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心中涌起淡淡的失落,没有人陪着身边的感觉,真实糟糕透了。
没遇见流苏之前,他很享受一个人的宁静的空间,无人喧哗无人吵闹。
可这几年,习惯她相配相伴,一时不在身边,且离得那么远,在京城是无时无刻就想了,可有万氏谋反的事分了一半精力,倒没显得
很明显,现在空下来才发现,相思入骨,倍感孤寂!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共享天上同一轮明月。
太过于思念,耳边总是想着两个字。
南瑾......南瑾......
苏苏特有的撒娇语气,虽然总是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告诉她,要正经点说话,可心里还是很喜欢听她撒娇的口气......
这么想起来,他真是个又固执又别扭的男人。(晓晓Сhā花:抹汗啊,乖儿子,你才觉悟啊,好迟钝啊,一定是我捡来的。)
南瑾想着想着,有翻个身子过去,他不由想起以前,有时候工作太晚了,困过了头反而显得很精神,怎么也睡不着,苏苏便会唱歌给他听,虽然他不好打击她,但她唱歌真有够难听的,弹了一手好琴,却没有一副好嗓子,那歌声好像是很细,很别扭的那种细,好似声音卡在喉咙里出不了,拼命喊的那种感觉。每次挺听着像是憋出来的歌声,他就越来越精神,还是面无表情地听着,不敢笑出来,不然以后这福利就没有了。
看着苏苏逼红的脸蛋,他浑身的疲惫劲都没了,那脸红耳赤的可爱样子,看的人好像狠狠地欺负她。
每次唱完她还会强迫着他说好听,想起来就觉得他们像一对孩子,果然夫妻关起门来,情趣颇多,不足为外人道哉。
现在好像听听她的声音,才这么想着,就觉得魔音穿耳,这幻听太严重了,南瑾不知不觉笑了。
思念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糟糕,南瑾第N次发觉这个事实,其实并不是多么强烈的感觉,只是做什么事觉得心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苏苏......
船驶过凤城的时候,南瑾并未上岸,从家门前悄无声息的飘过,一直进入漠北海。
女儿国,皇宫。
小白无聊的卷着身子坐在躺椅上,无聊到她想打瞌睡,龙浅月很喜欢她 ,看见她身上那只神采飞扬的蝴蝶更是开心极了,小白一回国,龙浅月就帮她更名龙淳儿,封号凤来公主,受尽万千宠爱,凡是大型皇室家宴,龙浅月都会让小白露面,混了熟脸,小丫头最讨厌着热闹虚伪的场合,又不能人性,只得此次都去,还指望着龙雪梨能带她娘出来,结果影儿都看不见,死活都不知。
“球儿,上来!”小家伙朝地下勾勾手指,一直雪白貂儿蹦进她怀里,在她胸口磨蹭,使劲地吃豆腐,虽然她没什么豆腐给人吃。
这种貂儿很少见。是稀世品种,又一次去皇家家宴,小家伙刚好看见她,太喜欢就抓着不放,躲在假山里自娱自乐,周相家的二公子周凡在宫里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小白,小白......”
小白玩的不亦乐乎,伸头看见周凡,她又不认识,又缩了回去。后来龙浅月看不见她,翻天覆地的找,闹得鸡飞狗跳,一人一貂才从假山出来,她当时的表情和怀里的貂儿一样无辜。这貂儿是周相家二公子周凡的小宠物,结果被她霸占,小白还光明正大的说是她捡来的,龙浅月宠她,也就不说什么,周凡也不在意,算是送给小公主解闷的,于是就抢了人家的宝贝。
她可是一点愧疚心都没有,还私自给貂儿改名叫球儿,因为它本来叫小白。周凡刚刚喊得是她怀里的小东西,而不是叫她,小白倍受打击,差点没把貂儿丢到湖面喂鱼。
抱着貂儿,小白秀气的打了个哈欠,清风吹,花香弥漫,吹得她昏昏欲睡,她过得比猪还舒服,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貂儿在她袖子上咬了一口,表示存在感,畜生也是有感觉的,自从跟了这个主子之后,它也变得想猪了,不然就被她虐待,一点都不比它以前的主人好。
“做什么?”小白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瞅着它,小小的指头戳戳它的额头,“你闷啊,没看见我也闷嘛,你要讲点义气,陪我一起闷!”
小白摸摸球儿的头,一本正经的表情!
龙清风远远就看见小白无精打采,如一滩泥般软在躺椅上,抱着同样一脸郁闷的貂儿,不由得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小公主,又发闷了?”清风有趣的坐在她身边,小白翻了白眼,开门见山,“清风,我娘呢?”
清风摇摇头,说道:“你别着急,她在丽王府,不过我还没查出来她在何处,不知道公主情况如何,小公主放心,属下们会全力追查。”
小白不客气的笑了,精致的五官平板的如装上去的,不冷不热地道:“这么多天都没查出来,你们还不如我家的玄北玄武叔叔,哎......怪不得被人欺负,太弱了!”
“小公主,你可好了,抢了二公子的貂儿,害的他又跑了一趟雪山去抓,遇上暴风雪摔伤了,差点没命啊!”清风随意说起昨天的事,巧妙地转了个话题,没查出流苏的下落,已经被小白贬的一无是处了,他还想看看这小丫头愧疚的表情呢。
小白哦了一声,拎起怀中的貂儿,粉色的嘴巴,粉色的眼睛,雪白通透的体毛,小巧玲珑的身子,他突然好奇得问,“清风,你喜欢吗?”
清风慌忙摇头,他才不喜欢这团不明物体,貂儿被她拎着,有些不舒服,伸出小短腿一踢,差点踢到小白脸上,小家伙面无表情往后扬手,把可怜的小动物抛出去,好绚丽的抛物线。
清风咂舌,真狠!
貂儿在空中哀叫一声,凌空翻了身子,稳稳的落下,又蹭了过来,表情委屈,又蹭进她怀里寻找安慰。清风哭笑不得,小白指着貂儿,疑惑地道:“你看看它,又白又粉,有爱撒娇,男人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呢?不理解啊!送都送人了,还跑去重新抓一只,笨!”
“小公主,好像是你抢了人家的吧?”而且,你也是又白又嫩的呀!
“哦,是吗?”小白垂下头认真思考,下结论,“貂儿喜欢我,不算抢!”
清风默,小白抱着貂儿往后靠着,喊了声,“好无聊啊!”
小白静了一会儿方道:“清风,你和无情是什么关系啊?”
清风笑笑,“没什么关系!”
“才怪!”小白哼哼,睁开一只眼睛,她明明看见他俩有问题,小白兴奋道:“无情长得好漂亮耶,虽然他当时使诈抓了我娘,我很讨厌他,不过现在好喜欢他的脸,赏心悦目啊!”
那天晚上光线那么黑,看起来就很美,在充足的光线下更美的惊心动魄。
“小公主,他抓了公主!”清风淡淡的提醒这个小花痴。
“我知道啊,可是他真的很漂亮,是我爹爹之后我见过最美的男人了,当然了,我爹爹永远第一,清风,我有点同情你,要天天和他作对,你手里的剑怎么挥得出去啊?”
清风挑眉,“不挥出去,就等着被砍吧!”
“那你怎么不杀了他?”
“我打不过他!”
“那他怎么不杀你?”
“他也打不过我!”
小白沉默,上下打量他一眼,无限同情,感慨道:“美人怎么样都可以被原谅的!”
清风默,他还以为她会发表什么高见呢。
这小公主什么都好,就是对人的皮相要求都得维持在一定的水平上,不知道哪儿学来的奇怪毛病,典型的以貌取人啊!
小白斜睨他一眼,“你去找无情,让他告诉你我娘在哪儿呗?那个堂姨婆到底要干嘛,抓住我娘不放,杀不杀,给不给的,一点都不干脆!”
说起流苏的安危,清风一脸严肃,沉声道:“皇上和丽王私下见过面,丽王承认公主在她手上,让皇上别轻举妄动,否则便对公主不利。”
“把我娘当人质了?”小白摸摸貂儿的柔软的皮毛,小脸严肃的冷凝着,“这种市井的小把戏也完,瞧这手段就不是什么当王的料子,上不了台面啊!”
清风挑眉,这小丫头虽然小,却经常能说出精辟的观点,风家堡人才济济,教养出得人物果真了得,“前段时间,我已经给你说过女儿国内的情势,皇上也要忌惮丽王三分,虽然是皇上,有的事也不能随心所欲,而且她又是长老阁的人支持,皇上更是 不能随意动她!”
小白似懂不懂的点头,有些敷衍的味道,她对这些不感兴趣,“既然身为皇上也不能随心所欲,那为什么那么多人还要抢着当皇上呢?”
“不知道,你想当吗?”清风问。
“不想!”小白想都没想,脱口说道:“其实那么麻烦做什么,趁着夜黑风高,埋了火药炸平长老阁,让他们全部到黄泉下蹦跶。”
“你可真狠!”清风咂舌。
“狠什么狠?”小白哼哼道:“一家人,当然是一家之主说了算,旁人只能提建议的份,做决定的还是家主,听你说女儿国的情势,真实混乱到了极点,皇上,祭祀院,长老阁,皇权势力三分,根本就是不正常的现象,要是我,长老院和祭祀院全踩平了,自己说了算,我的家我做主,凭什么让外人Сhā手Сhā脚?女儿国竟然比圣天还强盛,真实奇迹!”
“小公主,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好,可别说出去,肆意侮辱祭祀院是对神灵不敬,即便你是公主,也会不知罪。”
“还神灵,真有这种东西吗?那你爹娘死了那么久,怎么不飘来见你咧?”
“她说的很对!”一道沉稳的音色Сhā入他们的谈话,清风立即站起来,恭敬地行礼,“属下参见皇上!”
小白也从躺椅上起来,刚要行礼,龙浅月便拉着她坐下,“小白说的很有道理,不过目前还不可行。祭祀院和长老院两院同治的国体已经延续几百年,谁都想过废了两院,只是这种制度延续太久,就像是一种象征,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国体的形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想要废除自然也没那么容易,圣主的时候曾经想过废除两院,她那么强大的皇帝都无法做到,其他的女儿想要做到完全独立,很困难!”
龙浅月摸摸小白的头,温柔的笑着,“以后还得看你们母女,你娘也是个奇女子,说不定能做到。”
“姨婆,你见过我娘吗?她好不好?”小白眼光一亮,急急问道。
龙浅月一笑,“以前在漠北海上游行有过一面之缘,还是前不久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当时就觉得那孩子有些面熟,没想到时紫月的女儿。”
名满天下的风少夫人是女儿的公主,她是非常满意的,何况她见过苏苏,对苏苏的评价也高,女儿国能交到她手上,又有风南瑾的关系,必定能推上一个鼎盛时代。不仅仅是让苏苏回到女儿国,连带着是苏苏娶了整个风家堡,她怎么能不满意呢?
而且还生了小白这么聪明伶俐的继承人。
虽然流苏的名声在圣天是臭名昭彰,女儿国也略有耳闻,在女儿国的人眼里,是圣天的人小题大做罢了,在圣天人眼里,是一女嫁二夫,在女儿国人眼里,是一女娶二夫,那是喜事,可一点都不值得骂。
萧绝就免了,若是选女婿,龙浅月肯定选风南瑾而不选萧绝,就凭萧绝姓萧,这一点就过不了关。也会遭到女儿国长老院和祭祀院的反抗,现在苏苏是在女儿国境内,自然照女儿国的规矩来,她想要谁便是谁。
他们三人在圣天的事,清风也一一说给她听了,龙浅月深感欣慰,幸好苏苏选的也是风南瑾,不然有得她头疼。
小白眼光一黯,她爹不在,娘一点消息都没有,恐怕只有貂儿明白她的孤单了。
龙浅月笑笑的搂过小白,笑道:“小白,开心点,圣天内乱已经告一段落,你爹爹马上会来的!”
“真的吗?”小白闻言心花怒放,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可语气也充满了喜悦,她毕竟还是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娘有生死未卜,一听到她那强的毁天灭地的爹爹要来,自然开心得不得了。
“自然是真的!”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
风南瑾宠妻,天下皆知,龙浅月一点也不担心,他会独霸女儿国。
这次圣天内乱,龙浅月没有派兵扰乱圣天边境,就是想要让他快点解决圣天国内的问题,然后动身来女儿国,不然以龙浅月的性子,圣天内乱,正是她挥兵压境的好时机。
“姨婆,你不是打算利用我爹爹吧?”小白看了一眼龙浅月,敏感的嗅到什么,不太确定得问。
龙浅月微微一愣,转而大笑,“小白,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聪明!”
小白心里偷偷鄙视一下,阴险啊,当皇帝,都这么阴险,她可怜的爹爹!
不过应该会心甘情愿被利用吧,谁让她和她娘被人家握着死死地。
“姨婆,你可别高兴太早平哦,我娘在堂姨婆那里,在我爹爹眼里,我娘是珍珠,我是石头,不饿别压错宝了!”小白实在是想打击一下她的自信心。
龙浅月不为所动,笑笑道:“不怕,只要你是你娘的珍珠就好!”
阴险!
小白腹诽!
女儿国的京城,名叫华都。
这是女儿国的经济中心和政治中心,极为繁华,比起凤城和京城,都来得繁华的多,大街上人流如潮,非常热闹。
南瑾入了京城,离宫道不远的大街上找了一家客栈,这儿是去皇宫必经的街道,十字街口分四边,都是权臣的居所,这儿的价格限制,买卖商品的价格高的吓死人,是贵族和富人们的天堂,普通百姓哪儿有钱到这边来消费,自然能控制人流,清净很多。
“南瑾......”南瑾才走进一家客栈,就听到如玉的声音,不由得蹙眉,眸光扫过,同样也看见萧绝。
他们在吃午饭。
冤家路窄!
南瑾下意思转身,想要离开,他去对面那家客栈好了,免得两看两相厌。
“等等......”如玉已经跑过来,“做什么啊,他又不是洪水猛兽,多个人好商量嘛!”
“不需要!”南瑾淡淡地道,萧绝的脸也冷酷的别过脸,看着外面的清雅的风景,比看人好多了。
“我们也今天才刚到,苏苏在龙雪梨手里,小白在皇宫,这儿又不是圣天,你们两人都无权无势,可不像在圣天那般肆意妄为,南瑾,为了苏苏和小白,也该和萧绝和平相处,那人还算有点长处,又不会拖你后退。”如玉极力推销萧绝,南京呢一脸冷峻,丝毫松动的意思都没有。
“不需要!”南瑾还是三字真言,转身便走,倏然眼前闪过一阵风,萧绝的人影已经冲了出去,南瑾和如玉一愣,相视一眼,迅速跟着他出去。
“流苏!”一名银发男子陪着一名女子从玉器铺里出来,女子手里还拿着一个玉镯,三人都认出,那是他们熟悉的人,是流苏!
萧绝的吼声显然吓了流苏一跳,手一抖,玉镯脱落,无情眼明手快,迅速接着,这才避免粉身碎骨的下场。
南瑾想要走近,却发现一丝不对劲,流苏的眼神看着他们三人,好似......
不认识般,他心口一凉,接下来的话证实他的想法。
“你们是谁?”
晴天霹雳!
萧绝石化了,如玉也石化了。都愣愣的看着她,流苏把他们忘记了?
无情微微冷笑,南瑾走近她几步,声音极轻,“我是谁?”
流苏眼光困惑,摇摇头,一句话把南瑾打入地狱,“我不认识你!”
阳光下,男子的脸瞬间白得有些透明!
281
我不认识你......
南瑾的双眸定定的看着她,犀利而深沉,仿佛要看入人的灵魂深处,无悲亦无喜,片刻的悲哀一闪而过之后,便是沉默的平静,阳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却温暖不了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南瑾冷抿着唇,如一尊空远的玉雕,不再说一句话。
深邃而专注的眼光让流苏心里紧张,眼前男子白衣胜雪,绝色倾城,冷然颀长的身体,光华内敛的气度,墨玉般的眸子如蕴藏无数的秘密,仿若有魔力般,把人吸进他的瞳眸深处,深邃,睿智和有种说不出的清寂。明明美得足以让人倾心的眼睛却有着犀利的眼光,沉默更显得气势逼人,想要挣脱,却徒然无功。流苏 紧张惊慌,双腿发虚,几乎软倒在地。
危险!
她嗅到一股危险地气息。
这个男人对她的影响力太大了,必须保持距离,她不喜欢这种情绪随别人波动,好像被人控制住,这种感觉非常糟糕。
不要紧张,龙初晴,他又不是洪水猛兽,要是被吓软了,你就太丢丽王府的脸面了,在女儿国你怕什么,对,不要怕。流苏长长地舒了口气,不停的给自己建立心理长城,缓解南瑾对她所造成的压力和紧张。
“流苏,你怎么了,他是南瑾啊,怎么会不认识?那我呢?我是如玉,他是萧绝,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如玉回过神来,匆匆上前,抓住她的手,紧张的看着她,见流苏一脸困惑,如玉有些自暴自弃的低喃,“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身边还多了一名妖孽似地绝色男子,简直就让人无法接受。
流苏淡然一笑,极为疏离,温和的抽出自己的手,眉宇间都是冷清的距离感,“姑娘,你认错人了,我是龙初晴,不是什么流苏!”
有礼温和的声音,冷清淡然的态度,如玉似乎看见五年前,那个在王府的方流苏,便是这般,对陌生人很有距离感,高不可攀。
“你明明就是流苏!”萧绝脸色阴鸷,如刀锋般的眼光紧紧地刻在流苏脸上,那五官无一不是他所熟悉的,化成灰他都认得,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会把他们全部忘记,萧绝沉声道:“流苏,你不是什么龙初晴,以前的事你全部都不记得了吗?你叫方流苏,根本就不是什么龙初晴,别被他们给骗了。”
流苏眼光淡淡的扫向萧绝,是个冷酷霸气的男子,浑身都充满了君临天下的尊贵和霸气,给她的感觉很不一般,一身玄衣,五官冷峻,阴沉的脸色硬生生的把俊美邪魅的面容刷上一层寒冰,他举手投足铿锵有力,浑身如蓄满力量,虽是爆发,极有王者之气。看他急切的眼光,他们是旧识吗?
可是......
她的眼光淡淡的扫过面色迥异的三人,冷清地道:“我不认识你们,你们真的认错人了!”
“不可能!”萧绝沉声道,该死的龙雪梨,究竟给流苏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完全像是对陌生人的态度。
萧绝缓缓地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流苏对前尘往事已全忘却!
那些悲伤地,受人辱骂的羞辱,那纠结的恩怨情仇,统统都忘记!
“公主,时间不早了!”一旁的无情提醒,流苏恩了一声,转身欲走,萧绝和如玉想要抓住,却见刀光一闪,无情的弯刀出鞘,毫不留情的在流苏和他们之间一砍,划出一道明显的界限,逼得萧绝和如玉不得不后退!
“流苏!”如玉大急,流苏淡淡的道:“无情,不许无礼,我们走吧!”
无情收回弯刀,一脸冷酷,你们敢跟上来试一试的姿态,他手里的弯刀打遍整个女儿国也就一个龙清风能挡得住。
流苏把玉镯收回袖子,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什么,又回头,眼光扫过如玉、萧绝,最户落在南瑾身上。
这位从头到尾之说过一句话的男人给她印象很独特,一直那么沉静的看着她,看不出情绪,若是认识她,为何不打破砂锅问到底,若是不认识,为何会有那么的眼神?那沉静的眼光之下如流转着一股黑暗的漩涡,想要把一切都覆灭的强烈情感,并不如他表面上那么风轻云淡,她能感觉到南瑾身上气流的变动,越是平静,引发的风暴越是吓人。她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淡淡的伤感,还有心疼。
南瑾依旧站着,定定的看着她,深邃的眼光给流苏一种熟悉的感觉,特别是眉间一枚朱砂,娇艳欲滴,独一无二,若是见过,怎么可能会忘记?可空白的记忆力,却没有他的脸,心跳倏然变速的悸动让流苏蹙眉,小手拽成拳头。雪白的衣裳遮不住他一身的落寞和清寂,流苏心口猛然一阵难受,看着南瑾道:“我们以前认识吗?”
南瑾沉默的看着流苏,在流苏以为他不会回答,打算离开之时,南瑾才开口道:“不认识!”
流苏的话,南瑾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如玉和萧绝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他的表情好似看见鬼一样。
流苏哑然,有些不死心得问:“我像你的什么人?”
“自己想!”
流苏不再问话,转身就走,缓缓地离开他们的视线!
流苏一走,如玉便问道:“南瑾,流苏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南瑾冷然回答,知道看不见流苏的背影,他才收回复杂的视线,进入客栈。
萧绝心里很不舒服,如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不难看得出,流苏是失忆了,安全忘记了所有的事,可她潜意识却对南瑾有感觉。
她忘却所有,却偏偏对南瑾还有印象和反应,足以证明她是多么爱南瑾,不是吗?
萧绝不得不说服自己接受这样残酷的打击,流苏失去记忆,是冥冥之中的契机吗?萧绝不知想到什么,眼光一黯,身影隐没在人群里,他得好好想一想,这盘错综复杂的棋究竟能怎样走。
如玉抱着胸,摇摇头,随他去了,谁的情绪谁自己收拾,她者身回客栈休息。
流苏和无情走过闹街,往丽王府而去,流苏一路上心绪不宁,南瑾那双深邃有平静得有些清寂的眼光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盘旋。牵动她的情绪,若不是知道已经远离,她还想回头再看看一眼。
“无情,我真的是龙初晴吗?”流苏放慢步子,问身边的无情,这是她的近身侍卫,她不问话,他也绝不会多说一句话,冷漠的令人发指,不过流苏倒是不在意,她自己也喜欢安静。此时她不禁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
若是一个人认错还请有可原,可三个人,有可能真的认错了吗?世上还会有人相像到神恶魔地步,能让人产生错觉。
这是第一次对龙雪梨的说辞感到疑惑。
龙雪梨告诉她,她叫龙初晴,是女儿国流落在外的公主,是福虹公主龙紫月的女儿,刚刚回到女儿国,因为龙雪梨和龙紫月生前关系极好,便由她来照顾她。
女儿国的形式龙雪梨并未告诉流苏,她是继位者龙雪梨自然也没有告诉她,对流苏而言,龙雪梨就是娘亲的姐姐,她暂时住到姐姐家,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而且,龙雪梨对她极好,嘘寒问暖,一点也不像是假装的,流苏一直是相信她的说法,现在却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既然她是流落在外的公主,拿回来之前,她过得是什么日子,认识些什么人,刚刚那三人是不是和她关系很重要的人?
倘若龙雪梨骗他,那又是问什么?
想要利用她什么?
流苏心里冷静的分析着自己所处的环境,并不见慌乱,即便是失去记忆,这么多年的商场的磨练,早就让她成为独挡一面的女人,处事不慌不乱,默默地思考着,寻求答案。
“公主怎么这么问,你自然是女儿国的公主,千真万确,无情可以对天发誓,不会有假!”无情沉声道,态度坚决,今天龙雪梨突然让他带着流苏出来城中走动,他便猜得出,定是风南瑾已经到了,没想到连萧绝也到了。
他刚刚细细观察流苏的神色,发现她并无说谎,对风南瑾萧绝他们,公主是完全忘记了。龙雪梨给流苏服下的是忘忧水,是利用忘忧草和绝情果两种对人体记忆侵袭最强烈的草药提炼而成,少少的一滴水,便能让人忘记所有的事,重新开始。女儿国圣主龙碧云放弃了爱情,选择皇位,喝下的便是忘忧水,把所有记忆,包括感情统统忘得一干二净,成就了一代女皇的传奇一生。
“那我之情呢?”流苏好奇的问道,她神色沉静,眼光冷清,虽是好奇,却看不出半点急切,一点也不像记忆空白,惊慌失色的女人,“我之前是什么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无情你应该知道吧?”
无情的地位在丽王府极高,连龙雪梨的女儿都要对他礼让三分,他直接听命于龙雪梨,对其他人视若无睹,甚至可以说是不放在眼里,流苏暗自猜测他应该是龙雪梨很信任的人,不然普通的侍卫又怎么会有这种特殊待遇,对无情的身份,她一直琢磨不透,但却很肯定,无情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公主,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我真的不清楚!”无情应道,“刚刚那三个人是认错人,公主是千金之躯,莫为此太过担忧伤神。况且人有相似,长相相似的人比比皆是,即便是认错也无可厚非。”
“你是这样认为的?”流苏挑眉,唇角划过一道冷凝的笑,她很细心地注意到一件事,她来女儿国半个多月,从未踏出丽王府半步,她本也不喜闹,在清净的小院里也自有一番风味。今天龙雪梨却突然问她会不会闷,让无情陪着她一起上街来溜达一圈,顺便看看女儿国的风俗习惯。
流苏本是不愿出来的,可龙雪梨却说,她有个御赐的镯子坏了,放在玉器铺修理,让流苏出去顺便帮她拿回来。
当时就觉得奇怪,丽王府那么多人,为何要她去拿现在回想才发觉不对劲,她是故意的,带着一种目的让她出来的......
可为了什么呢?
“公主,无情是实话实说!”无情淡淡的道。
“无情,那个镯子看起来很普通,真的是御赐的?”流苏漫不经心的问道。
“自然是御赐的,王爷很看重那个镯子,有纪念价值,皇宫里的东西又不一定会是什么了不起的珍宝,比如皇宫里的树和宫外的树也好一样的。”
“原来如此!”流苏垂眸,眼光闪过一抹讽刺,表面却不动声色,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觉得勉强和矛盾吗?
无情心中暗暗佩服流苏的心思缜密和聪颖,他根本就没想到流苏观察力如此之强,刚刚看似无心的询问,实质却敲了警钟,这个女人名扬天下,圣天两名绝世男子为她疯狂,不惜翻脸,引起无数纷争,差点动摇圣天国体,丽王会不会太小看她了?
她失去的是记忆,而不是智慧。
这样平静的人,心思往往比谁都深,千回百转,谁能摸得清楚,可别赔了夫人又折兵才好!
流苏心里一直想着南瑾深邃的眼光,压抑的沉静,不停流转的黑暗气流,冷抿的唇,绝艳的容色,都鲜明的在脑海里盘旋,甚至是如玉和萧绝的脸,也不停的在闪动,流苏努力地搜寻着,是否这三人曾经在她的记忆里出现过,可不管她怎么努力,始终是一片可怕的空白,流苏蹙眉,淡淡的叹息飘散在空气中。
似在感慨此刻的无奈和心疼......
若是曾经出现过,且对她很重要,友把其忘却,将会是怎样的难堪和残忍?
丽王府已近在眼前,流苏阳光越发冷静。
282
丽王龙雪梨是很有魅力的女人,身材较之一般女子要高挑,螓首蛾眉,巧鼻樱唇,肤白赛雪,生的琼姿花貌,绝艳万千,极少人能不被她的外貌所迷惑,虽有四十出头,却光华夺目。
杏眸总带着三分的迷离魅惑,咋一眼仿佛要勾人魂魄似的,凝神专注的看着,却会发觉,那迷离魅惑只是一种假象,眸光藏着锐利的透视锋芒,所有人的心思在她面前好似无所遁形。
龙浅月雍容睿智,龙雪梨魅惑深沉。
龙雪梨正在和陈长老讨论事情,她的脸色很不好,原来陈长老的小儿子在花街和祭祀院一名官员起了冲突,共抢一女,把对方打得双腿残废,正被囚禁于内务府,陈长老求龙雪梨想办法保他儿子出来。
陈长老的小儿子陈云开是个浪荡公子哥,典型的花花公子加狗仗人势,早就臭名远扬,连龙雪梨也略有耳闻,这次进内务府,正好是个教训。祭祀院和长老阁多年积怨深厚,这次被人抓住把柄,还不大作文章,龙雪梨才不会笨得去搅台,事不关己,她只是冷眼旁观。
只是陈长老亲自上门求情,她又不好直接驳了他情面,耐着性子和他周旋许久,委婉的说明自己无权干涉此事,喝花酒,抢姑娘,仗着他爹爹的权势打断人家的双腿,进了内务府两天就想出来,哪有那么容易,祭祀院那帮人还不费尽心思把他往死里整,这时候撇清关系还来不及,谁会去搅合。是他儿子欠教训,怪不得人。龙雪梨绝不可能为了无名小卒烂男人煞费苦心。
直到陈长老求龙雪梨用流苏要挟龙浅月妥协,陈家赔钱了事,龙雪梨才勃然大怒,“你儿子的命是金命吗?只得我去用初晴去谈判?陈长老,本王念你多年忠心耿耿,此事不合你计较,你儿子目无王法肆意伤人犯罪在先,配几个小钱柳明的双腿能好吗?把他关进内务府几年算是便宜他了,你想皇上打断他的双腿配给人家吗?”
“可云开毕竟是陈家的独苗,王爷......”陈长老求的嘴巴都干了,一脸苍老,那一头的白发不知有多少是为了儿子而愁白的。
他还没说完,龙雪梨就摆手,冷漠的说道:“此事本王无能为力,你儿子今天落得这个下场都是你纵容的结果,上次他冒犯了清风我就警告过你,让你好好管教他,不许给我惹麻烦,你听进去了吗?单是这一年内你为他摆平的事还少吗?人家都说慈母多败儿,你倒好,慈父败儿,要不是有你在,陈云开能这样目无法纪吗?现在出事了,你处理不了就来求情,早做什么去了?这种儿子有等于没,早死早好,若是本王的孩儿如此不成器,早就扔进护城河淹死了,容得他在世上作威作福?”
“王爷,下官求求你了,就帮这一次,回去一定好好教训那个畜生!”陈长老恳求道。
龙雪梨勾起魅惑的笑,把玩着她手上的玉戒指,微笑道:“既然教训,就留在内务府教训了,比陈长老教训的要有效果,印象更深刻。”
“王爷......”陈长老一抹冷汗,旧话重提,“用公主的名义,皇上一定会放人的,下官求求你了!”
陈长老从椅子上站起来,倏然跪下,磕了两个响头,龙雪梨无动于衷,心里暗骂了声,蠢货!
“本王刚刚的话,你当耳边风吗?皇上是谁,岂会让你如此糊弄,除非本王把初晴交给她,你觉得可能吗?要是任人摆布,受人要挟,本王就不会这么多年还是个王爷,还等到她把紫月的女儿找回来,她要再撑几年,淳儿那丫头都长大了,不一定非初晴不可,你老糊涂了吗?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滚回去,别再来烦本王,就当你没生过这个儿子!”龙雪梨疾言厉色,一点也不留情面!
陈长老知道大局已定,依然不肯死心,磕头求龙雪梨求情,流苏回来便看见这一幕,并无讶异,龙雪梨抬眸见她回来,垂下眼眸,冷声道:“起来,公主回来了,这事以后再说!”
陈长老心中一沉,抬眸看起,龙雪梨杏眸尽是森冷的警告,他背脊发寒,站起身来,给流苏行礼之后,便缓慢的走出王府,那背脊看上去,如弯了一寸。
“姨娘,我回来了!”流苏微笑,走了进来。
龙雪梨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招手让她坐在旁边,侍女机灵的上茶,龙雪梨魅惑一笑,“你醒来一直都在王府足不出户,出去逛一圈,感觉怎么样?”
“很好,外面很热闹,也很繁华!”流苏笑着应道,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街道的喧哗,街道上的繁华,总给她一种疏离的感觉,格格不入,好似她天生便不是属于这儿,很不喜欢的感觉,不过她并没有变现出来。
“姨娘都说过了,京城很繁华热闹,出去一趟,心里烦闷全没了吧!”
流苏点头,纯澈笑问,“姨娘,一壶我能常出去么?”
龙雪梨一愣,眉心微微一蹙,很快又微笑,说道:“自然可以!”
流苏像是放心了,清茗一口,垂下的眼眸遮去她眼中的沉思,龙雪梨看着她沉静的侧脸,若有所思,也拿起茶杯,清茗一口,淡淡的茶香在她们之间荡漾。
流苏放下茶杯,转而问道:“姨娘,刚刚我在街上遇上三个人,她们叫我流苏,我以前叫这个名字吗?和他们认识吗?”
龙雪梨笑笑,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戒指,仪态万千,不答反问,“初晴没印象么?”
流苏困惑的摇头,“姨娘还没回答我呢?”
“不是,人有相似,兴许他们认错人了,初晴不必放在心上!”
“恩,姨娘说的是!”流苏笑笑着道。
此二人都是演戏高手,非我辈之人可比,一来一往,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暗潮汹涌,如打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流苏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龙雪梨,不让她看出她有半分的怀疑。
她从怀里拿出玉镯,放到龙雪梨手边,微笑说道:“姨娘,这事你得玉镯!”
“乖!”龙雪梨拿起玉镯,看了一眼,甚是满意,转而放下,“你也逛累了,好好休息去吧!”
“是!”流苏如平常般,柔和的笑着,态度亲切,“姨娘,我先下去休息了!”
“去吧!”龙雪梨颔首,流苏便离开大厅,刚刚发生的一幕于她无关,她也懒得多管闲事,丽王权倾朝野,来求她办事的人不计其数,即便她不常常来前厅也略知一二。
前段时间看起来风平浪静,岁月静好,是假象,还是真情,她会找到答案的。
无情进来,声音平缓的如毫无起伏的风一般,“萧绝也到了!”
龙雪梨眉梢一挑,唇角露出一抹讶异的笑,这事情又有趣了些,圣天的事早就传遍女儿国,龙雪梨对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也一清二楚,原本以为只接到南瑾入境的消息,没想到萧绝也来了。
“还真是让人期待啊!”龙雪梨笑的妖娆魅惑,眉宇间掠上她独有的深沉,“一个风南瑾
就能把圣天弄得鸡飞狗跳,不知道女儿国会不会因为他们三人翻天覆地。”
无情平板地道:“皇上会想办法让你把公主送回宫!”
龙雪梨笑道:“本王和皇上斗了二十年,会不清楚她的手段招数么?放心,暂时她还有顾及,毕竟她手里那个丫头才4岁,皇上近些年身体越发不好,她忙着调养身体就够她忙了,若是不小心出什么意外,哼,群龙无首,祭祀院那些老家伙能捧得起淳儿?假使真的有什么变化,也是初晴登基,照样掌控在我手心里,等时间成熟,想要废了她又有何难?”
无情yu言又止,最终选择什么都不说,轻敌,是政坛之大忌!
“无情,初晴那儿,放松警惕,她想一人出门也成,也不用派人盯着风南瑾和萧绝,本王要看着事态自然发展!”龙雪梨别有深意地道,她也点也不担心,流苏会被人掳走,反正最终会送回她这儿。
“是!”无情应道。
流苏回到住处,疲惫的往窗户一靠,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和沐的打在她身上,流苏闭上眼睛,长长地睫毛如羽翼般,微微颤抖,情绪似是不稳定,在努力压抑着什么。躺了一会儿,心乱如麻,她索性做起来,看着院子外的牡丹,正是开花的季节,牡丹开的非常茂盛艳丽,她却无心欣赏。
那人到底是谁?
流苏蹙眉,越是想,头越是昏眩,她有些挫败,有些恨自己,为何要失去记忆,一片空白,哪怕是记起一个画面也成。
深邃宁静的眼光,落寞冷然的背影,疏离冷漠的神态,眉间一点凄绝的朱砂,都让她忍不住靠近,这一定是不正常的情况,她从未这样过,从醒来便在这间房子里,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龙雪梨,宁静的享受静好的岁月,心思从未起伏,没想到第一次出去却给她这样大的冲击。
南瑾......
萧绝......
如玉......
一点印象也没有!
南瑾......南瑾......
流苏烦躁的站起来,那人明明认识她,为什么又说不认识,虽然看不出来情绪,可她感觉的出来,他好像很生气。
那段空白的记忆,她一直不太在意,她一直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无力改变的事情,她一直努力让自己很快接受,记忆空白虽然很难受,谁也不愿意做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可她依然很快就接受了,因为她没法恢复,难道自己去撞墙吗?说不定撞得头破血流还不定能想起,又何必费心思去记起。
现在她去强烈的希望自己能记起所有的事情,不管是悲伤的,还是快乐的,只要是属于她的就成!
她是有些焦躁了,不停地在房间里渡步,才片刻就出门,看看花儿,看看树,努力使自己心境宁静。
平常她听鸟儿唱歌的声音,觉得很悦耳,能使人心情放松,现在却觉得很刺耳,很烦人。
“公主,今天不看书了?”她的贴身侍女冬儿好奇的问道,这个时间,公主一般都在房间里看书的。
流苏笑笑,能看进去才怪!
“你在做什么?”见她在花圃前摆弄,流苏便走过去,冬儿寻常伺候流苏很空闲,有时间就在花圃中摆弄花草,正在给铃兰浇水。流苏眉心拧拧,说道:“冬儿,你昨天不是才浇过一遍么,今天又浇水?”
“养花不是天天要浇水的吗?”冬儿停下来,困惑的问道。
流苏浅笑摇头,“兰花是要常常浇水,牡丹,杜鹃等可以不用天天浇水,春夏早晚浇水为好,秋冬则是中午浇水,你这么频繁的浇,花枯萎很快的,现在是春末初夏,中午不适宜浇水。”
“还有这个说法呀!”冬儿立刻停止手上的动作,一脸崇拜的看着流苏,“公主,你懂得好多哦!”
流苏浅笑,她也不知道为何懂,话不知不觉就说出口了。
“冬儿,丽王府和过世的小公主感情很好嘛?”她若无其事的问道。
冬儿憨憨的笑着说:“奴婢那时候还没出生,这种事怎么知道!”
流苏嗯了一声,“冬儿,你什么时候进府的?”
冬儿平常举止看起来很憨厚单纯,根本就不像是常年在王府这样勾心斗角的地方生存的,反倒是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十五六的年纪,什么都懵懵懂懂。
“奴婢一来就伺候公主了!”冬儿纯纯笑道。
流苏脸上布满思考,王府奴婢多的很,何必再去专门买一个奴婢回来伺候她,是怕府上的人泄露什么吧?
这样她有事要打听,问冬儿也是一问三不知,白搭了。
冬儿见她沉静的蹙眉,以为她对自己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不由得慌了手脚,擦擦自己站着泥土的手,慌张地道:“公主,是不是奴婢伺候的不好?您别赶奴婢走......”
“冬儿冬儿......”流苏安抚着,“别着急,什么事都没有!”
冬儿这才松了一口气,流苏又问道:“小公主还有什么亲兄弟姐妹或者亲人么?”
冬儿晃着头,憨憨的说道:“我娘说,进了王府不能随便说话,主人问什么要小心伺候,不许说错话,不然会没命了的,可公主,为什么你问的问题和王爷问的一样呢?”
她说的很困惑,也许看着流苏比较亲切,又懂得那么多,心地善良有温柔大方,对她也没有敌意,小丫头的话也多起来,不由自主的问出她的好奇。
才刚刚一说话就捂住嘴巴,惊恐的看着流苏,像是说错话的孩子,等着暴风雨般的惩罚。
流苏眼皮一跳,转头看了一眼,无情并不在附近,她拉着冬儿走到一旁的树荫下坐着,轻声问道:“冬儿,我只是随口问问,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是怎么回答王爷的?”
冬儿忐忑的看着流苏,流苏以眼神鼓励她,她才吞吞口水,说道:“奴婢说不知道!”
流苏知道一定还有下文,静静地等着她说下去,冬儿继续道:“奴婢听娘亲说的,但年小公主跟着人跑了,这件事女儿国的人都知道,传的厉害,后来皇上下了封口令,不许百姓拿小公主说事,这件事才渐渐淡了,我儿时经常听娘说,女孩子不要学小公主那样随便跟人跑......”
说这句话时,冬儿不安的看着流苏一眼,毕竟小公主是她娘,冬儿怕她生气,流苏只是淡淡一笑,心里并没哟什么难受地感觉,她正想着其他的事情,“还有呢?”
“小公主是皇上的亲妹妹,王爷是皇上的堂妹!”冬儿说道。
流苏错愕的睁大瞳眸,是皇上的亲妹妹,她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东西在心头一闪而过,“那王爷和皇上的感情好吗?”
冬儿困惑的摇摇头,流苏以为她会说不好,结果她说:“不知道,奴婢家在京城十里外的小村庄,对京城的事,奴婢知道不多,更何况,王爷和皇上是那么高高在上的神仙人物,奴婢更是不知。不过感情应该很好吧,奴婢家也有两个堂妹,一个堂姐,大家感情都很好,和一家人似的。”
“那皇上和小公主的感情好吗?”流苏换个问题。
冬儿点点头,“很好啊,当年皇上为了小公主向先皇求情,在祭祀院跪了三天呢。”
听到这儿,流苏便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问出什么,她谨慎的交代冬儿,“你今天和我说的话,不许对别人说,知道吗?”
冬儿憨笑着点头,“这儿只有公主对奴婢好,大家都不理奴婢,也没人会听奴婢说话的!”
流苏一愣,见冬儿并没有什么伤心地表情,她又跑回花圃,自娱自乐的玩着,她便一笑,这样活着,未必不好,单纯喜欢,单纯喜欢,单纯的快乐,憨憨的.......
流苏淡淡一笑,转而沉思,既然皇上好似她的亲姨娘,为什么丽王不直接让她进宫而是让她留在王府呢,好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客栈,如玉问南瑾,“你刚刚为什么说不认识苏苏?”
“是她不认识我!”南瑾面无表情的回应!
如玉挑眉,“你在生气?”
南瑾不答,过了一会儿,方说道:“你还不了解流苏吗?失去记忆又不是失去本能,她防心那么重,起码不用再担心傻傻的被人骗!”
故意冷漠,不过是想她提高警戒罢了!
南瑾说罢,转身离开客栈。
“你去哪儿?”
“查点事情!”他是风南瑾,绝不可能坐以待毙,只有他利用别人的份,别人休想利用他!
283
月色如水,银河之上群星闪耀,清透的亮光淡淡的给这种城池铺上一层柔和的光影,朦胧迷蒙,如一层细致的薄纱,美得如梦如幻。
树影婆娑,静好如斯。
南瑾轻易地越过皇宫的高墙,避开侍卫的巡逻,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对他而言极为陌生,虽然冰月宫专干这种勾当,他又是主子。女儿国的皇宫不似圣天那么宽大,占地面积极少。圣天的皇宫,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是女人的天下,整座后宫得足够大才能容纳的得下这么多人,女儿国是女帝登基,帝君一名,三名男妃,大部分的女帝就只设立一位帝君,一名从长老阁家族中挑选的男妃,一名从祭祀院家族中挑选的男妃,三人形成一个铁三角,稳定后宫,彼此也不偏颇,众所周知,三角形才是所有图形中最稳固的。现任女帝龙浅月也是一名帝君,两名男妃,这和圣天的后宫制度有天壤之别。
整座皇宫占地面积很少,建筑却非常壮丽和气派,建筑风格有着女儿国特有的风格,即便是夜里,看起来也赏心悦目,整个建筑设计层次非常分明,南瑾在皇宫里逛了一圈之后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建筑设计师应该拖出去砍了,他强烈怀疑这位建筑师是混饭吃的。建筑群的设计风格比起圣天更来得尊贵和壮丽些,求质而不求量,可这个地形设计就有失水准了。
非常简单,基本上脑子稍微好一点人,逛完一圈之后绝对找的着路回来,阁楼设计根据假山水榭等各具特色,一目了然,且很容易避开御林军的巡逻。
南瑾咂舌,你要是第一次在圣天皇宫里走一圈,还能分得清东西南北找的着路回来他就膜拜,不仅是因为大的原因,也因为设计巧妙,多层次,多类似的设计就像是一个迷宫,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就很难找到路,当然你要飞檐走壁就另当别论。
想当年为了刺探消息,玄北花了三天才勉强把圣天的皇宫内熟悉了。
这样复杂的设计是防范刺客入侵的有效法子,而女儿国......南瑾抬头,这种月光极好的天气下,很轻便就能让人入侵,想要做掉一个人轻而易举,他不禁心有戚戚焉,流苏或者是小白要是真的登基了,他第一件事就是亲自把皇宫重新设计一遍。
他一身显眼的白衣都能大摇大摆的进来,南瑾彻底沉默,光靠高手守护有什么用,强中自有强中手。
其实他遛了半圈就找到小白的寝宫了,为了证实女儿国皇宫地形是不是如他所想的这么简单他才会费劲溜了整一圈。
太菜了!
他看得出来并不是特意放松警惕,而是真的就是这么简单,怪不得祭祀院的人个个武功高强。
南瑾巧妙地引开小白寝宫门前两名昏昏欲睡的宫女,进入内殿,小白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宫女,不悦的说道:“我说了别进来,出去!”
“脾气见长了?”南瑾抱着胸,斜睨着在床上玩棋子的女儿,小白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眼睛一亮,一股脑儿丢下玉棋子,蹭一声从床上跳下来,鞋子都没穿,一下子就扑到南瑾怀里......
“爹爹......”用力的磨蹭......好久不见南瑾,小白反常的腻着,快想死她了......
南瑾抱着她,走回床上,小白和八爪鱼一样粘着他,抬头重重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小声抱怨道:“爹,你可终于来了,好想你......”
用力磨蹭......
“小白,你有些胖了!”南瑾实话实说,小脸肉多了不少,不过看上去更可爱了,粉嫩粉嫩的,小白床上的球儿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陌生人。
“爹,你好讨厌,我在长身体!”小白面无表情的表示清白,她真的很想他们,绝不是日子太滋润才胖的。
冷暖玉棋子摊的床上都是,凌乱不堪,南瑾只淡淡的扫了一眼便放心了,他女儿绝对是没心没肺一族的,换个地儿照样风生水起,没受一点苦。
小白不愧是南瑾教出来的,不用南瑾问,她就细细的交代这一路上的情形,特别强调了龙浅月的阴险,她已经努力缩减存在感了,人家要利用她那就没办法了,小白摆出一副,一切与我无关的表情,南瑾苦笑不得。
“没受苦就好,早知道你过的这么舒服我就不来看你了!”南瑾哼哼道,转头看了屋里一眼,问道:“你一个人敢睡这么大的地方吗?”
小白在家睡觉总有人陪着,这么空旷的宫殿,他都怕女儿适应不了。
小丫头痛痛快快的摇头,“宫女太烦了,又不会说话,很闷啊!”
逮着一个机会,努力吐苦水......
南瑾一点她的俏鼻,“我看你过得很舒服!”
“爹,绝对是错觉!”小白一本正经的陈述,面无表情,非常有说服力。
南瑾哭笑不得。
“爹,你见过娘了吗?”
南瑾点头,小白面无表情的发表感慨,“果然娘是珍珠,我是石头!”
说的有模有样,还抛一记幽怨眼光给南瑾,那眼神要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知道就好!”南瑾哼哼,小白眼光更哀怨了,小脚丫子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南瑾宠溺一笑,拉着女儿坐下来,“过得无聊了?”
“无聊死了!”小白闷声道,“天天在这儿,和犯人似地,爹,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爹也不知道!”南瑾应着,女儿国的事还没那么快能了结,而且苏苏的记忆......不提还好,一提就发堵。
“那我怎么办?你带我走吧?”小白郁闷了,“要不然让我和娘待一起也成啊!”
“你娘......”南瑾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和小白开口,决定再三还是诚实告知,“你娘指不定不认识你,她失忆了!”
“啊......”小白错愕的张嘴,素来无表情的脸扭曲一下,精致的五官全部挤在一起了。“娘不记得我了?”
南瑾点头,小白挫败的垂下肩膀,喃喃自语,“太离谱了,我从她肚子里出来竟然也不记得,太过分了!”
她抬起头,看爹的脸色,忐忑的问:“娘也不记得你了?”
南瑾点头,小白拍拍她爹的脸,“爹,我同情你!”
“小白,爹也同情你!”
父女俩相视一眼,都垮了肩膀,沉沉的叹息......
这对他们而言,是晴天霹雳,还好小白接受能力够强,不然早该难受了。
“烦死人了,为什么娘会是公主,女儿国的人虽然长得很漂亮,可我不喜欢啊,为什么我是女儿国的人?”小白面无表情的道。
“这貂儿是谁送给你的?”挺有心思的,那是个灵物,很罕见的,他刚刚就注意到了,龙浅月看来真心疼她,还懂得帮她解闷。
“你说球儿啊......”小白拢拢头,一本正经的道:“周相家的二公子送的!”
她总不能告诉南瑾,这是她硬从人家手上抢过来的,那多坏形象啊,她在她爹眼里还是很乖巧的。
“混的真好!”
小白笑,努力调整笑容!
“爹,我听姨婆说,你在圣天为了娘的事闹得很大哦?”小白找着话题和南瑾聊天,好不容易裁减一面,下一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自然希望相处久一点。
“她还说什么?”
“姨婆对爹赞誉有加,说你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小白竖起拇指,膜拜的说道,这点她也得承认,她爹的确好啊,谁也比不上!
“还有呢?”南瑾笑笑,宠溺的看着女儿,他很喜欢看小白说话,不管她的语气是调皮的,戏谑的,嘲讽的,可爱的......只有一双灵活的眼睛可以看出她的情绪,她的脸蛋一定是没有表情的,就好像脸部少了一根神经,脸部表情不会随着口气变化,除非她特意。
看着这样的小白,就像看见自己一样。
“爹那么聪明,姨婆说什么你自己能料到啦!”小白撇撇嘴唇,转而问他,“你今天才到吗?”
南瑾点头,小白道:“娘失忆了,那她过得好不好?为什么会失忆啊?”
“爹来看你之前,去王府看过她,不过你娘睡了,爹不想吵醒她,她过得还好,至于其他事,你别担心,交给爹就成!”南瑾看着聪敏的小白,揉揉她的长发,“这段时间,忍忍吧!”
小白乖巧的点点头,看他爹的神色,好似有些不开心呢,也是,娘忘了爹,爹爹一定难受死了!
不过也不是娘的错,都是堂姨婆的错,为什么要折磨她娘,小白狠狠地想着。
伤她爹娘的,她一个一个写在本子上,记在心里,日后一定连本带利讨回来,看谁能逃过,哼!
“小白,其实爹有另一件事想要告诉你!”南瑾犹豫的看着小白,如果可以,他宁愿这个秘密不是由他说出口。
但,萧绝就在城中,若是不告诉小白,他明明知道女儿宫里,想要看只能在暗处看,又不能说上话,对他不公平,告诉小白,该怎么做,看小白的决定,这事不可能能瞒着一辈子。
“爹,你想说什么,这么严肃?”小白好奇的看着他倏然凝重的脸,把玩着手心两颗棋子,洗耳恭听。
“小白,爹宁愿让你知道所有的真相,也不想骗你!”
“好沉重的开场白!”小白淡淡的道,她很了解南瑾,当下安静的听着南瑾说。
“本来想让你娘亲口告诉你这件事,可你娘失忆了,记不起以前的事,只能是爹爹告诉你。”南瑾沉沉地道:“其实......爹不是你的亲爹!”
小白瞳眸一睁,露出不可置信的眼光,似是被吓到了,一动不动的看着南瑾,似乎想要看到南瑾脸上有半点说笑的痕迹。
南瑾心口一阵拧痛,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开口说话。
父女俩沉默很久,就这样对视着,良久,小白才问道:“萧王爷才是我亲爹?”
她娘二嫁的事不是秘密,小白很早就知道,她年纪还小,流苏二嫁的事并不太在意,只是固执的认为,她爹娘在一起能幸福便好。
现在南瑾一提起这件事,小白就能猜到大概,她娘就嫁了两个人,她爹不是南瑾,便是萧绝。
爹不会骗她的!
“我真希望是个玩笑!”小白五官如石雕一般,更无表情了,连眼光都有些恍惚,想要哭,却没哭,表情让人心怜,“我知道爹从来不骗我!”
南瑾整个心都揪起来,拧在一起绞痛着,一把抱过小白,“小白,不管怎么样,你永远是爹的女儿,即便你不要爹爹了,爹还要你!”
这件事他们三个大人都有责任,谁都有错,因为大家都不想放弃幸福的机会,都自私,所以集体伤害了最无辜的小白。
从流苏身份揭发那天开始,南瑾就想着总有一天小白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却没想到会是自己说给她听。
小白没说话,任由南瑾抱着,她似乎努力地使得自己接受这个事情,却怎么也接受不了。
“爹,如果不是你女儿,为什么我和你这么相似?”小白疑惑的问道。
轮到南瑾沉默了,没说话,小白也不再逼问,诚实的说道:“爹,我好伤心!”
他们父女相处的模式便是如此,宁愿实话实说,也不会说谎,小白自然也不会粉饰太平!
“对不起!”南瑾诚挚的向她道歉,他最亏欠的人,便是小白。
小白挣脱他的怀抱,看着南瑾问道,“爹从一开始就知道吗?”
南瑾点头,说道:“别怪你娘,不管她的事,都是爹爹的错!”
“爹,你就那么喜欢娘吗?连她怀着我也不在乎?”小白定定的看着他。
“小白以后也会遇到这么一个人,无人取代,非他不可,到时候便会明白!”南瑾温和的笑道。
小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爹,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说,娘不说,大家都不知道,害得我现在很伤心。”
南瑾宠溺的揉揉她的头,“不想骗你,多个爹爹不好吗?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那是两回事!”小白闷闷地道,“以后娘生了弟弟妹妹,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傻瓜,怎么会呢?”南瑾轻笑,安抚的摸着她的头,“你想要人疼还不简单吗?”
小白有些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走到床中心,一ρi股就坐下来,拎着被子把自己裹着,嘟起嘴巴,闷闷不乐,一想到不是爹的孩子,她就伤心极了,大受打击。
“你怎么不问问当年的事?”南瑾好奇地道。
小白摇摇头,无精打采的,“没空!”
她忙着收拾心情呢,况且那是他们三人之间的事,与她无关,才没空关心。
南瑾眉梢一挑,淡淡的笑了,看来这孩子比他想的还要平静,很快就接受这样的事实,不哭不闹,突如其来的打击,竟然能风轻云淡就过了,简直是非人类。
“小白,真相爹告诉你了,他就在外面,定是来见你的,爹爹就走了,怎么做看你的了!”南瑾早就听到外头有一丝沉沉的呼吸,是萧绝没错,也是来宫里看小白的。
小白错愕了睁眼,一股脑儿从床上站起来,显然反应过度了,南瑾诧异的看着她,小白又一ρi股坐下,脸色有些扭曲,怎么这么快啊?她还没收拾好自己受伤的心情呢。
“爹,你以后还要我的吧?”
“当然!”南瑾说道,“你永远都是我女儿!”
小白一听啊,心里就安定多了,南瑾出去,两名侍女被萧绝引去外殿了,他就站在内殿的入口处,这是一处背光地,光线昏沉,萧绝一身黑衣,如融入夜色中一般,他浑身紧绷,整个身体就蓄满喜悦的力量,小白是他女儿的事不能提,女儿国十分忌讳这个,到时候龙浅月就算想要保住小白也无能为力,身为君王也不能随心所欲。萧绝认为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女儿,也听不到女儿叫一声爹,他以为这会是他永远的遗憾,没想到南瑾却把真相告诉女儿,给他一个父女团聚的机会。
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复杂的看着南瑾出来,错身而过之时,萧绝轻声道:“多谢!”
南瑾嗯了一声,大步流星地出去。
小白看着萧绝走进来,也不害怕和忸怩,拍拍身边的床位,示意萧绝做过来,萧绝也极听话,身体有些僵硬的坐下来,老实说,他有些紧张,手心都捏汗了,不敢轻易说一句话,深怕小白讨厌他。
这种陌生的,有些刻意的,小心翼翼的讨好,对萧绝而言是第一次,恨不得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紧张啊,第一次杀人都没有那么紧张过,小白怎么不说话?
她和南瑾都能相处的那么融洽,是不喜欢他吗?他是不是又过于强求了?
萧绝胡思乱想,心情苦涩起来,夹着一丝隐隐的痛,如咬了陈年黄连,越来越苦,他不敢先发出一点声音,只能眷恋的看着小白,好似看不够似地。
这就是亲爹吗?小白好奇的打量着,倏然喊了一声,“爹......"
“嗳......”萧绝颤着声音应着,这是他听过最让他想要落泪的话,爹......
女儿喊他爹,他终于听到了!
那一瞬间,满世界的鲜花灿烂开放,他的眼前如出现了无以伦比的美景,巨大的喜悦冲击着他的心,他这一生所有的荣誉和功勋加起来,也不如小白这一声爹来的让他满足。
那是一种很温暖的满足,身心全被泡在温暖的水池中......
万里河山,权倾朝野,都远远不及小白的一声软软的呼喊......
“我可以抱你吗?”萧绝冷峻的眼光化成一池春水,盛满对想要拥抱女儿的渴望,小白站起来,乖巧地靠近他,萧绝倏然抱住她,紧紧的,用力的,深怕这只是一场美梦,自己无法抓住。
小白轻拍着萧绝的肩膀,安安静静的,她心思本就聪颖,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她亲爹从来不知道她的存在,不然不会这么激动,“爹,你力度轻点,很疼呢。”
用力的手勒得她的腰部有些疼痛,小白轻声抗议了下,萧绝立刻松手,“对不起,哪儿疼,爹看看!”
“没事,没事......”小白摇手,毕竟还不是很熟悉,转而坐在萧绝旁边,睁着眼睛使劲地瞅着他。
“你看什么?”萧绝问道,努力地平复心情,心情不停地让自己别那么激动,小心吓着女儿。
小白困惑的摇摇头,她是在研究,她和这个爹爹长得一点也不像,不会这话她并没有说出来,只是一笑,道:“我该怎么叫你呢,两个都叫爹爹分不清楚呢。”
萧绝一愣,松了口气,只要女儿肯认他,肯叫他,他便什么都无所谓,“你想怎么叫都没事。”
他很明白,在小白心里,他的地位是比不上南瑾的,那五年的养育之恩重如泰山,又岂是他能比的,萧绝有些难过,若是小白能在他身边长大,他们父女的感情也一定会很好,只是他错失了机会。
“我叫你大爹爹,他小爹爹,这样就能区别了!”小白想了一下,倏然下结论,萧绝微怔,重重点头,转而觉得有些怪怪的,还分大小。
“小白,你不怪爹吗?”萧绝忐忑地问道,是他对不起她们母女在先,小白倒没有那种心思,摇摇头,“有什么好怪的?”
“爹伤害过你娘,让她......”萧绝有些说不下去,怕女儿讨厌他。
小白笑笑道:“爹,那是你们三人之间的事,和我没关系,我有两个爹爹疼,这样也不错啊,如果娘喜欢你,最后和你在一起,我没意见,反而会让小爹爹放手,不过呢,如果娘喜欢小爹爹,要和小爹爹在一起,你也要放手哦!”
她们三人之间的纠葛,就算小白不知道,龙浅月和龙清风也早就告诉过她,主要关键就在娘,她是希望能快点解决,免得乱成一锅粥。
小白的话让萧绝心里一震,露出苦涩的笑容,若是以她所说,流苏定然是选择南瑾的,一想到这个,萧绝心脏就被人狠狠地锤了一拳。
“你还有我嘛,女儿我会用尽力量去爱你的!”小白调皮地眨眨眼睛,跪在床上,亲亲热热地在萧绝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萧绝被她逗得一笑,伸手把她抱在坏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你娘现在失忆了哦,谁都有机会。”
萧绝也分不清自己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让他放弃流苏,说真的,他无法释怀,那么爱她,连骄傲都可以不要,他们之间又有一个女儿,他想要一家团圆又有什么错,流苏失忆,他一直以为是个契机,能有一个全新的选择,如果这一次流苏重新爱上的人还是南瑾,那他就该彻底死心了。
从知道有小白开始,萧绝就想了很久,很久,他苦苦痴缠,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是流苏被掳,女儿被抓,离开他们熟悉的地方,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度。
早就分不清对错,悲喜不分,那天街上看见流苏失忆了,萧绝心清无比的复杂,却绝对没有一丝窃喜的感觉,他宁可让她记得他们曾经的一切,爱恨都好,总比像是陌生人要好得多。
“对哦,我娘现在失忆了,谁都有机会呢。”小白喃喃自语,转而甜甜一笑,“那爹爹你就努力吧!”
小白对她小爹爹有信心,即便机会是公平的,他会有先机的,因为她小爹爹长得比大爹爹要好看。
美人的机会总是特别多!
“小白,你是我亲女儿这件事千万不要张扬,别让女儿国任何人知道,一定要守口如瓶,知道吗?”萧绝不放心地叮咛小白,他不希望生出什么事端来,女儿国皇室和圣天皇室的宿怨虽淡了,毕竟是有避忌的。
南瑾也是怕这点,不管他们本身的立场是什么,保护女儿,是他们共同的目的,都尽白己最大的能力,保她平平安安。
小白点头,她不管再聪明,年岁太小,有些事清看得不透彻,只能听大人的话,对小白而言,两个爹爹都是极厉害的人物,他们说的话一定没错。
“小白,你困不困,想睡了么?”萧绝知道时候已经不早了,可他舍不得这么快离开,还想和女儿多说说话,多相处一点时间,他知道今天晚上,他一定乐得睡不着觉了。
小白摇摇头,“这儿过得无聊死了,大白天都昏昏欲睡,晚上倒精神,爹,你要是不困,那就陪我说说话,我想听听多一点爹爹的事。
“暖,好啊!”萧绝欣然同意,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心中对她的疼惜又多了一分。
暖和的灯光下,父女俩滔滔不绝地聊天,偶尔说到有趣的地方,还能听到小小的笑声......
夜,深沉如海,唯独这一方天地,温馨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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