃的路易斯·路易管家,还有那些忠心耿耿的家养小精灵们总是随时准备着,并尽一切可能满足主人或是主人的客人们的需要。
莱因哈特并不是贪杯的人。严格地说,他甚至不是酒精的爱好者。他喜欢的更多是身处至交好友居所,可以随心所欲醉倒的那种放松和安逸的感觉。所以在享用了丰盛的万圣节晚宴、又品尝了格林德沃珍藏的好酒之后,他继续小口啜饮着低酒精度的啤酒,放任自己沉浸在那种微带一点醺醺然的朦胧当中。这种放任使得他稍微花费了几秒钟来反应哈利·佩弗利尔的说话——“什么不可能,哈利?”他坐起身来,慢慢眨了眨眼睛,“你是说……布莱克?”
哈利·佩弗利尔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坐下的同时伸手拿起沙发前茶几上的摇铃晃了两下。几乎是在铃声落下的那一秒,路易斯·路易托着一只银质的托盘走进小客厅。莱因哈特看到托盘上两只六棱形的水晶小瓶里淡蓝色的液体发出微微的光芒。
管家将托盘放到茶几上。莱因哈特随手拿过其中一瓶,“干杯,阿尔法多。”将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他蓝色的眸子里闪出诧异的光芒,“我知道这只是宿醉药水……但我确定我喝到了鲜榨的水梨与菠萝汁?”
“我猜想路易的设想是每个人喜爱的饮料。所以,你尝到了水梨与菠萝的混合果汁;而我,”哈利·佩弗利尔微笑着,将另一瓶喝下,“啊,配有玫瑰和野掬花的甘草茶,不加糖——看来我们应该恭喜路易斯,他又一次取得了成功。”
莱因哈特笑起来,他随即转头看向格林德沃管家:“在你的领域,亲爱的老路易斯,你是毋庸置疑的天才。”
“我的本职,莱因哈特少爷;在主人需要进行谈话的时候送上帮助清醒思维的魔药,是身为管家的我应该做的事情。”路易斯·路易庄重地回答,“至于魔药的口味,我相信好的总比糟糕的要强。”
“我完全赞同你的观点,路易斯。”
莱因哈特笑眯眯地回答。目送格林德沃管家以一贯从容而庄重的姿态,带着托盘稳步退出小客厅并把门关好,金发蓝眸的青年这才转过头,先是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这才转向哈利·佩弗利尔:“他一定是高兴疯了,从今天早上,不,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亢奋到现在。”莱因哈特一边说一边摇头,“可怜的老路易斯,我怀疑举办各种聚会和下午茶活动大概就是他人生的一点点仅有的乐趣了。偏偏老狄休斯之后遇到的是阿尔法多你……你到底拒绝了他多少次提议——他到底有多久没举办过这种晚宴了?”
“明知故问,莱因哈特——我完全不怀疑你比我更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黑发绿眸的巫师冷静地回答。在金发好友无奈的嘴角抽搐中,他召来家养小精灵送上茶、矿泉水和冰块。“茶?”
“比起矿泉水加冰我显然更倾向于这个……所以谢谢。”
莱因哈特接过他递来的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在沙发上挺身坐正。“那么哈利,你认为魔法部的消息有误?西里斯·布莱克不可能出现在霍格莫德附近?”
“今天晚上七点半的时候不可能。”
佩弗利尔万分肯定的陈述顿时招来金发青年诧异不解的一眼。
“虽然这样的情况不多……我是说你断然拒绝这种可能,但我想可以理解你的想法,哈利。”
莱因哈特沉吟了一下,他抱起双肘。“无论如何,从阿兹卡班到霍格莫德的距离并不短,而且当中还有那片隔绝魔法的海域——在发现布莱克越狱的第一时间,魔法部就在海岸边设置了新的魔法防御和反幻影移形咒。另外,魔法部也在密切监视所有的幻影移形区域,并且随时侦查这些区域以外由幻影移形造成的魔法波动……除了没有直接告诉公众协助通缉,对布莱克,魔法部已经准备下天罗地网。”
“就各种渠道所得知的,是这个样子的没错——康奈利·福吉的效率显然比平时有不小的提高。”哈利·佩弗利尔点头。“他沿着海岸线设置了魔法防御和反幻影移形咒?”
“从最初的一英里到现在的五英里宽的范围内。”莱因哈特冷静地回答,“但可惜的是这些防御还没有发出任何警报,而布莱克局溆锬谌荨⑿Ч、使用前提、注意事项等等,全部都要记住。一个小时后把你抄好的内容交给我,我会告诉你哪些咒语可以尝试练习和实际使用。当然,掌握的好坏程度并不在我的要求范围以内。”
“是的,佩弗利尔教授。”虽然有些吃力,哈利还是紧紧抱住而不像实践课教授那样漂浮起那本厚重的百科全书。他犹豫了一下,凝视年长者那双翠绿的眼眸,“阿尔法多?”
“嗯?”
和往常一样温和而宽容的态度让十一岁男孩忍不住大松了一口气,“阿尔法多,”他搂着书说,“接下来的九天,你都会在这里吗?我是说如果是的话我真的很高兴……只是,那个……今天魔药课上我走了神,没认真照斯内普教授要求的去做……他罚我一个月的劳动服务,每天晚上八点到九点钟。”
“我不可能帮忙取消它,哈利。”佩弗利尔微笑着,想到之前询问那个名叫霍比的家养小精灵时它对一年级魔药课上发生事情的详细描述,“斯内普教授的决定是正确的,也很必要:这是一个教训,应该记牢。”
“是的,教授。”哈利急切地回答,“可是我的禁闭……”
“那么就是六点五十,哈利。你的禁闭从晚上六点五十开始,每天一个小时,一直到满十天为止。无论我在与不在,你都可以直接告诉门上的如尼纹蛇为你把门打开。家养小精灵会给壁炉生火和准备茶点。”佩弗利尔平静地回答,“另外,它也会在七点五十五分左右提醒你,如果你一时忘记了时间的话。门外走廊右手边有个尖耳长舌的怪兽石像,它的后面有一座楼梯,沿着楼梯下去,左起第二个门就是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他温和地看着男孩,“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哈利·波特无法抑制心里那一点小小的失望。不过他很快行了个礼,带着书返回到那张小圆桌旁边开始抄写。
哈利·佩弗利尔也返回到他的写字台前。当看到写字台上那幅巴掌大的肖像中,狄休斯·格林德沃又是叹气又是耸肩,并且用斜眼看着自己的时候,黑发绿眸的青年顿时微微一笑。悄然放下静音咒:“你知道这对他很重要。”
“但是抄写加背诵不会比你亲自教导他来得更加快捷有效——他不是你,哈利;他只有十一岁而不是二十一岁。”老狄休斯不客气地从鼻子里哼出声来,“你明明喜欢那孩子。”
“他有自己的防御术老师,狄休斯。”
“不可能比你更好。”年长者嗤笑一声,随即认真地看着自己选定的继承人,“真正的格林德沃不会顾忌这些,也不需要顾忌。既然你从我的私人藏书室往外掏东西,哈利·阿尔法多,别做得这么偷偷摸摸。”
意识到狄休斯·格林德沃真正介意着什么,哈利·佩弗利尔忍不住笑起来:“不,这不是偷偷摸摸;这只是个人的教育方式……风格问题,与是否真正的格林德沃无关。”他微笑着转过头,看向壁炉前认真抄写的男孩,“另外,我从来不否认我真心喜爱哈利·波特。”
说话的时候他看到男孩抬头,脸上露出欲言又止,向老狄休斯瞥去示意的一眼,哈利·佩弗利尔随即撤去静音咒:“有问题,哈利?”
“教授……我看到,斯内普教授的腿似乎受了伤。”男孩在他目光的鼓励下继续,“是因为昨天晚上吗?可是,庞弗雷夫人一下子就治好了我的……是不是为了要处理那些巨怪,斯内普教授很忙,所以……所以直到今天早上上课,都一直没时间去医疗翼?”
愣了一下,哈利·佩弗利尔随即现出了笑容:“我很高兴听到你这样说,哈利。你表示了对斯内普教授的关心,这样很好。而你可以放心的是,此刻斯内普教授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治疗。他腿伤的恢复情况,和你小腿现在的情况基本一样。”
“那就是好了!”哈利顿时松了口气,脸上显出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斯内普教授平时在课堂上已经够严厉的了……我是说,那滋味一点都不好受——我真的很高兴他已经好了。”
“你想说你以为斯内普教授是因为腿伤所以情绪糟糕,对你们也比平时更凶?”
实践课教授露出有趣的笑容,哈利·波特吐一吐舌头。“他今天扣了格兰芬多五十分!”男孩随即抱怨地说道。
“你可以认为他把昨晚没扣到的分数追加了上去——考虑到麦格教授只扣了赫敏的分数而给你们几个加了分。”他摇了摇头,收起了笑容,“好了,安心抄写吧,除非你想把今天的禁闭推到明天。”
看到男孩闻言立刻埋下头去,佩弗利尔微微牵了牵嘴角,他在再次放下静音咒后召唤那只家养小精灵:“霍比。”
“佩弗利尔先生。”
“为我传送这个。”他随手取过一张便笺纸写了几个字,“顺便询问校长,今天晚上我是否可以前去打扰……分享他的宵夜。”
〖〗:蛇语。
49-2
当一杯加了双份的糖和奶精的水果茶伴随着“你应该试试”的建议而被推到自己面前,西弗勒斯·斯内普几乎不能控制地扯了扯嘴角。然而他从来无法拒绝自己的校长。所以他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接过杯子小心地尝一口——令他意外的是,水果本身的酸味中和了那种甜腻味道,虽然加了双份的糖……口味不比平时难以接受。
青年巫师的反应完全没有逃过年长者那双明亮的蓝眼睛。邓布利多显得很高兴,他的表情让魔药课教授忍不住猜想他根本是故意的……但是银发蓝眸的老人只是端起他自己的杯子舒舒服服地靠进椅背里,同时愉其与英国的不同;她进一步谈到了社会公共管理,提起某些突发的公共事件——麻瓜定义的突发公共事件,但事实上有相当一部分与魔法紧密关联——由此引发到魔法世界的政府职能和政府管理。她随口引用麻瓜和巫师这两个世界的法律,言谈中表现出的对巫师和魔法的了解和熟悉程度,顿时在福吉以及周围巫师们的心中引起巨大的震动。
直接承受乔治安娜的压力,福吉脸上的颜色变幻得异常频繁。他似乎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并非任何他所了解的、普通的女性,而是拥有众多选民支持、并且已经开始逐渐展露自身才华的青年政客。他也意识到了她对魔法世界的了解和熟悉程度远非常人所能及,而且有意无意地,她的言语中透露出与佩弗利尔的熟稔、亲近,以及佩弗利尔与她在众多意见上的默契一致……这些蛛丝马迹,让早就对她与佩弗利尔之间关系有所猜测的福吉几乎是本能地、立即提出了疑问。
“……是的,确实有这样的情况。但是胡利奥小姐,方才您说和佩弗利尔先生相识,也就是与真正巫师接触还不到两年的时间?”福吉脸上流露出看起来十分真诚的疑惑,以及同样真诚的赞叹,“而您对我们世界的了解,却胜过了许多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的人。”
“您真是太过恭维我了,福吉先生。我能够比其他人更快地接受和了解魔法世界,仅仅是因为对于我来说它远比其他人要亲切——是的,我和我的父母一样都是‘麻瓜’,但我的祖父和外祖母却是魔力弱小的巫师……或者按照你们的说法,‘哑炮’,我想。”
乔治安娜相当轻快地回答,不去理会这句话给对方造成的冲击。“他们早已经习惯没有魔法的生活,不过他们一直都很乐意告诉我有关巫师的事情,尽管在我父母或者旁人的眼里这些都只是孩子们的睡前故事,我坚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但阿利('Arry)是我真正认识的第一个巫师,当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完全没有料想到……我和我的父母、朋友们只是单纯地认为他迷人得有些过分。还有莱因哈特,他们一齐出现在新年舞会上,引发难以想象的浪潮……女人们的惊叹和男人们的嫉妒。人们说‘这样迷人的男人,一定拥有着什么魔法’——却不知道恰恰说中了事实。”
年轻美貌的麻瓜女子说着嫣然一笑,效用并不区分麻瓜还是巫师的女性魅力立刻让被她眼波扫到的巫师们一阵心跳。即使福吉也涨红了脸,粗着脖子说不出话来。
“难道这个麻瓜女子其实身具的不仅是巫师血统,还有媚娃血统吗?”这样的怀疑在相当多人的心头闪过。但是还没等他们做出更多的反应,一只邀请的手优雅地伸到乔治安娜身前——在看清楚来人后乔治安娜又一次绽开微笑,挽住那只手翩然离开,留给众人一个轻盈而难以捉摸的背影。
***
“你在玩火,乔治安娜。”
来到大厅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莱因哈特·葛雷特巴赫这才放开挽住乔治安娜的手,并从附近的吧台为她拿了一杯香槟。“虽然号称绅士的国度,但有些人只是看起来心胸宽大。”
“但我有巫师的法律,还有你和哈利两位英勇的骑士保护着,难道不是吗?”接过金发友人递来的酒杯,乔治安娜笑盈盈地回答。因为两人身高的关系,她说话的时候下巴微微抬起,错落的光线下一双黑水晶般的眼睛闪闪发亮。“英国人看起来很不同——因为他们远离大陆?”
“我不知道,乔治安娜,但或许这正是半岛和岛屿的差别。”莱因哈特拈着酒杯,向远远投来目光的卢修斯·马尔福微微颔首,显然后者已经良好地安抚了魔法部长的情绪。“只有屈指可数的英国政府官员知道巫师的存在并与之合作。十年前的那场战争差不多彻底中断了两个世界的沟通,我相信英国魔法部花了最大的力气来阻止灾难的扩散。这在战争期间被证明卓有成效,但是在那结束之后……我只能说福吉和你们那位唐·卡洛斯部长完全是两种风格。”
乔治安娜睁大了一双美眸。“我不太能够理解你的话,莱因哈特。”她说,“我只是大略了解英国曾经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知道我真正开始接触这些的时间还不到四个月。”
莱因哈特微笑起来:“那就别太嚣张,乔治安娜——你已经惊吓到了很多人,他们中有不少是我目前的同事,还有一些是家族的老朋友……需要谨慎对待。”他向舞池方向抬了抬下巴,“而且,你也不希望给哈利增加麻烦,尽管我确定他对此绝不会在意……你会吗?”
“除非我逼不得已——好吧,当然,我不会。而你也会协助保证这一点,不让我被缺少眼色的人纠缠对吗,葛雷特巴赫骑士阁下?”
“乔治安娜,别太过分!”莱因哈特警告道。但随即冰蓝色的眼眸里闪出轻松愉快的光,他放松和放柔了嗓音,“你知道你的魅力足以俘获任何人的心,使周围每一个人感到愉快,只要你愿意。”
乔治安娜忍不住笑起来:“莱因哈特,你说得就像是我也和你们一样,拥有魔法。”
“你没有吗?”金发碧眼的美男子微笑着,投去勾魂摄魄的一眼。乔治安娜一怔,却见他突然凑近自己,伸出右手……迅速而准确地捻住身旁花瓶中玫瑰花枝上趴着的一只肥胖胖的甲虫;跟着左手掐下枝头的一朵小小的玫瑰花苞,嘴里低声念两句,花苞立刻变成一只精致的玻璃小瓶。随手将甲虫丢进瓶子里,用又一朵花苞变成瓶塞将瓶口塞紧,莱因哈特这才摊开手掌,将掌心的瓶子和甲虫出示给满脸惊讶与好奇的乔治安娜。
“今晚老路易斯应该写检讨书……看这个!”
“我认为你更该自我检讨,葛雷特巴赫先生——居然让女士看这种东西,而且还是在一串的漂亮魔法之后!”乔治安娜板起脸,语声恨恨地回答。但随即她大笑起来,“我得庆幸自己不是那种看到虫子就昏倒的女人,或者这就是你的本来用意?”
莱因哈特挑眉:“我充分信任你神经的坚韧程度。即使我以前对此毫无了解,今天福吉先生的遭遇也是一个极好的证明……”他将玻璃瓶放进长袍口袋,“顺便,乔治安娜,我很高兴你刚才没有昏倒——因为嗅盐瓶已经被淘汰了将近一个世纪,而我不习惯随身携带古董。”
美丽的西班牙女郎发出一声含义丰富的叹息,“你说我拥有魔法,但很显然,这种魔法的效力对象必须除去你……也许还有哈利。”她一口喝干杯中的香槟然后将杯子丢开到一旁。“而这真是令人伤心。”
两人四目相视片刻,终于一齐笑出声来。乔治安娜随即挽起莱因哈特的手,“那么,作为我自尊心和自信心的补偿……陪我跳一曲?我相信是我的话,安东妮德绝不会介意。”
她的话让莱因哈特顿时苦笑:乔治安娜的话毫无疑问是一种姿态,对情谊尺度所下的定义,这种理智和有分寸在通常社交场合下当然会受到欢迎。但对于自己,特别是在她明知道自己和自己今晚的女伴安东妮德·格林之间确切“关系”的前提下……显然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身边的女性都习惯以此来调侃自己,“花花公子”、“大众情人”的头衔在她们面前从来都名不副实。
“你和安东妮德她们混得太熟了……”莱因哈特一边低声嘟囔着一边带乔治安娜进入舞池,而他的反应引来年轻美貌的西班牙女郎一串爽朗大笑。
笑声引来众人的注意。或者确切地,他们从来没有从人们的视线中真正脱离:麻瓜身份的乔治安娜·胡里奥让魔法部长福吉也慎重相待,而莱因哈特·葛雷特巴赫向来是目光追逐的焦点。人们带着极大兴趣观察着这一对,特别当意识到在西里斯·布莱克占据公众的视线之前,莱因哈特·葛雷特巴赫在《女巫周刊》“最有魅力男性排行”上连续四十周高居榜首……当然他们不认为这位来自德国的青年外交官、巫师贵族中的杰出人物会真的和一个麻瓜女子有所纠缠,哪怕她在麻瓜世界中拥有非常不俗的身份地位;不过两人方才的相携离开,以及此刻的下场共舞都说明了其间关系的密切,而男女之间这种难免几分暧昧情愫的密切关系,向来不容易被人们错过。
何况哪怕仅仅从外貌上,舞池中的这一对年轻人也非常耀眼。适时响起的弗拉明戈舞曲更是顿时将热烈气氛推向顶峰。一段热情浪漫的共舞赢得了经久不息的掌声,而莱因哈特和乔治安娜的目光则是立刻投向了舞池边——果然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正站在乐队指挥的旁边,向他们优雅从容地微笑。
舞池中的两人立刻向他走去。接过佩弗利尔递来的果汁解渴润喉,乔治安娜随即问:“一直都站在这里?这可不是作为主人的好榜样,哈利——你应该下场跳舞,展现你的舞姿。”
“遗憾的是在这方面我没有你或是莱因哈特的好天赋。”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微笑欠身,“我不怀疑安东妮德或是伊莉莎已经告诉过你,我之所以邀请薇薇安作为女伴,正是因为只有她能够容忍我在这一方面的糟糕成绩。事实上,虽然我能在绝大多数方面满足我的陪伴,但是他们无一例外地表示过,和我呆在舞池中如同置身地狱。”
乔治安娜顿时笑起来:“亲爱的先生,你谦虚过头了!”她稍带几分顽皮地眨动眼睛,“我们跳过舞,还记得吗?虽然确实不像莱因哈特这样花哨,但无论如何都不至于令人失望。”
“或者哈利·阿尔法多·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只是习惯以他在其他方面超乎常人的卓越标准来衡量自己的舞蹈技巧?”莱因哈特也笑眯眯抱起双肘,“欣赏过你在飞天扫帚上的英姿,你的舞步确实可以被称为……呃,难以想象的笨拙。”
“莱因哈特!”
“想反驳就用事实说话。”
注视着金发好友充满了挑战意味的明亮的蓝色眼睛,佩弗利尔突然露出了微笑:“这激将法并不高明,莱因哈特。”
“如果这能奏效,让你下场,它就是最成功的。”
“可惜就像曾经的每一次,今晚我依旧不打算让你简单地取得胜利……非常遗憾,莱因哈特;乔治安娜。”带着微笑,他一边说一边向两人微微欠身告退。
这一对青年男女目光追随着他们的朋友向隔着舞池的大厅另一边看去。毫不意外他们看到那里正聚集着一群年幼的巫师。莱因哈特微笑的同时无奈叹气。“再一次……让他溜掉了。”他随即挽起乔治安娜,“现在,让我们去找回各自的陪伴——你把可怜的老古斯塔夫·阿佐利诺先生丢给福吉、克劳奇还有韦斯莱他们太久了,而我非常担心耐心差不多就要突破极点的安东妮德会用魔法打破我现任上司的头。”
***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还坐在地上?”
温和亲切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顿时唤回绿眼睛男孩正飘荡在万里之外的心神。哈利·波特几乎是瞬间从楼梯台阶上跳起来,同时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
微笑着注视神情激动的男孩,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随意地摆一摆手,也在楼梯最高一层台阶上坐下。这让男孩在意外的同时笑容更加明亮——他立刻再次坐下,紧紧挨在有着相似容貌的年长朋友身边。
佩弗利尔放任男孩表现对自己的亲近和信赖。他无法否认自己对这一刻的欢喜和享受,就像无法否认方才在一群年幼的巫师中没有看到哈利·波特时,明知不可能发生任何意外但仍旧瞬间从心头升起的紧张担忧。因此他沉默着,没有催促男孩的回答,并且在男孩小心地更贴近地靠住自己时伸手揽住他。青年感受到男孩惊讶的震动以及随即更紧地靠住自己、还用一只手拽住自己长袍的动作反应,而这令他无声地微笑。
这样默默的依靠大概持续了五分钟。一手揽在哈利·波特肩头,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安静地看着楼下宾客如云、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大厅,看着舞池中一对对男女翩翩起舞。他们的身影和从大厅垂下的无数枝状吊灯上的光亮混合成一片辉煌绚烂的浮华光彩……令黑发绿眸的巫师不自禁地记忆起曾经,作为“救世主哈利·波特”的那些不断远去的朦胧的岁月里,魔法部的、韦斯莱家的、波特家的、马尔福家的、以及霍格沃兹的舞会和聚会的情景;那些以“哈利·波特”名义举行的聚会,他记得那时自己总是忙于从人群中脱身,而后远远地看金妮,还有德拉科·马尔福在其中周旋应对、如鱼得水。
只是他们从来不会共舞——“曾经”金妮·韦斯莱和德拉科·马尔福没有过一根手指的身体接触,无论是在冠上“波特”这个姓氏的之前还是之后;他们总是警惕地保持着彼此间的距离。但此刻,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舞池里,一身白色礼服的马尔福男孩正一丝不苟地履行男性邀舞的职责,向小了他一岁的红发女孩鞠躬行礼。
他们旁边分别是塞德里克·迪戈利和潘西·帕金森,以及珀西·韦斯莱和佩内洛·克里瓦特。后面的一对令佩弗利尔微笑着回想起“曾经”自己第一个真正可以称得上愉快的、同时也是印象最为深刻的暑假:陋居里每一天、每一天都看不到珀西的身影而只有来来去去的繁忙的猫头鹰。但是这场开始得很早的爱情长跑却耗费了整整十二年时间,当珀西·韦斯莱——韦斯莱家最后一个单身汉终于挽着新娘步入婚姻殿堂时,所有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而塞德里克·迪戈利和潘西·帕金森……佩弗利尔已经记不得那个斯莱特林女孩如此稚嫩时的模样,但塞德里克在舞池中的优雅老练让他在微笑的同时心中一阵阵轻微然而鲜明的刺痛:他在霍格沃兹经历的最热闹的一个圣诞节,英俊的少年与他臂弯中柔美的华裔少女……自己生平第一个恋慕的对象,他以为已经失落在漫长时间里的面容这一刻清晰地回到眼前,唤起无数青涩甜蜜,同时又饱含痛苦与沉重的回忆。
他发出一声轻轻叹息,随即转向身边的男孩。他惊讶但也不十分惊讶与那双翠绿色的眼眸恰恰相对——这几乎让他立刻想起了阿不思,他的第二个男孩,也是家里唯一继承莉莉·伊万斯眼睛的男孩——“哈利?”
哈利·波特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似乎为自己对年长者情绪的担忧感到害羞。他随即掩饰地将目光转向楼下的大厅,“真漂亮,阿尔法多;它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黑发绿眸的青年巫师微笑起来。“这是路易斯先生的功劳,还有伍德太太、格林太太、费兹法赫太太。他们一起完成了今晚的布置,当然,还有格林德沃的家养小精灵们。”
“这可真是件大工程。”男孩瞪大了眼睛,“虽然平时就很干净,不需要清理什么……莱姆和卢克一定把最多的时间花在了重新装饰上面。而且这里一点都不比布莱克的屋子小,我是说,它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大了很多。”他转向年长的朋友,“魔法?”
“魔法,当然。”佩弗里尔微笑。他抓住男孩言语间透露的信息,“那么哈利你最近也在忙着整理房间,装饰屋子?”
“是的,我和西里斯还有莱姆斯一起动手,而且克利切也帮了不少忙。那很有趣!”
佩弗利尔顿时挑起眉头:“很有趣?”他在记忆里搜寻格里莫广场12号内部的景象,确信不出意外的话,在西里斯刚刚出狱的时候它只能用“幽暗阴森”、“邪恶恐怖”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布莱克的宅子很有趣?”
他的怀疑得到了男孩用力点头的回答。哈利·波特的声音里透出明显的兴奋:“是的!那真的很有趣——莱姆斯教我怎么使用狐媚子灭剂来清理窗帘,我们用布掩住鼻子和嘴,看上去就像蒙面大盗!我们在客厅的沙发底下发现了一窝死掉的蒲绒绒,可是壁橱顶上的两窝都还活着。莱姆斯说如果我愿意可以留下来养,但是西里斯认为只有女孩子才喜欢这种宠物,而我已经有了海德薇……猫头鹰通道旁边的壁洞里七八只蝙蝠在冬眠。碗橱里的蜘蛛长得有茶托那么大——我们打扫的时候惊动了它,结果它大发脾气,把自己包裹成一个银色的球在屋子里乱滚。楼上的一间厕所里藏了一只老食尸鬼,非常凶狠,西里斯不许我帮忙……花了很大力气才解决掉它。莱姆斯还修好了大厅里的老爷钟,之前它在有人经过的时候发射螺丝钉,但现在只会拼命地报时直到你回答‘我知道了,谢谢’。休息室的玻璃门立橱里有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它们好像一点都不乐意被从灰堆里拿出来……有一个样子很难堪的银镊子,长着好多只脚,会像蜘蛛一样飞快地往人身上、胳膊上乱爬,把我们吓了一跳。莱姆斯打开了一个音乐盒,它发出的音烙镆粲锓ɑ剐枰一段时间来熟悉和接受。”
“他会说法语,稍稍带了一点洛林口音。比起德语这更像是他生活中的常用语,因此具有相当灵活和不那么正式的特点。但是他的书写相当规范,表意明确,语法严谨,而措辞文雅得体。”
“他还会说一点俄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但不像德语、法语的运用自如,仅仅到可以进行最基本的交际、也就是礼貌寒暄的程度。”
“他有着相当深厚的希腊语功底。而且相比现代希腊语,他对古典希腊语的掌握可以用‘出色’来形容。”
“他的拉丁文掌握得很好,阅读四、五世纪以通俗拉丁语书写的文献完全无须借助字典之类的工具。因此藏书室中将近三分之二的藏书对于他是开放的。”
“他对古代魔文有相当的涉及。在中古魔文和魔法咒方面的知识远远超出一般程度,甚至一部分专业的研究者也未必能够达到他这样的水平。他先后零散地指出了尤金·德奈莫所著《中古魔文体系之于现代魔咒的影响》一书中十九处错误,而其中十四处有关语法的观点已经得到了相当有利的证明。”
“他不擅长龙语和精灵语,对妖精、矮人、绿仙子等魔法种族的语言了解得也少而零碎。但是就目前所流传和保存下来的、这些魔法种族可以被巫师习得的那部分攻击和防御魔法,他对他们语言所掌握的程度足够他顺利地使出以上全部。”
“对于所掌握的各种语言,显然他听得懂所有那些的俚语俗语,但从来没有哪怕是一个粗鲁低下的单词在他自己的言谈中出现。”
“他对格林德沃藏书室中比德姆斯特朗更丰富的,由不同语言书写的,甚至根本就来自于众多不同魔法种族的藏书毫无惊讶。他显得非常适应在藏书室里度过整个夜晚和白天。”
“而对于实验室他也会显得同样适应,尽管因为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他并没有真的那么做过。但显然他有相当的炼金术基础和超群的魔咒才能。他可以在头脑中精确地模拟出药物炼制过程中全部的魔法反应。”
“与此同时,他具备将自身所知表述出来的能力,简洁明确且重点清晰——薇薇安小姐、奥斯卡先生和米歇尔先生得到他三言两语的指点后都在他们专注的方面取得了巨大的突破。”
“但他也同样很适应在厨房、起居室、花园这些地方度过一整天。即使在魔法力透支并没有完全恢复的时候,他也完全不吝惜在众多小的事情……家务方面使用魔法。这些咒语有一部分是众所周知的,也有一部分是连我们的女管家,汉娜·费兹法赫太太都毫无概念的。但无论他使用什么样的咒语,都必然是在他自身魔法力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最快捷、最省力——最高效达到目的的方式。”
“他对家养小精灵的存在显得毫不意外。确切地,他的所有言行都表明出习惯有它们服务,并且对它们的种种服务怀抱尊重和感谢——这种态度因为真诚而尤其显出特别。”
“他看起来非常擅长融入环境,哪怕是陌生的、第一次进入的环境,都能在极短的时间适应和彼此协调起来。他会让自己处于一种放松的、随性的、舒适的状态,当他明确知晓只有自己一人的时候。但当有任何第二个人或者智慧生物在场,他都保持着相当的警惕戒备。当然,在戒备的同时,他的礼仪无可挑剔。”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见效缓慢因而容易产生无聊、焦躁情绪的养伤和恢复过程,他显出了充分的耐心。当然,偶尔也会有悲伤、失落、迷茫之类负面情绪出现,不过总体保持心平气和。而且他很好地体贴了我们的情绪,对一切治疗和恢复手段积极配合,并且在我们的面前表现出真心的感激和精神愉快。”
“对年长者礼敬尊重,对年幼者宽容爱护……他似乎能够应对人们的各种态度,敌意的或善意的,怀疑的或好奇的,排斥的或接纳的——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赢得他人的好感乃至友谊。虽然只有三个月时间,与他接触过的较年长者都认为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年轻人;而家里的年轻人们,女孩们都已经喜欢上了他,男孩们则承认他是值得尊重和有必要交好的。”
……
***
“那么,你怎么看呢,亲爱的路易斯?”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狄休斯老爷站在二楼书房的窗前,将目光从楼下花园中嬉闹着的年轻人身上收回来。奥斯卡·格林和伍德家的三兄弟为庆祝哈利·阿尔法多少爷的完全康复举办了下午茶会,但我知道这些男孩子的真正目的是和这个实际年龄还在他们之下的年轻人一较高下。三个月的时间已经令他们迫不及待——在听过他一人对战接近两打食死徒还能取得完胜的经历后,这群男孩们的好胜心已经被彻底地激起……
或许还有女孩们的。我看到花园里临时的“决斗场”边,安东妮德小姐正跃跃欲试。伊利莎小姐和薇薇安小姐不得不一起抓住她才能阻止她代替自己的兄长下场。不过,她们的眼睛分明和安东妮德小姐一样,在春日午后温煦的阳光下,像最上等的宝石闪闪发亮。
“你怎么看呢,路易斯?”
让老爷重复问题,是身为侍奉者的严重失职;而听清楚了老爷的问题却不指其所指以致无法回答,这更令我羞愧异常。然而一如曾经的每一次,狄休斯老爷展现了他的宽容大度:“从方才你的陈述,三个月来格林德沃的家人们所看到、听到、感受到的,路易斯,你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我在心中长长出一口气。
“佩弗利尔先生是一位相当出色的年轻人。”我回答。
老爷抬起眉毛。他坐到窗前那张宽大而舒适的扶手沙发椅上,随手把玩随身的那只怀表。
“他拥有罕见的天赋,血脉中蕴含的魔法力和爆发力强大得惊人。”
“他受过与天赋相匹配的良好而全面的教育,才识出众,言行得体,风度迷人。”
“他具备众多优秀的品质,善良、宽厚、谦逊、怜悯,战斗中则勇猛、果敢、机智、镇定。”
“毫无疑问,是战争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的沉稳宁静是通常年轻人身上所罕见,而通常只体现在经历了世事、经验丰富的成熟男子言行举止中的。”
“他有明确的是非善恶观念,立场坚定不容动摇。他的宽和本性使得他能够接受,或者说尽可能设身处地理解和体谅绝大多数的看法和观点,然而一旦涉及原则立场则绝不退让半步。”
“他的正直坦荡在面对作为救命恩人的格林德沃的我们时展现得格外真实和令人震动:毫无犹豫地指出盖勒特先生当年所犯下的罪行,对魔法世界造成的伤害难以弥补;但对于盖勒特先生的自我禁闭和忏悔反思,又给予明确和充分的肯定。”
“这三个月时间,确证了老爷当初对他所做的判断——佩弗利尔先生是一位正派而优秀的巫师,将他救下并带回格林德沃祖宅的决定非常正确。”
狄休斯老爷露出了微笑。
“狄休斯·格林德沃的判断从不会错。”老爷说。
他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一下下轻快地敲打——那是老爷的习惯,表示他正在思考而且思考时心情愉快。窗外花园里传来女孩的鼓掌嬉笑和男孩不甘的哀号,中间混杂着哈利·阿尔法多少爷一贯平静温和的话音。显然从没有真正面对过生死的男孩们毫无意外地输掉了比赛,而我完全想象得出这帮向来骄傲的年轻人此刻的表情……
“你希望他留下来吗,路易斯?”
狄休斯老爷突然的问题,瞬间拉回了我的神思。“……老爷?”
“他会留下来的,路易斯。”
***
哈利·阿尔法多少爷在格林德沃家留了下来——狄休斯老爷的判断再一次被证明正确。
尽管过程颇有波折……相当惊险,以至于甚至老爷本人,也一度对他最终会做出留下来的决定发生过动摇和怀疑。
那是在那个圣诞节过去六个月之后。失去了导师和挚友的少爷接受狄休斯老爷的建议,同时也是应家里那群年轻的小姐先生们的强烈要求,在格朗斯顿大街暂住下来。“先前的三个月只是让你的魔法力恢复到正常状态,而从现在开始是对这种状态的巩固和提升。”老爷这样对他说,“你不会喜欢再经历一次魔力透支,当街上还有众多乱窜的食死徒。”
那确实是一个混乱的时期。相比伏地魔消失之前,失去了首领的食死徒们似乎也彻底失去了理智和控制,面对失败已成定局的情势垂死挣扎,发起了疯狂的反扑。伏地魔消失的这八个月食死徒在欧洲大陆造成的破坏超过了他们之前二十年所造成破坏的总合;而格林德沃,令人意外地,也受到了食死徒们的攻击——
“当然,这与你无关,哈利。不过,食死徒……这帮蠢东西也知道格林德沃财务紧张,所以在最后一搏,特意加快加深危机么?”
狄休斯老爷一边清理着各处产业上报的损失一边向哈利·阿尔法多少爷说。在与食死徒相关的消息传来时老爷总是确保少爷也在场。而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老爷越来越不避讳在他面前提及格林德沃。因此当说到食死徒造成的破坏,老爷的语气是面对格林德沃家族财务状况时一贯的漫不经心……若无其事。但显然当时少爷并不了解这一点——而且,即使他了解狄休斯老爷的习惯,少爷的性格也不会允许他就此心安理得地置身事外。
所以,“狄休斯先生,请允许我——”
“哈利?”
老爷的目光柔和,如翡翠般碧绿的眼睛颜色变得深沉。在这样的注视下少爷毫不意外地顿住,无法顺利地把话说出口。但随即,年轻巫师那双绿眸里闪烁出坚定的光芒。
我想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他们之间存在某种联系——某种深藏在惊人相似的表象之下的,本质上的联系。
“狄休斯先生,我想去某个地方,去三个月。”少爷说,“三个月后,我会回来。”
当时老爷正握着羽毛笔,准备在“老格林”的半年财报上签字——他保持了提笔悬在半空的姿势大约三秒钟。
“路易斯,为哈利准备行李,随身要带的东西。”
而我为哈利·阿尔法多少爷准备的这些,在六个月——少爷离开了原本允诺的两倍时间后返回格林德沃家时,一件不少地带了回来。与此同时,少爷还带回了给格林德沃的礼物,足以让财务将近崩溃边缘的“格林—伍德”起死回生的无价之宝——
产于坎斯特拉姆菲尔群岛的亚特兰蒂斯灰珍珠,唯一能够直接作用于魔法生物的肌体,使肌体衰老速度明显变缓的物品。虽然它们不能像魔法石那样令人长生不老,但显著的驻颜功效足以令女性甚至男性疯狂,而无愧为魔法世界最珍贵的珠宝……我想即使富比金矿的葛雷特巴赫也从来不敢想象一百三十颗亚特兰蒂斯灰珍珠聚集眼前、发出柔和光芒的情景。
而百山祖沙葵——一旦成熟每个部位都是珍贵药材而根茎的汁液更可以中和百分之九十五的药性冲突的神奇植物,但在近百年前就已然被魔法世界认为“灭绝”了的物种……即使只是三株幼苗——不,正是因为是三株幼苗,且处于不同生长阶段——足够让整个魔法世界为之疯狂。
面对哈利·阿尔法多少爷带回来的“礼物”,以及诚恳地希望以此作为对格林德沃恩情回报的心意,狄休斯老爷数十年来第一次陷入如此长久的沉默。
“路易斯。”
“老爷?”
“你希望他留下来吗……作为这个家的正式成员,一个格林德沃?”
我不能否认那一刻内心由衷的震动。当然,狄休斯老爷的决定向来是正确的;运筹帷幄,高瞻远瞩,没有人能否认狄休斯·阿尔法多·格林德沃是格林德沃家族有过的最出色的统领之一,时间和事实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他的英明睿智……但那一刻,我第一次真正对老爷的决断产生了怀疑。
“哈利先生不是一个格林德沃,狄休斯老爷。”
“感谢你的指出,路易斯·路易先生——但是他姓佩弗利尔。”老爷向后靠住沙发椅的椅背,十指交叉放在胸前,神情间流露出好心情的大猫一般的狡黠和玩味。“我想当年那是非常完美和相配的一对……艾丝美拉达·格林德温尔和弗拉基米·佩弗利尔。”
我本能地倒抽一口冷气,为狄休斯老爷的异想天开和预备周密。我突然明白了桌上那本古老的、厚重的、有无数魔法和咒语保护着的书里记载着什么内容。“但那是五百……将近六百年前。”
“所以这是恩赐,亲爱的路易斯——我们找到了离家太久的孩子,而他应该回家。”
“但这不能是交易……以物易物的交换,狄休斯老爷。格林德沃的骄傲不允许这样做。”身为格林德沃的管家,即使深信狄休斯老爷不会凭一时冲动做出决定,提醒、劝谏仍然是我的职责。甚至,我已经做好了据理力争,乃至于竭尽所能阻止老爷接下来可能行动的准备。“而且这对哈利·佩弗利尔先生也是不公平的。”
“是的,路易斯·路易先生。”
我清楚地记得那双绿色的眼睛里一瞬间闪出的光芒。
“所以,会是他——来作这个选择。”
番外:圣诞哈利路亚(下)
——由哈利·佩弗利尔来做选择。
这显然不是什么容易的选择,甚至,不是一个真正好的、有利可图的选择。
当然,格林德沃是欧洲最古老尊贵的姓氏,无论是在魔法世界还是在麻瓜世界。它最初来自精灵语。精灵女王帕拉斯·盖拉德丽——传说中永掌青春、爱与美的女神,赐给通过了重重考验的的心腹侍女赫拉丽和她的爱人,守林人之子威利婚姻的祝福,并将意味着独立自由身份的姓氏——格林德温尔,“女神垂青之人”——作为结婚礼物赐给这对年轻人。但成为自由民的威利·格林德温尔没有试图博取更多的功勋,他和妻子一起继续为盖拉德丽守护森林。夫妻二人的忠诚令精灵女王由衷欣喜,她预言他们的子孙中必将出现拥有睿智头脑与强大魔力的魔法师,辅佐人类的君主,一起建立起世人瞩目的功勋。
精灵女王的预言成真。威利和赫拉丽的六代孙,辅佐奥托一世登上第一任罗马皇帝宝座的阿尔法多·格林德温尔,以姓氏的拉丁变体“格林德沃”之名接受了国王的晋封,成为德文欧敦侯爵。而他的幼子鲁道夫,则在次年大败入侵的匈牙利强敌,获得了索兰罗斯伯爵的头衔,还有和父亲所拥有的同样辽阔和丰沃的土地。
而后,路德维希、齐格弗烈德、弗朗西斯科……格林德沃的统领者们继承和守护了先辈的基业。身为巫师,他们着力经营所在的魔法世界,但与此同时也谨慎然而有效地使用天赋,在将近十个世纪的时间里始终保有格林德沃在麻瓜世界的头衔和产业——使其非但不曾因为频繁的王朝更迭、权利争斗遭受冲击和损伤,反而利用这一次次的动荡,巩固和增强了自身。
不过,正如瑟兰帝伦和大长老会自建立之日起便只允许统领家族的一家之主占有席位,并代表整个家族做出决定、行使权利,格林德沃在麻瓜世界的爵位封地,同样由且只由家族的现任统领者继承和管理。因此除了直接经手相关事务的格林德沃家主和极少数家族的核心成员,对格林德沃在麻瓜世界所拥有爵位和领地的意义知者寥寥——事实上,不仅是有关麻瓜的事情,对于出身格林德沃以及众多旁系的巫师来说,尽管魔法世界勋贵、巫师世家元老的身份地位向来是他们自夸的资本,但只有极少数人能够真正了解身为贵族、尤其是世代簪缨的贵族在享有与生俱来的荣耀同时,还必须肩负起的职责。
而这就是狄休斯老爷和盖勒特先生在看待和处理有关麻瓜的事务时,所持有不同立场与观点的根本由来。当然,他们同样为格林德沃历史悠久的、古老而又纯正的魔法血统骄傲。但是既非长子、少年时代又长期在外游历的盖勒特先生显然不可能像狄休斯老爷那样,在开始对魔法世界的认知同时就关注麻瓜,并对他们做出客观公允的评判。虽然随着年岁的增长,以及和麻瓜接触程度的缓慢加深,盖勒特先生最终还是认识到了他所犯下的致命错误……但是像盖勒特先生这样有头脑、有理智,同时还兼具坦诚直面自己错误的莫大勇气的巫师,不仅仅是在格林德沃家族内部,就是放眼整个魔法世界也不多见。
我想我不得不承认,除了狄休斯老爷,是盖勒特先生对格林德沃家族产生了最大的影响。虽然他做了非常可怕的事情——可怕,不过仍然是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他确确实实在一段时期内,将“格林德沃”这个姓氏的荣光推到了极致。吉娜时的情爱都是假的吗?弘历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他是大清的乾隆皇帝,怎么会是回女呢!是梦吧,是梦吧,现在梦醒了,他也该回归现实了!只是为什么心这么痛,弘历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拿起酒瓶,豪迈的吞着酒,只求能大醉一场。
那拉看着弘历在院子里疯狂的样子,无奈的叹口气:看来还是要开导开导永璂啊!弘历已经没救了!
弘历这一醉到了傍晚才醒来,一睁眼就见永璂坐在床边,弘历还有些昏沉,“你怎么在这里?”
永璂看着弘历醒了,端过事先温好的药,喂给弘历。看着弘历皱着眉头,不喝药,眼里故作坚强,永璂眼里有了心疼,埋怨道:“皇阿玛,您以后可不能再这么酗酒了,您把儿臣吓坏了!”
弘历万般不解,还是从永璂手里夺过药,一饮而尽,“你这一小勺一小勺喂,是要喂到猴年马月去!”
永璂讪讪笑笑,看着弘历喝了药,眼中又是笑意,凑近弘历,“皇阿玛,你猜儿臣今天去哪里了?”
弘历坐起身,想叫人给他更衣。
永璂拦着他,将弘历扑倒在床上,凑到他耳边,小声撒娇:“吉娜,你猜猜嘛……”
弘历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撇过脸不说话。
永璂看着他,在他脸上亲一下,傻笑着拿出两个香囊……
弘历一看,也不管场合,吼道:“这种东西怎么能出现在宫里,快给我……”这是他的耻辱,也是他的骄傲,他生平第一次出的女红啊!
永璂笑道:“皇阿玛,这只是两个香囊而已,再说了,咱两说好的,永不离身的,我问娥掌姐姐要过来,也合情合理啊!”
弘历看着永璂得意的样子,恼羞成怒,直接用武力抢过来,拿着剪子就要毁尸灭迹。
永璂也不拦着他,笑道:“吉娜,你当初绣了很多香囊的,剪了这两个,朕去问三哥,十一哥他们要去……”
“你敢……”
“那皇阿玛帮我再绣两个?”
“妄想……”
“那我还是问十一哥他们要吧,朕一定要说清楚这些香囊对朕的重要性!十一哥或许会胡搅蛮缠,但三哥、四哥、六哥、八哥他们可是通情达理的,一定会明白这些香囊在朕心中的重要性的!”永璂坚定地点头。光明正大的威胁。
弘历的剪子剪不下去了,他把香囊扔过去,“还你就是了,以后不许让朕看见它们。”
永璂笑道:“我就知道吉娜最好了。”永璂抓着香囊扑到弘历怀里,又把他扑倒在床上。
永璂笑着将香囊系在弘历身上上,然后满意的笑了。“皇阿玛,你也帮我系上,好不好?”永璂又撒娇,目光灼灼,映着弘历的脸,“我以后绝不让它离身,永远记着你……”
弘历看着永璂的动作,心里狂跳:永璂这是接受我了么?!我一定还没睡醒吧?!
“好不好嘛?”永璂再接再厉。
弘历在永璂的撒娇下,很快缴械投降,帮着永璂系好香囊,满意的看着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出现在永璂身上。
永璂在弘历耳边道:“你可是爷的人,爷怎么会忘记你!”永璂笑着看着弘历,“皇阿玛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再说了,咱们可是昂古玛法赐的婚,皇玛法和八叔公也是咱们月老啊,皇阿玛可不能赖账,要不然,朕就去太庙告状去!”永璂得意洋洋的宣誓,然后,永璂就看见他的皇阿玛眼中充满惊喜,泪水潸然而下。
小永璂又慌了,赶紧手忙脚乱的安慰弘历。“皇阿玛您别伤心啊,你伤心,儿臣心中也难过……”皇额娘,您教的法子不管用啊,皇阿玛还是伤心啊!!
番外五:囧雷囧雷
有“胤”字辈在的紫微星宫难得没有吵闹声,有玄烨在的紫微星宫难得没有人战战兢兢的,有皇后们在的紫微星宫里难得没有叽叽喳喳的,这是为啥呢?原因在于,宫里多了一个人,多了很多看不见得红线。“胤”字辈们两两聚在一起,只顾着散发粉红气场,哪里顾得上其他:吵架这种事情真是不浪漫啊,爷怎么会做这么没品味的事情!玄烨在宫里只围着他家保成转,见谁都笑眯眯的,显示他家儿子的风神俊秀,器宇不凡,怎么有闲心管宫里乱七八糟的小事。皇后们本来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她们的新姐妹——保成太子爷的仪式,打着教导新姐妹的旗号,将太子爷叫来一阵儿八卦加围观,哪知道她们太子爷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她们这点阵仗真没讨得好,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看家本领——伺候人的手段,到了太子爷这里真是小儿科,被人家几个问题问的当场倒地,只恨自己读书不多,平白让太子爷嘲笑了。赫舍里皇后看着她家儿那是百感交集啊,拉着太子爷的小手就不放,演完呣子情深的戏码后,见自家儿子这么博学多才,心里那些多年沉寂的骄傲的泡泡迅速膨胀,眼中闪着欣慰的泪花,含笑摸着胤礽的小脸儿,“儿啊,真不错,给皇额娘长脸了!”说着又上下其手很掐了一通。
胤礽对着自家额娘的暴行敢怒不敢言,加上这是第一次见到他额娘,心情激动,压抑了近百年的孺慕之情澎湃的无法收拾,一时感动的热泪横流,扑到赫舍里怀里就是一阵儿呣子情深的长篇抒情大赋。赫舍里自然是感动啊:自家儿子就是好啊,知道疼她,知道她想听什么!
其他人听的直打呵欠:这出戏什么时候结束啊!佟佳皇后,使了个眼色,就有小宫女出去找人了。
小宫女一路狂奔,远远看到康熙在跟老祖宗那儿的人说话,也不敢打扰。只是怯怯的站在一旁。
康熙眼尖,瞅到佟佳皇后身边的小宫女,就知道他是来报信的,要在往常,他也不会管他的四个皇后的事情,可是,今天那边可是有他家太子在的啊!康熙第一反应就是太子在赫舍里面前吃了亏,所以佟佳皇后让人来报信了!康熙心里急啊:赫舍里也是的,对谁恶趣味不行啊,保成可是第一次见她,她就欺负他!“你来找朕,可是太子爷出了事?”康熙可不认为其他人能欺负得了太子,他的儿子有多骄傲,有多本事,有多恶劣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小宫女神色不变,“回皇上话,太子爷很好,就是见了孝诚仁皇后,有些激动……”小宫女适可而止,停下话头。
康熙一听,揪心了:心情起伏太大很伤身子的,保成怎么不知道节制呢?康熙举步去赫舍里处。
“三爷,老祖宗可是让您过去呢……”康熙要走,努尔哈赤这边的人不同意了。
康熙瞪他,“昂古玛法那边的事很重要?”康熙看着他们不说话,咬咬牙,恶狠狠的道:“要是不重要,爷一定打你们板子。”保成怎么都是赫舍里的心肝宝贝,应该不会出事的。康熙让佟佳皇后的人先回去,自己跟着努尔哈赤的人去了努尔哈赤处。哎,朕就算信不过皇后,也该信得过保成才对!保成会保护好自己的吧!
康熙急匆匆赶到努尔哈赤处,毫无意外的在花园里看见他的皇阿玛——爱新觉罗福临。要说这个福临,他也算得上爱新觉罗家的一绝。这人也是做过皇帝的人,可是偏偏给人的感觉十分弱势,到了紫微星宫后,整天哭着喊着要董鄂妃,皇太极一看他这么没出息的样子,想到他殡天的原因,当下怒不可遏,将孝献皇后,也就是董鄂妃直接贬了下去。他这一弄不要紧,弄得福临整日以泪洗面,大病一场之后,对着几个长辈更加淡漠,整日里不是迎风飙泪,就是数着掬花瓣占卜他的爱情。后来孝庄太后来了,看着福临这个样子,孝庄彻底死心了,对着皇太极和努尔哈赤一通自责,“媳妇无能啊,臣妾有罪啊,没教好福临,让他丢了咱爱新觉罗家的颜面啊,媳妇无言见列祖列宗啊,臣妾对不起皇上啊……”孝庄哭诉了半天,成功让努尔哈赤接受了福临,让福临住进他的宫殿里。然后福临就是这里的常住人口了,大家都把福临当透明人一般看待。久而久之,这宫殿里除了努尔哈赤,其他人都不大和他说话。而福临在众人的责备和嫌恶的眼神下,特别是在听了他家三儿子玄烨,也就是康熙大帝的英明神武的事迹后,大概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见了这些人就开始打哆嗦,一蹿蹿到几丈远。
这次,福临也不例外,感到康熙的到来,福临扔了手中的花,一下子蹿到柱子后面,偷偷探出头,怯怯期盼的看着康熙。康熙本来就很急,在看到福临这个样子,饶是知道自己不应该对着他皇阿玛发火,心中的火却也止不住!狠狠的瞪了眼福临,再看看脚下打着旋的牡丹花朵,踩着花朵走了过去。心里稍稍奇怪:皇阿玛怎么换了花儿了?
康熙走了几步,听见大殿里传来努尔哈赤的催促声,“玄烨怎么还没到,不是说到了紫微星宫了吗?”康熙一听就知道糟了:这回昂古玛法只怕是真生气了。然后,听见里面有人低声劝了几句,康熙听着声音陌生,也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康熙不敢停留,进了大殿,看见大殿的人不少,粗略一数有十多人。康熙进去行礼,“玄烨恭请昂古玛法、皇玛法圣安……请众位伯公、叔公安。”
努尔哈赤冷哼一声,“玄烨,你把你皇阿玛带回去,我这里不养他了!”
康熙一惊:这是怎么了。昂古玛法不是养皇阿玛养的挺惬意的吗?康熙瞅见多尔衮冲他摇手,皇太极在一旁不说话,反而是努尔哈赤一旁的人说话劝了几句,“皇阿玛,福临也在这里很久了,儿臣看那孩子也是个敏感的,你要是让他这么出去,岂不是伤了那孩子的心,到时候你忍心。”他嘴里虽说是在劝努尔哈赤,但语气轻快,带着笑意,让人听着诚意不足。康熙恍然想到这人是谁——太祖朝的皇长子,也是那一朝废太子,爱新觉罗褚英。
努尔哈赤被他的语气气到,咬牙道:“你闭嘴!”又对着康熙道:“总之,你把他带回去。”
康熙不知道前因后果,看皇太极几人的态度,就知道这件事情不好Сhā手,再说,他也不想让福临去他那里:平白的让人嘲笑!康熙低着头不说话。
努尔哈赤气急,“怎么,连你也不听话?!”
康熙道:“昂古玛法让玄烨带人回去,总要让玄烨一个理由,好让玄烨对皇玛嬷有个说法。”
“嘿嘿,这个原因,大玉儿她知道……”褚英又是一笑,眼里都是幸灾乐祸。
努尔哈赤瞪了他一眼,怒道:“你闭嘴!”说着将手边的茶杯扔过去。
褚英对努尔哈赤的愤怒不以为意,伸手接住茶杯,随手放在手边的茶几上,冲着努尔哈赤挑衅一笑。
努尔哈赤狠狠的说了声‘逆子’,褚英神色更加桀骜,“这里也没我什么事,我先走了,以后这种事别再叫我,爷不爱来。”说着一瞬消失不见。
努尔哈赤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将手边的东西都砸了。
康熙倒是知道这对父子的隔阂,褚英性子刚愎残暴,与兄弟们关系都不好,最后还被努尔哈赤囚杀,所以才会怨恨努尔哈赤。只是康熙没想到,这怨恨竟然延续到了现在。康熙正想着,就被多铎拉到边上。
“啪!”康熙看着茶几在他刚才站的地方处四分五裂,恍然回神。
“皇上,你怎么走神了?”多铎低声道。“皇阿玛这是在发泄,一会就没事了。福临的事儿你也别应,他们两个床头打架床位和的,咱们外人不好Сhā手。”多铎说着,诡异的低声笑了两声。
“啊?”康熙看着多铎的抽搐的嘴角,想到能让他们这么抽搐的可能,泰山崩于面而面不改色的康熙帝惊了:难道皇阿玛是在上面的那个?康熙想着小兔子一样的福临,想着刚才被他踩在脚底下的那朵牡丹花,想着福临在柱子后怯生生的眼睛,第一次有了掩面的冲动。昂古玛法到底怎么被皇阿玛攻的啊?他们两个相差太大了吧!这感觉就想兔子攻了老虎一样!!!
大殿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福临一下子冲了进来,一脸的惊慌,关切怯懦的停在努尔哈赤前面,“皇玛法,您息怒,孙儿下次一定轻点儿,不会再伤到您的腰了……”
静,大殿里十分的静。皇太极低头看着脚尖,多尔衮看着皇太极的头顶,代善等人也是各自神游,康熙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专心的数着眼前的碎片,心里各种疑惑:难道皇阿玛是扮猪吃老虎?用兔子一般的姿态迷惑昂古玛法,然后将昂古玛法吃掉了?还是他们两个酒后那啥了?再要不就是昂古玛法好奇皇玛法的处境,想要亲身试一试?康熙越想越迷惑,彻底无解了:真没想到,还有事情难得住朕啊!
努尔哈赤的闺房秘事被福临当着这么多儿孙的面抖出来,当场恼羞成怒,“滚,都给朕滚出去。”
众人连跪安都省了,直接化光出去。
出了努尔哈赤的宫殿,这才开始爆笑。
“哈哈哈,笑死我了,八哥,没想到福临竟然这么厉害啊……”
“是啊,八弟,你养了好儿子啊……”
“过奖过奖,还是大玉儿会教孩子啊,朕不敢居功。”
“哈哈……”
康熙只觉得这个世界太奇妙,什么囧事都能发生,比如说这件吧!只是康熙觉得好笑之余,又想到他的问题:看来以后不能让保成单独来这边,万一遇上褚英大伯公,这可大大的不妙啊!朕家保成要是跟着褚英大伯公学,朕可找谁哭去啊!!!万一遇上皇阿玛,保成想要见样儿学样儿,跟朕要求在上面,朕可怎么应他啊!康熙觉得这真是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就这样,康熙天天跟着胤礽,两人整天形影不离,不分场合的秀恩爱。看的紫微星宫其他人天天红眼。
“胤”字辈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见怪不怪,他们平时也不大出门,各自玩各自的:才不要出去受长辈们的“欺负”!
皇太极和多尔衮也是羡慕:为什么人家就能甜蜜的相处呢?当然,我们也不差啊,只是,要是床事方面他能任我予取予求就好了!
努尔哈赤看着康熙也是羡慕,“福临,你看看人家都是长辈在上面,这次朕……唔……”剩下的话被福临堵住了。呜呜,朕当初就不该答应大玉儿帮他养儿子啊;呜呜,朕真的不知道,养宠物也会养出感情来;呜呜,朕真的没想到,兔子一样的福临竟然有这么好的体力;呜呜。该死的福临,朕哪点像女人了,让你这么需求朕!等哪天朕的体力恢复了,朕一定……“啊……不要摸那里……唔……”然后一室吟哦。
努尔哈赤急促的喘着气,浑身懒洋洋的一动不想动:不行,朕不能这么下去了,朕一定要改变朕劣势的处境。
努尔哈赤想了再想,决定约上宗室去打猎,福临一直害怕见到玄烨,叫上玄烨一家子去打猎,朕就可以摆脱夜夜纵欲的局面了,然后养精蓄锐几天,一定可以反攻成功!
于是,紫微星宫爱新觉罗家集体去围猎了,只是,努尔哈赤的企图到底没达成,他低估了爱情在福临心中的地位。福临为了爱情可以放弃一切,他为了爱情也可以捡起一切!所以,对追逐爱情的福临来说,对康熙的惧怕算什么?!就算怕,他也要向着爱情前进。于是,这场围猎福林出席了!努尔哈赤一脸的沮丧,他现在不想去了,他的预想达不成,他的腰很痛,他的ρi股也很痛,他想躺在龙床上睡大觉啊!!!
“不好了,不好了~~~~”努尔哈赤正瞌睡着,可巧就有人提了枕头。
努尔哈赤眼睛一亮:是负责监视隔壁朱明家的人!“隔壁怎么了?”
“回主子,隔壁的朱由检正在找歪脖子树,要上吊!!”禀报的人也是双眼冒光,是十分兴奋。
努尔哈赤哈哈大笑,道:“这是好事啊,怎么就嚷‘不好了’……”
“奴才失职。”
皇太极道:“行了,也别请罪了……”对努尔哈赤道:“皇阿玛,你说怎么办?”
努尔哈赤下了马,将马鞭交给下人,“这还用问,去看热闹去……”
康熙此时也下来了,拉着胤礽,“走,保成,随皇阿玛看热闹去……你还没见过朱由检吧……那小子长得和他先祖可不一样,文质彬彬的……”
在康熙的絮絮叨叨中,众人来到朱家门前,远远就见朱由检在一群儿女的“簇拥”下,站在歪脖子树的凳子上,给白绫打结……
努尔哈赤十分乐和,“呦,由检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来这块地儿了,这地儿可不吉利啊!”
皇太极笑的慈善,“是啊,由检大哥,你要走,也找个像样点儿的地儿啊,你看你身边这些孩子,看看那东头的日头……哎,阳气太重啊……走着也不方便……”
福临站在努尔哈赤身边,“西山那边还有个歪脖树的!”福临十分诚心的建议。
康熙道:“等等,你要死,也说说缘由啊,朕好用来教育孩子,不能犯你那样的错儿!”康熙郑重其事。
胤礽看着朱由检,叹道:“你比朱三太子帅多了,孤现在相信,那人不是你们家的种了……”说着灿然一笑。
朱由检被这群人围观的生生吐了口血,伸着颤巍巍的手指,挨个指着这一群人,“你们,你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到什么,突然厉声喝道:“你们这群蛮夷,真不把我们大家的江山当家山,你们选的那是什么继承人啊!那个小正太能做江山……”朱由检似是想到什么痛心疾首的事情,一手抻着白绫,一手捂着心口,“可怜朕加了十七年的班,都没坐住江山啊,你们凭什么让一个毫无心机,不染尘世的小孩坐稳了啊,老天,你太不公平了……”
胤禟摸着下巴,叹道:“这要是吐血三升,就真的声情并茂了,一定感人肺腑!”
胤禩笑道:“哎,他的咆哮功力还是差点儿,或许应该让他见见富察皓帧……”
胤禛在一旁郑重点头,表示赞许。
我们找谁继位了?几位皇帝好笑的想……
像是在应和朱家这位末代皇帝的冤屈,那边南唐李后主幽怨的声音传来——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朕的眼泪向下流啊……朕好命苦,连个孩子都不如!!!老天啊,凭什么就让朕做亡国之君啊……”
胤礽很不解,“永璂继位真的打击了这么多人?”随即又想到永璂的性子,“呃……似乎是有点儿对不起这些末代皇帝……”
老爱家的人也想到这一点,齐齐囧了……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