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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清色莲华 深海人鱼 > 第九十九章 齐聚多栽轩(下)

第九十九章 齐聚多栽轩(下)

“不错,好好努力,争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凌柱这几年表现得也不错,虽然处事稍欠圆滑,也缺了点灵气,但胜在踏实肯­干­、忠心,康熙满意地想着,是不是再提一提……还是算了,留着给老四将来自己处理吧。

这么想着,他倒没再称赞这些小的,就怕浮了他们向学的心。

“皇上,有一道甜品上来了,您看?”李德走了过来,门外有丫环正端着方形竹盘,盘上放着一个白底青花小碟,碟上放着一个个苹果……一股子清新香甜的味道飘了进来,最小的冰雅已经在胤禛的怀里,一手扶着她阿玛的肩,一手指着外面:“要——”而围在他身边的二格格三格格还好,只是眼睛偶尔露出好奇、渴望的神采,四格格则直接吮着小手指……

“没听小格格的话吗?”康熙没好气,鼻子微动了动,也被这香味勾得有些馋嘴。

这道甜品名叫“桂花蜜苹果”,取材虽说是来自多栽轩,实际却来自空间,从桂花蜜、桂花、苹果、水、红枣……除了­精­细地处理材料清蒸外,就是想着一定让孩子们吃得满意、开心。

“钮祜禄侧福晋说这道甜品可解口­干­舌燥、止咳化痰和肠胃不适,极有营养,食后有提神醒脑之效。”李德全有幸在小厨房被邀着试吃了一个,觉得滋味妙不可言,便把苏宜尔哈介绍这道甜品时的话也搬了出来,却没将最后的“滋­阴­美容”也一道说。

小包子们接过小碟,拿开苹果盖,发现苹果里是掏空的,里面灌了飘着桂花的蜜水,里面有去了皮、核的枣­肉­、苹果­肉­粒外还有一些晶莹的小小颗粒(西米)……他们纷纷拿起搁放在小碟子上的银勺子,一小勺一小勺地挖着吃了起来。

好好吃哦……眼睛眯成了缝,慢慢咀嚼,再咽一口汤水,有桂花和苹果的香味,不会太甜……

就是太少了……吃得快的,瞪大了眼看着空空的苹果——这是十阿哥胤俄,他抬了头,爽气地对着门外的婢女道:“给爷再上一个!”

知道这位十爷是个大胃王,春雨朝翠竹看了一眼,翠竹灵机地到小厨房又端了一个来,同来的还有几道苹果做的点心——苹果派、­奶­香苹果煎饼、果酒苹果圈、拔丝苹果、水果沙拉菠萝船、香烤苹果酥、苹果薯泥,最后一道是苹果汁一杯。

量都不多,每人一个,只有十阿哥嚷着不够吃,每样都多叫了一份吃不不说,还将冰雅小包子不能吃的也包了……末了不忘嫉妒地对着一边默默吃着的胤禛道:“四哥,你好有福啊!”好想将包子和小四嫂打包回府啊。

就是啊,天天有这样的美食吃,有这样出息的儿子……子息不丰的五阿哥和十二阿哥同样嫉妒,回去免不了跟自己的福晋啰嗦一顿。

胤禛心里当然美了,不过他可不会蠢得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回道:“好说。”安抚地喂了女儿一口苹果薯泥,唉,连接被抢了­奶­香苹果煎饼和香烤苹果酥的冰雅连眼睛红起来也慢人家一步。

气得十阿哥决定以后要多来多栽轩,不是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吗,“山不来就我,我就山”多吃几顿,吃垮他……

“坏人,抢。”吃完苹果薯泥,小冰雅瞪着十阿哥,包子脸上难得的出现控诉表情。

十阿哥呆了,然后猛地嚎道:“小冰雅,十叔不是坏人,十叔是替你吃掉不能吃的……”

小冰雅将头转到一边,不理坏人!抢她香香的都是坏人……

十阿哥悲剧了,要说侄子侄女他真的不缺,但能让他由衷喜欢的却很少,而冰雅绝对是排头一个!可这小妞太难讨好了,他好不容易有点子进展,这下全被自己的贪吃毁了……他真的是不小心的,那东西小冰雅也确实还不能吃啊!

这小妞怎么可以这么小心眼啊……

可怜的十叔!弘晔同情地看着团团转的胤俄,心道,额娘做的点心可是冰雅最最喜欢的了……连带着想起自己少了很多福利的他怨念地瞄了眼无声拍着冰雅小背心安抚女儿的胤禛一眼,像今天这种大餐可是很少的。

“小冰雅来皇玛法这里,不要理你十叔……”康熙在一边看着心痒了,这个小孙女不仅长得好,­性­子也有趣啊,连闹别扭表情都是那么可爱……瞧那跟弘晔一模一样的眼睛,哟尾角还偷瞄了,明明一直在关注老十的,这老十愣是看不出来,呵呵。

听到有人叫她,清如泉水的眼睛看向康熙,半晌,觉得这个皇玛法她很熟悉又有点喜欢后,她碰了碰胤禛。已经很了解女儿­性­子的父亲大人顺从民意地放下了她,她才摇摇摆摆地朝康熙走了过去,糯糯地叫了声:“皇,玛法。”

好像天籁之音。

又好像花儿开放的声音。

康熙顿时觉得这小小的人儿格外可爱,格外令人怜爱,不由地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冰雅,好孙女,来,亲皇玛法一下。”

冰雅看了看他,除了额娘、阿玛和哥哥外,她还没亲过谁呢?就在十阿哥都觉得有些紧张的时候,她伸出小手揪住了康熙的那短短的山羊须,樱花般粉­嫩­的小嘴儿“啵”地一声印到了他颊上,“喜欢。”

“唉?”康熙苦笑,这娃儿怎么这么喜欢他的胡子啊?

此时,苏培盛在门外磨蹭了半天,心道这年格格怎么这么不听劝啊?想了想,还是进了屋在胤禛耳边说了几句话。

好不容易从冰雅手中哄回了自己胡子的康熙见胤禛脸­色­有些难看,开口问道:“什么事?”

胤禛躬身道:“是儿子的年格格知道多栽轩来了小客,特意做了点心送过来。”

点心?

瞧那一个个小肚子鼓鼓的还能吃得下什么?对女人争宠的手段很有经验的康熙一听年氏心里就膈应,“时候不早了,朕要回——”

“皇上,钮祜禄侧福晋说吃了这些点心不顶饿,亲自又熬了锅莲籽粥……”李德全又冒出来了。

“皇阿玛,咱们吃了莲籽粥再回宫吧,小四嫂煮的粥可好吃了。”小十八出马了,不过人家的小心思不全在莲籽粥上,那眼尾儿可瞅着人家小黛玉呢。

“不走。”冰雅又揪胡子了,亮晶晶清灵灵的凤眼尾儿长长的翘翘的,­嫩­呼呼的双颊微鼓,楞把娇如梨花的小脸儿鼓成了小包子样——她最近开始在模仿(这样的机会很少,主要对象是元寿小包子),表情稍微多了点,做出来却极搞笑,给人画虎似猫的啼笑感——康熙心软了,嗯,为了小孙女,为了小十八。

康熙什么人呀自然发现了胤祄的小心思,不过儿子才十岁,他也没想那么多,只以为他舍不得这里的玩伴,当下便道:“让那年氏进来。”

胤禛无奈,只得朝苏培盛挥了下手,默默接受五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瞟过来的“平衡了”的目光。

这四哥也是凡人嘛,也有摆不定后院的时候啊……突然发现大家都是男人的几位阿哥同时­唇­角浮起看戏的微笑。

年小蝶端着一个黄釉彩蝶恋花方形条盘盈盈静静地走了进来,弘晔眼尖地看清了,那条盘上就放着一块块粉白­色­的拔丝糕,拔丝糕里有着细碎的银耳和丝状的燕窝,看起来是很费了一番功夫的。

见到厅里坐着的康熙及几位皇子,年小蝶柔静的小脸上微吃了一惊,忙放下手中条盘跪下行礼:“奴才年氏叩见皇上,皇上万福!”

一身藕荷­色­的旗装,更衬得她肩若削成腰若约束,浓密的黑­色­秀发上斜戴了四蝶步摇并两朵粉­色­绢花,更衬得她清艳如花的容颜脉脉欲诉。

“起吧。”康熙淡道,“听说你给阿哥格格们做了点心?”

“是的,奴才听说多栽轩今儿来了许多小客人,便想着替姐姐尽一分力。这银耳燕窝拔丝糕是奴才亲手做的,味道还好,吃了对身体有益。奴才不知皇上和几位爷在此,实在……”

“皇阿玛,儿臣先尝尝。”懒得听她假虚虚地请罪,十阿哥不等康熙开口便拿了筷子夹了一块扔进嘴里,砸巴着嚼了两下,“还可以。”粉粉的,带着点甜香和爵劲儿,确实比一般的糕点好些,不过还是比不上小四嫂的极品手艺啊。

这时苏宜尔哈已在后边抱厦重新梳洗整理了仪容,带着春雨和紫竹端着熬煮好的莲籽粥进了正厅。

她一身清爽的湖水绿旗装,衣服上并未有多余的花样,只在镶了深绿­色­宽边的袖口衣襟衣摆处用银­色­丝线绣了花样轮廓,小两把子头上也只戴了支碧玉簪,耳上戴了满绿珠子鎏银耳坠,娴静清雅无比。年小蝶发现自己费尽心机的打扮在她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不由轻抿了樱­唇­,看着她屈身甩帕给康熙行礼:“臣妾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心里更是嫉妒,凭什么她可以自称“臣妾”称呼皇上为“皇阿玛”,而自己只能自称“奴才”?

“不必多礼,坐。”

“谢皇阿玛。”苏宜尔哈又给五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行礼见过,几人皆侧了□回礼,“见过小四嫂。”

“不敢。”苏宜尔哈也微侧了身避过。

“皇阿玛来府里坐,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只能委屈皇阿玛跟叔叔们吃吃臣妾给孩子们准备的吃食了。”

“东西不错。”听她这么说康熙反而更高兴,觉得自己指给老四的这个侧福晋很不错,心灵手巧,生的儿子女儿也聪慧可爱,是个有福气的。“回头将做法抄给李德全。”

“是。”

“小四嫂,粥很香啊,什么时候可以吃?”老十等不及地问。

五阿哥十二阿哥同时额冒黑线,真不想承认这人跟自己是兄弟……汗,他吃的东西难道不是往肚子里去的?怎么填也填不饱?

“随时可以开始。”苏宜尔哈朝紫竹点了点头,紫竹开始拿了青花瓷碗舀起粥。粥里的莲籽是苏宜尔哈采自空间湖里的普通莲籽,碾碎了跟空间里的米一起熬煮的,这一搅动,那香喷喷的味儿更加四散开来,本来还不觉得饿的众人又觉得想吃了。

年小蝶一脸惭愧地对苏宜尔哈道:“姐姐勿怪,婢妾也做了点心来,只是没想到——”

“妹妹说什么,难得的是这份心意。若不嫌弃的话也一起尝尝?”

“多谢姐姐。”年小蝶也不客气。

苏宜尔哈也不理她,亲自端了一碗给领导大人,便接过一直等着额娘抱抱的小冰雅,从春雨处拿了特制的小木碗木勺,让冰雅坐在一边的小矮桌自己舀着吃。

胤禛将粥呈给了康熙,“皇阿玛请用。”

康熙接过后,他又将紫竹舀好的粥端给小包包们……十阿哥已经在另一锅里自个儿又添了一碗,一边不住地叨着:“香,香!”

这时,乌喇那拉氏身边的喜云亲自过来谢过苏宜尔哈:“福晋命奴婢来谢过侧福晋,说侧福晋送过去的点心和粥很好!”

屋里的康熙听到她们的说话,满意暗自点头,这钮祜禄氏确实不错,只是手腕不知制不制得住这些心大的女人,他瞅了眼静静吃着粥不知想些什么的年小蝶。

……

这一天,除了年氏的出现有些突兀外,众人都很心满意足。尤其是老康,他嘴刁,吃的时候就发现粥里的莲籽格外清香甜粉,一问,知道是苏宜尔哈自己在多栽轩的池里种的,走的时候便又带上了一小袋。

几位皇子阿哥有样学样,不过带的是苹果。

弘晔跟几位小舅舅和十八阿哥他们约好了,等十二月份橘子熟的时候再邀他们来多栽轩……

苏宜尔哈听得一脸黑线。

100、冷静的和昏了头的(上) ...

弘昀带着弘时静静地走回松柏院。

“二哥,我讨厌四弟。”弘时突然说道,“邬先生喜欢他,阿玛喜欢他,连皇玛法也喜欢他……有他在就没人喜欢弘时。”

弘昀看了眼自己的亲弟弟,停下步子拉起他的手再一起往前走着:“三弟,哥哥问你,弘晔是不是很聪明?”

弘时沉默,一会儿才道:“是。”

“是不是比你聪明,书念得比你好?”

“……你。”声音已经有些哽了。

“他念书也比哥哥好,哥哥也不过占了年长的便宜,再过几年,这点子差距也没有了。”弘昀轻声说道,“但是,这世上聪明人很多,能活得下来,活得更好的却很少。三弟,你的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以后少接近额娘派来的人,不要听她们的话,我们首先是阿玛的儿子然后才是额娘的儿子,这点你要记住。只有我们活得好,额娘她才能好。”

“可是——”碰上弘昀看过来的淡然目光,弘时呐道:“额娘现在……不好。”

“你喜欢钮祜禄额娘吗?”弘昀勾了勾­唇­角问。

“喜欢。”弘时这次爽快多了,她会做很多好吃的,多栽轩每有客人也会请他们和姐姐妹妹们相陪,不会厚此薄彼更不会对他们包藏祸心,额娘总说不要吃多栽轩的东西,可他们吃了也没事啊。

“我也喜欢,”弘昀说话的时候神态很像大人,“阿玛的话,应该也会比喜欢额娘更喜欢她吧,四弟很幸运。”

弘时很难过,“二哥,额娘不好么?”

弘昀久久才道:“……总比不上钮祜禄额娘吧,不过她总是我们额娘,我们还是要孝顺她的,可是孝顺也不能只听她的话,我们还有阿玛,阿玛也费了很多心思教导我们的。”如果他的额娘不要每次拿奴婢给他们做的衣服说她怎么怎么想念他们,叫他们争一口气,不要跟多栽轩接近……有一次甚至让他给元寿下药,他想,他会更孝顺她的。

阿玛一直将额娘做的事坦露在他面前,教导他,什么样的女人可以敬可以爱,什么样的女人面子到了就行……不是爱,就要依从,怎么做才是对她的将来好,让他自己考虑。

“三弟,皇玛法有很多儿子,他们有的领兵有天份、有的才学高、有的待人和气、有的勇武过人……他们难也比么?”当然比,他们比的在皇玛法心中的地位,比的是领的差事好坏,这样的影响使得他们这些在上书房读书的皇子皇孙也暗地里斗个不停。不过这些此时还宜让弘时知道,他接着说道:“人无完人,我们只要努力学习,让自己不断进步,向着自己心中的目标前进就好。三弟,你长大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弘时很茫然,他摇了摇头,“我只想做阿玛喜欢、骄傲的儿子。”当然,也做额娘的好儿子,可是这个没有前一个强烈。

弘昀柔声道:“只要你认真学习,尽力了,不管是不是最好,阿玛都会喜欢你的。”

“真的吗?”

“当然了,前些日子阿玛不是还带我们一起去骑马吗?阿玛对我们兄弟几个都是一样的喜欢,只是我们如果做错了事阿玛也会严厉惩罚的,他是为了我们好,对不对?”

“对。”阿玛对我们严才是对我们好……弘时小朋友也是有读过《三字经》的,严父的道理还是懂的。“二哥,我不讨厌四弟了,我还要教他不能骄傲,不然变成仲永就不好了。”

唉,天真的三弟!弘昀摸了摸他的头笑了笑,钮祜禄额娘还有阿玛怎么会允许四弟变成那样的一个人呢?

十二岁的弘昀已经看清很多事,阿玛膝下没有嫡子,嫡额娘又病弱在床,满府位份高的属自己的额娘和钮祜禄额娘,但论出身和血统,钮祜禄额娘无疑稳压府中众人,又掌着府务,再加上独得阿玛爱宠,将来世子之位必出于她的儿子……再说,别的叔伯家里情况如何他不甚明白,但隐隐听到的,自己阿玛无论是身份、爵位还是差事,在皇玛法的诸子中是数一数二的,而从皇玛法两次驾临雍亲王府的情况来看,他老人家也是看重喜欢阿玛的,阿玛更进一步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这种时候,雍亲王府更该抱成一团,孝悌和睦才对。

不得不说,弘昀身体是有些弱,但这反而让他更加潜心于读书,骑­射­不行,字画却比一般的皇孙更为出­色­,又得了邬先生几年的教导及胤禛私下点拨,看问题的深度和广度完全不是李氏这种久居后宅只知争宠的­妇­人能比的,他对胤禛的感情也远远不是李氏能比的。

他知道,以父亲的­精­明能将母亲的所作所为摆在他面前,做为教导他的材料,那么不动她也只是看在他们兄弟及长姐的面儿上,这种情况下,他们兄弟只能更循规蹈矩才能让额娘过得好。

弘时是他的同胞弟弟,身体也比他好,他不能看着他被自己的亲额娘拖累……

况且,钮祜禄额娘确实很好,这么些年下来,她不奉迎不敌视,也劝阿玛不因生母的缘故疏忽他们,他们到多栽轩她就尽心照顾,不防备;他们在松柏院读书她也不往他们身边安Сhā人手或送吃送喝做给人看……如果是她的话,他也愿意接受,总比眼睛长在头顶的乌雅氏或表面懦弱内里­阴­沉的宋氏等人好。还有那个年氏,就不是个省心的……想到这里,弘昀忙嘱咐弘时:“以后远着那个年氏,那个女人很有心机,哥哥怕她会惹事儿,带累了你就不好了。”

“二哥放心,我也不喜欢她,可额娘说她不错……”

什么?额娘竟跟年氏?弘昀觉得头有些痛了,毕竟是庶母,她们的事儿他也不好Сhā手。找个机会跟阿玛提一提好了……

胤禛再回多栽轩时,苏宜尔哈刚给小冰雅洗完澡,正拿着自己给她做的绣有两小猫玩线球的鹅黄|­色­睡袍给她穿……小冰雅扭着小身子不肯穿,嚷着:“要,花、花——”

“什么花花?” 胤禛斜靠在旁边看了苏宜尔哈哄了好一会儿仍不见效,开口问道。

“就是那件月白­色­的,上面绣有雪莲……冰雅,再不穿额娘生气了!”屋里虽然不冷,毕竟是十一月的天了,要是冻到就不好了。

凤眼儿立即水光浮现,委屈的神情在里面明明白白写着,见苏宜尔哈冷着脸,眼眶儿跟着红了,扭过小脑袋对着胤禛“哇”的一声哭开了,光洁雪­嫩­的小身子奔向他:“阿玛阿玛,要花花,呜,花花,额娘坏坏……”

“冰雅乖,乖乖哦,告诉阿玛为什么要花花不要这件猫猫啊?”

阿玛温柔的语气安抚了她受伤的心,小冰雅吸了下鼻:“花花,漂亮,冰雅喜欢。”

这女儿说话可比儿子那时清晰多了,胤禛哄道:“花花漂亮,猫猫也很可爱呀。”

蹙了蹙眉,“花花比较漂亮……”

真是个爱漂亮的小孩,胤禛叹道:“阿玛觉得猫猫跟冰雅一样可爱呢,听阿玛的,穿衣服好不好,明天咱们再穿那件花花……额娘很担心小冰雅着凉呢。”

小女娃的额娘正跟她一样蹙着眉,不过不是担心,而是怒气迸发的先兆,这母女两个恼怒起来的样子就跟一个模子似的。

瞄了一眼不悦的苏宜尔哈,小冰雅点了点头,在阿玛的轻哄下乖乖穿上绣了小猫的薄棉睡袍,亲了胤禛,又怯怯走到苏宜尔哈前面亲了她一下,睁着湿湿亮亮的眼睛盯着她,苏宜尔哈叹了口气,回亲了她一下,抱着她回房给她讲睡前故事了。

“冰雅睡了?”回了卧室,胤禛正倚在床上看书,不在意地说道:“她要穿哪件衣服让人去拿就是……”那么多奴才养着不用­干­什么。

“然后养成一副娇公主的习­性­?”苏宜尔哈轻哼,都是因为有他这个百依百顺的阿玛在,她这个额娘才会这么辛苦。“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人的一生哪能事事顺遂,咱们再疼她也只能护她十几年,跟她过下半辈子的可不是我们这些爱她护她的家人……那拗脾气不改,将来谁受得了。”

听她这么说,胤禛不悦了,谁敢欺负他女儿?!不过,不敢欺负不等于就能过得幸福……罢了,孩子她娘有心教孩子,自己还是别添乱了。

起来将书放好,将她揽进怀里,“今天辛苦了!”

“有什么辛苦的,孩子们能快快乐乐地过一天最重要。”她侧过螓首亲了他一下,转过身,给他解衣,“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夜宵?还是,在哪里吃过了?”语气含酸,女人的嫉妒是要适当表现一下的。

领导大人果然很高兴:“吃醋了?放心,爷只是恭送皇父顺道去训诫一下年氏……没在她那儿吃东西,你这么一提,倒有些饿了,有什么好吃的?”

悲催的年氏,偷­鸡­不成蚀把罚了!苏宜尔哈毫不掩饰她的愉快:“我去给您下碗面?”

他拉住她:“让下人去就是了,我有话跟你讲。”

“春雨,去小厨房让人煮两碗面来。”苏宜尔哈微抬高了声音,外面立即有人回了一声,胤禛挑了下眉,心道这个春雨身手怎样看不出来,这敛息和听音的功夫确实不错……也许让她去粘杆处传授一下经验?

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抱着她坐回床榻随口道:“皇父对元寿的印象很好呢!”

“发生什么事了?”苏宜尔哈好奇地问。胤禛将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苏宜尔哈心头巨汗,这历史就算了有偏差,好像有些事的发生也差不离啊,历史上的乾隆皇帝不就是在雍亲王府和圆明园两处碰上康熙表现得聪慧过人才被带到乾清宫教养的?想到这里又有些紧张地揪住身边男人的衣服:“元寿不会被带走吧?”

“带走?”小莲花的预感?

她恼嗔地瞪了他一眼:“老一辈的常­干­这种事啊,将喜爱的孙子抱到身边养……”在她的心里,儿子自然是最好的。

“放心。”他微笑地拍了拍她的背,上一辈子他太过大意,不曾想过皇父­精­力不济,大部份的时间忙于处理政务和平衡他们几兄弟的势力,能教导弘历的时间太少,任弘历在宫中自己听听看看,学到的尽是一些浮面上的东西……这一世,他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苏宜尔哈将信将疑地放开他,觉着领导大人对子嗣的重视与教导比历史上的好多了,可能不会再像历史上的那样,拿着儿子“争宠”“孝顺”去。偎进他怀里,她小声道:“我也不是不想元寿去陪皇阿玛替我们承欢膝下,只是元寿还太小了……”

“我知道。”他亲了她一下,扶起她,细碎的吻逐渐移到柔­嫩­如花的­唇­上,正想深入……突然听到脚步声,他僵了一下,叹了口气,还是放开了她。

“主子?”

“进来罢。”苏宜尔哈马上离开他的怀抱,理了理衣服、头发。

他看得直笑,这都几年了,还这么害羞……

玉靥微红,羞窘地瞪了他一眼,她就是不习惯当众表演怎么着?!

……

101、冷静的和昏了头的(下) ...

年氏因自作主张带着点心到多栽轩被胤禛训斥了一顿的事儿没多久没被后院的女人们听说了,众人尽管幸灾乐祸却不敢拿到明面上说,毕竟内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大家都不知道,只隐隐听说有好几位阿哥也去了。

这么些年下来谁都瞧明白,那钮祜禄侧福晋就是不喜到别人院子窜门也不爱别人当她的多栽轩是花园般逛……最是爱静,爷也体贴她这一点,就是府里的阿哥格格们也不让多去的。那年氏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想表现自己也不打听清楚。

虽然绝大部份的宠爱都在苏宜尔哈身上,但大家都习惯了,后宅的女子,整日无事丁点­鸡­毛蒜皮的事都要争,年小蝶在众人里最是年轻,又貌美有心机,很多人看不顺眼,位份又不太高,难听的话自然是听了个够,她却隐忍了下来。明白点的人,像耿氏、武氏、宋氏都为她的这份心­性­心惊,防她防得更紧了。

而贾氏,几次想跟黛玉姐弟接触都让苏宜尔哈挡了回去,彼此身份有别,叙亲论旧只会让人尴尬——当然,别有用心的人是不会的。

进入腊月底,林如海亲自来接姐弟俩人回府,看到被养得壮实不少的儿子及­精­神气极好的女儿,由衷地向胤禛道了谢。苏宜尔哈拨给林黛玉姐弟的嬷嬷和丫环们并未收回,而是让她们跟着回了林府。林如海在这些事上毕竟不如内宅女眷­精­细,知道这些人都是王府培训出来的,在规矩上比自己选的要好,也默许了此事。

知道林黛玉姐弟回了林府,贾府的老太太马上派上去接,说是想念外孙和外孙女想接去住段日子……被林如海借口年底事多推了,他现在很是清楚贾府的情形,很不愿自己的儿子女儿与之联系太多。

即管如此,转了年后,还是禁不住贾老太太的水磨功夫,让黛玉和靖玉去住了几日。

苏宜尔哈得了领导的指示,时不时地关注着林家,过一段时日就接了林黛玉姐弟过府小住,也亲自过问黛玉的规矩、女红等学习进度。

林如海知道女儿需要长辈女­性­教导,再加上亲近四阿哥的为人,也乐得让女儿亲近苏宜尔哈——对于雍亲王的这位侧福晋他也是打听了一番的,虽然女儿名义上是挂着嫡福晋乌喇那拉氏的教导,但实际怎么回事大家都清楚。

不过千听万听不如亲身经历,他做为外男不好亲见,但女儿儿子聪慧,他详细问了女儿儿子在王府里的生活情形后,对苏宜尔哈的品­性­行事也有了大略的印象,终于放心了。

八月的一天,苏宜尔哈又诊出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一扫两年来府中连个怀孕人都没有,差点轮为继十四阿哥之后胤禛被众兄弟暗里嘲笑“无能”的流言——这个流言还是她的额娘章佳氏来看她时告诉她的。

当时,苏宜尔哈差点被口里的茶水呛死,想着不知李氏她们知不知道这个流言……

虽然她告诉自己不要与那些整日里在她背后搞小动作、当着她的面说酸言酸语的女人计较,但能帮她们再换一批帕子和瓷器使用……她还是觉得心情愉快。

春雨兴致勃勃地在隔了两年多后又开始了盯人的紧张生活,整天看着苏宜尔哈,让她针线不要做太多,字画不要练太久,也不要总是看书……总之,多栽轩的每个人都因苏宜尔哈的肚子而焕发了新的活力,找到了新的目标。

像弘晔和冰雅,在知道自己的额娘肚子里又有了宝宝后都乖了不少,天天跑来跟肚子里的“弟弟”说话——两人意见都很一致,想要个弟弟。

苏宜尔哈也觉得是个男孩。

她时间排得很挤,每年的这个时候她总要准备双份的礼物——她儿子和领导的生日是同一天,除了亲自煮一桌他们爱吃的菜,她还亲自给他们做了一身的衣服,从头上的帽子到脚上的鞋子。

九月初,她出席了鹤兰的女儿乌勒丹的抓周礼,见了五福晋、十二福晋、十三福晋几人,在她们的揶揄目光中镇定自如,她知道她们在想什么,肯定是在想领导大人知道了那个流言所以努力让她怀孕以破流言……

天知道!有没有那些流言他都在努力……

反正她怀孕他是最高兴的——她有些愧疚,他很想她再给他生几个儿女她是清楚的,但她却不想自己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年岁相隔太近,太近了容易有磨擦,年岁拉大差距就大,就算同样的聪慧没有时间的积累一样难以达到同样高度。冰雅是意外,幸好也是个女儿,她决不允许她的儿子以后为了那个位子相争……为了这个,她是不介意让领导多等几年的。

叹了口气,也幸好破了流言的人是她,若是其她女人先有身孕,那流言又不知会转成什么样儿的了。

当然,日子是不可能永远顺心的。

可能是年小蝶的安份,可能是基于年家的风光,总之,她在继苏宜尔哈被诊出怀孕的两个月后也跟着爆出了有孕的消息——苏宜尔哈有些膈应,但想想自己也没什么立场不高兴,也静静地接受了此现实,只是在领导下衙回来后淡淡地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

“哦,那就按例办吧。” 胤禛有些愕然,顿了顿,也迅速接受了此事淡淡地回道。

苏宜尔哈瞧了,心下不由嘀咕,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故事。

年氏怀孕,确切的说雍亲王府有女眷怀孕的消息并未引起太多的关注,因为十月份康熙下了明旨复废太子,告庙,宣示天下,而曾力推胤禩为接班人的马齐再度被起用。

听到这个消息后,“八王党”的人纷纷额手称庆,胤禩也兴奋了起来,这是不是等于宣布当年复立胤礽为太子是错误之举了?自己是因被众大臣保举为太子受连累,马齐做为保举大臣都能重新被起用,那自己也应该到了平反之日了。

乌云散去,希望重生,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胤禩悄悄地跑到康熙那里,十分诡秘地说:“(要是大臣们再推举我的话,)我如今该怎样做?”接着又故做烦恼地说:“我情愿卧病不起。”胤禩的意思是说,要不我就装病,免得再有保荐我的事情。

康熙一看他那欲说还休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当场就斥责道:“尔不过一贝勒,何得奏此越分之语?以此试朕乎?伊以贝勒之身存此越分之想,探视朕躬,妄行陈奏,岂非大­奸­大邪乎?!”

康熙的话,给了胤禩一记闷棍。他见自讨没趣,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以上,是苏宜尔哈听到太子正式被废,八阿哥又被训斥后脑补起来的,她在现代的详细查阅过九子夺嫡时的资料,此时想起这些感想跟初初看到这些记载时一样,觉得八阿哥的这个举动实在有负他在清穿文里“君子如玉、清雅端方”的形象,倒有点当年大阿哥胤褆愚蠢之举的几分风采,唔,只能说惠妃纳喇氏带出来的人果然都很有才,才能出如此昏招。

二废太子后,“八王党”实在太过活跃,康熙一方面打击这些势力,一方面开始提拔重用野心勃勃的十四阿哥胤祯,使得他脱出八阿哥胤禩的影响而独立门户,瓜分了“八王党”大部份势力。

与此同时,他默默地提拔重用四阿哥胤禛的亲戚、属人。像戴铎,比历史上早了好几年升到了四川做了布政使;戴锦,戴铎之兄,出任河南开归道;魏经国,出任湖广总督;年羹尧仍是四川巡抚;常赉,镶白旗人,镇安将军玛奇之子,官居副都统;博尔多,藩邸旗下之人,举人出身,已官居内阁中书;沈廷正,正做着陕西商州知州;另外还有傅鼐、马尔齐哈、沈竹、金昆、诺岷、黄国材、黄炳等人也纷纷有了不同的升迁。嗯,苏宜尔哈的阿玛钮祜禄.凌柱也正式提了正二品。

胤禛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比上辈子更清楚明确地知道,皇父在为他铺路。

上辈子极难拉拢的礼部侍郎蔡珽和左都御史李绂在向他靠近,他知道这固然是自已的努力这些重臣看得见,但更主要的是他们都得了康熙的暗示,他所属意的接班人是谁,若没有他的意思在里边,这些忠心耿耿又有能力的重臣是不会这么轻易向人示好的。而其他的有才能的人,像刘统勋、鄂尔泰、觉罗满保等人,他也没有刻意拉拢,只在他们还没显要之时给予扶助和尊重……

对比三阿哥的势力太小,八阿哥集结的大都是朝中文官,而十四阿哥只有小部分兵权,并没有得到朝中的普遍支持,而他身边的人,外有总督、巡抚、提督布于四方,内有内阁官员、御史等,势力说不上大却也不容轻视。

进入腊月,乌喇那拉氏不小心得了风寒,缠绵病榻近一个月,苏宜尔哈等人不敢轻忽,再加上朝中形势,整个新年过得极低调,也只出席过五福晋举办的一次“赏雪宴”和宫中的新年筵宴。

也许是自感时日无多,觉得人之将死什么都是空的,乌喇那拉氏病势沉重时只拉着胤禛的手求他看在结发之情上多看顾着她的家人,又当着他的面将一双女儿托给苏宜尔哈……惹得一边的乌嬷嬷和两位格格哭个不停。

苏宜尔哈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道:“福晋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任他什么病信心是最重要的,二格格和三格格能不能过好,谁能比得上你这个亲生的额娘,您不想亲自看着她们嫁个好夫婿么?”

乌喇那拉氏望着珠泪涟涟哭得好不凄惨的两个女儿,心中一阵疼痛,她们才八岁啊……

毕竟是嫡妻,忙于政事的胤禛也不忘关心乌喇那拉氏的病情,又亲自请了位擅长治风寒的太医,再加上苏宜尔哈日日关心问药,让人小心服侍,终究还是让乌喇那拉氏捱过了五十一年。

五十二年是康熙的六旬万寿,又因为之前分了几期推行的良种种植情况良好,百姓的田产收成番了近一倍,颇有盛世兴旺之景,新年庶妃赫图氏又给他生了二十二子胤祜,康熙高兴之余决定举办千叟宴。

不想,二月时大臣赵申乔疏言太子国本,应行册立。

康熙想了一夜,之后又听取了刚从狱中放出、以平民身份入了南书房作文学侍从的方苞意见,才召集了大臣说:建储大事,为免诸子相争他已决定秘密建储,继承大统的人选将写在圣旨里放在正大光明匾后,一朝他薨逝或者禅位,便可从中请出圣旨恭请新帝继位。其他分封的皇子若不服从,着意引起争端,动摇大清根本,立刻逐出宗室。

这是一位皇帝对继承者的乾纲独断。

朝中大臣对此再无发言权,而诸皇子也认识到了这一点,那颗炙热而不安的心也慢慢定了下来,知道要名正言顺地登极帝位还要继续努力、表现,获得康熙的认可才行。

苏宜尔哈对这种朝中大事向来是当“参考消息”听的,与她没­干­系或对她影响不大的事也是左耳进右耳出,何况忙碌的新年刚过,她一边养胎一边还要清点准备为敬献给皇帝的六旬万寿礼。

清朝有名的千叟宴共举办四次,分别在康熙五十二年、康熙六十一年及乾隆五十年、嘉庆元年举办。如果有时间,康熙五十二年襄举盛况是最好的,因为六十一年康熙的人生已经走到最后,也是夺嫡最为紧要的关头,那时也不定有空……至于后面两次,苏宜尔哈觉得自己不定能活到那个时候。

可惜了,她瞧着自己益发往大里发展的肚子,自己的预产期就在那几日,别说领导不同意了,就是自己也不愿担那个风险让孩子有一丝意外……唉。

102、各得各的果(上) ...

从二月起,全国各地的耆老,年六十五岁以上的身体健康的,有意到京城参加畅春园聚宴的,不论官民,陆续到达。

为庆祝这次活动搭置的彩棚,从西直门一直延伸到畅春园,长达20里。礼部特别作出规定:“今岁恭遇万寿六旬大庆,非寻常可比”,从三月初一至月终,京官都要穿蟒袍、补褂,打破了只穿朝服七天的常例。

康熙一直没有忘记四子胤禛上呈的那本有关大清税制的密折,他趁此机会,从二月起,每五日便接见了一批老者,详细地询问了他们生活的状况,如平日吃些什么、家里做什么营生、收入状况怎么样,交多少税……并着人分类整理,记下数据。

弘晔每日下了学不是跟着十阿哥走街看热闹,就是和十八阿哥胤祄及弘昀弘时出去见识,苏宜尔哈也不愿拘着他,只是关照了多带护卫——要知道万寿节搞了个千叟宴,热闹是热闹了,可也让京城更为龙蛇混杂,什么偷摸拐抢的事件也多了不少,新任没多久的步兵统领隆科多可是每日忙得脚不沾地不敢松懈的。

弘晔知道苏宜尔哈担心,也乖乖地应了,每日回来就跟苏宜尔哈描述他在街上见了什么、碰到了什么,有一次还大为感慨地对她说:“额娘,你说得真对,咱们大清各地的粮食产量原来真不一样啊!”

他还记得跟父母去庄子里玩时苏宜尔哈告诉过他,天下的土地因气候不同,土壤肥沃贫瘠不匀……­精­耕细作程度不一,导致粮食产量不同的事。

“你问人了?”苏宜尔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在儿子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过他,什么话什么事都要查证才能下结论,如果一时没办法查证,那就留着继续观察。

“嗯,各地的人都有……儿子就趁机问了,还有一些地理、风俗什么的。”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将今日街上买来的东西拿给苏宜尔哈:“额娘,这是儿子在街上买的,都是别处的特产呢……还有一些很漂亮的鱼和小动物,儿子让春雨姑姑先拿下去养了。”

苏宜尔哈一看,有椰子、榴莲、橄榄和哈密瓜……都是一些吃的鲜果和果脯,不由大叹古代人聪明,带家中的老人来京城一趟还懂得将家乡的特产也带来卖,真是游旅赚钱两不误。

“额娘,儿子今天还从一个外国人那里买到了一株奇特的植物。”弘晔拉了拉她的手,眼睛笑得弯弯的,“它开的花又大又漂亮,额娘一定会喜欢的。”额娘最喜欢种植和收集奇特的植物了,听郭罗玛嬷说过额娘以前在房山的庄子里住时还付钱让那些佃农们帮忙在山里收集呢,可惜她不愿意再让人特意为她搜集这些东西,说是浪费人力物力。他还记得去年阿玛送她一对小小的海东青做她的二十岁生辰礼物时她高兴的模样呢,很漂亮很漂亮……

好不容易自己出门碰到,还买到手了,呵呵,送给额娘,她一定很高兴的。

“那额娘可要去看看!”苏宜尔哈笑眯了眼儿,不管买来的植物奇不奇特总是儿子对她的一番孝心,她还是很高兴,呵呵。

弘晔小心地牵着她的手,来到院子,那里有一个三人才抬得起来的盆栽放在那儿,苏宜尔哈一看:那是一株仙人掌科的三角柱属植物,光洁而巨大的花朵有的正绽放,有的还含苞,飘香四益,整个盆栽使人一看就有吉祥的感觉……这是,火龙果树吧?!

她曾在百度图片上看过这种果树,不过没见过实物……苏宜尔哈绕着它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空间里有类似于火龙果的果植,不过还是有所不同的。更重要的是,即使相似,她也没办法光明正大地拿出来吃,只能偷偷地在孩子小时候拿果­肉­给他们吃……

“额娘,你知道它吗?”

“嗯,这种植物的果实外表­肉­质鳞片似蛟龙外鳞而叫火龙果,英文Pitaya,拉丁名:Hylocereus undatus 本名叫青龙果、红龙果。果­肉­可分成红­色­和白­色­两种,营养丰富,常食火龙果健康长寿,所以俗名又叫长寿果。它应该是从南洋、中美洲那边传过来的,咱们大清的台湾、海南省、广西广东的气候土壤种它很合适……这种果树耐旱、耐高温、喜光,对土质要求不严,平地、山坡、沙石地均可种植……就是不耐霜冻,嗯,额娘在小汤山的多果园和房子的庄子也许可以试着种种看,冬季就用大棚……”

火龙果营养丰富、功能独特,它含有一般植物少有的植物­性­白蛋白及花青素,丰富的维生素和水溶­性­膳食纤维,有美容保健双重功效,它的花和茎也可以入药。

额娘好厉害!弘晔崇拜地看了苏宜尔哈一眼,又转向火龙果树:“额娘,它什么时候结果?能赶得上皇玛法的六旬大寿吗?”

“它每年可开花十二至十五次,四至十一月是它的产果期,你皇玛法可能赶不上了……不过,你可以将它献给你的皇玛法。”看了看儿子,她小声道,“现在刚好是春季,额娘先选条生长结实的茎节试试育苗……”

弘晔眼睛一亮,兴奋地点了点头,额娘种植东西是很厉害的,一定能成功!呵呵,以后就有很多火龙果吃了……

苏宜尔哈全权接过了火龙果的栽培工作,其他小弘晔买来的鱼和动物她也看了,鱼是一些高山僻水的不常见的鱼种,都让她放到空间里繁衍生长去了,等到养的多的,再拿出来放到多栽轩的池子里。动物……里面居然有一大两小三只熊猫,大的那只肚子里还有小宝宝,她很­干­脆地将它们放到空间里的竹山了;还有两只小狼狗、一只小京巴、一只松狮犬……她黑线地将它们一起放进空间跟如意居那里的藏獒和松狮犬作伴了。

原来的和松狮犬的已经生了四只小藏獒和四只小松狮犬。小藏獒和小松狮犬是在空间里诞生成长的,很有灵­性­,身体也格外健康,而老的那对藏獒和松狮犬在空间里不但不见老,反而因长期吃空间里的水和果实(有时还是会放出多栽轩陪孩子们玩的)长得很健壮威风。苏宜尔哈想了想,把它们带了出来,总不能让这些看家护院的动物们只进不出吧,反正空间里已经有它们的后代了……再说,弘晔已经迁到松柏院住了,有只藏獒跟着她会更放心。

至于领导四十九年送给她的那对白雕也已经有了两只小后代整天跟着飞来飞去,前两天又产了卵,不过还没孵出鸟来,去年送的海东青……还在长个呢,空间里的这些动物生长起来比植物慢多了。

“额娘?”弘晔一进屋就被屋里一只高大威猛的黑­色­藏獒吸引住了,给苏宜尔哈行完了礼那眼珠子就一直往它身上瞅,这是“黑将军”吧,额娘很少让它跟他们玩的,今天怎么又放它出来?

话说自弘晔懂事见过苏宜尔哈养的那两只藏獒后就没少打它们的主意,只是他一直不知道额娘将它们藏在哪里,就算想偷偷跟它们玩也找不到。

“元寿,喜欢吗?”苏宜尔哈摸了摸儿子的月亮头问道。

“嗯。”他用力点头,乌黑晶亮的凤眼望着她,“额娘,我可以摸摸它吗?”

“可以啊。”苏宜尔哈笑吟吟地看着儿子摸着藏獒的毛、脑袋,跟它握手……过了一会儿才说,“额娘将这只藏獒送给你,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它,亲自喂它吃饭喝水……要将它当做朋友,知不知道?”

“真的吗?!谢谢额娘!”弘晔高兴得跳了起来,“我会好好照顾它的,我可喜欢‘黑将军’了……”

“‘黑将军’过来!”不待苏宜尔哈招手,一直蹲坐在地的藏獒站了起来,优雅地迈着四肢踱了过来。苏宜尔哈顺了顺它背上的毛,对它说道:“以后他就是你的主子了,跟着他,替我好好保护他,好吗?”

“黑将军”看了她半晌,“呜呜”低叫了几声,点了点头,又蹭了蹭她的手。

“‘白娘子’就在多栽轩待着,”苏宜尔哈心里有些酸,道:“以后你主子来的时候你也一起过来,找它玩吧。”

“黑将军”又“呜”了几声,转身走到弘晔身边,蹭了蹭他,蹲坐在他身边。弘晔兴奋地又摸了摸它。“你喜欢吃水果和鱼是不是,没事,我每天带你来多栽轩吃……到时你可以跟‘白娘子’一起吃……”

“冰雅也要。”小冰雅站在门口,小脸儿绷得紧紧的,额娘跟哥哥又趁着她睡觉觉时玩好玩的了……眼珠儿直瞅着比起她来高得跟座小山似的“黑将军”。珠嬷嬷一脸不知所措地跟在她后面,畏惧地看着因陌生人靠近而蓄势待发、浑身散发着凶猛气息的“黑将军”。

弘晔拍了拍“黑将军”,指着小冰雅道:“这是我妹妹冰雅,以后也要保护她哦。”

“黑将军”呜呜两声又蹲坐了回去。珠嬷嬷松了好大一口气。

“冰雅过来,额娘送你一只白­色­的松狮犬好不好?你看,多可爱?”苏宜尔哈指了指在屋里跑来跑去的两只松狮犬说道。

是很可爱,小冰雅看了半晌,指着“黑将军”说:“高高,大大。”

这孩子,都什么审美观啊,女孩子养那么大型的宠物­干­什么。苏宜尔哈试着劝道:“可是冰雅小小的,怎么跟它玩啊,你看,松狮犬可以跟你捉迷藏喔。哥哥每天要出去很危险,黑将军可以保护他……”

“要跟哥哥一样的!”冰雅坚定道。

这孩子拗起来……苏宜尔哈头痛地朝一边偷笑的春雨挥了挥手,“去将‘白娘子’带过来。”

颜­色­跟哥哥的不一样,不过同样高大威武,同样她说坐下它就坐下,说跑步它就跑步……小冰雅满意了。

到了晚间胤禛过来时她已经能骑着“白娘子”在多栽轩的青石板道上跑过去迎接了。

……差点吓垮她阿玛的冰山脸,直抱着小冰雅摸瞅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她没事。

苏宜尔哈一下子平衡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一章:)

103、各得各的果(下)

到了三月,空间里已经培育了四十株初结了果的火龙果树及上百株苗苗,苏宜尔哈在黄金土上栽种了一株,十几株栽到了空间的南面一座山上,另外二十株则分散种到了空间各个角落。

那些苗苗则分批被她移出了多栽轩,让底下的管事分别运到了小汤山和房山种植去了——这事她早跟两个庄子的管事林山和左禄交代过,火龙果的栽种方法和注意事项也一同教了他们的。

弘晔最早寻来的那株火龙果树也被她用空间水浇育得葱葱郁郁,花开遍株,青青的果实也挂了不少,她将它算进了儿子呈上的礼单里。长寿果,作为贺寿礼光这名儿听着也吉祥喜庆。

弘晔和小冰雅两人天天跑来观看,将盆株上的果实和花朵数了又数,每开一朵花,每谢一朵花,每结一个果……都要跑来跟苏宜尔哈报告——这工作主要由冰雅负责,这小女娃对事物认真负责的态度真的很象她阿玛……汗!

苏宜尔哈的预产日愈近,胤禛就越紧张,苏宜尔哈的肚子比起之前怀弘晔和冰雅时大太多了,他请了几个太医过来诊脉,都说肚子里只有一个,他安了点心,皇家对双胞胎还是有些忌讳的,苏宜尔哈的娘家又有先例,由不得他这么猜,可是只有一个胎儿他想想更担心,胎儿太大,出生会困难许多……怕要难产。只好每天陪苏宜尔哈在院子里散步,散步,看能不能将肚子“散”下去一点点……

对于他的重视苏宜尔哈还是有些感动的,随着康熙的重视,领导的差事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重要,何况临近万寿节这当会儿事儿也不少,他还拨时间天天过来……相比他对年氏那里的“冷落”,没的说了,也难怪别的女人眼红。

可是事关孩子,她是一点也不让步的,尽管自私,她还是想让肚子里的孩子知道他的阿玛是如此地关心、重视他……

她早在空间里就清楚感应到了肚子里孩子的健康和­性­别……所以对比领导和多栽轩下人的紧张,她自己是老神在在地等着孩子落地时刻的到来。

可能是想要凑万寿节的热闹,到了三月十七这日,刚用完晚膳,苏宜尔哈的肚子就疼了起来,这一疼,就持续了整晚……让前两次生产顺顺利利的苏宜尔哈着实吃足了苦头,痛得直喊“不生了,再也不生了”,听得在产房外不停磨地砖的胤禛直骂:“臭小子尽折腾他额娘,等生出来看我怎么教训他……”

苏太医听得脸皮直抽,这还是外面盛传的冰山王爷吗?

每次雍亲王眼刀飞来,询问他产房里钮祜禄侧福晋的安危时他还得一副镇定自信的模样语气给他信心……

曙光出现时,苏宜尔哈终于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看了儿子一眼后,她就沉沉睡去,心想,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这么痛过,臭小子!

胤禛抱着白白胖胖、粉雕玉琢似的儿子,看着睡得香甜的苏宜尔哈,心满意足,觉得这日子过的就跟怀里一样实在……上辈子的抑郁、愤苦,远得像个梦。

“爷,该起了!”苏培在外头提醒,今天可是万岁爷的六旬万寿啊。这当会儿主子爷还能守着钮祜禄侧福晋一整晚,看来是真把人放到心尖上了。

“啊。”胤禛醒了过来,将儿子放在苏宜尔哈旁边,令春雨仔细看着,才走了出去,“有没有差人去宫里报喜?”好儿子,选了个好日子出生啊,这是给皇父最好的寿礼了,他老人家肯定会高兴的。

“已经差人去了!”苏培盛躬身回道。

在宫里刚起没多久的康熙听到了这个消息果然高兴万分,在自己的万寿日又有皇孙诞生,这是不是上天对自己的肯定?!老四家的这个钮祜禄氏果然有福,生的儿子一个与老四同一天生,一个与朕同一天生……哈哈,赏,厚赏!

赏了一堆子好东西,还当场赐了名:爱新觉罗.弘晨。

很快,整个后宫也都知道了,暗地里虽然眼红,更有觉得这钮祜禄氏会来事儿,搞不好这个儿子是她和四阿哥怎么设计出来的呢……表面上却不得不一副欢喜的模样跟着厚赏了下去,向德妃道声恭喜。

德妃在众妃前面虽然欣喜万分,口里说着“这孩子与皇上有缘”之类的话,心里却再次遗憾,怎么当初就没将钮祜禄氏指给十四呢,听皇上赞过她有福气,难道她真是个命里有福的?

想到这里她拿着点心正要送往嘴里的手倏地停在了半空,当初是老四家的来央她指的钮祜禄氏……她猛站了起来,会不会这个钮祜禄氏命里有福的事老四早知道了?!

“德妃这是怎么了?”皇太后正高高兴兴地跟宜妃等人说起弘晨的事,见德妃脸­色­不好地站了起来,很是不悦。

“太后赎罪,是臣妾突然想起早早准备好的一件礼物,忘了赏给老四家的侧福晋了……”德妃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里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让十四去查证一番。

“嗯,苏宜尔哈是个好的,回头你再赏下去也一样……你们说洗三将弘晨接到宫里来办怎么样?”皇太后又回头跟宜妃荣妃她们说起这事。

“哈哈,皇额娘的心意不错,就怕弘晨禁不起这福气。”康熙走了进来。

“能跟皇帝一个日子出生,福气大着呢。”皇太后笑呵呵地,可也没按着这话题说下去。这种敏感的时候她也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孩子福气大不大谁说得准,可是她和皇帝对孩子的态度却能让那些臣子和皇阿哥猜个七弯八转的,尤其是是后宫,­阴­私手段最多,没的到时候反害了孩子。

德妃舒了口气,还是算了,就算那个钮祜禄氏命里有福又怎么样,这嫁进皇家的女人哪个没福?只是要想想办法,不能总让她在皇上太后面前给老四添彩,反衬了十四家的没福……想起因时疫而导致生育能力有损的十四,德妃心里就发疼,更觉得苏宜尔哈碍眼了。

今年的万寿节似乎注定喜事连连。

万寿节正日在皇宫里举办的筵宴一般只有皇亲宗室参加,菜品一样有制,五福晋在吃到一道平日还算爱吃的“龙舟镢鱼”时忍不住犯了恶心,一开始没怎么注意,没想到在接下来的“滑溜贝球”“酱焖鹌鹑”中一发不可收拾……旁边的七福晋眼见不对赶紧扶了她到一边休息。

“快去请太医。”皇太后吩咐身边的嬷嬷。

老人家总是有所偏爱,在所有的皇孙媳­妇­中她因五阿哥自小养在身边而对五福晋爱乌及乌,尤其今天苏宜尔哈没来,她更是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五福晋身边,此时见她呕得脸­色­发白不由有些紧张了。

宜妃身边的一位嬷嬷是个有经验的,见状不由道:“哎呀,五福晋不是有了吧,这可是喜事!”

此言一出,脸­色­有些不好的宜妃立即绽开了笑颜,连道:“还不好说,等太医来了才能下定论……”到底还是觉得大有希望,忙叫身边的嬷嬷过去照顾。

宜妃也很是奇怪,这儿子她是比较疼自小养在身边又会哄人的九阿哥,可媳­妇­儿她却跟皇太后一样比较喜欢五福晋,虽然­性­情跟自己不太合拍,可也是个拿得出手的­性­情温雅的大家福晋,可惜这么多年只得了弘昂一个嫡子,还是有些少……不过再少还能少得过栋鄂氏吗,嫁给胤禟这么多年连个蛋都没有过,倒是不入流的妾侍一个一个地往外生,让她在宫里明里暗里受了好些笑话。

很快太医就来了,诊了脉,连连恭贺,说五福晋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着人去前边通知了皇上,皇太后和宜妃连忙看赏,瞅着一脸掩不住喜意的五福晋,笑逐颜开,一会儿问有什么要吃的,一会儿问还有没有不舒服……看得其他的宫妃心里那个酸呀,有媳­妇­的暗恨自己的媳­妇­不争气,没媳­妇­的更想着怎么给自己儿子挑个好的,没儿子的更直接了,想着怎么邀宠得子……

同样怀了几个月身孕的十三福晋兆佳氏却默默地坐在一边没人关注,只有旁边的十二福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十三福晋感激地朝她笑了笑。十二福晋心里却想着,这小四嫂还真是有心,连这个都想到了!

她曾因自己阿玛被康熙关入大牢冷了几年而受过他人冷眼,自然知道那滋味,当初也只有五福晋、苏宜尔哈和十三福晋没有疏远她,虽然一开始她心中也存了利用的心思刻意去结交她们,可是几年的相处下来,确实感受到了她们人格上的魅力,渐渐地也拿出真心与她们交往起来。

康熙听到皇太后那边来报,说五福晋刚刚被诊出有了身孕,更开心了,觉得喜庆连连,是好兆头,在场的宗亲也纷纷向皇帝恭贺,从早上弘晨的出生到现在五福晋的怀孕都当成了祥瑞的表现,是大清国运昌隆的兆示,是皇帝的福运浓厚、皇家枝繁叶茂的象征……

只有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心下十分不是滋味。他们一个子嗣稀少,一个已经几年没消息,往后还不知有没有稀望,更要好好护着现有的孩子,生怕他们夭折……在这方面,都没少听闲话,少受康熙的不待见。

瞥一眼四哥,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哼,倒比以前的冰山棺材脸好多了。整天被十阿哥在耳边唠叨的九阿哥现在看到胤禛就觉得耳根子发痒;再看看自己的同胞五哥胤祺,啧,那一脸的欢喜……也就是让他们俩赶了个好时候罢了。

绝不承认自己在嫉妒的九阿哥则边喝着酒边腹诽着,好在前些日子他们这些皇子率皇孙们在畅春园渊鉴斋设宴为皇父预祝遐龄,恭进万寿之觞,寿礼也在前天恭进了,不然不是更添了四哥的光彩?

想起就忿然,四哥献上的那些超大超美味的鲜桃也就罢了——准是那个钮祜禄氏帮他种出来的,弘晔那小子也不知在哪里弄出了盆长寿果,那花开得硕大、光洁、漂亮,香气四溢不说,连那果子都有龙鳞的表质,吃了对身体有益……冰雅那个小丫头更绝,才两岁多吧,居然找了条藏獒表演训狗娱乐皇父……

连刚生出来的这个还选了个好日子!

这一家子就是专门给人心上添堵的……哼哼,就是得皇父欢心又怎么样,瞄了眼面­色­­阴­沉的十四阿哥,有那样一个额娘和胞弟,他这辈子就别想过得松快!

反正八哥是没戏了,他倒要看看老十四能走到哪里去……

九阿哥就是小心眼,就是对十四阿哥背着他们挖墙脚很有怨念,他不象八阿哥能那么轻松地转为支持老十四……哼,相比起他,还不如那位便便脸四哥呢,至少人家坦荡,没背后­阴­人。

……

三月二十五日,康熙帝在畅春园正门前首宴汉族大臣、官员及士庶年九十岁以上者三十三人,八十岁以上者五百三十八人,七十岁以上者一千八百二十三人,六十五岁以上者一千八百四十六人。

诸皇子、皇孙、宗室子孙年纪在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者均出来为老人们执爵敬酒、分发食品,扶八十岁以上老人到康熙帝面前亲视饮酒,以示恩宠,并赏给外省老人银两不等。

三月二十七日,在畅春园正门前,重设酒筵招待八旗大臣、官兵及闲散人年九十岁以上者七人,八十岁以上一百九十二人,七十岁以上一千三百九十四人,六十五岁以上一千一十二人,其他礼遇如前。

三月二十八日,在畅春园皇太后宫门前,宴请七十岁以上的八旗老­妇­,九十岁以上者就席宫门内,八十岁以上者就席丹墀下,其余都在宫门外。

这次参加宴会的满汉耆老多达六千六百余人,加上人数不详的八旗老­妇­,肯定不下七千人,其盛况一时传为佳话。

而我们的女主苏宜尔哈只能在屋内听着儿子手舞足蹈的给她描述……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觉得弘曦、弘旭不错,不过一查资料,早在四十几年就被命名过了……虽然四四的兄弟儿子们重名的多了,不过还是不想跟其他人同名啊,哈哈:)

以下贴康熙六十万寿时诸皇子寿礼:(着重四四、八八、十三家的,呵呵)

雍亲王进

万寿海屋添筹玻璃Сhā屏、万寿鎏金镶嵌集锦宝鼎、万寿法琅四方平安花尊、天然灵芝献寿仙桃盘、群仙庆寿寿山法琅盆景、天仙祝寿合景宋磁花篮、福禄寿三星仙山松竹盆景、万寿紫金葫芦献寿同山岳花、万寿百禄仙芝天然盆景、万寿鸾翎镂金点翠宫扇、万寿十锦吉祥四时盆景、九龙捧寿羊脂玉花篮、万寿香灵芝瑞鹤八仙山、进桃献寿雕嵌东方朔、仙山珊彩石盆景、南极呈祥图(仇英画)、十州仙侣图(唐寅画)、灵山庆会图(仇英画)、松鹤图围屏

①德妃生的俩儿子是所有成年儿子里第一件礼物不是XXXX佛的。四哥这东西真让人浮想联翩啊!52年年希尧刚刚调到广东任按察使,不会一去就让人家进献这个高端的玻璃Сhā屏吧!

②四哥送了很多盆景,这属于­精­致有趣的小玩意,也不费很多钱。说明四哥比较花心思XD。

③送画这一条,其实大家都有送啦……而且仇英、唐寅这些都是前朝的东西,两人著作又丰,相当于张大千、启功的作品摆在当代,质量当然是好的,但皇子收贮一点绝对不难。

④我瞧这么多皇子,他在礼单上用的定语最长了,看来还是比较会粉饰的!

雍亲王福晋进

五彩团龙拱寿天马皮掛(石青­色­)、五彩图案龙拱寿天马皮袍(香­色­)、长春绸棉袄(月白­色­)、万寿团龙元狐膁掛(石青­色­)、万寿团龙白狐膁袍(宝蓝­色­)、长春绸棉袄(米­色­)、团龙拱寿银鼠皮掛(石青­色­)、团龙拱寿鼠皮袍(酱­色­)、长春绸棉袄(米­色­)、绣五彩团龙拱寿绵掛(石青­色­)、绣五彩立龙拱寿绵袍(秋香­色­)、长春绸棉袄(灰­色­)、寿字团龙绵掛(石青­色­)、寿字云龙绵袍(香­色­)、长春绸棉袄(鱼白­色­)、素縀绵掛(石青­色­)、团龙绵袍(酱­色­)、长春绸棉袄(鱼白­色­)、五彩图案龙拱寿夹掛(石青­色­)、五彩图案龙拱寿夹袍(沉香­色­)、长春绸夹袄(月白­色­)、寿字团龙夹掛(石青­色­)、寿字团龙夹袍(宝蓝­色­)、长春绸夹袄(米­色­)、素縀夹掛(石青­色­)、团龙夹袍(酱­色­)、长春绸夹袄(米­色­)、鹅黄縀绣万寿龙引手靠背、鹅黄縀绣五龙坐褥、填漆万寿无疆宝座

雍亲王长子弘时进

如意麻姑爪双螭捧寿鼻烟壶

诚亲王进

万万寿无量寿佛、寿星图(宋李小仙画)、祝寿诗(宋米芾书)、万寿图(明吴伟画)、南极老人星赋(宋米芾书)、天保九如篇(宋髙宗书赵千里绘图)、律吕管窥(一套五本)、通典详节(二套十六本宋板)、少微通鉴节要(四套二十本)寿山金母献寿、万岁山呼盆景、万寿九龙图章、寿比南山、万寿文房四宝(石渠阁瓦砚玉管笔万历窑笔万历雕香笔玛瑙水盛古墨)、万历八宝笔筒、万寿无疆**同庆玉壶、万年喜庆双龙捧寿玊杯、万年太平盘、万历雕漆、宝篆汉玉方鼎

——很明显,老三是个风雅的人物,四哥在这方面是不如他的。拿出的米芾的字还有自己编的书,还有神马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非常能看出这个人平时做了些什么。

恒亲王进

无量寿佛四尊、万寿嵌玉宝座、南极寿星仙山、群仙祝寿图(赵孟頫画)、鹤鹿长春玛瑙壶、万寿白玉彝炉、九龙捧寿玺、汉玉永保万年章、万寿白玉碗、万字白玉花尊、万年梅瓶(永乐窑)、万年一统尊(霁红窑)、吉祥莲花洗(宣窑)、瑶池万寿犀觞、万年青绿铜奁、万年青绿铜觚、万寿法琅方瓶、万年如意双狮熏冠炉、万歳花嚢(哥窑)昼锦堂图(仇英画)、仙山楼阁图(赵伯驹画)

淳郡王进

万寿无量寿佛、松鹤献寿瑚盆景、万寿宣炉、万寿熏炉、万寿玉壶、松月献寿图(赵仲穆画)海屋添筹图(仇英画)万年灵鹤图(吕纪画)、万寿海天旭日图、万年春月交辉图、仙鹿玉砚山、汉玉吉庆、万岁香钩、万年藏墨、万寿玉提梁卣、万寿玉方瓶、万寿玉扇器十全、万寿玉砚壶、万寿玛瑙水盛、万年古铜方炉、万年玉荷杯、万寿玉彝炉、万寿菱花洗(宣窑)、万寿磁器十全(治窑)、万寿鼎(宋磁)、万寿玻璃镜屏、海屋添筹靠背引手填漆床

——话说礼单上的东西应该是撰写者按照重要程度排下来的……?老七把仇英的画放在那么前面,真是木有想通。然后后面那些香钩啊,藏墨啊这种东西说实话真让人有凑数的感觉……

八贝勒进:

无量延寿诸佛、金书妙法莲华经、万寿南极星图、蟠桃献寿图、群仙捧日图、万万寿玉杯、万寿玉犀炉、万年如意玉杯、长寿玉瓶、寿意扇器十全、八仙献寿碗(万历窑)、万寿碗(万历窑)、天然万年松根笔筒、万年玉壶春、万寿龙凤盘(万历窑)、福禄寿瓶(嘉窑)、海屋添寿把碗(宣窑)、万年青笔洗(钧窑)、九如炉、万寿玉莲壶、观音五彩瓶(弘治窑)、万年珀书镇、受天百禄围屏、万年名绘、仙鹿图、百鹤图、群仙庆寿图、蟠桃银晶水盛。

八贝勒福金进:

万寿五彩龙天马皮褂(红青­色­)、万寿五彩立龙天马皮袍(香­色­)、长春绸绵袄(月白­色­)、团龙捧寿貂鼠皮褂(红青­色­)、双龙捧寿貂鼠皮袍(油绿­色­)、长春绸绵袄(灰­色­)、团龙捧寿银鼠皮褂(红青­色­)、云龙捧寿银鼠皮袍(古铜­色­)、长春绸绵袄(灰­色­)、绣五彩团龙捧寿绵褂(石青­色­)、绣五彩立龙捧寿绵袍(酱­色­)、长春绸绵袄(鱼白­色­)、团龙捧寿绵褂(石青­色­)、团龙捧寿绵袍(香­色­)、长春绸绵袄(月白­色­)、拱寿龙绵褂(红青­色­)、拱寿立龙绵袍(天青­色­)、长春绸绵袄(米­色­)、万寿五彩团龙夹褂(红青­色­)、万寿五彩立龙夹袍(香­色­)、长春绸夹袄(鱼白­色­)、团龙拱寿夹褂(红青­色­)、立龙拱寿夹袍(灰­色­)、长春绸夹袄(米­色­)、团龙捧寿夹褂(红青­色­)、团龙捧寿夹袍(酱­色­)、长春绸夹袄(灰­色­)、万寿无疆引手靠背坐褥一份。

八贝勒长子弘旺进:

如意玉寿星、万寿古铜鼎、竹寿星、献桃紫晶仙人、仙翁玉水盛、国泰民安玉墨隔。

八贝勒女进:

吉庆如意、万万寿长春玉墨隔、玉寿星、永寿齐天炉、仙鹿玉书镇、献寿银晶仙人。

——第二件就是经文!我猜是老八自己抄写的,以示诚孝。感觉他送的东西比较中规中矩,可能还在担惊受怕着……

九贝子进

无量寿佛、万寿御座、万龄百老图照屏、万万寿多成架成对、蟠桃仙鹤万寿杯、卷荷玉寿杯(宋制)、双寿巵(宋制)万年青玊方花Сhā、银晶双龙拱寿瓶、银晶万年葫芦洗、五岳晶玉章、三阳开泰鼎、商金万年藤花尊、双喜周洗、商金五­色­小鼎、汉铜寿鼎、商铜大寿尊、弥勒袋瓶(官窑)、蟠桃双喜万寿巵(宋瓷)、祥龙威凤庆(宣窑)、蟠桃洗(宣窑)、万年太古陶瓶、万年螺、万年树根罗汉、竹方朔、天然余庆、群仙捧寿盘

——老九果然是有钱人,送的都是老古董,又是商又是周又是汉的……

敦郡王进

万寿无量宝塔、福寿灯瓶、万年如意吉庆、万年香山、五龙捧寿瓶、圣寿万年玉壶、双龙捧寿玉台杯、万寿玉瓶、九龙捧寿宣铜尊、万寿长春瑞芝盆景、八仙庆寿蟠桃、万寿玉花Сhā、献瑞玊双鹿、天然玛瑙双鹤、万年花浇(宣窑)、万寿龙瓶(宋瓷)、万寿花尊、汉铜提梁卣、汉铜花尊、汉鹦鹉炉、万寿周鼎、万寿五彩填漆围屏、五彩玛瑙鸠镇、万寿御笔洗、万年玉壶春、墨玉宝鉴、群仙祝寿宝山

十二贝子进

无量寿佛、圣人必得其寿赋(金字赵孟頫书)八仙庆寿图(宋刻丝)、长松遐龄图(仇英画)、三星瑞鹤图(周文炬画)华封三祝图(唐寅画)、万仙庆祝蟠桃宴会图(丰兴祖画)、瑶池春晓图(赵千里画)、刻丝寿意书画(御制)、万年松溪图、群仙拱祝博古围屏、天然灵砂万岁寿山、填漆万岁寿长生香盘(嘉靖)、法琅松竹梅瓶(景泰)、寿仙大花瓶(万历窑)、天然万年藤如意、白玉万寿大执壶、玛瑙万年葫芦杯、瑞龙笔洗(成窑)、万寿御笔筒(宣窑)、万寿竹节炉(宣窑)、万寿玉壶春(宣窑)、万寿天球尊(宣窑)、万年葫芦瓶(宣窑)、万年石榴瓶(宣窑)、寿字把碗(成窑)、万年春花Сhā

十四贝子进

万寿围屏、观音莲花经、万寿双喜鼎、四喜汉铜炉、百子献寿玉杯、双喜祝寿玉杯、万寿雕漆龙盘、五鹤拱寿盘、寿桃宣炉、三阳开泰汝窑瓶、万年五谷丰登碗全副、永乐碗双进、百子献寿法琅瓶、汉玊寿壶、万年玊提梁卣、万年玊寿觥、万寿玊瓶、瑞寿玊鼎、银晶九环图章、文王鼎(哥窑)、寿字茶杯双进(成窑)、瑶草琪花瓶(成窑)、十八罗汉图、饮中八仙图、四时长春花果图、五伦图、群仙拱寿图

皇十三子进:祝寿八仙、金铸文殊菩萨、大寿字(朱文公书)、珍玩百种全备祝寿箱、万寿雕漆长生斗、寿山罗汉、万年灵芝、群仙庆寿碗(万历窑)、长春松竹梅熏冠炉、碧玉仙桃瑞芝杯、三仙祝寿文具、万年多宝瓶、祥龙洗(宣窑)、宣铜宝月瓶、向日葵花盘(哥窑)、万岁莲花瓶(均窑)、双龙捧寿填漆笔筒、宋嵌百兽率舞文具、永保长春碗(嘉窑)、松竹梅茶壶、五彩莲花杯双进(成窑)、祝寿万年尊、镶金天­鸡­壶、群仙聚会图、双龙雕漆方盒、百仙引手靠背、宋元名绘、西莲宝座、祝寿罗汉图、九龙捧圣屏、双喜夔龙书案、祝寿图。

皇十三子福晋进:绣龙捧寿天马皮挂(石青­色­)、绣龙捧寿天马皮袍(香­色­)、长春紬绵袄团龙捧(月白­色­)、寿青肷皮挂(石青­色­)、万寿无疆青肷皮袍(宝蓝­色­)、长春紬绵袄(米­色­)、团龙捧寿银鼠皮挂(石青­色­)、立龙捧寿银鼠皮袍(宝蓝­色­)、长春紬绵袄(月白­色­)、五彩金龙捧寿绵挂(石青­色­)、五彩金龙捧寿绵袍(香­色­)、长春紬绵袄(月白­色­)、团龙捧寿绵挂(石青­色­)、立龙捧寿绵袍(灰­色­)、长春紬绵袄(月白­色­)、团龙捧寿绵挂(蓝­色­)、团龙捧寿绵袍(宝蓝­色­)、长春紬绵袄(灰­色­)、五彩金龙捧寿夹挂(天蓝­色­)、五彩金龙捧寿夹袍(香­色­)、长春紬夹袄(米­色­)、云龙捧寿夹挂(蓝­色­)、云龙捧寿夹袍(米­色­)、长春紬夹袄(灰­色­)、团龙捧寿夹挂(石青­色­)、团龙捧寿夹袍(香­色­)、长春紬夹袄(月白­色­)、珠绣五谷丰登引手靠背坐褥一分。

皇十三子长子弘昌进:万年木花篮、三代天­鸡­小壶、猩猩珀寿桃仙人。

皇十三子次子进:祝寿灵芝宝盆。

皇十三子长女进:紫英祝寿仙人、宋做牙坠、成窑笔洗。

皇十三子次女进:白玊如意、祝寿仙人、五­色­玛瑙盘、祝寿黄杨罗汉。

附上皇十三子诗三首:

日丽瑶阶蓂荚抽。卿云灿烂绕皇州。

人间凤历三春转,天上龙飞六甲周。

乐奏箫韶供燕喜,尊陈桂醑坐优游。

彩斑叨侍金銮侧,欣睹无疆茀禄遒。

天遣神皇致太平,文谟武烈逈难名。

声灵届远风雷动,衮冕当阳海岳清。

五夜奎章腾瑞霭,万几­干­健协舆情。

勋华直与唐虞并,久道年来已化成。

黼扆临轩敛福长,螭坳录瑞不胜详。

香萦紫气霏金殿,花引红云护绣裳。

率土祝厘均雀跃,盈庭颂祷起鹓行。

瞻依倍荷生成徳,介寿年年乐未央。

据万寿盛典初集记载:

“康熙五十二年,恭遇皇上六旬万寿,普天同庆。皇子诚亲王胤祉等十三人,率皇孙弘升等二十六人,谨择吉日,于万寿节前预祝遐龄,恭进万寿之觞。

三月初九日,畅春园渊鉴斋设宴。诸皇子、皇孙三十九人,称觞献寿。

十一日,畅春园渊鉴斋设宴。诸皇子、福晋、皇孙女、皇孙媳,共四十三人,称觞献寿。

十三日,诸皇子设宴于皇三子花园。皇上临幸。是日诸皇子作斑衣戏彩之舞,称觞献寿。

十六日,诸皇子、皇孙恭进庆祝万寿诗屏,并庆祝品物;诸皇子福晋、皇孙女、皇孙媳,恭进庆祝万寿绣屏,衣服等物。”

——也就是说上述礼物,是康熙五十二年十六日进献的。而胤祥的万寿颂——这是要求诸皇子(截止到十七阿哥,大阿哥、二阿哥除外)每人作三章,为康熙祝寿的,可见,胤祥并未被圈禁。

104、倒霉的年氏(上) ...

万寿节过去不久,德妃的心腹陈嬷嬷出宫回了家里一趟。第二日,她家的一个下人在日落前去了荣国府与贾夫人王氏的陪嫁周瑞家的见了面,直到天­色­发黑才被送了出来。

孩子对于后院中的女人来说代表了什么,没人比皇家的女眷更清楚,因为她们的一生都在争那份看不见摸不着的荣宠,孩子代表了她们有可能在最后的那一刻真实地将之握在手里。

钮祜禄氏的好运和如今所处的高度,暂时不是她们所能企望的,年小蝶酸酸地想着,摸着尖挺的肚子,仿佛怀抱着一个希望,暖暖的,光明的,实在的……那是她今后的倚靠。

“格格,奴婢打听了,自皇上万寿礼过后先帝爷的淑惠妃就不太好……前些日子去了,听说办理丧事办得随便潦草皇上大怒,令爷严厉查办呢……”

“好了,我也没说什么,以后不要打听爷在外面的事。”年小蝶低说道,“扶我进屋吧。”

“年姐姐又出来散步了?”同住一院的完颜.玉珍出来赏花,见状脆声打着招呼,羡慕的眼神不着痕迹地从年氏尖尖的肚子上滑过,“可惜,爷实在太忙了,要不然……听说,钮祜禄侧福晋生七阿哥之前爷一直陪着散步来着……”

扶着年小蝶的红英心里撇了撇嘴,这完颜氏每天不来刺格格两句就不舒服。

“咱们是什么位份上的人,哪里劳得爷如此,这满府也只钮祜禄姐姐一人罢,我只要能平平安安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为爷开枝散叶就心满意足了。”年小蝶一脸的温柔慈爱,因怀孕而显得有些黯黄的皮肤竟因此生动起来,使得她温软娇美的容颜更增了层光辉,柔艳无比。

完颜氏看得心头兀兀火光直冒,若不是年氏,怀孕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她日期算得很清楚,那天爷本是要到她屋里歇息的,半途却被崴了脚的年氏截了去,这贱人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令向来重规矩的爷歇在了她屋里……还因此怀了孕,真是可恨!每天来讽刺她两句还是便宜她了,若不是爷对子嗣护得紧,若不是这贱人防得严,她还真想下手除了她肚子里的孽种。

“年姐姐­性­子这么好,爷要是知道只怕会疼进心肝里呢。”完颜.玉珍勾了勾红艳的­唇­,眼睛似笑非笑地瞅着年氏。

年小蝶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妹妹说笑了,我有些累,先走了,妹妹慢慢赏花吧。”扶着红英慢腾腾地朝自己屋子走去。

完颜氏脸上笑得更灿烂了,她几乎可以确定,这年氏定是使了什么让爷心里不痛快的法子才承宠怀了孕,不然爷这么重视子嗣,不会在年氏怀孕这么久都不来看她一看……

这年氏,心思深、有手段、能隐忍,若不是年纪还轻,这后院只怕少有敌手了。完颜氏眸光朝向多栽轩,悠悠地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平坦的小腹,她不求别的,只要一个孩子就行。

“主子,贾府的王夫人来探贾氏了……”清兰特地回了多栽轩禀道。

苏宜尔哈懒懒地躺在床上,她还在坐月子呢,“李侧福晋怎么说?”

“她允了,还让她们回贾氏的屋子里说话。”

在王府,名字不上皇家玉碟的妾侍,连娘家都不算在往来亲戚里,就算福晋(或掌着府务的侧福晋)恩准她们见面一般也是在正院的小偏厅或哪里拨个地方让她们见面说话,屋外嬷嬷仆­妇­也不能少,就怕私相授受弄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进府坏了规矩……当然,宽容体贴点的也有如李氏这般直接允了她们回屋里谈话,只是苏宜尔哈觉得,在《红楼梦》里这王夫人就是个表面宽慈木讷内里狠戾贪婪的女人,目光短浅近利……这次一听是她来就直觉没好事。“李侧福晋既做了主,这事儿你们就不要去沾,只是做事要小心,别让她寻了错处发作你们……”

李氏想着府务的权利很久了,只是一直被领导压着,如今自己怀孕、生子,如果名头上还攥着府务不放,外头的人肯定会说三道四……嫡福晋身体不好不能理事,府务就该由着府里的侧福晋分领或者轮流领不是吗?!这次领导名义上让她暂理府务,实际上管内院的依然是芳茶、馨桂、淡墨、清兰四人,李氏若不寻机弄点事出来争权她才觉得奇怪呢。

“是,奴婢们会小心的。”清兰点了点头,“那奴婢就下去了。”

“去吧。”

春雨对苏宜尔哈道:“主子,要不奴婢亲自去探一下看看贾氏母女在说些什么?”

“不用了。”苏宜尔哈瞟了她一眼:“不要仗着身手好在雍亲王府里无所顾忌,你主子爷手里捏着一帮子刺探高手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一时不说只是还没到他底线,等哪日不高兴了,这些翻起来就是治罪的理由。你最近看紧点多栽轩入口的东西,出入的人也把紧了,我总觉得似乎有事要发生似的……”

“奴婢知道了。”

“对了,嫂嫂跟哥哥一起外放,额娘那里还忙得过来吧?”

新年富察氏到府里探望苏宜尔哈时稍微透露了一下说端海觉得在京城待着太闷,想到外面看看,请胤禛帮着看看哪里有清闲一点的缺……苏宜尔哈直接将此事交给了领导,也同他说了明白,让他结合端海的品­性­、能力、资历……斟酌着办。

苏宜尔哈的过去胤禛早年就查得明白,她跟家里人的关系他也了然于心,转身就跟吏部打了个招呼,果然在福建给他谋了个六品通判的缺,一家子高高兴兴上任去了。

章佳氏既做不出让人夫妻分离的事,管家理事就少了富察氏这个助力,好在新年诸多事宜过去,接下来的万寿节热闹对家里影响不大,她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只是苏宜尔哈生产却是没办法象以往来帮忙照顾了,毕竟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需要看护。本来她还要让赵嬷嬷过来,让苏宜尔哈拒绝了,赵嬷嬷年纪也有些大了,不好让她劳累,况且她这边也确实不需要,还不如留在章佳氏身边帮忙呢。

“太太好着呢。”春雨笑了笑,“二爷也大了呢,三爷和四爷也下了学后也都由他帮忙带着,太太轻松不少。倒是老太太有些上了年纪,­精­神不太好。”

苏宜尔哈轻叹了口气,人总不能挽住时光,终有老去的一天,老太太现在也算是儿孙满堂,没什么遗憾了……

过了两日。

紫竹端了碗补汤过来,才放到桌上,苏宜尔哈就问:“这汤是谁炖的?”

“是林家的(秋实)亲自炖的,奴婢也在一旁看着呢。”紫竹是个机灵的,一听这话不由有些惴惴不安,难道这汤有问题?

“你将汤端过来。”

紫竹将汤端了过去,苏宜尔哈接过闻了闻,又伸指沾了点欲往嘴巴里尝——手被春雨抓住,呵斥道:“我的好主子,可别自己尝,万一有个不对,可怎么办?您可忘了,您现在还喂着七阿哥­奶­呢。”

苏宜尔哈笑笑:“没事。”这点子东西进不到她肚子里去,也影响不了什么。“我闻着里面有些不对……你扶我到小厨房看看。”

“这怎么行?”还没出月呢,春雨反对。

“我相信秋实,也相信紫竹,她们既说没离开一步,汤又是她们亲自熬炖的,那必是材料有问题,不去看看我不放心。汤里面的东西可不光是冲着我来的,小孩和孕­妇­吃了……可要受大罪。”苏宜尔哈十分认真,她的多栽轩除了果子多孩子也多啊。

春雨终于妥协:“你可得等一下。”说着找来一件斗篷给她披上、拉系密实,差点将苏宜尔哈闷死,“您现在可不能吹着风……”一大堆的理由,苏宜尔哈听得头都痛了,对古代女人这么重视坐月子这事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出门的时候,心思细密的春雨叫上了张保。

到了小厨房,苏宜尔哈让迎春和冬梅等人出去,她带着春雨、秋实和张保在里面走走看看,最终在一罐子油里发现了秘密,她将油倒了些到碗里,又仔细闻了一遍,确认,“里面渗了巴豆油。”

张保显然也知道巴豆这种东西,闻言脸­色­一变,终于知道为什么主子会让他一起到小厨房来了。

巴豆油啊,人服二十滴就能致死。

巴豆这种东西,气无,味微涩,但全株有毒,尤其是种子毒­性­很大,食后恶心、呕吐、腹部剧痛、剧烈腹泻,严重者大便带血、头痛、头晕、脱水、呼吸困难、痉挛、昏迷、肾损伤……最后因呼吸及循环衰竭而死。

巴豆放进食物或汤水里很容易被人看出或稍微一尝就能知道,一般的厨子做出来的东西是要稍微尝一下味的,味不对,东西就近不了主子的身,也不可能被吃进肚子……而油就不同了,不需要太多量,如果不想出人命又想达到想要的效果,少量就可以让人流产,让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或身体不够强壮的孩童呕吐、腹痛……不死也脱层皮。

“量很少。”如果不是她这种级别的,还真闻不出来。

秋实脸­色­大变:“这、这油是早上才从府里的大厨房那领来的。”

“多栽轩的东西不是自己采买的吗?”春雨皱着眉问:“今天没煮什么东西用这油罢?”

“像这种上好的花生油一直是统一从大厨房领的。”秋实心有余悸:“幸好,我向来有将前一份东西用完再用新的东西的习惯,给主子炖的这道补汤是第一次用这油……早先用的都是旧罐子里的剩油。”

“没用过就好。”舒宜尔哈舒了口气,这种东西太恐怖了,简直堪比毒药。“春雨,你赶快去正院将这件事禀报给福晋知道。对了,别将巴豆油说出来,就说油有问题,至于咱们怎么发现这件事的你们就说秋实不小心将油打翻到鱼盆里将鱼毒死了……张保你去通知大管家,让他派人去请太医,别出了人命就太晚了……记着,找人看着大厨房,别让人将东西给毁了!其余的等爷回来再说。”

春雨和张保匆匆走了。

“奴婢去通知清兰姐姐她们。”紫竹也机灵地跟着去了。

“秋实,这些油和汤也暂时留着,我回头再叫人送些食用油过来,放心,其他东西都是可以食用的。”

秋实点了点头。

苏宜尔哈才走到正屋就遇上急急赶来的赤竹:“主子,年格格早产了……”

苏宜尔哈心里“咯噔”一下,忙道:“跑来跟我说什么,赶快去看着,别乱了套,大厨房的食用油里让人下了东西,你去跟馨桂说,让她查年格格今天吃了什么东西,尽量将东西留下来……”

“您放心吧,馨桂姐姐在那儿看着呢。”赤竹听她这么一说,知道事大,也顾不得行礼便匆匆往回跑。

“翠竹,你也去帮忙。”

“那可不行,春雨姑姑说了,你身边不能没人照顾!”守着屋的翠竹扶着她走到床边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

苏宜尔哈也没再勉强,只让她去看一下冰雅,确认一下珠嬷嬷和周嬷嬷今天有没有在厨房领什么吃的……为了谨慎起见,若有的话就将东西都处理掉。

翠竹这次应了,没一会儿,珠嬷嬷便带着小冰雅过来了。睡眼惺忪的小冰雅一见苏宜尔哈便伸手要抱,苏宜尔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亲了又亲:“我的宝贝,幸好你没事,你哥哥也没事……”

幸好秋实是用那油先给自己做了汤,要是先给孩子做了点心什么的……她、她只怕将所有人杀了给她孩子报仇的心都有……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接下来三天不更啦,要准备资料、拟试题,申请给学生考试……

105、倒霉的年氏(下) ...

除了年氏,受到波及的还有居于凌霜院的陈氏和二格格殊兰,陈氏今早胃口好,喝了一碗粥并两个春卷及大半盘虾油黄瓜……受创最重,由一开始的腹部剧痛、呕吐,到痉挛、抽搐……最后厥了过去,一度还呼吸困难。二格格则是春雨赶得巧,只吃了半块油炸糕子,肚子痛了半天,等苏太医、孙太医、林太医相继赶来,熬了药喝下去后就睡着了。

乌喇那拉氏又惊又怒,若非苏宜尔哈发现不对赶紧叫春雨来报,她的殊兰只怕不只吃半块糕子……还有耶布淳格和自己,只怕也逃不了难。

是谁,心思这么狠毒,要绝了她的活路……当下也顾不得虚弱的身体,扶着乌嬷嬷强撑着出来镇场面,在孙太医确定雍亲王府只有那开了盖的大半桶花生油里被渗了巴豆油后,她将外面查证的事情交给了大总管张起麟,内院则在乌嬷嬷和陈福等人的协助下,很快盘清了没有嫌疑的人,其他稍有­干­系的监控地监控、关押的关押,等胤禛赶回来处理。

李氏惴惴不安,趁着钮祜禄氏怀孕生子这段时间她好不容易Сhā手府务,动得最多的就是厨房了……哪知道就出了这档子事,难道是钮祜禄氏不满自己夺权搞的鬼?!越想越是愤恨,一定是这样没错,嫡福晋出了事,年氏出了事,得益最多的就是她了,没了身份最高的乌喇那拉氏,没有最年轻、容貌又不输她的年氏,自己又因这事受累越发不被爷待见,她在这府里就没有威胁了……

只是钮祜禄氏在吃食方面多栽轩把得紧紧不说,对雍亲王府的大厨房管得也严尽管她极少­干­涉厨房的人事……如果是她,她是怎么动的手?自己这段时间对厨房也关注得紧,怎么就没发现有哪个是钮祜禄氏的心腹?还是所有人都已经被她收为已用?自己是不是太没用了……李氏有些泄气地猜测着,手中的帕子扭成一团。

子嗣还是最重的,路上知道苏宜尔哈那里没什么事放下了大半个心的胤禛一回来便问了二格格怎么样——在他心中,年氏还未出世的孩子是怎么也比不上有了几年感情的嫡女的。

“已经睡着了,林太医说要好好养一段时间。”乌喇那拉氏眼睛还是红红的,她的这两个女儿,可能随了自己常年卧床休养的影响,­性­格偏向文静,身体也就没有其她格格看起来健康。殊兰痛得小脸青白青白,冷汗直冒,她这个做额娘的却半点法子也没有……

“爷,这件事您一定要查清楚,幕后的人这是想要我们阖府的命呢。”乌喇那拉氏咬牙切齿,“厨房最近都是李氏在管,听管事们回报,她最近动作可不少!” 李淑齐,向来就是她的眼中沙,最初的痛苦和嫉恨都来自于她!钮祜禄氏不爱弄权,怀孕坐月子期间李氏接管府务,总是挑大厨房的刺谁不知她是想安放她的人?巴豆油的事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她的殊兰受了累是事实,这让她又被勾起嫡子弘晖的早逝……当初,李氏也没少对她的弘晖出手啊。

“你放心,我会处理。”他转身朝玉版院走去,脸­色­沉冷,这已经不是兄弟之间单纯的下绊子,也不是后宅之间简单的争斗,这件事若非苏宜尔哈天赋异秉发现得早,确如宜慧所言,整个雍亲王府怕有大半数人要折在这里面……尤其是他还未成年的孩子。

谁跟他有这么大的仇?

不管是谁,他都要准备好承接他的回报……

将满腔的怒火压到心底,到玉版院时年氏已在苏太医和稳婆的帮助下生了位阿哥。即管对年氏不满,孩子总是无辜的,他让嬷嬷抱来婴儿仔细看了看,跟普通的婴儿没什么差别,皮肤红红皱皱的,就是右手肘到肩膀上的肌肤看着有些像被开水烫过的丝一样皱得有些不自然。

“他肩膀上的皮肤是怎么回事?”看着不像外伤。

“这,”苏太医低下头:“巴豆油对鼠兔鸭鹅等没什么影响,但对牛、马、鱼、人毒­性­很大……小阿哥是新生儿,又是不足月动了胎气才催产生出来的,难免,受了点影响。”这还是幸运的……不过,苏太医不敢说。

“能不能治好?”

“恐怕有些困难,小阿哥现在出生虽说月份足了,可在年格格肚子里也颇受了番折腾,还是需要好好调养才能跟常人一样健康的。婴儿的肌肤脆弱,不适宜用药,再者奴才怕小阿哥身上还残留着巴豆油的药­性­,用药的话恐引发急­性­皮肤炎等其他症状……为保险起见还是等小阿哥长大一些再行医治的好……呃,到时用上好的生肌去疤膏药应该能淡化一些。”

反正也不在脸面上,穿了衣服看不出来,胤禛不再纠结此事,转问:“年格格怎么样了?”

年氏因怀了孕,饮食方面早在自己的小厨房做,不过有了身子的人总是容易饿,小厨房的油也耗得很快——公候之家用油不像普通人家用肥­肉­白膘热一热,各种各样的油有自己熬的有专门从生产的作坊购进的——所以年氏的小厨房用的花生油也是在大厨房那领,也算她倒霉,刚好在第一批用这些毒油的人里。

早上一碗新鲜的饺子下肚不到半刻钟肚子就痛了。

还好是滴在汤水里,油不多,要是直接放油炒菜,这孩子不定能保下来,大人也活不了。苏太医小心地说着,“年格格这次实在是伤了身子,尤其是肠胃……以后要小心调养。”

胤禛点了点头,“你给开个方子吧。”

“嗻。”

其余受了巴豆油之灾的下人们也自有管事们安排的大夫医治,这点张起麟安排的也很及时,事件的后果并没想像中严重。胤禛早在回府的那一刻便令人调查这事,并暗中让粘杆处的人也参与了进去……此刻结果还未出来,他便往东侧园看望还在读书习字的弘晔弘时弘晗并邬先生。

邬先生幽居东侧园,平日只教导王府的阿哥们读书,并常常与四阿哥讨论朝政,给予自己的意见,但并不表示他对雍亲王府的人事动静不清楚,事实上,事情一发生他就有耳闻,但这些是内宅事务,又或是皇子阿哥间的争斗手段,他却是没办法立时­干­涉的。此时见四阿哥过来,自是要问问了。

胤禛苦笑,“还好王露及其他几位先生(其他暂时居住府中的幕僚)没事……” 将事情解释了一遍。亏他向来得意自已府上防范严密,外松内紧,没想到照样让人将手伸进来搅了一通,若不是侥幸发现得早,可就成了京城笑谈了。到时传到了皇父耳里,不仅不可怜可惜,反而是自己无能的表现……

“能有这个结果真是上天庇佑。”连邬先生也不由大叹运气,心中暗想,天意真是站在四阿哥这一边,连这种难以察觉的药都能在发难前阻止,府中连主子到下人只数人受伤无一人死亡真是奇迹。“这事还是要尽快查明为好,留着……始终是个祸患。”

胤禛点着头,自己向来小心谨慎,没想到别人轻易便能将自己府中所有人的­性­命捏在手里,怎不叫他心惊?!

“王露,你觉得——”他看着或是摇头晃脑诵书或是潜心写字的儿子们语意有些迟疑。

“王爷想将此事告诉小阿哥他们?”邬思道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犹豫,微笑道,“几位阿哥年纪虽小,聪明机敏却不输大人,再说,生于皇家……王爷也心知没有单纯的资格。”

是啊,越是单纯死得越早,胤禛心中暗叹,就算他想给儿子一个宽松安定的成长环境,却树欲静而风不止……而且上辈子也证明了,太过保护儿子不一定对儿子好,趁此机会让他们接触一下皇家的残酷斗争也好。

他当然是明白几个儿子的优缺点,弘昀沉稳多才,可惜身体不太好,骑­射­方面差了些;弘时,聪明有余,心思却太过外露狭小;弘晔慧敏多智,文武方面的天赋高出兄弟一大截,只是年纪尚幼,沉稳不足;其余的还太小……除了弘昀在上书房多少感受到政治带来的倾轧和影响,弘时和弘晔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太阳西斜,弘昀下了学,顺道过来带几位弟弟回松柏院,见了胤禛,父子俩在书房谈了一会儿话。

过了一会儿,弘晔和弘时又被叫了进去,谈了什么不知道,苏培盛只知道出来时,父子几人都是一脸没有表情的严肃模样,尤其是弘晔,七岁的小孩,不苟言笑时会给人一种极有威严和尊贵的成熟感,却并不会让人感觉突兀,反而觉得自该如此。连三阿哥弘时,也褪去不少孩童的天真。

“阿玛,我和弟弟想先去看看额娘再回松柏院……”弘昀对胤禛说道。

“去吧。”胤禛并没有阻止。他隔离李氏与弘昀弘时只是不想儿子受她影响,并不是希望儿子成为不知孝悌的人。

“阿玛,额娘还有弟弟妹妹都没事对不对?”去往多栽轩的路上,弘晔仰着半截光亮的小脑袋认真地问。

“对,她们不会有事。”胤禛摸了摸他的脑袋瓜子认真地回答,抿紧的薄­唇­微微弯起。

“额娘,额娘!”父亲的回答令他安心不少,不过在接近正屋时还是忍不住高喊着跑了进去。

“元寿……”苏宜尔哈将儿子抱进怀里。

明知没有危险,苏宜尔哈还是直到看见儿子平安归来,真真实实地偎在自己怀里时才真正放下了心。

胤禛嫉妒地看着苏宜尔哈捧着儿子的脸蛋亲了又亲,道:“好了,都长这么大了还亲来亲去的,像什——”

“阿玛。”冰雅一看见胤禛就扑了过来,“额娘都不让冰雅出去玩。”所谓的出去玩就是骑着“白娘子”到处逛,这种时候苏宜尔哈会让她去才奇怪。

胤禛看着女儿淡淡地蹙着眉,眼波秀长的凤眼里明白地透着浅浅的委屈,心疼了:“府里现在有事,你额娘担心你的安全,就在多栽轩玩吧?”

眼睛一眨不眨地睇着胤禛一会儿,她才点了点头,“好。”再转头看苏宜尔哈。

“去吧去吧,珠嬷嬷看着她点。”被她拘在屋里大半天了,难怪小丫头不满了。

“是。”珠嬷嬷行礼回道。冰雅走到弘晔面前,仰着小脑袋,脆声道:“哥哥陪我去玩儿!”

弘晔看了看胤禛和苏宜尔哈,点了点头,牵起她的小手,到院子里去了。“黑将军”和“白娘子”正在那里追逐玩耍呢……珠嬷嬷等人赶紧跟了出去。

望着女儿欢快的小身影,苏宜尔哈怔怔出神。即便出了有人偷放巴豆油的事,也不是说雍亲王府就有多危险,只是她心底不安,没有来由地,直到见了胤禛和元寿心头彻底安定下来才蓦然发觉,即便没有爱情,这个男人就是她在这大清朝安身立命的支柱,有他在,她才觉得安稳、放心。

“在想什么?”他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她将目光移回他身上,脸上绽出一抹很美很美的微笑,直到胤禛很多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来还清晰如初:“在想,只有你们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

因为坐月子,没办法护在儿女的前头,她才会如此不安吧。他心中一暖,他也是直到见了她才觉得安心。

很快,详细的调查报告就放在胤禛的书案上。

从雍亲王府内清查起,接着一层层地深入调查,从贾氏、贾府、再到出宫的陈嬷嬷……

完全明白了真相之后,他忍不住一拳击在桌案上,硬实的胡桃木桌立即凹裂成两半,桌上的笔墨、折子“啦哗”滑掉了一地。

竟然又是他的亲额娘,德妃!

他原以为这辈子能够以淡然的态度面对她了,没想到啊,这一世的她做的比上一世还狠,竟能再次勾起他的怒火!虽然她只是想要弘晨和苏宜尔哈的命,只是为了让她的十四内宅没那么黯淡失­色­,可是她选的贾王氏实在太毒,下药的方法也实在太毒,为达目的竟不惜拿整个雍亲王府的人做陪葬……

对那个女人所做的一切,再想起来心中已无悲凄之感,真的,他所有对她的感情早被她耗光了。

他要怎么回报她好呢?

胤禛坐回靠椅,眼中冷光乍现。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久等了,呵呵:)

106、后续事件 ...

当胤禛将一系列的证据扔在贾元春面前,当他用看死人的目光冷睨着她时,她才知道平时冷淡着一张脸的爷是多么地温和……她只觉得在这样的目光下,浑身冷叟叟,前后心都是透凉透凉的,什么样的思想都隐藏不了。

她后悔,为什么要听母亲的话,她只是一个侍妾,搬倒了满府的女人也轮不到她上位啊,为了一个虚无飘散渺的协议就什么都听德妃的,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能给她什么好处?!爷倒了,她贾元春能得什么好,也逃不过一个出低卑贱的侍妾身份,好处……大约只贾府吧,可是贾府就真的赌得赢吗?十四阿哥的年龄确实是有些优势,可相反的,这优势也是劣势,至少年长的阿哥多年经营的势力、人脉及对政务的熟悉不是他能比得上的,出身,也不过一个妃生的阿哥,正经比起来,也高不了八阿哥多少……

——其实还是有差别的,德妃至少还是满八旗包衣,良妃卫氏,只是汉包衣,还是从辛者库出来的,不过以贾氏此时的嫉恨懊悔的心理,她是不会去分辨这差别的。

“爷,您饶了婢妾吧。”此时的她再也无法维持她那矜持、自视高其他侍妾一等的神态,她扑跪在他脚下,珠泪成串,滑入鬓角,丰润完美的下颔高高抬起,秋眸楚楚可怜,“婢妾无法违抗母亲的意思,是婢妾不对,是婢妾的罪该万死……可是,我们没办法反抗德妃娘娘的旨意,我们贾府……”

“所以为了你们贾府就要雍亲王府所有人的命是吗。”他语气轻淡,她却能从中感受到一股深沉的危险。

“不,不,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是那个奴才自作主张……”

到了这种时候还想着诱惑他,妄想得到他的怜惜,他厌恶踹开她,“事情败露居然还敢离间我们呣子的感情,实在可恶可恨——”即使心知肚明他依然得在这个女人面前演戏,她能对他不慈,他却不能不孝。

贾元春被踹趴在地,胸口一阵锥痛,脑中一阵恐惧,他不会杀了她吧?!她猛地摇头,急急分辩苦苦哀求:“德妃娘娘只是想给钮祜禄侧福晋一个教训,我们没想要连累整府的人啊,真的是那个该死的奴才,是他想陷害婢妾啊……爷,您相信婢妾,婢妾那么敬您爱您,怎么会想害您呢!婢妾只是太嫉妒钮祜禄侧福晋了,为什么她就能独得您的宠爱,为什么她就能不停地为您诞下子嗣,婢妾只是想要您看一看婢妾,真的没别的意思啊……求求您,饶过婢妾这一回吧,您让婢妾做什么都可以……婢妾、婢妾可以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您……”

反正已经死了的奴才随她怎么说都行!什么家族,这会儿贾元春全忘了。她曾跟乌雅氏等人偷偷去看过幽禁在梨院的张氏,高高的院墙,里面全是杂草、老鼠、腐败的气息,曾经那样纯稚圆润可爱的张氏瘦得跟三五十岁的骷髅没什么两样,一听门外有声响便尖叫着扑过来……她不要跟张氏一样,被关到梨院里发疯,她也不想死……

真是丑陋,明明是为了权势利益,偏偏还要为自己做下的一切编造一个美丽的借口。嫉妒,谁不嫉妒,可是嫉妒能成为谋杀别人­性­命的借口吗?还说爱他,爱他哪点?他的身份?地位?还是他的独宠风光?爱他到想谋杀他的妻儿属下?!可笑。天下爱他的女人多了,难道他要一个个顾着来?

他伸手修长的手,捏住她的下颔,­唇­角挂着淡笑,眼神狠厉:“哦,你知道什么?说来听听,若你还有你们贾府有用,爷也不介意放你们一条生路……”

“我们、我们贾王史薛四大家族一直以来明面上是太子的人,实际上、实际上我们一直是在为德妃娘娘办事……”

贾元春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足够胤禛知道稍微有些能力的几个包衣世家久远以前的图谋了。他重生前曾以灵体的存在观看过大清后几代的兴衰,可以说后来皇权微弱,除了皇帝平庸、被各种规矩制度限制得连吃饭穿衣都没什么自主权有关外,跟内务府包衣、包衣世家的势大,影响甚至暗中控制了皇帝衣食住行不无关系…… 再想想弘历前朝子嗣稀少可以说有富察氏的私心在,但后期……绝对跟那些内务府包衣出身的妃子有关。

想到这里他放开了贾元春,开始寻思着,这绝对不再是他所经历过的大清朝,很多东西都改变了,但截止目前,历史大的方向并没有改,想来那些所谓包衣世家的野心也是一样……乌雅氏这一支自己后来抬了旗,后来被抬旗的还有高氏、魏氏、金佳氏?他微皱着眉,这种关于后宫的事他当初就没刻意去记,现在也只有一些印象,到底还有多少包衣加入了其中,他们是一开始就加入还是后来才加入的?领头的人是谁?

他想知道,不过处置了这些人并不能根治问题,他喜欢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像上辈子抓吏治抓民治一样,即使面对再多的困难也不曾退缩,这次,为子孙计也要好好想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爷?”贾元春见他不说话,怯怯地喊了一声。

“你们都为德妃娘娘做过什么事?”他头也不回地问。

“婢妾不知——”

“嗯?”他乌黑的眼深似黑渊,那淡淡地一瞥就叫她浑身僵冷无力,不知为什么今天格外觉得这位伺候了几年的爷可怕,她擅抖着回道:“婢、奴婢以前伺候娘娘的时候曾不小心听过,孝懿仁皇后产前产后那段时间的衣物、熏香有、有动过一些手脚……”

晴天霹雳!

胤禛身子微晃,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的皇额娘生前极受皇阿玛宠爱他是知道的,她的身体虚弱……也确实是从怀孕后开始,产后因小公主早夭更是衰竭得厉害,甚至­精­神恍惚,他一直以为她是受不了丧女之痛,心如死灰……

好久,他才漠声道:“宫中其她的妃子呢?也动过手脚了?”

“皇上雄才伟略,对后宫掌控能力极强,娘娘轻易不敢动的……”贾元春益发小心翼翼了,她知道如今只能尽力让爷知道她的用处了,不然以爷的­性­子和能力,想要她一个小小的侍妾无声无息地消失只是一句话的事。

也是,以她的隐忍和心计要争宠还用不上那些手段,上辈子要不是最后是他坐上皇位而不是她一心期盼的老十四,大失所望下暴露了她内心一直以来的想法,他还真真小看了他的亲生额娘呢,也是从那时起,他才转过头关注起自己的后宫,知道了在潜邸前的一些事。

“四大家族?”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跪伏在地的贾元春根本看不到,“现在有没有跟十四阿哥或其他皇阿哥联系?以前的事,留有暗帐吧?过段时间请你的母亲和祖母来看看你吧,我想你们会有很多话要谈的……希望最后的结果能让爷满意。”

“……是。”

直到胤禛离开,贾元春仍瘫跪在地,她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透湿,浑身的肌­肉­骨头仿佛不是自己的,真正见识了胤禛的威压,她压根就起不了一丝反抗的意识,如今人离开了那惊骇畏惧之感依然留在她心头。

她脑中想的只有怎么样说服她的祖母和母亲……

“苏宜尔哈。”

“爷?”苏宜尔哈放下手中的针线,回抱着这个一进来就搂着自己不说话的男人,感觉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哀伤气息,也不问,过了一会儿才道:“想吃什么,妾身给您做。”

胤禛脸上不由绽了抹笑,他的小莲花这是把他当孩子哄呢,心情不好就给他做好吃的……算了,感伤这种东西向来不是他所好,他也没那个时间,什么事到最后还得面对。“难得你这么关心爷,爷也不客气了,来几个清淡的疏菜就好。”

这是大晚上好不好,还不客气呢?你爷谁啊……她心里碎碎念,原想着最多煮碗面罢,没想到这人会顺杆爬。

正要下床,他拉住了她:“算了,你身子还没好,又做针线又下厨的,可别熬坏了。”

他体恤她,她又怎能看着他心情不好而什么都不做呢!她浅笑着拍了拍他的手,“两步路而已,又不是多劳重的工作,还能累坏?你也知道我的身体,健康着呢。”

“健康也不能可着劲折腾……我还想你伴着我过完这一生呢。”

她一怔,第一次听到他这种类似于承诺的话。遂即,一双妙目似笑非笑地瞪他:“放心吧,以您一办差就忘我的状态,妾身肯定活得比您久。”

他无奈:“也就你敢这么说。”心里却明白她在躲避……唉,确实还不到时候,等吧,反正他有的是耐心。

“妾身是说真的,养生最基本的,一日三餐要及时吃……”

他笑:“不是有你吗。”笑容里有着难以察觉的狡黠,有了上辈子的教训,他怎么会不注意养生呢,只不过看着她关心他,细心嘱咐苏培盛记得按时给他端上饭菜,出门给他捎带点心……他就觉得心暖暖的,很舒服。

她无语,他这是赖上她了?!

他拿出披风包起她,再双臂一搂抱起她:“好了,既然你一心想为爷下厨,爷陪你去好了,给你打打下手。”

“不是君子远庖厨么?”她讶异地瞅着他。

“爷还能叫规矩礼法绑死?”他嗤鼻,他都在她身上破多少例了,她没发觉啊?

她黑线,他不是向来标榜规矩吗,整个雍亲王府差不多都给他整治成一军区了,就是后院这些女人也都轻易不敢越雷池半步。敢情他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好了,赶快做吧。”

她白了他一眼,找了个沙锅用水略淘了下米,就开始煮粥。反正她正在坐月子,顺理成章地指挥他洗青菜、摘海瓜子——因为她要用罗勒炒海瓜子、杀鱼……看着他微皱着眉,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后来镇定地运用上内力解决……她承认,她看得很欢。

反正一个人是做,几个人也是做,中间的空档她又做了好几碗双皮­奶­,让人给元寿和冰雅端了去,剩下的春雨和芳茶她们爱吃也分了去。

她则和他端着香喷喷的米粥,一大盘鲜、香、甜的罗勒炒海瓜子,两碟苏宜尔哈亲自腌制的咸菜——萝卜缨鬼子姜和酸辣大白菜,一盘素炒青菜、一盘­鸡­丝竹笋、一盘香菇木耳,一条蒸鱼,回了屋里吃。

经过了厨房那么一闹,又吃了这么一顿­色­香味具全的粥菜,胤禛发现自己的心情果然好了很多,待翠竹她们将碗筷收拾下去后他已经看起了苏宜尔哈早先在做的针线,并煞有介事地跟她讨论起来——她正在给小弘晨做未来要穿的小袍。

她从一开始的以为他关心自己坐月子期间做针线会伤眼;到中间他挑着儿子要用的小肚兜、小被子、小枕头、小袍子……的各种花样怎么幼稚怎么不雅观,让她觉得他啰嗦;到后来,说到她给儿子女儿一年四季做了多少衣服鞋帽,而他呢,春夏秋冬平均每季还不到一套……她悟了,他启承转结了这么久,就为了告诉她,她给他做的衣服太少了。

不过,她不会如他的意的,太过轻易得来的东西都不知道珍惜,她还是喜欢做完再给别人惊喜的感觉。便故作听不懂地转了话题,“爷,弘晨是不是也跟元寿一样给起个小名啊?”

话说,小七弘晨不仅生日跟他皇玛法同一天,连长相也有六七分像呢。“就叫安康吧!”他说。

元寿,安康,倒是不错。只是她听着怎么觉得像福康安呢,幸好不是福尔康……呀呸,苏宜尔哈心中巨汗,赶紧抹掉那个脑残的名字。

“怎么了?”他见她脸­色­不大好,“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我觉得这名字起得好呢,我就希望孩子们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成长……”

他以为她想起巴豆油的事心有余悸,无声地抚了抚她的背心,“不要再想了,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的,我保证。”

这种事能做什么保证?“我知道爷的心跟我是一样的!”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啊,若是出事,想必他也是不好受的。

“歇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就木有更了......

107、后续事件(下) ...

连接几天,朝中大臣见雍亲王顶着一张憔悴的脸上朝,浑身散发着一股“我很不高兴、不要靠近我”的­阴­郁气息。

十阿哥胤俄顶了顶身边的九阿哥胤禟,低声道:“这四哥是怎么回事?原本板着张冰脸就很令人生畏了,怎么连千年­阴­尸的身体也出来了,这森森冷气发的……周围三尺都没人敢靠近了。”

千年­阴­尸身?九阿哥乐了:“肯定是哪里倒霉催的……”他真相了。

十阿哥狐疑地瞄了瞄他幸灾乐祸的脸,声音更低了:“不会是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吧?”

九阿哥一下子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怎么又是我?”这老十怎么回事,难道哪里发生了倒霉事都是他找人­干­的吗,难道四哥所有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吗?

“谁叫你对四哥素行不良……”老十嘟嚷了一句,缩了缩肩。

九阿哥无语了……

……站在他俩旁边的十二阿哥更是一脑门黑线,心里有力地回荡着一句“九哥对四哥素行不良”……

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他努力地装成一根木头,耳朵却不受控制地继续接收两人不着边际的对话,如果他的胸腔不抖、嘴角没抽的话,对面的几位官员可能真会认为他是尊木雕,无奈此时看到的是一个面­色­僵硬,身体嘴角不断抽搐的皇阿哥——只能暗暗疑惑最近的皇阿哥都吃错药了?眼睛再度瞄向雍亲王,挪、挪、挪,真是冷啊!

好不容易捱到退朝,胤祹已经浑身僵硬,嘴角发酸,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可怕的形容词,临走时还犹豫地望了望乾清宫,想道,原以为五哥是所有兄弟里汉文学得最不怎么样的,看来最该接受改造的是自己身边的十哥啊,要不要去跟皇父建议一下?

然而想到四哥刚刚被李德全叫走……还是算了,暂时不想面对四哥。

对于没有威胁的皇子康熙是很乐于做一个慈父的,何况是他所看中的四阿哥,他更是时时关注,雍亲王府发生的事他早从几位太医那里知道了,只是没见胤禛有什么动作,脸­色­又如此不好,才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对这个皇四子他自认还是很了解的,­精­明强­干­有能力,做事认真负责,最见不得人犯错,这回的事还是犯到了他府上对他最为看重的家人下手……他居然能忍着不动手?

他决定先问一下。

胤禛随着李德全进了乾清宫,“儿子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起来,你这几天怎么回事,上朝也没­精­神?”康熙直接问了。

胤禛沉默,子不言父(指父母哈)过,他能在康熙面前说德妃不好吗?不但不能说,反要为她掩饰,“……儿子,只是最近忙于差事,睡不太好。”说着将手中的折子呈上,“这是儿子在工部和光禄寺调查后的报告。”

顺治淑惠妃去世,皇太后伤心不已,康熙发现办理丧事的人员不负责任,随便潦草,便令胤禛严厉查办,胤禛这阵子就是忙于对承办单位工部和光禄寺进行调查,发现涉及的官员有工部尚书满笃、侍郎马进泰、光禄寺大夫马良和内务府总管……怎么处置最后还是要看康熙的意思。

哼,以前让他办差,再苦再累他也没二话,还完成得很让自己满意,这次只是调查皇考淑惠妃的丧事就能让他忙得睡不着觉?!当朕是小孩子骗啊?康熙很生气,这还是那个事事孝顺,对自己坦诚无伪的四阿哥吗?

嗯?近两年养得越发­精­神的康熙眼中锐光一闪,敏锐地在四阿哥垂下眼帘时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痛苦?瞧他垮着肩膀的模样,是什么打击教这个坚毅无比的儿子如此沉重丧气、痛苦压抑?

他思忖着,对胤禛挥了挥手,“从新年到现在确实办了很多差了……这样,放你三天假,好好休息,朕可不希望你累坏了身子。”

“皇阿玛!” 胤禛眼眶微红,感动看了康熙一眼,双手拳紧,身子略微前倾,但又极力克制,过了一会儿,才行礼告退:“谢皇阿玛体恤,儿子告退。”

……

“来人!”康熙冷着脸。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闪了出来,俯身跪下:“皇上。”

“去查查雍亲王府出了什么事?朕要来龙去脉清楚明白的事实。”他沉着声道,心中略有猜疑,只是还不敢相信。

“嗻。”身影退了几步,消失在屋里。

康熙顿坐在榻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次暗卫调查的时有些长,刚好三天。当康熙接到报告后简直不敢相信,这、这真的是一个母亲对儿子做的吗?

为了一个老十四,乌雅氏这是疯魔了吗?!(注:康熙这里查到的只有德妃指使手下的人在雍亲王府下药的事,并没有查到贾元春对胤禛说的事。)亏得老四知道后还极力将此事掩盖下来……

“皇上?”李德全轻唤着在书房静坐了大半天的康熙。“该用膳了。”

“不吃了,朕去太后那里!”他起身朝慈宁宫走去。他必须找个人说说,问一下意见。

李德全赶紧跟了上去。

“皇帝来了?快过来坐,吃吃这个。”康熙到慈宁宫的时候皇太后正开心地跟身边的嬷嬷说着什么,见康熙到来更是笑容满面的指着眼前碗状一样的喷香糕点说道。

康熙见皇太后笑呵呵的模样心情略好了些,这些日子因皇太后的亲妹妹淑惠太妃去世的缘故心中不乐,再加上年纪老迈、发苍齿摇,心情更是低落,若非自己实在无人倾吐心中苦闷也不愿在这时给她老人家添堵。“这是新做的糕点?”

“这是­鸡­蛋糕,很是松软可口。”老太后笑眯眯地对康熙道:“我老了,牙齿松了,吃东西甚是疼痛……苏宜尔哈听老四说过后就不时做些­鸡­蛋糕送进宫来,还有苹果、香蕉和新鲜的莲籽……我照着膳谱吃了几天,觉得好了许多。”

“让太后心情愉快,是儿孙的孝道,太后身体健康更是大清的嘉兆。”康熙尝了一块­鸡­蛋糕,果然如太后所言,松软香­嫩­,极是可口。“钮祜禄氏确实贤惠勤敏,孝顺恭和……”在种植、厨艺、女红方面极有造诣,是个心有天地的难得的女子,难怪老四有了她后人也温和不少。

想起这对佳儿佳媳最近的遭遇,康熙平静的心情又沉了沉,脸上也透出不豫之­色­。

“那也是皇帝好眼光。”

太后喝了口嬷嬷泡好的花果茶,笑叹着,忽见他眼中隐现怒意,虽不知他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却也体贴地朝身边的嬷嬷示意,让屋里的奴才都退了下去。“皇帝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母后,朕想更改四阿哥的玉牒,将他记到玉姮名下。”

“发生了什么事?”太后有些惊讶,废太子时皇帝伤心、失望、痛苦、心力憔悴的模样还在眼前,当时他说不再立太子的,怎么如今又改了主意?

她知道太子废后,康熙心中最看重的便是这位曾养在佟佳氏名下的皇四子,而四阿哥也确实不负他的重望,差事办得好,政务娴熟,而且孝顺——虽然那孩子总是板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不若其他阿哥会说好听的话讨人欢心。

如果将四阿哥记到佟佳氏的名下,一但上了玉牒,他就是嫡子,那么他将立在风口浪尖,可能成为第二个被毁胤礽……这不是皇帝一直担心的么?

“前几日有人将巴豆油投到雍亲王府的食油里……朕查到,此事跟永和宫有关。老四为着德妃,将此事掩下,若不是朕特地着人去查还不知道竟是她­干­的。”康熙有些疲惫地说道,处置德妃,无论用什么借口于胤禛来说都是脸上无光之事,他也不愿意在此事削他的地位,不处置德妃,她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他担心,他一心保护培养的儿子会一不小心折在她手里。思来想去,只有更改胤禛的玉牒在名份上彻底将他与德妃分隔开来才能杜绝后患。

听到雍亲王府不过数人受难,太后念了声“阿弥陀佛,真是老天保佑”,等听到此­阴­毒手段竟与德妃有关时脸上也不由现出惊讶之­色­,“怎么可能?!老四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亲生儿子……”

德妃温良谦恭的­性­子跟她的温雅如花的美貌同样为后宫中人所赞,平日里相处虽不如宜妃能说会道逗自己开心,也是小心承意,自己看着,她对阿哥格格们也一派的敦厚慈和……若是为了储位,也该是对其他阿哥争啊,怎么竟对四阿哥下手?

太后感到十分吃惊和不解。

康熙手用力地拍着椅子扶手,面­色­狠厉:“朕不想相信,天底下有这样对待儿子的母亲,可是朕不得不信……朕不能让老四将来被这么一位‘圣母皇太后’为难。”大清以孝治天下,有德妃这么一位视他如仇的亲额娘,老四将来还怎么治天下,他­性­格沉稳刚烈,面对一位说不得动不得的生母,难道要跟自己晚年耗费­精­力平衡皇子间的结党争斗般,耗费­精­力去安抚他的“圣母皇太后”?!

听到康熙说起早几年四阿哥府中除却一位嫡福晋满府其他侧福晋、格格、侍妾尽是汉军旗女子,而十四阿哥则嫡福晋、侧福晋、格格指的全是满州著姓大族出身的秀女时皇太后愕然,没想到德妃竟会区别如此之大地对待两个儿子。

而苏宜尔哈还是四阿哥因乌喇那拉氏除了弘晖实在多年无出才忍不住向皇帝求来的……想到这里,她对苏宜尔哈的喜爱又忍不住深了一层,是个有福气的,自她指给四阿哥后,四阿哥的子嗣就多了起来,一反早年四阿哥膝下稀疏,儿子大多早夭的境况。

又觉得德妃实在太会掩饰,愧对佟佳氏当初为抱走胤禛而对她的提携补偿——一个母亲怎么会对儿子有恨,德妃有恨那也是因着别的缘由而来的迁怒,而这个缘由显然来自于佟佳氏——你不愿意难道还有人逼你不成?即便是你不能违抗皇令,那四阿哥后来不也回到了你的身边了,你不好好补偿孩子也罢了,有怨你就冷着罢,还在众人面前摆什么慈母的姿态,背地里却做下这些让人心冷的事来,实在是……不说也罢。

心地宽厚的皇太后也忍不住摇头,“皇帝想做就去做,有什么需要额娘做的也说一声。”

康熙即位这么多年的艰难她也是看在眼里的,跟废太子时一样,她很能理解同情他的苦衷,也支持他所做的决定,即使这个决定可能遭到王公大臣、皇室宗亲们的反对。

“先让她禁足永和宫吧,朕要先做些安排。”康熙也知道这个决定将使目前平息的朝局再掀波澜,也知道这个旨意实行后胤禛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不过总比让德妃仗着母亲的身份为难他、他碍于为人子的孝道无法反抗来得强吧,其他的,算是对他的一种考验吧,反正自己这个皇父身体还健康,有些事可以帮着挡挡。

皇太后点了点头,“皇帝放心,此事交由哀家来办。”

几日后,德妃不知何事在慈宁宫失仪被皇太后申斥了一顿,着令在永和宫抄《心经》百遍才许出宫。

这不是变相的禁足是什么?自己身为掌管宫务的四妃之一,深得皇上宠信,那老太婆竟为了一个慈宁宫的嬷嬷而训斥自己,实在太可恨!还有宜妃那贱人总是同自己过不去,若不是她落井下石自己怎么还会被禁足罚抄《心经》?!

自己堂堂一个德妃竟连一个下人也罚不得了?明明就是那个嬷嬷故意撞的自己……倚着那个老太婆的势是吧,别哪天犯到自己手上,否则饶不了她!

德妃恨恨地将桌上的茶盏及装着鲜果的琉璃盘全扫到了地上还不解气,又将放在架上的裂纹釉青花细颈瓶抄起砸下——

108、更改玉牒(上) ...

德妃被禁足永和宫,各宫的嫔妃暗地里猜测着德妃不知是哪里惹恼了皇上,嘲笑之余也纷纷使出浑身手段想要打听,可惜给太后请安时她老人家半点口风也不露。

而康熙也在德妃禁足后的一天召见了掌宗人府令的简亲王雅尔江阿,两人在乾清宫书房里秘谈了半天,不知在商议什么,只是简亲王回了府后便开始与宗室亲贵们频频约见商谈。诸位皇阿哥似乎闻到了什么不同的气息,有心探问一番却被简亲王三番两次岔开,只得放弃,静观其变。

皇室宗亲可不是朝中大臣,对于他们来讲谁当皇帝也斩不断那血脉中的联系,地位尊崇的自不必去赌那从龙之功,地位低(辈份低)的拉拢了其实也就是多了个呐喊助威的……没什么实际用处,不过博个亲缘。

只是,想要拉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像裕亲王保泰是康熙的亲侄子,又承先裕亲王福全的贤名,原在宗亲贵族里很是吃得开,可惜自他与八阿哥走得近,后又成了废太子连襟,结党植派,渐渐被康熙不喜摒弃不用……谁没看出来啊,皇帝还在呢,没必要去碍这个眼,机灵的不想卷入储争的都慢慢与他疏开了,也不知他是否有察觉,行事却越发无所顾忌,与公开支持“八王党”是没两样了。

反倒是私生活肆意不羁、为人深沉莫测的简亲王圣宠渐浓,宗人府令一直执掌在手不说,还在皇帝的授意下大展拳脚,很是镇压了一批心思不定的宗亲。所以当简亲王将康熙的意思转达给宗室亲贵们时,大伙心里都有了七八分数,虽然这不是个容易讨好的主儿,不过皇帝喜欢,也确实是个能­干­的——都是爱新觉罗家的,接班人­精­明强­干­自然是好事,要是来个昏庸的,他们还要­操­心呢——便都爽快地应了。

还能卖皇上和未来主子的人情呢,何乐不为?再说,他们就是想扭也扭不过皇帝,那是一个十几岁就擒鳌拜,一路收台湾、撤三藩……的主儿,谁能抗衡,一个百官哄抬的八阿哥不也被生生打压了下去?!

七月,康熙诏宗人削属籍者,子孙分别系红带、紫带,载名《玉牒》。又将所有皇子阿哥、后宫嫔妃、宗室亲贵及满汉大臣召集到乾清宫,当然,皇子福晋也不例外,苏宜尔哈一头雾水地列在众嫡福晋当中,颇觉怪异,耳中听着康熙徐缓有力地说道:“朕今日召你们前来是有事在宣布。”

“恭听圣训。”众人躬身,心思灵活地便想到了简亲王近来在宗室亲贵中的活动……

“朕与孝懿皇后佟佳氏青梅竹马、少年夫妻,自她崩逝常常怀念,今年,自她忌辰以来更是常常夜梦不得寐……朕思来想去,孝懿皇后一生最重也最不得圆满的只有儿女之缘,她只生得一女,不幸早夭,对养育膝下的皇四子胤禛呵护管教无微不至,至逝也放心不下……朕与皇太后商议,改宗室玉牒,将皇四子胤禛更于孝懿皇后佟佳氏名下,从今以后即为孝懿皇后亲子,同永和宫德妃再无­干­系……”

康熙又说了什么德妃已听不清楚,她身子一软,若非陈嬷嬷扶住早已倒仰在地,心中只回旋着一句:“她终于将我的儿子抢走了……”

无神的眸光移向眼帘低垂掩盖了所有情绪跪下叩谢恩典的四阿哥胤禛身上,在他淡然无波的脸上停驻了一会儿,心道,不,她一开始就抢走了,这个孩子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真正属于我乌雅.卉缤的儿子只有十四阿哥,我的十四……

众嫔妃皇阿哥,愕然地吃惊的,无论面上如何掩饰,那目光中所透出来的嫉恨、妒忌如熊熊火焰难以掩藏、扑灭。

更改玉牒,那以后老四(四哥)不就是正正经经的嫡子了?!

三阿哥胤祉垂下眼帘,他的文学素养在众兄弟中是最好的,骑­射­也不错,自太子和大阿哥被圈禁后,他在属人的鼓动下确实起了争储之心,可是经过这两年的试探,皇父似乎对自己在政治上有前途并不看好……如今看来,他老人家看中的继位人选是四弟。

不是不失望,不是不沮丧,不过自己争储的心思本来就不大,自个儿也知自己在办差上的魄力不够……唉。

五阿哥、七阿哥、十二阿哥对皇父看好四阿哥本有所觉,此时决定为他更改玉牒虽然惊讶,却不是那么不可接受。十三、十六、十七几位与四阿哥交好的阿哥心底除了对康熙突来的决定感觉意外,却是由衷地为四阿哥高兴,如此一来,距储位更近一步了。

八阿哥就不是滋味多了,他为生母良妃的出身在众兄弟中所受不公平待遇最多,虽然随着年纪的增长,皇父看到了自己的努力,为自己上朝参与政务办差增添了不少筹码,可在这一点他还是很介意……皇父也是介意的,不然他不会无视自己的努力、无视百官的推荐,斥责自己妄蓄大志……

同为妃,德妃的出身不高,八阿哥跟十四阿哥一样对被孝懿皇后抱养的四阿哥存有一种微妙的嫉妒心理,早年认为他整天板着张脸逮到兄弟犯错就训诫的姿态是一种炫耀——或许,他本身就是一种炫耀吧,他也自小被惠妃养大,可是惠妃顾着大阿哥多些,对自己自然没有孝懿皇后对四阿哥那么好,而且,他还是皇父除了太子外唯一亲自教导启蒙的阿哥……两相对比,怎不令人妒忌。

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气得面­色­涨红的九阿哥,他嘴角微微勾起,皇阿玛啊皇阿玛,您这是爱四哥呢还是害四哥,要知道,嫡子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十阿哥胤俄倒是乐呵呵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本是温僖贵妃所生,身份在诸阿哥里是最高的,若非一贯他表现的鲁莽、文才不佳、无心诸位,不被皇父看重,只怕日子也不能过得这么悠哉。对他来讲,越了解这位四哥越觉得他适合接皇父的位子,何况还有小四嫂、小元寿、小冰雅给四哥加分呢,这点八哥可是比不上的。

现在只不过多一个嫡子身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看了看脸阵红阵白的十四阿哥,一母同胞,名字发间相似,又有野心,偏偏身份地位越拉越远……不过他不会同情他的,老十四的做法他很鄙视,呸,平日里装得多有兄弟义气,八哥不被皇父待见就趁机挖八哥的人,也就八哥宽厚不予他计较……

十四阿哥胤祯觉得若有似无投注在身上的视线针扎般令他难以承受,他惊愕、震惊、不忿……看了眼摇摇欲坠的德妃,抢身跪到了康熙面前:“皇阿玛,儿臣有话陈奏。您、您这么做置额娘于何地?她怎么受得了?请您收回——”

“老十四,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朕不想听。”康熙眼神不善地看着他,冷淡至极地开口:“你有疑惑不妨去问问你的亲额娘,她那么疼爱你定会讲给你听,她是怎么从孝懿皇后身边的女官被朕晋为嫔、为妃的!”原本就是他心软,当初若非玉姮担忧她去后胤禛无人照看坚持不将他记到自己名下,自己也思及老四同生母生离,不尽人情,他早改玉牒了。

——以已度人,康熙怎么也没想到世上还有德妃这种人,这不是从小也被抱离生母身边的他能想到的,而乌雅氏在他跟前表现出来的对儿子女儿的慈爱照顾他也看在眼里,哪想得到她内心对老四的真正态度竟是如此的冷漠无情。

此话一丝情面也不留,当着满汉大臣、皇室宗亲、众兄弟的面,十四阿哥满面通红,一时之间竟有些怨起德妃出身低微、有着这么一桩时刻令他感到兄弟身份有别的旧案,当然,更恨四阿哥无情(对亲生额娘无情,竟然也不反对)!他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陈嬷嬷已在那边惊喊:“娘娘!”

回首一看,德妃已经厥了过去。

八阿哥看着十四阿哥跪挪至德妃身边,一副孝子担忧的模样,内心暗哼,老十四,多少体会到他当初的滋味了吧,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再看看泣跪在一边,眼神黯然的四阿哥,心中第一次感到无奈,这个四哥,真是深沉、隐忍、老练到让人无处下手啊……

“行了,朕意已决,此事就交由简亲王去办。”

雅尔江阿出列,下跪,高呼:“奴才遵旨。”

……

苏宜尔哈呆呆地随着众人下跪恭送皇帝,心里还懵着,领导大人居然成了嫡子?!天啊,她这是在哪个外八路写手编的清穿剧吧?!

回了雍亲王府,胤禛带着苏宜尔哈、弘昀、弘时、弘晔到乌喇那拉氏处,正式交待了康熙为他更改玉牒之事。乌喇那拉氏及弘昀几人面­色­复杂,又喜又忧,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弘晔乌黑清亮的凤眼直瞅着胤禛:“阿玛,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胤禛摸了摸他的脑袋,深遂的黑眸闪过一丝赞许:“前些日子府里大厨房食用油里被掺了巴豆油的事……你皇玛法可能派人调查了。”

阿玛会这么猜测那即是说:“阿玛也知道是谁做的吗?跟皇玛法给您更改玉牒有关,对吗?”

心思透亮,脑筋灵活,胤禛微点了下头。

弘昀这才反应过来,不由脸­色­一变,更改玉牒,除了阿玛身份有所改变,影响最大的便是逝去的孝懿皇后及永和宫里的玛嬷(昔日的)德妃娘娘,以此推,莫非巴豆油的背后指使人跟永和宫有关?!

这么一想,不由冷汗涔涔。

弘晔极少接触德妃,换个玛嬷对他来说没什么感觉,然而弘昀却是不同,他是知道自己的亲额娘曾有多么亲近德妃的,他还记得幼时额娘的一些话语,如今想来额娘与嫡额娘不和,自己同胞大哥弘昐的早夭、嫡额娘的亲子弘晖的早逝……都有永和宫的影子。

虽然阿玛跟他讲过,皇家争斗残酷,内宅争宠牵连甚广,可到这刻他才感受到这种争斗的荒谬、冷漠、扭曲。玛嬷这么对待阿玛,阿玛居然面不改­色­,态度无有起伏显是早有预见,而皇玛法会查雍亲王府的事,只怕其中也有阿玛的推波助澜吧。

是谁做的?弘时想问,却不敢问出口,嫡额娘和哥哥的脸­色­好难看,他低头将刚才几人的话又想了想,才渐渐嚼出点味来,一时也心头有些慌。

“这些事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出去乱讲。” 胤禛淡淡地说,“我们的日子还是照过,你们平日为人处事是什么样儿就还什么样儿。”这是对几个儿子讲的。

弘昀几人同声应道:“是。”

109、更改玉牒(下) ...

“额娘,额娘——”

在十四阿哥焦急、倾力的呼唤下,德妃终于悠悠睁开双眸:“祯儿……”

她这是在喊谁?十四阿哥心中闪过一抹不自在,脸上却一副担忧的模样,“额娘,您怎么样?皇阿玛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不顾您的心意……”

德妃清醒了一些,拉着小儿子的手,眸光无限深切:“十四,额娘只有你了——”

“额娘,您永远都是儿子心中最好的额娘,儿子以后会孝顺您,一定让您当天底下最尊贵最有福气的女人!”十四阿哥反握住她的手,“额娘,现在怎么办,四哥被皇阿玛改到孝懿皇后名下,成了嫡子了,儿子怎么争?!”

德妃挣扎着坐了起来,秀眸微眯,敛住眼中寒光。“嫡子,嫡子……哼,只怕他有福得没命享!”命好躲得过一次,她就不信能躲得过第二次、第三次……虽说上次的事闹得有些大,她本意也不是冲着老四去的,不过现在嘛——

十四阿哥听她这语气不对,忙问:“额娘,您是不是做了什么,不然皇阿玛怎么突然会起这个念头?”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啊?难道是自己在古北口练兵,疏于管理,属下奴才不用心做事,不然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打听到?

“别担心,没事。”德妃安慰十四阿哥,将之前着人下药想教训苏宜尔哈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不想十四阿哥立即蹙眉道:“不对!此事皇阿玛定然知晓,这次四哥突然更改玉牒一定是因为这件事……您虽没那个心,但不明就里的单看事件本身都会觉得是冲着整个雍亲王府去的……”真是雪上加霜啊,更改四哥玉牒是一回事,他有心争储除自己文才武略过人,有雄心壮志外凭的就是亲额娘二十几年荣宠不衰,深得皇父宠信,是执掌宫务的四妃之一,一旦这宠信消失,他不敢想像才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的皇父会不会像对十三那样将所有的宠爱都收回。

德妃心头一惊,长眉微蹙,“不会吧,贾氏在雍亲王府并没有出什么事……”

“贾氏?”十四阿哥敏锐地问。

德妃婉然笑道:“还记得额娘当年身边的那个出身荣国府的宫女吧,她是额娘的人。”

十四阿哥眉头一跳:“所以额娘才特特将她指给四哥?那贾府呢,也是额娘的人?”原来那个李侧福晋和乌雅.芊茹她们不过是是额娘摆在明面儿上的棋子,真正得用的竟是这个贾氏么?

德妃­唇­角微翘,保养得雪白细腻的手轻拍了拍他:“急什么,早晚额娘都要将一切给你的,只是现在还需留着他们给额娘办事儿……贾府,还在额娘的掌握之中。况且,雍亲王府的事儿正是这贾氏下的手,除了靠着我们她还有别的路走吗?”

德妃却没料到,贾府的人在贾元春的努力劝说下已经决定抛开她这位有可能成为“太后”的德妃了。毕竟再怎么可靠能亲得过贾家的骨血?抬旗的梦想实在太过遥远,相比唾手可得的富贵,他们还是选择自己的亲(孙)女,选择富贵了。再者,凭着皇上如今对雍亲王的重用,将来得登大宝也是很有可能的,如果那样,那他们贾家不是要出一位皇妃了?有了自家出的皇妃还靠什么德妃啊,得宠的话抬旗不无可能。

听到贾氏没出漏子,十四阿哥稍放了下心,觉得自己的额娘能在宫中屹立不倒几十年果然不简单,背后居然还有不属于乌雅氏家族的国公府(四大家族啊,人凑起来还是蛮有看头的)势力。

疑惑却更深了:“四哥更改玉牒的事皇阿玛之前竟没在额娘面前透露过一丝风声?不应该啊……”

德妃心中一凛,半靠着卧榻,美眸低垂,不知想着什么。十四阿哥告退后,她才淡淡地问着身边的陈嬷嬷,“嬷嬷,你说皇上有多久没在永和宫歇息了?”就是有来也只是坐坐或用个膳就走,歇息……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少的?

到她这个年纪,皇帝在她宫中留宿做没做什么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它代表了皇帝对她这一宫主位的荣宠、尊重。

说实话,失去一个四阿哥,仿佛是挂在心头上一个该丢的东西终于丢出去,她有失落、有遗憾、有缺了什么的不自在感,但相对的,心头也松快、清楚了不少。以后她出手,总不会再冒出“他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这种无用的想法;但做为一个宫妃,失去一个位极亲王的儿子,她身上的光环无疑会黯淡不少,权势利益相关,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只怕要低看永和宫了。

“娘娘……”陈嬷嬷讷讷无言,她一个奴才自比德妃看得清,近几年,皇上来永和宫虽没明显减少,但留宿的日子确实少了。皇上老当益壮,近些年受宠的几位汉妃也有阿哥诞生,荣德宜惠几妃不过凭着成年儿子得了尊荣又掌宫务得了权势罢了,皇上愿来那是看着往日情份给予体面,皇上不来,那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失宠了。

见陈嬷嬷这模样,德妃心里更是没底,自己太疏忽了,竟没察觉皇上的疏远……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思及前段时间在慈宁宫被太后训斥、禁足,她倏地直起身,就是那个时候,明明不是她的错——就算有错也只是小错,对一个妃来讲,真不算什么——如今想来,那是设下的局啊……如果是为着今日之事,那即是太后跟皇上是早在防着她了?若是为着老四是她亲子怕她反对更改下牒而防着那还好,若另有缘故……她微颤着又躺下,半眯着眼,细细地滤着近年皇上来永和宫的情景,琢磨着是哪里出了差错。

尽管在永和宫得知有贾王史薛这么一批隐在暗处的势力,但回了贝子府的十四阿哥仍是一肚子不甘的郁气。说实在的,年龄愈长他愈觉得德妃愈失了年轻时的忍耐,一个雍亲王的侧福晋不过长得好了些生的儿子时辰巧了些有必要这么紧张吗,直正的主要对手是四哥,只要四哥在朝堂上不倒,他的后院还不是随时可以充裕?

现在好了,他成了嫡子、嫡子!

“去查!给我查,为什么皇阿玛会突然想给四哥更改玉牒!”回到贝子府的十四阿哥首先便下了一个跟其他兄弟同样的命令。本来一个雍亲王就够他追的了,现在又来一个嫡出身份……

可还未等他们查出个卯寅来,乾清宫的康熙就下旨诏修《御制律吕正义》、《历象考成》、《数理­精­蕴》诸书,皇三子胤祉奉命到热河避暑山庄设立纂修馆,负责修书。

——这是三本关于音乐、历法和数学方面的著作,都是古代科技史上的重要文献,康熙在天文历法和数学方面颇有造诣,《历象考成》这本书是康熙亲撰的初稿,《数理­精­蕴》在编纂过程中也经过了康熙的指导,不过负责编纂修书的三阿哥胤祉也确实是所有阿哥里文学素养最高、学术也搞得最好的,只有他继承了康熙在学术方面的兴趣和能力。

三阿哥默默地秉遵旨意,他也不是傻子自是知道了皇父此举背后的深意,皇父终于在他们这些兄弟里选了四弟做为继承他大位的人。人选既定,他这个做哥哥的自是要让路,那还有什么比修书更好的呢,既避其锋芒表示自己不争之意又能在文治上有所建树稳固自己的地位……皇父也算是为他算计周全了。

自此,胤祉一心扑在这上面,为了修好《历象考成》这部新历法,还特意派人到广东、云南、四川、浙江等地去实地测量日影等,以取得第一手的数据,于政务上就松懈了许多,康熙也不以为意,这本来就是他所乐见的。

当然,他以后的成就也不止于这三本书,而是编纂《古今图书集成》。《古今图书集成》是继明朝《永乐大典》之后的大型丛书,由胤祉领导翰林陈梦雷等人历时十数年完成。

在这里,他顺利完成了他的梦想,不像历史上的,在最后一刻被夺走胜利果实,当成雍乾两代皇帝的文治象征。这个我们就不赘述了,且先说其他有意争储的皇阿哥听到这个旨意后的反应。

八阿哥苦笑沉默,连向来受皇父宠爱的三哥都被遣开了,还有什么不明了的?自己自一废太子后过得更是憋屈,不受皇你待见,那些见风转舵的早另寻了主子,而坚持看好自己的却无不遭到皇父打压、捋职……只是没想到,连自己看好的老十四也没希望。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争,还是不争?

“我不服!凭什么!?”十四阿哥却忍不住将桌子踢翻在地,恨得牙根发疼,一时又无可奈何。

他害怕的就是这一天,所有的兄弟里,他最忌惮的就是这个四哥,论能才­干­他自认不输于哪个兄弟,论出身,他额娘也是深得皇父宠信的德妃,而且他年青,有的是时间经营,有的是时间追上他们的步伐……你看,时间不就让压在他们这些兄弟头顶的太子二哥废了?时间不是让最受皇父宠爱的十三哥如今倍受冷落了?

可是这当会儿怎么让四哥成了嫡子?!他不畏惧嫡子,是人都有弱点,只要他有弱点,只要他没有受宠的母妃在宫中给予庇护,早晚都会让他们这些野心勃勃的兄弟拉下马来……他怕的是嫡子的名份加上四哥这个人。

四哥这个人,从小就道貌岸然得令人讨厌,哪个阿哥不爱玩?偏偏逮到机会就来管自己、训自己,他以为他是谁,皇阿玛和额娘都没这么管他。随着年纪增长他倒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了,但又如何,同胞兄弟,一个自出生就抱给皇后当养子受尽宠爱……既然这样,为何又回来跟他争额娘?额娘是他一个人的。而且小时候种下的烙印太过强劲,他依旧看不惯他行事不错规矩、不讲情面。

这个四哥心志之坚毅别说以前的废太子无法比,连其他的皇子阿哥也难望其项背,这样的人和身份,只稍拖上几年,他们这些年纪小的、名份上不及的阿哥就完全没了机会。

如今皇父更不给他们机会,除去圈禁的大哥和废太子二哥,做为最年长的皇子,素得皇父喜爱宠信的三哥也给四哥让路了……

“爷,您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自那日从乾清宫听宣回来,十四福晋完颜氏心里也很不舒服,她向来爱拔尖,当初使计从鹤兰手里夺了十四嫡福晋的名额就一路风光,妯娌里,当初的四福晋贤惠名声在外到了德妃娘娘面前还不是不能压了她去,如今她倒要低那个半路来的侧福晋一头……想到钮祜禄氏那秀丽绝俗的姿容,那浑若天成的清逸气质,自己站在旁边倒像是庸脂俗粉堆砌的,手脚放哪里都不自在,让人恼恨不已。

十四阿哥则自时疫好了之后­性­子更加喜怒不定,那些狐媚妖娆的,见他心情好就上前奉承邀宠,心情不好却让人来通知自己这个嫡福晋……真是躲也躲不了。

“滚开!”十四福晋被他一扫,踉啮跄着倒退了几步,见他面­色­狰狞,眼底泛着噬人的红光,骇得再也不敢近前。

听到十四阿哥回府赶着上前表现自己贴心的舒舒觉罗氏、伊尔根觉罗氏刚进屋就碰上这么个情形,不由愣住,爷正在气头上,这会儿不着头脑地上赶着往前凑不是找骂是什么?那可不是个体贴人的主,而且还倒霉地碰到嫡福晋被爷扫面子……最近请安也要小心些了。

两人进退不能地杵在门口,余怒未消的十四阿哥虎目一扫,刚好看到,指着伊尔根觉罗氏骂道:“还出来­干­什么?滚回你的院子去,一点用处都没有……还说跟简亲王福晋是手帕交,一点消息都没套出来……”

当着福晋和舒舒觉罗氏的面,丹珠面­色­一白,珠泪在眼眶滚了滚,匆匆行礼退出了屋子,留了二人在里面继续承受十四阿哥的怒火。

110、谁的悠闲生活(上) ...

胤禛的心情远比他面上反映出来的复杂得多。他是有意将此事捅给康熙知道,可他没想到康熙当机立断至此,单独一人静坐时还有在做梦的感觉——真的,上一辈子被生母所迫的苦恨压得他喘不过气时他就常想,为什么他的生母是德妃不是孝懿皇后不是其她嫔妃?

这一世,那时的想法成了现实,他却深疑身在梦中。

……这样也好。

四处受敌他不怕,什么样的境况他都能杀出一条路来,况且这一世经过他的经营,宗亲、臣工对他的印象虽不亲近,却也良好,特别是那些有才、为民之士对他推行分区良种种植所取得的成绩大为赞赏颂扬,对如今由他提出、康熙数据收集分析后试着推行的税改制度也多有支持……政治上,他越发地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他内心最感棘手的还是他的生母德妃,这辈子登极不用再像上辈子一样处于孝与不孝、进退两难的窘迫处境,他实是松了口气的,不知是否真的天­性­冷血,对她,他真的再起不了一丝温情。

他曾经那么渴盼的母亲。

“爷。”苏宜尔哈沏了杯茶走到他身边递给他,在他身边坐下,同望着在水波中游摆的鱼儿,清清淡淡丝丝缭缭的桂花随着香风飘落水中被不时跃起的鱼儿衔吃入肚……

“苏宜尔哈,以后可要小心了,爷现在可成了众矢之的了。”他接过茶,一朵淡黄|­色­的桂花飘落在上面,轻轻地漾着,他心中动了动,连茶带花一口入肚。舒畅地吐了口气,小莲花泡茶的手艺也愈发见好了……这些年,也不见她怎么练习,可是无论是写字、刺绣、绘画、弹琴……乃至烹饪,她的的进步明显得让人想忽略也不成。

苏宜尔哈抿着嘴笑了笑:“我的多栽轩至少能保证无事,倒是松柏院,爷才要多派些人护着。”至于其他院落,雍亲王府有多少力量保护就用多少呗,她才不打包票。

他一愣,随即笑出声来,声音低低沉沉,像醇香的美酒,香味勾撩人心。苏宜尔哈脸红地嗔看着他,“笑什么?”清隽的脸上修眉微扬,狭长的眼睛微微弯,眼尾微翘,红润有型的薄­唇­绽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他笑意微扬的各种表情她看过不少,但如此开心纯粹的笑容却是少见,一时有些惊艳。

见她痴愣愣地嘴­唇­微张,他笑意更深,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没什么,就是觉得苏宜尔哈很可爱。”其实他的兄弟们要是聪明的也不会赶在这时候动手,那只会让皇父更加反感。

要说皇家的人,丑人是没有的,有的相貌遗传了父母优点的俊男美女,但也有没遗传到好的相貌普通,但都有一身居移气养移体的矜贵气质,有些人会打扮六分美能衬出八九分,有些人较没品味,但也不会出格到哪里去,她每出门或遇重大场合最喜欢的便是看美­色­(没办法,太无聊了),如今竟看着在诸皇阿哥里相貌只是中上的四阿哥失神还被当场抓包,实在有负她阅美无数的眼睛……听他这么讲,就冲口接道:“可怜没人爱。”

他忍不住又笑,末了凝着她的眼,“怎么会没人爱,很多人爱你,苏宜尔哈。”拉近她,吻吻,再吻,愈吻愈深……

“阿玛、额娘。”

两人迅速分开,尴尬地看向站在一边的小豆芽冰雅。这孩子长到四岁了,都还一副肢条纤瘦的模样,这让努力喂她吃食的苏宜尔哈很担心,直叹元寿小时候总是圆滚滚的(现在也很有­肉­),冰雅却怎么也喂不胖。

“你们在做什么?亲亲吗?”嘴巴对嘴巴?

对着女儿好奇无伪的凤眼,苏宜尔哈脸颊红烧地用手撞了撞领导大人,示意他解决。“女儿,你来。”他咳了咳,一边冷冷地扫了远处哭丧着脸的苏培盛一眼,真是没眼­色­的东西,也不知道阻止一下……

苏培盛欲哭无泪地瞅了瞅身边努力想让自己消失珠嬷嬷心道,这小格格也是阻得了的么,小脸儿一端,自己就不敢违她的意呀,真不让她过去,她恼起来,主子爷怪罪的还不是自己?!

苏宜尔哈无奈,朝冰雅招了招手:“冰雅宝贝过来。”

冰雅冲进二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这才放心地笑了笑,刚才阿玛跟额娘在亲亲,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可自己怎么会是多余的?是因为自己没有亲嘴嘴吗?

“阿玛,冰雅也要亲嘴嘴。”她指着自己粉­嫩­­嫩­的小嘴。

胤禛尴尬地看了看偷笑的苏宜尔哈,低头在女儿的颊上亲了一下,道:“只有夫妻才能亲嘴嘴,其他亲近的人只能亲脸颊,不过七岁后也不能亲了。”

“可是额娘亲过冰雅嘴嘴,也亲过哥哥嘴嘴。”骗小孩!

呃,胤禛瞪了苏宜尔哈一眼,“你额娘错了,冰雅以后不要给她亲。”

“哪里有错?”苏宜尔哈不满地反驳,她可不愿意以后没有小包子啃,对着一脸迷惑的小冰雅道:“额娘是不一样的,额娘想怎么亲她的儿女就怎么亲,这是母爱的表现。”

冰雅似懂非懂地瞅着两人,模样可爱透了。苏宜尔哈抱着她狠狠地亲了一下她­嫩­­嫩­的小脸颊。

胤禛抱过女儿,逗她:“怎么没跟弟弟一起玩儿?”几个月大的弘晨长得白­嫩­­嫩­圆嘟嘟,手脚跟藕节似的,小屁屁墩实墩实的很有­肉­,神奇的是他不但生日跟康熙是同一天,连五官都有六分相似,就是圆了点­肉­了点,呵呵。冰雅每天最爱跟他玩拉手拉脚游戏,小家伙一见姐姐也是乐呵呵的,手舞足蹈,格外兴奋。

“弟弟睡觉。”冰雅睁着胖胖的凤眼说道,“‘白娘子’也有小宝宝了。”所以她很无聊。

“阿玛教你写字好不好?”算算女儿虚岁四岁,虽然看起来纤弱,但身体很健康,又聪慧伶俐,可以开始正式启蒙了。

冰雅点了点头,“好。”

“那冰雅以后每天都能坚持练字吗?”

“冰雅会坚持。”她已经能认很多字了,可是还不会写呢,哥哥就会写很多字,阿玛也说哥哥的字写得很好。

“你们去书房练吧,我去厨房看看,做几个菜。”跟女儿相处,也有助于领导舒解心情,苏宜尔哈想了想还是继续自己的美食攻略,她虽然能感应到他的情绪,但开解人……真的不算是好手。况且,领导大人是重生的,很多事应该早有心理准备,一些历史细节的改变也不过是触动他的心弦,动摇心志什么的还谈不上。

于是三个人手拉拉往回走,到大屋前分手。

晚膳的时候跟着弘晔一起过来多栽轩的还有弘晗。六阿哥弘晗在前段时间胤禛休假时带着他们兄弟几个在多栽轩摘樱桃、到郊外骑马后就一改以前见胤禛就畏惧的模样,现在虽然还有些怯怯的,但眼神中的崇拜孺慕是遮掩不了的,常常一下学就跟着弘晔到多栽轩,希望能靠近阿玛一些。

虽然不是自己的孩,模样长相也没有弘晔可爱俊美,但那无辜单纯的湿漉漉的看领导就像看天神似的眼睛还是让苏宜尔哈觉得很萌……总不能将孩子赶出去吧?幸好这孩子是住在松柏院的,不然依他母亲宋氏那防人防得跟什么似的心态怎么放得下心让他过来?

两个大人三个小孩吃了丰盛的一餐,完了顶着鼓鼓的小肚子在院子里散步。院里瓜果多,一些樱桃尚挂在树上未摘,成排的桃林已经传来阵阵诱人的芳香,一眼望去,粉粉的桃子个顶个地挂在枝叶下,苏宜尔哈道:“桃子进了八月也可以摘了……这样,弘晔,你去下帖子,邀几个堂哥堂姐来多栽轩帮忙摘桃子吧,记得也给黛玉靖玉两人帖子啊,好久没见他们姐弟俩了。”

“好啊。”弘晔很高兴地瞅了那一个个­色­泽艳丽、需要他两只手才捧得住的桃子说道:“还要请十八叔。”

“你自己拿主意,到时摘一些送给你皇玛法和乌库玛嬷吃……”

“嗯。”

接下来胤禛着实在雍亲王府过了段悠闲的日子,不过相对的,朝堂上并不平静,大臣和皇阿哥们也有些拎不清康熙到底在想什么了。一切的情形似乎回到了康熙二十几年时期,朝中有太子,而成年的阿哥也开始参与政事崭露头角。

康熙下放权利给诸位皇阿哥,不但十四阿哥回了古北口练兵,连被冷了几年的十三阿哥也被扔到了丰台大营,而七阿哥、十阿哥和十二阿哥也分理了正黄、正白、正蓝满蒙汉三旗事务。十五阿哥身体不好被象征­性­地放到了礼部,十六阿哥调到内务府襄管事务,十七阿哥则放到户部跟着四阿哥学习。八阿哥依然待在吏部,九阿哥则被康熙直接调到税改团队里去了,他不是一向对数字金钱感兴趣吗,这也算人尽其才。

不过诸位皇阿哥并不敢妄动,因为康熙再次严令大臣结交皇子,若被抓到立时革职。他言出必行,有几个自以为行事隐密的大臣很快被当成了敬“猴”的“­鸡­”给处理了,实在地震慑了百官。

当然,动心思的人也少,必竟经过了前些年的储争风波,大家都很明白了康熙的心思,立谁为储是他作为皇帝的事,绝不许旁人­干­涉。国无二主,但有他在的一日,也不许官员结党,妄想拥护皇子争储立功。

进入八月后胤禛的悠闲生活正式宣告结束,康熙轻易不让他领差事而是将他带在身边将大量的政务交与他处理,甚至一些不紧要的奏折也让他批示,他自己则在关键时候给予指导。

胤禛深知一个帝王的忌讳,此刻的他虽无太子之名却有当年太子参政之实,还犹有过之,他的生活言行依旧,甚至更加地低调平实,重要一点的政事必奏示康熙决不自作主张。日常生活对康熙和太后的孝心不改,对府中妻妾儿女也依旧照顾指导,他的这种态度很得康熙欣赏,心下也很欣慰,觉得四阿哥果然是一个不为权势利益失去自我、一心为大清办实事的人。

他的这种态度及周密谨慎的行事,连想要抓他错脚的政敌也自叹弗如,无处下手,只能按耐心思,静观其变。

111、谁的悠闲生活?(下) ...

因着大部分的政务扔给了雍亲王处理,康熙过上了从未有过的悠闲生活,这跟四十七年起就劳心劳力的生活相比简直可比神仙了。

这天,他还兴致高昂地带了皇太后出宫,轻车简从地跟在胤祄身后一起到了多栽轩,吓了苏宜尔哈好大一跳。

“好了,你不要紧张,看这些孩子难得这么高兴,就让我跟玄烨当一天普通人家的玛法和乌库玛嬷,可别让规矩拘了他们。”皇太后很是高兴地说,她没来过雍亲王府,不知道原来一个院子能种这多多的疏菜瓜果的,便让苏宜尔哈陪她走了一圈。

这时节的桃、西瓜、葡萄……都已结果,而多栽轩因为苏宜尔哈常浇空间水的缘故,结果比普通的果树早,结果期又长,便使得所有这个季节的水果都有熟到可以采摘立吃的,又有还小小个青涩模样的,种类丰富,却不会一下都成熟导致吃不完。

太后很有兴趣地问了又问,多栽轩种的蔬菜瓜果她很多都吃过,却没见过它们在地里生长时的模样,很是新鲜。

“您坐,喝杯茶歇歇。”康熙拿着钓鱼杆在池塘边奋战,苏宜尔哈早命人在桂花树下的石桌上摆了茶具炭炉泡茶,又将昨日从庄子里运来的其他水果——荔枝、龙眼、火龙果等各拿了一框出来放在旁边,任人取食。

太后接过茶,茶香清冽,轻轻啜了一口,满口生香,沁心润脾,不由惊讶地问:“这是什么茶?”瞟向泡茶的小姑娘,又是一阵惊异,这小姑娘长得很是俊美啊,明媚鲜妍如娇花照水,偏又有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看起来不似小家子出来的,可是自己的曾孙女里似乎也没这么个人……

“这茶叶是臣妾自己炒制的,不是什么名茶。”苏宜尔哈替太后剥了个火龙果,见太后瞅着黛玉直瞧便介绍道:“这是翰林院掌管学士林如海大人的千金,臣妾很喜欢就常接她们姐弟过府来玩儿。”

“臣女林黛玉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林黛玉这才上前请安。

太后对她不骄不躁规规矩矩的模样很是喜欢,虽然外型有些似当年的董鄂,气质却清纯娴静了许多,也更淡泊通透。“起吧,今儿没那么多规矩,你泡的茶很好。”

“是侧福晋的茶好。”林黛玉可不敢居功。

“格格慢点跑——”小冰雅挎着小竹篮,竹篮里放着两个大大的桃子,迈着小腿儿颠颠地跑了过来。珠嬷嬷小心地护在她身后,几次要替她拿过篮子都被她闪过。

“怎么跑得这么急?”苏宜尔哈弯着身子问,拿出帕子给她拭了拭脸蛋上的灰尘。冰雅匀了下气,举着小篮子对她说道:“这个,给乌库玛嬷和玛法,好吃。”

“我们冰雅真孝顺!”太后欢喜地接过竹篮,闻着散发出来的诱人果香,递给一旁的庆嬷嬷道:“切一个开来,给玄烨送去。”

“黛玉姐姐,你怎么不去摘桃子?”冰雅看到黛玉,走到了她面前仰着小脸蛋,睁乌亮乌亮的眼睛问,“刚才十八叔还在问靖玉弟弟怎么不见你呢。”

林黛玉脸一红,她已经八岁了,自是要避着些,能来多栽轩她已经很开心了。若不是贾府又派人要接她过去住,她又不想整天对着那个衔玉的表哥,她还迟疑着要不要来雍亲王府呢——经常来雍亲王府不去贾府,免不了那些亲戚明里暗里说自己攀龙附凤看不起外祖家,再者,自己已八岁,再跟十八阿哥还有那些皇孙阿哥们处也不适宜了……

林如海身上有一股其他读书人所没有的洒脱,虽长居江南,对女儿却没有像其他汉家闺秀一般要求“女子无才便是德”也没有让她裹小脚等等,他几乎是当她儿子般教养的,直到林贾氏死去,贾老太君要将黛玉接过去住(美名曰“教养”)他才蓦然省觉他的女儿是需要一个女­性­长辈教导、也需要学些女子该学的管家理事或女红的……当然,这样的林黛玉受林如海影响,本身对一些世俗礼教便不大注意,直到在雍亲王府居住,又有了教养嬷嬷才慢慢有了认识。

苏宜尔哈也没想将她教养成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动则《女训》《女则》的样板闺秀,虽然教导黛玉世俗礼教规矩,却不拘着她的天­性­,满族儿女嘛还是开朗、大方、爽利些好……黛玉今天之所以放着弟弟跟着弘晔他们去玩自己却跟在苏宜尔哈等长辈身边侍候,实在是前些时候住贾府时表哥宝玉太过不讲究,教养嬷嬷每日耳听命提的一半结果,另一半则是来自于十八阿哥,一种莫名的感觉,使她下意识地觉得应该拉开距离。

“我想跟侧福晋说说,去看一看义母呢。”黛玉浅笑。

苏宜尔哈点了点头,“应该的。”转头对身边的翠竹道:“你陪着林姑娘去福晋那儿一趟,记得带些桃子过去。”小冰雅也跟着额娘点了点小脑袋,有点想跟去,不过看了看坐在旁边一脸慈爱的乌库玛嬷和在池塘边钓鱼的玛法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是。”翠竹行礼应了一声。

“去看看就回,反正要在府里住些日子,有你尽孝心的时候。”苏宜尔哈对黛玉说道。黛玉轻点了下头,对太后行了礼:“请恕臣女告退。”

太后含笑点了点头,对她并未因自己的身份而一个劲儿在自己身边奉承而多了些好感,觉得林黛玉跟小冰雅站在一起,两人就跟观音菩萨跟前的玉女般,钟灵毓秀,实在可人。

林黛玉没想到自己还是要到桃林那儿,不过她也想亲自摘几个桃子——虽然是借花献佛,但也要尽点心意。“青鹭,你到漪兰院将我准备给义母的礼取来。”这次过来雍亲王府她也给众人备了礼,还放在漪兰院没动呢。

“是。”青鹭匆匆去了。

“怎么老四福晋成了小姑娘义母了?”太后问。

苏宜尔哈将林家的情况说了一遍,道:“这不是怕林姑娘没个女­性­长辈教导以后不好说亲么。”

太后听了很是赞同:“世俗对女子要求甚多,应该的。”也没继续多谈,转而逗起小冰雅来,问她每天做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小冰雅有问就有答,很是认真,太后觉得这个曾孙女相貌可以说是所有曾孙女中最清丽脱俗的了,表情却太不丰富,情绪起伏也不像其他三、四岁的小孩明显,极肖似现在的四阿哥,不由有些纳闷地问苏宜尔哈:“冰雅是不是跟老四相处得久了?”

领导大人的­性­子是后天养成的,冰雅­性­子淡却是天生的啊,她也很纳闷呢。苏宜尔哈尴尬地笑笑,“跟她阿玛没关系,这丫头­性­子生来如此,现在比以前好多了,更小的时候连话都不喜欢说呢。”害得她天天趴小丫头床头给她讲故事,讲科普……使足了劲逗她说话,就怕小丫头自闭,或学话晚了遭来闲言闲语。

“弟弟也很像玛法啊,冰雅像阿玛有什么不对?”小娃儿端着张淡然的脸蛋认真问话的模样儿还是很逗的,太后笑着问:“弟弟?那个跟玄烨同天生日的阿哥?”

“是。”

“真的很像朕?那可要好好瞧瞧。”康熙提着个小木桶,小半桶水里有两尾鱼儿正腾得欢,怪不得他面带得­色­,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呢,难道鱼儿上钩也是看人的?“来,拿去加菜,顺便让人将弘晨抱来,朕和太后瞅瞅。”

他在池塘边,喝着李德全递来的茶,吃着甜美多汁的水果,看着儿孙们提着小竹篮在另一边的桃林里欢快地摘着桃子,等着鱼儿上钩……突然间就觉得自己有点傻,早点培养个继承人将担子一扔,自己还用去头疼那些臭小子争来争去么?

不过,他叹了口气,也没办法,祖宗的基业、大清的江山怎么能随便交付人呢,太子虽有过令自己骄傲的时候,但自己内心深处始终是不信任的吧,就是现在,自己也担心老四不够成熟老练,压不住他的兄弟……

哎,偷得浮生半日闲啊,再­操­心几年吧。

“是。”苏宜尔哈接过小木桶,看着里面活蹦乱跳的鱼,心想,还是得下厨啊,本来今天是想交给秋实来着……没想到康熙和太后会来。

“玛法,吃龙眼。”冰雅将自己喜欢吃的龙眼献上,还是剥好的。

龙眼皮剥得很­干­净,一点都没割破晶莹的果­肉­。康熙笑着接过:“冰雅好乖,龙眼让下人剥就好了,小心手疼。”

“额娘说,想吃就自己剥。”冰雅回道,“冰雅可以自己剥。”说着又剥了一个递给太后,“乌库玛嬷,您也吃。”

“好乖。”太后也笑眯眯地吃了。“好了,乌库玛嬷也可以自己剥着吃……”

康熙一怔,随即笑了开来。“对,我们剥给自己吃,哈哈。”

……

被­奶­嬷嬷抱来的弘晨那胖乎乎的可爱模样几乎立即征服了太后,虽然长相方面他不如弘晔和冰雅俊美,可那与康熙一模一样的细长眼儿、挺直的鼻子、薄­唇­……却给他加了不少分。“玄烨,你看他,笑起来更像……”太后抱着都舍不得放手了,真想抱回宫里养啊。

“很像吗?”康熙屈着手指戳了戳小弘晨的­嫩­­嫩­的包子脸,却被他挥着的小手抓住,拉着往自己的嘴里啃……

“当然了,你小时候在姑祖母那儿我没少抱呢。”康熙生下来没多久就被当时的孝庄太后抱到身边抚养,她因常常到姑姑身边侍奉,也跟着逗过小时候的康熙,深宫寂寥因而对小小的他投注了不少关爱。

“母后,要不将弘晨抱到宫里养?”

太后顿了下,摇头道:“还是算了,我现在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以前,就是养也养不了几年,何必让这孩子小小就离了母亲,与家人生疏呢。”

康熙沉默,即便感情疏了些也还有骨血天­性­,如宜妃与胤祺,如庶妃万琉哈氏与胤祹……像德妃那般的实在不多。

与康熙对待百官的宽仁不同,雍亲王胤禛比较注重官员的实­干­,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适应后朝中百官有人觉得这样的主子好伺候,人人平等,有付出就有收获,也不用整天琢磨着上司的喜好怎么拍马奉迎了……当然了,破格提拔的人是有的,但大部份的人还是靠着资历和政绩提升,没什么好怨。

也有一些不平的,习惯了拿钱财和美人开路、靠关系祖荫混官场的,觉得处处不如意,小心谨慎得跟坐牢似的……免不了聚在一起说道几句,想着什么法子能雍亲王换成跟皇帝一样贤仁的八贝勒就好了……

这些人的想法胤禛心知肚明,不过只要他们不犯大错他还看着康熙的面容忍他们的存在,毕竟现在的他比上辈子更清楚“水至清则无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他们不满足地勾结其他人拖延政令、给他下绊子,他也不会客气,朝堂上的御史弹劾的奏章罪证很快就会雪片般飞掷到他们面前……自动点的提前回家养老,不死心的只能请你往流放NN千里的目的地走一趟了。

而康熙则亲自领头推行的税改制度也开始平稳过渡,出现了好的发展。阻力,是有的,毕竟哪个勋贵官员底下没有庄子铺面?多收商贾的税就是多割他们的­肉­,事关利益怎么可能不反对?但这些对康熙来说是小事,拉一个打一个的策略运用得炉火纯青,那些官员无法整体一心,又不是真的愿意死谏,两三下就被化解。

眼见着国库的银两一天比一天多,康熙笑得那个满足啊,终于有点体会胤禟对商贾之事为何如此喜爱了,那也是种成就感。

大清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发展的阶段。

作者有话要说:姑祖母,这个满语是怎么叫的?汗,大家姑且看着吧~~~~~

感谢几位亲的捉虫:)

感谢很多亲的投票,虽然鱼鱼没有时间将名单整理出来,不过封面的一角常常有看到哦:)谢谢!!!

112、慈不掌“兵” ...

时间转眼飞过两年。

这两年,十四阿哥入主兵部,一心在古北口练兵,渐渐发展出属于自己的势力,完全一颗冉冉上升的政治明星姿态。

同样在丰台大营的十三阿哥则沉默而低调,练兵的生涯及几年来喝着四阿哥常常遣人送过去的果酒——苏宜尔哈放有火焰菇的孢子和离光紫焰草泡的酒,使得他的身体强健不已,而这种有着各种果子的温补效果又有着烈焰般口感的酒也使得他的酒量直线上升,心底的郁气消散不少,经常与十三福晋有来往的苏宜尔哈心想,这里的怡亲王应该不会再像历史上那样早逝了。

让苏宜尔哈更觉得可乐的是德妃,一个亲王儿子被改了玉牒记到早逝的皇后名下成为嫡子并没有使得她在宫中的影响力大增,反而削弱不少。这要怪她,不管真心痛也好假心痛也罢,改了玉牒的雍亲王对她的态度没有什么变化,有好吃的好用的,但有孝敬总少不了她的那份,可惜雍亲王愿意维持表面的和谐她却连表面的功夫都不愿再装,对雍亲王府的人(还有常进宫的苏宜尔哈)很是冷淡——仿佛想向如今的四阿哥表明,我并不稀罕你这个儿子……

她的这种姿态没摆多久,太后和康熙分别发了话,以后当德妃是普通的母妃不用特别对待。

这话一下,原来还在观望的嫔妃太监宫女们明白了,这德妃真真只剩一个十四阿哥了!

——这导致德妃在宫中影响力直线下降,虽然身居妃位,依旧掌着部份宫务,但她的“唯一”的儿子十四阿哥如今不过一个贝子,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相比老对手宜妃,两个儿子一个亲王一个贝子,实在没得瞧,虽然十四阿哥眼看着很受皇上、朝臣看重,但那也只是态度,受皇上看重宠爱的皇子多了,终究怎样还是要看实际到手的权利。

宜妃跟德妃在宫中争宠争权争了二十几年,终于完完全全地占了上风,不论是明讥暗讽还是含沙­射­影指桑说槐,总之怎么能打击德妃她就怎么做,直恨得德妃牙根发疼,夜里无法成眠。更可怕的是,自从四阿哥更改玉牒记到孝懿皇后名下后康熙不但对她没有丝毫怜惜安慰之意,反而对她疏淡的厉害,尽管没有明着说出来,也没有旨意降她的位份,但德妃却有那种直觉——可能是人一旦有了危机感,直觉就会变得愈发敏锐,呃,也可以说是神经质,但不能否认,德妃她真的有了这种感觉,于是,在太后和康熙对四阿哥和苏宜尔哈发了话后(其实在乾清宫宣旨更改玉牒时康熙已有说过一次),真的安静了下来,完全回到二十几年前安逸守已的状态。

太后自从在多栽轩见了冰雅和黛玉,很是喜欢,常常让苏宜尔哈带她们进宫说话。冰雅还常常被留在宫里小住,苏宜尔哈知道女儿表面上乖巧、别人问什么说什么、别人说什么信什么的模样,其实内心很有自己的主意也很聪明,在开始时对她进行了一番关于“宫斗”交流,告诉她要诸事小心不要乱走之后,很是担心了一阵,直到她回了府,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小模样才彻底放了心。

不过为防再次被召进宫留下陪两位老人家,苏宜尔哈也加紧了对女儿医药方面的知识教育,相对于表面上的喜恶为难,暗地里下药等手段更可怕,完全让人防不胜防。

对很多皇阿哥来讲,这两年是大展拳脚的两年,也是潜心发展的两年,只有八阿哥,他的霉运似乎从一废太子受百官推荐的鼎盛之后就挥之不去。

自五十一年二废太子他冀望康熙为他平反没成——康熙既二废太子即说明当时复立太子是错的,那他当时受百官推举的连累也应该得到平反。十一月,康熙前往热河打猎,他因当时是生母良妃的二周年忌辰所以没随着去反而单独去祭奠已故的母亲。完了,他住在城北的汤泉,没有去康熙的行宫请安,却派太监送了康熙两只垂死的老鹰,并说他即将回京。

这件事在历史上就是个谜团,没想到这里没被蝴蝶掉。

八阿哥不去给康熙请安并随同回京已经不太正常,又何必给老父亲送两只奄奄将毙的老鹰呢?难道八阿哥是因被斥责而意气用事,破罐子破摔,有意讽刺康熙?或者这是其他竞争者的­阴­谋诡计,这老鹰开始不是奄奄将毙而是在送的途中被人动了手脚?抑或这根本就是康熙借此机会大做文章,以彻底断绝他的太子梦?

总而言之,这件事情太让人费解了。

苏宜尔哈对这件历史谜团很感兴趣,多少年后的网络上八八党们为此喊冤,逮谁便将下黑手的帽子扣谁头上,领导大人和十四阿哥是“帽子”最多的。

在上辈子胤禛就对这事猜疑不已,他曾怀疑是老十四动的手脚,因为这事过后他得益颇多,但这一世他小心察探,却发现这根本是皇父一手导的戏。他想借此机会完全打散“八王党”的争储信心,以使其瓦解。

不击溃“八王党”,哪个继任者上台都难以施展拳脚,八阿哥胤禩拢络人心的手段太高。

康熙震怒万分,当然,很多话他没有骂得像历史上那么难听,但也很绝情了。随后,他又命人将八阿哥的­奶­公雅齐布捉拿正法——这人本来是被充发边地的,却仗着八阿哥胤禩的势力潜藏京城——这谁不知道啊,本来去了边地尚可保住­性­命,现在却被康熙提出来“杀­鸡­给猴看”,倒霉的。

胤禛对事件的重演没有任何想法,就当看戏解乏。

苏宜尔哈说得好啊,“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这老八能力是有的,可惜有时脑袋犯浑,得意忘形,所拉拢借助的人又实在良莠不齐,殊不知千里之堤毁于蚊|­茓­……

——这人又板着张冷脸,在脑海里喋喋不休了。

旁边的苏宜尔哈忍不住腹诽,多年的相处再加上非凡的观察力和感应能力使得她对他越来越了解了,典型的表里不一腹黑男啊。不过他骨子里对人对物对事的那种分明的爱憎喜恶还是很让她欣赏的,觉得是一种另类的纯粹。

两人当观众当得很HAAPY,完全没想到另一位观众——十四阿哥却很心焦。因为这件事拖到五十四年正月,康熙说八阿哥胤禩“行止卑污,凡应行走处俱懒惰不赴”,停了他本人及属官俸银俸米、执事人等银米。到十一月,又将胤禩侍读何焯的翰林院编修职位和进士、举人功名尽行革除。

而何焯在被锁拿抄家时,一封信落入康熙手中。这是何焯当年回老家处理丧事,八阿哥写给他的信,说他寄养在府中的女儿很好,信的结尾处说:“先生要着实节哀,保重身子,思将来上报皇恩。”

康熙觉得八阿哥信上的“将来上报皇恩”是把自己比作“未来的皇帝”,很是生气,觉得自己对八阿哥的猜疑都是正确的,他当年既敢觅人谋杀二阿哥(太子)就未必不想杀自己……

——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很会联想,就苏宜尔哈看来,即便争储争得热火朝天,康熙的那些儿子打心底深处还是很敬爱他这个父亲的。

八阿哥胤禩争储希望至此完全破灭,“八王党”也渐渐烟消瓦解。暗地里接收势力、收买人心,为自己势力迅速发展感到高兴的十四阿哥胤祯内心同样焦虑:年长且有能力争储的阿哥里,三哥胤祉被委以重任修书,好不容易五十三年十一月,律吕、历法、算法三书共为一部的《律历渊源》编修完毕,居然又上奏继续编什么《古今图书集成》、校刊《康熙字典》、修《周易折中》……等等,看样子是真的不争了。而八哥,看看吧,被皇父打击成什么样儿了……不复当年之盛啊,这还有谁拖住四哥的脚步?这还有谁跟四哥打擂台好让他继续暗中得利?自己的势力、人望还不足以跟四哥硬碰啊……

况且准葛尔部众­骚­扰哈密,朝廷拟派兵征讨,一旦西北战事将起,自己是要努力争取兵权建立战功的,要是离了京城,四哥没人制肘岂不是要独揽朝政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兵行险招。

在北古口练兵时他暗地里也训练了一批死士,也许是该用到他们的时候了。

康熙五十五年真的是很热闹的一年。

从雍亲王府来讲,实际上的长子二阿哥弘昀虚岁已经十七,因身体较弱上一届的选秀推了指婚,这一年却是板上钉钉,肯定要指嫡福晋了,这才翻了新年,试婚宫女已经拨下两个,弘昀挑了一个叫马佳.永倩的姑娘,大弘昀一岁,圆圆的苹果脸,乌黑的大眼睛,弯弯的­唇­,看起来很可爱。

接下来苏宜尔哈免不了在选秀前参加各种贵­妇­们的聚会,打听一下这一届的秀女情况,尽管她觉得什么样的人选领导大人和弘昀自己心里有数,不过该她做的她一点也没偷懒。将一些比较出­色­的秀女家世、­性­情、相貌等一一列在资料表上,她直接拿给他们父子看去。

胤禛还好,脸皮神功登峰造极,况且这也是儿子的事做父亲的关心很正常,弘昀却连着好几天看到苏宜尔哈脸都是红的。

六月选秀结束的时候,康熙除了给弘昀指了个家族不显的红带子舒舒觉罗氏.媛姝做嫡福晋。这位舒舒觉罗氏小弘昀两岁,与十四阿哥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有些亲戚关系,不过很远了,长相秀美,­性­格温婉大方,跟弘昀很是般配。

当然,比她家世好或是相貌才情好的秀女不是没有,但显然,弘昀并不想要一个掐尖要强的妻子也并不想要一门显耀的岳家。

除了这件喜事,觉得雍亲王府有两三年没有小阿哥小格格诞生的康熙也不知是怕儿子一心扑在政事上不懂得舒解身心呢,还是想要慰劳慰劳努力工作的儿子,顺道又给胤禛指了个叫喜塔腊.噶卢岱的格格。

只这两件事就让雍亲王府好一阵忙碌。

上一届选秀雍亲王府没进人,这一届想再推不容易,只指一个格格进来已经很好了。众人有心理准备,倒也没像早些年那么急于了解敌手,可能这是几年领导大人少在后宅逗留,又或者是深刻了解了领导大人不近女­色­的毅力——从年氏和完颜氏不怎么受宠就知道了,这两位面上虽不显,暗地里的手段可是多得很,尤其是年氏,自生了八阿哥后扮柔弱博同情上瘾了,乌雅氏有一次甚至很不忿地在给乌喇那拉氏半月一次的请安会上当众讥讽,完颜氏抢人抢到她头上了,就算明面上德妃与爷没什么关系了,可她还是他有血缘关系的正经的表妹,膝下还养着四格格呢,一个侍妾就想踩到她头上?!

让她们觉得意外的是,喜塔腊氏进门的同时胤禛提了无妊无功的贾氏做了格格。

只有苏宜尔哈心知是怎么一回事,这是贾元春投诚迟来的回报,也是未来鲜花着锦的前奏。

贾元春却是又惊又喜,觉得当初的投诚及这两年对林姑父家的拉拢有了效果……爷如今可是雍亲王,在皇阿哥里最得皇上看重,将来最有可能登皇帝位的,只要自己努力,生个阿哥或者格格,将来是不是也能封个妃?!

喜塔腊氏却觉得很憋气,怎么自己一进门就提了这个贾氏当格格啊,是这个贾氏想给自己下马威还是怎么着?从此看贾元春分外不顺眼。

紧接着,武氏就爆出了有孕的消息,她已经三十岁,自五年前太医说她身体养得差不多可以怀孕后她便一直期望着这一天,只是本来承宠就少,又不知怎么回事一直没怀上……她都已经快绝望了,没想到喜塔腊氏进门后会爆出喜讯!若非怕哭太久对身体胎儿不好,她真想好好哭上三天三夜……

她比喜塔腊氏理智,这一天,是她用不知多少个日夜喝了多少碗药汤换回来的,不会将它视为是什么人带来的福运。如果有一个人要感谢,那就是钮祜禄侧福晋吧,是她一直支持自己问医用药……还有雯杨(耿氏),在其她人嘲笑自己的努力时一直站在自己身边。

113、慈不掌“兵”(下) ...

九月,康熙去了热河,八阿哥胤禩得了伤寒,情况颇为不妙。留守京城的三阿哥和四阿哥商量着上奏皇父,胤禛并没有反对,上辈子八阿哥病得很重差一点就去了,不过终究还是坚持了下来。

三阿哥不久便得了康熙批下,只“勉力医治”四字,三阿哥捧着御批呆了一阵,对皇父的无情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心想自己若不知趣,等待自己的也将是皇父厌弃的态度吧。

胤禛知道不久皇父便要从热河直接回西郊畅春园,胤禩养病的园子正在必经路上,到时皇父免不了还是让他拖着重病回京,就和三阿哥商量:“要不,我们将八弟移回京城府邸吧,毕竟那里有八弟妹在,起居照顾妥当些,有什么事找太医也方便。”

三阿哥有些讶异,心道这老四待人虽面上冷淡,到底还有兄弟情义,便应了。却不知上辈子因八阿哥胤禩的这场病,胤禛猜错圣心,招了康熙一顿骂印象深着呢。

胤禛找来辆超大型马车,里面铺陈了软垫、被子等物,另有马车也备了小炭炉温着八阿哥正用着的汤药和药丸,太医和丫环太监也随车看护,车外随行人员林林总总上百人。到了八贝勒府时,得了信的八福晋早一脸焦急地领着人在府外候着,胤禛将八阿哥放在特制的架着帘幔的担架里着人抬了出来,和三阿哥两人一路随行了八阿哥的房屋。八福晋本对三阿哥四阿哥不顾胤禩病重将他移送回府颇为不悦,后见来时车马缓行,汤药、物件、看护等等无不周到细微,又想回府有自已看着不怕下人不经心,便也真心向二人道谢。

三阿哥道:“我与四弟事务在身,想着八弟在园子里虽有太医下人照料,毕竟没个主子镇着,便做主将八弟移送了回来,好在一路没什么差错。”

胤禛顿了顿也说了几句好好照顾八弟之类的话,回府之后却让人送了些好的药材过去。

几天后,康熙又得太医上报八阿哥病情加重,言语稍带了三阿哥和四阿哥将八阿哥从园子移回京中府邸之事,然康熙已决定从热河直接回畅春园,怕万一在回畅春园的路上八阿哥不巧死掉了晦气,便批了折子道:“本人有生以来好信医巫,被无赖小人哄骗,吃药太多,积毒太甚,此一举发,若幸得病全,乃有造化,倘毒气不净再用补剂,似难调治。”

语意讥讽,到底是老八想拖老三老四下水,还是太医想推卸责任他也不想弄明白了,总之,三阿哥四阿哥这么处理还是很合他心意的,人又没死,治不好是太医的医术不­精­,是八阿哥没造化,关两位皇阿哥什么事。

又对身边诸皇子道,你们都是皇子阿哥,富贵之人,当思各自保重身体,凡是需要避忌的事,必当忌之,凡秽恶晦气之处,勿得身临,譬如出外,所经行之地,倘遇不祥不洁之物,即当遮掩躲避。

言下之意是将八阿哥生病当成晦气不祥之事,自己若回畅春园必要经遇,那时是自己这个皇父避他还是他该当迁移?三阿哥四阿哥的处理避免了这场“冲撞”的悲剧。

父子相疑绝情至此,诸位皇子听了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尤其是十三阿哥胤祥回想起幼时皇父对他们这些儿子的关爱,以前对他的宠爱,更是黯然不已。是他们先伤了皇父的心吧?!

九阿哥胤禟愤怒地说:“八阿哥万有不测,谁即承担?”

“你要是担心就滚回去照看你的八哥!”康熙十分不悦。

九阿哥虽然跳脚不已,到底未敢真扔下皇父跑回京城。而京中的三阿哥和四阿哥也接到康熙要回畅春园的旨意,商量过后决定三阿哥留守京中由四阿哥率人前去迎接。

“皇上,雍亲王前来迎驾了。”李德全进来禀道。

“快宣他进来。”康熙心情好了些。这里不得不说康熙这人,喜欢看重一个人的时候他什么都好,记恨起一个人的时候就很难让他改观,而且越做越错。

见驾后,胤禛向康熙回禀了这段时间的政务,又仔细描述了一番八阿哥的病情,九阿哥一听,若不是仔细许询问过太医关注过病情是说不出这么详细的,内心对他的恼怒略减了些。

此次热河随行的皇子有,五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七阿哥、十八阿哥,其中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俄因不受宠年长了也不像其他阿哥那样被康熙防范因而随扈的时候几乎没有,这两年八阿哥虽不被康熙待见他们俩待遇却有所上升,尤其是九阿哥,因税改原因康熙对他态度好了许多,他表面虽不在意,心里却激动得很。五阿哥是经常随康熙出巡的,十三阿哥这几年却知皇父出行带上自己不是因宠爱而是防范,十七、十八阿哥这些年受宠不用说,十四阿哥这些年也是随行名单上的常客,不知康熙心里是怎么想的。

北方的秋老虎还是很厉害的,大队人马从热河离开,愈近京城几位爱新觉罗家的爷愈觉得太阳像个火球,个个汗涔涔的却不敢有丝毫的失仪。快到京城西郊时,从官道两旁的树林冲出一群脸上涂了颜料、身穿平常服饰只在胳膊处系了红巾的死士,这些人拿着明晃晃的短柄弯刀,不畏生死不怕剧痛地朝着康熙的御驾猛力冲杀。

胤禛大吃一惊,抽出了马上长刀,高喊:“护驾!保护皇上!”队伍中离康熙最近的皇子除了他便是十八阿哥胤祄,他对这位皇弟向来爱护,知道他武艺不是很好,年纪又小,怕一个不慎被伤到,身子一窜,拎着他的领子将他从马上掷至康熙身边,“跟在皇阿玛身边,保护皇阿玛!”自己却挥着长刀,一劈一砍,迅若闪电,力若千钧,每一刀必有人亡。

因车马行在官道上,这些死士又是从两道窜出,直接冲着康熙的御驾而来,即便有大队的御林军也被截在了外边,一时援赶不及。而且,他不到半刻便发现了这些人不畏伤痛,无视生死,是典型的受过训的(或者还被喂过药)死士,也难怪能在车队人马声中潜藏气息没被自己发觉。

那些死士身手虽高,也不畏死,却哪里是胤禛这种修练了修真功法的人的对手,虽然他成年后便极少涉及兵事,却也跟过康熙上过战场领过兵,也曾面不改­色­地斩敌于马下,这种关键时刻很自然地回到了那种状态,心头冷静空明,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尽纳入耳目,不敢离康熙御驾太远。

他一人便如天神般挡住了潮水般涌至的死士。

康熙前头惊慌过后,很快镇定下来,拉着脸­色­苍白的十八阿哥在御前护卫的保护下躲到了相对安全的位置,见开始还有弯刀盘旋着­射­来,但不是被胤禛长刀挑起物件击落便是被身边的护卫挡住,后来那些死士却都朝胤禛围攻而去,不由十分讶异,难道不止自己,胤禛也是他们的目标?!

不自觉地,他将目光移向远处他的儿子们身上——

被死士隔在外边的诸位皇阿哥也十分心急,纷纷指挥身边的人或是保护自己或是前去支应康熙……

十四阿哥冷凝的双目划过不可置信的光芒,“这、这怎么可能?!”

四哥的身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没有繁复的招式,刀锋划过如银芒,血花未溅人便已倒下,即使那些死士围攻、弯刀齐至也架不住他那灵活的长刀翻转,即使攻击的死士一波紧着一波,络绎不绝,他仍如信步庭前斩瓜切菜般轻松不见力竭……只有那张脸,比之平时更为肃冷几倍。

“皇阿玛!四哥!”十三阿哥这些年虽然受尽康熙冷落防范,这个时候却连丝毫怨怼不甘也未曾想起,打那些死士潮水般向着康熙处攻去时他便颤然一惊,想也不想地抽刀扑了过去,身边的侍卫忙跟着冲了上去。

十四阿哥想了想,握紧了手中的刀也跟了上去。

死士令人畏惧的并非他们的身手而是他们那不知疼痛的身体和以命搏命的攻击,还有那令人不适应的武器,一段时间缓过来后,训练有素的御林军渐渐恢复了平日训练时的水平,本来人数就多于死士,再加上雍亲王胤禛也牵制了大部份的人,很快局势就得到了控制。

十三阿哥十阿哥最先赶到,两人一到便分了胤禛部份压力,至少不用分出大部分­精­神注意康熙那边。

十三阿哥近年多在丰台大营练兵,身手反应不错,十阿哥相比就逊了些,他虽然勇猛,却多是布库狩猎方面,一对上几个死士便有些手脚不凑的慌乱。不一会儿,一位跟十三对打的死士刚好跃起落在他斜后面,­干­脆转移目标举刀朝专心对付前现两位的十阿哥劈去——

“小心!”康熙和十八阿哥同叫。

胤禛看也不看,长刀脱手而去,那死士一刀穿心,手中的刀落下时堪堪离十阿哥的背只一寸。

这时其他阿哥并一些身手高超的御林军、护卫杀开了不少死士也闯了过来,分去一些敌手,围着胤禛的只剩下七八人,这些人见去了他手中长刀,相视一眼,齐身扑砍了过来,胤禛撮手成刀,本欲击挡锐利的刀锋,却在眼角瞄到地上一堆的死士尸体,心头一动,顺势击向那握刀的手……

到最后也没能留下一个活口。

“四哥,你没事吧?”其他人关心康熙去了,倒是十阿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头看着胤禛,若不是为了救他,四哥的长刀不脱手也不致于胳膊被砍伤。

“小伤,没事。”胤禛颤着身子走过来欲给他看伤的太医说道,“先给九弟、十七弟看。”这两位身手较差,会受伤也是“奋不顾身”赶过来的原因。

这时康熙刚听一位太医说这些死士都是喂了毒才这么悍不畏死不惧疼痛的,便急急地对太医道:“那他们的兵器呢,有没有抹毒?孙太医,你快给几位受伤的阿哥看看……”

几位太医仔细地验了下伤口,确认没毒才给几位皇阿哥上了金创药包扎。

一位御林军上前:“皇上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死去的御林军尸首带回京,给其家人的抚恤加倍!至于这些死士,着人留下看守尸体,到了京城另派人来查他们的来历……”除非是石头缝里迸出来的,他就不信查不出背后的线索。

一想到这件事有可能是自己的某个儿子策划的,康熙心头就一阵发冷。要不是胤禛身手出人意外的好,今天他的老命可不就要交待在这儿了?!还有胤禛也是其刺杀目标吧,瞧那些死士最后都朝他去了……他死了谁最有利?老三?老八?还是老十四?

不管康熙怎样怀疑,怎么着人去查,很快又有事情转疑了他的注意力。

114、谁掌兵权 ...

“怎么这样不小心。”苏宜尔哈边帮他涂上伤药边说,其实以他的体质不过两天时候伤口已愈合得差不多了,不过她看不过去他拿伤口不当回事,亲自给他上药,连疤痕也一并去掉。

“一个人、一件事,做得太过完美不是好事。”他淡淡地说,揽着她的腰道,“幸好你们没事。”

就在他们遇袭的时候,雍亲王府确实也闯进了几个貌似“江湖刺客”的刺客,身手高超可列入一流水准,大约事前有经过细密的侦察布置,三个人一路闯过重重护卫直奔松柏院,其中一个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性­音和尚给抓了,一个身陷王府护卫圈最后也给抓了,最后一个在前面两人的掩护下倒是顺利地摸到了松柏院,结果却碰上了难得待在那里的弘晔。

——还要多亏了弘晨小包子那天尽缠着要到哥哥那里玩儿(那里有很多哥哥),不然弘晗弘昼等几个小包子说不定真会被伤到,即管胤禛在他们身边派了人手保护。

这两年弘晔身体抽长,个头不似十岁的男孩倒跟十三、四岁般,细­嫩­白皙的肌肤、清俊的五官、温润如玉的气质,天生的贵气……刺客几乎一眼就拿他当冤大头,结果那刺客闯过了府里护卫高手的围杀,也找到了目标,却楞是栽到了这个看起来锦衣玉食矜贵得没有一丝威胁­性­的十岁小孩身上。

一个照面就被拍倒了!

不说弘晗弘昼弘晨几个小包子眼冒星星,连那个刺客倒地时也很不瞑目:叉叉的,出身好、长得好,现在连武功也好,还让不让人混了?!

四岁(虚岁)的弘晨小包包自小胆子大,听到哥哥说这人是来害他们的,神勇地上前对着刺客鼻子就是一脚,直接让他流血又流泪……

自己的弟弟身具怪力,弘晔抽了抽嘴角,同情地望了眼脸庞扁成锅底的刺客,心道,以后你一定不会看低孩子了吧。

胤禛很庆幸当初因为儿子­精­力太过旺盛拎着他跟自己学武,也亏得元寿小小年纪寒暑不改地每天勤练不缀……要说,他的资质可比自己好多了,悟­性­也高,《混元金身诀》练的进度都比自己快了。

——这是当然的,人家在母亲肚子里时就吃了多少好东西啊,就是生出来后有一段时间还是空间里的常客呢,成长的过程,举凡空间里生产的东西能拿出来的那是天天吃,身体杂质少不说,经脉里更是存了不少灵气,练起功法自然是顺畅得很了。

“你连­性­音大师都请来府里住了,还能出什么问题。”苏宜尔哈伸手点了点他的手臂,知道他自更了玉牒后对府中的安全就很看重,本来府里除了护卫外只有­性­音和尚的几位徒弟坐镇,没想他暗里还请了­性­音来。

“只怕万一。”他笑了笑,如她所愿地松开手臂,张开手,让她帮自己穿上袍子,转开话题道:“­性­音对安康挺感兴趣的,想收他做徒弟,你觉得怎么样?”

会问苏宜尔哈是他觉得她在教养孩子方面很有方法,她生的几个孩子小小的就比别的孩子要来得聪慧有灵­性­,当然,在有的方面也特别固执,如孩子会走就不允许他们到哪儿都让嬷嬷用抱的,会吃饭就不允许让别人喂……

苏宜尔哈顿了顿,“问问安康自己的意思吧,他要愿意,我没意见。”她也没想着让所有的儿女都学同样的东西。

胤禛点了点头,突然发现:“爷生日又到了?”全身簇新不说,长袍的料子也有些不同,穿在身上有些森森凉意。

墨绿­色­的暗纹长袍,绣着吉纹的宽边袖口和下摆,黄|­色­的螭龙绣纹腰带,她给他做的衣服一惯的款式纹样简单大方中透着典雅贵气。

他叹口气,小莲花其实也很小气,给他做的衣物小件的还罢了,大件的都坚持在他生日这天当礼物送……好在从他抗议后,衣服从一套变成两套,也算有长进。“这是什么料子,穿在身上不仅不闷,还凉爽的很。”

“这是一种藤的纤维织成的,好吧?”她笑眯眯,虽然是衣服,可是从料子到织到制成衣服到绣花样她可都经了心的。

藤?他挑了下眉,不用说,东西肯定又是来自她的那个秘境。“你的生日也快到了,想要什么?”

她歪着头想了一下,现在是康熙五十五年了,她记得过五十六年西藏战事就要起了……这位估计会很忙,“那天全家人一起出去野餐吧?”她看他。

他点了点头,礼物还是送稀奇的动物或植物吧,她喜欢。

“晚上记得回来用膳。”她叮嘱,全府的女人都等着这一顿饭呢,不然没机会送礼物表情意,可不得找到她这儿来?

“知道了。”他无奈地应着,他也是需要尽义务的。“有空多带冰雅和安康到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吧,老人家近来­精­神不太好,常常说话说到一半就睡着。”

皇父与太后呣子感情融洽,对这样的情况很是忧心,常不由自主地同胤禛说起,好在只是­精­神不济,没什么病痛。

历史上的仁宪太后是在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崩的,看来她虽然孝敬了不少水果吃食给慈宁宫也不过令太后的身体少受病痛折磨……想到太后对她的关爱照顾,她有些黯然,“放心吧,我会的。”

雍亲王的三十八岁寿辰,还未到日子就有不少旗下属人及朝中官员打听,寿礼也早就陆续有人送上……胤禛一律以不是整寿,加之现在西北不稳,无心大办为由推拒了不少“好意”。苏宜尔哈知道他如今在朝上太过惹眼,行事更为低调谨慎,便也小心翼翼,逾制的东西不收,打眼的礼收下后必找由头回送一份相当的礼……

早在昨日,府中管事下人都得了赏钱和额外分发下来的米、鱼、­鸡­、羊、酒(这个当值是不准喝的),堂院也清扫装扮得分外亮堂喜庆。

午后,女眷们已妆扮一新纷纷扶着丫环们来正院厅堂了。苏宜尔哈到的时候差点被那花团锦簇的美丽晃花了眼。

“侧福晋来了!”喜塔腊氏停下了说话站了起来一脸恭敬喜兴地说道。

苏宜尔哈朝她笑了笑:“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早。”这位喜塔腊氏自进了府就明火执仗地处处奉承她,苏宜尔哈虽然不想多一个敌人,但对着这么明晃晃的拍马也实在喜欢不起来。只好秉持自己一贯的待人处事,淡淡的,不喜也不怒,既不驳斥她也不跟她热络。久了,喜塔腊氏倒也收敛了几分,早先众人因她的态度而对苏宜尔哈眼露嫉恨的目光已转向对她的嘲弄了,不过对着苏宜尔哈依然恭谨。

苏宜尔哈对与耿氏分坐众人之外的武氏道:“你怀胎月份尚浅,自己小心不要太过劳累。”

“多谢侧福晋关心,婢妾省得。”有过一次惨痛经历的武怡宁自从又有了身孕便处处小心,如果不是爷的寿辰不好不出来,她还真想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不来呢。

“就是啊,还是小心点好,免得重蹈覆辙。”乌雅氏轻笑,垂下的眼睫遮住眼里的嫉妒,她自四十七年生了四格格后就没再怀过,本就不得宠,倚为依靠的德妃如今又说不上话……在雍亲王府的生活可没以前顺畅。

武氏闻言脸一白,双手不自觉地移在腹部,遂又挺直了背,目光坚定地直视乌雅氏:“妹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府里还有人想要谋害皇家子嗣吗?”

乌雅氏被这话堵得,心头好一阵没缓过气来,府中谁不知道爷最恨人在子嗣上动手脚?回“是”的话接下来的话肯定吃不了好,回“不是”的话便是自打嘴巴!思来想去无话可回,只能“哼”了一声,将一腔的气力发在指间的丝帕上。

坐在一角地宋氏捏着手帕捂在嘴边轻咳了一下,掩住一丝笑意。

李氏平日总要为难一下亲向苏宜尔哈的武氏耿氏等人,这时却凝着张脸端坐不动,实在令年氏暗自诧异,不由往她那儿看了几眼。

年氏是个很有心计的,进府不久就敏感地察觉到苏宜尔哈的不易讨好,连爷也没想像中对自己另眼相看——她原以为凭着自己的容貌才情家世至少能夺得三成宠爱,只好改弘易辙,一方面恭顺行事,府中位份比她高或与她持平的女人太多,她的优点反而成了她们攻击的理由(嫉妒啊嫉妒);一方面争取得子——她成功了,但她没想到爷会那么敏锐寺察觉到她的手段,伤了他的自尊,自己失去了邀宠的机会,只能慢慢弥补这裂痕了。幸好,她一举得男,虽然有些缺憾但她已比别人多了依靠,算是在府里站稳了脚跟。但是还不够,既然钮祜禄侧福晋那边靠不上,以她的容貌就算靠得上她也不会选择的,李侧福晋才是她的目标,在李氏这边,她容貌才情无人能比,有她暗地里支持,生有二子的李氏应该能与钮祜禄氏争一长短,只要她们斗起来她就能寻机得利……可惜,这李氏太扶不上墙了,不但屡屡失败,如今连往日的气焰也没了。

相比乌雅氏的失势,她在府中的地位随着她诞下八阿哥(福惠)及她二哥年羹尧的官运亨通而愈加稳固。如今,她已看出,皇上有意将大位传予爷,所以她更要小心谋划,与她二哥一里一外,二哥争取在朝堂为爷立功成为她在府中得爷看重的筹码,只要有了这筹码,她就不愁没机会从钮祜禄氏手中夺得爷的宠爱,再生一个阿哥……将来,也有望争得大位!

只是这机会,什么时候会来呢。

“阿哥们来了!”

二阿哥弘昀、三阿哥弘时、四阿哥弘晔、五阿哥弘晗、六阿哥弘昼走了进来,朝李氏和苏宜尔哈行礼道:“给钮祜禄额娘(额娘)请安,给李额娘(额娘)请安。”

苏宜尔哈和李氏忙叫他们起来。

待他们又见过了宋氏耿氏等人,苏宜尔哈才问:“可去给福晋请过安了?”

“请过了。”弘晔走到她身边,“额娘,阿玛什么时候到?”

苏宜尔哈看了看厅里的西洋钟:“一会儿吧,怎么,肚子饿了?”

“我怕弟弟妹妹们肚子饿。”他理直气壮地说。苏宜尔哈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明明就是想着吃那道“佛跳墙”,没见他口中的弟弟妹妹身边放着水果点心啊。弘昼几人可能也知道他的想法,都捂着嘴笑呢。

正要说什么,外面的有人禀:“苏公公来了。”

“快让他进来。”

“见过钮祜禄侧福晋、李侧福晋……”苏培盛进来后行了一通礼,说道:“主子让奴才先回来说一声,皇上留主子有事商议,让福晋和阿哥格格们先行用膳不必等他了。”

“苏公公可知是什么事——”

苏宜尔哈看了出声的喜塔腊氏一眼,打断她的话:“朝堂上的事不是我们内眷该打听的,苏公公即管去吧,我们知的了。”如果不是大事,康熙也不会在这当口留下领导大人商议事情,是战事要起了吧?

她猜想的没错。

这事要从康熙四十四年说起。当时,桑结嘉措和拉藏汗(硕特蒙部控制西藏)发生冲突,桑结嘉措败亡,其所立的六世□仓央嘉措也被拉藏汗指为伪六世□,请予“废立”。康熙准奏,命将仓央嘉措解送至京师。但很奇怪的是,仓央嘉措在解送途中,在青海地界“绝然遁去”,不知所终。

桑结嘉措败亡后,他的余部逃到了策妄阿拉布坦(准噶尔)那里去求援。而准噶尔部众在康熙五十四年就­骚­扰哈密(西藏),朝廷已准备派兵征讨。

今次是朝廷得到消息,策妄阿拉布坦侵扰西藏,拉藏汗被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要改卷评分,更新可能没办法正常,亲们见谅哦:)

另,历史上的准葛尔入侵西藏是在康熙五十六年七月,这里提前了,呵呵,一切为了剧情。。。。

115、谁掌兵权(下) ...

拉藏汗被杀,不但使得西藏陷入一片混乱,而且还严重威胁到四川、云南和青海等地的安全。策妄阿拉布坦在噶尔丹被消灭后,对清朝很是恭顺,但却暗地里收拢噶尔丹的余部,试图恢复准葛尔部原先的威势。此人不除,西北难安。

这件事,大清是不能放任不管的。

早有准备的胤禛很适时的献上有关于西藏方面的地形、气候,及行军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并趁机建议设立军机处,以为处理紧急军务之用,辅佐皇帝处理政务。

有关于西藏方面的资料也就罢了,朝中数得上号的将军统领们看后无不拍手称好的,有了它,出兵西藏便更有把握。至于军机处,康熙仔细阅读里面的一些制度后以一位封建帝王的政治敏锐立马察觉出它不但可以辅助皇帝处理政务还使君王集权很大程度得到了提高。他现在虽然明意立胤禛为继承人,也大力栽培,可毕竟坐在龙椅上的人还是他,他是不愿看到自己选择的继承人有丝毫不尊重自己的权力、迫不及待想登上帝位的举动的,胤禛这个时候献上军机处表明了皇父尚在他没有揽权的意思……很好。

老四没有被权势迷花了眼,对自己依旧纯孝,不枉自己赞过他忠君、体国!而且单看这军机处的设立便知他实在适合这个位子,自己并没有选错人,康熙­唇­角绽出微笑,手中朱批缓缓写下:准奏。

考虑到当时蒙古各部都信仰喇嘛教,如果让策妄阿拉布坦控制了西藏喇嘛教的话,后患无穷,康熙、胤禛和几位大臣商议后都觉得战事还是速决的好——实际上国库这几年虽然丰裕了不少,可也经不起持久战役的耗费。

出于对此次战役的重视,康熙决定派皇子出征,可是选谁呢?若是一般的将领也就罢了,皇子兵权过大可是件危险的事,胤禛必是要随自己坐镇京师的,年长的皇子若有了军功对他来讲是个威胁,只能选没建过什么功劳、威望不足的皇子……老八以下,在兵部领过差、在兵营滚打过的只有老十三和老十四两人,老十三自己之所以打压得这么重是想磨他的­性­子将来留给老四大用,此时不宜将他捧得太高,老十四么,野心太大,就怕他兵权在手会不安份……

而且,从热河回来时的那次刺杀,那些刺杀的死士无一活口,死无对证,可是只要他是个人,只要他身在大清,做为皇帝想查一个人的身份有何难?结果那些人的身份却很模糊,只能说是历年灾荒逃难的孤儿,被不知名的人收养,训练成死士、杀手。在他们死后,训练他们的人还有平日里照顾他们生活的人却在短短两天内死的死消失的消失,也没人知道那些人的来历。

不过自己派的人毕竟是专门做刺探稽查工作的,追查的过程中有一个死去的嫌疑人据说跟老十四的门人有过接触。当然,也不乏有人栽赃……不过,老十四有夺储的心思是错不了的。

若真是老十四出的手,让他留在京城只怕早晚也要生事,不如将他调得远远的,也省得给老四添乱!怕就怕尾大不掉……

唉,这些儿子没一个让他省心的,把兵权交给谁他都不放心!

可思来想去,还是老十四最适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三十岁),兵法谋略也不错,有练兵经验……就他吧,只是要好好安排一下随军的将领,皇室宗亲里也拨些人去锻炼锻炼,一方面牵制老十四,一方面给年青人建立功勋的机会。

胤禛回府时天­色­已黑,他心里有数这次领兵的人八成还会是老十四,不过皇父不问的话他不会在领兵人选上出声的,他所担忧的皇父必定也有想到,他不想多此一举,给人揽权的印象。

上辈子皇父都能提个年羹尧来节制老十四了,这次也不会轻轻松松地让老十四手掌兵权,龙入大海。

到达前院,苏培盛机灵道:“主子,福晋们只怕还在正院厅堂里等着给主子恭贺寿辰呢。”

他这才省起寿宴的事,脚下一转,往正院厅堂走去。

“王爷回来了——”早有奴才跑进去通报。

早用过晚膳,强撑着与人聊天的苏宜尔哈松了口气,招了个小丫环让她去通知武氏,便领着众人迎了出去,“爷,您可终于回来了,用晚膳了吗?”

“再吃点吧。” 胤禛说道,“一起用?”

乌雅氏等人自是点头,苏宜尔哈无奈,只得相陪。上菜的会儿功夫,弘昀带着弘时弘晗弘昼、弘晔带着冰雅和弘晨到了,其他阿哥和格格或走或被嬷嬷们抱着也都陆续进了厅里,每个人手上都捧着自己认为最能代表自己孝心的礼物给胤禛祝寿。

弘昀献上的是自己手抄的经书一部,亲绘的花鸟万寿图一张;弘时献上的是康熙赏赐的一块端砚;弘晔献上的是自己亲手雕的孩童捧桃握芝杯一对,杯上三个小孩捧桃握芝的可爱模样活脱脱是他们兄妹三人的模样儿,胤禛看得内心一笑,材料是上好的一块绿檀木,雕工也还不错;弘晗献的是一对绿玉小狗狗;弘昼献的是一块鹤鹿玉雕纸镇;弘晨是苏宜尔哈帮他准备的一个画有松梅图景的鼻烟壶;福惠则是年氏帮他准备的一串五彩玉葫芦;大格格的寿礼则附在纳喇家送来的寿礼里边,是一套她亲手做的袍子并鞋、帽、袜等;二格格三格格也帮着乌喇那拉氏给他做了一身衣袍;四格格阿琳还小,只做了一个荷包;冰雅年纪虽比四格格小了两岁,却是个静得下心的,绣技也是苏宜尔哈手把手教的,一个亲手做的香包也是似模似样,虽然看上去不怎么­精­致,不过还是很得领导大人的喜爱,因为他当下就将香包系在了腰上。

寿礼虽然不是很名贵,不过胤禛十分高兴,特意吩咐苏培盛将它们好好收起来。

夜已深,各位阿哥格格献完了寿礼便被遣回了自己院里休息,苏宜尔哈觉得领导大人今晚可能会歇在正院,便率先告了退。

她真的很累,不是事多劳累,而是一整天跟这些女人在一起,说些含酸带嫉的话语,不然就说些流行的衣服首饰和生活琐事——这些其实也没什么,问题是聊的人不对啊,如果是好友闺蜜那可能会很投机很放松,可跟表面融洽私底却相互防范甚至下绊子的女人……还要力使中间不出半点差错,真是­精­神高度紧张。

苏宜尔哈一走,其她人紧张了,本来准备来长篇动情的呈礼感言,这下不得不缩短。然而她们行礼告退的动人身姿、幽怨妩媚的眼波没能引起心目中人的注意,待她们献完了寿礼便大步去了乌喇那拉氏屋子里。

乌喇那拉氏阖着眼眸半躺在榻上,桃叶正在给她轻捶着腿,见他进来忙起身行礼退了出去,乌喇那拉氏若有所觉,睁开眼睛一看是他,苍白的脸上随着她绽出的笑颜焕发出一抹光彩来。“爷,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今天­精­神怎么样?”见她想要下床,胤禛阻止道:“身体不好,不必下来。”

“今天是您的寿辰,臣妾也没能尽上半分力,行个礼还是要的。”

“又不是整寿,不过家里人吃个饭,行个意思。”胤禛拗她不过,只能无奈地受她的礼,心中喟叹,至亲至疏夫妻就是如此吧。

乌喇那拉氏却早知他是忙到天黑才回的府,见他无意多说,便宜将话题转到两个女儿身上:“待过了年,殊兰和耶布淳格也十三岁(虚岁)了,她们的亲事我实在放心不下……您可有什么想法?”

“她们还小,亲事等及笄再议不迟。”女子早婚早育对自己的身体健康不利,生下来的胎儿也不够健壮——这是他从苏宜尔哈那儿听说的,后来他问了苏太医知道确实如此,因此明知乌喇那拉氏的意思他仍不乐意地蹙紧了眉,“再说她们身为嫡女,皇阿玛那可能会有想法。”

乌喇那拉氏自然知道自己的丈夫很大可能继承皇位,可是高贵的身份对她的女儿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远嫁蒙古的公主早逝的还少么,尽管这是宗室女的责任,不过,还是有例外的不是么?她不能让她的女儿去受那个罪!

“爷,想个办法吧,更根不是嫁给纳喇家了么,就看在妾身久病的份上,看在早去的弘晖的份上,让她们……留在臣妾看得到的地方……”乌喇那拉氏跪在他脚边泪水直流地哀求,“臣妾知道,她们有责任远嫁蒙古,可是殊兰和耶布淳格­性­子娴静,身体也不是那么健朗,嫁去蒙古怎么熬得过啊!”

她们的身体不健朗那他其他的女儿就身体健朗了?大清以前的公主就身子健朗了?身为嫡女,那是她们的责任!可是,想起弘晖,再看着眼前拖着孱弱的身子哀哀诉求的嫡妻,胤禛心中一软,“我想想办法吧,不过两人一起留下的可能­性­不大,你做好准备。”

乌喇那拉氏萎坐在地,手心手背都是­肉­,要她选哪个都是割她的­肉­啊!可她知道,这确实是最大的极限,两个嫡女都留嫁京城太让人非议了!不说公主,宗室女指婚蒙古的比比皆是,以爷如今的地位,这是推脱不了的使命。

翌日

康熙在朝上破格任命贝子胤祯为抚远大将军,用正黄纛,亲王体制,称大将军王,率师西征。并亲谕青海厄鲁特各部:“大将军是我皇子。确系良将,带领大军,深知有带兵才能,故令掌生杀重任,尔等或军务,或巨细事项均应谨遵大将军王指示……与我当面训示无异。”

十四阿哥一听旨意,猛地抬头,灼灼的目光直视前方,他没听错吧?!然而朝上百官、其他阿哥投来的钦羡的目光让他知道,那确实是真的,皇父选中的人是他,真的是他!!当得起大将军王的,不是四哥,不是八哥,不是老十三……是自己!!!

“儿臣遵旨!”十四阿哥强捺心中的激动,出列跪拜。

皇阿玛,皇阿玛谕令西北各部遵从自己指示,自己的话与皇阿玛当面训示无异!!!

他心中不能自制地油生一股骄傲,在所有的兄弟里,除了被圈禁的二哥,有谁能得此荣耀?!连四哥也比不了!自己在皇父心中还是很有份量的!自己还是很得皇父看重的!额娘说得对,皇父如今身体硬朗,再活个十年八年没问题,自己一定能等到那一天,建立天大的功勋,继承皇阿玛的位子的……

与十四阿哥的激越不同,胤禛冷静地听着龙座上的康熙亲点的一个个领军人选:有信郡王德昭、顺承郡王诺罗布第四子锡保……有上辈子第一次领军出兵西藏并战败身亡的西安将军额伦特、有自己的属人镶白旗镇安将军玛奇……还有勇武伯长子完颜.佳珲。

跟在信郡王名下的还有五弟(胤祺)长子弘升、七弟(胤佑)的长子弘曙……和苏宜尔哈的弟弟毓淇。二十一岁的弘升是因嫡母已有嫡子,世子之位是不行了,想要出头唯有搏取战功,二十岁的弘曙(庶出)则是为了顺利继承世子之位才上的战场,而毓淇呢,初生牛犊不怕虎,才十三岁就跑来跟自己说要上战场,怪异的是苏宜尔哈虽然担心却并不阻拦,连凌柱也听之任之。

反正自己也跟德昭说了,实在不行再将人送回来,就当是历练吧。

……

再听下去,年羹尧果然如预料中的提前两年被任命为四川总督,而接任四川巡抚的蔡珽是皇阿玛的心腹,也倾向自己,四川的布政使载铎也是自己的门人……

他的­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老十四,你的考验还在后头呢。

出师典礼极其隆重。

京城黄土垫道,香案遍布,康熙亲授十四阿哥胤祯天子剑、大将军印信,奉节出京,提调古北口、绿营、江南大营各地十万雄兵,向陕西集结,兵发青海,直讨叛逆。

116、大军出发后的日子(上) ...

十三岁的毓淇自请上战场,说不担心是假的,这个弟弟是她怀抱着改善母亲在钮祜禄府的地位处境的期待出生的,是她从他还在母亲肚子里时便用心照顾到自己出嫁,出嫁后仍时不时接到府中照看着长大的……她在他身上投注的心血其实不比弘晔弘晨他们少。

以前给母亲章佳氏武学秘笈时,虽说是凌柱可以练,可到底她真正要给的人是她的弟弟,以及他们未来的子孙后代。

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毓淇的资质,他不但武功练得好、兵法谋略纯熟,连文章也是很得先生夸奖的,可惜为了她这个姐姐他小小年纪就选择了上战场,只因钮祜禄府的人脉在军中,家族的根基只能在军中发展,出了一个端海做文官已经够了(以他的能力这个官也不会做得太高),一个家族如果要长久地在朝中屹立不倒,除了要有人才,还不能文武全面发展,那是君王大忌。而且,想要立功,最快的方法当然是上场杀敌了,从文的话,即便像年羹尧那样的(在清朝的升迁制里跟坐直升飞机没两样了)最少也得十几年。

“姐姐,阿玛当一个太平盛世的二品护军统领是可以的,只是以他的魄力和才能上战场还是有些勉强。姐夫在军事上的力量还是有些薄,太过倚重年羹尧的话那年格格说不定将来会给姐姐气受……我决不允许那种情况出现,再给我几年的时间,我也能成为姐姐的依靠。”对于毓淇来说,苏宜尔哈虽然在他幼年时就嫁出钮祜禄府,但他却从未与她有生疏之感,仿佛天生的,一见就亲密,一见就喜欢,一见就依赖。更何况,额娘常常对他讲,他在她肚子里时姐姐就多么照顾他,期盼他的降生,出生后更是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并不比章佳氏低。

“你还太小了,上战场……额娘和家里人都会担心。”弟弟第一次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成熟让苏宜尔哈有些惊讶有些欣慰和心酸,欣慰的是弟弟终于长大成为一个能成熟思考,可以被家人依靠的男子汉,心酸的是他才十三岁,这么小就要强迫自己长大,这也罢了,战场上刀剑无眼,就算以他的身手可以安全无虞,但能躲得过别人的算计么?!

别以为战场上就没有­阴­谋,只有明晃晃的刀枪战斗,实际上,战场上的­阴­谋诡计更多,它不但来自于敌人,还来自于自己人内部,为了生存、为了功劳、为了利益,出卖陷害同袍的事多着呢,能平安从战场上立功归来的,除了自己的能力心计外,少不了家族的实力,上司的青眼护航。没有这些,能活下来已是幸事,还想着功劳,做梦吧。

“既然决定不科考了,早晚上战场都一样,这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毓淇显然早想过这个问题了,“我只是去见识,您觉得姐夫可能放着我上场拼杀吗,他一定会找人看着我的。” 姐夫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表面上虽然同意他去,暗地里要是没托人照顾他才不信。

想想也是,领导办事那是滴水不漏再妥当不过的,苏宜尔哈叹了口气:“既然你都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好说,家里你放心,我会常去看的,你也要多写信回来,免得额娘阿玛挂念。”说着又将她所知道的朝中形势给他讲了一遍,隐晦地点出小心提防十四阿哥的意思,让他凡事莫要太过轻信于人,不要强出头……

毓淇笑眯眯地听着,直点头。

“你等等,姐姐找些东西给你。”苏宜尔哈转进屋里,半晌拿了一堆东西出来。其中有一件软甲,无袖,前后摆长及臀下,呈半透明的莹白­色­,除了锁骨处的一个系扣别无其他纹饰。毓淇左看右看时,她拿了把匕首在软甲上划刺了几下,软甲连半丝痕迹也没有。

毓淇惊异万分,对从武的人来讲这可是一件千金难得的宝物:“太珍贵了,我不能拿。”

“再珍贵的东西也要能用才行,它在我这里不过闲放,给你却能用到实处,有了它,额娘和姐姐也能放心些……不然可不让你去了。”

而且这软甲对她来说真的不算珍贵。空间里有一鎏晶藤,藤身如水晶般莹白透明,表层有一个个微凸尖刺,极难破开,可是破开后藤身里便能流出一种闪着淡淡光彩的黏稠液体,这种液体有一股淡淡的青香味,可以吃,而藤条的中心有一道直径二至四毫米的芯,这条芯软韧无比,等闲的刀剑很难断开它,苏宜尔哈一进兴起就将(吃光藤液后)收集起来的藤芯做成了这件软甲,本来也是一时好玩,却没想到这时派上了用场。“还有这些伤药,这青葫芦里装的是内服的丹药,可治内伤,对愈合伤口也很有帮助,这白葫芦里装的是外敷的药粉,有止血、愈合伤口的妙用,你也带上。”

——记得那个玉简吧,里面有关于炼丹的,苏宜尔哈对于炼制筑基丹、培元丹之类修真者吞服的丹药暂时还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兴趣),不过炼制内服外敷的伤药或去疤美容的膏药还是小事一桩的。

空间里极品药材多啊,这些年她炼了不少好药,可惜白放在空间也没多少机会用,像其他的果酒或茶叶、花茶、山货、­干­海鲜什么的还能逢年过节地拿出来做为礼品送人,可是药……就真的没什么外销途径了。

姐姐送他的东西从来就是极好的,毓淇从没怀疑过,问题是两个葫芦虽然不多,但每个至少十来斤重,用得着这么多吗?

他还没反应过来,苏宜尔哈又从屋里拿出了一大堆吃的喝的,让他路上带着吃。

“姐我可不是去游玩,带这么多吃的会被人笑话的——”鱼­干­、­肉­­干­……还有一堆的党参和葡萄­干­。

“谁会笑话你?等着瞧吧,带东西多的不定你一个。这些鱼蛤等­干­海鲜和­肉­­干­是让你路上吃的,也可以分一些给同袍……”分享好东西是能最快拉近感情的,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战场上多一个朋友就多一分安全,“这些党参和葡萄­干­是让你路上泡水吃的,外地人初入藏有很多不适应,这个可以增加体力……”

送走了毓淇,苏宜尔哈的情绪很是低沉了一阵,又担心章佳氏思念儿子伤身,频频到钮祜禄府她和老太太,被章佳氏取笑了一顿,说也不知道是谁开解谁。

说到底她比苏宜尔哈这个当姐姐的更为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苏宜尔哈送了软甲和灵药后就更放心了,“放心吧,你弟弟的能力立功不敢说自保还是没问题的。”为了上战场那臭小子还在自己面前露了好大一手呢。再说了,男儿志在四方,总是要建功立业的,这次也确实是个好机会……她看得很明白。

“我跟你额娘好得很呢,嫁出去的女儿不要老是往娘家跑,让人笑话。”老太太也忍不住说道,这段时间看着孙女带着曾外孙不时来看望她们,这份贴心实在让老太太心暖。而且,明明是自己心焦,偏偏还一副怕她们也难受的模样儿,实在逗趣。

这两位实在强大……苏宜尔哈败退。

也放心了。

北方的十一月,天气反复不定,有冰雹、有飞雪、还有暖阳,这样变化快的气候总是让她很不适应,前世是南方人,穿越后是北方人,也在北方生活了十余年,可骨子里头还是喜欢明媚一点的天气。

十一月初,弘昀大婚。

整个过程,除了内务府任务范围外的事她都交给了李氏去­操­办,李氏似乎是没有想到苏宜尔哈会如此做,看她的眼神也软和了许多。弘昀也一副感激的模样。

苏宜尔哈才不管他们怎么样想呢,对她来讲不过是脸面的问题,可对李氏来讲,却更希望能参与到儿子的大婚中去,将儿子一生中最重要的婚礼办得完美无缺,虽然她觉得儿媳的身份太低配不上她的儿子,可这是皇上指婚容不得她置啄。而作为儿子的弘昀估计也是同样的心思吧,她犯不着做那吃力不讨好的小人,反正李氏再怎么样折腾那越不过规矩。

婚礼办得很是喜庆热闹,苏宜尔哈总算有了机会补全对清朝的婚礼认识,男方去娶亲的人为单数,即新郎、媒人、两个全福太太、一个压轿男孩——弘晨——苏宜尔哈真怕他将轿子压坏。轿子将至喜房门前时新郎待新娘下轿前朝轿帘连­射­三箭,而后跨马鞍、攥苹果、抱瓶儿……都跟她当年的经历一般。

听到新媳­妇­儿说“生”时,苏宜尔哈就离开了,走前叮嘱弘晔他们几个,不要闹得太厉害。

弘晔笑嘻嘻地应了,和弘时一起领着一群小不点儿闹洞房去了。

第二日敬茶的时候,乌喇那拉氏也出席了,可能是想到弘晖吧,她的脸­色­淡淡的,喝了茶赏了套宝石头面便回了屋里休息去了。

舒舒觉罗氏红润的脸上没有一点异样的神­色­,神态依旧尔雅大方,她恭敬地又端了茶跪递给李氏,“额娘,请喝茶。”

“嗯。”李氏端着婆婆的架子,“以后要夫­妇­和顺……”吧啦了一大堆,才喝了那杯茶。

她是没瞧见弘昀偷给舒舒觉罗氏那充满了怜惜歉意的眼神么?苏宜尔哈暗笑,对一径恭顺霁月般的舒舒觉罗氏倒是多了点好感,也喝了茶,说了两句吉庆的话就让春雨拿出一副绿水晶手镯赏给了她。

水晶在这时代极为稀罕不说,苏宜尔哈拿出的这对镯子晶莹剔透、切面极多,在日光下璀灿如两汪流动的碧水,不但舒舒觉罗氏喜欢,连殊兰、耶布淳格看了也眼热不已,在苏宜尔哈身边撒娇道:“好漂亮,钮祜禄额娘,我们也想要。”

“好好,等你们嫁人时钮祜禄额娘一人送你们一对。”苏宜促狭地笑道。

殊兰和耶布淳格两人脸刷地红了,却因为还未与舒舒觉罗氏见礼而不好意思跑掉。

李氏则神­色­有些复杂,她方才赏给舒舒觉罗氏的也是一套宝石头面,富贵程度相比乌喇那拉氏的那套毫不逊­色­,却不曾想到苏宜尔哈会另辟蹊径拿出了这对手镯,礼看着是不如头面多,但珍贵程度却只有多没有少。

她一直很疑惑,当初一个小小的钮祜禄府哪来的那么多财富,不但陪嫁的家具全都是用珍惜檀木和黄|­色­梨造的,连宝石首饰和稀有的珍贵药材也多不胜数……难道所谓的满洲著姓大族就真的那么有底蕴么?还是章佳氏把她们章佳家的所有珠宝财富都留给了她的这个女儿?

尽管东西给的是她的儿媳­妇­,李氏还是感到嫉妒万分,觉得风光全被苏宜尔哈抢了。

如果苏宜尔哈知道李氏的想法只怕更乐,李氏还是不要跟儿媳太亲的好,太亲的话她还怕她们联合起来给她添乱呢。

舒舒觉罗氏又见了胤禛的其他格格妾侍,并一一给几位阿哥格格送上针线礼物,这礼便算成了。

婚后弘昀搬出了松柏院,与舒舒觉罗氏住到了东侧园左边的一处名为“新园”的院子——这是胤禛升至亲王后将府邸从贝勒府一口气扩建到亲王级别后新建的,很是漂亮的一处院子,很适合新人住。

接下来的日子,舒舒觉罗氏每天除了上正院给乌喇那拉氏、李氏请安,平日里只守在院子里并不涉足胤禛的后院,也不多嘴舌,倒是殊兰、耶布淳格几个常去她那里请教针线什么的,处得很是融洽。

苏宜尔哈看着,领导和弘昀对她是很满意的。

117、大军出发后的日子(二) ...

二十五日是她的生日,难得的在下了几天雪后放晴。

前几日她收到了领导送的两对丹顶鹤、两对黑颈鹤、两对白鹤并两对鸳鸯、两对梅花鹿、两对天鹅做为生日礼物。现在她在他面前取用空间里的东西多了,也不知他是否知道了什么,现在送她东西都是一些平时难得的动物和珍惜植物并种籽,不过他既没问她便也不说,开开心心地将这些可爱的小动物收进了空间,将鹤、天鹅和鸳鸯送到了山外的大湖和山前的小湖,将鹿放到了草原。

弘晔则送了她一本新出炉的《康熙字典》,也不知他怎样办到的,上面竟有康熙亲笔题的序和印章,呵呵,拿到现代肯定很值钱,她将它放到了空间如意居的书房里。

冰雅送的是亲手做的一双棉袜子。

弘晨是两个香吻,并不许随便捶东西——话说多栽轩里她陪嫁来的檀木桌椅都被这小家伙毁得差不多了。

另外,她还收到了来自弘昀弘时弘昼……毓淮毓沅、十六、十七、十八阿哥还有黛玉姐弟送来的礼物,都是平日里常来多栽轩玩的。

到了生日这一天,领导大人果然将时间空了下来,而她画了图请人制作的东西也在昨天都制做完毕送进了多栽轩。都是一些仿现代烧烤的用具,大冬天的野餐还是用烧烤比较好,到时再煮锅汤就完事。

“额娘,额娘,好了(请读四声)?好了?”弘晨对于到府外玩的兴致就跟小时候的弘晔一样,早早就一遍一遍地在那儿嚎着。弘晔和冰雅则在一旁看着那些烧烤用具,见有铁槽、薄薄的铁板还有铁丝网、铁签儿……

苏宜尔哈叹了口气,觉得身子懒懒地还有些酸乏,不由狠瞪了旁边­唇­角勾着浅笑的男人,可见自己昨晚被他折腾得有多厉害了!“好了好了。”再催下去整个多栽轩都知道她睡懒觉了……天知道,掏出怀表一看,才早上七点多钟好不好?

古代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没有懒觉睡,尤其是生了孩子之后,唉。

下了床,正要站起来,腿脚却一软,除了酸乏无力,头还有些发晕——

胤禛忙扶住她:“没事吧?”眉头微蹙,以他敏锐的眼光自是察出她微闭着眼眸时脸­色­的不佳,不由心中发愧,难道自己昨晚真是太过放纵了?!自练了《混元金身诀》后自己的­精­力愈发充沛,也只有在苏宜尔哈这里才能让自己纵意,感受得到那种玄之又玄的美妙,再加上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也有些肆意……愈发引得他不能自控。“叫太医来瞧瞧吧?”

小莲花看着长得娉娉婷婷跟出水芙蓉似的,身体却向来不错,进府这么多年除了怀着身孕那会儿有些不适其余的时候连点风寒暑气都不沾的,对瘀血伤痕什么的更是恢复快速,会感觉不适那肯定是……想到她会出什么事,他便有坐卧不安的感觉,这么一承认,脸­色­不由更难看,只觉得心里杂杂地纷纷地恼,又不知该恼什么。

苏宜尔哈定了一会儿才缓过气来,“我没事,就是有些头晕,可能是睡少了的缘故。不用叫太医了,还要去野餐呢,弘晨他们可等久了,不好叫他们失望。”

他沉着脸,点了点头。

“怎么了?”她立时察觉到他的不快,问道。早先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变脸了?

“等回来还是叫太医来看吧。”他说道,帮她拿了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和持褂子,细心帮她穿了起来。

苏宜尔哈自从学会穿古代衣服后从来都是自己穿衣的,特别是嫁人后,不过让领导大人给她穿衣就太过惊悚,感觉有些角­色­颠倒。“我、我自己来。”

“不要动。”他轻声说道,见她乖乖地立定了身子,嘴角弯了弯。帮她穿完衣服后,自己才慢条斯理地穿自己的……她看呆了眼,好半晌才转头看了看窗外,太阳还是在东边啊。她的小动作没逃过他的眼,逸不住笑意地咳了一声,“还不快叫人进来伺候梳洗,安康又在叫你了!”

那臭小子就是欺软怕硬,怎么不嚎他阿玛?!苏宜尔哈心头忿忿,朝外地叫了一声,门外的紫竹、翠竹立时带着小丫环端了水盆、帕巾、漱口水、牙刷等用具进来。

简单了梳了个小二把子头,左鬓边戴了簇粉­色­细绒花,上头Сhā了支银嵌翠蝴簪,耳上再戴上对东珠耳环,配着镶白­色­毛边的珠粉­色­银丝刺绣褂子,湖水绿的旗服,清爽中见明媚绮丽。

胤禛梳洗完毕,在旁边看着她,从眉角,到睫毛,到那水灿灿的眼眸、渐渐酡红的玉颊,到粉­嫩­馨香的­唇­,心头的纷杂错乱渐渐地定了下去,心道,她就是自己的,一辈子是,下下辈子还是。

举步出了屋外,哄小儿子去了。

苏宜尔哈舒了口气,很不习惯搭错神经的领导,很不习惯。

出了屋子后,胤禛已经备好了马车人手,春雨和馨桂也将点心饮料等备好,另还有秋实带着冬梅一大早在院子里摘的蔬菜水果,并一堆苏宜尔哈昨晚吩咐春雨放到小厨房的各种菌类和海鲜。

“阿玛,我们要到哪里去野餐?”弘晔才十岁,行事渐渐有了皇孙气度威仪,比小时候沉稳斯文不少,不过在父母面前还是很活泼的。“前两天才下过大雪,今天天气虽然不错,不过野外的雪还没有消融路可不好走……”

“不然我们到圆明园去好了。”苏宜尔哈有些迟疑地说道,野外也是白茫茫的一片冰天雪地,哪有什么景致可看,还不如自家的园子呢。

“那算什么野餐呀。”圆明园他们也住过几次了好不好,连皇玛法的畅春园都熟得不得了。

“不要去园子。”弘晨直接说道。

“等下到了地儿就知道了。” 胤禛拍了拍儿子的脑袋,伸手将他扯下来的貂皮裘帽戴好。他很疼这个小儿子,倒不是因为他长得像皇父的原因,而是这小家伙生­性­有些莽,喜怒分明,偏爱武事,又有怪力,开始还不能控制自己力道的时候常让苏宜尔哈拿着小竹子追着跑,委屈得噙着泪也不哭……那倔强的模样很有他小时候的风格。

马车出了城门,又走了约半个时辰的路。

“好了,下来吧。”出了城后,胤禛便出了马车换了骑马,弘晔也是。

这里是一个湖子,远处是青山,两边是丘陵密林,山石、树枝都裹了层冰霜白雪,连湖子也是结了层厚厚的冰,景­色­实在不算怡人。苏宜尔哈往后瞧了瞧,马车停的地方离官道有段距离,道:“好在我们有备了炭,不如就在那边披了毡子野餐吧,冰层看来挺厚的,烧烤工具可以放在上面……”

“还可以凿冰钩鱼。”他淡笑,指着一旁的一个年青的护卫道:“绰勒可是凿冰钩鱼的好手。”

倒是个好玩的点子,苏宜尔哈见两个儿子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冰雅也有些好奇地看了看白蒙蒙寒森森的冰面,“怎么知道底下有鱼呢?”

“跟钓鱼一样,不过这是在凿开的冰洞里将鱼钩和饵放进湖里……很考验耐­性­的。”绰勒恭敬地说道。

“也很考验运气。”弘晔若有所思,钓鱼看着简单,却有着外人无法想象的艰辛与苦衷,你很可能在原地等上整整一个小时也不见丝毫动静,更别提是在寒风阵阵的寒冬里等待鱼儿上钩了。若不是生活所迫,只怕也少有人会想去­干­这个并技巧纯熟的。

曾经跟康熙在多载轩的池塘里钓过鱼的弘晨立时皱起小脸,像个起了褶的包子,可爱透了:“鱼难道不能自己跳出来吗?”

“也有这样的事。”绰勒笑了:“那要运气十分好才行。”

“就想着不劳而获。”苏宜尔哈捏了捏弘晨的小­嫩­颊,他们说道:“去试试吧,钓上鱼了额娘给你们做脍鱼吃。”

其实她带了鲜鱼来的,不过总要给孩子点动力才行。

“那我要看看鱼能不能自己跳出来……”弘晨蹦着往湖心走去。

想起他的怪力,苏宜尔哈担心地喊:“走路不要太用力!”见儿子身子一顿,放缓了力道,才略安下心,问身边浅笑不语的领导:“不会突然坠入冰湖里吧?”

冰雅抿着嘴,凤眼里闪着笑意,可怜的弟弟,这句话听了快两年了,都成反­射­­性­动作了。见绰勒提着小罐子和钓鱼杆也跟了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哥哥的后面看凿冰钓鱼去了。

“别担心,这湖面的冰层至少有五六寸厚。”若没找人测过他也不会放心带她们来。

“……一刻钟大约要把漂提起来半尺高再放下,这会让冰面下的鱼看到钩上的鱼饵在动,觉得它是活的小虫,就会乖乖的自己来咬钩……”

“鱼好笨!”弘晨见绰勒用笊篱把凿冰洞时敲碎的冰块全部捞起来放进他们带来的木桶里,问:“冰冰为什么要放桶里?”

弘晔反应很快,“应该是要让这些冰块在桶里慢慢融化,等一下钓上来的鱼就可以放在冰水里而不至于立刻死掉。”

“嗯,四阿哥说得对,这样即使我们钓几个时辰,回去时鱼也是新鲜的。”绰勒将鱼杆递给一旁看着他们动的冰雅,“这个冰洞给小格格钓吧。”

冰雅愣了一下,看了看弘晔和弘晨,接过鱼杆将饵垂进冰洞里,照弟方才绰勒说的那样钓起鱼来。弘晔弘晨很是喜欢这个妹妹(姐姐),在家里时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尽让着她,这次也不例外。不过弘晨是个没耐­性­的,“你这样凿太慢了,我来。”小手紧握成拳往地上一捶,六七寸厚的冰面立即呈纹网状裂开——

“小心!”弘晔快速地将他拉开,训道:“你道别人没有力气锤冰么?这么锤一会儿连人带东西都坠冰窟里去了,冻也冻死你……只有像多拉尔护卫这样凿开的冰洞冰面才不会裂开,人站在上面才安全……”

弘晨耷拉着脑袋,一边小心翼翼地朝苏宜尔哈这边瞄过来,见她和阿玛没注意才拍了拍胸口,伸手拉了拉弘晔,细长的眼睛瞟啊瞟,力求将无辜的眼神传递给他请求原谅。

真是又可爱又搞笑……弘晔忍不住蹲下来,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弘晨立即乖巧地上前“叭”地吻了一下,过关了。

……

苏宜尔哈放心了,转过身看着春雨和馨桂两人早已经在他们方才指的地方铺上了雨布皮毡,又指挥着张保和护卫们寻柴的寻柴,搬东西的搬东西,井井有条。

从马车上搬下来的东西多得令人咋舌,一筐子生菜、一筐子竹签串好的韭菜,一筐子各种菇类,一篮子地瓜、栗子、花生、一桶子香油,两个一米多高的大木桶里满满都是从多栽轩池塘里打上来的鱼,还有一盘盘一锅锅一盒盒分类切放好的五花羊­肉­片、羊腿、牛­肉­片、­鸡­腿……及生蚝、扇贝、蚬子、鲍鱼、鱿鱼……

还有两桶子水(空间水)及一扎子削得大小尖细一般的竹签,其他的锅、碟、碗筷……

苏宜尔哈先令人生火,架起五个锅,倒了空间水烧上,又在铁槽里烧上炭火,架上刷洗­干­净的铁板铁丝……

胤禛也没闲着,领着几个功夫比较好的护卫拿着刀将一尾尾大鱼按苏宜尔哈的意思削成薄鱼片,放在碟子里,剩下来的鱼骨扔到两个大锅里熬炖。

处理完这些已过了大半个时辰,弘晔和弘晨在绰勒的帮助下居然真的钓到了小半桶鱼,弘晔亲自­操­刀将它们处理好后,苏宜尔哈往鱼肚里抹了调料和香油用长铁签将它们串起让人放在火上烤,剩下的跟别的鱼一起在鱼肚里塞些香菇鲜­肉­等料包上荷叶、泥巴,跟地瓜一起扔进火堆里烤。

“哇,好……好吃!”苏宜尔哈回头一看,弘晨正用筷子夹着几盘放着三文鱼的鱼片——只有四条,是苏宜尔哈偷便放进鱼桶里的,沾了她用芥菜成熟的种子研磨、压榨自制成的芥茉酱吃得整个包子脸皱成一团,泪眼汪汪。

配合生鱼片吃的沾料除了芥茉酱还有柠檬蜂蜜酱、辣椒酱、极香的­肉­末豆瓣酱几种。可能是对苏宜尔哈信心太好,弘晨小包子皱成一团的小脸并没有吓退其他人,反而纷纷好奇地举起了筷子。胤禛几种酱料都试了一遍,觉得还是芥茉酱和柠檬蜂蜜酱好吃,不过他并未多吃,这次带来的食材这么多,得多留点肚子。

弘晔很是遗传了他阿玛的腹黑­精­明,也是浅尝即止,冰雅吃了几口,不太喜欢生食,也放下了筷子,只有弘晨刹不住小嘴地边“哇哇”叫边吃个不停。

“安康,不许吃了!”苏宜尔哈瞪着他,“你还吃不吃其他的东西了?”她皓腕一伸纤手一指,铁槽里烧得通红通红的炭火上放着一片比铁槽的周边略宽两寸的薄铁板,铁板上的鱿鱼正烤得“滋滋”响,还有铁网上的扇贝、生蚝……

“要吃!”他立马奔了过去。弘晔忙跟了过去,就怕他烫到自己,此时此刻,万分想念嬷嬷们。

苏宜尔哈指着剩下的几盘三文鱼对春雨道:“将这些生鱼片你拿下去给其他人分了,尝个鲜就好,不常吃生食的人吃了怕坏肚子!”

“是。”春雨和苏培盛、馨桂将鱼片及酱料碟子端了下去,其他护卫都围了上来,没想到还有这口福!

苏宜尔哈走过去坐在小矮凳上,亲手用筷子夹了个羊五花­肉­片放在铁板上,快熟时洒上孜然粉,再夹起来用生菜包住,递给跟过来的胤禛,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口吃下去,“好不好吃?”

“味道不错。”羊­肉­肥瘦正好,香­嫩­鲜滑,生菜爽脆清甜,还有孜然独特的香味……让向来不太喜欢吃­肉­的他忍不住跟着坐下亲自烤了起来。她又烤了一片,给一旁的女儿,看着她欣喜地吃下去,“喜欢吗?”

“喜欢。”清亮的凤眼又瞟向铁板,坐到母亲的另一边,学着她的样子烤了起来。烧烤就是要自己动手才有乐趣,苏宜尔哈对吃完了生鱼片又恭立在一旁伺候的春雨和苏培盛道:“我们用这一个铁槽就够了,其余几个你们拿下去自己烤着吃,带来的食材反正也很多。”

苏培盛看向胤禛,他淡淡道:“去吧,安排人轮值。”

苏宜尔哈见女儿一直吃烤羊五花,便亲自烤了串韭菜给她。冰雅向来不怎么喜欢吃韭菜的,觉得它有股子怪味,皱着秀眉道:“不要吃这个。”

“不可以偏食!来,额娘不骗你,这个很好吃的,试试?”

不情愿地接过韭菜,冰雅张开油亮的小嘴咬了一口,嚼了嚼,咦,味道好像没那么怪了,还……蛮好吃的!吃完了韭菜,接下来的各种菇类也拿来烤着吃……嗯,味道还真与炒出来的不大一样,还不错,不过最好吃的还是烤羊五花­肉­片包生菜,比烤鹿­肉­还好吃!

“冰雅,不要总吃烤­肉­啊,来试试这个烤生蚝,滴了柠檬汁了,味道不错。”弘晔用筷子夹了个生蚝放在碟上递给她。

冰雅对这个哥哥可比对弟弟信任多了,用筷子夹起蚝­肉­放进嘴里,鲜美的蚝­肉­里夹着柠檬汗的酸,感觉味蕾都被挑了起来,口齿生津,鲜甜鲜甜的,眼睛不由弯了起来,甜甜朝弘晔道:“好吃。”

118、大军出发后的日子(三) ...

“姐姐,吃烤虾。”弘晨不好意思了,把自己烤的一尾虾贡献了出来。冰雅见他细­嫩­的小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划了几道烟灰痕迹,细长的眼儿晶亮晶亮的,碟子上的虾背面有点焦,虾­肉­有些­干­,看起来不怎么可口的模样,不过弟弟的心意才是她看重的,于是放下了碟子拿出手帕帮他拭了拭脸道:“谢谢安康,姐姐这里有烤韭菜,你要吃吗?”

弘晨看着散发出一股淡淡青香,还有孜然香味的韭菜,点了点小脑袋,那顶貂皮帽又不知被他扔哪儿了。冰雅将帕子收起,将烤好的韭菜放在他的碟子上,后再夹向那只虾——

一双筷子更快地夹起那只虾!

胤禛怎么样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吃那只背面黑乎乎的虾呢,他将虾放进口里,嚼了两下吞下去,道:“姐姐刚才吃很多了,安康烤的就给阿玛吃好吗?烤得不错,不过背有点焦的,下次注意放点香油,翻一下面……”

“知道。”看品相也知道自己烤得不怎么样了,弘晨点了点头,拿起冰雅给他的韭菜吃了起来,心想再烤几次就好了,等自己像哥哥姐姐这么大的时候一定能烤得很好吃。

还太小了,没办法控制烧烤的火候,苏宜尔哈见他吃得差不多就将烤好的一块羊五花用生菜卷了给他吃……

“额娘,你也吃。”弘晔烤了个扇贝,上面放了蒜末和柠檬汁,苏宜尔哈接过来将扇贝上的­肉­挑起,吃进嘴里,蒜末跟柠檬汁的量下得正好,­肉­也很鲜美,“谢谢元寿,很好吃!来,你也吃点金针菇……”

弘晔俊美的小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张嘴吃下额娘喂来的金针菇,软滑鲜­嫩­很有弹­性­。

小莲花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很让胤禛吃味,于是也给她夹了块她平时喜欢吃的香菇。接着,冰雅、弘晨也给她夹……不到一会儿,苏宜尔哈就感觉肚子饱了大半。“好了好了,你们自己吃,我看一看鱼汤熬得怎么样了。”

起身看那几锅炖得|­乳­白|­乳­白的鱼汤,里面的姜和油光油光的菇跟着鱼块在里面翻滚着随着热气飘散出香浓的味道,勾得人直吞口水。苏宜尔哈试了一下味道,又往里头放了些盐和芫荽后对着春雨和馨桂道:“给每人盛一碗汤喝祛祛寒气。”

“是。”春雨和馨桂立即拿出长勺舀了起来,这次带的都是那种大大的碗公,香浓鲜美的味道引得人直伸脖子。苏培盛看了看,烧烤的意趣便在于自己动手,自己没什么好伺候的,便也走到一个大锅前帮忙舀起鱼汤来,护卫头领一看,也领着绰勒一个占着一个锅帮起手来。

很快,一人一碗|­乳­白香浓的鱼汤都到手了,小啜一口,鲜香味美得令人差点将舌头也吞下去了!苏培盛满足地呼了口气,眼尾瞄到有一个护卫顾不及地猛喝了一大口差点把嘴里给烫熟了,手却还稳稳地端着那碗,等嘴里的热汤一下肚,那暖暖的热意却舒服得他直眯眼舒气儿……心想,钮祜禄侧福晋这手艺真真没的说,那皇宫的御厨也未必比得了。

“额娘,鱼汤好喝。”弘晨舔着小嘴道。

“好喝额娘下次再做。”心道,当然好喝了,里面还有三文鱼的骨头呢,想当初额娘每次去吃寿司,三文鱼刺身也罢了,三文鱼的煎骨是一定要吃的。“可别吃太多撑坏了。”看着小儿子鼓鼓的小肚子,苏宜尔哈有些担心了。

“可是,不是还有烤鱼和烤地瓜吗?”

汗……

“只许吃一点。” 胤禛脸一冷,小包子即便不愿意也只能嘟嘟嘴应了,只是心里不免腹诽,阿玛也吃得很多啊,鱼汤就喝多一碗……望望已经很鼓的小肚肚又老成地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长大了就能多吃很多东西了。

冰雅见弟弟一脸纠结地望着自己的小肚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俊不住地转开了脸,就怕喷笑出来。哥哥愈长愈能控制自己内心的想法,自己对美食尽管也喜欢但向来只吃八九分饱,不像小安康,每每海塞一通后望着还未吃完的美食那可惜可叹的模样实在令人捧腹,而他目前盼着长大的动力就是可以多吃,呵。偏偏别人一笑他,他就一脸饱汉不知饿汉饥的幽怨表情……

“去玩一玩再吃吧。”苏宜尔哈说。

“好啊好啊,”弘晨一听玩耍后还可以继续吃立即猛点头,跑回马车拿出他生日时胤禛送给他的小弓,“我和哥哥去打猎!”

弘晔黑线,大冬天的打什么猎啊,这个弟弟总是说一出是一出的……

“你带几个人陪他去吧,说不定还能猎到个獾子什么的。” 胤禛对弘晔道。

“是,阿玛。”弘晔也拿出自己的弓箭,又带了把腰马,带了四五个护卫带着弘晨往密林里钻了。

“我们也走走吧。” 胤禛朝苏宜尔哈道。

“冰雅也跟阿玛和额娘一起吧。”

冰雅看了看胤禛又看了看苏宜尔哈,摇了摇头:“女儿想到马车里休憩一下。”

“那好吧。”冰雅在苏宜尔哈的影响下每天中午都会小憩一下的,苏宜尔哈也觉得她的小脸有些倦­色­,就叮嘱了春雨和馨桂,让她们照顾好她。

春雨点了点头,亲自到带来的水桶那里盛了些空间水出来,拧了毛巾给冰雅拭了拭脸和小手,又将车里的暖炉、毯子摆弄好,才让冰雅进去,自己和馨桂在外面看着。

胤禛带着苏宜尔哈只在附近走,那些护卫远远地跟着。

一只青灰­色­的松鼠从树洞里出来,飞速地窜到枝头吱叫了两声,又跳到另一株松柏上,不见了。苏宜尔哈微愣,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便将自己的­精­神力微微外放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在一处矮灌木里发现了一只大松­鸡­并几只小­鸡­仔,­精­神力轻轻将之一裹,便给扔到了空间的密林里去了……

胤禛微有察觉,看了她一眼。

这人自练了功法后­精­神力也大有长进啊,苏宜尔哈浅笑着朝远去的松鼠指了指,道:“这地方有山湖密林,寒冬腊月的大部份草木枯黄、树林凋萎,到处冰霜覆盖,还有这样可爱的小动物,若是到了草木繁盛的春夏,可不是欣欣向荣到处是盎然生机?”也没在他眼皮底下动手脚了。要说物种,随着空间的不断变化,衍生的越来越多,她见过的没见过的多不胜数,大部份是洪荒时期小青莲籽一古脑儿收进来的,普普通通的一棵小草放到现实中都是传说中的仙草。

最大的变化属前几年弘晨出生百日之后,有一晚她带着他到空间里玩,想像当年的弘晔一样将他放进那个种了好些莲种灵根的饮用池里玩时,他甩手将紧抓着玩儿的当年领导送她的那块血­色­水胆琥珀给扔到了地上弹到了温泉池——

血­色­水胆琥珀在温水池里以一种可见的速度在慢慢地溶化,整个琥珀变成了一团随着水液变化形状的黏稠液体,奇怪的是它并没有被水渗透而是自成一团……这个奇怪的现象很快让苏宜尔哈想起这块血­色­水胆琥珀的异处,要说,别的物种一进空间她有心探识的话很快便能知道它的资料,可那只裹在琥珀水胆里的玉­色­蜜蜂她虽然能感应到它还有生命气息却楞是没能知道它的属­性­。

不过,这个现象也只是一时,一会儿的功夫,眼见那团血­色­外围渐渐的也开始抵挡不住池水的浸溶,苏宜尔哈连忙手一招将它们摄到了手心。一入手,她立即就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了,那竟然是一团龙血!

她小心翼翼地用­精­神力将龙血分了开来,接触到含在里面的那个水胆,更是无语了,那居然是凤凰泪?

而那水胆里的小蜜蜂当然也不是小蜜蜂了,说出来雷死人,它是龙和凤凰的后代,一出了那水胆,体积便凭空大了百倍不止,龙头,鸟身,连那蜂针也变成了一条极为怪异的尾巴,身体的颜­色­倒是没有变,只是多了点七­色­彩光……还把她最爱的后天灵根猕猴桃树分枝出来种在东山顶的那株猕猴桃树结的果子给吃了个­精­光!!!

她在那里目瞪口呆,它却吃完果子舔舔嘴巴跑到如意居里睡觉去了。

真不知领导大人哪里来的极品,三­色­莲就不说了,可以当成远古遗物,可这只龙不龙凤不凤的东西呢?

看着光突突的猕猴桃树,她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其他后天灵根分枝出来种在别的山头的虹光雪梨、黄金蜜枣、无花果……心想,那龙凤(暂时这样叫吧)每吃一顿就是一棵的果子,可别被它给吃光了,别的果树还好说,这些可是灵果中的灵果啊,虽然还会结,可够不够它吃还另说呢。连忙疾使­精­神力,将大半的果子采摘了下来,存到花池的五­色­石里。又掏了两个白玉葫芦将龙血和凤凰泪分别存放了起来。

放果子时才发现,种在花池周围的后天灵根及先天灵根结果的也很多啊,虽然有些还不太熟(先天),可最外围的后天灵根可采摘的灵果还是很多的,如那些分枝出去的虹光雪梨、杨梅、石榴、雪杏、朱果等,为什么那龙凤不吃它们呢?

管它吃不吃,东西还是先收起来比较安全!她又将那些熟透的摘了下来,存进五­色­石里——反正里面有无限保鲜功能,放多久都能吃,尤其是中间的青莲池,那些偷来的灵根在它周围的五­色­石里待了那么久的岁月居然还活着……真是奇迹中的奇迹。

在走过那株形呈盘龙状通体血红的龙血果,她福至心灵,将龙血又取了出来,分出一小半浇到龙血果根上……再从青莲池里取出池水将这些灵根都浇了个遍。

当时没什么变化,结果她一出空间,就感觉到里面一阵颤动,等她再进去,不仅那株龙血果结了一颗颗樱桃般大小的果子,整个空间里一下子多了许多生命的气息,有鸟、鱼、虫、飞禽、走兽……好象什么封印彻底解开了似的,空间里的灵气也变得格外灵动活泼。刚开始她还害怕那些凭空冒出来的生命体会不会是洪荒中 “修炼”的妖怪——不能怪她,起点洪荒小说看多了,那个时期是巫、妖遍地走啊,人类还是后来女娲造出来的呢。

怀着这样惊悚的心态,她慢慢地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放心了,比起原来她放进空间里的动物那些凭空多出来的动物种类虽多(也只有三十种左右)量却极少,有的甚至只有一只,好像繁衍起来也很困难,至今还没有新的小生命在它们中间诞生,灵­性­虽然比她后来放进去的动物高了一些,却也没到惊人的地步,真要宰几只来吃也不用怕下不了手。

……当然,从保护稀有动物这个层面考虑,她是不会吃它们的。

而且,通过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她还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除了她以外别的动物都没办法接近花池,好象有无形的墙挡着一样,当然,她自己带进去的就可以,但那也只限于外围的那几个池子,中间的莲池还是没办法接近的——很有趣,就好像人的自我保护意识一般,如果将空间比喻成她的身体,那么青莲池就是她的心脏。

唯一令她忧虑的是那只龙凤的后代,吃了果子后就到如意居沉睡,每半年醒来一次吃果子,吃完再继续睡……若非它近不了花池,她还真不放心。

希望它不要越长大胃口越好吧。

“是啊,以前打猎的时候来过几次……”他淡淡地说着,熟悉地带着她在林木间行走,路上发现了什么猎物便一道指风过去,不到一柱香时间手上便提了三只雪兔、两只细嘴松­鸡­、三只榛­鸡­……苏宜尔哈收回心绪,不客气地将它们都扔进了空间,反正要吃再捉出来便是,外间的动物放进空间繁衍能力还是可以的,她只要控制一下不让它们发展太过就行。

“爷很久没有打猎了吧?”她笑着说。跟康熙去巡幸塞外时的打猎那叫围猎,政治作秀的因素比较大,而且只要跟在康熙身边,以他的­性­子寻乐放松的时刻定然不多——也许没有。

“是很久了。”他睨了她一眼,拉紧她的小手,“你要是想打猎爷以后再带你来——”

“还是算了吧,妾身对打猎不在行,收猎物的话倒是很有兴趣。”

“这有何难,冬天猎物是少,但也不是没有。”他低笑,以他的功力,方圆十丈内落片雪花都逃不过他的耳朵,真想寻几个猎物那真真是手到擒来。普通的猎物他也看不上眼,他拉着她左转右转,在一处树洞里居然找到了一窝紫貂。

所谓的紫貂象黄鼬,毛黑,绒厚细柔,­精­致亮泽,寒冻的天气里抚着它的绒毛如抚火焰般温暖,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它的毛皮都是最贵重的细皮。

“喜欢?”瞧得目不转睛的。

“嗯,小小的,毛绒绒的,很可爱。”这窝紫貂,大的一只四肢短健,身体细长,约四十五厘米左右,浑身棕黑,腹部淡褐­色­,尾巴较粗而尾毛蓬松成帚状。小的四只,只有巴掌大小,两只黄褐­色­,两只是纯黑­色­。苏宜尔哈将它们捧在手里,觉得很是可爱,便小心地将它们一家都移到了空间里的一处松柏林里,那里有松鼠、野兔、小鸟也有松籽、榛子和一些植物浆果,很够它们吃的。

“以后有机会送你几只玄狐吧。”玄狐可是他们爱新觉罗皇室专用之物。

“可以吗?”苏宜尔哈脸微微泛红,眼角眉梢俱是愉悦,清亮的眼眸直瞅到他心里去,有一瞬,胤禛甚至觉得世间繁华都失了颜­色­,可是那里面盛放的愉悦是如此地令他无法抑制地跟着开怀。他哑着声道:“当然可以。”

苏宜尔哈仿佛从他乌黑深邃的目光里感应到什么,心中一跳,慌忙地转开头去:“我们好像出来很久了,回去吧。”

“好。”他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寻着来时的方面,慢慢地回走。

雪林里,除了簌簌抖落的冰雪,世界上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踏在雪上的声音……

结果,弘晔和弘晨打出的猎物出奇地多,有两只雪兔、四只松­鸡­、一只獾子、一只袍子、还有一只百来斤重的大野猪——据说是被小弘晨一拳轰在脑袋上直接打死的。

苏宜尔哈和胤禛面面相视,轻声说道:“明天起你开始带他早练吧,至少这力气得让他任何时候都能控制得炉火纯青,不然以后跟你哪个侄子打架一个错手……”麻烦就大了。

胤禛薄­唇­轻抿,深以为然。

“再玩一会儿吧?”在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府时,弘晨小包子从胤禛到苏宜尔哈,从弘晔到冰雅,晃到谁跟前都说上这么一句,很是不愿回去。

今天又有吃又有的玩,他还想继续呢。

“东西吃完了当然要走,乖啊。”弘晔拍了拍他­嫩­­嫩­的小脸蛋。

“还有野猪,还有这么多野味呢,我们还没吃完。”细长的眼睛努力圆睁,好讨厌,如果他有姐姐一样漂亮的眼睛就好了,什么话也不用说,大家都会答应。“姐姐,对不对?”

谁还吃得下啊?冰雅眨了眨眼,“安康,你看只有我们出来野餐,嫡额娘还有二姐姐三姐姐还有其他哥哥弟弟他们都没有来,这些猎物不如送给他们吧,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我们安康多厉害啊,都能猎野猪了。”

弘晨在美味和赞誉的两难选择中徘徊了一会儿:“那好吧。”反正现在肚子还是很饱的。他的眼睛瞄向护卫们搬上马车的工具,有了它们,在多栽轩也能烧烤的。

苏宜尔哈和胤禛相视而笑,还是冰雅有办法。

“走吧。”已经下午四点了,回到府里刚好太阳下山,很是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这两天,不是带小外甥,就是收装网上购买的收物柜——买了两个结果其中一个就坏了好几块板,于是要跟卖家返货……好麻烦。今天又有朋友带着小孩来玩,真是一团乱……

不是找理由,对于让各位亲等更很抱歉,鱼鱼还是那句话,有空就会尽量码字的:)

119、大军出发后的日子(四) ...

不出所料,雍亲王府的女眷对胤禛在苏宜尔哈生日这一天带她及她所出的儿子女儿去野餐很是不满,敢情他们才是一家子啊,她们这些不受宠的一天见不到爷的面也罢了,凭什么她们的儿女不能跟着一起去?

在给乌喇那拉氏请安时不免酸嫉地刺上两句,尤其是年氏,现在她哥哥已是四川总督,对征西大军起到节制作用,对爷来说是多么有力的臂膀啊,她为了讨爷欢心甚至向他出主意接自己的侄子们到京居住,表示年家对主子的忠心无二……可爷对她还是淡淡的,这是为什么?!她捏紧了帕子,微垂着头,露出秀美的颈项,在别人瞧不到的眸光里满是森寒,钮祜禄氏除了会种地做出来的饭菜比别人好吃外,她还会什么,凭什么占着爷不放?还在她们面前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恁地恶心人。

“昨儿福惠收到了四阿哥和七阿哥送的野猪­肉­,听说是七阿哥自己猎的,真是了不起啊,姐姐真是好福气……你们说是不是?”

“哎呀,哪个能和钮祜禄侧福晋比!”贾氏温声笑道,“妹妹虽然不曾亲见,听说那野猪也有百十来斤,咱们大人见了吓也吓死了,哪里还记得要去捉它?七阿哥小小年纪却已有这样的身手,来日可见是个不凡的。”

“爷的身手也是不错,四阿哥每日都会跟着爷早练呢,这是继承了爷的衣钵呢。”乌雅氏冷笑,“七阿哥想必也得了不少指导吧。”

话儿一出,但有儿子傍身的都十分不是滋味儿。

连耿氏也觉得有些酸,好像天底下什么好处都到了苏宜尔哈一个人身上!可是,不是她也可能是李氏、乌雅氏或是新来的喜塔腊氏,又或是近两年也爷心中占了点位置的贾氏……却不是会是自己。

人是不是永远都无法满足呢,从入府以来自己就不曾得宠过,这么多年了不是没使过手段,可爷对自己总是不咸不淡地,偶尔到自己院子吃顿饭也只是叫自己陪他喝两杯酒了事,静静地想着事儿……自己半分也不曾走入他的世界,曾经想,能得个阿哥后半辈子有个依靠就满足了,可是有了活泼可爱的弘昼自己又开始想让他更好更得爷的眼,这种心态,在面对爷亲近钮祜禄侧福晋的儿女时更无法忍耐。

可是不能不认命,弘昼虽然聪明,表现在玩耍取乐方面却更多些,在功课上并不比其他阿哥显眼……算了,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只要儿子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就好了!听儿子身边的小常子送来消息,说他们松柏院的几位哥儿要在松柏院烧烤呢。说起来,儿子初到松柏院,也多亏了四阿哥照看着,还有七阿哥也常常过去陪他玩儿才适应的。

反正自己的儿子也不可能得世子之位,宋氏老老实实地坐着,就算她有心要争,却也没有那个资本,以前赖为倚靠的福晋如今养病在床,自己又无娘家兄弟可以在府外引为援助,加上­色­衰无宠,还是乖乖地待在后院做个陪衬吧,每日里能看到儿子就好。这么多年下来钮祜禄氏掌着府务也没苛到自己半点,若换了其他人,嘿,自己说不定连这安生日子都过不了!

李氏看着木着一张脸的宋氏,手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她茫然地回想着,就算当年自己盛宠得与福晋分庭抗礼也没有得到这般的待遇,为了一个生日,放下对福晋的敬重,放下府中的一切,放下他最看重的差事,带着孩子专门陪伴一日……仔细想想这些年,自己争的是什么呢,是想挽回他的宠爱,挽回当年的有苦有甜的幸福时光还是真想为自己的儿子争取在他心中那独一无二的位置?

“额娘,您醒醒吧,您虽然是儿子的亲额娘,可儿子这么多年在上书房读书,皇玛法的想法多少是猜得到的,如今大清的天下已稳,能够母仪天下的只能是满洲贵族出身的女人,蒙古或汉军旗、汉人……都是不行的。以皇玛法对阿玛的看重,只要儿子们认认真真办差,将来难道会比一个亲王府的世子差?您何必去出那个头?想想看,大伯、八叔他们如今的处境吧……”

昀儿的话说得很见血,她好一段时间不能接受,他是府里的长子呀,她为他争也错了?他一点都不体谅她的苦心不说还阻止埋怨自己……那个后来踞上的钮祜禄氏哪一点好?

可她一直不承认的事实在这一刻清楚地摆在她面前,爷,是真真看重钮祜禄氏的,真可笑,这个事实她早在他请旨指她进府时就该猜到了,为了诞下更加纯正满族血统的子嗣。如今,这个女人的容貌气度随着时光的飞逝越发地不同凡俗,而自己,已经三十六岁了,就算保养的再好脂粉上得再匀也遮不住眼角的细纹……她拿什么跟钮祜禄氏争?只因为自己是侧福晋?可她也是侧福晋,只因为自己为爷生下三子一女?可钮祜禄氏如今也有二子一女,且凭她的宠爱再生几个也不是不可能,凭着自己的儿子是长子?可自己的儿子同自己不是一条心,并不想要那个位子……

“安康还小呢,能猎到野猪是得了元寿和那些护卫的相助,否则一个四岁的小孩哪能对付一只百十来斤的大野猪?大家可别捧他,免得他越发不知道自己了。”

苏宜尔哈也知道这事掩是掩不住的,也就撒手不去管,只是吩咐芳茶她们几个,但有私自议论主子的奴才抓到了要严厉处置!至于眼前这些女人,只要她们不把手伸到栽轩和她的孩子身上,让她们说几句又何妨,总不能因着她们的妒忌自己就不过日子了吧,领导是大家的,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她还能拦着劝着不成?她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胸襟。

听到后面一句,年氏心中一凛,这钮祜禄氏不会是在说自己吧?最近,郭氏陈氏等人确实捧着自己,连乌雅氏和完颜氏也避着自己的风头……难道钮祜禄氏看不顺眼了?呵,她就说嘛,又不是圣人,总摆着副淡然无争的模样,不过表现在爷看罢了。

正想着,乌嬷嬷和桃叶扶着乌喇那拉氏走了进来,苏宜尔哈和李氏领着众人给她请了安,并向乌喇那拉氏回禀了一下腊月府里的一些安排。

“这些事你都熟了的,自己拿主意就成。”乌喇那拉氏微笑着说道,“回头替我谢谢四阿哥和七阿哥,他们送来的那只狍子我用着很好。”

“那是他们的孝心,有什么可谢的。”狍子­肉­质纯瘦、细­嫩­鲜美、营养丰富,肝、肾等均可食,有温暖脾胃、强心润肺、延年益寿等功能,它的皮毛也是很上档次的毛皮原料,弘晔选它送给乌喇那拉氏是最恰当不过了。

昨儿他们兄弟还向自己要了烧烤工具说今儿下午要在松柏院烧烤,自己回头在空间里补两只给他们送去吧。

乌喇那拉氏笑笑不语,打定主意下午让两个女儿也过去松柏院凑凑热闹,日后她不在了,她们在京中能靠的就是她们的兄弟。

回了多栽轩,苏宜尔哈从空间里捉了两只狍子出来,吩咐张保送到松柏院给弘晔,又让春雨找了芳茶几人过来。

“主子?”

“哦。”她回过神,见春雨带着芳茶几人到了,“坐吧。”

芳茶几个面面相视:“主子叫奴婢们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有什么大事需要全部人都叫齐?

“是大事。”苏宜尔哈微笑,“是你们几个的终身大事,我一直想着呢,只是舍不得,眼看着你们都二十出头了,再拖不得了。今儿叫你们过来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芳茶几人闻言都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馨桂先开了头:“主子,奴婢早跟春雨姑姑说了,要跟在您身边侍候一辈子的,不嫁人。”

“嫁了人就不能在我身边侍候了?可别害羞,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我再寻个空跟王爷提提,看看他手下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奴婢早想好了,就跟春雨姑姑一样,不想嫁人。”馨桂主意出其的坚定。

“你可想好了?”苏宜尔哈凝视着她,“女人最美的时光就这么几年,你错过了这个时间段,以后要再找好的就难了。何况,跟在我身边虽然不愁吃喝,可­操­心的事儿一样不少,也不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她并不认为独身主义不好,只要有生活保障——这个她还是能给的,只是路也不好走,将来入了宫,要面对的权谋手段也不少。

“奴婢早拿好主意了。”贫贱夫妻百事哀,与其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不定会专心对待自己的男人,她还不如守着主子和小主子过一生,简单些。

“你再考虑考虑,改变主意了再来告诉我,嗯,跟春雨讲也是一样。”

“是。”馨桂叩了头,退到了一边。

苏宜尔哈将眼光移到芳茶清兰淡墨身上,芳茶暗吸了口气,上前跪下道:“主子,奴婢觉得多果园的左禄管事很好。”

“左禄?”苏宜尔哈疑惑地看向一旁的春雨,“我记得他成了亲的……”妻子后来难产死了,可他也大芳茶太多了啊,至少有十岁吧,芳茶怎么看上他了。

春雨回道:“是,左禄去世的妻子叫春宜,小奴婢一岁,是府里的家生子。”跟她是同期培训的小丫环,只是她一开始就分到了姑娘身边而春宜却分到了太太底下做了二等丫环。“她是四十三年二月嫁的左管事,四十六年难产,呣子两个都没保住。”当时是芳茶替苏宜尔哈到小汤山送的丧仪。

“左禄的意思呢?”

芳茶低下头,“奴婢不知道。”

原来还是暗恋呢,苏宜尔哈笑了:“问问就是了,他若愿意我就给你们做主,他要没那个意思,你可得放开心,不许再做牵挂。”

“谢主子,奴婢会的。”芳茶眼睛微湿。

“你们两个呢?”

清兰和淡墨对视了一眼,齐道:“但凭主子做主。”

“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你们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可不能草率安排,等有了人选,到时再让你们相看。”苏宜尔哈笑吟吟,“出嫁时每人也送份丰厚的嫁妆。”

芳茶几人又羞又喜,一旁伏侍的紫竹翠竹则羡慕不已。

120、猜测(上) ...

每年的腊月都是忙的,不过因为大军西征的缘故,踏入康熙五十六年的新年还是从简了许多,比起五十二年康熙六十大寿那会儿低调平实了许多。当然,这也许跟西北前方传来大军不断战败后辙的消息有关。大将军王雷厉风行、手段强硬,不断将手下或当地办事不力的官员参奏罢职有关。

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看着康熙和雍亲王的反应,偏偏康熙对于大将军王在西北的一系列动作沉默不语,既不下旨申斥也不褒奖,很多人便将康熙的这种反应视为他对大将军王的信任,在授予这个儿子泼天的兵权后又给予他如此的信任,很可能下一任的皇帝是十四阿哥这个大将军王而不是雍亲王了。

而雍亲王也一如既往地淡定,对有心人纷纷猜测十四阿哥这是在为争储而铲除异已而闭口不语,反而督促户部备好粮草送往战线。

十阿哥免不了就在九阿哥跟前咕哝两句:“皇阿玛怎么那么信任老十四?这今天罢这个明天罢那个的,鬼相信他没私心呢,四哥也不提防提防,反而一心为他筹备粮草……”这个老十四,于公他看不出有什么为大清着想的作为(反而一心拉拢朝臣铲除异已),于私,当初跟八哥那么好,八哥一被皇父厌弃他转身便撬八哥的人……而且打个猎练个布库也要处处争先非要赢了才罢,实在令人不喜。

九阿哥冷笑,老十四的心早昭然若揭了,在出征前就曾接见李光地的门人翰林院编修陈万策,“待以高坐,呼以先生”还想学八哥的“礼贤下士”呢,呸!自己虚以委蛇他还以为自己真的见八哥无望储位转而支持他,竟然在大军离京时特意叮嘱自己:“皇父年高,好好歹歹,你须时常给我信息,若圣祖皇帝但有欠安,就早早带一个信。”

醉翁之意不在酒,老十四关心的不仅仅是皇父的健康,着重点其实是落在“皇父年高”这句话上,其中的含义……哼哼,当他是傻的吗,他就是对那个位子再有想法,那也是他的皇父,“但有欠安?”老十四这么做实在令他恼怒……只是此刻老十这一副为老四担忧的傻样更让他看不顺眼:“老十四聪明绝世、才德双全,我们兄弟皆有不如,如今皇父看重授权领兵也是为了历练他,将来的皇太子不定是他呢。”

聪明绝世?才德双全?

十阿哥跳了起来,脸­色­涨红:“就他还才德双全?你眼睛坏掉了?!”

“你才眼睛坏掉。”没坏怎么瞧上了老四?

“好啊,我说你这个死抠门,原来是看八阿不好就想转而支持老十四了,怪不得又是给他试制军备,又是给他白花花银子……”一出手就是四万两的银子啊,想当初他欠国库银两时他都没这么大方过!

——早忘了最初是他们商议着要给四阿哥拖后腿才故意不还钱的。

九阿哥胤禟才学在众阿哥里是最为平庸,但有一样却是极为出­色­的,那便是经济头脑。在皇阿哥里,他最有钱——通过与明珠的姻亲关系,搞到不少钱,手段极多,比如在户部安Сhā人、在内务府走关系等等专做公家生意(换一个比较古意的词那就是“皇商”);另外,还派人从东北向内地走私人参,又与明珠府上的管事安三联手,在南方做盐生意……几样都发了大财不说,还经常跟下面的人敲诈勒索巧取豪夺,连自己老婆的娘家都不放过。有一次勒索河南知府李廷臣,连一百二十两都要抓在手里……康熙就这一点看不上他。

反正皇父每次赏给他的银子都比别人少,他当然得自力更生了。靠着自己赚银钱的本事投资储君将来做个逍遥的亲王,何乐不为?!可惜关系最铁的八哥大失圣意,老十四他看不上眼,但免强还算有点香火情,可是四哥就不同了,没有交情可言,他要登极,自己还不是跟皇父在时一样,逮到就被训……所以他极力阻挠,向来是能怎么给他添堵就怎么来……

——这种纠结的情绪也不知是怎么堆积成的,反正已经习惯到骨髓里去了。

“我抠?!你说,我什么时候对你抠过了?”谁都能说他抠唯有老十不行!他们俩年龄相差不过半载,自小就一处玩儿,在感情上,他对老十甚至好过八哥,老十但凡看上他的什么他都二话不说就给……就是他没有的,他也千方百计替他夺了抢了来,难道这些他都忘记了吗?!胤禟跳了起来,“再说了,我自己的钱我乐意给谁便给谁!”

这都是皇父暗示他做的啊,又不能说出来……他的悲愤之情有谁知道?老十实在是太不体贴,太不谅解他的苦处了!自从他被皇父抓丁去参与税改,他以往的逍遥日子是一去不返了!

胤俄梗着脖子:“你就乐意给他也不给我!”还不抠?抠死了,抠死了……

“我?我……”但凡他能自主,他谁也不会给好吧!老十的眼像铜玲,九阿哥自觉理亏了,对这个弟弟的爱护也成了习惯,偏偏老十对着自己那那脑筋就格外灵活,歪理一出一出的,自己到最后大多总顺着他的意……他悲催不已地想着,难道自己也要拿出三四万两给老十?!苍天啊,他赚个钱容易吗,皇父和老十再这么折腾他,他赚再多也不够花啊……

“你以前给八哥也很多。”

八阿哥胤禩结交百官,并一些身怀绝技或者特殊功能的三教九流的人物,财力上也大多是九阿哥在支持。现在八阿哥虽然打消了自己压储的念头,可是为维护自己党派集团的利益,他们还是要选择别的热门储位人选支持的——这趋势甚至由不得八阿哥九阿哥自主。

胤禟虽然才学平庸,却并不蠢,内心深处隐约觉得皇父让自己做的,并非如八哥他们所推测的,是看中了老十四,要他历练以积累资历和威望好继承皇位。皇父的想法向来不是他们所能揣测得明白的,就如当初八哥的众望所归最终也在他老人家手段下成为泡影一般,也许,他老人家是看重老十四,但这些放纵支持只怕也是一种考验吧……

——被康熙打击锻炼地,九阿哥如今也能迂回看待问题了,当初他跟八阿哥要能有这种想法估计朝中的形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

“……九哥,我可是跟你说真的,咱们没那个命就别瞎掺和,皇父想将那个位子给谁就给谁,你做得这么明显,将来上位的新君不是你期望的那个,可就有的罪受了……”十阿哥难得流露出担心的神­色­,撇开公事不谈,四哥为人虽然淡淡的,气度也雍容,可小时候也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主儿,谁知道他如今怎么想,人一成熟,就能掩盖很多东西……退一步讲,就算不是四哥,哪个新君上位能待政敌好的?

九阿哥眼神复杂地看了十阿哥一眼,十弟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啊!一口饮尽杯中酒,“放心,我心里有数。”

唉,唉!十阿哥除了顿足,只能喝酒。

十阿哥郁闷过后还过他没心没肺的逍遥日子,九阿哥回了府后却被宜妃匆匆地召进了翊坤宫。

“额娘,您召儿子有什么事?”

瞪了眼脸上微醺的胤禟,宜妃道:“没事就不能叫你进宫了?成日里也不知在忙些什么,额娘生了两个儿就跟没有一样……”说着让身边的大宫女们去打水来给他擦脸,及煮碗解酒的汤来。

额娘啊,这种哀怨的表情真不适合你……

九阿哥忙陪笑道:“给皇阿玛办事呗,您也知道皇阿玛难得看中儿子的这点子长处……您要是闷回头儿子叫淑和(董鄂.淑和,都统董鄂.七十之女,九阿哥的嫡福晋)带弘旷弘鼎进宫陪您住些日子就是。”

“你那媳­妇­……还是算了吧。”老九的嫡福晋董鄂氏至今没生一儿半女,­性­子又是个闷的,她要进宫,还指不定谁给谁解闷呢。“弘旷弘鼎,我前些日子才见过呢,我说你也得管管啊,孩子都被宠成什么样子了,小霸王一个。”害她在太后那里没脸,跟老四家的弘晔弘晨一比,差距大得都不出违心的话来。

“五嫂没来给您请安?”接过温热的毛巾,胤禟拭了拭脸,果然觉得清爽了许多。将毛巾丢回宫女身上,他在宜妃身边坐下挑眉问道。自己的福晋他还能不清楚,成天一副谁欠了她钱的模样,漂亮是漂亮了,却一点情趣都没有。

“当然有了,婉珉还在后殿睡着呢。”婉珉是五福晋的嫡女,不仅容貌连­性­子都有几分肖似宜妃,一张小嘴每每哄得宜妃眉开眼笑,提起她,宜妃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可看着九阿哥松了口气的模样不由心火又上,“额娘的媳­妇­孙子孙女再好能代替儿子么,你不好好反省还……”

竖着柳眉劈头就是一顿训。

额娘­性­子虽然爽利泼辣了些,可从没这么训过人啊……九阿哥耷拉着头,反省。

“好了,做那个样子给谁看?”宜妃挥了下手,侍候的宫女嬷嬷全都退了下去。她端着茶盏,戴着琥珀嵌红宝石绘石榴缠枝图样指套的手指优雅地翘着,拇指和食指捏着盏盖轻轻撇了撇茶沫,浅啜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问:“你觉得老十四很有可能?”

自从老四改了玉牒都猜是老四了,怎么风向又全倒到了老十四身上?

九阿哥猛地抬头:“额娘?”

“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还能不知道,这段时间你给老十四的支持今儿早上德妃可是好好地‘谢’了本宫一顿啊。”若是老四上位,她还好受些,毕竟他已成了孝懿皇后的儿子跟乌雅氏是没什么关系了,可若是老十四……难道她争了一辈子到头来还要被乌雅氏压上一筹?

“还不如是老四上位呢。”茶盏往案几上一放,丰润的红­唇­紧抿,凤眼微寒地睨向神­色­不定的儿子,“你说,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你皇阿玛的授意?”

“额娘?!”九阿哥这次真震惊了,“您——”

“皇上如果真的看重老十四,又何必在老四的玉牒弄上那么一出呢?”她可不是乌雅氏那个乐昏了头的,什么都看不清。

121、猜测(下) ...

这话好似一个响雷,不仅炸开了九阿哥心头疑云,也将他炸愣在在地。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十分郁闷:怎么都看不出来呢?

原来皇父让自己支持老十四果真是另有深意啊,他老人家这是跟当年打击八哥一样想要引出看看捧着老十四的都是些什么人吗?希望老十四不要犯八哥当年的错误,自以为是……

或许有看重老十四想要历练培养他、成全他的一番壮志在里头,可是更重要的还要看老十四的表现吧……想想随军出征的那些个亲王郡王和阿哥,他只想大声跟他所有的兄弟们说,不要跟皇阿玛耍心眼了,玩不过那只老狐狸的!

不过被当成傻子的也不止自己一人,满朝文武看好老十四的多了去了……不对,四哥这段时间可没表现得有多焦急,难道皇父连这些也不瞒他吗?

算了,他们谁坐上那个位子自己都郁闷,­操­那个心­干­吗。

宜妃横了怔在当场的儿子一眼叹道:“有时候额娘真希望你学学你五哥,不要掺和到那些糟心事里,你们谁玩得过你们皇父啊。”那就是个­精­得不能再­精­的,整个后宫都能让他整得四平八稳的何况前朝?她们这些老人因为儿子成年陷入争储漩涡,在这皇宫中已只有荣而没有宠了,要再有个万一,从云端打落泥底也是正常的……以前她或许还指望着小儿子争一争,为郭络罗氏争取更大的利益,可是自从良妃卫氏死后,她这心也淡了。

这宫中能从底层往上爬到妃位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没有野心没有手段在这皇宫中根本不能生存,卫氏有美貌才情,老八也够上进够有手段,可惜,他们的心都太大,得意便忘形,忘了他们的一切是谁给的……乌雅氏也有野心,不过人家会装会忍啊,可惜,老四的更改玉牒及老十四的“大将军王”的封号让她昏头了。

九阿哥也想叹气,“现在就是儿子想退,皇阿玛也不会允的。”

“还是老十聪明,平日里尽跟你们闹,可大事上从来不糊涂。”没娘的孩子是不是都比较­精­呢,像老四、像老十……也不对,不是还有个废太子吗,嗯,这个不算,这是被皇上和索额图给宠纵坏了。“你可别一根筋傻到底凭意气做事,”宜妃对这个儿子再了解不过的,傲气、小气、小心眼,他要是认为谁得罪他低看他,他准一辈子将那人得罪到底低看到底。“要知道你背后还有额娘、还有你五哥、还有整个郭络罗氏呢。”

她也是了解康熙的,喜欢的时候什么都好,坏的全是别人,不待见的时候不当你这个人存在还是好的……老八,是彻底没戏了,不但没戏,那手里攥着的势力没给散了就别想安安稳稳地过下去。

“知道了。”九阿哥闷声回答。

这世上如果有谁让他妥协,那便是老十,如果有谁让他顾忌,那便是他额娘宜妃,她可是真心疼自己的,不像皇父,儿子一大堆,疼谁也不会是他……

宜妃满意地勾起红­唇­,重新端起茶喝了一口,啐,冷了。“来人!”

“娘娘。”

“再去沏杯茶来。”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倒要看看乌雅氏最后能是个什么表情,她最不喜欢的儿子最后登上了帝位,名份上还不是自己的儿子……呵。

“嗻。”

一会儿,茶和九阿哥的汤都来了。

看着儿子一口一口地喝着热汤,宜妃眉尾一扬:“今天在额娘这里用晚膳吧,让你也看看婉珉,多可爱的孩子……”

他能拒绝吗?九阿哥无奈点头,暗地撇嘴,小孩子都是烦人的,哪里可爱好玩儿?他这个额娘就是有些自恋,明明跟自己一样不耐烦孩子,只看着婉珉长得有些像自己就喜欢得不行,啧。

一下朝,听年氏那里的小太监刘能来报说八阿哥夜里受了风寒发了高烧,胤禛来不及换衣便匆匆赶到玉版院探望。

“爷,您可来了?”年小蝶对着胤禛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喜中夹着不安的眸光,泪光隐现,“福惠他……都是妾身没照顾好他,这才让他在园子里玩得着了凉。”

胤禛没理她,直接走到床前看着孩子。这一世的福惠比上辈子的那个身体可强了不少,可是看着脸蛋烧得有些潮红、小嘴不时地呓语着的孩子他就直皱眉,害怕他也像那个没福的孩子一样早早夭折。“太医怎么说?”

“太医开了药,说要好好照顾不能再受一丝凉气……妾身真不该让他跟着七阿哥他们一道去堆雪人的,孩子还这么小……”年小蝶忍不住拿着帕子拭着泪珠,一脸的心疼。

胤禛转过头,眼睛乌沉沉地看着她,“昨天福惠确实是跟着弘晗弘昼弘晨他们一起在园子里堆雪人,旁边也没少嬷嬷丫头侍候,苏宜尔哈过后更是让他们每人喝了碗热热的姜汤,怎么别人没事就福惠受了寒?!”

年小蝶一顿,泪珠滚落得更是厉害:“都是妾身不好,日里娘家里来人,听了一些不利爷的话,忧心爷的处境,不曾想疏忽了福惠……都是妾身不好……”

忧心他?他黝暗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诮,淡道:“把服侍福惠的奴才都换了吧,连人都照顾不好,留着­干­什么。”

“爷?”年小蝶愣了,这些人被撵,那她这么多年的经营不是去了大半?不过她马上就掩下心思,长睫低垂地应了声:“是。”嗓音身姿清美如兰。

这个女人看着柔弱,其实比任何人更知道取舍。胤禛接过她递来的茶,却没有喝地放在一边的雕花描金梨木富贵牡丹圆桌上。年小蝶见了,水眸一黯,轻步走了过去跪蹲在他脚下,玉靥微仰,眉尖微蹙,谦卑而祈求:“爷,难道您还不能原谅妾身么,那次、那次真的不是妾身的意思……”

她喃喃着正要解释,胤禛忍无可忍地低喝:“够了,那件事以后不必再提。”

“那您愿谅妾身了?”她含泪浅笑,眉眼含娇,如梨花带水,将小脸靠在他的腿上:“妾身对爷的心意诚挚如月,愿意为爷做任何事,若欲争宠也不必靠那些子东西,妾身的才貌虽不敢比钮祜禄侧福晋,却自问不会输于其她姐妹……

前些日子二哥来信,说大将军王在西北不仅罢了许多与他不合的官员,又到处招贤纳士,还找了个叫张恺的算命人,说十四阿哥的命是‘元(玄)武当权,贵不可言,将来定有九五之尊,运气到三十九岁就大贵了’……再加上如今京中传言纷纷,九阿哥不但为大将军王试计制做战车还送了大把的银两……妾身就很为爷担心,您可千万要小心提防。

妾身知道爷是心怀大志的,妾身只恨不能为您驱策扫敌……好在,妾身的两位哥哥薄有微力,您有什么吩咐他们不敢不尽力……”

上辈子他一开始还会惊喜她的用心,觉得她不似凡俗女子只会在囿于柴米油盐,如今再听这番话,却比之后来认识到她心机之深、言语切中他心中所求所恐的微凛,更加清晰而深刻地感觉到她步步为营不惜一切想要占据他所能来的一切宠爱、荣光的执拗决心。

她后来,弥留的时候说,这是爱,是她对他的爱……他虽然无法报以相同的东西却封了她为皇贵妃,没有将年羹尧的罪责累及她。

到此时,他依然无法为她的这种“爱”心动,或许,是因为它牵涉了太多的政治利益在里头罢?

说她的才貌不敢比肩苏宜尔哈?

她是想在他面前说苏宜尔哈有容无才罢?真该让苏宜尔哈在她面前弹弹琴、画张画,让她知道什么才是才女。会吟几首风花雪月的诗有什么了不起的,天下诗人多的是,他要看诗、探讨学问不会去找那些才子大儒反而要从一个深宅­妇­人那里索取高高在上的感觉么,或许人经过的岁月长了,就没有了当初的诗情画意罢,上辈子,自己还是有段时间挺喜欢这种情趣的,呵。

“好好照顾福惠才是你的本份,不要总是想这些有的没有,”他站了起来,“爷还有事,就不留在玉版院了。”

踏出门口时对守在外边仆­妇­冷声道:“小心侍候八阿哥,若他有什么不好爷不介意给玉版院换一批奴才。”

没用的奴才在雍亲王府有什么下场?好的撵到庄子里做苦活,坏的直接杖毙了事。几个仆­妇­闻言腿一软跪了下来,连刘能也青白着一张圆脸,身子控制不住地抖,方才主子爷那冷肃的气势,实在太吓人了。

同住玉版院的完颜氏娘家没有年家显赫,也不知她怎么知道了这件事,下劲狠嘲了年氏一顿:这府里哪一位姐姐没个娘家啊,谁不为主子爷着想分忧啦,偏有人上赶着邀功请赏的,呸,还以为她是谁呢。

胤禛不待见年氏,她就将自己的不受宠也怪到了年氏身上,常对心腹丫环道:“若不是她使了那样下作的手段爷也不会连带地对玉版院印象不好。”更何况,年氏使那手段的机会还是从她那儿抢了过去的。

跟她同住一院真是倒霉透了。

完颜氏这么一发作,在玉版院有点子消息耳目的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个大概。

苏宜尔哈从馨桂那里知道这件事,就很为年小蝶叹了口气,也不是说她这做派这方法不好,只是她使的人不对了,现在的雍亲王可不是历史上步步惊心时时小心的雍亲王啊,那是当过皇帝重生而来的……十四阿哥在西北­干­的事情他能不知道?在朝中引起的暗流他没经历过?要怎么应对说不定他早多少年前就在布置了,估计连康熙是不是想拿这事考验他看看他的反应什么的他都想过了千百遍,还用得着她来替他着想?!

有时候人心态不一样,对环境的需求不一样,造成的后果就会不一样。以前的雍亲王或者需要她这样的投其所需,可现在的领导说不定却会因她这么一搞反而想起了前世的难堪,更不待见她了……这个年氏,如果再这么着,用不着谁出手她就能把自个儿给折腾进梨院里去。

只是可怜了小福惠,睡梦里白白被冻了一个时辰。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干­。

忙完了腊月,过了新年,就正式踏入康熙五十六年了。

府里的事有芳茶她们带着四个竹在理,而她们的终身大事,苏宜尔哈却记在心里,从胤禛那里得了名单后,便让春雨去探她们的口气。

馨桂的心意不变,苏宜尔哈也不会去勉强她,每个人对人生幸福的定义不同,你不能将自己的看法强按到别人身上。

为了芳茶,苏宜尔哈特意叫人将左禄从小汤山叫了过来,并让春雨去问他的心意。左禄很是意外,没想到芳茶对会他一个鳏夫有意思,两人又岁数差的有些大,春雨问的时候他有些惊喜,后又觉得两人不配。春雨觉得他未必没有那个心,就让芳茶跟他好好谈了一场,两人明白了彼此的心意,才顺利地将事情订了下来。

胤禛对苏宜尔哈身边的这几个侍女印象不错,容貌不差,­性­格能力也不俗,因此给的名单都是一些家境或前途都不错的护卫及年青管事,甚至还有两个要外放出去的门人。

清兰意外地选了上次跟他们一起去野餐的护卫多拉尔.绰勒,此人隶属镶黄旗,是鄂温克人。能跟在领导身边当他的护卫身手应该不错,还能在陈福手下混了个小队长可见能力头脑也是有的,苏宜尔哈没什么不满意地,问了清兰为什么选他,清兰回道:“奴婢替侧福晋管着府务,有一次路过前院碰巧听到他和几个不当值的护卫在说娶妻纳妾的事,他说他们鄂温克人一生只娶一个妻子绝不纳妾。”

“那你可捡到宝了。”苏宜尔哈想起了乾隆朝画像绘进紫光阁四次的海兰察,他也是鄂温克人,他们这一族也确实是只娶妻不纳妾的。

至于淡墨,苏宜尔哈以为她会在两个外放的门人里选,毕竟淡墨侍候她文墨的时候多,对书籍字画的认识也比其她三人多些,也许对当官的(文人)更有好感,没想到她却选了个不甚起眼的,家中只有一个老娘的小管事金鼐。

“奴婢不想离主子太远,太远了,奴婢没有主心骨。金鼐能力虽然差些,不过人忠厚诚正,家中老娘也不是泼辣无理的,家中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奴婢嫁过去想必不会吃苦。”淡墨说道。

苏宜尔哈有些吃惊,遂又释然,这跟现代选择铁饭碗有些相似,相比当官太太,淡墨觉得当个管事嬷嬷更有把握些,也更有保障些罢,毕竟当了官的,随着官运亨通也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而她受了委屈天高皇帝远的也没法子找谁哭诉,她是侧福晋身边得脸的丫环不错,可人家也是主子爷的门人啊,没什么优势。

“当然了,我们淡墨还可以继续在主子身边当个管事嬷嬷。”馨桂取笑道。

淡墨白了她一眼,怅道:“奴婢也是不想跟几位姐妹相隔太远,这么多年下来,早跟亲生的没什么两样了。”

哎!她这话令几人心头都有些怅然若失,就这么成亲的成亲,留下来的留下来,以后的生活毕竟不如以前亲密了。

“又不是见不着面!”春雨笑着说道,“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赶快把你们的事儿先跟四个竹理一理,免得主子放你们婚假有事找不着人……”

芳茶道:“这两年我们管事时都带着她们的,规矩章程什么的她们都懂,又有旧例可以走,再不成不是还有咱们春雨姑姑和馨桂姑姑在嘛。”

清兰和淡墨也跟着点了点头。

芳茶是要跟着左禄到小汤山多果园去的——左禄年纪有些了,芳茶还是多跟他在一起早生下孩子比较好,苏宜尔哈可不忍她也像秋实一般跟林峰夫妻俩个十天才聚个两三天。清兰和淡墨婚后仍领着管事嬷嬷的职责,原来的工作稍作些变动,这样一来接替她们工作的四个竹仍可按旧例抽出两个帮着管府务,两个在她身边服侍;多栽轩的工作不多,有春雨总把着,馨桂协助,她这些年跟着秋实也练了不少手艺,可以跟秋实多轮些日子,让秋实多些日子跟她那家子聚聚……

想到这里,苏宜尔哈便对春雨道:“再从下面的小丫头里挑出几个好的放到多栽轩来吧,你看一段时间,好用的再拨到紫竹她们身边,让轮下来的两人带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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