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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锦年绝恋醉流苏 > 278章

278章

时间如凝固一般,风夫人有些不忍心看着皇帝绝望的神­色­,静静地站着,等着他恢复过来。

二十多年了 难得他还记得姐姐,也不枉费姐姐一番深情,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皇帝明明很爱姐姐,姐姐也很爱她,而他们却不能走在一起。

纵使情深,奈何缘浅!

皇帝深深的凝视着风夫人的容颜,那五官,无一不是他所熟悉的,却也有些陌生,他以为时隔多年,变了些,原来真的不是,双生姐妹,难怪会长得这么像。

一阵阵绝望如潮水般几乎把他灭顶,大起大落的情绪,让皇帝备受打击,脸­色­苍白,难以接受刚刚那么美好的一切,只是黄粱一梦,这么快就醒了!

即便是梦,也别让这么快就破碎,他还以为,真的是心儿回来了。

太突然的喜悦冲昏他的头脑,怎么就忘记了,若真的是心儿,又岂会嫁给别人!

“心儿从来没提过你!”皇帝平板地道。

秋水盈忧伤一笑,道:“当年秋水家生了双生姐妹,算命的说,双生是秋水家的祸根,会克爹克娘,爹娘怕我连累家门,从一出生就把我丢给|­乳­娘养大。姐姐是小姐命,我是丫鬟命,我从小就在市井长大,娘亲为了养活我,离开了秋水家,去凤来酒楼当厨娘,为了让我吃好点,穿好点,她忙碌十几年,最终因劳累过世,而最讽刺的是,娘亲的病,是因为我交不出银子延误而死。她临终之前怕我一个人无依无靠,便告诉我真相。”

“当时我刚受娘亲去世的打击,又听说自己被家人遗弃,悲愤之下我偷偷跑去秋水家。看见那气派的门庭,秋水老爷和夫人出门众星捧月,我便想到我那为了养活我没钱治病而死的娘亲,那时候很气,太年轻,做了一些对不起姐姐的事,你在狮子桥遇到差点失血过多而死的姐姐就是我做的错事。”

声音停了一下,有些苦涩,似乎想起这些往事,对秋水盈来说,是备受折磨的一件事,她极力不想说起下面的是。

皇帝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她才继续开口道:“或许我天生就不是做坏事的料,那一次之后吓坏了,心想着反正我也无病无痛长大了,最多吃点苦头而已,就当作没哟亲生爹娘,没有姐姐这回事。可­阴­差阳错的,我当时认识冰月宫的南宫堂主,他喜欢姐姐,却把我错认,也许是和姐姐说起这件事,她便来找我,这才发现,自己还有个妹妹在人世。”

“她经常偷偷来看我,对我很好,有好吃的,又好喝的,姐姐都不会忘记我,教我读书认字,或许是双生姐妹这的有心有灵犀,也可能是因为姐姐聪明,对我陷害她一事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虽然我不知道哪儿露出马脚,她闭嘴不提,我实在内疚,才向姐姐坦诚自己的错事,她不但没怪我,还偷偷瞒着秋水夫人和老爷变卖了首饰,帮我娘修葺坟墓,那时候我对自己说,一辈子都会对姐姐好!”

“可是......南宫堂主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弃了姐姐反而跑过来追求我,虽然我们长得一样,­性­子却南辕北辙,一个是云,一个是泥。那时候姐姐可能有点喜欢南宫堂主的吧,我就开始逃避他们,虽然不是我的错,却感觉自己是他们感情的侩子手,没想到姐姐却因为误会我是谦让,竟然应了你的要求,入了太子府......后来秋水家起火,她爹娘都意外死亡了,你出现的时机刚好,抚平她所有的伤口......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她刚进太子府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曾经闷闷不乐,我们一个月才见一次面,每次都感觉得出她过得不开心,特别是秋水家出事的那段时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我觉得自己很愧对姐姐,她的不开心和痛苦都是我造成的,她想要弥补失去爹娘疼爱的我,所以才会成全我,可悲的是,我对南宫堂主根本就没那个意思,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有好好交流过,我想为她好,她想为我好,才早成这个局面,姐姐她最无辜......即便她后来是真的爱上你。”

“那段时间,姐姐出来见我的次数明显多了,显然是想让我分享她的快乐和幸福,一天比一天甜蜜,还有小女儿的娇态,还带来我喜欢的茶花,因为是双生,我们的喜好都一样,我以前住的院子里,满满的都是姐姐送的茶花。那时候我才真正的放心,我以为她找到自己的幸福,你便是她最大的靠山,有太子保护着,还有谁能欺负姐姐......”

风夫人苦笑了一下,淡淡地道:“其实对秋水家来说,我是个不祥之人,这件事毕竟是家丑,姐姐不提并不奇怪!那时候她爱着你,爹娘又去世,死者已矣,何必让别人多伦是非,我也不喜欢提这些事。”

秋水盈说的合情合理,他想要找到破绽都不成,皇帝的神­色­呆呆的,倏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拿出木钗和令牌,双手还不住的颤抖,“这是怎么回事,我给心儿的东西,为何会在你手上,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你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事无巨细,我统统要知道!”

风夫人一怔,皇帝以为她不想说出实情,不由得大喝,“快说!”

风夫人别他声音里的急切惊了一下,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忆这些往事,现在一想起来,风夫人就觉得遗憾、愧疚、和痛苦。

她一直很自责,当年若不是她,或许她最爱的姐姐就不会­阴­差阳错进了太子府,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她会很幸福。

可是,错误铸成,这是她心里一辈子的伤口。

“我清楚的记得,有两个月的时间,姐姐都没有出来见我,我还以为姐姐是太幸福了,又或许太子府的规矩太严,并不太上心。可是......有一天她的侍女却传信给我,说姐姐要见我!神­色­有些着急和担忧,很让我担心,当时顾不得,便央求南宫堂主带我进太子府,我第一次看见俺姐姐哭了,她好像很害怕什么,让我们想办法把她救出去。当一个清傲的人放弃自尊下跪哀求,没有人能拒绝。当时你并不在京城,想要带走她还算容易,南宫部署了两天,便做好准备带走她,可是我们并没有想到,灾难来的那么突然,那一晚,太子妃给姐姐灌下一碗毒药,想要毒死她,连带着也毒死孩子。南宫就出她的时候,姐姐已经昏迷不醒,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抑制毒药,压住她体内的毒­性­。”

听到这,皇帝的拳头紧紧的握紧,青筋暴跳,倏然一拳头砸在门扉上,血液四溅,风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沉迷在偌大的房间里爆发,皇帝呼吸沉重,体内如岩浆般怒火和恨意蜂拥而上,又拼命压抑着,没有全面爆发出来。他双眸微红,有怒,有心疼,当年的证据都被人销毁,他知道是太子妃做的,却又苦无对症,就算有证据,他也奈何不了他。

他的心儿......

“继续说!”皇帝沉声道。

风夫人叹息,人死了,再多的愧疚都于事无补,她继续道:“姐姐出事第二天你便回来了,全城戒严,南宫利用冰月宫的眼线,帮我们躲过了太子府的侍卫......”

“不可能,冰月宫是最近几年才崛起,二十几年前怎么可能会有冰月宫?”皇帝倏然发现不对劲,审查似地看着风夫人。

风夫人摇摇头,“是,外人都以为冰月宫是最近几年才崛起,其实冰月宫是在慕云的时候就有了,那时候不叫冰月宫,是慕云创立的组织,分别派他们管理风家堡的生意,当时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四大堂主都各自管理一片事业。到了南瑾的时候,才有了暗杀组织和买卖情报等生意,并且成为主要的生意,外人才知道是冰月宫。”

风夫人道:“我们在京城住了半个月,等风声过了之后,才悄悄离开京城,去了凤城,那个时候你正忙于夺位,追查也不是很紧,南宫很快便能引开你们得注意力。姐姐身体很不好,毒药根本就没法解,只能压抑着,她的身体一天一天比一天衰弱,那么美丽的人,才半个月便瘦骨嶙峋,很是吓人,大夫说,如果继续怀着孩子,她熬不过出生的时候,就算熬到孩子足月生产,姐姐也过不了那关,毒素会影响孩子,生出来的,也可能是死婴......”

皇帝的心很痛,是心脏被绞的痛,他根本无法想象,心儿那瘦弱的身子是如何熬着的,那孩子保不住,是意料之中吧......

南瑾,不是他的孩子......

一切都是他遥不可及的梦,他最终没那个福气!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那即将涌出的液体,是什么呢,难道是身体里过多的水分?

“我们去劝姐姐把孩子拿掉,那样她才有一线存活的希望。可她执意不肯,从京城到凤城,我说了很多次,每次她都沉默地抚摸着孩子,还威胁我,如果敢对孩子不利,她立刻陪着孩子去死,姐姐看似很柔,­性­子却是很刚烈,我自然是不敢乱来。到了凤城之后,南宫帮我们找了住处,还介绍我去风家酒楼工作,姐姐整天足不出户,我们又拒绝和别人来往,从未有人发现过我们,加上南宫引开了你们的追踪。我便安心在凤城住下,打算多攒点钱,好好的照顾姐姐和孩子。事也凑巧,慕云喜欢我,想要娶我为妻,南宫利用风家帮姐姐隐瞒行踪被他知道,我也知道瞒不住,便诚实告知。谁知道他不在意,还尽心的帮我照顾姐姐,姐姐也不想因为她而耽误了我,当时我也想着,嫁给慕云,便有能力找最好的药材给姐姐治病,风家那么有钱,慕云认识的人也多,说不定姐姐能渡过难关。于是我便答应嫁给他,姐姐知道她也许活不久了,怕孩子生出来后,若是能存活,定是名不正言不顺,对孩子的成长也不好,慕云便让我也假装怀孕,为了姐姐,到时候把孩子移花接木......”

“你的意思是说,南瑾他......他是......”皇帝被抛入地狱的心情又被风夫人的话,狠狠地踹上天堂,那种大起大落的滋味,让­精­明的天子言语有些笨拙,俊逸的脸全亮起来,浮上莫名的光彩......

南瑾他是......真是他的儿子吗?

几乎是紧紧地锁着风夫人,眼光里全是期盼,若是摇头,风夫人都能想象,天子的灵魂都会裂成碎片。

“是!”风夫人沉声道,“他是你和姐姐的儿子!”

喜悦的心底喷­射­,他激动的一下子都忘了说什么,在被人狠狠推下地狱之后,阎王突然说,哦,你本该上天堂的,那种巨大的反差,心脏不好的,几乎都不能承受。

他似乎听到喜悦在唱歌的声音......

“那心儿呢?”狂喜过后他又一脸恐慌了,虽然已经预料到,却依然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皇上你不是猜到了吗?”风夫人沉痛地道。

皇帝手心一阵凉,风夫人悲伤地道:“有一次滑胎,差点流产,姐姐便如惊弓之鸟,动也不敢动,整整呆在床上两个月,人那么瘦,肚子却好大,还经常会踢人。姐姐很高兴,因为有动静,代表着孩子在健康的长大。中了奇毒,姐姐能活着已经是奇迹,更别说生下孩子,他是耗尽了自己的生命,来养育孩子,把生的希望留给孩子。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姐姐是拼了最后一口气,把孩子生下来,一听到孩子的哭声,便带着笑容安详里离世,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生的是双生儿,可惜的是,老大一生出来,还没来得及哭,便随姐姐一起走了,而南瑾,却是先天不足,不良于行......”

皇帝心脏骤然停顿,绞痛般的感觉猛然重了千百倍,压得他几乎窒息。

双生......

而另外一个孩子却不幸夭折!

他刚刚知道儿子的下落的喜悦,却被失去一个孩子的同,狠狠地冲掉,两个孩子,他连抱都没抱过,而心儿,他也没有保护好,他甚至那么狠心的去对待心儿拼命生下的孩子......

天啊.......

他都做了什么?

不仅没有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还一味的伤害孩子,甚至曾经起过杀心......

一想起来,他的脊背就一阵发寒。

掩面,泪水顺着指缝滑下。

“南瑾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他爹吗?你什么都告诉他了?”皇帝的声音都是痛苦。

风夫人点点头,“我一直把南瑾当成亲生的孩子抚养,慕云也是,视如己出,可我始终觉得对姐姐很不公平,南瑾很小就聪颖,因为腿脚不方便,他受过比常人更多的打击,承受力也强,在他十岁那年,我变告诉他所有的事情。我想让南瑾知道,他不仅有两个疼爱他的娘亲,还有个哥哥,另外一个娘,虽然没有抱过他,见过他,却真真实实是用真个生命再爱他。”

皇帝苦笑,也就是说,南瑾明明知道眼前的是他爹,却始终没有和他相认,他心里一定很不屑这个爹爹吧?

是他对不起他们呣子三人!

“心儿......心儿为什么不找我,她应该知道我在找她.......”

“是,姐姐知道你找她,可她不愿意回去,皇上,你扪心自问,当时她回去了,三个人都会没命,她说她厌倦了太子府的­阴­谋诡计,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过那种生活,千叮万嘱,若是她有什么闪失,就把孩子当做亲生的,一辈子都不要让他靠近京城,也别让他知道他的身世,她宁愿孩子从不知道有过她!”风夫人想起命苦的姐姐,口气有些冲了,她曾经也怨恨过他。

皇帝三魂六魄都没了,愣愣的呆在那......

风夫人继续道:“你后来当了皇上,派人一直查他们呣子的下落,其实都是南瑾布下的假象,你查到的,都是他伪造的!”

风夫人说道这,跪下来,磕了一头,恳求道:“民­妇­近日说了这么多,指向皇上能放了南瑾,他就算不敬,请你看在姐姐的份上,别伤害他!”

皇帝愣楞的看着地下的风夫人,神­色­空洞,“我都对你们做了什么?真是......”

罪不可恕!

心头一股血气翻涌,事隔二十多年,终于知道当年的真相,而他一直对风家,对南瑾,都做了一些不可饶恕的事,皇帝百感交集,痛不欲生,那种悔恨的心情,无人能明。是一种交集了许许多多的复杂情绪。

天牢!

皇后看着南瑾,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惊采绝艳的右相,震惊了一下,似乎有些明白,为何皇帝这么宠信他。

南瑾为官数年,却极少露面,他的防护措施又做的极好,皇后深局皇宫,自然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天牢怨气凝重,皇后乃是万金之躯,小心沾染不祥之气!”南瑾眸光淡然,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话。

皇后会出现在此,出乎南瑾之料,不过她的目的他却非常了解。万世安虽然老谋深算,非常狡猾,却远远不如眼前的皇后来的有震撼力,不愧是一朝之后,尽管做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却始终没有人能抓到把柄,谨慎是她最主要的处事原则,比起万世安,这个女人更让人忌惮。

万家的能在这一代达到鼎盛,她功不可没。

“右相大人,宠臣和罪犯的落差,感觉如何?”皇后冷淡地问道,面对牢房里那么狼狈却洁白的身影,她不敢掉以轻心。

这个男人,在圣天的经济和政治搜站着非比寻常的地位,微微动摇足以动其国本。

“没什么感觉!”南瑾冷然道,静坐着,眉眼里却有种不可亵渎的倨傲和清贵,气势凌人,不敢逼视。

皇后见惯大风大浪,也忍不住为他喝彩,她安静的看着风南瑾,淡淡地开口,“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此言不假,右相大人这么受皇帝宠爱的大臣也会被下狱,真让本宫意外。不过右相大人的放荡不羁,无视道德伦理,也叫本宫刮目相看!”

“皇后娘娘,您大驾光临,就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吗?”南瑾冷讽地勾起­唇­角,眼光掠过一抹不为人知的­阴­狠。

“怎么会无聊的话呢?”皇后皮笑­肉­不笑,“人生在世,十有八九,都在说无聊的话,虚伪的,谦卑的,傲慢的,挑衅的,空洞的......都是无聊的话。”

“恕罪臣愚钝,不太明白娘娘话里的意思!”

“右相大人聪明绝顶,又岂会不知本宫话里是何意思,你太拐弯抹角就太假了!”

南瑾哼了一声,倨傲的眼神寒气逼人,“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皇后并不生气,微微摇摇头,“皇上能容忍你这么多年,真实奇迹,看来右相大人这张脸占了不少好处!”

南瑾风轻云淡,冷冷勾­唇­,“皇后也觉得臣长得很赏心悦目么?呵呵,真是罪臣的荣幸啊!”

皇后眸光一沉,略见­阴­鸷,早知他的厉害,却没想到是如此难缠的人物。

“风南瑾,你在不惊动本宫和皇上之下控制整个宁州,本宫对你实在刮目相看,但是,本宫不指望你能帮忙,希望你撤回宁州和川云的军队!”皇后开门见,语气决绝,极为霸道和沉稳,足以表达她的决心。

南瑾眉梢一挑,掠过寒峭的嘲笑,“皇后娘娘,您忘记了,我是戴罪之身,深陷天牢,想要发号施令,恐怕很困难,不好意思,皇后娘娘的懿旨,罪臣不能照办!”

皇后冷笑,“这种事对右相大人而言,不算难事!”

“那是皇后娘娘太高看罪臣,罪臣没那个本事!”

“右相大人谦虚了,在宫里和皇上周旋的时候就安排好左相这枚棋,大人神机妙算让本宫佩服!”

“皇后娘娘多心了,罪臣和左相大人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本身也是相互利用关系,倒是娘娘的疑心,着实让人为难。”

“我们不需要你的相互利用关系!”

“请把那个们字去掉,您不需要,左相大人需要!”

“右相大人,这么说,你是执意要和本宫作对?”

“皇后娘娘,听左相大人的意思,并无撤军之意,这是皇后的命令,还是左相的命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您现在姓萧,万家的事,左相大人做主才是!”

“右相大人,万家的事,本宫永远有权做主!”

“那抱歉了,无能为力!”

“本宫现在就能以图谋不轨的罪名,将你秘密处决!”皇后声音顿然一沉,两人都是难缠的人物,一对碰上,难免杀气涌动。

“图谋不轨,哈哈哈......”南瑾发出一声猖狂的笑,“皇后娘娘真爱说笑,罪臣若是图谋不轨,还会在天牢吗?”

“这么说是承认了?”皇后沉下声音。

“承认什么?承认皇后娘娘你秘密处决人的手段高,还是承认罪臣图谋不轨?好奇怪,这两样世人皆知,用的着我承认吗?不是公开的秘密吗?”南瑾神­色­极为困惑,清凉的送出两声冷笑。

皇后气的血液差点逆流,她冷冷一笑,勾起­唇­角,“右相大人,风家堡上下多少口人命?”

图穷,匕首现!

风南瑾嘲讽冷笑,“你们夫妻威胁人的时候,能不能换个说法?老是提醒风家堡有多少口,真是奇怪,我是风家堡的主人,连家里有多少口人都不知道吗?为何你们都迫不及待的提醒呢,那换个说法,万家有几口人,这恐怕是风家堡几十倍吧?”

“风南瑾!”恍惚风度大失......

“皇后娘娘不说,还真的忘记了,您还欠着罪臣两条人命,恩,这么说起来,罪臣当初还是特意为了皇后娘娘才会当上圣天的右相!”南瑾面无表情地吐出让人震惊的话。

特别是最后那句,明明是那么暧昧的话,却让皇后背脊发凉,“你什么意思?本宫什么时候欠过你人命?”

南瑾冷笑,“皇后贵人事忙,这么多年前的事,自然不记得。皇后,你知道报复仇人最痛快的方式是什么么?”

皇后沉默不语,风南瑾笑了,说道:“报复仇人最痛快的方法不是要她死,若是把她最心爱的东西抢过来,然后在她面前狠狠地摔碎。皇后,你最心爱的是什么?”

皇后一阵毛骨悚然,猝然厉喝,“住口!”

“怕了?”南瑾不咸不淡地道:“皇后心理真实脆弱,开个玩笑就承受不住!”

皇后愣了愣,气的几乎吐血,从进来到现在,出了刚开始,后面她都被南瑾牵着鼻子走,这对一切掌控在手的皇后,始终不好的预感。

“宁州和川云的军队,撤回去,这是本宫最后一次警告你,你的妻子和女儿一被杀,一失踪,都是皇帝做的好事,以你的­性­格,不会还偏帮着他,既然如此,那就让军队滚回去,不要上京添乱!”皇后冷声警告,像是最后的通牒。

南瑾直笑不语,直到皇后拂袖离开,他才喃喃自语,“机关算尽太聪明!”

胜负只在眨眼之间,提前暴露自己的实力,只会让对手更加防备,死得更惨!

南瑾闭着眼,养­精­蓄锐,耳尖的又听见牢门打开的声音,­唇­角冷笑,眼睛微微睁开,一看来人又闭上眼睛,他笑得更薄凉,今天天牢可真热闹,全天下最尊贵的两位人物接踵而来,真实够.......

烦人的!

刚刚听到南宫靖寒的暗示声,可是会传递什么信息给他,没想到才赶走皇后,皇帝就到了!

“南瑾......”皇帝痛苦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那种夹着悔恨和期盼的声音,让南瑾心里咯噔一下......

大白天,发生么疯?

固执的闭着眼睛,不加理会,灵活的脑子却不断设想所有的可能­性­......就被一句话震得睁大眼睛......

“我的孩子......”

“谁是你的孩子?”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截断他的话,南瑾脸­色­­阴­沉。

该死的,靖寒没拦住他娘!

“南瑾......不要这样,我不知道......”皇帝显然手足无措,那种意气风发全不见了,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讨好的味道。

“有句话说,不知者无罪,所以我不恨你!”南瑾冷然地道,一眼扫过皇帝痛苦的脸,并无太多感触,他已经过了需要爹疼的年龄。

皇帝一愣,伸手想碰触他的脸,南瑾噌一声从床上站起来,好似瘟疫般,躲得远远的,他对人体接触反感,除非是他能接受的人。

皇帝一愣,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天牢的­阴­风不停地吹着,划过掌心,只留下悔恨的痕迹。

皇帝深深地明白,南瑾很恨他,是啊,若是他,也会恨的!

“对不起!......你能原谅父皇吗?......你能不能.......”

“皇上,我很累,若是没什么事,请你离开!”南瑾冷淡地打断他的话,故意不去看他那张悔恨的脸。

他现在悔恨有什么用,母亲和哥哥的命,不是他悔恨就能挽回的,若不是当年他的不信任,伤透母亲的心,母亲也不会被人暗算,受尽折磨而死,还有哥哥,岂是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南瑾,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娘和你们兄弟,请你给我个补偿的机会,父皇找了你二十多年,从来没忘记过你们呣子!”皇帝痛苦的说,被亲身儿子排斥和抵抗的痛苦充斥五脏六腑,狠狠地撕扯着他的心。

南瑾冷笑,无动于衷,“皇上您说笑了吧?母亲和哥哥已经死了,你要补偿就下去,至于我,免了,不需要!”

他说的极为无情,那种潜移默化的排斥在身份赤­祼­­祼­地爆发之时,也随着爆发。

他的痛苦,与他无关!

皇帝被他刺得脸­色­一白,慌忙解释道:“我没有杀流苏,真的,没杀她!”

南瑾哼了一声,这件事本就在他掌控之中,否则他怎么可能这么平静的呆在天牢,早就翻天了!

见南瑾不说话,皇帝以为流苏的事情总算是能挽回一下,匆忙解释道:“女儿国的人给她喝下一种药,应该是毒药的,不会致命,只是被带走了!”

其实他是动了杀心,不过临时被人拦下了,不过这个自然不能和南瑾说。

“那又如何?”南瑾淡淡地反问,“根本不关流苏的是,你想做什么?公开我的身份吗?皇上,请问一声,你不跪皇室的尊严了吗?”

皇帝一愣,这才意识到什么,猛然睁大眼睛,他太过高兴,都忘记了这层关系,叔叔和侄子同娶一人,比说圣天皇室没有过,连历史上都是极为罕见的,若是公开他的身份,这件丑闻只会越发厉害,贻笑大方。

南瑾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皇上也无需为难,就当作没这件事便是!”

“当然不行,你是朕的儿子,是我朝的皇储!”

“不好意思,我不感兴趣!”

皇上闻言一窒,强硬地道:“不管你成不承认,你血液里始终有我一半的血,你是萧家血脉,你姓萧,这点永远不变!”

这个儿子这么优秀,江山若是交给他手里,一定能达到鼎盛。

可惜,南瑾不买账,“可是怎么办呢?我觉得风南瑾比萧南瑾更好听,没有改名的必要!”

“南瑾......”皇帝低呼,发怒也不是,责怪也不是,只觉得悲伤,他看不见南瑾态度有半点的软化。

“你当初当右相,单单就是为了报仇和保护风家吗?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是想要亲近父皇的意思么,我才是你血脉相连的爹爹啊!”

南瑾淡淡一笑,“血脉相连?哼,母亲怀着我们被人下毒的时候你子啊哪儿?母亲生我们死亡的时候你在哪儿?我儿时受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儿?我成长的所需陪伴的时候你在哪儿?这些时候,在我们身边的都是娘和爹,你好意思和我提血脉相连,这些东西对我而言不重要。小白虽不是我亲生,却胜似亲生,谁在乎这点关系?愚蠢的人下回苛求这么多!”

“我不是三岁,五岁的风南瑾,不需要你什么补偿。你要忏悔,你要补偿,那是你家的事,与我无关!”

皇帝面­色­痛苦,“我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了吗?之前还好好的,一定是方流苏的事,我帮你把她带回来好不好,我马上......”

“不用了!”南瑾淡淡的打断他的话,“你应该感谢流苏,是她,我才放下所有的恩怨,圣天容不下流苏,就让她回女儿国!”

“那你呢?”皇帝心里一顿......

南瑾眼光柔情一闪,“她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你疯了,为了方流苏,你宁愿放弃这儿所有的一切,风家的根基也在圣天!你也是圣天的皇子,怎么能抛下所有去女儿国!”

“倾尽一切又如何,站在顶端,无人能分享喜悦和成功,要来何用?”南瑾淡然答道。

“方流苏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你这么做?”皇帝看起来很痛心,南瑾的决心无人能动摇。

南瑾微笑,“她没什么好,就是无人能取代!”

279

天启十四年五月初十,王境外十座城池内,去京城必经的路上增设关卡,主要包括苏城、凤城、徐州......各个赤丹河沿途几个重要的城镇,水路强制戒严,尽量拖延军队上京的时间。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宁州和川云的军队有风家船运的掩护,想要混进京城易如反掌,而南瑾让川云的军队从水路走,而宁州的军队却从北部的祁山山脉绕过圣天主要的城池,只取京城!

这是一个人烟罕至的山脉,从未有军队能涉足,听闻不少猎物进入丛林打猎,绝大部分人都当了野兽的盘中餐。祁山山脉地势险要,连绵数千里,这一带是巨大的黑暗从林区,其中有几段区域即便是野兽都不想涉足的危险地带,从未有军队从祁山山脉而走。作战也是远离这里,避开不熟悉的环境,免得被环境所牵制,而南瑾偏偏选了这条危险地道路。

宁川的地势和祁山山脉有惊人的想象,地形和丛林的分布,都是宁川军队多熟悉的,他们长年在宁川作战,经验非常丰富,懂得怎么避开丛林的危险区域,且能迅速地找到丛林小径,快速前进。

军队从宁川城就开始陆续避开人群,进去祁山山脉会和,他们用粗糙的布条把马蹄裹着,每个人带上足够的­干­粮,弓弩等。大规模的军队在祁山移动,借着丛林的掩护,根本就没人能发现他们的行踪,这一代也没什么村庄,东方御查过祁山山脉沿途的城镇,在无人的地方,日夜兼程,再有人的地方,采用昼夜颠倒的行军做法,避开人群,这样的大规模军队移动,竟然没有惊动所属的州府,一路畅通无阻!

而川云的军队故意从水上走,目的就是掩人耳目,声东击西,相对而言,宁州才是主力军,是圣天最强大的一直军队,在东方御手上,百战百胜,创造了无一败绩的神话!

南瑾大胆的采用了丛林计划,他考虑周详,且适应宁州军作战。在战术的思考上,南瑾并不是全才,他最大的弱点便是从未上过战场指挥战役,所有的理论都是纸上谈兵。在确定行军路程之前,他曾秘密派人问过东方御的意见,得到他肯定回答,南瑾这才定下周密的计划,分两路让他们顺利进京,一是化整为零,一事整队上移。

福州、建州的军队也有万世安打点,所有的关卡都派来耳目,让这两地的军队能顺利前进,并非所有的关卡万世安都能一手掌控,他知道自己的军队会以什么样的方法进京,人马在那边更集中,他的重点便放在十几处关卡上。可以想象得出,在发现不对之时,万世安采取的办法便是杀人灭口,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他能只手遮天,又有何惧?

沿途的知府,州官等,都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的紧绷之气,抬头,也是风平浪静。碧蓝的天空,云朵一朵又一朵向京城飘去。

而早朝的气氛更是古怪!

皇帝这阵子变得很暴躁,经常乱发脾气,御书房有个伺候笔墨的小太监不小心在他手上溅了一点点墨水就被拉出去打得半死,经常能听到他焦躁的声音从龙福殿里传出。

龙福殿的太监宫女如临大敌,小心翼翼伺候着,就怕稍有不满之处便让皇帝苛责,轻者受点皮­肉­之苦,重则有可能失去­性­命,谁敢大意?

早朝的时候,皇帝的­精­神不比从前,­阴­沉的脸更显得出他的眼底的青黛,是那么明显,他在朝堂上变得沉默寡言,偶尔还会闪神,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右相和萧王一个在天牢,一个闭门不出,朝廷上的气氛更变得紧绷了。

一触即发!

皇帝的反常无不给他们透露出一个讯息,他在为了左相大人而烦忧,担心这次的混乱会动摇圣天国体,却又找不到好的法子去防御。

没有风南瑾和萧绝这两个惊才绝艳的人,单靠皇帝不能和万氏一族对抗,那些原本在中间,还没有选定风向的官员们嗅到一股不妙的味道。有的人悄悄地动摇了,偏向万世安。

此等状况下,人家又怎么会相信,皇帝有实力把万家扳倒呢?

相比于皇帝的沉闷和焦躁,万世安如双喜临门,春风得意,期间不停地宴请同僚,万家夜夜笙歌,享受奢华。

鲜明的对比,只要有心人,便能瞧着端倪。

萧寒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阴­沉,邪气的眼光总会露出令人脊骨发寒的­阴­鸷,对万世安的挑衅,极力忍耐着。

情势随风倒!

除了保皇派的人马,朝中大部分的官员都选择依附万世安,皇室的势力一天不如一天,岌岌可危!

未央宫里,这个一生都在算计和­阴­谋中度过的女子,正以一种很犀利的眼光分析着朝中的局势,眼光里闪着疑惑和安静。

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

越是微妙的局势,却是要以沉静的心,睿智的头脑,犀利的视角去分析和琢磨。如毒蛇般,冰冷,毫无感情,才能冷静下来分析,事物绝非只有一面,人太渺茫,­肉­眼能看见的东西,未必就是真相。

皇后是个及其聪明的女人,在权于中打滚了这么多年,她自有应对危机的一套方法!

而万世安却不以为意,猖狂笑道:“女儿,放心,这江山很快就是我们的了!”

因为不是皇族血液,圆不了皇帝梦,起码,他能控制皇帝,是圣天最实质的皇帝,做了几十年的梦,眼看就要近了,不管多谨慎的人,都有些得意忘形!

皇后冷喝,“爹,找我的话去做,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多花点心思,对我们没坏处!”

她建议万世安吧军队分成两批靠近京城,倘若真的有变,其他一队也能及时增援,而万世安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得以笑道:“还能有什么事?北岭和苏城的军队即便全部调回京城,也保不住京城,女儿,你还在担心风南瑾吗?根据探子传来的消息,他的人马果真水路上走,也不见林峰和别人北岭苏城的守将联系,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就等着爹的好消息就成!”

“宁州的军队呢,也是水上走吗?”皇后冷静的问道。

万世安点头,“水上是风南瑾的天下,走水路最安全,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傻走陆路,风南瑾再怎么惊才绝艳,也比不过万家根基雄厚,每个地方都有我们的人,陆路可一点都不适合他走!”

皇后嗯了一声,“爹,照我的话去做,御林军方面,我会做好准备,你只要能让他妥协,架空皇权道妹妹生产,便可高枕无忧。”

万世安摆手,“这我知道,你放心!”

“爹,此次最主要的目的不是作战,而是逼宫,若不到逼不得已,别伤害无辜百姓!”皇后顿了顿,她自然不是有什么悲天悯人之心,略微思考便说道:“此事若是成功,在百姓心目中万家也是故意谋反,在这时候决不能激起民愤,不仅如此,还要善于处理这层关系,反正是一群愚昧无知的百姓,爹爹,你让哥哥想办法,切记!”皇后沉声交代!

“知道了!”万世安摇摇头,便出宫去!

皇后沉默了下,抚抚自己微疼的额头,领着人,便去看万贵妃!

刚进宫门便发现福公公等人也在,皇后眉心一拧,脚步不由得也快了......

“皇后驾到!”随着通报的声音,皇后急急入了大殿,看见皇帝和万贵妃下棋,她妹妹还安然无恙,皇后就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调整过于紧张的脸部表情。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皇后中规中矩的行了一礼,心中暗忖着,他来此所为何事?凭良心说,皇上对万贵妃极好,虽然大家都是带着面具演戏,可是他演的很逼真。如今那孩子是他的威胁,也是万家的掌中宝,不能有半点闪失。

“免了!”皇帝淡淡的应了一字,落子,胜负已分。

万贵妃挺着肚子,拉过皇后,笑得甜蜜,“姐姐,你来帮我下一局,皇上都赢了我三盘了!”

万贵妃笑得天真无伪,皇帝讨厌皇后,人尽皆知,为了讨的皇帝欢心,巩固势力,万世安便把另一个女儿也送过来,且特意选了心思单纯的万贵妃,她很纯良,并无城府,万世安便是看中这点,宫中有个聪明玲珑的女儿就够了,无需多加一个。万贵妃的任务是讨的皇上欢心,万家的事,皇后和万世安根本就没和她说,她是一眼就能看透的人,心里藏着点什么,怎么可能瞒得住皇帝。

皇后拍拍妹妹的脸,看向皇帝的时候,眼光已经冷了一寸,每天这个时候,她都会过来找万贵妃,他若是不想见她,避开这个时间就成,难道是故意等她?

“下棋就不了,既然皇后来了,那就让皇后陪你,朕有事便先走了!”皇帝不慌不忙的地从暖塌下来,倏然想起什么,勾起­唇­角,“皇后刚刚形­色­匆匆,好似很慌张,发生什么了?”

眼光有意无意扫过万贵妃,皇后冷冷抿嘴,不去看妹妹好奇的脸­色­,恭敬有礼地道:“谢谢皇帝关心,臣妾没事!”

皇帝嗯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大步流星地走了!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皇后心头一沉,转头瞪万贵妃一眼,转而叹息,扶着她坐下,孩子已经六个月了,她的身子显得笨重,却开心的拉着皇后说着怀孕打得趣事,时而吐苦水,皇后只是淡淡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直到她说完了,皇后才轻声问道:“皇上来多久了?”

“一个时辰左右,他说他今天处理完国事,顺便过来看看我!”万贵妃甜蜜的说道,一脸幸福。

傻妹妹,你的一片痴心最终只会付之流水!

在那些孤独心酸的岁月,她也是喜欢皇帝,在他身为太子的时候,就很喜欢,又不情愿到冷淡,有冷淡道爱上,那是虎虽然是逼不得已嫁给他,皇帝对她还算是好的,然,从秋水心失踪后,他便开始讨厌她,甚至是憎恨她。

早就明白他们没有结果,所以她早早就管住蠢蠢欲动的心,不让那羞涩的,难堪的感情浮出水面,她本就如蛇,季度的冷静,极度的冰冷,把一切都掌控在手心中。

即便是感情!

“他和你说什么了?”皇后问道。

万贵妃摇摇头,诚实地道:“皇上没说什么,就是找我下棋,姐姐,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好沉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皇后双眸紧盯着她,然后问道:“没事,昨晚睡不太好而已,小妹,皇帝有提过孩子,或者爹什么吗?”

万贵妃歪着头,想了一想,裂开灿烂的笑容,道:“皇上问我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说喜欢女孩,可姐姐不是说过,我一定会生男孩吗?”

“你这话也和皇上说了?”皇后倏然沉下声音。

万贵妃点点头,忐忑的看着皇后,小声问道:“姐姐,我说错话了吗?”

皇后看了她一眼,心底叹息,“没有,还有呢?”

万贵妃见她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放心,继续道:“皇上问我,爹最近有没有来看我,有没有说过什么,剩下的就没有说什么了!”

皇后颔首,万贵妃突然惊呼一声,捂着肚子,皇后心一跳,“怎么了?”

万贵妃笑容满面,“孩子踢我!”

皇后眉心舒展,摇摇头,又和万贵妃说了几句闲话,这才会未央宫。

半路便看见皇上在茶话凉亭,默默的欣赏着盛开的茶花,皇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倒是长情,这么多年了,竟然对秋水念念不忘,哼!

皇后走了过去,福公公通报,皇帝见她进来,也不惊讶,从万贵妃那回未央宫要经过这个御花园。

“茶话开的好看吗?”皇帝噙着柔软的笑,虽是再说话,却没哟看着皇后,思念着秋水心,好似那心爱的人儿就在茶话中翩翩起舞。

“好看是好看,可惜好景不长!”皇后淡然的陈述,她才没那么心思陪着他一起睹物思人。

“好景不长......呵呵,若是小心呵护着,岂会怕好景不长,秋冬亦能绚丽开放!”

“皇上公务繁忙,今儿个怎么会有时间去看妹妹?”皇后漫不经心的问道。

皇帝最近看似憔悴很多,脸­色­疲惫,时而恍惚,除了早朝都把自己关在御书房,突然起了兴趣看万贵妃,她不得不提防。皇后琢磨着,兴许眼前的皇帝已经动了杀心,想要杀害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她,也会那样做,永绝后患。

“朕不能去看万贵妃吗?皇后!”那声皇后叫得十分讽刺,皇后的脸一下子就沉了。

皇帝冷笑,偏头,

定定的看着她,开门见山的问道:“为何但年那般容不下心儿?皇后,看着满园的茶花,你做过噩梦吗?”

阳光泄进凉亭,皇后一身华服如被镀上一层金光,脸­色­苍白如纸,这是皇帝第一次主动挑起二十多年的往事。

她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能如此问,便只会做了一个打算,不是他死,就是万家亡!

“臣妾不知道皇上再说什么!”皇后镇定道,什么大风大浪她没见过,还不至于乱来阵脚!

“不知道朕在说什么?那就当朕在说梦话,啊,皇后,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朕找到心儿生下的孩子了,真的是男孩,非常优秀,不但哟治国的才­干­,也有治国的胸怀,朕的皇后,你在为朕高兴吗?”皇帝笑笑问道。

皇后微笑,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平静无波,“臣妾恭贺皇上父子团聚!”

皇帝冷笑,这声父子团聚听的他心火顿起,如烧红的铁块,一股脑儿的熨烫他的胸膛,看着皇后的眼光顿时变得很冷。若不是她,心儿不会死,两个孩子也能呼风唤雨般长大,南瑾也不会受尽腿疾折磨。

拳头握紧,他隐忍着,冷冷一笑,“多谢皇后,朕会记得皇后这声恭贺!”

说罢,起身,拂袖离开!

直到皇帝离开御花园,皇后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像是腿软。她的贴身宫女眼明手快,立刻冲进来扶着她。皇后一手撑着石桌,费力的坐下,她如被人泡在海水里,浑身冰冷,颤抖不停。

皇帝说他找到人了?

这么多年过去,竟然真让他找到了?

秋水心,连老天都帮着你吗?喝了那种毒药,孩子竟然还能平安无事,尖细的指甲几欲刺入石桌,巨大的愤怒和不甘暴风雪般,疯狂卷来,皇后几十年来的完美的面具,差点被揭开,露出憎恨的面容。

很快的,她便镇定下来,不一定是真的,说不定是皇帝故意在扰乱视听,她亲眼看见秋水心喝下毒药,那种情况下,孩子不可能保得住,一定是皇帝故意扰乱视听......

而且该死的,他成功了!

皇后并非是恐惧,措手不及的消息让她只能想到一点,那孩子若真的如他所言,很优秀,那就算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又能怎样?万贵妃真的生下男孩,又能怎样?

皇后仓惶的摇头,眸光倏然锐利起来,又恢复了冷静如蛇的皇后,敏锐的分析,皇帝不会这么敏感的时候告诉她孩子的事情,真实度并不高。

如玉轻车熟路地潜入王府,避开巡逻的侍卫,进来梧桐苑,粗鲁的推开大门,萧绝一愣,从书桌抬起头来,看见是她,眉心下意识一拧,厉喝:“滚!”

低头有奋笔疾书,似在写着什么。

如玉环胸,妖孽般的笑浮起,嚣张地道:“我有不是你手下,凭什么你叫我滚我就滚,萧王爷,不是说要去女儿国吗?怎么几天了也不见动静?”

“关你什么事?”萧绝冷哼,吹­干­了纸张,放进信封里,往外喊了一声,“林俊!”

林俊匆匆进内,当门口的如玉是隐形的,笔直的走到萧绝面前接过密函,不用他吩咐,便又出去了!

如玉耸耸肩膀,朝着萧绝勾勾手指,那神­色­,活似勾引良家­妇­男的妖­精­,萧绝瞪她一眼,“你当你在勾小狗吗?”

说罢,一ρi股便坐下;来,伸手拿过另一封书函,仔细批阅。如玉倚着门,笑得像朵花,“这只狗也够大的,王爷,说真的,我要是养脾气这么差的狗,早就炖狗­肉­了!”

“说够了就滚!”萧绝冷声下了逐客令!

如玉扬手一抛,一份书信便凌空而起,萧绝敏捷的接着,撕开,扫了一眼,深深的凝眉,“祁山山脉?”

抬头看如玉,沉声道:“消息准确?”

如玉笑的春花灿烂,“你可以不信啊,反正我骗你又不是一次两次,哎,果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王爷,你的承受能力真差!”

切,南瑾故意让她透露的,真假她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她负责的范围。

萧绝心头火气,抓起桌上一本书,奋力扔过去,“滚!”

如玉接着书,又扔回来,笑的更欢了,“王爷,不带这么绝情的吧,利用完了就丢一边,小心天打雷劈啊你!”

“你第一天认识我妈?还有,天大雷劈之前也会先劈死你这妖孽!”萧绝伸手把地图拿过来,在桌上摊开,这是王境之内的地图,城池、山川、河流等都详细罗列,一目了然。

如玉差异地挑挑眉,眼光四­射­,看一眼抬头研究地图的萧绝,她啧啧摇头,“我说王爷,你现在学会相信人了?真实奇迹啊,刚刚不是还在怀疑真假吗?小心有诈哦,你要知道,你要是被骗了,可别来怨我,我可不想当窦娥!不过,本姑娘可以提供宽大的怀抱,帮你擦眼泪!”

“救你废话多!”萧绝重重一哼,埋头苦­干­状,也不忘开口,“我要是被骗了,你就自己看着路,有多远跑多远!”

“那可不成,我还得赖着你,一块去找小白去,喂,这事什么时候完结?”

“不知道!”萧绝一脸冷酷。

如玉哼哼,“你那个皇帝大哥,自己弄得烂摊子怎么每次都让你收拾,烦不烦人啊,我要是你,早就潇洒的扔了那块印走人了!”

“你又不是我!”

“说的真好听,是谁那么丢人,船都要开了竟然还折回来找罪受!”如玉十分鄙视他,要是她,才不会管皇帝死活,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一个是一个,免得浪费口粮。

南瑾那家伙也是,还那么淡定蹲在牢里,一点都不担心苏苏,她一想到这就火起,若不是冲动找萧绝拼命,不小心刺伤了他,她难得发作的同情心跑出来晒太阳,她才懒得管萧绝死活。

“他始终是我大哥!”萧绝淡淡地道。

“哈,看不出来,王爷还蛮重感情的,被大哥出卖了怎么不见你那么报复啊?还一脸沉重的说什么什么事也不管了,结果还不是回头帮他,你傻不傻啊你!”如玉就是看不惯他为皇上任劳任怨的鬼样子,更何况当年下令杀她全家的是皇帝,她巴不得南瑾能好好给他个教训,以为自己是皇帝,别人都好欺负吗?

萧绝沉默,不发表意见,用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子,如玉耸耸肩膀,“喂,萧绝,说真的,你以为南瑾在做什么?”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自己去天牢问他!”

“哼,问好了回来告诉你?”算盘打得倒响,“皇帝把苏苏和小白都弄走,南瑾不发飙才怪,还好他不是真的杀了苏苏,不然南瑾一定把天翻了!”

“现在也差不多要翻天了!”萧绝冷笑。

“那是他活该,怪得了谁!”如玉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斜睨着萧绝一眼,微抬下巴,“萧绝,你见了苏苏又能­干­嘛,还是这么执着?可别在这边闹得天翻地覆,去了女儿国,还把人家搞得天昏地暗。”

如玉若有若无的提醒着他,倚着门,维持着笑容,“人家夫妻情比金坚,你就退一步好了,谁让你当初错过了,苏苏这几年在凤城活得风生水起,大家都以为南瑾死的时候,只有她一个坚信南瑾活着,你也看见她的所作所为了,她是真的爱上风南瑾了,你死心吧,放手也是一种爱,何必死缠着不放呢?潇洒一点多好!”

萧绝握笔的手停下,微微拽紧,手背上青筋微跳,沉默良久,方道:“如玉,你爱过人吗?”

如玉笑的花枝乱颤,抛个媚眼过去,“我西门 如玉要是爱上谁,能让他逃的了手掌心吗?”

“德行!”萧绝嗤道,往后靠着椅背,轻声道:“没爱过,自然说的轻松,若真的爱上一个人,谁也不愿意分开!”

如玉微笑,那要双方的啊萧绝,爱是相互的,“你爱苏苏,可苏苏爱南瑾!”

“你不用一再提醒我!”萧绝等她一眼,有她在耳边经常提醒,他能忘记才怪,这是他的隐痛。

如玉走过来,嘿嘿一笑道:“王爷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你越是害怕什么,越是要面对什么,你要感谢我才对,都要吕洞宾啊!”

如玉说的如同伟大的施恩者,萧绝沉默,如玉又笑吟吟得道:“你爱一个人,就想得到她,你想得到一个人,就想抓住她。萧绝,你现在的心理不是爱一个人,而是想要那个人爱你,所以才会拼命抓住流苏!”

萧绝眯起眼睛,也不发怒,朝她抬抬下巴,“经验之谈?”

他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爱上我了!”

如玉一愣,笑的朵花,猝然变脸,抓起书桌上的书本,朝他狠狠地砸下去,“去死!”

转身......

落荒而逃!

萧绝收回视线,有继续研究着地图,这恬噪的声音终于没了!

他认真的看着地图,一脸思考。

同一时间,天牢里的南瑾眼观鼻,鼻观心,静默不语,皇帝自那天之后并没有再来看过他,南宫靖寒来过几次,告诉他一切正常,风夫人暂时住在他之前住的小楼,韩叔也会来了,前段时间保护小白被人打伤,上的太严重没能及时回来,南瑾也总算松了一口气,静心等着失态发展。

苏苏,等等我......

再等一等,我便去找你!

风还是静静的吹,从京城里吹出来的冷气压,迅速蔓延全国,这样的风平浪静下,只要熟悉他海上的水手都晓得,这是暴风雨前,极致的宁静。

天启十四年五月初十六,通过安云城关卡时,一队自称是做玉石生意的商旅和官兵发生了冲突,官兵要对商旅进行严厉的搜查,遭到他们严厉的抵抗,争论间,这队商旅从马车上纷纷抽出刀剑,把这处关卡的官兵赶尽杀绝,有一名官兵但是去方便,回来时目睹惨案,立刻向安云城知府报告,安云城知府出动城军,关卡五里处截住这队商旅,双方进行了残酷的斗争,几乎把这队人马灭绝,却不料后面却涌出军队,喊杀声四起,整个安云城全军覆没!

事后一人揭露,这是建州的军队!

这件事惊动朝野,很快就传遍天下,安云城是王境内最后一座城池,离京城已经不远,建州和福州的军队已经不动声­色­的进入王境之内,再过一天路程便道京城。

此事万世安也没有料到,本来军队是打算在秀城集合,在逼近京城,每个关卡他都派人打点,却不料在安云城处出了问题,听探子回报,秘密安排在那儿的人马死在官兵之前。

事情捅破了,便遮不住了,万世安下令所有的军队在安云城集合,缓缓的朝着秀城而来,逼近京城。大规模的军事运动震惊天下,乃至邻国,与此同时,万世安以失德之名逼皇帝退位,有他主理朝政。

待贵妃产子之后,扶幼主登基!

正式爆发了,长达十天的京城保卫战。

在福州军和建州军一路畅通无阻到达秀城之时,川云的军队也从安云城登陆,林峰挂上大旗,逼近京城。

两路人马,一前一后到达秀城。

圣天太平多年,虽然边境常有战事,可圣天内却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一下子看见大规模的军队入京,造成一片混乱,­鸡­飞狗跳。

川云的军队和福州建州的军队在秀城会和,直至此刻,朝中的百官才看清,原来左右两相早就狼狈为­奸­。

眼看大队人马就要逼近京城,万世安更是春风得意,感觉万里山河已经紧握在手,他把皇帝软禁在龙福殿,只手遮天,掩盖一切罪行。

如此顺利的进展使得他的防备大大地松懈了。

八月十五日,在府中修养多时的萧王调动虎符,亲自带领北岭和苏城的军队,清峡谷一带拦下了叛军,为期三天的战争,死伤无数。清峡谷一带丛林沙石地带,和祁山南部顶端紧紧隔着一座小山头。

萧绝是一名冷静睿智的指挥官,拥有丰富的领军经验,不管是统领该有运筹帷幄,还是实战中的灵活运用,他都样样­精­通。且武功高强,擅于发挥军队的长处,在最短的时间内凝聚军心。萧绝在柳河曾经和南疆正规军打了长达一个多月的持久战,以八千人马击退南疆五万人马,也是萧绝的成名战。

南疆最高指挥官曾经这样评价萧绝,战场上的萧王是一只勇敢凶狠得狼。

快速,敏捷,下手无情,绝不给敌人反扑的机会。

福州建州的将领也是领兵作战丰富经验的将军,双方兵力悬殊,在对峙三天之后,为了减少伤亡,他把叛军巧妙地引领峡谷一带,进行了迂回战术,成功地阻挡了叛军的脚步,等到他们意识到上当,为时已晚。

且出人意料的是,两军对峙的第五天,林峰带领的川云军和建州军发生冲突,起了内讧,萧绝趁机攻打。双方打得火热激烈的同时,宁州军从祁山山脉中悄然而出,如神兵天降,一下子把两军都包围起来,东方御在前一晚就命令大队人马在丛林中养足了­精­神,此刻的宁州军­精­神抖擞,且又是他们熟悉的地形,战斗力提升到极限,短短一天的交战,福州建州联军打败!

林峰带领川云军里应外合,打得福州军他们措手不及,落花流水!

“宁州军果然应了王爷的话,是友非敌!”林俊开心地道,一看宁州军骁勇善战的英姿,便感觉一股自傲感油然而生。

“不愧是圣天最强的一支军队!”萧绝也赞道,在圣天,越是靠近边境的军队,作战实力越是强悍,宁州柳河西域为最,萧绝这几天带领市境内军队,极少参与战场,实力远远不如宁州军。

“右相大人的心思真是很难猜,没想到他真的不计前嫌,愿意帮助我们!”

萧绝并没有说什么话,那天如玉给他宁州军的移动方向,他便猜出,南瑾是想接着这个机会永绝后患,把万家连根拔起,他便将计就计,把福州军和建州军引入清峡谷,方便宁州军作战!

此时,还在京城因为等待消息,以为即将成功地万世安得意洋洋,耀武扬威,好不得意,殊不知,在他相信风南瑾的那一刻开始,便决定了万氏一族的命运。

只有失败!

南瑾走出天牢,梳洗整装之后,便让韩叔送风夫人会凤城。

“南瑾,你什么时候回去?”风夫人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担心的问道。

南瑾微微一笑,伸手拥抱他娘,道:“娘,一路小心,我处理好事情就回去!”

“一定要回来,带着苏苏和小白一起!”

南瑾点点头,“我会的!”

280

清峡谷的战事变化很快就传遍到了京城,这儿离京城不远,万世安收到消息之后便慌了手脚。把风南瑾狠狠地骂了一顿,这位教育良好,在政治舞台活跃了大半辈子,权倾朝野的男子风度大失,若不是太多的事情等着处理,早就蹦到天牢,把风南瑾一刀咔嚓。

不过即便他去天牢,风南瑾也不在。

时间太过紧迫,根本就容不得万世安思考,他当机立断,决定逼宫!

护城军有多半是他的人,御林军忠于万家的也有一半的兵力,先控制皇宫,在大军到达之前控制京城,他便是赢了。

挟天子以令诸侯,打得便是这个如意算盘!

他急急忙忙下了一连串的命令,交代完毕就仓惶进宫,他的侄子万宁很快就调动护城军,向皇宫而去。

万世安进宫之后便找皇后,告知其事情有变,皇后听罢,只微微蹙眉,冷凝的眼光如一团坚冰,沉声问道:“我不是让你注意提防风南瑾么,爹,你怎么这么糊涂,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万世安急得满头大汗,慌忙道:“不是不照你说的办,是安云城关卡突然发生冲突,暴露了军队行踪,聚集起来再分开只是多此一举,人家早就摸清底细,更不好作战,爹怎么会想到萧绝会把军队引到清峡谷,和宁州军一起围歼,女儿,快点行动,不然来不及了!清峡谷离京城很近,福州建州的军队根本就不能和宁州军抗衡,何况还有宁川军,大军迟早就逼近京城,再不行动就晚了!”

皇后心如雪凉,多年来构造的世界已然在眼前坍塌,棋输一着,她白活了这么多年,却被萧绝和南瑾这种掩人耳目的手段给蒙蔽了,失去先发制人的先机,功亏一篑。

“已经晚了!”皇后淡淡的道,眼光有些空洞,恍惚出神,风南瑾和萧绝若是计划好了,他们就等于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宫中定然已有防范,现在再做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在天牢的时候,她就曾动过杀机,要杀了风南瑾,若是那是虎动手,说不定还能有一线希望,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优势了。

“不晚,女儿,你想想,我们还有小妹,只要皇上死了,小妹生了孩子,天下很快就改姓万了......”万世安状若癫狂,权欲已经把他逼到悬崖的顶端,前面是万丈深渊,后面也是万丈深渊,不管是进视退,都难逃一死,除非时间停止在这一刻,方能多活一段时间。

“爹,你还不明白吗?大势已去!”皇后意外的冷静,沉声道:“万家,完了!”

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偌大的万家,盘根错节,丝丝缕缕的关系紧紧地把一帮充满权欲的人绑着,这一次,却被风南瑾和萧绝连根拔起。

万家谋反证据确凿,若是寻常的覆灭也就罢了,只要有一人还有一线生机,便有复原的机会,可现在,所有的利益关系都摆在台面上,借故让福州和建州的军队上京,坐实了罪名,定会被剥夺军权,至此之后,皇权达到空前的凝聚。

门阀的政治舞台在鼎盛之时被人狠狠地炸烂了,从最高点,摔倒最低点。

狠绝,果断,快速,毫不留情,如凶残的豹子。

万世安不死心,冲上去,抢了皇后袖子里的令牌,匆匆出了未央宫,只要控制皇帝,他们就不会输了。

皇后冷眼看着万世安远去的背影,意外的沉静。

这次输了,她得承认,皇后突然了笑起来,她一生都在争斗,都在玩弄权术,没想到,到头来却输给风南瑾和萧绝。

真正应了那句话,在权欲上生活的人最终会死在权欲上。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然而她并不知道,南瑾和萧绝并未合谋,只是一种男人和男人之间的默契而已,她输在太自信,提早让南瑾发现她的疑心和能力,才能成功地策划安云城关卡处的动乱,让叛军无处可逃,只能选择尽快赶到秀城。

死到临头,心境竟然意外的平静,皇后自嘲的一笑,其实一生都活在这么紧绷和血腥的环境下,她很累!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些轻松!

她吩咐宫女泡一壶茶上来,坐在暖阁上,套着指甲套的手指伸到茶水中,微微晃了晃,接着,一杯又一杯的饮茶,知道茶水有些凉意,又苦又涩。

不远处,响起了打斗声,如在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皇后面无表情的听着,号令声,兵器相撞的声音,激斗的吼声,惨叫声......宫女和太监四处逃窜的声音......

“娘娘,宫里出事了,您要不要回避一下?”皇后的贴身宫女匆匆入内,神­色­慌张。

皇后看着跟着自己多年的宫女,声音软了些,淡淡地道:“别四处乱跑,呆在外面候着!”

那宫女见她脸­色­平静,也不说什么便退出去。

她从太子府搬来皇宫已经有十四年了,从未有一天如今天这么热闹,比起过年,可热闹多了!

十几年深宫生活,其实是很烦恼的,并无多少乐趣,在享受着权力给你带来的好处时,同样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她知道她的一生就要走到头了,她想死的有尊严一些,皇后打开窗子,一股花香飘了进来,淡淡的,宁静的味道,院子里种着许多她喜欢的各类兰花。这般悠远惬意的生活,完全不像处于即将死亡的女人。

她有多少年,没有好好的看过自己少女时期最喜欢的花儿了?

好长,好长时间了!

她的心思已经飘远,外面的喊杀与她无关,她现在只完全陷于她自己的世界里。

那锐利的眼光褪去,充满了思念和回忆,好似在追寻着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那段短暂时光,­唇­角带着柔柔的微笑。

直到一阵特意加重的脚步声,唤醒了她短暂的美梦!

“风南瑾......”她还以为是皇上呢,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风南瑾。

眼前的男子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显得纤尘不染,­干­净纯透,衬得他清贵无暇,卓尔不群。

冷淡疏远的眉目,­精­致绝尘的五官,却无半分­阴­柔之味,反而有种倨傲,高不可攀的尊贵和刚硬。

“右相大人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来未央宫?”嘲笑失败者?皇后唯一想到的便是这个,毕竟她和风南瑾素无来往,只是最近在天牢里短暂的一面。

南瑾笑道:“我再有闲情逸致,也不如皇后娘娘来得悠闲!”

刚刚进来便看见她沉浸在回忆的幸福表情,南瑾颇为意外,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柔软的地方,不管是多狡诈­阴­险,多十恶不赦的人,皇后自然也不例外。

“恭贺右相大人,有立了一功!”皇后不温不火地道,“本宫真实眼拙了,连这种简单的把戏都看不清了!”

“皇后娘娘,你不想知道为何我要帮皇上吗?”南瑾面无表情的反问。

“是啊,本宫也奇怪,皇帝杀了你妻子,你女儿又因他而失踪,你一点都不介意,还为他做牛做马,值得吗?你妻子在九泉之下恐怕......哦,那并不是你妻子,方流苏应该成为萧王妃才对。”

“皇后娘娘还记得秋水心这个人吗?”

皇后闻言手一抖,杯中的茶水差点倒了出来,她用力把茶杯放回桌子上,紧握着茶杯稳定浮动的心绪,冷芒扫向风南瑾,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对她的动作,南瑾看得清楚明白,若有若无的冷笑滑过,皇后的惊慌很显然传达了一个讯息,她记得母亲。

“皇后这么冰雪聪明,猜不到我是谁?”

皇后的脸­色­刷的变白,苍白的脸­色­有了透明的颜­色­,凉意窜上背脊,让她如同抛在冰冷的海水里,不停地颤抖,隐约有个答案已经跳出嗓门,年岁上,也是那么巧合。

不可能......

这不可能!

“你是......她的儿子?”皇后声音颤抖......

南瑾冷笑,“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皇后身体如凝固般,坐着不动,半晌才回过神来,“不可能,我明明给她喝下那药!”

“拜你所赐,我二十年不良于行!”南瑾冷声道:“不仅如此,我母亲死了,兄长夭折,皇后第一次杀人,印象很深刻吧?”

皇后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南瑾继续道:“即便是死,你也该死的瞑目,到九泉之下给我母亲和兄长赔罪,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

南瑾说罢,拂袖离开!

他才刚一走,一股鲜血便从皇后嘴里溢出,刚刚的茶水里,她已经加了毒药,冷静的选择了死亡。

她的身子软软的倒在桌子上,眼光刚好看见一只小鸟儿飞过,皇后的­唇­角露出平和的笑意。

缓缓的闭上眼睛!

皇宫局势已经被萧寒控制住了,宁州军在清峡谷出现之后便派了一路军队秘密赶往京城,对抗护城军和御林军,早在混乱之前,南瑾就命刑部的人在街上疏散百姓,宁州军和护城军交战并无伤及无辜,且在最短的时间内歼灭了护城军,冲入皇宫,和另一半的御林军会和,继续扫荡内乱。

万世安拿着皇后的令牌调动御林军把龙福殿团团围住,与此同时,宁州军也赶到,和御林军展开激烈的交锋,龙福殿内的茶花被乱军和宁州军随意踩踏,猩红蔓延,死尸堆积,等到平息下来,已是一片狼藉,皇帝静心养育多年的茶花都被这场激斗毁了。

万世安在混乱中被乱刀砍死,其状惨烈。

平息动乱之后,清峡谷那边也传来捷报,叛军投降了,这场轰轰烈烈,撼动大半个圣天的内战在最短的时间平息。

虽然伤亡不少,却取得压倒­性­恶胜利。

万世安和皇后谋反罪证确凿,且南瑾手里有一份名单,所有和万世安合谋的官员名字都详细记录在案,风南瑾交给萧寒,由他全权负责肃清万氏一族余孽。

有是一场腥风血雨。

万家是圣天数百年来的望族,盘根错节,要想完全扼杀危机,屠刀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万家满门抄斩,九族流放塞外,这次叛军的首领,斩首示众,其军队有东方御接管和整编。

朝中那些和万家有过过节的官员纷纷撇清关系,他们都恨死当初自己为何有眼无珠,没有选对方向,对于这批墙头草,萧寒以怀柔政策,施以安抚,让他们深深感觉皇恩浩荡,对皇朝也更有归属感。

树倒猢狲散,短时间内,万家别灭门所造成的影响力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更明显的展现出来,那么大的一个家族,在全国各地都有万家的人身居要职,这么突然流放或者斩首,所造成的人员调度问题颇为严重,好长一段时间内,圣天秩序十分混乱,直到后面才稍加控制和好转,当然,这是后话!

“我说过,这右相,我腻了!”御书房内,当皇帝把官印还给南瑾的时候,南瑾冷冷的道。

皇帝一愣,“这不是你故意扰乱万世安实施的计谋么,南瑾,父皇答应你,暂时不公开你的身份,可你要留在朝中帮父皇,好吗?”

南瑾斜睨他一眼,冷然道:“皇帝,这期间发生的事,说过的话,并无虚言,我说腻了就是腻了,还有,我希望你永远别公开我的身份,我对那张龙椅没兴趣,萧绝和萧寒,都能胜任!”

当初他以为只有萧绝适合,经过这次的混乱细细观察萧寒处理危机的方式,并不比萧绝差,只是他悠闲逍遥惯了,不愿意承担责任罢了。

“南瑾,你不要走!”皇帝给他要走,匆忙站起来,急扑过来,一抓着南瑾的手,却别南瑾抽开,皇帝急道:“南瑾,你心里还是有父皇,当你是萧家的一份子,不然这次也不会帮父皇,等你想通了,再回来好不好?至于皇位的事,以后再商量。”

南瑾面无表情,眉间一点朱砂益发凄绝,淡然道:“皇上,我帮你,和亲情无关,只是身为圣天子民该尽的责任罢了,你不用觉得亏欠我,我也不需要你来补偿,若不真的想要补偿,就留一片清净的天地给我,这是我母亲的遗愿,他不愿意我回到皇宫。”

南瑾逼不得已,抬出秋水心,皇帝如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瞬间呆愣,南瑾转身,离开御书房。

心儿......遗愿!

南瑾出宫之后,简单得收拾包袱,便离开京城,一路南下,登上去女儿国的船。

夜里江上的风有些冷,今晚的月­色­很好,如一曲悠远的音乐在夜间静静地流淌,那跳动的音符,幽静的让人心安。

南瑾躺在船舱里,假寐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了无睡意。其实南瑾很疲惫,天牢里待了足足快半个月的时间,没一天睡过安稳觉,不停思考着如何骗过万世安和皇帝他们,做的滴水不漏,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一击即中,彻底解决圣天多年来的政治问题,他对皇上,对萧家已经算是两清了!

现在他只想着赶快去女儿国,不知道苏苏怎么样了,还有小白,他很想念她们。

月光调皮的透过窗口,淡淡的泄进来,朦胧清白的月光像是思念的面纱,如他镀上一层思念,深入骨髓。船载赤丹河中荡漾,水不停地拍打船身,想起阵阵水声,如孩子调皮的笑声。周围很静,偶尔听到河面上渔民们唱着高亢的渔歌,熟悉的音符,让停靠的河面上的船夫纷纷应和,此起彼伏。南瑾静静地听了片刻,可能是太晚了,渔歌也停了,他微微一笑,眉宇间尽是倦­色­,眼圈下青黛非常明显,极想睡觉,养­精­蓄锐,偏偏就是不肯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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