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
脚下的震动仿佛是向上一抛,感觉像电梯突然向上启动,我差点站不稳而滑倒。舅舅也是双臂抬起,略有惊慌。说时迟,那时快,一秒钟后,地面突然更加剧烈的一抖,冰洞里面的水突然消失不见,变成了黑窟窿。
我和舅舅都没站稳,双双摔倒在地。来不及反应,突然觉得地面倾斜了,是向帐篷门口的方向,紧接着所有的东西开始向帐篷门口的方向滑去,包括我,包括舅舅。冰面越来越倾斜,我双手紧紧抓住了绳子,但绳子是软的,整捆绳子跟着我继续往下滑。舅舅不知道抓住了什么东西止住了身体下滑,但是他的脚已经在冰洞的洞口边缘了。我踩住帐篷中间的柱子,阻止自己身体的下滑。我往舅舅看去,却恰好看见舅舅被下滑的帐篷一下子扫进了冰洞里面。帐篷没有丝毫停止,又继续下滑向我压来,已经压倒了我的头顶,我连忙把帐篷往上一推,整个帐篷跃过我的头顶,向我脚下的方向滑去。
没有了帐篷,我感到眼前一亮,我发现我在空中至少10米高,原来是脚下至少有三百平方的大冰块翘了起来,刚才还水平的冰面倾斜了大约45度。从摔倒到现在,好像经历了诸多的变化,但其实中间的过程不会超过5秒。我向脚下望去,我正踩住原来垂直Сhā在冰面上的一根直径有20厘米的铝合金圆筒型的柱子,柱子下面Сhā进冰里半米,应该相当的结实,绳子的一端牢牢的绑在柱子上,看来,只要抓紧绳子,无论发生什么,都问题不大。柱子下面大约20米远的地方是大脚车,看来导致冰块翘起来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家伙了,大脚车一大半已经沉在了水里,只剩两个轮子和车顶,夹在冰面裂缝里。哥哥应该还在车里,我能透过玻璃看到驾驶室里有两条胳膊在晃动。
我把绳子紧紧抱在胸前,却感觉在洞口那端不着力,不知道舅舅掉进去的时候有没有抓住绳子。就在我想绳子的这会功夫,冰面又倾斜了一些,差不多有60度了,很快就要垂直了。突然,绳子一紧,一股巨大的拉力从头顶冰洞的那端传来,把绳子绷的笔直,我被绳子夹住,紧紧贴在冰面上动弹不得。冰面已经垂直,离水面有七八层楼高,似乎还一跳一跳的。耳边传来很诡异的冰裂声,听起来象100年前那种弱智游戏中飞机发出激光弹的声音。
这是个死局,如果我跳下去,掉在水里必死,因为我不会游泳;如果冰整个翻转,我会被拍在水下面,那个力道会直接把我拍死;唯一能存活的就是冰再从原路翻回去,虽然我会从20多米高的地方跟着冰弧线落下,但是一,我穿的很厚,二,冰拍在水上水会吸收很大能量,三,我不是掉下去,是跟着冰落下去,势能会分散开。也许所以我会受伤,但应该不至于致命,能不能活命,就看冰朝哪个方向倒下了。
有个什么鸟名人说,事情如果有更坏的结果,就一定会朝更坏的方向发展。这话我信了。冰开始向反转的方向倒下,我面朝水面,被绳子紧紧的夹在冰上,等待着几秒钟后被拍成肉饼。突然我发现,我的落点不是水里,而是冰面,这块翘起来的冰往前移动了一段距离,惨了,看来我不止是会被拍成肉饼,而是直接被拍成肉泥。我“啊”的叫出了声,惊恐在我脑海中蔓延,我一瞬间竟然想到的是我还未出世的孩子。
嘭的一声巨响,我被强大的惯性挤出了绳子,噗的一声栽进了柔软的雪堆里面,在雪堆下面还向前滑行了至少五六米远,我叫喊的“啊”声也嘎然而止。我迅速从雪堆里面爬出来,摸摸身上,竟然没有受伤。前面那根铝合金的柱子顶在了冰面上,支撑了头顶的大冰块,没有砸下来。再仔细一看,原来不是那根细溜溜的柱子支撑住了冰块,而是我忘了计算冰的厚度,三米厚的冰块使得反过来的冰与脚下的冰形成了一个角度,而不是平平的拍下来的,我正好就在这个夹角之间。
突然,嘎嘣一声巨响从头顶传来,我应声向上望去,只看到一块几十平米的大冰块迎面扑来,一瞬间周围已经黑暗,“砰”,耳边一声炸雷似的巨响,我被脚下的冰面震的弹了起来。我眼前30厘米的地方是一面黑乎乎的冰墙,环顾四周,都是一样的冰墙,抬头望去,看到一圈圆圆的、有点昏黄的天空,感觉就好像在井底看天一样。原来是最早整个冰块砸下来的时候被帐篷的柱子支撑了一下,却顶裂了整个冰块,于是我头顶至少有两百吨重的这一角断裂开来,自由落体砸了下来。巧的是我刚好站在了我们为了冰钓而打的冰洞的下方,冰洞刚好从我头顶套了下来,顶~我真是走了狗屎运。
接二连三与死神擦肩而过,我快崩溃了,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我大声的啊啊发喊,惊叫着抓住从冰洞穿过的绳子,三下两下爬出了冰洞。我看到了很诡异的情景,周围的冰面上很多尖利的冰刺,大的比人还高,小的也高过膝盖,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冰面。大部分冰刺都很锋利,就好像许多日本刀倒Сhā在冰上,在夕阳下寒气逼人,甚是恐怖。我顺着绳子小心翼翼的向冰刺丛林最窄的地方走出来,又顺着绳子爬下这块差点把我拍成渣的冰块,砰砰跳的心,才略微的平静了些。
外公飞速的朝我跑来,一脸的关切。
“你没事吧?”我和外公两个人同时问道。没有回答,我和外公紧紧拥抱。
“我哥呢?”
“在哪边。”外公指着我身后。
我顺着外公手指的方向看去,之间哥哥浑身湿透,面色青白,步履蹒跚的向我们走来。身后跟着那条笨狗也是浑身精湿,眼袋和嘴巴垂的更低了。
“你没事吧?”我和外公又是同时问道。
哥哥像打摆子一样颤抖,牙齿也磕的嘣嘣嘣的响,冻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朝我们摆摆手。
人群中突然走出两个人扶着哥哥往左边10来米远的帐篷走去,外公和不少围观的人也上前来帮忙,七手八脚的架着哥哥往前走去。我这才发现,我们周围围了里三圈外三圈至少几百人。我突然看到舅舅也走了过来,他右手按住左手的胳膊,手指缝里流出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