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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齐聚多栽轩(下)

122、幸福要自己争取(上) ...

“元寿,小四嫂呢?”

瞄了一眼神思不属的十八阿哥,弘晔微挑了下眉:“带林姐姐去简亲王府了。”

真是运气不好,胤祄眼神一黯,坐了下来:“小四嫂最近常带黛玉出去啊?”

“十八叔,”弘晔优雅地收起笔,慢吞吞道:“你可不能再直接称林姐姐的名字了,对她闺誉可不好。林姐姐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差不多也到了谈亲的时候,林大人一个大男人总是不方便,我额娘这不帮着­操­点心嘛,她也是看着林姐姐长大的不是,再说嫡额娘那还挂着林姐姐义母的名儿呢。”

啊?胤祄心神一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她不用参加选秀么?”林家祖上也是旗人,入关后为了便于融入官场民间,便从满姓西林觉罗中取了林字作为汉姓。而早在顺治朝便有规定,凡满蒙汉八旗官员的女儿,年龄在十三岁至十七岁之间,便必须参加三年一次的选秀,怎么黛玉才十二岁就……

“十八叔不知道?当年林大人从两淮盐运使调到京中当翰林院掌管学士不仅是因为涉及到了……二伯跟……的事,连林夫人的死……也有些关系,”弘晔说得模糊,胤祄却听得心神一凛,这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当年二废太子时的储争那么厉害,多少官员不慎家毁人亡的多不胜数,林如海却能从一个掌管两淮盐运的重要位置平稳地调到京中当一个清贵的从二品翰林院掌管学士可见是个得皇父看重的心腹能臣,只是没想到这一切还有死去的林夫人的因素在里头。“林大人一则与林夫人情深二则为一双犹在稚龄的儿女不愿续弦,便求得皇玛法免了林姐姐的选秀,又担心林姐姐无合适的女­性­长辈教养,我阿玛便让我额娘常将林姐姐接过来照顾、教导……所以,林姐姐是不用参加三年一度的选秀的。”

说着似笑非笑地瞅着恍然过后面现焦急忧虑之­色­的十八阿哥道:“所以我额娘这段时间才常带林姐姐参加那些贵­妇­们的聚会……当然,人家也是仔细挑过的,十八叔就放心吧。”

放什么心?

胤祄更担心了,原本以为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等,没想到林黛玉根本不用参加选秀……那他怎么办?去年好不容易让额娘以自己身体弱为由推了指婚,可是想给自己指侍妾格格的意思却是没有消减的,自己拒了这么多次额娘已经有所怀疑了,就差叫太医给自己诊脉熬汤补身了……怪不得林靖玉那小子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自己的心意这几年下来他也有所察觉吧,自己却一直没什么有力的行动,两人的年龄又到了论亲的年纪,难怪这些日子去找他总是推脱,或是草草打发自己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让小四嫂不要带黛玉出去?用什么借口?他有什么名义让黛玉等他?他不能那么自私……

“我额娘对简亲王家的成安很有好感,是嫡次子,相貌比简亲王俊雅,文武双全……简亲王福晋又是额娘相交已久的,林姐姐要是嫁过去,既不用担起嫡长媳的责任又不怕被婆婆不喜欢……”

“不行!”胤祄回身瞪他,“成安­性­子风流,黛玉嫁给他不会幸福的!”

“那嫁给十八叔就幸福了?”弘晔无视他一副快吃了自己的模样,大叹了口气,“十八叔既有那个心就该努力才是,凭着阻止别人相看林姐姐是不成的,没有成安还有别人呢,你能阻得了多少,又能阻得了多久呢,再过两年就到选秀了,到时候皇玛法也会为你指嫡福晋的,你拒绝得了么?”

这个十八叔的­性­子实在被皇玛法保护得太过诚白,才学是有,但对于那些弯弯绕绕的手段却是半分没学到——也许他也是知道的,不过却下意识地远离那些,毕竟他有个疼宠他的皇父又有个聪明能­干­的哥哥在前头维护着他和额娘。而他这些年的受宠也表明了,皇玛法确实是喜欢有这么个纯实的儿子的。

胤祄愣在当声,眼中闪过一丝伤心,颓然坐下,道:“你说得不错,我连自己的亲事也做不了主……”

“你不努力当然是没有机会了。”弘晔淡淡地说。林黛玉姐弟这些年常到雍亲王府小住,与他们也常玩到一起,感情跟亲生的没差多少,以他看来,林黛玉跟胤祄两人无论是从­性­子还是才学上都是很配的,唯一的阻碍就是胤祄为皇子阿哥,婚事还需康熙点头,庶妃王氏乐意。

胤祄眼睛一亮:“你有什么办法?”弘晔从小就是个主意多的,也许他有办法解决自己目前的困境。

“十八叔可以直接跟皇玛法请旨呀,娘娘那里也大可直接说。林家祖上也是列候,林大人官职更是清贵,林家的嫡女做皇子嫡福晋也配得上。”

庶妃王氏尽管这些年极受皇玛法宠爱,但毕竟是汉妃,位份又不高,即便选秀指婚十八叔也不定能指到比林姐姐家世容貌更好的。再者,以皇玛法和娘娘对十八叔的宠爱,他的心意他们也会考虑。

“只是这毕竟于礼不合,十八叔最好以一个儿子的身份向皇玛法和娘娘请求。还有,要先请我额娘帮忙,让她多带林姐姐到乌库玛嬷那里尽孝,也让娘娘多见见林姐姐,以姐姐的容貌­性­情,想必娘娘也会喜欢的。”

“可是皇阿玛已经允了林大人,让黛玉免选了……”

“十八叔好笨,谁规定皇子指婚非得通过选秀的?只要皇玛法不反对,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请我阿玛或哪位叔伯上林府去提亲……林姐姐的亲事,林大人不会不考虑林姐姐的心意的。”

“那好,我试试。”白玉般的俊脸上涌起两抹红霞,眼睛晶亮晶亮,胤祄双拳紧握,不行也得行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另嫁他人。

“咕咭。”弘晨的小脑袋从窗口冒了出来,一脸的古灵­精­怪,“我听到了,十八叔喜欢林姐姐——”

胤祄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他的嘴:“小祖宗,你可别嚷嚷出来!”心中又窘又慌又甜,自己的心事这么多人都知道……

弘晨眼珠子转了转,拍开他的手,“那十八叔拿什么来换?”

这小子,力道这么大!胤祄倒吸了口气,松开了手。

“安康,进来。”弘晔沉下脸,见他从窗口直接跳了进来后,更是不悦:“你这是什么行为,还不给十八叔道歉!”

哥哥小时候还不是上树掏鸟下池子捉鱼的,弘晨腹诽,不过他对这个哥哥还是很尊敬的,没办法,他的力气虽大,哥哥的武力值更高,打是打不过的,恶作剧也一点效果都没有,不是被看穿就是哥哥根本不怕,反而第二天早上早练时会被­操­练得很惨很惨……哎,不得不低头啊。“十八叔,对不起。”

胤祄对这个长得像皇父的侄子也是很疼的,闻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温声道:“没事,安康的生日快到了,十八叔送你一匹小马好不好?”

弘晨眼睛一亮:“跟哥哥的‘疾风’一样吗?”

疾风是胤祄以前送给弘晔的那匹枣红­色­小马,跟着胤禛送给苏宜尔哈的良驹在空间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更是神骏万分。弘晨羡慕了好久,也跟胤禛和苏宜尔哈磨过要一匹属于自己的马,可惜他人小,两位大人对他的要求是听而不闻。

“跟‘疾风’一样的好马。”

“太好了,谢谢十八叔。”弘晨笑眯了眼,他的生日跟皇玛法的寿辰在同一天,不到半个月就到了。“对了,额娘和林姐姐回来了,让我来叫哥哥去多栽轩用膳呢,十八叔也一起去呀?”

胤祄红着脸微咳,硬是默认了下来。

弘晔拉起弘晨,问:“额娘准备做什么菜?”

“我不知道,姐姐和林姐姐也一起去了,说不定也有她们做的菜……”弘晨人小鬼大地瞄了眼脸­色­更红的胤祄,呵呵,十八叔肯定很高兴吧。

可以吃到黛玉亲手做的菜……胤祄确实很期盼、兴奋。

三人到多栽轩的时候,胤禛也到了。

多栽轩一天是吃三顿饭的,除了苏宜尔哈自己不习惯一天两顿的用餐习俗她也跟很多现代的父母一样,觉得点心不能当饭吃,担心孩子饿肚子(这是不可能的)或营养跟不上。而这个用餐习惯渐渐地也被胤禛接受,觉得不麻烦而且能更好地安排时间,也更有­精­力做事(这个人做事时几乎是不吃点心的),接着,他这一改,整个雍亲王府的人也跟着改……然后,京城也有很多人家也跟着实行了一日三餐制。

其实,这个时代已经有很多富裕的家庭实行一日三餐制了,只是人们遵循古习已经惯了,富贵的人家不在乎那么一顿两顿的,反正随时可以吃点心充饥,而贫穷的人家一天能有顿饱饭就很好了,一日做两餐也是形式,所以大部份的家庭还是用的一天两餐制。

跟着胤禛一起来的居然还有邬思道。弘晔他们给他行师礼,他也回了个礼,抚着颌下的短须笑道:“听四爷说多栽轩今晚有特­色­菜,特意跟过来蹭食。”

他是吃过多栽轩的饭菜的,不过都是苏宜尔哈做了让人端到东侧园给胤禛的弘晔他们用,他是沾了光的……饭菜确实美味无比,可惜只有弘晔弘晨他们上东侧园念书他才能吃到一顿,停课就没有,有时候听着弘晔弘晨他们私下里说又吃了什么好吃的菜就觉得口水突然多了起来,偏还要摆出一副微笑淡然的为人师表的模样……实在痛苦。嗯,下午跟四爷谈到西北问题,话兴正浓时忽听到他说晚膳时间到,要去多栽轩吃特­色­菜——他们是时常谈到在东侧园解决肚子问题的,他便厚着脸皮跟着来了。

四爷肯定看穿了他的想法,不过没关系,他也不是神仙,做为一个受到重用的幕僚,太完美了会遭猜忌,有缺点有欲望才是正常,反正他不爱财不爱­色­不爱名……爱吃,很好。

“先生知道今天的特­色­菜是什么吗?”弘晨一派天真的问,如果邬思道没有看到他那掩藏在细长眼睛里的狡黠的话还真会被他唬过去,不过他的兄姐从小就是会顶着一张“与我无­干­”的无辜小脸蛋祸害人了,他的道行就显得有些太浅。

“不知道,不过我很有兴趣。”邬先生微笑,很淡定。

“是蜗牛哦,先生吃过蜗牛吗?”

邬思道笑脸一僵,蜗牛?是他看过的蜗牛?那玩意儿能吃?疑惑的眼光瞅向一年到头都很淡定的胤禛。

胤禛微点了下头,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昨晚听到苏宜尔哈吩咐馨桂将蜗牛放到水里漂洗。

“蜗牛还能吃?”问话的是十八阿哥,虽然对小四嫂的厨艺很有信心,可还是感到怪怪的……蜗牛,每到雨天就能在一些植物上看到的小东西,软软的……喉咙好像有点痒,呃。

因为送马的关系,弘晨对胤祄好感直飙:“肯定能吃,那些蜗牛长得可好看了,有桔子那么大个,”他比了一下,“小房子(蜗牛壳)晶莹晶莹的很漂亮,蜗牛也白白胖胖的……”

他这么一描述,在场的人立即觉得好了许多,至少跟平常的蜗牛是不同的。

该说人小无畏吗,只要是额娘说能吃,这小家伙就敢下肚……弘晔捏了捏他的­嫩­颊,对他对胤祄的态度感到吃味,匹小马就把他收买了,啧。

没想到十八阿哥和邬先生也会来吃,苏宜尔哈给了馨桂一个眼神,让她到小厨房再去做几个菜,自己则领着赤竹将菜分了两桌,自己带了黛玉、冰雅一桌。

作者有话要说:嗯,没意外的话晚上再补一章。。。。。

123、幸福要自己争取(下) ...

考虑到两个儿子的饭量及领导大人愈来愈好的胃口,苏宜尔哈庆幸自己做的量挺多,分成两份,每份都能装上一大盘。

“好香,这道菜就是蜗牛做的?”喝着鲜美的鲫鱼炖豆腐西红柿汤,弘晔盯着额娘说的“翠椒爆蜗牛”,见里头除了蜗牛­肉­和青椒外还有葱、姜、蒜等调料……

“好吃。”小弘晨蠕动着油油的小嘴吃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儿,一脸的享受,“好吃……”

怎么可以输给小孩,胤禛和邬思道相视一眼举箸开吃,弘晔和十八阿哥连忙跟着放下汤碗,也夹了个蜗牛放入口中,生怕再晚就吃少了。

“好!香辣鲜美,口感脆­嫩­,汁浓味厚,食之不腻,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味。”邬思道直点头,飞快地又夹了一个放进嘴里,只觉得一嚼那鲜美的­肉­都成汁儿了,和着外层的香辣口感,真是美味无比。

“没想到蜗牛这么好吃……”

虽然男女分桌而食,但邬先生是长辈,在坐的又都是自己人,就没有安放隔扇,距离也不远,彼此的话不必刻意大声也能听得很清楚。“食不言”的规矩在多栽轩向来不怎么谨守,苏宜尔哈闻言抿嘴笑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恐怕也不知道螃蟹会那么好吃。” 比起外国人,中国人把蜗牛当食物的时间确实挺短的。“蜗牛又称野螺蛳,药食两用,具有清热、解毒、消肿和喘软坚、理疝的功效。而它的食用营养价值之高可与鱼翅、­干­贝、鲍鱼相媲美,多吃还可以养颜美容。”

“原来蜗牛有这么好啊!”鱼翅、­干­贝……被苏宜尔哈教得很爱惜食物的某屁孩想起自己总在雨天过后将蜗牛从枝藤上捉下来看着它再慢慢爬动……不耐玩了就将它随手抛掉,深觉可惜。

“是啊,不过吃蜗牛要注意将它体内的垃圾和粘液排出来……不可以随便吃的。”跟他们讲蜗牛的种类也白瞎,现在哪有人专门去培育可吃的蜗牛啊,自己的这些蜗牛还是在空间的一小处地儿养出来的,不但个头大,­肉­质比起外面捉的也好的太多太多。

说着夹了一个给安静吃着的林黛玉,“不要想太多,该吃的时候吃,该笑的时候笑,才能活得好。”方才在小厨房里,自己不但教她和冰雅做菜,也将一些宅斗中可能利用菜肴达到害人目的的手段讲给了她们听。

这是她仔细考虑过的,在这种时代,想要在后宅立稳脚跟不是单凭家世、美貌、管家理事的能力就行的,这些­阴­私手段也必须学——至少要懂才能防范,不是吗?当初章佳氏怎么下定决心让自己学的,自己就该同样忍着心让孩子明白,尤其是是黛玉,以她的家世嫁的人家肯定不会太差,如果自己不教她就没有其她的女­性­长辈提点她了,以她的­性­子就算避免了《红楼梦》中她居于贾府的遭遇将来也要狠吃一番苦头。

诗词歌赋与才貌只能讨好丈夫却不能讨好婆婆和妯娌、小姑,更不能防范小妾通房,即管不舒服,为了将来更好的生活为了自己的孩子……还是得学。

“小四嫂,这个跟烧­肉­一起做的是什么?” 十八阿哥看着盘子里烧成酱紫­色­的软块,忍不住夹了一小块放入口中,顿时一股爽滑的感觉带着热烫在口中肆虐起来,满嘴的鲜香。

邬思道一见,也跟着夹了一块,牙齿轻咬,滑滑中带着粘丝丝的感觉,有点像粉皮儿,但更多了几分滑意,也更有嚼头,“口感清香润滑,简直没法用语言来描述,好吃!”

胤禛和弘晔见状也将焦点从快见底的香辣蜗牛上转开,各夹了几块放进碗里,一吃,鲜、酥、滑、甘……果然是以前从未尝过的滋味,不由也有些好奇起来。

“这可是我们小黛玉做的呢,好吃吧?”本是说笑,不想十八阿哥脸爆红了起来,也不敢再问,却又多夹了几块进碗里。

苏宜尔哈见状心中一动。

小弘晨已在一边说了出来:“十八叔,这是我们在桃树上采的树脂哦。额娘说过它是很有营养的东西呢,我跟姐姐帮额娘收了好多好多,你回去带点给皇玛法和乌库玛嬷呀。”说着还朝他挤了挤原本就不大的眼儿,表情搞笑,十八阿哥的脸却又更红了一些。

“不错。”邬思道也教过黛玉几天书,对个这女弟子在诗词上的灵­性­很是赞赏,可惜了托生为女子。往日里他也常指导她和冰雅的功课,却并不督促得太严,在他看来,做为女人读书明理是极好的,但诗词和琴棋书画只能做为修身养­性­的消遣,过日子还须在女红针黹及厨艺、理家等方面下功夫才是正理,看看钮祜禄侧福晋就知道了,她也不是不懂琴棋书画却很少拿出来摆弄。“还有哪些菜是你做的?”

“还有那个蒜泥清蒸丝瓜、鱼香茄花”林黛玉不好意思地说:“都是侧福晋教我做的。”

几人一看,桌上有盘子素菜,确是用丝瓜去皮切小段,上头就放着蒜头末子及点子油光,看起来青白素雅之极。胤禛和胤祄一人夹了一小段放入口中,只觉得蒜香味融入丝瓜里面,很是清甜可口,不由点了点头,称好。

鱼香茄花也不错,十八阿哥几乎就捡着这几样吃了,那专注的模样引得他四哥频频注目还不自知呢。

“额娘,你怎么不吃?”冰雅看着苏宜尔哈,注意到她从开始到现在也不过扒了几口米饭和吃了块丝瓜,别的什么都没动。

朝向这边看来的领导和儿子笑了笑,苏宜尔哈给冰雅夹了块烧­肉­:“额娘没什么胃口,你吃吧,别光学你阿玛尽喜欢吃素菜。”

胤禛不理她,直接吩咐身边的苏培盛,“去将苏太医找来。”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了,这段时间总觉着她的­精­神没往常的好,现在居然还没胃口——这很严重了,要知道小莲花的爱好里“吃”是最被她重视的。

在别人面前苏宜尔哈是不曾反对领导意见的,何况她确实是觉得胸口有些闷堵,也便随他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心自己也是一份责任不是?

这么一打岔,众人也没有说笑的兴儿,很快就吃完了饭。赤竹指挥着新来的几个小丫环收拾盘碗,众人在院子里转了转,消了会儿食后才到厅里重新坐下。

真是好享受啊,邬思道捧着香茗,看着同样闻着茶香不动的四阿哥父子,打定主意,以后但有机会就要来多栽轩蹭美食。

说了一会子话,胤禛和邬先生回东侧园继续他们的谈话了,林黛玉也回了漪兰院休息,十八阿哥找了个机会跟苏宜尔哈说话,请她暂时不要那么急着给黛玉相看人家。

“你喜欢林姑娘?”苏宜尔哈很是诧异,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两人自小相识,又都是喜爱诗画的,黛玉­性­子纯挚可人,胤祄也愈发地温润如玉,会互有好感也很正常。

十八阿哥俊脸微红,很不好意思地承认:“喜欢,我想娶她做我的福晋。”

“那你知不知道她是皇上免了选的?”苏宜尔哈正­色­道,“你的婚事呢也不能由你做主,小四嫂倒是可以不那么急着给她相看人家,可是也不能拖太久,你若是有心还须在你皇阿玛和额娘那里下功夫。”

“我知道,我会的。”十八阿哥脱口道。

“嗯,”苏宜尔哈见他这么一副情窦初开的羞赧模样也笑了,“你皇阿玛和额娘那里若没有同意,你就不能表现得太过,免得被人知道坏了林姑娘的闺誉知道吗?”

十八阿哥抿紧了­唇­点了点头,事情若不能成,不,他一定会求得皇阿玛同意的……他也不愿意黛玉受一丝的伤害,即便那个人是他自己。

“就算你皇上和娘娘同意,林大人那里……”以林如海的­性­子,不一定同意自己女儿嫁入皇家吧。再说,黛玉的心意怎样自己也不清楚,还是找个时间问问她吧,若她不愿意自己也早些劝胤祄死了这条心。

“……还要劳烦小四嫂替我问问,说说好话。”胤祄觉得黛玉也是对自己有情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相处的机会是少了,但在小四嫂这里、或是皇玛嬷那里还是有遇到的,有时候他们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就能触动那种美妙的感应……但此刻苏宜尔哈问起,他还是害怕这些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敢情还在发乎情止乎礼的阶段呢。不过苏宜尔哈却很满意,这时代对女­性­总是苛刻了些,真心爱一个人,就要爱惜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名声。“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林姑娘要不同意,你可不能强来。”

十八阿哥苦笑:“这是自然。”他怎么会勉强她。

“主子,苏太医来了。”

“等一下,”苏宜尔哈进屋写了几张用桃脂做料的食谱给了十八阿哥,又吩咐身边的紫竹去库房拿些桃脂、血燕窝并竹荪、­鸡­枞、白灵菇等山珍来让十八阿哥带了回去,“皇上、太后和你额娘各一份儿,别记错了。”

“谢谢小四嫂。”知道苏宜尔哈是给自己机会孝敬,十八阿哥很是感激,决定再到哥哥那里寻些好的药材添上。

——可怜的十六阿哥被惦记上了,不过谁叫他是哥哥呢。

作者有话要说:附上几样菜的做法:

香辣蜗牛

主料:蜗牛500克,灯笼椒,香菜各少许。

调料:葱段,姜片,盐,味­精­,料酒,香辣酱,老抽,红油,白芝麻,高汤,­色­拉油各适量。

做法:1.蜗牛洗净,焯水。2.油锅烧热,入葱段、姜片煸锅,倒入高汤烧开,加盐、味­精­、料酒、香辣酱、老抽、红油调味,下蜗牛、灯笼椒烧入味,收汁装盘,淋热油,撒上白芝麻、香菜即可。

桃脂烧­肉­:

主料:桃脂250克,猪五花­肉­500克

调料:葱结15克,白糖5克,酱油10克,姜片10克,­精­盐2克,猪油15克。

做法:1.将桃脂洗净,用温热水泡软,取出沥­干­,剥去外皮。 2.将猪五花­肉­洗净,切成两厘米见面方的­肉­丁备用。 3.锅放火上,下猪汕烧至七成热,放入­肉­丁略炒,下酱油再炒上­色­,入水稍没过­肉­,用大火烧开,再加入葱、姜、盐、糖,改用小火烧至­肉­熟时,投入桃脂,改用大火继续烧一下,出锅盛入盘内即成。

蒜末清蒸丝瓜:

材料:长丝瓜、蒜头。生姜(可不放),红辣椒、葱、可以放点香菜(看各人喜爱添减)

做法:1、丝瓜洗净去皮,切成段,最好短一点的段

2、丝瓜段上划十字,划深一点,方便入味

3、蒜头切末(爱吃生姜的可以少许切末、红辣椒切末,香菜切末)

4、把切好的蒜末堆铺在丝瓜上(蒜头最下面,红辣椒最上面一层——如果要放辣椒的话)

5、摆好,隔水上锅蒸十分钟左右

6、(酱油,麻油,蚝油,糖,盐,淀粉勾芡淋在丝瓜的上面)一般偶只放点香油和盐

7、蒜蓉味刚刚融入到丝瓜里面,清甜可口。

124、问题(上) ...

“恭喜侧福晋,您这是有喜了。”苏太医诊了许久才说道,“您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春雨及馨桂很是欢喜,苏宜尔哈却蹙着眉,“太医,我的身体有没有其他……问题?”这次怀孕明显与前几次不同,以她的身体状况还会不时地出现头晕、胸闷的现象,本就不寻常。

“侧福晋是指?”苏太医紧张了,他没诊出什么不对啊。

“我这些日子总感到头晕、心闷、睡眠也不好……我就怕身体哪里出毛病了对胎儿不好。”苏宜尔哈不好意思。

苏太医黑线,这钮祜禄侧福晋真不知该怎么形容了,“这、这些是怀孕­妇­人常有的反应啊,奴才医术不­精­,实在没诊出您有其他的问题。”

问题是她怀过三个孩子就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算了,她情况特殊,真有什么问题苏太医也不一定能清楚。“那就有劳苏太医给我开个安胎的方子吧。”

“是。”馨桂跟着苏太医下去开方,春雨这才担心地说,“主子,您有头晕胸闷的症状怎么不早点说?”苏宜尔哈怀孕几次她都是贴身照顾的人自是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向来极好,更何况她对这个主子的本事多少也知晓几分,平常人看来的普通孕­妇­都有的反应发生在她身上那几乎是不可能,若有,就表示那并不是一般的简单的问题,反而可能……问题大了。

苏宜尔哈漫然浅笑:“开始也没这么频繁和严重……”话没说下去,是啊,这种症状远比她怀孕的日期早了多了,正确地讲,应该是在生弘晨周岁后,只是最近才明显了起来。

春雨见她陷入沉思便知她定是想到了什么,自己虽然担忧却实在使不上力,只能在饮食等方面多尽些心了,这么想着,她便退了出来往小厨房走去,决定一日三餐地炖些适合孕­妇­吃的燕窝等汤品给苏宜尔哈补。

苏宜尔哈怔坐着,脑子里开始过着那段时间前后有什么影响自己的事情发生……难道?难道是那只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吃的龙凤?!是它的关系?可自它从琥珀里出来,作息和习惯就一直未变,空间除了因它触动了某种禁锢类封印多出一些动物来也并未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

可若不是它,又确实没有别的什么比较奇特的事情和东西有那个机会和能力影响到自己……她有心要进空间探个究竟,却又忐忑着万一那只龙凤真的怀有恶意,伤到了她腹中的胎儿,正举棋不定时——

“怎么了,身体还不舒服吗?”一双大手从她身后扶抱了起来,仔细地放到榻上,又看了看她的脸­色­,“我们又有孩子了,你不高兴?”

“能再添个宝宝当然高兴了,只是”苏宜尔哈拉住他的手,“我心里有点不安,总觉着这孩子不会像他的哥哥姐姐这么顺利……”

要不要告诉他?

嫁给他十二年了罢,除了撂不开他身为皇子的责任,除了他本身拥有的一堆子妻妾,他其实对她很好,信她、宠她,也对她的种种不合规矩的行事宽容以对,对她身上的神秘也不多做探究,从不追问,若不是他真心实意地维护,多栽轩也不能平静这么多年。她很感激,这个人是从历史上走来,一路经过惨烈夺嫡最终登上帝位励­精­图治十几年过来的,一个古代封建帝王,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已经难能可贵。

政治上,他有经验、有手腕,不是她一个胡乱看过些许穿越言情文及几页历史资料的普通现代女子所能比拟的,即便他不曾经历过,他的眼光和判断也总是比她强的;感情上,他表面冷淡,其实­性­格炽烈真挚、爱习分明,只是经过时光的淬炼如今已埋至灵魂深处,他或许爱过、恨过,是不是都已经过去?她不知道,她没胆量也没那个勇气像萤火虫那样不顾一切地在他身上去探索、追求爱情的至高境界“一生一世一双人”……束缚在他和她身上的东西太多,她只能像个普通女人那样,用最朴素的办法在这府邸里营造属于她自己的家。

她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言行试探他的态度,小心地付出她的依赖和信任,为他生儿育女,为他调理身体……同样地博取他的好感和信任。直到现在,一切似乎进行得很好,他们或许不是纯真而轰轰烈烈的爱人,但他们是互相依靠信赖的家人。

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尽管也小心眼记仇,但那是对外人,对府中的妻妾总是宽容以对——可能她们都没意识到吧,也许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即便不宠不爱不喜某人,他也不轻易表现出来,该敬的敬,该淡的淡,不随意折辱。他很有风度。

反正修真的法诀都教了,他也不曾辜负她的付出与信任,为什么不能更进一步呢。她想试试,他们能走到哪一步……

“胡说!”他将她搂到怀里,手轻拍着她的背,“前面三个孩子那么顺利这个自然也是,他若折腾你等他生下来看我这个阿玛不教训他。”

“我是说真的,刚才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两年,我有时早起就会觉得头有些晕眩,因为相隔时间太长,又不严重,所以没怎么注意——”

“难道是你练的功法出了差错?” 胤禛脸­色­一白,忙拉开她,手扣着她的脉门就欲运气。

“我哪里练了什么功?”她嗔望着他,“不过些呼吸吐纳的法子,”如今已经融入骨髓,平日里行动歇觉都没有一丝的差异,效果嘛感觉在空间里待得愈久愈好,尤其是在青莲池里。“我觉得可能是­精­神力被吞噬……”所以有时才会感到微微的晕眩。

“什么?!”自练了苏宜尔哈给的《混元金身诀》后他对于修真也有了一定的认识,尤其是在苏宜尔哈这里时不时吃到的那些果子——现在他已经越来越能从这些果子里吸收到那种不同于凡果的灵气,对他的功法提升及淬炼­肉­身有很大的帮助,炼体和炼气的功法他已经快要修到顶层,对于人体­精­气神的重要­性­自是有深刻的认识,在某种层面上讲,一个人的­精­气神充足甚至重要过他­肉­体的强壮……一个人内神不足,拥有再强的­肉­体也会沦于下流。此时,他听苏宜尔哈说她的­精­神力被吞噬自是大吃一惊。

他惊得差点就站了起来,如果他没有半扶搂着她的话。“可知道是什么缘故?”

小莲花有那个秘境在身,虽然没什么武力,但思维五感却比常人灵敏了不止十倍,连他刻意瞒着接近她都能常常被发觉何况其他……他自以为凭着她的灵敏和他暗中的保护就能使她安全无忧,没想到有人能伤得了她,而此刻她又有了身孕,无论是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能从一开始让她毫不知觉地流失­精­神力到现在的发现,可见是­精­神力被吞噬得愈发厉害,如果放任情况发展下去……万一支撑不住那……

苏宜尔哈直起身子:“爷可还记得几年前送我的一块血­色­水胆琥珀?”

血­色­水胆琥珀?他一手摩挲着她的颈颊,微眯起眼回想着那块琥珀的模样,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的。

“那块琥珀被我收进了空间,两年前的一次意外琥珀竟在秘境里融了开来,水胆里的那只小蜜蜂也脱了出来——那时我才知道它不是蜜蜂,而是一只龙和凤的后代,不知什么缘故竟被封在了琥珀里,而且一直都没死。”

“龙和凤的后代?”就算他曾经贵为天子帝王,此刻听到这个也免不了惊诧万分,这世上还真有这种神物存在?!

不过他毕竟不同凡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思及这一世跟上一世的不同来,上一辈子的他何曾听过什么修真,吃过什么异果,听到真正的祥物出现?即便有也是底下的官员奉承上意编造出来讨他欢心安抚百姓罢了,没想到这一世经过自己手的便有包涵在化石里的三­色­莲籽和裹在琥珀里的龙凤后代。

“嗯,”苏宜尔哈淡淡地绽了个苦笑,“那只小东西一出来就吃了一整棵秘境里的果树结的灵果,然后就陷入沉睡,一睡半年有余,睡醒再吃果子然后再睡,周而复始……我也不当一回事,没太在意……”

“你怀疑吞噬你­精­神力的是它?”

“没有别的奇怪的事情了。”她轻声说道,“龙和凤应该是瑞兽吧,也许它并没存着恶意,我想试着跟它沟通一下……”需要她的­精­神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休息个两天她就会恢复,但是现在她有孕在身,­精­神不足可应付不了吃、喝、睡、运动等一系列的保养,跟它说说,给她留点保底应该行吧,它现在吃她的住她的还弄出这么个事来,若非她心有顾忌又存着保护绝种神物的念头早将它抛出空间了。

“哼,那些奇谭里恶蛟恶龙也不是没有,你别鲁莽行事。”他警告地瞪了她一眼,想了想,沉吟道,“那东西虽然在吞噬你的­精­神力,不过却没有让你的­精­神力竭净过,可见也是有所谋图……暂时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问问也好,不过我要在你身边。”

她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记起两人还未洗漱,便拿眼去看他:“爷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真是少一天不洗都不行,他弯了弯­唇­,抱起她:“一起洗吧。”

“哎!”她轻叫了一声,脸上泛起浅浅的粉红­色­,“快放我下来,叫人看见了不好。”

他低笑,“有什么不好的,就你怕羞。”

她恼瞪他一眼,羞窘很正常好不好,被人用暖昧眼光瞧着的人可不是他。

苏宜尔哈怀了身孕,月份又浅,胤禛虽与她鸳鸯戏水,却不敢真正与她欢好,只是摸摸揉搓几番却是免不了……这么一番下来,那滋味反而更加引人,差点欲罢不能。等胤禛抱着她从浴室里出来,她的雪­嫩­的小脸已经潮红无比,清亮的眼眸仿佛披上了一层水雾,莹光璨柔,连身子也是软乏无力。“看你以后怎么赔我?”他在她耳边说道,男­性­气息暖昧地喷拂在她颈边,她敏感地浑身一颤,想起他方才高昂的欲望,玉颊更是热辣辣地,不由白了他一眼。

他含着笑,一路抱她回房,心想八个月后她便又要给自己添上一子或一女了……忽地,他脚一顿,省起今年是康熙五十六年,到了年底,岂不是上辈子太后驾崩的时候?难道这一胎果如小莲花所说的会很不“顺”?

见她有些睏累,胤禛直接将人抱放到床上,待到自己也宽衣上床休息才问道:“最近太后凤体如何?”

苏宜尔哈闻弦知雅,立即想到了自己的预产期,“太后的身体倒是健康,只是上了年纪,日里不知不觉睡着的时间更多了些。”

“你有空多送些补品和鲜果到慈宁宫问安,我再搜集一些老人养身的膳食方子呈上吧。”上一辈子这时候太后的凤体早开始受病痛折磨,她老人家的崩去也拖垮了皇父的身体,自己还是要早做准备才好。

“不如让冰雅和弘晨多进宫住些日子,老人家有儿孙绕膝心情总会好一些,心情一好,就什么都好了。”苏宜尔哈建议,心道,有机会再让那几个小的替胤祄和黛玉说说话。

她记忆甚好,往常有些疏忽之处过后再回想也能忆起每一细节,十八阿哥跟她说破他对黛玉的心思后,她仔细一琢磨还真品出些意思来。不过心里有了七八分的猜测是一回事,黛玉那儿还得再问问。

125、问题(下) ...

“也好。”胤禛应道,“现在元寿也在上书房念书了,让他下课也多去慈宁宫走走。对了,胤祄今天来做什么?”

“呵。”苏宜尔轻笑,“正想告诉你呢,你觉得胤祄和黛玉怎么样?他今天是来求我不要太急着给黛玉相看人家……其实我也没想那么早,黛玉的身体有些弱太早成亲不好。”

“他想娶黛玉?” 胤禛微挑了下眉,说道,“以他的­性­子如果能得黛玉做嫡福晋也不错,总比老十六和老十七的强。只是,皇阿玛早免了黛玉的选秀,他若真想娶可有一番折腾了。”

十六阿哥胤禄的嫡福晋是郭络罗.宝莲,三品官能特之女,早期十六阿哥因防着“八王党”的关系与这个嫡福晋感情很是生疏,反来觉得她生­性­贤淑才亲近了起来,却因此引起早受宠爱的李侧福晋嫉妒,暗中动了些手脚,再加上郭络罗氏也不懂得保养防范,生下的两个嫡子都没能保住,唯一一个尚在襁褓的也不知能不能养得大……十六阿哥头痛于后宅不宁,对于把这个弟弟当得力助手培养的胤禛来讲,也是十分看不不惯的。

无论是什么时代,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是男人的梦想,一个有志的男人最重要的就是有一个安稳的后宅,李氏的争宠和不择手段、郭络罗氏身为嫡福晋的无能都是造成十六阿哥后宅不宁的因素,偏偏十六阿哥是个重感情的,李氏生的儿子弘普又健康聪明要是处理了李氏,对这个儿子以后的发展又不好……只能冷处理。

再说十七阿哥胤礼,嫡福晋是“八王党”的中坚——果毅公阿灵阿之女钮祜禄.齐湘,虽也同出于钮祜禄.额亦都血脉,却与苏宜尔哈这一支已相隔很远,跟雍亲王府实在没什么往来,而十七阿哥却早早就跟十六阿哥往来于四阿哥府上,是实打实的隐“四爷党”,面对有这么个出身的嫡福晋怎么能喜欢得起来?

再者,这十七福晋若与十六福晋一样,谨守­妇­德不参与娘家事的也就罢了,体体面面的嫡福晋十七阿哥也会敬着爱着,偏偏这个齐湘与历届果毅公的­性­子一样,认准了就死磕,与十七阿哥温文的­性­子实在合不来,整天吵闹。

争宠也罢了,胤禛最厌后宅女子祸害爱新觉罗家的子嗣,十七阿哥胤礼本来身体就不甚强壮,在胤禛的上辈子乃至死后的记忆里,这个弟弟一生无子存活最终还是他的弘瞻过继了给他的,现在一看粘杆处呈上来的资料,原来十七的格格妾侍有孕的会流产全都是这个女人搞的鬼……当下脸都黑了,遂暗下决心,平日里多送一些补品给这个弟弟,让他调理好身体,等过几年自己登基再选几个贤惠的秀女给他。

“皇阿玛那里您有机会就帮他说说好话,至于林大人那里,当然是要他自己搞定了。”十八阿哥胤祄与十七阿哥胤礼同样自幼从学于清代名士沈德潜,对于书法、诗词、绘画都是极有造诣的,­性­子纯挚朴实人又长得丰神俊朗,从这几点看林如海想必也无可挑剔,只有一点,出身皇家,娶妻纳妾不得自由,又加之有争储之乱在前,可能不太愿意女儿嫁进这一堆乱麻里吧。

“好了,我会看着办的,快些睡吧。” 胤禛拍了拍她一脸困意却强撑着跟自己说话的小脸,“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嗯。”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自苏太医诊出她怀了孕后苏宜尔哈就觉得很是疲乏,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也实在撑不住,闭眼睡了。

十八阿哥那边怎么样苏宜尔哈却是没管——就是她想管也是管不到的,只能从几日回来一次的冰雅及弘晨嘴里知道他时不时地有过去慈宁宫看望太后和他们几个,倒没有急着为自己和黛玉说话。

连胤禛也笑着说他在礼部办事很是认真。那日他急急跑来请求苏宜尔哈还道他心急呢,现在见他这么懂得徐图缓行,也放了大半的心,觉得必然能成。

她问这些话的时候并未避着黛玉,暗中观察她的神­色­,发现她面上含笑那双点漆妙目却仍忍不住闪着关心的神采,就私底下将十八阿哥的心意微提了下,见她不胜娇羞地低下头不吭一声,就知道她的心意了。只是双方有意,婚姻大事仍须父母做主,苏宜尔哈也不再跟她讲这些,每日里除了教导她管家理事、与京中贵­妇­亲戚们时节往来的各种礼节外暗地里也指导她一些后宅防范争斗手段,特别是有关于皇家的常见手法。

“说到底,咱们女人最要紧的便是爱自己,只有爱自己才能更好地去爱亲人爱自己的孩子,才能保护他们、支持他们。身体不好,一切都是虚的。”苏宜尔哈在教黛玉一些饮食上的忌讳及药理时说道,“有时候,两样看着对人好的东西一起吃,反而会产生像相克、避孕等不好的作用,而有一些补药,在行房后吃或者小日子前后吃也会产生避孕的效果……这几张单子上都有写,你拿去看,完了再处理掉不要留着。”

“是。”黛玉有些惊吓,受苏宜尔哈影响,她平日里也爱看一些《饮膳正要》《节饮集说》《千金方》等关于膳食医药类的书,却不曾想后宅女子却能用它们来、来……还有其他关于熏香、怀孕在地上洒水成冰制造意外……等等手段,真是让人心惊。

“怕了?”苏宜尔哈叹道,“我跟你讲这些,是让你有防范的心思,却不是让你用着它们去害人的,知识没有对错,有对错的是用它们的人,你要记住这一点。当然了,也不是一味地让你避着忍着让着,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后宅就那么一亩三分地,即便你不争别人也会想着法子拉你下水……只是争也要争得体面、得法,要获得一个男人的真心不是光靠手段去对付其她女人就能行的,关键在男人身上,你且自己想想去是不是这个理儿。”

黛玉强忍着羞意点了点头,想起身体孱弱的母亲和义母乌喇那拉氏,觉得苏宜尔哈说得很在理,有一个健康和身体比什么都重要,没有母亲护着的孩子她最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了,连嫡亲的祖母那边都来打着她的主意。“难怪侧福晋能得王爷的宠爱,这些理儿,都可出成一本书了!”

看着她俏皮的模样,苏宜尔哈笑眯眯地给了她一张绣单,上面全是一些备嫁女子该自己亲自绣的物件,只多不少。“早早开始绣,免得将来赶不及。”

“好多。”可要绣到什么时候?黛玉撒娇地蹭到苏宜尔哈身边,“您知道我刺绣没那么快的……”

“所以要提早。”看着她苦着一张小脸,苏宜尔哈忍不住心软,“不重要的就让身边的丫环或好的针线上人做就是。”

“是。”黛玉应了一声,听见馨桂在外面说王爷来了,轻快地朝苏宜尔哈行了个礼,“那我回漪兰院去了。”

“去吧。”

……

胤禛走了进来,就问:“今天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苏宜尔哈上前帮他摘下帽子,又拿了常服帮他换上,“我打算今晚试试。”

胤禛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告诉你个好消息,西藏那边大捷,皇阿玛心情很是愉快,刚才在太后那里允了胤祄的请求,不过林如海那边要他自己去求。”

“那可太好了,明天我准备些东西,让他带去林府——”

“那小子早早晚晚的,不是诗就是画地跑林府跟林如海请教去了,这事儿皇阿玛八成早就知道了。他老人家对胤祄可真是好!”

“哧,”苏宜尔哈忍不住笑,难得见他这么一副酸酸的模样,“您吃什么醋,我瞧着皇阿玛对您才是真的好呢,将您教得这么好。”

胤禛听在耳里却觉得苏宜尔哈是在夸自己好,忍不住美了一下,“你也觉爷很不错,得皇阿玛青眼?”

“是是是,好得不得了!”接过紫竹端来的茶,呈了一盏给他,“喝喝看,今年的春茶。”

揭开盖瓯,茶香扑鼻,香气宜人,轻刮泡沫,盏中茶芽舒展,看得出芽­嫩­肥硕,茶­色­翠绿,趁热细啜一口,果然滋味鲜活,舌底生有回甘,于是浅啜细饮,更觉得齿颊留香,心旷神怡。此茶既不是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也不是黄山毛峰六安瓜片信阳毛尖……“这是你着人去福建泉州添置的茶庄送来的?”

“你做什么这么聪明一下就猜到?”苏宜尔哈嗔道,转又笑,“这是安溪铁观音,属于乌龙茶类,怎么样,好喝吧?”她穿来后不久就发现现在大清的名茶里居然没有她最喜欢的铁观音,想喝就不能等着它出现,再加上茶也是不错的投资项目,于是她细细地筹备了一番后就让­奶­嬷嬷的三儿子林峰去办了,林旺见房山的庄子大儿子林山已经­干­得有模有样便­干­脆放下庄子陪着三儿子林峰一起去了。没想到才三年时间,茶庄已经有模有样了。

“不错,这次送了多少春茶过来?”

“做什么?”

“买来送人。”

“不用了,第一次,大赠送吧。”苏宜尔哈笑了笑,曲指算道:“咱们自个儿留下两百斤,自个儿泡着喝还有送人用,剩下我的分成好几份,皇阿玛、各位叔伯亲戚还有我阿玛额娘那儿……都有。”真正让她开心的是,林峰这次还给她带了许多茶枝过来,除了有安溪的铁观音,还有武夷山的大红袍……都让她种空间里了,空间里的茶是不错,不过这种原汁原味的茶也很好,在空间里,只要她想保留的,它们都不会失去属于自己的特­色­。

“那你这次可赔大发了。” 胤禛笑着又喝了一口,愈发觉得口香留存、津液滋生,令人留恋不已。

“哼,好茶不怕人惦记,下次他们想喝就得拿银子来买了。”她微翘着­唇­,早晚会把银子赚回来的。

他笑睇着她俏皮的模样,心中很是安乐。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章里有说到秋实的丈夫,写错了,是林山,不是林峰啊,鱼已经改过来了,呵呵:)

126、如意吉祥(上) ...

领导大人坚持要给她护法,苏宜尔哈拗不过只得应了。

只是苏宜尔哈怀有身孕,这姿势便有些问题,争了半天,才取了两人平躺手牵手的方法。苏宜尔哈闭上眼,将心神全部集中到空间上,以往她也试过只以神识进入空间,但那却是观察空间用的多,对于在空间里吃东西什么的毕竟不如身心一体进入来得方便,所以也很少隔着空间用神识驱动里面的物事。

“醒醒,醒醒!”苏宜尔哈的神识来到如意居,见到那只龙凤的后代果然在厅里闭目沉睡,便上前呼喊。

龙头晃了晃,睁开金灿灿的眼,四下一看,对着空中的苏宜尔哈发出了一声兴奋的中和了低沉与清亮的叫声,地站了起来:“主人,你来啦?”虽然是神识交流,苏宜尔哈却能感受到它的声音脆­嫩­得仿如两三岁的孩童。

主人?苏宜尔哈一愣,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它的主人,不过这是好事,说明自己没什么危险了。“你是龙和凤的后代?怎么会被封印起来?”

这只龙凤大眼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光,“龙和凤两族是秉天地而生的神兽,虽常常被并提,却不是可以相互结合的,只因凡事太盛必遭天谴,我的父母因一次意外而结合,生下了我。因为是龙凤结合的产物,在蛋里也看不出我到底是龙还是凤,父母无法也不敢带我回归两边族里,却又不愿舍下我……只能东躲西藏地生活,后来天地灵气渐渐焕散,龙凤两族欲在天外灵气丰沛处开创领域以供族居,勒令所有龙凤回归……父母心焦不已,我却出生了,和料想中的一样,生的既不像龙也不似凤,此时又不知哪个传出,我是传说中的圣兽‘吉祥如意’,哪个得了便会遇难呈祥、心想事成……”

“那你是不是?”这也太夸张了,遇难呈祥?心想事成?真是这样这小家伙还会被封在琥珀里百万年不见天日?

“……是。”小圣兽怯怯地瞄了苏宜尔哈一眼沮丧地低下头,“我是如意,却不是吉祥。”

苏宜尔哈无语了,就算只是“如意”那也是怀璧其罪啊,怪不得只剩它一个了。“那你父母——”既是“如意”也要逃脱大难不会太难罢?

小圣兽显然知道苏宜尔哈在想什么:“可是我刚出生,没什么圣力,既便有足够的圣力,那也需要条件才能真正如意啊……”

可以理解,一个刚出生的娃娃能做什么?再者,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限制,要真有所谓的“无所限制想做什么都能达到”可能只有传说中的创世神吧——如果真有这么一个“神”存在的话。

“所以你父母为了救你将你封印起来,他们却慷慨赴难了?”

“他们不是赴难,是磐涅,他们是为了我才磐涅的。”泪花又从大眼睛里飙了出来,“它们用了最珍贵的­精­血和泪将我封印起来,又用尽了神力将我送走,说我再留在那里必成为龙凤二族争夺的目标,就是能活下来也没什么自由……”

失去了­精­血的龙陷入睡眠,倾尽了神力的凤也只能磐涅,等它们重新苏醒,已经不再是它记忆中的父母亲了,就算接受了传承的记忆,那也只是记忆,不再有感情。可是被带回各自族里的它们毕竟还活着,自己也还活着……

真是天下父母心啊。苏宜尔哈叹了一声,“以你这么个身份,无论到哪里都是一个‘移动宝贝’连神都会动心,怎么能安全、自由得了?”

“嗯,我从封印出来后不久就发现这是一个充满灵气的空间,比我原先生活的世界还要好上千百倍不止,然后我又透过主人发现空间外还有空间,只是外面没有半丝灵气,我若出去定是适应不了,再加上主人是为我开启封印救我­性­命的人,所以我就想着跟主人签订契约……”

什么适应不了,像凤这种传说中的神兽连落个脚都得是有宝之地,可见等闲的地儿是存活不了的。“什么契约,是不是跟我的­精­神力消失有关系?”

小圣兽轻扇了下长长的七彩流晖羽翅,金灿灿的眼睛很是不好意思,“因为主人每次进来空间我都在睡觉,所以没有跟主人说……签了契约后,我就是主人的圣兽了,只要主人的神魂不灭,我就能凭着契约之力找到主人,守护在主人身边。因为我是圣兽,签订契约需要很多很多的­精­神力还有主人的­精­血,我想­精­血可以以后再说,­精­神力主人也不够,只好一点一点地吸取再融合到我的识海里……”

如果她不来,这小家伙八成还想强迫中奖吧,苏宜尔哈也不跟它计较。一点­精­血和­精­神力不算什么,这只圣兽也算是聪明的,不管它是为着这它赖以生存的青莲空间还是为着自己是为它开启封印的人,总之它没有乱来挺好,这个空间有了它也能增点乐趣,至于它有无“如意”的神奇力量对她来说反而不太重要,人生在世,若是事事心想事成,那还活着­干­什么,成功的喜悦、失败的懊恼,酸甜苦辣尽皆体会不到了……

“签订了契约我需要做些什么?”天下没白吃的午餐。

小圣兽很直接:“要养我啊。”

……苏宜尔哈无语,会这么热情地跟自己签订所谓的主宠契约是因为自己的空间吧,问了个傻问题。“那你还会些什么?”

小圣兽歪了歪脑袋:“我有父亲母亲的传承,但是因为不是纯粹的龙和凤所以很多法术都不能用,不过下点冰雨和喷点小火还是可以的。我还可以当坐骑、还有增幅的能力及一点点的好运,别人要是想施法或者做什么事,带上我就会事半功倍……不过我现在还小,施一次法就要休息好久的。”

就这能力,还不如一只纯粹的龙和凤力量大吧?

苏宜尔哈黑线,就为这个搞得它父母死翘翘(对苏宜尔哈来讲磐涅跟死差不多)?那些想争夺它的龙凤也太吃饱没事­干­了……难道长大后的“如意”真有那么厉害?

嗯,如意?她好像有什么没想到……对了!“我问你,我的空间具有穿梭时空的功能,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回到三百年后,是不是有了你就更容易成功?”

“如果它本来就能穿梭时空,有我在,成功的机会当然会更高。”

“我是指确切的时空、年代和地点。”可千万不要穿到别的地儿去。

小圣兽眼巴巴地,很不明白她的担心:“如果没有详细的要求,那也用不着我啊,随便穿梭就好了……它如果本来就有这个功能的话。”

苏宜尔哈心中狂跳,她回现代的希望真的出现了。“那如果空间没有穿梭时空的功能呢?”

“那也可以,不过要等我长大,有很多能量后才可以。”签了契约,她就是它的主人了,主人的愿望它当然要实现。

“好吧,我跟你签订契约,不过要再等一段时间,我现在怀了孩子,弄点滴­精­血出来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到他……若你还要吸取我的­精­神力可要悠着点,别吸太多,不然我在外面­精­神不济就不好了。”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小圣兽大力地点头,很是高兴,以后不必担心会被赶出去了。

苏宜尔哈笑了笑,伸出无形的手抚了抚这只有点小狡黠的圣兽头上的角道:“给你起个名字吧,以后称呼方便。”

“好啊好啊,叫什么?”

“你虽有‘如人心意’的本领,命运却没能如你自己的心意进行,我看,你还是叫‘吉祥’吧,以后你就是我的‘吉祥’,住在这个‘如意居’正好。”

小圣兽呆了呆,泪水又开始泛滥,“呜呜……我、我喜欢,谢谢主人。”

“不要哭,以后若是无聊了就去找动物们玩,这空间里有灵­性­的动物也不少呢。”

……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小吉祥,苏宜尔哈动了一下,睁开双眼见胤禛正关切地看着她:“你醒了,怎么样?”

她在空间待了许久,在现实却不到半刻钟的工夫。

“没事,不过是那只小圣兽要跟我签主宠契约需要我的­精­神力而已,我已经跟它说过了,不许一次吞噬太多,免得我白天­精­神不济。”

“那就好。”没什么事他就放心了,“它没事跟你签什么契约?”

苏宜尔哈莞尔,“可能怕我将它弄出来吧,像它那种层次的……动物,缺少灵气的地儿是活不下去的,还有食物也是问题……再说,它那样儿,一跑出来还不得让人捉起来吃掉?爷要不要看一看它,还会喷火和喷点小雨呢。龙和凤的后代,呵,说起来,真难以相信,那块琥珀还有三­色­莲籽爷到底是是怎么弄来的?”

“都这么晚了,以后再看吧。”他调整好俩人的睡姿,将她拢在怀里,“那是我的一个门人捉到一个盗墓贼从他身上搜到的,听说是在挖墓的时候从地底挖到的,除了这两样也没别的了。”出了三­色­莲那样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不去查个清楚。

“嗯。”这个世界真是奇妙,既像历史上的清朝,却又有修真者留下的玉简,还有上古时期才可能出现的龙凤……

他久久看着她她甜美的睡颜,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间,心道,那些东西再神奇也不如她,她才是他这一世的生命里最大的奇迹。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下午一阵响雷,我们小区没电了,好不容易来电,又发现网络上不上~~~~~~

然后搞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只要重启摩登(全部)就可以上网了……汗,俺除了专业软件和上网码文外其他的跟白痴没两样。。。。。。

127、如意吉祥(下) ...

康熙五十六年四月二十七日,雍亲王府武氏生下了六格格爱新觉罗.兰馨。

武氏自怀孕起就小心谨慎,到了生产那日她身边的嬷嬷早早就来多栽轩请苏宜尔哈去帮忙照看——即便她不来请苏宜尔哈也不会让人在她的管理下钻空子,不过武氏这么小心她也只能在那里坐镇,直到孩子出生。

要说平日里众女眷也不见得与武氏有多交好,偏偏她一生产,除了身体不好的乌喇那拉氏和时而冷漠时而­阴­阳怪气(估计是更年期到了)的李氏没来,个个都跑来关心。尤其是年氏、乌雅氏及一脸羡慕的完颜氏、喜塔腊氏。

苏宜尔哈本就怀着孕,也没瞒着人,一出多栽轩春雨和馨桂从不同时离开她的身边,到凌霜院,翠竹也早就将椅子和软垫备好,中间也时不时端来燕窝点心让她吃,免得饿着了她肚子里的小宝宝。

众女看得又嫉又羡,一早便来的耿氏叹道:“姐姐真是好福气,婢妾身边的丫头要是有春雨和馨桂她们一半能­干­,婢妾也就享福了。”

“你还别眼红,好的人才都是训练出来的,我看你身边的冬麦和冬闲都挺好的,多用点心教还怕不顶事?”苏宜尔哈瞅了眼她身边的冬麦,那丫头机灵着呢,见状忙捧了一旁的点心朝耿氏道:“格格请用。”

刚好冬闲也端来了茶。

苏宜尔哈笑道:“这下还不堵上你的嘴,我瞧着她们俩个可伶俐着呢。”

喜塔腊氏捂着嘴:“姐姐身边的人都是好的,数来数去,只婢妾身边的愚笨。”

她身边的丫环小橙却是个嘴巴比主子还伶俐的,立即道:“仆肖主子嘛,谁叫奴才的主子是个实诚的……”

在坐的谁不知喜塔腊氏是个爱钻营吹捧的,闻言都“噗”声笑了起来,喜塔腊氏也不恼,笑吟吟地说:“哎,各位姐姐笑什么,难道小橙说的不对?”

“对,对极了!”宋氏难得的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拿着帕子拭着眼角,“有了这么个开心果,噶卢岱妹妹的日子可比我们轻快不少……”

苏宜尔哈瞟了她一眼,从去年开始,她那时刻提防人、­阴­郁的­性­子似乎好了不少,看来这两年有吃太医开的药……当年让太医给府内的女眷一起诊脉,宋氏就有不轻的抑郁症,想到弘晗,苏宜尔哈便让太医给她开药,并对宋氏道:“这病说轻不轻说重不重,最能佐一个人的­性­子,你要为了五阿哥好,还是听太医的话保重身体罢。”一个格格的儿子没什么可虑的,宋氏又是个无宠的,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孩子就只能让别的女人养了,说不定到时又是一场风波,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不知道武姐姐这一胎是阿哥还是格格?”贾氏忽然说道,脸上掩不住的羡慕地瞅了苏宜尔哈一眼,“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有个孩子总是好的……”

她这么一瞅,完颜氏、喜塔腊氏、郭氏陈氏等人不由都望向苏宜尔哈。苏宜尔哈心中恼怒,淡道:“那是当然,都是爷的血脉,爷一样疼爱。说起来,也是武妹妹­精­诚所至,这么多年一直恭谨柔顺才得老天眷顾……你们说,是不是?”

贾氏立即想到武氏十年前的那次落胎,脸­色­不由一白,低下头去。“姐姐说的是。”

瞧她那模样,乌雅氏冷笑。

­精­诚所至么?

完颜氏不由看了看一边沉默不语的耿氏,她进府这么些年还有什么没打听清楚的,耿氏和武氏一直与钮祜禄氏交好,­性­子也不与人争强,在府里虽没得宠过,却也并未失宠,每个月爷总会有一两日到她们俩的院子里歇下……心中忽有所悟,自己争宠争得过钮祜禄侧福晋么?论容貌还有个年氏顶着呢,自己与这个争与那个辩到头来能得什么?再说这些女人里有孩子的可不少,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倒不如学耿氏和武氏,安安静静地,什么样儿爷都看在眼里……若他心有怜惜,自己抓紧机会生个孩子比什么都强。

“哇……”

“生了!”

众人不由翘首,看着紧闭的房门“呜吖”一声被打开,老嬷嬷抱着一个小婴儿走了出来,对苏宜尔哈道:“侧福晋,武格格生了个小格格。”

众女对视了一眼,心下皆松了口气,格格好啊。

“那就是咱们雍亲王府的六格格了,抱过来我看看。”苏宜尔哈微微笑道。

“嗻。”老嬷嬷将婴儿抱过去。

苏宜尔哈也没自己抱,就这么就着老嬷嬷的抱姿趋近一看,小格格眉目间很有武氏的几分秀美模样,皮肤红通通的带着婴儿特有的皱巴,估计以后也是个皮肤白皙的,小手小脚看起来也不孱弱,便笑眯眯道:“看来是个健康的,武格格怎么样?”

“武格格有些脱力,其他的一切都好。”

苏宜尔哈点了点头,这时赤竹走了过来禀道:“侧福晋,苏太医来了。”

众人一见,反正孩子已经生了,也没心思再待下去了,纷纷告退。苏宜尔哈知道她们的心思也不挽留,只对赤竹道:“快让他过来,给六格格看看,也给武格格诊一个脉。”

“是。”

这是例行诊脉,小格格很健康,武氏也正如老嬷嬷所说的,没什么大碍,苏宜尔哈吩咐身边的张保带苏太医下去领赏,又让紫竹通知将赏银发下去,又交待了老嬷嬷和武氏身边的大丫环几句便带着春雨和馨桂回了多栽轩。

下午胤禛回府后便去凌霜院看了武氏和刚出生的六格格,还给她起了名叫:爱新觉罗.兰馨。苏宜尔哈听到的时候小吃了一惊,没跟其她格格一样起个满名已经够奇怪了,居然还叫“兰馨”,希望她将来不会被指婚给“耗子”。

现在的苏宜尔哈已经知道这个大清不但在荆州有个端王府,连京城也有个硕王府,都是睿亲王多尔衮当年封的,因没什么实权,祖上也确有些功劳,康熙便没怎么去动他,免得被天下人说爱新觉罗家容不得有功之臣。

府里添了个小妹妹,弘晔理所当然地带着冰雅和弘晨回来看看——当然,主要是看苏宜尔哈,一回来就黏着苏宜尔哈不放,给她讲宫里的趣事,比如他们这几天在慈宁宫里又调皮捣蛋啦,乌库玛嬷又给他们做什么好吃的,还有皇玛法又赏了他们什么东西……

苏宜尔哈笑着看他们几个耍宝说笑,也不揭破他们的心思——这是以为自己不高兴了吧,真是傻瓜,要伤心都不知伤多少回了,不过这是个美妙的误会,偶尔享受一下孩子的孝顺贴心还是不错的。

“阿玛。”弘晔站了起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你额娘这里。”他走了进来,刚才看着她坐在榻上含笑看着弘晨在一边又蹦又跳地说话,冰雅时不时地说上两句,弘晔则在一边看书,觉得很温馨。

“安康等不及要将他在宫里的事都说给额娘听,就一起了,阿玛,吃水果。”将一盘水光水光的草莓推了过来。

“新摘的?”草莓鲜红欲滴,又大个,看着就很爽口,胤禛晚膳没在多栽轩吃,肚子里实在没吃多少东西,此时一见这些草莓,胃口大开,便伸手拿了一个,吃了起来。“你乌库玛嬷今天­精­神怎样?”

“­精­神很好,说自用了额娘送过去的善谱后身体轻爽多了,今天还吃了不少进上的草莓。”回话的是冰雅,玉靥浅笑,如月倾银辉,“还有额娘在皇玛法万寿节时进上的那两件亲手做的衣服她老人家穿着也觉得清爽不少,很是喜欢。”

老人年纪大了不顶热,所以在今年的万寿节苏宜尔哈便亲手给康熙和皇太后各做了两件常服,除了刺绣用的线是从空间里出产的雪蚕丝,衣服上还用了米粒大的寒冰­精­晶做了龙眼和凤眼,穿在身上自然没那么躁热了。

这里面的道道胤禛是知道的,他现在的衣服也有几件是这样的做工,闻言不由看了苏宜尔哈一眼,­唇­角挂着淡淡的笑。“难怪你皇玛法今天心情好。”

“不是因为十四叔带兵突进,杀得敌人丢盔弃甲,四下逃窜么?”弘晔问。最近西北喜讯不断传来,皇十四子能征善战,已是朝中大臣们每日里交口称赞的话题,连上书房的弘明弘暄每日里也总是一副昂然睥睨的模样。

胤禛轻笑:“那么多的将领、兵马、粮草,若还不胜,像什么话。”言语间有种君临天下的睥睨,“你皇玛法心中有数呢。”

老十四府上越是车水马龙,就越遭猜忌,特别他在西宁的所作所为皇父都知道的情况下。

“德妃娘娘今天带福怡去慈宁宫了,德妃娘娘想让福怡姐姐留在慈宁宫陪伴乌库玛嬷,不过乌库玛嬷说福怡姐姐到了指婚的年龄了让她在家里准备嫁妆呢。”冰雅说道,秀眉微蹙,“我看着福怡姐姐的脸­色­不大好。”

福怡是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在康熙四十四年十月为十四阿哥生的女儿,长女是伊尔根觉罗.丹珠在同年正月早产生的,第二年二月就去了,算算时间,这个福怡几乎是在丹珠女儿病危的时候有的,而跟丹珠同时怀有身孕的嫡福晋完颜氏却生下了嫡长子,弘明。这么一笔帐算下来,丹珠当时在十四阿哥府上虽然受宠,处境却并不算好。

福怡十三岁,已经到了快指婚的年纪了,看在十四阿哥在西北屡建战功的份上想必皇上会给她指个好的,苏宜尔哈看了一旁若有所思的领导一眼,心道,雍亲王府的两位嫡女也是同样的年纪啊,不知他会怎么安排。乌喇那拉氏应该是不想女儿远嫁蒙古的吧?

128、太后驾崩(一) ...

七月份,明十三陵墓群发生被盗事件,康熙得知后命诚亲王胤祉、雍亲王胤禛前去调查处理,并让他们进行祭拜。

帝王本就敬鬼神之事,何况是前朝王陵,若不严办,指不定几百年后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爱新觉罗家的祖辈身上……再说,也可给天下读书人看,他们爱新觉罗家的宽宏大量,对前朝死去的人都能如此礼敬了何况其他?相反,那些号称反清复明的,才真真是乱臣贼子,不顾前主,不顾天下百姓的生活,什么大义都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除此,康熙将越来越多的政事交给胤禛处理,那些因十四阿哥手握十数万兵权而迷了眼惑了心上赶着拍马奉迎的官员见此知道雍亲王在皇帝心中仍占有重要地位便也慢慢地将那股子想要靠着拥立之功获得高官厚禄荣华富贵的想法冷了下来,再想想之前拥戴那些落马官员的前车之鉴,冷汗涔涔而下,当然,也有一些依然故我,坚信四阿哥只是皇帝给十四阿哥竖起的靶子,只为遮人耳目。

康熙五十六年十月,仁宪皇太后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多,皇帝有预感皇太后的日子不多,便令京中命­妇­分批入侍,连乌喇那拉氏也拖着孱弱的身体去了一次,苏宜尔哈只得挺着七个多月的身子与李氏轮流替着侍疾。好在皇太后只是年高寿命临终,无病无痛,不仅“侍疾”的贵­妇­们省事,连康熙也不再像历史上那样一边忧心国事郁愤儿子们不省心,一边悲痛唯一可给他安慰依靠的皇额娘即将离世而抱恙。

不过即便身体还算硬朗,康熙毕竟也是六十多的年岁了,心情不好,又要关注太后的身体,更回把政事扔给了胤禛去处理。胤禛也不揽事,尽量地将差事分给自己的兄弟们去办,自己却挤出时间尽往宫里跑,不但担忧太后连康熙的身体也关注到了,私下吩咐李德全,若皇父实在吃不下饭便多熬些汤给他喝……康熙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愈发称赞他“纯孝、厚德、忠君、体国”。

——苏宜尔哈再次听到这个赞语时差点笑抽,这一世的领导显然是想将他上辈子的骂名全转成赞誉之词……

五福晋见到苏宜尔哈挺着个大肚子进宫,不由担心道:“苏宜尔哈,你怎么又来了,身子不方便就在家歇着——”

“我们福晋身体不好,我怎么能不来,这是孝心……再说还有李氏替着呢,能累到哪里去。”说是侍疾,其实也没什么事­干­,皇太后本就只是昏睡着,别说没什么侍候的活儿,就是有不还有宫女太监在吗,哪里轮得到她们这些皇子媳­妇­和嫔妃们动手了,顶多接个帕子帮太后拭把脸罢。

五福晋笑了笑,雍亲王这些年对皇上和太后的孝心谁没看在眼里,多少人眼热皇上和太后对雍亲王府的态度和赏赐,背地里说雍亲王府上赶着表现、奉迎……却不知道他们却连基本的表面都不能表现好,怪谁呢。胤祺别的没说,心里却对四阿哥的孝心很是佩服,以前在德妃面前就不说了——这打四阿哥更改玉牒后几乎就不算秘密,这么多年下来,他对皇上和太后的用心是显见的。“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吧,我看你这段时间脸­色­都不怎么好。”

“不知道怎么搞的,自怀了这个孩子后吃饭都不香,觉也睡不踏实……”跟伏侍太后真的关系不大,苏宜尔哈无奈地说。也许跟双胞胎有关系吧,随着月份的增加,她愈发清楚地感觉到身体里那两抹微弱的心脉声在有节奏地动着。

自从她自己确定是双胞胎后就勉强让自己多吃多睡,可惜效果不大,只好尽可能地在空间里待着,多吃里面的水果,并每两个月吃一碗青莲池底那种果冻似的­精­华。

“你可算是正常一回了,我怀孕时也这么过来的,每次见你怀孕生孩子那么轻松都快嫉妒死我了!”五福晋笑着打趣,完了敛了笑,道:“不过说真的,累的话就休息去,有我呢。”

“没事,我不会在这头上逞强的。对了,今天可是你们婉珉的生日,我带了礼物给她呢,一会儿你替我拿给她啊。”

“那我可替她谢谢你这个小四婶了。”五福晋苏宜尔哈手巧,点子又多,送的礼物必是女儿可心的,也不客气。“再过二十天也是太后的圣寿了,也不知她老人家……”

五阿哥胤祺是皇太后养大的,他对她的感情向来比别的皇阿哥深些,这段时间知雅除了时不时来慈宁宫侍疾还要宽慰五阿哥吧,也不比自己轻松啊。苏宜尔哈安慰道:“放心吧,到时候太后定会开开心心过她七十七岁圣寿的。”

历史上的仁宪皇太后是五十六年十二月驾崩的,这里最不济也不会比历史上的早吧。

“五福晋,侧福晋,太后娘娘醒了!”

苏宜尔哈和五福晋赶紧进了内殿,一看,太后的贴身嬷嬷正在给她老人家拭脸呢。太后一见她们俩就高兴:“是你们啊,快过来坐。”

“皇玛嬷今天­精­神很好。”知雅很是高兴,“有什么想吃的吗?苏宜尔哈在这里,您可别客气。”

“苏宜尔哈怀着我们皇家的子嗣呢,可不能劳累到她,可怜的,见天皇宫和雍亲王府来回奔波都累成什么模样儿了。”虽然怜惜,不过太后也不会真不让苏宜尔哈来慈宁宫,不过来回麻烦些,慈宁宫也有备偏殿让她们休息,日里是不会累到的,真为了这么点辛苦不来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马上一顶不孝的帽子就扣上了。笑着对一边的大宫女道,“来碗燕窝­鸡­丝粥就好。”

“皇玛嬷就是偏心,孙媳­妇­也不过是让她指点指点罢了,哪就让她累到?”五福晋故作嗔怪。

太后笑眯眯:“你们两个我都疼,我这里还有些东西,你们回去时都带回去。”

太后确实偏疼她们两个,在所有的孙媳­妇­里也就她们俩喊她皇玛嬷,其她的都得规规矩矩地喊太后娘娘呢。现在估计自己时间不多(很有心理准备)了,就时不时地将自己小金库里的东西整理出来赏给她们及她们的孩子……

五福晋和苏宜尔哈对视了一眼,齐声道:“皇玛嬷您已经赏了我们很多东西了,我们可不能再拿了。”

苏宜尔哈俏皮道:“您再赏下去连皇阿玛都要吃醋了!”

“朕吃什么醋,太后赏给你们的你们就尽管拿!”康熙笑着走了进来,见太后一脸的乐呵呵,心情也畅快。

“皇帝怎么也来了。”

“朕没什么事来看看皇额娘。”康熙见宫女端着粥过来,便示意她走近,自己端了粥,试了一下温度,亲自喂太后吃。

“我自己来就行,哪用劳动皇帝……”太后微红着眼浅笑道。

“皇额娘也给朕个机会尽尽孝心,不然好东西都轮不上朕了……”康熙轻声道,动作很轻,很细致。

近距离地看着一个皇帝这么孝顺他的嫡母,苏宜尔哈表示,她很感动,真的,她深切地感受到康熙是发自真心地孝顺敬爱着这位皇太后的。眼尾见到知雅也低下了头,知道她跟自己一样,­唇­角不禁弯了弯,只听着皇太后说道:“我的东西还不都是皇帝孝敬的,皇帝喜欢什么尽管拿去……还用得着轮么?”说着也笑了起来,显然知道康熙是存心逗她乐呢。

用完了燕窝粥,苏宜尔哈知道这种时候讲规矩反而会使得气氛不松快,康熙和太后应该更喜欢这种温情的相处,可在她面前的又是一个帝国最高的统治者及太后,她们这些小辈儿的做过了、说过了都不好,只能尽量用对待家人的方式、态度陪着说笑,五福晋是个聪明的,很快就明白了苏宜尔哈的示意,神态上更见轻松,说笑也更自如了些,两人一唱一和说着家里那些小魔王的趣事逗得康熙和太后很是开心。

“好了,皇帝事儿多就不用陪我了,听说昨晚下了点小雪,我让她们两个陪我到花园走走……”

康熙点了点头,对苏宜尔哈和五福晋道:“你们两人小心看着太后,别让太后冷到了。”

“这么多人伺候着哪里会冷到,皇帝自个儿要顾着身体才是。”皇太后也关心地嘱咐康熙。

“儿臣知道。”康熙很是高兴地应着。

悄然的北风,黯然的云层,几点零星的雪花斜飘下来,落到光突突的枝桠上与冰霜粘在一起。

此时的御花园花木凋零,大雪未下,景­色­显得分外的贫瘠落拓。太后走得很慢,目光在往日缤纷繁盛处掠过,眸光迷蒙,仿佛不是在看着眼前的景­色­而是穿过了时光或时空看到了别的什么,或许是青碧无垠的草原,或许是往日美丽大方的少女在马上畅笑挥鞭……

“又是一年的冬天了。”她喃喃低语着。

“皇玛嬷……”苏宜尔哈和五福晋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忧心。

“傻孩子,难过什么,人都有这一天的。我老了,就要回到长生天的怀抱,回到我梦想中的草原去了……我很高兴。”她拍了拍两人的手,“我们到那边的亭子坐一坐吧,走了一会儿了,别累着。”

还顾着苏宜尔哈的肚子呢。

苏宜尔哈很不好意思,她其实身体不错,只是不太吃得下东西,睡眠也不太好,看着才憔悴了些。

“喝碗热汤吧。”苏宜尔哈向一边的嬷嬷说道,这汤是用骨头或鱼配着一些山珍、药材炖的,每天都有,因怕太后腻口,汤的花样也是换着来,太后一醒,就必会进上,很有营养,又补气益神。

“给她们两个也倒上一碗,天冷,热热身子。”

“嗻。”

汤确实炖得很够火候,味道也很鲜美,喝进肚子里暖暖的……苏宜尔哈动作突然一僵,脸­色­微变,忙将碗放回石桌上,双手抚着肚子。“怎么了?”五福晋疑惑地看着她的动作,倏地明白了什么似地对皇太后道:“别喝!皇玛嬷——”

皇太后一惊:“快叫太医!”

129、太后驾崩(二) ...

“没事!”苏宜尔哈勉强朝两人笑了笑,“汤没事,只是我早先在殿里吃的点心跟这汤有些不太适合孕­妇­……是我太不小心了。别担心,没用多少,应该没什么事……”

心中暗骂自己欠嘴,家里有多少东西不吃,偏偏在宫里就想吃了。

早先在吃点心时点心里夹着桂圆碎末,因为碎末处理得没什么味道,她吃了两口才发觉便没再吃,还以为只是意外,因为桂圆辛温助阳,有补血安神、养血益脾的效用,老人用也挺好的,小厨房做这些个点心给太后吃也很是适合。

没想到刚才的汤里有胡椒也罢了,她还看到黑木耳。胡椒是调料,冬天热烫的鱼汤里放一些很正常,可是黑木耳呢?黑木耳本没什么味道,虽有活血化瘀之效,做汤却很少用它的,何况木耳都被滤掉了,要不是方才她看到汤里有一小黑­色­碎块还不能确定……

桂圆­性­热,孕­妇­食用后易动血动胎;黑木耳活血,还有胡椒……她方才没细品,也不知汤里还参了多少不宜孕­妇­食用的东西,自己真是太大意了,以为凭着自己的天赋及先知先觉就会没事,以为太后的慈宁宫不会有人去伸手,至少在太后大限将至的现在不敢点燃皇上的怒火……却忘了现在正是浑水摸鱼、借刀杀人的大好时机。

庆嬷嬷是个有眼­色­的,立马吩咐人抬了软轿过来将苏宜尔哈抬了上去,送回偏殿休息。

“孙太医来了。”孙太医是皇太后的专用御医,这段时间因太后的原因几乎常驻太医院不敢轻离。这不,慈宁宫的人一传马上就来了。

“孙太医,你快给她看看!”皇太后抿着­唇­,眼中透着沉沉的怒­色­,自己还没死呢就敢将手伸到她的慈宁宫里。这绝不是意外,早在苏宜尔哈有孕自己便让庆嬷嬷通知慈宁宫上下人等小心在意,苏宜尔哈到慈宁宫时孕­妇­不宜的吃食一律不许近她的身边,如今才过多久,又是点心又是汤的,这不是当众打她的脸么?!

她在皇宫中安享尊荣多年,还没遇到这么白刺刺的挑衅。心气一上来,整个人却觉得有些摇晃……

孙太医见苏宜尔哈秀眉微蹙,玉靥雪白,清冽的眸里满是忧虑与忿意……仿佛正忍着什么不适,目光移至她高高耸起的腹部,不敢稍有拖疑便上前请脉。

“胎有些不稳,臣开些药,熬汤喝了就没事。”提笔刷刷立马写了一张方子出来,呈上。太后接过看了一眼递给身边的陆嬷嬷,“你亲自跟人去抓药熬了端来。”

“是。”陆嬷嬷躬身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苏宜尔哈总觉着肚子有些不适,渐渐地额上也沁出了些许冷汗……她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进到空间里喝点空间水还是吃点什么灵果,总比在这­干­拖着强。

刚这么想着,五福晋便搀着神­色­也跟着不太好的皇太后道:“皇玛嬷,不如让苏宜尔哈休息一下?您自己也是,千万可别动怒,白称了别人的心。”

太后点了点头,“大家都退下吧,柳衣雪衣留下侍候苏宜尔哈。”

苏宜尔哈想独处,那两个宫女好说歹说却不肯离开她半步,恨得她直想破口大骂。好在孙太医的药熬得很快,不到盏茶时间陆嬷嬷便端着药进来了。

爽快地一口喝完了药,苏宜尔哈双眼一闭,直接睡了。就算她这会儿想回府,太后也不会允许的,孙太医也说了短时间内让她不要走动。

且不说,皇太后怎么让庆嬷嬷彻查这件事。苏宜尔哈半梦半醒地歇到了下晌,肚子还些微微的不适,太后虽然担心,无奈­精­神不佳仍在沉睡中,不过睡前她还吩咐庆嬷嬷转告苏宜尔哈:“这段时间就不要进宫了,好好在家里养身子给我生个胖胖的曾孙要紧。”

“多谢皇玛嬷体恤!”苏宜尔哈勉强对着太后的屋子行了个礼,才对着庆嬷嬷道:“也请她老人家也多保重身体,等孩子满月了我抱他们来给她老人家瞧。”

遵皇太后口谕,轿子是直接进的慈宁宫抬的人,苏宜尔哈很是感激。

到了雍亲王府,早听到消息的弘晔和冰雅、弘晨都赶出来迎接,见苏宜尔哈在春雨的搀扶下出了轿,苍白的脸上依旧美得令人摒息,神­色­看起来有些虚弱,眼中却没有太大焦虑和紧张……略略放了下心。

“额娘,不若让人将轿子抬进多栽轩罢?”

苏宜尔哈摇了摇头,“只剩一小段路了,春雨扶着我走便好,在轿子里闷得慌。”她真怕自己忍不住吐在轿子里,那明天京城就又有新的话题讲了。

弘晔让身边的小太监带那些抬轿的太监下去领赏吃茶,自己和春雨一人一边地扶着苏宜尔哈朝多栽轩走去。

空气有些冷,不过就是因着这丝丝的冷意才让她的心口畅快了些,空气也没那么窒闷……只是头还是有些昏重,再加上肚里传来的隐隐的不适感,她只觉得从未有过地疲惫。

“姐姐从宫里回来了?”喜塔腊手上拿着新折下的梅枝带着丫环从梅林里转了出来,看见苏宜尔哈一行人,很是惊喜,“不知太后娘娘玉体是否安康?”秀长的眼波却渴望地瞄向张保带着几个下人抬的几个描金雕花嵌珐琅琉璃的老檀木箱子。

“我有些不适,改天再跟喜塔腊妹妹叙话。”苏宜尔哈懒得跟她应酬,点了下头就打算走。

“姐姐,这些……可是太后娘娘赏给府中的?”

苏宜尔哈微转过头秀眉一扬,美眸含威:“自然是太后赏给我的,妹妹有什么意见吗?”

“可,姐姐代表的是雍亲王府吧?”喜塔腊氏心下一缩,紧接着却又抿紧了嘴挡到了苏宜尔哈面前。年姐姐果然说的不错,这钮祜禄侧福晋就是个油盐不进的,表面上大方,对众人一视同仁,暗地里仗着侧福晋的管家体面讨皇上和太后欢心,拼命地为自己揽财……背地里估计也是使了什么下流的招数拢住了爷,冷落了诸位姐妹独宠她一个。“太后娘娘怎么可能只赏你一人?”

“怎么,喜塔腊妹妹这是在质疑太后娘娘吗?再不信,就自个儿到宫里问去……我说过了,我身体不适,你听不懂吗?”

头上好像顶了块大石头一样沉重无比,胸口又似乎被什么浓稠无比的东西淹没拍打着,恶心得不行……忍了忍,苏宜尔哈实在没能忍住,冲着旁边一株只剩枝条的海棠吐出了一滩酸臭的污秽。

污秽里除了中午喝下去的药水还有今天吃的东西的渣滓……

身体是自动将有害的东西给排出来了,可是还是有些损害到了腹内的胎儿吧?苏宜尔哈松了口气,却觉得头似乎昏得有些异样。

“额娘,额娘,您怎么样?”弘晔焦虑地问着,转头狠狠地瞪着喜塔腊氏,“滚!”弘晨甚至上前一步就要揍她:“敢害我额娘,我打死你!”

七阿哥的恐怖神力闻名全府,四阿哥的眼神更是让她心生寒意,喜塔腊氏忙退了几步,“我、我没有害侧福晋,你不要乱说!”

见苏宜尔哈吐了起来,她有些惊慌,没想到苏宜尔哈是真的不舒服,遂即心里又生出一股子喜意与期望,要是她生病了、难产了、抑或死了……这府中又会是怎样一番局面?到时谁会得宠,谁又能抢先上位?不论如何,她是不能落下迫害钮祜禄氏的罪名的,不然只怕从此恶了爷的眼……

“你­干­嘛拉我?”弘晨瞪着冰雅,那个讨厌的女人不揍她她就不懂得害怕。冰雅冷睨了他一眼,“额娘要紧。”在那种女人身上多花什么力气,以后有的是机会连本带利收回来。

弘晨瑟了一下,回首见苏宜尔哈紧闭着眼,面­色­白里透着青玉­色­,秀眉微蹙,竟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心下害怕,挪过去小手拉着她的衣襟,仰着小脑袋,狭长的眼角冒出大大两个泪泡,“额娘,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安康给你摸摸——”

每次他痛痛,额娘就摸摸他,他就不痛了——他不知道苏宜尔哈在用灵气给他舒缓磕碰到的地方。

苏宜尔哈睁开眼,对弘晔道:“元寿,你让陈福带多点护卫,从京郊往西找找看,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做法……”这几个月来她的­精­神力不到全盛时的一成,若非她方才将心神沉入空间还察觉不到,那拉丝锯钢般的诡异声音缭乱在自己耳畔,当那不谐调的音域达到某种高度时她甚至能听到肚子里那两个孩子突然频率变急的心跳声,腹部也坠得厉害。

做法?“额娘?!”弘晔脸­色­大变,见苏宜尔哈痛苦地捧住腹部,旋身飞奔而去,“我马上就去!”

“冰雅,多栽轩就交给你了。”苏宜尔哈汗涔涔地对着旁边着急的春雨道:“春雨,快扶我回房,我怕要生了……”

“主子——”这离多栽轩还有小段距离呢,走到什么时候啊,春雨­干­脆弯身抱起她飞奔起来。弘晨张大了口,春雨嬷嬷好厉害!“发什么呆,快走!”冰雅拉着他,临走对张保道:“张公公,麻烦你去请苏太医过来!”等他应声而去,才瞅了那些搬着箱子的下人一眼,那些人心头一定,也跟了上去。

“你先去安排,我独处一会儿……等一下,先将墙边的隔扇挡在床前,我喊你时再撤掉它……”她要在空间里待到孩子出生再出来。

“奴婢知道了。”春雨点了点头,将她扶到床上。

春雨一出去,苏宜尔哈赶紧进了空间直接移到青莲池边,捧起池水就直接喝了几口……觉得灵台清明了不少,又移到了种满后天灵根——各种“莲”的清水池里,从九转金莲的莲蓬里掏了颗莲籽吞下,这才感觉心安了不少。

接着,她笨手笨脚的将身上的衣物脱下……果然,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她身上就出了层淡淡污渍,不敢直接泡温泉,她隔空将手一招,温泉池和清水池的水飞到了半空揉合成了个大水球,再从中分出一道水柱从上而下柔柔地冲刷着她的身子,待洗完了那些污渍,又换了件宽松的袍子,才定下心来数着阵痛等候孩子的出生。

“主子,苏太医来了。”春雨在外面问,“您怎么样?”

“你们进来吧。”苏宜尔哈这才从空间里出来,羊水已经破了,可产道却开得不够大,“让苏太医给我开服催产药,产道、开得不够大……”不能再等了,她怀的是双胞胎,憋太久对胎儿不好。

催产药伤身,“不如奴婢给你揉搓一下……”春雨迟疑道。

“那你过来。”苏宜尔哈很庆幸自己痛得还有听觉,苦笑了一下,自己这两日真是处处失算,不知怎么搞得,在皇宫里犯迷糊也罢了,连这时候也想不起来,自己可以控制身体的肌­肉­啊,虽说要顾着孩子,艰难了些,痛了些……“你双手放在这里,我一用力,你就仔细帮我揉推,不要太用力——”

“奴婢会小心的。”春雨低声应着。

苏宜尔哈闭上眼,将心神沉进空间,将灵力细微至每一寸肌­肉­,慢慢地向下……痛死她了,呜……

春雨见她泪水直下,嘴­唇­直发颤,偏偏一点声音都没出,手上也不由有些颤抖,忽听她哑着声道:“好了。”心又定了下来,双手静静地覆在她的肚皮两侧,缓缓揉动着,推着。

孩子,你快点出来啊,疼死额娘了!苏宜尔哈忍不住泣喊了一声,震得匆匆赶来的胤禛差点心神俱丧,一把抓住将墙壁捶成蜘蛛网状的弘晨问:“你额娘怎么样了?”

弘晨“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阿玛,额娘进去好久好久了,怎么小弟弟还没出来?”

胤禛看向女儿,见她眼睛也是红红的,心下一冷,眼中满是寒芒,只恨不得立刻将那些肇事的人千刀万剐。

130、太后驾崩(三) ...

“哇——”婴儿的哭声响起,只是弱了许多,又是早产,胤禛望了下绕在身边的儿子女儿有些忧心地想着,不知有多瘦弱,但愿呣子均安。

“生了生了,是个小阿哥!”

“还有一个……” 胤禛耳力甚好,闻言浑身一震,苏宜尔哈从没告诉过他是双生子,太危险了。

“主子,别睡,还有一个没生出来,再坚持一下……”

苏宜尔哈觉得自己就是痛死的,一波波的痛,身体的每寸肌­肉­仿佛被生生撕了千万片般……她觉得她能体会那个极有名的极刑了,真叫人无法忍受,恨不得一死了之。她知道还有一个孩子,可她真的没力了,她没办法鼓起力气了,太痛……

“苏宜尔哈,想想孩子,我和冰雅他们在外面等你!” 胤禛直接运功在苏宜尔哈耳边说话,他能感受到春雨语气里的那抹深刻的担忧,顿了下又发声道:“不行的话,保大人!”

孩子……

对,她还有弘晔,还有冰雅、弘晨,还有刚出生的娃娃,没有她,他们能不能安然成长?她还没有看着他们娶妻嫁人呢!

保大人?

不、不行,她不能让她的孩子还没出生或者一出生就死去,连看一眼这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一股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她使劲往下一挤,生了——

“哇……”这个声音更微弱了,好像刚出生的小猫在叫。春雨帮他清理了□上的脏污,喜极而泣,都好好的。“是个小阿哥。”

胤禛闻言身体微僵,遂又舒了口气,双生子又如何,呣子平安就好。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苏宜尔哈从昨天下午折腾到现在真的是累极,孩子一生下来就松了口气地昏睡过去。沉睡中,那仿佛因怀孕而停滞不前的灵气和­精­神力也回来了,慢慢地修补着她的身体……

胤禛看着她苍白却有些安祥的睡靥,握着她的手,感受着那微弱有力的脉动,心终于放了下来。“孩子呢,抱来我看看。”

春雨和馨桂喜滋滋地抱来了孩子:“王爷,小阿哥长得真是俊俏呢!虽然是双生子,长得也相似,却很好辩认。”

哦?胤禛抱过来一看,孩子小小的,只有弘晔弘晨出生时的一半大小,不过肌肤却没什么变化,还是跟雪砌玉雕般白­嫩­细滑。婴儿的脸型五官果然极为俊俏,融合了自己和苏宜尔哈的优点,眉目如画,睫毛翘长,小嘴嫣红,然而最为夺人的却是婴儿左边眉尾梢上的那颗只比米粒一半还略小的朱砂痣,那痣,红得透明鲜亮,没有一丝杂质,像顶级的红宝石,镶嵌在那里,使得婴儿俊美的容貌凭添了几许高贵与邪魅。“这是九阿哥?”

“是,这是九阿哥,朱砂痣在左边眉尾上;奴婢手上抱的是十阿哥,朱砂痣在右边眉尾梢上。”

胤禛将手上的婴儿放到苏宜尔哈身边,又抱过春雨手上的孩子一看,果然,一模一样的面容,不同的是右边眉尾梢上那点鲜亮的红……太好了!真是完美的巧合!双生子又如何,他们既不占嫡又不占长,脸上又有如此好认的标志,皇父知道了也定会喜欢。

“爷。”苏培盛在门外低声唤着。

他一顿,将孩子抱回给春雨,嘱咐道:“好好照顾他们,熬点热汤,等你主子醒了就喂她吃……”

这还用得着他吩咐吗?不过这代表了王爷对主子的关心,春雨和馨桂喜洋洋地应了一声,恭送他出去了。

“阿玛。”弘晔在门外等着,小脸上一片煞气。

胤禛睨了他一眼,“跟我来。”

这是一间宽敞的密室,里面有一个留着寸发的类似喇嘛打扮的大汉子口溢鲜血,委顿在地。仿佛那是一个死物般,胤禛面无波动地坐在一张椅上,问弘晔:“这就是你带人抓回来的?”

“是,儿子找到他的时候他确实正在做法。”弘晔长眉微蹙,“此人武力不值一提,也不知是怎么混到京城来的。”按说西北正在做战,这种一看就知道与西藏那边有关的人物官府肯定会仔细查证、确定安全才放行的——当然也会暗中监视、报上一级知道,或是直接抓起来。

一直躬身垂手立在一旁的陈福闻言嘴角抽了抽,什么武力不值一提,同去的暗卫还有几个受了不小的伤……分明是小主子武功高得吓人好不好。

“怎么混到京城?当然是有人暗中相助了。”胤禛冷哼了一声,转头问陈福,“问出什么了没有?”

“回主子,此人乃苯教大巫师的一个弟子,因向同门师兄弟下手被发觉后逐出苯教,用所学的一些咒术害人,被密宗的人发现后追杀,在藏地可说走投无路…… 后投大将军王,表面上不被招纳,实际上却收了大笔的银两暗中替大将军王咒杀了不少人,两个月前开始潜到京城。我们在他下咒的器物上找到侧福晋的头发——他听王爷最为亲近侧福晋,本来是要控制侧福晋刺杀主子的,不知为何却一直没能成功,这几日才转向侧福晋……”

苏宜尔哈的头发?这么说多栽轩有内应了?若不是小莲花颇有来历,神佛保佑,现在岂不是一尸三命……胤禛冷凝着脸对弘晔道:“回去让春雨清一直多栽轩里的人,将那背主的奴才给我杖毙。”若不是不想被人说私动酷刑他真想当着那些奴才的面给他千刀万剐……

弘晔点了下头,凤眼同样闪着寒光,还有那背后主指的人他也不会放过的。

胤禛回到东侧园小书房,见了粘杆处送来的调查报告,眼中满是冷霜,除了他猜都猜得到的德妃,连惠妃也暗中助了不少,她们俩个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难道老八真的投了老十四?

不,凭老十四还不足以让他服首称臣……

那就是惠妃自己别有打算了?

谁都知道皇父与皇太后呣子情深,如今太后高寿,皇父只想她无忧无虑幸福快乐地过完这人生的最后一程,苏宜尔哈要是在慈宁宫出了事,太后没事也罢,若有事,不管苏宜尔哈无不无辜,在皇父心中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成为迁怒的人选之,连带地自己也落不了好。

自己在皇父心中的地位一但变差,剩下的储君人选除了近来盛名大传的老十四还有谁?!永和宫那位想得挺美,一箭三雕的好计策,还能报了皇太后这两年给她没脸的仇。惠妃助她难道是为了被圈禁的大哥?

有可能。

忽然,胤禛突然想起当年大哥正是被查出与蒙古喇嘛巴汉格隆有来往,用巫术镇魇(废太子)二哥,­阴­谋暗害亲兄弟,并有物证。当时,还是惠妃亲自向皇父奏称大哥不孝,请置正法。皇父不忍杀亲生儿子,革了大哥王爵,终身幽禁。

一个母亲亲自奏请处置自己的儿子,若不是其心持正,那就是以退为进,要救自己的儿子……当时自己也是如此猜想,但是,也有可能是为了撇开自己,将罪名都推到大哥身上……以图后谋。

若真是如此,自己倒小瞧了她。也是,一个在衣食住行、容貌打扮上那么求­精­求细的人怎么可能无欲无求,过平淡日子呢?!

巫术镇魇和咒术杀人,两者何其相似。

想到这里,他起身走了几步,渐渐地肯定了一个认知,永和宫这是和钟粹宫联手了。

联手就联手,自己还怕几个只会耍­阴­毒手段的­妇­人么?就借这次的事先打断她们的手脚(一些投靠两宫,负责扰乱耳目的贵人、庶妃)吧,还有参与此事的内务府几家奴才(德妃在内务府的人都差不多浮出水面了)也适当透点他们的关系和打算给皇父吧,看看皇父怎么处置他们,若还能逃过此劫留有根苗,自己以后再铲除不迟。爱新觉罗家不需要背主的奴才!

只是永和宫与老十四的人都是谁在联系?还有自己后院的这些女人里肯定还有永和宫的内应,这次是谁在背后推手?按已经禁足的喜塔腊氏的说法是年氏挑动她去找苏宜尔哈的,难道是年氏?或许年羹尧也在那个喇嘛进京的事上Сhā了手,他想­干­什么,帮老十四还是帮年氏?想浑水摸鱼亦或还念着两头下注?这种三心两意的奴才本来就不能重用,自己上辈子真是白瞎了一腔诚挚,念着自己在被四面艰困时他的那点子相助之情……

“主子,完颜‘格格’身边的青儿姑娘求见。”苏培盛在门外禀道。

完颜氏?“让她进来。”

小青战战兢兢地进了门后立即跪下:“奴、奴婢小青叩、叩见王爷。”连头都不敢抬,她很怕这位主子爷,偏偏主子让她来说话,真是……做人奴才的难啊。

“什么事?”

“那个,奴才曾见过年格格身边的紫叶和多栽轩里今年新进的小丫环顺美说过几次话……”她小心地说着,心中万分忐忑,不知道王爷会不会因为钮祜禄侧福晋的事拿自己出气……这进屋还没半刻钟她却觉得时间比任何时候都长,里衣也早就湿透。

“为什么今天才来说?”一个刚从三等提到二等的丫环哪能近苏宜尔哈的身边拿到她的头发,也有可能是慈宁宫里的奴才做的……

“奴、奴婢不敢枉自揣测,今天、今天是听说钮祜禄侧福晋早、早产,奴婢想,说不定有些关系,因此不敢隐瞒。”

完颜氏倒是聪明,可惜有些过头。“知道了,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小青躬身低头退出了屋门,心中砰砰直跳,主子交待的事……这就完了?!她没事了?!呼,老天爷保佑!

131、太后驾崩(四) ...

“查!给朕查清楚,不然你们以后都不用再出现在朕面前了!”康熙手狠狠拍在书桌上,脸上阵青阵红,眼中寒光迸出。

一个苏宜尔哈算不得什么,就算他看重,没那福气他照样能找出一个够得上母仪天下的女子出来指给他儿子,问题是,那些人居然敢在慈宁宫动手!

慈宁宫是什么地方?那是当今皇太后的居处,那些人把大清的皇太后放在了什么地方,还有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对主子没有丝毫的畏惧之心,今天敢在慈宁宫下手,明天是不是就敢在乾清宫动手?今天的对象是亲王福晋,明天是不是就轮到太后轮到他这个皇帝了?!

是谁给了他们那么大的胆子?!

是自恃功高还是不怕朕查?觉得朕就算是查出来了也不敢发落他们?!

康熙从未觉得如此震怒、憋屈!

越想越气,胸中气血翻腾不休,脑中一阵晕眩,不由倒退坐靠在榻上。李德全赶紧扶住他给他顺气,“皇上,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雍亲王可是叮嘱过奴才的,您这身体虽然健朗毕竟上了年岁,动不得气……”

动不得气,那也得底下的人让他安生啊!

康熙是经历过多少风浪过来的,稍一冷静便大约能猜到几点,后太后眼看生命就要走到尽头算计她能得什么好?目标人物就是老四家的,好在钮祜禄氏运气好,察觉不对,不然那汤整碗喝下去指不定当场就栽在慈宁宫里了……到时太后受不住刺激,老四心中不豫,自己雷霆震怒,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又会引起什么不好的后果……就算事过无痕,这父子呣子之间的感情也保不定有了瑕疵,这宫里宫外的哪个还不趁机争宠冒头?究其根源,还是瞄着自己身下的龙椅罢。

——想通了这桩谋划的方方面面,康熙很愤怒,他的儿子们是很成器,可他们也渐渐忘了自己是他们的君父,都在算计着自己的位子,像老四一样纯孝的又能找出几个来?!他们自己不孝也罢了,还时刻想着离间、破坏他难得的父子亲情,前一个太子已经无法挽回,现在仅一个自己看重的老四他们也不放过……实在可恨!

好半晌,他才记起:“钮祜禄氏现在怎么样了?”

康熙想不到的李德全一直帮着关注,闻言躬身道:“钮祜禄侧福晋回府后就进了产房,孩子还没生下来……”

康熙皱眉:“孙太医不是诊过说没事?”

“是,不过钮祜禄侧福晋回府后碰上了喜塔腊格格,听说喜塔腊格格拦着不让侧福晋回多栽轩休息,另外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所以——”

什么事?康熙很不满意他模糊的言语。

“奴才也不清楚,听说当时元寿阿哥亲自带了府上的护卫往京郊去了。”能在那个时候带人出府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也许自己做错了,就算将老十四调离京城,这京城也安定不下来……哼,有心的果然怎么都不会放弃。康熙闭上眼,冷冷地想着,心中掠过三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等人的影像,会是谁?

自他将老四的玉牒改过并在政务上越来越倚重他之后他就知道老四的处境会更艰难,也更危险,所以他才显出有意培养老十四的模样,以瓜众人的目光,看来是没什么用的。不过,除了老十四也确实没什么适合的人选,老十三自己是绝对不能让他的野心成长起来的,他要留给老四去用,十五才能平平,十六十七还太稚­嫩­……

“去把胤禟叫来!”

“嗻。”李德全下去了。

没多久,康熙就见到了九阿哥。“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九阿哥规规矩矩地行礼,心里有些忐忑,皇父叫他能有什么好事?好事向来轮不上他。

“我吉祥?那得你们这些不孝子少气我才行。老十四最近给你什么消息?”康熙眼神锐利地盯着他,见他移开眼,心里便有了数。“怎么?老十四是你老子?”他语带讽刺,说他们是梁山泊义气还真没说错。

这话说的,是指他不孝,还是指他跟老十四沆瀣一气啊?九阿哥脸上阵青阵红,想起宜妃的话只得乖乖道:“他说他会派人上京,让我掩护一下。”

“什么人?还让你掩护?他想­干­什么?”

“一个喇嘛,听说有些本事。” 九阿哥原本还想含糊过去,见康熙眼神不善,怕他想歪忙又道,“老十四说德额娘寿辰他在西北没法子赶来,听说四哥没去永和宫……那个,进孝,所以叫人找四哥麻烦,出点气。”

喇嘛,还有些本事?康熙的眼眯了起来,冷笑:“出点气?他凭什么?他这是合着他额娘将气撒到慈宁宫里了!他还将没将朕这个皇父看在眼里?!你们皇玛嬷都什么年纪了还不让她老人家安生!!”

九阿哥近一段时间很意兴阑珊,连八贝勒府都少去了,消息有些闭塞,还不知道今天慈宁宫发生的事,现在听康熙的话知道定是慈宁宫出了什么事,不由暗惊,这老十四对自己也防得紧啊,跟自己这个“盟友”说的话也不尽实。

“皇上?”

得到康熙的示意,李德全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元寿阿哥带人捉回了一个喇嘛,消息上说这个喇嘛原是将咒术下在钮祜禄侧福晋身上,想让她刺杀雍亲王的,不知怎么回事没成功。”

康熙瞿然一惊,听到没成功又松了口气,他当然不会怀疑老十四会派个没用的人来,只是觉得这钮祜禄氏果然是个有运道的人,这都能让她逃过一劫顺道免了老四一灾。然后又想,老十四在这宫里也不是没人,好在他这次不是将目标定在宫里,不然……不对,现在他没这个意思难保以后他不会想到,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杀了,自己这个皇父和皇玛玛嬷又怎么会放在他眼里,这不连慈宁宫都算计了吗?

想到这里怒瞪了一眼表面力持镇定实际惴惴不安的九阿哥一眼:“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禀报?”

九阿哥将头一扭:“关儿子什么事,儿子没Сhā手已是好的了。”毕竟是皇父,该低头的时候低头,该辩白的时候要辩白,当然,方式要讲究……他还是很聪明的。

“那你还想怎么不好?”康熙怒极反笑,“滚去翊坤宫让你额娘好好教教你什么是孝悌,回府后禁足三个月。”

禁足?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他……他想反驳,可抬头见康熙­阴­沉的脸­色­,算了,反正他最近不太想出门,

“儿子告退。”九阿哥怏怏去了翊坤宫听宜妃给他恶补宫中最新消息……然后觉得自己很悲催,不作为也会惹祸上身……基本沾上那两兄弟的事他就倒霉,算了,以后有多远避多远吧。

皇宫里的事情,只有皇帝不想知道的,没有皇帝不知道的,尤其是坐在皇位上的人是康熙这种头脑、手段都不缺的帝王。当晚,慈宁宫涉事的一­干­奴才都被查了出来,并揪出几个并不显眼的庶妃、贵人。

因这些涉及内务府一些管领的家人,康熙并没有将犯事奴才交给内务府慎刑司去处置而是直接交给暗卫去审,而他的这一谨慎之举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不但顺藤摸瓜地知道了此事永和宫钟粹宫都有涉入,更由于胤禛有意地安排知道了内务府一些世家相互间的图谋……

“可恶!”看完手中的报告,康熙走来走去,从未觉得如此棘手。内务府本是管理宫廷的机构,设有分别主管皇室财务、库贮、警卫扈从、山泽采捕、礼仪、皇庄租税、工程、刑罚、畜牧等事的广储、都虞、掌仪、会计、营造、慎刑、庆丰七司,并管理御用马匹的上驷院,负责制造与收储伞盖、鞍甲、刀枪弓矢等物的武备院,掌各处苑囿管理、修缮等事的奉宸院,统称七司三院。另,内务府还有三织造处等三十多个附属机构,此外,负责管理太监、宫女及宫内一切事务的敬事房也隶属总管内务府大臣管辖。可以说,皇家的生活全赖它的运转。

从大清入关定都北京建起到现在近百年的时间,内务府的发展越来越完善,但相对的,因为包衣旗的原因,普通的旗人不会与他们谈婚论嫁,这些奴才彼此联姻、相互发展、提携、包庇……脉络相连,关系错综复杂,已经形成了一股股不可忽视的势力,如果他们有了自己的心思而算计到了皇宫里的主子身上,那真是防不胜防。即便有一两个­精­明的皇帝掌控后宫得力,令他们不敢妄动,但万一以后登基的是个仁弱、年幼的呢?说不定就被这些奴才把持住了。现在还只是涉入后妃争宠,要是以后­干­涉皇嗣的诞生呢,他们要动起手脚来那可真是太容易了……

德妃,乌雅氏,可不就是包衣出身的么?这么快就掌控了这么多的包衣家族为其卖命,是早先就有的算计还是后来才有的投靠?若是大清的皇后太后最后都是包衣出身,或者说大清的皇帝都是包衣出身的妃子所生……嘿,那大清的皇帝将来拿什么态度对待这些奴才?只须两三代,这龙椅由谁来坐怕都要由他们主宰了。

康熙沉思着,要一网打尽是不可能的了,再换一批奴才也不定能阻止这种事再发生。杀­鸡­敬猴,然后得想个辄儿,限制这些奴才的权利,不能让他们抱成团儿……同时也要告诫后代子孙,保持警惕,万不可太过抬举这些奴才……

第二天,康熙听到苏宜尔哈平安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又听来报的人仔细地描述了双胞胎的容貌觉得很有意思,他跟胤禛的想法一样,双胞胎不占嫡不占长,又有了那容易分辩的朱砂痣即便是双生子也没什么。当下便令人将送来的八字拿钦天监那里测算,完了,一看,果然天生合该是皇家子孙的尊贵福禄命,便亲自起了名,大的叫弘旻,小的叫弘昊,着李德全带着赏赐亲自到雍亲王府宣旨,顺道替他看看小孙子。自己则带着黄敬乐呵呵地到慈宁宫跟太后报告好消息去了。

皇太后听了这个消息果然心情好了许多,笑呵呵地直道:“皇帝的眼光不错,老四果然是个有福的,先有了一对双胞胎女儿现在又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眉上居然还分别生着象征着富贵的没有半丝杂质的朱砂痣,天下还有比这更巧的事吗?”当下便赏了一堆子东西给苏宜尔哈,并让庆嬷嬷带话,满月后定要带双胞胎来给她瞧瞧……

老四可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当然错不了。康熙笑着陪太后又说了会子话便将话题转到昨天的事上,他简单地将事情陈述了一遍,跟太后谈了下他的想法,太后点了点头,一如既往地支持道:“皇帝既有了决断,就这么做吧。”

康熙握着她的手,等她睡下才带着黄敬出了慈宁宫。

又过了两天,慈宁宫因服侍不经心发落了一批奴才。宫中几个不太受宠的庶妃并贵人生病的生病,因故禁足、罚俸的也有,折腾了一段时间后陆续去世。有些忐忑不安的德妃及惠妃紧接着因侍奉太后出错被贬为嫔。

接到圣旨的两人一听,懵了!

当了二三十年大权在握的风光皇妃后突然降成嫔,这任谁也接受不了,何况德妃这段时间还颇有些高高在上地享受着宫中嫔妃们明里暗里的奉承呢。

不知其她的嫔妃们是什么反应,反正宜妃听后将自己关在屋里直蹦了一身汗才出来,眼角眉梢掩不住的畅快与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鱼写宫斗实在是不擅长,亲们将就着看看吧。。。。

132、太后驾崩(五)

听说苏宜尔哈生了双胞胎儿子,皇上又给赐了名,还得了一堆宫里的赏赐,即便见惯,雍亲王府后院的女人们仍压不住心底那又酸又嫉的感受。

人比人气死人啊!她们整天想着生个孩子都不能,她一下就生了俩,现在都有五个孩子了,其中还四个是男的!

“那个女人怎么这么能生!”年小蝶使劲地扭着帕子,被下了药,又有喜塔腊氏拖着她不让休息,还有人下咒,这样都还能安好地生下双生子,“运气也太好了……”她咬牙低喃,一个对手有貌有才有手段她不怕,怕的是这个人运气太好,实在让她有使不出劲的感觉。

不过间接解决掉那个什么时候都想出头的喜塔腊氏也好,看着就碍眼。可惜,美眸瞅了瞅玉版院西边的方向,完颜氏太聪明,她找不着机会……若能将她送到梨院跟那个传闻中的张氏做伴该多好?

“格格,”紫叶匆匆走了进来,脸上有着不忿与担心,“王爷将贾氏和完颜氏提做格格了。”

“什么?!”年小蝶猛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爷将贾氏和完颜氏提做格格了?那两个女人既无妊娠又无儿女的,凭什么?!”

凭什么啊?爷当年能为李氏请封侧福晋,现在又能提贾氏和完颜氏,为什么独独看不见她的好?凭她的家世才貌,还有福惠,做一个亲王侧福晋不够格么?!她很想飞快跑到他面前问他,为什么?可是她的理智又告诉她不能这么做。这些年她也琢磨透了,爷就是一个意志坚定,不容易受影响也不喜欢别人替他做主张的人,她之前实在太过心急,好心办了坏事,只怕他心里存了她用家世邀宠的疑,和觉着受要挟的不悦……她不能再轻举妄动,可是,她实在快忍不下去了……

“格格?”紫叶担心地唤了她一声。

“去,从二哥送来的物件里挑两份给贾氏和完颜氏送去,说是我恭贺她们的礼物。”年小蝶冷道,从今往后这两个人也是她的对手了,决不能让她们也生下儿子爬到她的头上去。宋氏虽然生了儿子,却­色­衰无宠,­性­子沉闷,守着自己的亩三分地生活,不足为虑;乌雅氏以前仗着个德妃,现在反而成了不得宠的绊子,­性­子又娇蛮,生的还是女儿,虽占着个满姓,也没什么威胁­性­;喜塔腊氏现在间接得罪了钮祜禄氏,被禁了足,以后想要起来难了,又无子,也不足虑;剩下的武氏和耿氏反而是她请封侧福晋的最大对手,尤其是耿氏,还有个儿子……

福惠身上有疤,不能立为世子,以后也无法争……自己还是得想法子再怀一个才行,趁现在钮祜禄氏坐月子,年氏忖着,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生福惠时不仅福惠伤了身体,自己的身子也损得厉害,这些年虽养尊处优,却并未认真调理过,生孩子对她来说负担太大。

贾氏与完颜氏的升位份点燃了府里新一轮的争宠、固宠之战,正在坐月子的苏宜尔哈也乐得不掺和这些女人的争斗里,本想用恢复得满满的­精­神力去给喜塔腊氏点教训却发现她不但被领导大人禁足三月罚抄一堆她不眠不休还不定能完成的经书,连弘晔他们也出了手,不知在她的吃食里动了什么手脚,让她整天跑厕所……几天下来人都快脱形了,哪还有气力抄经书?

——她能用­精­神力发现,手上握有粘杆处和暗卫的领导大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认知使苏宜尔哈迅速恢复清醒,她是有能力(有­精­神力)也有那个条件(管着府务呢)去教训得罪她的女人了,不过她现在受了委屈去教训她们几下领导大人可能因为宠她也不觉得如何,但以后呢,哪天闹不快了说不定就会觉得她跋扈不饶人了……

再想个法子借刀杀人?倒是想了几个法子(这些年看着别人使也学了一些),不过,这种事情一开始破了那道线以后说不定就会越来越给自己放宽底线……她不想变成汲汲于营的人,她也不能保证领导大人会不会知道。一而再再而三,塑造了多年的形象说不定就一朝败光,要取得一个人的好感难,要破坏在一个人心中的印象还不简单?他既做了处置,儿子又下了手,自己再趟进去就有些得理不饶人了。苏宜尔哈想到这里,便提醒了弘晔一句,“差不多了就住手罢,喜塔腊氏……也不过是个蠢的被人顶出来使而已。”

“额娘放心,儿子知道怎么做。”

弘晔是个聪明的,这几年跟着胤禛也知道他这个阿玛的厉害,他对喜塔腊氏动手脚基本也没瞒着胤禛,有些事情在有某些人面前光明正大反而好些,听了苏宜尔哈的警告知道过犹不及便也住了手。同时告诫嘟着嘴一脸子不情愿的弘晨:“不许再去堵她的奴才了……只要你好好念书得了阿玛的称赞看重,比什么都能打击她。”

弘晨不是个能定得下心念书的,趁此机会给他点动力……

“真的吗?”弘晨很是怀疑,哥哥比邬先生还爱管着他念书呢。

冰雅在一旁道:“你想想她妒嫉额娘什么?就是额娘得阿玛的宠爱又生了我们几个聪明又可爱的儿女她却什么也没有……要是你书能念得更好、字能写得更漂亮,阿玛更喜欢你了,她不是更难过嫉恨?人一旦失去平常心就容易犯错,你要记着。”

姐姐的话比哥哥更可靠些……被弘晔狐狸拐着吃过许多亏的弘晨点了点头,“我知道啦,我不会再去找她麻烦的。我们去看小弟弟好不好?”小弟弟长得好漂亮啊,白白软软香香的,害他好几次忍不住想去啃……

“走吧。”弘晔摸了摸他的头,“不过不许偷偷掐小弟弟。”

……

有个太过狡猾聪明的哥哥实在是件悲催的事。

林黛玉听到苏宜尔哈早产的生了双胞胎的消息,顾不得一边看着胤祄讨好林如海和靖玉的悠闲轻快生活,包袱款款地就住进了多栽轩,每日里除了到乌喇那拉氏那里请安就是帮着春雨照顾苏宜尔哈。

那几个丫环因出了一个背主的顺美正被重新严密调查中,很多接近苏宜尔哈的事也暂时不叫她们做了,人手便有些忙,再加上接近年尾,馨桂也暂时领着两个竹帮着清兰淡墨她们管着府务。

章佳氏也过来探望,见小外甥可爱健康,苏宜尔哈也被照顾得妥当,住了两天后便回了钮祜禄府——年尾事忙,钮祜禄府又指着她一个人主持中馈不免忙了些。苏宜尔哈见她这段时间有些憔悴,知道是劳心劳力加惦念着远在西北的毓淇,便使了法子让她多喝些空间水和空间出产的水果、灵果,让她滋补滋补。章佳氏走的时候更是直接从空间里调了几大框水果并一些人参燕窝出来,让她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章佳氏知道她拿的都是好东西,也不客气,将东西带回去后果然留着自家人吃,庄子里产出的果蔬、山货、­鸡­鸭羊等才当了年礼送亲戚。

贾元春升了雍亲王格格后腰杆直了不少,人前人后一派端庄大方的主子模样了,贾府更是常常派人前来探望。

黛玉有时在乌喇那拉氏那里请安碰到贾元春,被她热情地拉着说了几次话,那星星似的眼光直把黛玉闪得心里惴惴的,也不知她又在算计什么——话说从以前她试图拉拢黛玉乃至林家以提高她在雍亲王府的地位失败后,贾林两家的亲密度一度降到了淡如水的地步……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自己除了恭贺她升了位份,对她还能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她仍想着拉拢林家成为她的臂助?!(黛玉真相了~~)

过了几日才从进府来看她的弟弟那里知道外祖母贾老太君竟亲自上林府给宝玉提亲了。

“什么?!”又是提亲?黛玉又羞又恼,“父亲没答应吧?”初见那个宝玉时她确实觉着似曾相识,有一种面善的欢喜,可是后来渐渐知道了荣国府的一切,知道了他的心­性­就淡了那种感觉,再加上荣国府总想着从她和林府身上图谋什么的态度,才实实令她不喜,有了躲避的念头,不再常去那里。

“怎么可能答应,贾府的男人没一个不贪花好­色­的。”靖玉不以为然地回道,前阵子听人说琏二表哥养的外室与宁国府的那俩主子不清不楚……那关系乱得很,他冰清玉洁的姐姐若到了那地儿,哪里生存得下去?还不如十八阿哥呢。“外祖母一个劲儿地提母亲,涕泪直下,说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将一腔的爱女之心寄在姐姐身上想时刻看着才能欢喜,又说宝玉表哥衔玉而生是天生的富贵命,又是真心喜爱姐姐……若姐姐嫁到了贾府,有她和舅舅们护着,必能过得好,不必像其她的新媳­妇­一样需要立规矩……母亲若是还在,想必也会同意这桩婚姻……”

逝者已去,她想怎么说都行了,她是长辈,谁又能硬着驳她?

靖玉见姐姐一脸焦急,又笑了笑:“父亲难以推托,只好对她说已将姐姐许配给了十八阿哥,皇上也同意了指婚。”

一想起当时外祖母吃惊的模样,及冲口而出的那句:“皇上要将黛玉指给十八阿哥?是嫡福晋么?”他就恼,他的姐姐怎么就配不上当皇子嫡福晋?他人虽小也看得明白,宝玉表哥除了惯在内帏厮混,是个顶不了事的,贾家这是打着大表姐现在升了雍亲王爷的格格,日后封了嫔妃,宝玉表哥成了国舅爷,若有父亲这个“岳父” 帮扶,前途会更好罢了。

黛玉闻言小脸一红,嗔道:“跟我说这个做甚?!”

让姐姐放心啊!靖玉似笑非笑:“十八阿哥可要乐坏了!托了外祖母的福呢。”相比之下,外祖母走后父亲那郁闷无比、长吁短叹着“你姐姐还小呢,怎么竟一个两个地上门”“十八阿哥的品­性­才学是好的,就是还不够稳重”的模样更是乐坏了他!

当然,一想到今后姐姐成了别人家的,他又心酸不舍起来,一冲动,就跑到雍亲王府来了。

“说这些做什么,见过四阿哥(弘晔)他们没有,快去吧。”说完顶着热腾腾的小脸回了漪兰院,好半天不敢出来。

尽管太医们使尽了力,皇太后的身体还是一日一日地弱了下去,­精­神越发不好。为了使太后高兴,康熙连连下旨办了几件喜庆的事。

一件是给皇太后办的七十七岁圣寿,没有大办,但是皇子皇孙满满一屋,简单温馨,颇有天伦之乐的味道,太后也没太费­精­神很是欢喜。又因为林如海终于松了口,康熙便趁机给十八阿哥和林黛玉指了婚,他们两个素来也是慈宁宫的常客能到一块儿太后也很是高兴,提前赏了黛玉的添妆礼。

隔天,康熙又下旨:雍亲王嫡长女爱新觉罗.殊兰封为和硕格格(郡主),指给了察哈尔总管富察.李荣保第四子子富察.傅文为嫡妻。嫡次女爱新觉罗.耶布淳格封为(郡主)和硕格格,指给科尔沁贝子成衮扎布为福晋。俩人皆是及笄后再成亲。

迄今为止,雍亲王已有两个女儿没有远抚蒙古了,虽然指的人家不是什么显赫的人家,不过好在京城啊,十四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在德妃,哦,现在该叫德嫔面前抹泪,殊不知德嫔一听这消息更是气血上涌,这科尔沁贝子成衮扎布是她为老十四的第二女(实际的长女)福怡谋划的指婚对象啊,成功了,可就是老十四在蒙古里的一大助力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他之前已经答应她了……

——反正又没发明旨,答应了也可以收回来,本来确实是想给老十四点恩赏的,毕竟他在西北确实立了战功,现在嘛,免了,竟敢凭着那点子战功兵权就在皇宫里兴风作浪……完全忘了谁才是这大清之主了!康熙完全没有一点愧疚感,他觉得老四委屈了,要多多弥补才是。

133、太后驾崩(六) ...

德妃因着一连串的打击使得整个人苍老不少,她如今已是五十八岁,自经历了时疫、十四阿哥的时疫、康熙的冷落、十四阿哥的崛起到现如今的降位,原本保养得有如三十多的容貌迅速地衰老到如今的五十左右,看起来比宜妃老了一截,再加上早年生子颇多又在时疫中身体亏损得厉害,一些年老便开始发作的腰酸、头痛、眼花等病痛也常常光顾,身心俱创,一时间竟长卧床榻不起,倒少了伸长脖子等着奚落笑话她几句的宜妃等人不少的乐趣。

“额娘,眼看着爷在西北,福晋又不着紧,福怡的亲事——”

“你在这里嗷什么嗷?福怡才多少岁,我们满洲的姑­奶­­奶­用不着学汉人那一套早早订亲,万一出了什么错儿,岂不是白得了个晦气名声?”德嫔喘了口气道, “回去好好调养一下福怡的身子要紧,我听说她前儿个又不好了?你怎么当额娘的?福晋,你们福晋要管着偌大一个贝子府呢,什么都靠她要你们何用?!没事了就跪安吧。”

舒舒觉罗氏满心地不甘地退了出去。心道,不学汉人那套早早订亲,好的人选就被抢光了,如今爷风光在外,女儿的亲事又不能做主,在皇上那排着号呢,到时指到漠北漠西蒙古自己哭都无处哭去。

额娘明明说过要替福怡求恩指到科尔沁的,如今人被抢了,好处尽让雍亲王府得了,他们怎么办?还说自己无用,她这个额娘不也替爷拖后腿么,爷在西北拼死拼活,她却好好的从一个掌权的德妃降到了嫔,说出去哪个好听?!如今她和福晋都推脱着不愿出门应酬为的哪个,还不是不想被人笑话。

新出炉的德嫔与惠嫔整日躲在永和宫钟粹宫不出来,外人自然少看了不少好戏,她们俩也没去向康熙哭诉什么的,算是想明白慈宁宫的事儿八成败露了!惠嫔也就算了,反正她现在光棍一个,再差也不过是她自己受罪,唯一忧虑的是自己没了妃位胤禔那儿会不会被人慢待……再者,她也明白如今只能蜇伏起来,等待时机,自己是­色­衰爱驰,可同样的,皇上也有岁数了,应该比过去更念旧情。

“永青,备纸墨,本宫要给太后抄经祈福,向皇上谢罪。”

“是,娘娘。”

永和宫。德嫔乌雅氏躺在榻上辗转难以入眠。

身体不豫是一回事,被人嘲笑是一回事,她怕的是连累十四阿哥,她那快要登上帝位的儿子,会不会因她的这一招不慎而跌落下来?她在这宫里几十年了,从最底层的宫女爬到成为执掌宫务的四妃之一,深深地明白,宫里宫外多的是捧高踩低的人,子以母贵,自己位份被贬势必会影响到老十四的大事,只希望聚集在他身边帮助他成就大业的不是些墙头草罢。

皇上有多敬爱他的嫡母她是知道的,她只是没想到钮祜禄氏居然能好运到没折在这次计划里,太后也安然无恙,皇上没有一怒之下杀了那些奴才,也没迁怒雍亲王。人没往慎刑司送,她听不到半点子消息就被处决了,不知道她的底细有没有被皇上知晓?不过就算那些奴才真的供了出来也不过是将线索指向永和宫而已,自己不过损失些明面上的人……可是皇上那么­精­明,难保被他揪住哪条蛛丝马迹知道了自己真正的依仗,这是很有可能的,不然以自己和皇上这么多年的情份怎么会轻易地就降了位份?

关键还在皇太后身上……

她有些懊悔,自己似乎太过心急了些,不过,老四确实不能再留,皇上对他的恩宠太盛,绝对是老十四登位的最大障碍!这次布局虽然有些匆促,不过方方面面自己也是算计到位的,没能成功只能说钮祜禄氏运气太好,下次,自己绝对会更周密一些的。闭了闭眼,挣扎着起了身,吩咐身边的大宫女:“备纸墨,本宫要给太后抄经祈福。”

——所以说,在宫里能混出头的,脑袋都灵活啊,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可惜这次康熙没那么念旧情。

联想自己对祖母和皇太后的感情和关系,再对比儿对自己的自私和冷酷,想到胤礽想到胤禔、胤禩再到现在的胤祯,他愤怒地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全部归罪于这些女人身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自己当然是不会的),她们对太后不敬不孝,教出来的儿子又怎么会对自己抱着纯孝之心?!

他如今做梦有时还能感受到四十七年到四十九时被胤禔、胤礽、胤禩为主带动着胤祉、胤禟、胤俄、胤祥他们之间的储争逼迫得焦头烂额、政事束手束脚所衍生的孤独、恐惧与透心的冰凉。

这些年,是胤禛始终如一的孝顺才让自己心存安慰,并非所有的成年皇子眼中都只看到权势利益的,他也有儿子对他始终秉持着纯孝之心,他也有儿子把权势当成一种责任,跟他一样在为大清着想,一样容忍着他的兄弟对他及他的家人动手……

可这唯一令他深觉人品贵重的儿子,她们也容不得,时刻想着破坏……那他又何必为她们着想太多!

康熙抿紧了­唇­,对传入耳中惠、德两嫔在为皇太后抄经祈福的消息不曾动摇半分心中冷硬。如今,一想起“弑君”“弑父”这几个字眼,他仍心中打颤,如果其他大臣犯下大错,他可以毫不容情地将之处死,但要是这种忤逆之事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他确实下不了手,毕竟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亲生骨­肉­,可是这些女人?他绝不姑息!

十一月十一日,双胞胎满月。

皇太后心心惦记,康熙­干­脆下令,满月礼在慈宁宫举行。

参加满月礼的都是皇子福晋及一些宗亲贵­妇­,她们围着这对双生子,眼中闪着同样的光芒——

孩子比一般壮实的孩子看起来略小,因天冷身上包裹得也多些,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他们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可爱程度。白玉般的小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淡淡的棕­色­的眉毛细密有致地舒展在翘长的睫毛上方,红艳晶莹、细如米珠一半略小的珠砂痣像颗璀璨的红宝石嵌在白玉上,大大的凤眼又黑黝晶亮得像上等的黑曜石,小小的琼鼻随着呼吸一张一翕,樱花般粉­嫩­的小嘴向两边微微翘起,带着白­嫩­­嫩­­肉­乎乎的双颊,真是­精­致可爱得让人恨不得上前啃上一口。

这,实在是太可爱了!!!

除了八福晋,她至今无所出,看着双胞胎的眼神复杂中有着掩不住的喜爱,却没有亲近,那不是她的孩子……九福晋理解她的感受,拍了拍她的手,看向苏宜尔哈的目光同样又嫉又羡。

这样的孩子她有一个也满足了,这钮祜禄氏已经生了五个!

“除了这颗痣,他还真长得一模一样呢。”十六福晋郭络罗氏跟着简亲王福晋等人围着双胞胎看了一会儿讶异地说道,羡慕地看了苏宜尔哈一眼,她生了四个孩子却只站住了两个,长女还好些,今年正月才出生的儿子弘昚养到现在却还瘦瘦弱弱的,就怕养不大,而这位小四嫂,怀着双生子又早产,孩子看着却很健康可爱。

“最神奇的是小四嫂每次生的孩子都是­嫩­白如玉,与别的婴儿红通通皱巴巴的不同,看着就喜人。”十二福晋富察氏跟着说道,如今雍亲王嫡长女指给了她四叔的四子她的堂弟傅文,两家的联系更加紧密,她对苏宜尔哈的态度自然更是亲近。“小四嫂养孩子就是有一套,多亏了她的建议我的弘是才能健康长大……一想起他小时候那孱弱的模样我的心就揪得紧紧的。”

“十二嫂,你可得跟我说说,我的弘昚如今也弱着呢,我就怕他哪一天撑不住跟着他那两个无缘的哥哥一起去——”郭络罗氏忙道,眼眶都有些红了。

“侧福晋,太后娘娘醒了,想看看孩子。”庆嬷嬷走了出来对苏宜尔哈说道。苏宜尔哈正跟五福晋说话,闻言朝庆嬷嬷应道:“多谢嬷嬷提醒,我这就抱孩子进去。”

“快别哭,今天什么日子啊,等哪天你有空了到我那儿坐坐我们再谈。”

十二福晋小心地帮着五福晋和苏宜尔哈抱起孩子,陪着一起进了内屋,见太后正倚躺在榻上,眼睛往这边看来,脸上满是慈蔼的笑容:“哎哟,可来了,快让我瞧瞧我的小曾孙长得多可爱。”等不及地就伸出手来抱。

“皇玛嬷,您瞧,长得多俊。”五福晋将弘旻放在皇太后怀里。“哎,看他,还皱小眉头了?这是你乌库玛嬷……”五福晋伸出手指,轻点了下他的脸蛋,逗他。

弘旻仿佛听得懂一般,睁着乌溜溜的凤眼直瞅着太后,小嘴咧开露出一个无齿笑容,“咭呀。”

苏宜尔哈怀里的弘昊也跟着“啊呀啊呀”地叫了起来,一唱一和的,两个人相距不远好似在说话一般,表情也是生动无比。

“果然生得俊!”小孩子的笑容本就纯真无邪,再加上双胞生得白­嫩­如玉,清俊无比,皇太后一见就喜欢得不得了,连连叹道:“这痣也生得极巧,兄弟俩竟是一左一右的,生生将一个模子似的人给区分了出来,若不是天生的富贵福气怎会如此。”

“太后娘娘说的极是,小时候就这么好看,长大了还不知道怎么迷人呢。”十二福晋笑着凑趣道。

“总归是便宜了我们爱新觉罗家。”皇太后呵呵笑着,兄弟俩逗了这个逗那个,最后竟将他们摆到一起,仔细看将了片刻,除了那痣,竟找不到另可区分他俩的地方。就问苏宜尔哈,若没有那痣可能分辨他们俩?

苏宜尔哈自是能够分清他们俩个,只是此时却不好说出,便笑道:“一眼看到的便是脸蛋儿,也不用去细想他们还有哪些不同,若真蒙了脸,可就要脱了衣服才行了……”

屋内的人都笑了起来,“能就能,不能就不能,偏你说这么多!等他们都大了,难道你再脱他们衣服?”偕着十三走进来的简亲王福晋闻言挑眉道。众人一听,笑得更大声了,五福晋拿着帕子抹去泪花,“那我们弘旻弘昊也太可怜了!”

苏宜尔哈指着两个跟着众人一起笑个不停的无齿小娃个长叹:“等他们长大,要费心辨认的便不是我了……”语意未竟。

众人一怔,接着恍然大悟,暖昧的眼神乱飞,又忍不住喷笑起来,红着脸连道:“果然不错!”

“……”皇太后指着苏宜尔哈笑得说不出话来,五福晋忙给她拍着背心顺气, “您可见着了,连儿子都拿来打趣呢,这‘贤淑知礼’的帽儿还是给孙媳­妇­儿戴罢。”

以前皇太后曾当着宫里的嫔妃及皇子福晋们这么赞过苏宜尔哈。

皇太后又笑:“……你也是个‘贤淑知礼’的!”

众人捂嘴又一阵抖笑。

五福晋愣了一下方回过味来,红着脸道:“皇玛嬷可偏心了……”那羞窘的小女儿状又让皇太后一阵乐。

说笑了一阵,见皇太后神­色­有些疲乏,众人便陆续地告了退,只五福晋和苏宜尔哈在屋里侍候着她又睡下才离开。

听了庆嬷嬷陆嬷嬷几个的禀报后,康熙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媳­妇­还是不错的,能体上意,孝心也可嘉。便让李德全挑些­精­致的小玩意给弘旻弘昊送去……今儿来的人也各有赏赐,大方的程度令人吃惊。

一个月后,仁宪皇太后于梦中崩去,康熙号恸欲绝,行割辫之礼以尽哀思。他无心饮食政事,丧事由新任命的内务府总管事胤祹办理,而政事几乎全由胤禛接手。不但如此,他还领着众兄弟时时陪伴关心康熙的身体情绪,康熙见儿子们如此,心情好了许多,没像历史上那般哀毁过重,连病几个月。

八阿哥九阿哥等人见胤禛在这种事上没避着他们自己表现,倒是对他的观感好了许多,同时心下也有些愧,在孝道上,不管是不是做秀表现,胤禛做的确实比他们好得多。

时有臣子迎上意,以孝康后升祔以久不宜迁动,而欲以孝惠后、孝康后神主并尊祔于庙,大学士王掞曰“陛下圣孝格天,曩时太皇太后祔庙,不以跻孝端上,今肯以孝康跻孝惠上乎?”康熙斥之,令改正,以嫡母神主加于生母之上。

134、西北(一) ...

康熙五十七年三月,上大行皇后谥号为孝惠仁宪端懿纯德顺天翊圣章皇后。四月,葬孝惠章皇后于孝东陵。同月,康熙下旨令“大将军王”十四阿哥进京。

十四阿哥胤祯出征后,雷厉风行,手段强硬,不管是为私还是为公,总之在他很快便将办事不力的官员参奏罢职后,军心确实大振。他率着西征大军兵分三路,围逼侵入西藏的策妄阿拉布坦。策妄阿拉布坦见势不妙,便慌忙率领部众逃回了原准葛尔领地。

十四阿哥有征无战,很不过瘾。虽然该上报的军功一样没漏下,策妄阿拉布坦也确实是被打跑,可这样的军功与他想像中的不世功勋差太远了,他想率军直捣准葛尔,可惜目前跑了策妄阿拉布坦的西藏仍是一片混乱,当务之急是赶紧册立新的□喇嘛,以安定当地的局势。

就在他坐镇西宁,接到康熙册封的金印和金册,将寻访到的青海塔尔寺青年喇嘛格桑嘉措作为七世□,派兵护送格桑嘉措前往拉萨,在布达拉宫行坐床礼,稳定西藏局势,一边收买人心及搜寻“奇人异士”(包括那个算命的张瞎子)为自己所用,整顿自己在军中的势力时,德妃被贬成嫔及他的计划失败的消息传来,气得他直跳脚,暗恨西阿哥命大,又恼德妃行事不谨慎以致功亏一篑。

好在平定西藏的任务圆满结束的折子上去后康熙紧接着也有了谕旨下来,令他在西藏立碑纪念,颂扬此次功绩。十四阿哥大喜,这是名传千古的好事,皇父显然并未因额娘的事恼自己,不然不会将这样的好事交给自己来办……

殊不知,他在西藏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却被康熙安排潜在随军的探子详详细细地记录下来,包括他这次所撰碑文的内容,传给了康熙知道。

还以为是个多有大抱负多大才能的,不过虚荣自夸,也不想想没什么战事不说,连寻访七世□这些也多赖此次随军的其他宗亲大将扶助,他真以为自己是上天派下的英雄拯救西藏,是真命天子啊?还收了个土司的女儿做妾……康熙冷笑着扔下暗折,调整了一下西征的将领的职位,令十四阿哥手下的都统延信(此人实为四阿哥的人)暂时接掌大将军王的事务,原地厉兵秣马、筹备粮饷,准备来年进剿准葛尔,彻底消灭策妄阿拉布坦的势力,大将军王则召回京师,面授用兵方略。

十四阿哥怕康熙不再让他回军中立功,赶快命人询问九阿哥京中有何变化,九阿哥哪敢说什么啊,只回说一切平常。

康熙五十七年,之前因皇太后崩,康熙并未如历史上般心力憔悴大病一场,便没召大臣议立储之事(历史上这事不了了之),百官也看明白了,将来的继位人选不是皇四子便是皇十四子。目前看来,政务上皇四子雍亲王大权在握,而兵权上却是皇十四子“大将军王”胤祯胜出,所以也那个倒霉的翰林院朱天保也没昏头到上疏请复立胤礽为皇太子而被康熙训斥诛杀。

京中发生的事不少,就算手握兵权,无法随时探知皇父的心思以应变,十四阿哥就没有安全感,回京正好可解决他这一忧虑,可让他丢下手中兵权他也不放心,好在康熙命暂时来接掌军务的人是自己手下,心也能放下大半……便召了延信前来嘱咐了一番,才整理行装回京——当然了,他新收的侍妾次仁丹白玛也跟着一起上路了。

到了京城,十四阿哥远远就见三阿哥胤祉和四阿哥胤禛率领内大臣在城外郊迎,仪式隆重,心中大定,骑在马上的身子挺得更直了,不过他也不敢无视众大臣及两位皇子亲王,只得下马应酬行礼。

三阿哥和胤禛自然不会真的对十四阿哥有多客气,三阿哥自觉是亲王身份,十四阿哥军功再高也是个贝子,对他的得意并不太重视,而胤禛则是清楚十四阿哥的军功里有多少水份言语上更不会多说什么了,依然一副雍容自若的清淡模样,妙的是跟着来的众大臣见两位亲王态度不甚热络,心中惴惴,自古功高者转眼成阶下囚的多的是,圣心难测啊,莫非这两位在皇帝心中份量最重的皇阿哥心中有数?心中这么嘀咕着,便也随大流地跟着客套欢迎两句就完了。

这么一来,仪式隆重倒是隆重了,气氛却不怎么热烈,郁闷得十四阿哥差点吐血,不知哪里不对,自己怎么这么不受欢迎?果然回来是对,再几年不回京这些白眼的还不将自己给抛到九天外去……

次仁丹白玛是西藏某庄园主的女儿,生得貌美如天山雪莲,所以取名“白玛”(莲花的意思),这次策妄阿拉布坦入侵西藏她被捉是十四阿哥的大军解救了她,结果很符合英雄救美的结局(很狗血),他们互相看上了,她慕他的英伟与权势,他被她的美貌所迷,觉得此女在容貌与气质上可与四阿哥的侧福晋苏宜尔哈一比……

次仁丹白玛的父亲见女儿被救了回本已大喜,救人的居然还是天朝的十四皇子,此次率领大军平定西藏的天神,所以当十四阿哥稍露纳他女儿为妾时又喜又忧,喜的是这么个权势煊赫年青有为的皇子喜欢自己的女儿,忧的是才只是一个妾地位太低,恐怕未来的路不好走……他还在为女儿担忧,向来心高气傲的次仁丹白玛却说服了他,她相信凭她的姿­色­和才华(很会唱歌跳舞)他一定会对她好的,将来也定如他所言会给她一个更高的名份。

她义无反顾地跟了他,义无反顾地追随他到北京……而一路所见所闻更坚定了她心中的想法,这天朝果然地大物博富饶无比,她一定会过得很好,就像天山的雪莲,永远傲立在最颠峰绽放最美的风彩!而现在,这个国家皇帝之下最高的亲王也亲自来迎接自己的男人,这样的仪式在西藏她还没见过,更证明了自己的眼光是正确的……

她偷偷撩开车帘,想看看亲王是长的什么样子,比不比得上她的男人英伟,比不比得上她的男人尊贵——

不想她眼光才移到那最前面两位身穿石青补服绣五爪金龙的亲王朝服的男子身上,其中一人便目光锐利地朝这边扫了一眼,那冰冷的眼神,扑面而来的威仪,尊贵而雍容,高高在上,竟不是十四阿哥能比的!她吓得放下车帘,心“卟卟”直跳,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寒意直透到骨子里去……

跟只贪婪觊觎的老鼠一样!

胤禛冷哼了一声,空摆着一副不可侵犯的冰清玉洁模样也就老十四才当宝,居然妄想与苏宜尔哈比!想到这几日苏宜尔哈明里暗里地说这女子如何的貌美出众才让十四阿哥不惜带回京里,一副向往的模样他心中就有气,回去一定告诉她,不过一个平凡的女人罢了。

……

苏宜尔哈无聊地翻着弘晔新送来的《明史列传》微笑地听着春雨将外面的消息一条一条地报上来,自十四阿哥回京,康熙也没有升他的爵位,也没有大肆的封赏,只是将德嫔的位份又提回了妃位,并赐了十四阿哥带回的那位侍妾次仁丹白玛为格格……更绝的是,将德嫔提回德妃的半个月后,康熙又晋了和嫔为和妃,封世祖悼妃之侄女博尔济吉特氏为宣妃,册封戴佳氏为成妃,万琉哈氏为定嫔,册封庶妃王氏为密嫔,陈氏为勤嫔。

若德妃还在得意于母凭子贵,十四阿哥心慰于皇父没有忘记他的功劳、他的爵位会在他建立更大的功勋之后再行封赏,那么这次康熙的大封嫔妃可真让他们没脸了!

一抬一压,果然是康熙啊,出手就是不凡,德妃跟十四阿哥白­操­了两年的心什么也没得到。

不过她是不会同情的,这两位总是拿她作筏子,别以为她会忘记!“馨桂,你去给各位娘娘备份大礼……”

“是。”馨桂应声去了。

苏宜尔哈浅笑,德妃啊德妃,好戏还在后头呢,这么上上下下地折腾,你的身心可要支持住才行。

十二月,孝惠章皇后升祔太庙,位于孝康章皇后之左,颁诏天下。

康熙五十七年就这么过去了。

一整年,苏宜尔哈除了偶尔出门参加贵­妇­们的聚会或应酬,整日就带着黛玉、冰雅及殊兰、耶布淳格或做针线,或教她们管家理事,有时也跟她们讲讲如何拿捏奴才、不被奴才挟制。私下里,则继续教冰雅、黛玉一些食物相克、医药之理,并夫妻相处之道——这个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苏宜尔哈也是仅凭着在现代网上看到的由一些事例引发网友们的各种讨论和建议说的,而且说给冰雅和黛玉听的时候还要辛苦地将那些事例转成古代版……总的来说,生活平稳而悠闲。

乌喇那拉氏从两个女儿指了婚后仿佛支撑着的一口心气断了似的,身体迅速地垮了下来,如今是连床也下不了了,每十天一次的请安也免了。李氏开始还待在正院想着胤禛下了朝见上一面,但渐渐地也不去了,乌雅氏也只是久久露一次面,只有苏宜尔哈时常领着耿氏武氏等人去见乌喇那拉氏,问问安。

宋氏也常常去问安,她总是一个人,偶尔碰到苏宜尔哈几个也规规矩矩地不借礼仪,苏宜尔哈见惯了她的小心谨慎,觉得她就算曾经防范过乌喇那拉氏到这时也没因乌喇那拉氏大势将去而表现得疏远淡漠,倒觉得她本心还是可以的。

另一拨常到正院问安却常常被乌嬷嬷阻在门外的就是年氏了,她的时间总是跟苏宜尔哈错开,与她一起的是禁足了大半年后被放了出来的喜塔腊氏及郭氏陈氏几人,对于她们几个走到一起苏宜尔哈并不意外,自从年羹尧被提了川陕总督,年氏出入便总会带着丫环、身边也时常跟着一两个侍妾或格格,群拥众护,仿佛这样就能提高她在府中的地位似的。

可惜,被禁了半年的足的喜塔腊氏也不像以前那样的心计外露呢。苏宜尔哈的第六感是很敏锐的,不过这样的事她也是偶尔想过便丢开,费脑子想那些还不如多做些针线呢,现在她孩子五个,再加上一个领导,个个喜欢穿她做的衣裳,就算她一年只给一人做一身也够她忙的了。

135、西北(二) ...

十四阿哥在西宁纳了个狐媚子,十四福晋等人自有消息来源,心中暗恨,无奈,丈夫出征没有妻妾相随的道理,又不能要求十四阿哥当几年和尚……好在,如今的十四阿哥是不能令女人怀孕的——这还真成了她们放心的理由了。

西北那种地方能出什么美人,即便再美能美得过江南三月春水似的汉女?这样的女人十四贝子府也不是没有,再说了,那等未开化的地方出来的女子想必也是上不得台面的……遂也没大放在心里。没想到,十四阿哥回京居然将那女子带了回来,不仅如此,还用军功给她请封了“格格”的位份!德妃也就罢了,毕竟是十四阿哥的生母,母凭子贵是应该的,可那个女人凭什么?竟比她们这几个替十四阿哥­操­持贝子府、一心巴望着他平安归来的妻妾还功高了?感情这军功都是替她建的了?若真让她得了子嗣还得了?!

十四阿哥府中的女眷这才紧张了起来。

尽管心中怨恨万分,十四福晋等人仍得笑着面对着回京后十四阿哥对次仁丹白玛呵护倍至的表现,不仅对十四阿哥虚寒问暖——企图将这两年的挂念全都一下子补给十四阿哥,还要感谢次仁丹白玛对十四阿哥的照顾……一时间,十四贝子府妻贤妾美,十四阿哥左拥右抱洋洋得意不已。

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虽然心酸,但更多的是冷笑,一个格格而已,娘家远在西藏得宠就得宠吧,反正再宠也不能生儿子,再说爷的­性­子是好伺候的?早在多年前她便熄了争宠之心,所做的更多是为了巩固自己在贝子府中的地位,维护儿女的利益,保护他们健康成长!在这个前提下,寻机回报曾给予她刻骨仇恨的人……

十四福晋从来便没得宠过,即管她生了两个嫡子,但她心里明白,不过是她运气好两次怀的都是男胎,是她用了手段保住了自己的儿子,而这些于十四阿哥而言,不过是他需要嫡妻嫡子支撑他的体面,他最疼最宠的永远不会是她和她的儿子。

反正这些,从她耍了手段从鹤兰手里夺了十四福晋的位子后她就有自觉了,年轻时她想着凭自己的容貌手段总有叫他向着自己的那一日,嫁过来后方知这不是一个可任自己拿捏的男人,他有着高傲的自尊,又极其小心眼记仇……她就渐渐明白,她永远不可能得到他的心。那也罢了,她看重的原也不是那虚无飘缈的东西,她要的只是福晋的体面与富贵……

只是自回京,他就只在头两日歇在了自己屋里,还是­干­睡觉做给别人看的。他也不想想他不在的日子里是谁帮着他­操­持着这贝子府,是谁在侍奉着他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额娘?!一想到这些她就心恨,若她没有两个嫡子在身,这日子还不知怎么熬下去呢!

好在受气的也不只她。以往的主要敌手舒舒觉罗氏如今也是一月两三天的雨露,看来也是技穷了,一把年纪了再怎么撒娇使颦,爷也不会再多睬她几眼。看来年轻貌美还是有用的!十四福晋解气的同时也不由将整治的心思放到了次仁丹白玛身上。

她完颜.蕙兰从来就不是一个良善的人,对付这么一个新宠自有她的应付之道,以已之长攻其之短,她清楚得很,尤其是在皇家这种处处讲规矩讲身份的地方。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一脸热情地帮着次仁丹白玛安排院子、侍候的丫环婆子,又请了教养嬷嬷教导她规矩。

她请的教养嬷嬷都是格外严厉的,说词也是早就想好的,为了白玛格格更好更快地适应皇家的生活,总不好什么规矩都不懂吧,这白玛格格这么聪明学这些规矩也是小事一桩……

次仁丹白玛自不会承认自己是个愚笨的,只是这些嬷嬷也太严厉,一个请安动作做起来一整天,重复又重复,再有耐心也会被消磨光,身体再好到了晚上也会疲惫不堪,哪里还有心情承欢?十四阿哥不高兴,她也是一脸的烦躁不悦……

这种事情是要拿捏好尺寸的,就在那两人快要爆发时十四福晋体贴地开口道:“既然在家里待得烦了,不若妾身带妹妹出去见见世面,认识一下亲戚——”

“就这么办!”白玛这大半个月脸都黯淡了不少,他看着也心疼,出去走走也好。免得总困在家里学规矩,那点子灵气都消磨光了。

“真的么?”可以松散一天不学规矩,白玛眼都亮了,如雪的清丽俏脸也绽出鲜少露出的笑颜来,伶俐地给十四福晋福了福:“多谢姐姐。”

十四阿哥也觉得完颜.蕙兰贤惠大方,称赞了她几句,却不知更让她嫉恨,因为一个不入流的格格才对她和言悦­色­称赞有加,她以前做的全让狗吃了。

初来乍到,她若安下心来学规矩和语言也罢了,久了人们自然会淡忘她的来历出身,偏偏当自己是只孔雀儿似地想着开屏亮相,真以为自己是个美的了。十四福晋心里讥嘲,面上却挂着得体的微笑:“过两日正好是三嫂子的四十岁寿辰,到时妾身带妹妹去吧。”

三嫂?白玛简单的汉语还是能听懂的,这段时间她也弄清楚了,那天在城郊迎接他们的那两位亲王就是皇三子和皇四子,这位三嫂想必就是诚亲王的福晋吧?听说皇四子雍亲王的侧福晋是个美如天仙的,不知和自己比起来谁高谁低?能得那个冷得跟冰块似的雍亲王宠爱应该不差吧,诚亲王福晋寿辰她会去吗?不管她去不去,自己能去瞧瞧皇家的寿宴是怎么样奢华富贵总是好的,也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

过了两日,十四福晋果然派了人叫白玛出门。

到了正院,十四福晋一看,白玛身上穿了件宝蓝­色­软绸旗装,梳着小两把子头,只鬓边编了两条小辫儿跟着篡在脑后,显得新奇了些,头上斜Сhā了支点翠珠花簪,耳上缀了连珠点翠耳环,更衬得她肤­色­欺霜赛雪,秀鬓堆鸦。

倒没逾了制,就是那鲜­嫩­美好的颜­色­瞧着让人不顺眼。“我们走吧,迟了可就不好了。”十四福晋冷淡地说着率先上了自己了马车,白玛也不在意,笑了笑,扶着丫环的手也上了自己那一辆。这后宅,原本就没有所谓的姐妹,只要面儿上过得去便行。

听说十四福晋带了十四爷新纳的格格来贺寿辰,一­干­子福晋们很是好奇,往常她们也私下讨论过,那女的长得有多漂亮,竟让十四阿哥不顾出征在外纳为侍妾,回京后还请封了“格格”,没想到这就能见着了。九福晋朝三福晋道:“还多亏了三嫂的福,不然咱们还见不到呢,十四弟妹也是个大方的,竟让她跟了来。”像她府里的那些狐媚子就算生了孩子也别想在名份上教她松嘴。

“不大方能怎样,十四爷可宠着呢。”七福晋最有感受了,淳郡王府上同样有个受七阿哥宠信的侧福晋纳喇氏在么,她同样只能贤惠大方。

十四福晋很快领了人进厅,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介绍道:“这是我们爷新纳的格格,次仁丹白玛,她父亲可是西藏那边的庄园主呢。”庄园主算什么,在座的哪个手里没攥着七个八人庄子的,不过是十四福晋的贬讽之语罢了。

“长得还不错,怪不得十四叔喜欢。”八福晋语气里透着不屑,也不知是对十四阿哥还是对这位次仁丹白玛。她跟九福晋一样,即便不得不接受丈夫身边有别的女人,也不想在名份上让她们排在自己后面。

次仁丹白玛脸­色­一白,看了十四福晋一眼,十四福晋正得意呢,见状不由心中一凛,也不想给她由头到十四阿哥面前告状,便带着她给在场的福晋见礼。

十四福晋的相貌只能算清秀,次仁丹白玛也知道皇子们娶的福晋必定更看中家世背景,便以为所有的福晋也差不多就这水平,没想到一个三福晋虽然已经四十岁,可保养得仍跟三十左右的年纪,美艳无比。五福晋相貌也是秀雅无比,七福晋倒是平平,八福晋却美得像朵玫瑰花,高傲贵气;九福晋容­色­也不错,就是不太会打扮,十福晋容­色­爽利,十二福晋身材微丰,五官却不差,姿仪更是优雅;十三福晋长得却十分­精­致,气质也是清雅;十五福晋没来,十六福晋身体也不爽,十七福晋妆­色­较浓,看着不错,就不知原来什么模样儿……最叫她吃惊的是雍亲王的那位侧福晋,听说已经有二十六、七岁了,还生了五个孩子,看起来却跟十八九岁似的,不但容貌清丽绝俗,气质更是清华无比。光这脱俗的气质,就比别人高了不止一筹,再看看她身边的简亲王福晋,也是气度雍容沉稳,目光坦然,没有轻蔑鄙视之意……心下不由十分复杂。

这次出来,真正打破了她自以为自己姿容绝俗的想法。站在这些人面前,她的容­色­固然算得上等,可比她好的也不是没有,在气质上,自己清冷待人的态度配着白皙有些深刻的五官虽然给人一种冰清玉洁的感觉,在家乡也很多人称赞自己像天山上的雪莲一样美,可自己心中知道,自己并非内外如一,这种气质经不住时光的消磨……

在被人带到侧福晋格格们堆里时,她看了那位雍亲王侧福晋一眼,心想,自己哪一天能到她这程度与那些福晋平起平坐也就好了。

“瞧瞧,半丝礼仪也不懂,果然是蛮夷之地来的……”不知谁低笑。谁又回了几声笑。

一个在出征期间纳的女人怎么会看在京中贵­妇­们的眼里,尤其还是一个不知礼的,就算听闻有这么个人在起了点子好奇心那也是将她当一个玩物般打量,好奇过了也就扔在一边。十四福晋这时才顿觉次仁丹白玛固然在这些妯娌里无脸,十四贝子府的面子也不太好看,脸上便有些讪然。三福晋同情道:“辛苦了,这新格格言语不大通、规矩看着也是皮毛,还是得找人教教。”

十四福晋舒了口气:“正教着呢,就是受不得那苦,整天丧着张脸,我们爷瞧不过去才让我带她出来……唉。”

众人闻言更是同情了。

苏宜尔哈和五福晋、简亲王福晋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走开。这女人,是气疯了吧?将这种事拿出来说。

次仁丹白玛可不是单纯可欺的小白花,她只是语言不大通,规矩不大懂,却不代表她没眼睛,那些衣着打扮华丽姿态雍容华贵的福晋们当着她的面打量时的高高在上及转开头跟十四福晋说起她时眼底的轻鄙她都看在眼里,连这些侧福晋、格格也是瞧着自己一脸的鄙夷,心中大恨,明白了完颜氏是故意带自己出来叫人看轻的,虽说她也想看看这些贵­妇­里有没有比得上她的美貌,可这么由着人低看自己她倒是有脸了!?

心中捉摸着什么时候让完颜氏尝尝她的厉害……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次仁丹白玛自此回了贝子府便再也没出来应酬过,她依然得十四阿哥的宠,十四福晋虽然不得十四阿哥的眼,也时常受气,但贝子府的掌家大权却牢牢地抓在手里没丢。若要说最不甘心只能算是侧福晋舒舒觉罗氏了,以往都是她仗着十四阿哥的宠爱与十四福晋分庭抗礼的,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优势被夺?她次仁丹白玛凭着年轻貌美,难道她就不能仗着多年的感情及对十四阿哥­性­情的熟悉出手吗?一时间,两人斗得热火朝天,各有胜负。

直到康熙五十七年十一月,一场风寒夺走了福怡的­性­命,舒舒觉罗氏这才猛然觉醒,后悔不迭。自己已然贵为侧福晋,最为重要的当然是身下的儿女了,何必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格格而忽视了对儿女的照顾,争宠,自己还能争几年?一时间有些心丧若灰,也跟着病了一场。十四阿哥看了倒有些怜惜起来,又对舒舒觉罗氏好了些。

等舒舒觉罗氏好后觉得女儿死得不简单时,葬礼什么都过了,想查也无从查起,不由更憎次仁丹白玛,暗下决心,以后有机会定要报这丧女这仇。

136、西北(三) ...

十四阿哥回京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想象中舒心。

首先,皇父与众大臣并未将他捧得多高——虽然理智上知道自己确实也没立多少战功,但这京中谁会知道,毕竟他打跑了策妄阿拉布坦又稳定了西藏不是吗?只要他一日是率军大将军王,这战功就是他的。

可是他回京以来上贝子府依附的不过是些小猫小狗,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高官显贵并没有对他另眼相看……或许,这是因为额娘被贬成嫔的原因。一个在帝王心中失了宠的妃嫔,她的儿子再有才能在皇帝心中的份量也有限,八阿哥就是前车之鉴。

其次,他发现,现在朝中政务几乎都掌握在四阿哥手中,虽然还说不上把持朝政,但皇父对他的信任和重用令他心惊,而他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除在在兵部还有一些,其他的势力虽说还在,却无法达到如臂使指的地步。让他更为担忧的是,连他以为还可牵制几年时间的三阿哥、八阿哥势力也越发式微。他怀疑,三阿哥、八阿哥本身也在推动这种式微……显然,他们也不愿让这些尾大不掉的势力左右自己的意愿,被推着走了。

他们,也看好四哥?准备投向他了?

他越想越烦躁。

他需要能安下心替他在京城谋划势力并经营它的得力臂助,可惜,九阿哥在钱粮方面可以,身份也足,就是在朝堂上不得力。而自己就算手握兵权,但失了圣心、没了耳目,也是不行的,再者,自己这唯一的优势如今正搁置中。

“额娘,您今天身子有没有好些?”今天他又到永和宫请安。不管怎么样,孝子这顶帽子还是要戴牢的。他小心地扶着德妃半坐起来,看着她显老的面容及白了小半的头发,心中微堵,再怎么说,她还是很疼他的,是为他谋算才吃了这起起落落的苦头,不然安安稳稳地当一个宠妃又怎么会苍老得如此之快,说到底上次的失败是运气不站他们这边。

不过,额娘也是风华不再了,自己是不是要想个法子在皇父身边放上几个人呢?按说永和宫和其她宫里原也有几个额娘提拔的贵人和庶妃的,不过上次可折了不少……

“看到你,额娘就高兴,什么病痛都飞走了。”德妃微笑着说道,风韵尤存的妙目在心爱的儿子身上扫着,见他气宇轩昂,行有龙虎之姿,很是欣慰。

“娘娘自十四爷回来后­精­神是越发好了,只是膳却用的不多。”陈嬷嬷在一旁笑着说道。

“儿臣今天陪额娘用膳,您可得多吃一些。”

“好。”德妃高兴地应道,很是享受儿子的孝心,“你也消瘦了不少……还在为福怡的事伤心?”

“是儿子没这个福气。”福怡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长女,他也是疼爱的,眼看着都能嫁人了没想到一场风寒就夺了她的­性­命。

“是她没福气!”德妃淡淡地说着,身处宫闱几十年,内宅的争斗手段她闭闭眼都能想出百八十条来,“我在深宫里都能听到你宠爱那个白玛格格的事……祯儿,听额娘一句,别可着心来,内宅之争远比你想像的还要来得残酷,女人算什么,凭你的身份地位要多少有多少,还是子嗣重要,你要注意,现在只是去了个福怡,要是弘明弘暄他们出了事,咱们娘俩哭都来不及……”

十四阿哥瞿然一惊,“您是说——”

德妃点了点头,“福怡那孩子以前的身体也没那么弱,身边又有丫环嬷嬷照顾着,一场风寒就夺了,这速度也太快了。”

“这些贱人,我饶不了她们!”十四阿哥狞道,眼中闪着森寒光芒。以前他或许不会在意子嗣问题,但自从得了时疫太医又说他于子嗣上有碍难后,他便注重起现有的这些儿子,何况现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要是没有儿子,那他在皇父心中的地位就要再降一层了。

他身为皇子领兵在外,手握十几万兵权几年,身上积威已有,这一怒,威煞外露,身边伺候的嬷嬷和宫女们都不由身颤心畏,低下了头来。他目光一扫,满意地勾了下­唇­角,对德妃道:“额娘,儿子虽宠着那白玛一些,可还没蠢到宠妾灭妻,子嗣更是大事,容不得儿子不重视,这事儿能传进宫中,怕是有心人做的……”

“额娘还不了解你么。”德妃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如今老四愈发得你皇父看重,朝中大小事务他都有能力影响……额娘本以为他如此权势必走昔日废太子老路,就算不至于那个地步总也有不周密之处,哪里知道,他却不甚恋权,办事更是事缓留裕、有条不紊……朝中众臣对他赞誉颇多,要抓他把柄却不太容易。

这后宫,本是前朝缩影,他一得势,那些眼皮子浅的哪还不上赶着巴结奉承,你虽在西北手握重兵,到底不如眼前势重……看看,不过宠一个格格便有人帮着在你皇父面前散播谣言,丑化于你,额娘纵能约束这永和宫,其他的地方却有些力所不及了……在京中,你是虎困浅滩,还得尽快回军中才行。”

“儿子也不想留在京中,问题是长此下去就算儿子牢牢把住了兵权,这朝堂没有人替儿子说话,也是不行啊,九哥虽有心帮我,但他在朝中说话份量不足,原以为三哥跟八哥好歹能顶个七年八年的,没想到现在也只有伏首的份儿。”因为利益问题,能为自己说得上话的反是三阿哥和八阿哥等人,其他阿哥要么不沾事要么是亲四哥的……十四阿哥皱着眉,如今才发现自己身边可靠的兄弟竟无一个,连看着一心帮自己的九哥以前也是八哥的铁杆追随者,他也不太放心用。

德妃冷笑,“不过是你皇父积威罢了,若是老四有个差错,第一个跳起来的说不定就是他们……而且这样正好,党附他们的人见讨不到好自然转到咱们这边来。你自想法子回军中,这京中的事不须担心,我这里有张名单给你,你自己记好了。”说着摇出一张纸递给他。

十四阿哥接过一看,心中一惊,纸上四王八公……都是些老牌大族,在朝中的官位普遍不高,出仕的子弟也不多,最为出­色­的是刚擢升九省统制不久的王子腾,再往下看,这些家族枝脉相连,关系网却很大,网罗银钱也是方便……再往下看,心中又一喜,居然连内务府世家也有。“额娘,这是——”

“这是额娘这些年积下的人脉,现在都交给你,你好好运用。”德妃慈爱地看着他,心中暗叹,这是自己最后的底牌了。

“额娘放心,儿子定不负您所望。”他大喜地下跪说道。

“娘娘,十四阿哥,晚膳已经备好了。”

“额娘,儿子扶您走。”

……

十四阿哥出了永和宫后便定下心来,先将白玛送到了什刹海的一处别院里居住,整顿了一番府内事务,敲打了妻妾一番,接着隐秘地派人联系四大家族等德妃给他的人脉,运作得不亦乐乎。

殊不知他和德妃所做的一切都在胤禛和康熙的掌握中。

胤禛什么动作都没有,有空就回府教导自己的儿子,带着他们读书或者­射­­射­。康熙则在收到西北传来的军情后不动声­色­地连发了几道旨意,将征西大军中的将领调的调,升的升,贬的贬……

康熙五十七年一过,他就下旨让十四阿哥回了军中。

虽说有德妃的关系在,可十四阿哥真正收拢德妃交给他的势力还是费了不少工夫的,可惜还来不及进一步部署京中的事务,便接了旨匆匆赶赴军中。

一同带走的还有大批的粮饷。

一去就可以施恩,十四阿哥很高兴,可想到这粮饷里有四阿哥推行的优种、分区种植及税改倡议之功时他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一样,郁闷无比。

更郁闷的是,到了西北,回了军中,他发现才短短的一年时间,西征大军中同样领军的亲王、郡王及将军们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对军队的控制力更强了,名义他是率军的大将军王,可实际上除了他的亲信,其他的军队若非在战时,他是不怎么调动得开的。再有,他不在的这一年大军与准葛尔也发生了几场小型战役,一些表现出­色­的将领也被康熙擢升了级别……这样一来,他们效忠只会是提拔他们的皇上而不是他。

另一方面,十四阿哥一离开,康熙便丢了一沓资料给掌管着内务府的十二阿哥和十六阿哥,令他们清查资料上的奴才。

十二阿哥为人虽然温和,办事却极利索,十六阿哥就更别说了,在四阿哥手下待过一阵,雷厉风行的手段学了不少,为人又极­精­明,两人分管着内务府一段时间了,工作做着也还顺手,本来还不清楚康熙怎么想到要拿内务府开刀了,拿过资料一看,极是震惊,心想这些奴才看不出来啊,胆子肥啊,竟然敢贪皇家这么多东西……抄!

137、西北(四) ...

此次抄没的内务府家族有董、尚、叶赫勒、李四大家族。这四大家族,或占着三织造处重要职位或负责皇室工程营造及各处行宫修缮或是管理宫内宫女、嬷嬷或是负责采买……总之,都是油水、权利极大的位置,十二阿哥十六阿哥当即着人拿了人抄出的家底摆出来叫人大吃一惊,白花花的银两银票及数不清的古董、摆件、珠宝、高档的补品、吃食……还有一些甚至是贡品,堆积如山。

“真是富比王候啊!”十六阿哥看着被缚跪在地的几家管领冷笑,吓得他们不住磕头,“爷,饶命啊,奴才只是一时蒙了心……”

“啧啧啧,这还叫一时啊?”十六阿哥指指堆成山的珠宝,“十六爷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宝贝呢,你们这些奴才好大的狗胆,居然敢贪墨皇家的东西,啊?谁给你们胆子?”

“爷,这些不是皇——”

“想说不是皇家的是不是?不是,那就是别人孝敬的了?你们凭什么让别人孝敬,还不是拿主子当人情?!说,你们收了这些好处都帮着他们­干­了什么好事?嗯?”

“……冤枉啊!奴才没有……”哭号声一片。

“爷也懒得听你们说,来人,全都押到慎刑司,给爷好好地审。”十六阿哥冷着脸看着一群侍卫扑上来将这些人全带了下去。这时十二阿哥拿着一叠搜将出来的账本资料走了过来,对着旁边的太监道:“将这些东西分类封起来,抬到乾清宫。”

“嗻。”太监们快速地行动了起来。

康熙看着面前一箱箱的金银珠宝都快堆满了乾清宫的大半个殿,眉头动了动,知道这些奴才贪污受贿是一回事,亲眼看到贪下的东西这么多又是一回事。半晌,他才抬了下手,“将东西收入国库,那些奴才按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意思就是不准备饶恕他们了。

十二阿哥和十六阿哥领旨去办了。

当庭杖毙的,流放的,罚作苦役的……经营了上百年的打着皇家脸面的威威赫赫的内务务世家就这么一夕之间流云四散,内务府余下领着管领职务的其他包衣旗世家一时间风声鹤唳,原本打算找人说说情的,暗中支援的……都缩了起来。

很快李德全便奉旨意到一大群内务府管领面前训斥了他们一顿,既是敲打也是安他们的心。

这次是杀­鸡­敬猴,康熙也很无奈,想要连根拔起是不行的,牵连太大,只能时不时地敲打一番。当然了,这也充分说明了即便是皇家的奴才也是不可信的,瞒上欺下是所有奴才的通病,面对利益,皇家的权威也有不顶用的时候。

虽说这些奴才贪的东西也多了点,不过皇家还缺那点子金银珠宝吗,很多人都在猜测皇帝怎么突然拿他们开刀,只有永和宫的德妃听到这事后心中“咯噔”了一下,与乌雅家联系最深的两家包衣旗世家就在这次发作的四个包衣家族里,剩下的虽还有几个家族却都是后来才慢慢发展加入的,根叶皆不如这两家来的深广……她在深宫中视为最有力的暗里的臂膀一下子就去了一大半,以后无论是对后宫外朝的消息传递亦或是永和宫领到的物品份例只怕都会不如以往便利了。

她在后宫的势力一步一步地正在销蚀中……这样下去,她还怎么帮助她的老十四?!忧心积虑之下又病倒了。

她的病倒并没引起康熙的怜惜,只是派李德全来看了一下,嘱咐太医好生医治而已。毕竟是自己的生母,做得太绝也不好看,胤禛跟苏宜尔哈提了一下,送了些药材补品到永和宫,人却并未去请安探望。

德妃知道后并未说什么,陈嬷嬷等人心知她心心念念的是小儿子,无不心中叹息,其实雍亲王除了不会嘴上讨她欢心,哪里不如十四阿哥呢?

转眼到了五月份,又一轮的选秀开始了。

德妃又开始振作起来,和频频进宫的十四福晋商量起哪个秀女好了。十四阿哥的嫡长子弘明今年刚好十五岁,已到了指嫡福晋或侧福晋的年龄,选好了,便是十四阿哥在朝堂上的又一大助力。

可是今年同样要指婚的皇孙也不少。

像诚亲王府的六阿哥弘曦及七阿哥弘景,弘曦是康熙四十一年生,生母是诚亲王的妾王氏,他生下来身体就有些弱,所以拖到这届才准备指嫡福晋,弘景是四十二年生,生母却是侧福晋田佳氏,出身和身体都比弘曦好,却因着弘曦而延了一届也要指嫡福晋。

雍亲王府的三阿哥弘时已经虚岁十六正是指嫡福晋的时候。

另外,要指嫡福晋或侧福晋的有恒亲王的嫡子弘昂,他跟弘明一样都是康熙四十四年生,也到了指婚的年龄。

……

李侧福晋拿着这些资料及打听到的秀女资料不断地对比挑选着,就想给弘时找个好的,苏宜尔哈从来不打算Сhā手他们的婚事,又不是自己儿子,万事有领导看着呢。

仔细剥了黄皮的果皮和核,将晶莹的果­肉­塞进弘旻和弘昊的小嘴里,酸里带着丝丝清甜的滋味令两张一模一样的包子脸皱了起来,“酸——”弘旻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弘昊砸巴了两下,道:“还要。”漂亮的凤眼一眨不眨地瞅着苏宜尔哈手中的黄皮。苏宜尔哈轻笑,“看来我们弘昊比较喜欢吃酸的。”将手上剥好的果­肉­喂进他嘴里。

“我也要。”弘旻也将身子倾了过来。在一边看书的冰雅哧笑,“到底是喜欢吃黄皮还是喜欢额娘喂啊?”这俩小子从小就爱争额娘的宠,吃­奶­睡觉都要额娘哄,会走路后,整天像只巴巴的小熊跟在额娘后面……也不嫌累。

弘旻才不理他的姐姐呢,固执地睇着苏宜尔哈:“喜欢。”

“好,来,这个给你。”苏宜尔哈挑了个大的黄皮,将果­肉­型给他吃。估计这个甜了些,弘旻眉头也不皱了,眼睛只微微地眯着。弘昊在一旁等不及地动了下小胖腿,“还要。”

“不能再吃了,再吃就把你们的小牙儿给酸掉了。”苏宜尔哈让人将黄皮端了下去,拿了水给他们喝,“先喝点水,待会儿要吃饭了。”

两个小家伙也不闹,乖乖地捧着竹杯子喝水。看着养得白白­嫩­­嫩­头好壮壮的双生儿子,再想到这一年多来,空间新研出的功能,苏宜尔哈心情很是愉悦。这时,赤竹走了进来,禀道:“主子,太太来了。”

得多栽轩里的人喊太太的只有章佳氏。苏宜尔哈忙道,“快请额娘进来。”说着,自己也站了起来,迎到门口,刚好章佳氏进来要行礼,让她扶住,“额娘。”语里有着嗔怪。

“郭罗玛嬷,郭罗玛嬷。”双胞胎早扑了过去,他们对章佳氏熟得很,有时也被接到钮祜禄府去小住。“哎。”章佳氏笑着揽住他们:“让郭罗玛嬷看看咱们宝贝,又长高了不少啊。”因为前两个儿子都起了小名,这两小的不好不起,胤禛和苏宜尔哈纠结了半天也没想到好的,­干­脆偷懒给他们起了宝宝贝贝的小名了,反正叫着玩的。

“郭罗玛嬷嬷,她是谁呀?”弘昊指着她身后的小姑娘问。

“她是你表姐。”章佳氏笑道,微转了身子对俏立在一旁的小姑娘道:“蓝婷,过来给你二姑姑瞧瞧。”

跟在章佳氏身后的身着粉紫­色­旗装的小姑姑走上前来,给苏宜尔哈行了礼,道:“蓝婷给二姑姑请安。”声音脆亮,活泼明亮的眼睛瞧见了苏宜尔哈就再也移不开了,“二姑姑好美啊。”

“又不是没见过。”苏宜尔哈失笑,小姑娘长得像大嫂富察氏,有一张可亲的苹果脸,五官柔和,体态不胖也不瘦,“今年十五岁了吧?在外面说话可别这么冲口就出。”这是回京参加选秀了。

“是,侄女今年十五了。”小时候对这位姑姑也是很有印象的,只是一站到她面前才发觉所谓的印象根本难以比拟眼前的真实,所谓的瑰姿艳逸,仪静体闲就是这般了吧。蓝婷俏皮地笑了笑,“小时候也见过姑姑的,可真站到姑姑面前还是忍不住。”

­性­情倒是比大嫂爽直活泼,苏宜尔哈莞尔,为她介绍弘旻弘昊,“这是你表弟弘旻弘昊,他们是双生子,今年才三岁。元寿和冰雅你是见过的,另还有个表弟弘晨,七岁,在东侧园念书呢,等下了课就能见了。”

“是。”蓝婷上前与冰雅又重新见过,她是五十二年跟着父母到福建上任的,离京也有六年了,就算有印象,冰雅也早不是三、四岁的小女娃模样。此时重新见面,当年那个小不点儿也长成了少女,月华般清淡的气质未变,清丽的容貌隐隐有着二姑姑的影子很是漂亮。

春雨带着人进了茶,又添上了许多水果和点心。

重新坐定后苏宜尔哈便问了:什么时候进京?家里父母弟弟们如何?在家里都做些什么?读了什么书?学过什么才艺?有无理过家?等等问题。一边听着蓝婷的回答,观察她的举止,觉得还不错,就让冰雅带她到多栽轩走走。

“额娘,大哥和大嫂是怎么想的?”

“也不求指给宗亲勋贵,只要人好,做正妻就行。”章佳氏喝着茶,吃着弘旻弘昊递来的点心,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好,乖,郭罗玛嬷自己吃……来,宝贝也吃。”

“那我知道怎么办了。”

选秀前和选秀后的日子最是热闹,京城的贵­妇­们整日里不是相看打听谁家的秀女贤淑,就是探听哪家的儿子出息,倒是选秀的过程,很是沉闷。这次选秀由佟贵妃、荣妃、宜妃三人主持,苏宜尔哈因着蓝婷的原因倒是进宫拜见了佟贵妃几次,蓝婷的家世容貌才情只能算合中,她的要求也不是指个顶好的人家,佟贵妃对此倒是乐意成全,只等过了复选再说。

到了八月底,选秀结束,指婚下来。

诚亲王府的六阿哥弘曦指了固山额驸、佐领鄂伦之女伊尔根觉罗氏为嫡妻;七阿哥弘景指了栋鄂氏,尚书席尔达之女为嫡妻;雍亲王的三阿哥弘时,指了员外郎齐式之女瓜尔佳氏为嫡妻;恒亲王的嫡子弘昂,指了伊尔根觉罗氏,轻车都尉七十之女为嫡妻;十四贝子的嫡长子弘明指了完颜氏,布政使罗延泰之女为嫡妻,这是与完颜家族进一步加强联系了……

苏宜尔哈虽然知道领导会做些手脚改变历史,却不知道他连自己的儿媳­妇­也换了人,原来诚亲王的七阿哥弘景的嫡妻栋鄂氏才是指给弘时的吧?而弘时的嫡妻瓜尔佳氏原本又是谁的妻子……汗,全乱了。

而远在西北的十四阿哥等接到自己的嫡长子弘明指的嫡妻又是完颜家的后气得直骂,­妇­人短见,十四贝子府与完颜家已结了亲,这嫡长子媳­妇­的人选何等重要,她不想着跟瓜尔佳或纳喇家或栋鄂家结亲扩大满八旗影响力,居然又跟完颜家结亲……

德妃也灰心了,她跟十四福晋完颜氏商量得好好的,就挑伊尔根家的或瓜尔佳家的,没想到完颜氏怕伊尔根一氏在十四贝子府影响力太大,又瞧不上瓜尔佳的爵位,转身便去求荣妃给自己儿子指了族亲布延泰的女儿给自己做媳­妇­。

……至此,她更不待见十四福晋了,觉得她不紧管不好家(白玛的事都流传到外面了),照顾不好丈夫(当年老十四时疫的时她还记着呢),还没眼光、没远见(从挑媳­妇­就能看出来了)!倒常常召舒舒觉罗氏和伊尔根觉罗氏到永和宫说话了,十四福晋若来,她便冷冷淡淡的,她要立规矩也由她,要当菩萨在那杵着也由她。

十四福晋自知违背了德妃的意思得罪了她,也不在意,只是想着减少舒舒觉罗氏和伊尔根觉罗氏在十四贝子府的影响力自己也能舒坦些,却没想到康熙怕儿子又在西北找女人传出去不好听便又给他指了个庶福晋,六品典仪卫噶尔汉之女,伊尔根觉罗氏,今年才十三岁,一娇娇­嫩­­嫩­的小花骨朵……直憋得她差点吐血。

138、更上一层 ...

第二波指婚的旨意下来,蓝婷意外地被指给了一位红带子舒舒觉罗.保庆为嫡妻。

不是说要撂牌子的么,怎么指婚了?不待章佳氏和富察氏上门苏宜尔哈就找人打听,这位保庆领着杭州宣慰使司佥事的正五品武职,前途不错,人品相貌都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年龄有些大,二十四了,比蓝婷足足大了九岁,听说订过一门亲,不过妻子未过门便得病死了……接着,父亲去世又守了三年孝,此后不是找不着好的人选便是因着公事或私事误了,他的母亲眼看着身体也不太好,再拖下去就又得守孝……这才狠下决心托了人给宫里递话请着帮忙指一个。

母女两人都不是那种相信命不好之说的人,苏宜尔哈将资料给章佳氏一说,章佳氏也觉得不错,若非­阴­差阳错给误了婚期,以端海的从五品知州的职位还真有些高攀不上,重要的是人品和相貌都不差,也有些能力,比一般的八旗子弟好了不少。

富察.道琴也不是那种眼浅的人,也觉得男方除了年纪大些其他方面都不错,尤其是婆婆身体不好,女儿一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又无叔伯小姑,只有一些堂表兄弟姐妹,关系不复杂……真是越想越觉得不错,便兴致勃勃地开始整理往年给女儿备下的嫁妆,不够的再添,没想到的也开始准备采购。

男方年龄大了,希望快些成亲,苏宜尔哈也送了不少药材、珠宝和珍稀木料做的摆件做添妆。

“可惜淇哥儿还在西北,不然也该给他订亲了!”今年都十六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啊,章佳氏感叹道,毓淇出生的情形仿佛还历历在目,在那之前,她如何能想到有今日。

“就算毓淇不在京额娘也大可先相看着,嗯,我也看看,到时大家再一起商量商量,觉得哪个好的再上门求亲,不过说不定皇上会亲自指婚。”苏宜尔哈若有所思,“王爷曾对我说过皇上对毓淇在西北的表现很是赞赏,我觉着皇上可能很快就会令他回京的。”

“怎么说?”如果赞赏不是更要留着他在西北建功么?但听到儿子能快些回来,章佳氏又忍不住欢喜。

“额娘,您忘了,毓淇现在才十六岁……建功太早可不利他成长,调他回京,再让他读几年书,然后外放磨炼几年,就能当大用了。”

章佳氏恍然,不由瞥了女儿一眼,心道,苏宜尔哈看着整日在内院悠闲度日,其实对外界的事了然于胸,对政治上的嗅觉依然敏锐……想到这里又一阵欢喜,儿女能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安稳立世是她最为欣慰的,其余不足道。“毓淇的婚事若是皇上Сhā手,那……”忧虑之­色­溢于言表。婚姻还是夫妻二人­性­情相投和和美美为要,风光和上意倒是其次,若为了这个弄得家宅不宁那……

“放心吧,皇上若有意给毓淇指婚,王爷那儿也说得上话,不会盲婚哑嫁的。”大清不会缺少人才,会看重想要培养毓淇不过是想着为领导加重筹码罢了,家世人选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章佳氏想了想也明白了,只是不免有些遗憾,“你们姐弟二人的婚事额娘都使不上力啊。”

“只要过得好就好了,额娘爱我们的心意我们心里都明白着呢,我们做儿女的也是一样,只希望额娘健康长寿,幸福快乐,安享晚年……不用尽日为我们­操­心劳累。”苏宜尔哈轻声安慰道。

“有了你们几个,我这辈子就没白活。”章佳氏眼睛微湿,脸上尽是笑意。苏宜尔哈握着她的手,瞧着她红润了不少的脸­色­,四十五岁的年纪看起来就三十几的模样,­精­神饱满。“额娘,藏红花用着不错吧?”

“不错。”章佳氏也觉得用藏红花泡水喝比喝什么补品都好,美容养颜,心思也没那么烦杂了,“老太太也喝呢,每次三、四根泡水喝,连脸上的斑都少了许多。”

“那就好,老太太再活上十几二十年的,连玄孙都抱上了。”苏宜尔哈笑道,从空间里又拿出一竹罐子给她,“这里有一罐,您和老太太先用着,用完了再使人到我那儿拿,这些燕窝,没事就炖着喝,也让毓淮毓沅他们用,别省……还有,这里有一些剑花,您拿猪­肉­炖汤给阿玛喝,能理痰火咳嗽,清热润肺,我方才在外面见他好似有些痰热的模样。”苏宜尔哈拿出的剑花,有新鲜的,也有­干­制的。

“知道你这么孝顺,他还不得高兴得睡不着觉,更上火……”章佳氏嘀咕着,凌柱现在最得意的便是苏宜尔哈和毓淇,平时还好,一谈到这个女儿和儿子就眉开眼笑。弘晔和弘晨他们若来,更是亲自接待,询问他们的功课武艺。

这些东西并不是苏宜尔哈明面上带进钮祜禄府的,章佳氏想起女儿那个神秘的仙境,很是平静地亲自收了起来,放好。

春雨走了进来:“主子,天­色­不早了,该回府了。”

“额娘,那我先回去了,蓝婷出嫁那天我再过来。”苏宜尔哈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安康他们呢?”

“在外面。”

“我送你出去。”章佳氏走了过来,“蓝婷出嫁那天有空就来,没空遣个人来也是一样。”一个庶兄的女儿,能送这么多添妆已不错了,哪还能让雍亲王侧福晋亲自来送嫁。

苏宜尔哈笑了笑,“我知道了。”

“主人,下面就是昆仑山了。”吉祥的稚儿般的声音响起。苏宜尔哈睁开眼,透过空间往下一望,果然有丝丝灵气上扬,高高的山体下,更有庞大的灵气能力沉积着。“那我们快些找吧,能透出灵气的都是上好的玉石吧,普通的就不要拿了,我们就找那些­精­品。”

从康熙五十七年四月,她的青莲心法忽然跃了一个层次,只要她将意念集中在双眼,便能看见万物的灵气、生气及各种各样人头顶上的气——一般来说,普通人是白­色­,心灰意丧的为灰­色­,做惯恶事的为灰黑乃至黑­色­,命格富贵的为赤红­色­,皇族的为紫­色­……而这些又因人的气运等,浓淡不一。

而且,随着她心法的莫名跃级,她对于青莲空间的控制和运用又更强了一步,现在她已经能运用空间进行距离上的瞬移和穿梭,在如意的帮助下,只要计算准距离,她随时想去哪儿都是眨眼间的事。

这两个发现令苏宜尔哈十分欣喜,这样一来,很方便她收集有灵气的东西进空间……一开始她只在京城周围的山脉寻找、试验,虽然所获不少,但灵气十足的却也不多。她很享受这种摸索的过程,很有满足感,积少成多啊,这些东西不但丰富空间的收藏,相对的,也丰富空间的灵气——话说自种了那些灵根后空间的灵气就一直在快速地增长着,青莲池里除了最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水外,以下都呈膏体了,最底层甚至成了晶状。

空间灵气愈充足,对以后她有机会穿回现代就愈有把握的。当然,目前一切还只是始于足下,空间的距离容易跨越,时间却难以回返,更别说还要把握­精­准的时间和空间。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她在摸索收集中也不断地将收集到空间培育的一些药材及果树的种苗植回深山险峻,当然,还有一些存世稀少的动物……做人不能一味的索取,也是需要回馈的,不然总有运道用尽的那日。

今天从钮祜禄府回来知道领导大人不在府中,晚上也不会过来,她就打定主意要来这产玉名地昆仑山看看了,若能得到传说中的玉­精­玉髓那是再好不过。

昆仑山,横贯新疆、西藏,延伸至青海境内,古代人称它为“中华祖脉”是中华民族的发源地,在许多古代流传下来的神话传说里,如女娲炼石补天、­精­卫填海、西王母蟠桃盛会、白娘子盗仙草和嫦娥奔月都有它的影子。不过,在现代人的印象中,昆仑山更与玉分不开,它是中国最有名的玉石源地。

这里气候­干­燥、寒冷,充斥着高山荒漠和终年被冰川覆盖的冻土,昼夜温差极大,不过,这些对苏宜尔哈影响不大,别说她的体能极度抗热抗寒,就算有影响,只需带上一颗火焰­精­晶和寒冰­精­晶就什么都解决了。

仗着空间的便利,苏宜尔哈带着如意悬浮在昆仑山脉上,只要看到灵气足的,她都将它们摄到空间里,刚开始还运用空间的能量将表层的石皮去掉露出光润的玉­色­,到后来,她都直接扔到西面石山与北山之间了……

“哎,就算我们只捡顶级的玉石,一时半会儿是拿不完的,吉祥,你能看那里——”苏宜尔哈指着一座被冰雪半堆覆着的山峰,“我感觉到里面有一股很浓厚的灵气聚而不散、蕴而不发,你说那里里有玉膏玉髓吗?”

吉祥歪了歪头,“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是一座石山……玉石在里面。”苏宜尔哈皱了皱眉,可不是半埋在冻土里的石头,一摄就能弄进空间,就算弄进来了,也得弄得地儿给它安放,有点得不偿失。“吉祥,能将里面的玉弄出来吗?”

吉祥金灿灿的眼睛盯着山峰一会,道:“可以,不过弄完我们就得回去了,我没那么多力……”

“好。”她摸了摸它头上的角,“你尽力吧。”

“主人要先放我出去才行。”

“啊,好。”苏宜尔哈将吉祥放出空间,只见它绕着山飞了一圈,找了离灵气最近的一点,黄金水晶般的眼睛­射­出两道光刺进山体,不一会儿,就拖出了一个有两人环抱大的球状的东西出来,而山体却像挤出多余的东西出来一样,动都没动一下。

苏宜尔哈将吉祥和大石珠移进空间,啧啧叹道:“吉祥你好厉害,等闲在雪山上弄出这么一块石来,雪都会崩下来何况是山体,你居然能让那山安好无损的……”

吉祥用头顶了顶她:“我们看看里面有没有玉髓?”

“不用看我就可以告诉你,里面有。”苏宜尔哈笑着俯□亲了亲它的角,“谢谢你,吉祥。”

接着无视吉祥晕红的龙角将这颗比自己还要高的蛋形巨石放到了莲池西面与北面的山峰之间,围绕在这颗大石周边乃至底下的是一块块没有去皮的玉石。小心地带着吉祥瞬移了过去,在蛋形巨石的上面三分之一处开始往上剥去石皮,露出了隐隐透着五彩光的羊脂玉­色­。

里面的玉质一露出来,浓厚的灵气像喷泉一样直冲出来,整个空间微微抖了一下,苏宜尔哈连忙带着吉祥往上一躲,只见在两座石山与北面的土石掺杂的山体间又生出了一座尖尖的石峰来,石峰嶙峋处露出了或紫或绿或黄的玉质,远远望着就像被彩笔点了七彩颜­色­一般,美丽极了。石峰的顶端赫然半含着那颗竖着的玉蛋,而被剥了三分之一表皮的玉蛋也在中间裂开了一道一米多宽的口子,从隐隐透着五彩毫光的羊脂玉石往里看,有一层透着莹莹白光的厚厚玉膏,玉膏的中间又含着一颗篮球大的玉髓……几呈实质。

“好香!”是一种灵气馥郁的香味,很沁人心魂,苏宜尔哈伸手招来一柄木勺,在玉壳内层轻轻一挖,挖了半勺出来,再用另一只手轻轻刮了一块放进嘴里,玉膏立时化成一股温润暖实的津液滑进胸腹,她忍不住又刮了一块放进嘴里,终于肯定道:“味道隐含琼芳,温润暖实,不错。”比雪糕好吃。

“吉祥,你也吃。”她将剩下的递给眨巴着大眼瞅着她手里的玉膏直吞口水的吉祥。

“谢谢主人!”吉祥举起龙爪接过木勺,伸进嘴里,舌头一卷……光了。无辜的大眼再看向苏宜尔哈,什么滋味都没品尝到……

苏宜尔哈黑线。

反正东西多,这玉膏玉髓也会源源不绝地从这石峰里再生出来,她用灵气将勺子卷扫­干­净,又挖了一大勺递给吉祥。吉祥欣喜地接过,“谢谢主人!”放进嘴里舌头再一卷,又没了。苏宜尔哈叹气,依法再取了一勺递给它……

足足吃了六勺。

凤凰不落无宝之地,龙也喜欢收藏宝贝,这吃的东西……苏宜尔哈想到久久才结成一树的后天灵根果实被它一吃就去了大半棵,­肉­痛地警告它,短时间内不许再吃了!

吉祥愈长大,这胃口就愈好,自己还是赶紧将那些后天灵根再多培育些出来的好……

139、更上一层(下) ...

接下来的日子,苏宜尔哈又带着吉祥跑了昆仑山几趟,弄了不少极品玉石玉­精­及两个包着玉髓的玉球,最大的收获是在一处深山雪洞里找到了一个翠绿中带着帝王黄的玉­精­鼎,鼎的形状跟她在现代的国宝档案里看的那些差不多,方形有耳,只是造型更为古朴些,鼎上镂刻着许多古朴生动的凤螭纹样,鼎身刻着几段铭文,有点像象形字,具体说了什么有待研究。除了鼎,雪洞里还有几块金板和几个空玉盒,金板上面也撰刻了许多文字,字体上还夹带了许多蓝绿光点,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一看就给人浑厚古朴的凝重感。

玉鼎直接被她放到玉意居里当摆设,至于以后能不能祭炼一番以做炼丹炼药用,那得以后再说了,而那些小块的玉­精­石,全都让她打到了玉峰里头添砖加瓦去了。

九月底,当初随同大将军王出兵西藏的几位皇孙弘曙弘晊弘升等人并前去镀金或锻炼的宗亲阿哥及八旗子弟部份回了京城,其中便有钮祜禄.毓淇。以苏宜尔哈的身份不可能出城迎接,便带着弘晔弘晨到钮祜禄府等,当凌柱带着毓淇进府时她都有些不太敢相信,虽然知道战场能锻炼人,但毓淇的变化也太大了。离开之前,他还是一个带着略带着稚意的英气少年,经过了几年的磨炼,原本白皙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蜜­色­,个头也拔高了一截,大概有一米八左右,俊秀的脸庞坚毅了不少,飞扬炯亮的眼睛拉长了,神光内敛,看起来整个人沉稳不少,给人一种山峰般伟昂可靠的感觉。

“毓淇?”章佳氏眼中含泪,上前拉着他上下看着就怕哪里少了块­肉­,“额娘看看,高了,也壮了……”

“还黑了呢。”苏宜尔哈笑着说道。

“额娘,儿子回来了!”毓淇紧紧地抱住章佳氏,过了一会儿,又抱住苏宜尔哈,“姐姐,我回来了!”苏宜尔哈拍了拍他,“感觉怎么样?”

“……完全是不同的世界。”毓淇顿了顿,说道,“很能锻炼人,也很能改变人。”有的人更成长,有些人……则更无所顾忌。

“好了好了,长这么大了还搂搂抱抱的像什么话……”凌柱哑着声道,十三岁还显稚­嫩­白皙的儿子一回来变成了高大威健的男人,他也不是没感触,既欣赏骄傲又心疼,复杂的滋味难以言喻。“快些进屋吧。”

“我先去给老太太请安。”毓淇说道。

“当然要去,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还时时为你担心……”章佳氏说着。到了老太太的桂院,又是一阵热闹,弘晔弘晨和毓淮毓沅也终于找到时间和毓淇说话,男孩子总是对战争对军队好奇的,从西北的地形地貌、民俗吃食,到战时的轰烈、备战的肃穆……说个不停。

用过了晚饭,弘晔和弘晨留在了钮祜禄府,苏宜尔哈与毓淇说了会儿话也回了雍亲王府,多栽轩还有双胞胎呢,她不太放心。

之前便有消息说皇上要册立一批世子,这些从战场上回来的皇孙宗亲阿哥除了自身的优秀让康熙另眼相看外,有的是庶长子为了承爵而有意到战场建立功勋使得承爵更顺利,有的则是本身优秀而府中又有嫡子或庶长子,为了自个有更好的前程而去……而他们的回归,正是应了之前的消息,到了十月,康熙果然下了旨,册立诚亲王胤祉嫡子弘晟为世子,恒亲王胤祺嫡子弘昂被封为世子,淳郡王庶长子弘曙为世子,班俸均视为贝子。另有宗室亲王郡王的儿子也册立了几位,弘升、弘晊虽没法承爵,却也因在西北战事上表现出­色­而封了相应的爵位。

毓淇的年龄在一众王公世子里最小,表现却最好,不过康熙并没有给他封爵或封官,而是赐了他一个御前侍卫的名头,令他陪着弘晔到上书房一起读书。

毓淇听到谕旨的时候脸有些黑,他年龄在诸皇孙里虽算不上大,可是奈不住身高啊,太引人注目了,还不如自己官学或自己家里读书呢……

除了这些,康熙还颁定了外藩朝觐年例。不过这些就不是苏宜尔哈注意的了,只要有空闲的时候,她就让春雨守在门外而她则带着吉祥,三川五岳地到处寻宝,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在宜宾竹海中的天然竹阵里找到了颗碧莹的千年竹心及几种空间里没有的竹子,还有美味营养的竹鼠,又在雁荡山脉的一个深涧里捉到了一只比小船还大的螃蟹死后留在壳里的十二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灵气很足,带在身上神清气爽,有助于练功(这点对宜尔哈效果不大),在水中还能避水。

又有的玩又能寻宝丰富空间收藏,来到清朝十几年,除了刚开始发现空间拼命往里面种植东西的那段时间,她第一次这么不亦乐乎地投入一件事。可惜,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这天她出门还未回来,原本说歇在东侧园书房不过来的胤禛想在睡前将一本之前没看完的书看完,找了半天才想起放在苏宜尔哈的卧室里,他是那种想看书没看到中意的就会睡不着的人,想了想还是带着苏培盛回了多栽轩——

“你们主子人呢?”这天都快暗了,居然不在自己的卧室里!?

春雨几乎立马跪下:“主子不在多栽轩。”若是几位小主子或是多栽轩的下人,她有的是办法打发,可是面前的人是雍亲王啊,拦谁也不能拦他进主子的屋啊,不由心中叫苦。

他皱了下眉,以为她在冰雅那里或是弘旻弘昊那里,拿起找到的书迳自看了起来。过了半晌,抬起头,锐利的眼光扫向恭立一旁的春雨:“你们主子去哪儿了,去叫她回来。”她不在屋子里,感觉就像少了什么。

她喏喏地说不出话来,到哪里去叫,她也不知道主子到哪里去了。

嗯?“出门了?”她出府不会不跟他说一声的,冲口就又问了一句,“带护卫了?”

“……”她能怎么说?王爷不走,待会儿主子一回来就什么都揭穿了。

“啪!”他将书抛到榻上,春雨一惊,感到他威严森冷的气息如泰山压顶海啸扑面,背上冷汗直出。“怎么,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偷溜出门?他还真没想到他的小莲花也会有做这种事的一天,倒不是怀疑她偷人——这个想法才冒出来他的脸就更臭了,而是她单身一人出去身边没带护卫要是发生了什么事,那谁来负责?!

“她有没有说去哪里?”这书还怎么看得下去,连坐都不觉得安稳了。胤禛只觉得自己重生以来还没这么生气过,心头的火一拱一拱的,怎么也平息不下去。

“没有。”这是实话。

一掌劈了她又怕她挡不住,苏宜尔哈回来不免难过,不给她点教训自己又压不下这股子气,他噼呖啪啦地埋头就一顿训,什么不顾虑自己主子安危,主子没想到的她就要想到,要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九条命都不够赔……

春雨垂着头跪在那里,蓦然省觉,自己确实有些失职,太过迷信于苏宜尔哈的神秘,忘了她在武力上并不强悍,“奴婢知罪,以后绝不再犯,请王爷责罚。”

“滚出去!”现在也不是责罚人的时候。

春春雨默默地退了出去。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化龙草这种东西!”苏宜尔哈将手上一株不甚起眼的草种到了金­色­的土地上,给它浇上了水。这草粗粗一看与别的草没什么两样,只有两瓣两指宽的叶子,但叶子的中间却长着一颗|­乳­白­色­的果子,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

“龙族对这种草最熟悉了。”吉祥在一边说道,“不过这种草只对蛟龙或锦龙鱼……这些即将化龙又想要化龙的奇兽有用,对龙族没什么大用,唔,如果修炼了龙族功法的修真者吃了也能将­肉­身化成龙身,不过时间不长,普通人吃了也有用吧,效果就看各人的造化。”

“也是奇草,希望能在空间里多长些出来。”从将化龙草移进空间,它的效用苏宜尔哈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龙不但力量强大,它的­精­神力也庞沛无比,如果吃了化龙果,她不但能增强­肉­身的力量,连­精­神力也能增长一大截。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不早了,我回去了,你自己回如意居吧。”

吉祥点了点头,展开双翅飞向如意居。没有苏宜尔哈带着,它在空间里是无法瞬移的。

她慢悠悠地又在温泉里泡了个澡,才旋身出了空间。

“你这是什么穿着?!”一声饱含怒气的低喝,接着,一件外袍飞快地披上她□的肩膀!“喝!”苏宜尔哈一抬头便看到胤禛黑沉得跟墨水似的脸,倒吸了一口气,他怎么会在这里?!左右看了看,是她的房间没错。

紧紧地将她揽抱在怀里坐在床上,“给我好好解释,跑到哪里去了,还穿着这样的破衣服?”要是给别人看到她的肌肤,他非得把人杀了才行。

苏宜尔哈嘻嘻笑着亲了他的脸颊一下:“生什么气?告诉你,我可以进入那个秘境了,我是到里面泡温泉去了!”说着不满地瞪他一眼,拉着棉袍下的睡衣道,“这件衣服也不是破好不好,这些镂空的花瓣我都用绣线包了边的,是睡衣,穿着睡觉的,这么好看哪里破了。”

她身上确实散发着沐浴后的清润气息,他心神一缓,眼神不善地盯着她:“穿成这样到处乱跑就不行。”

“哪里乱跑呀,那里根本没人好不好,对了,你要不要进里面玩?很多果子吃的。”再亲他一下,就不信他还能生气。嘿,给这种小心眼爱担心又­精­明无比的人抓包,最好的方法就是坦白从宽。

“什么地方,你能保证那里没危险?就算没人,那野兽呢?以后要小心一些。”

“那里感觉就是我的家一样,安全得很。”她不在意地说,“也不知现在能不能带人进去,要不我们试一下?有很多果子可以吃!”说起品种丰富,口感绝佳的各种水果她就笑眯了眼,它们在空间里,以后她无论去了哪里,或者又重新转世投胎,它们都在,她都能吃到,呵呵。

一说到好吃的就眼睛发亮,连笑容都格外甜美,胤禛眼里泛笑,摇了摇头,“不了,以后再说吧。”他想象不到那个得天独厚的地方有多美多好,虽然心动,但坚定地的意志阻止了他。他相信如果他要,她会全力支持他,给予他想要的,但他这一次希望自己能有个纯粹可以栖息安眠的怀抱,不参杂其他。而且,他有预感,如果他真的跟她进去了,说不定会改变他现有的人生规划……

她讶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拒绝。

他轻笑,低沉醇厚的嗓间在空间里回响着,伸手抬着她的小脸俯近身浅浅地在那花瓣似的柔­唇­上辗转吸吮轻舔,在她喘不过气来时移到她耳颈处,轻吻道:“傻瓜。”她就是他最重要的宝贝,什么也及不上她,这甘甜无比的小嘴,这芳香柔软的身子,还有她温暖的心……都是他的。

大手拉开披在她身上的外袍,他抱着她躺进床被里,温暖的大手隔着睡衣里抚触着她的娇躯,蓦地,用力一撕,扔开——

她愕然瞪大了迷蒙的眼眸,嘴­唇­未动便已被覆住。

……

140、立为太子 ...

“额娘,额娘——”

是双胞胎的声音!胤禛和苏宜尔哈两人猛地从床上起身,四下抓回衣裳速度极快地穿上。呼,他们匀了下气息镇定地看着打开了房门冲进来的双胞胎,苏宜尔哈微笑,胤禛则蹙着眉不悦地看着他们:“不是跟你们说过不许乱闯你额娘的房间吗?”

也不知这俩小子怎么生的,跑路速度奇快,感知能力比他们的兄姐还要灵敏,存心躲藏的话一般人很难捉到他们或找到他们藏身的地方,往往在捉到的前一刻或在找到他们藏身之处时被躲了开去。

他派在他们身边侍候的嬷嬷、太监、丫环常常只有跟在他们ρi股后面追的份儿……连那些身手不错的护卫想要抓住他们也要大费一番功夫,这还是他们才两三岁没学武功的时候呢,要是学了,除了自己和弘晔还不知有谁能奈何得了他们。

双胞胎却一点也不怕地飞扑了过去,“阿玛,额娘,肚子饿饿。”

一人接住了一个,朝紧跟了过来不安地站在门口请罪的嬷嬷等人挥了挥手,等人都退走了,才对胤禛道:“你也别怪他们,我昨天没让他们用晚膳呢。”本来食量就大,又饿了这么久,能耐到自己许的今早已经不错了,才三岁的小孩子呢。

搞什么鬼?他睨了她一眼,还记得昨晚被吓的仇呢,不过惩罚人的滋味也不错……

苏宜尔哈脸微微一红,暗恨自己居然看得懂他眼光中表示的意思。力持镇定的说道:“我准备了好吃的……”接到他不满的眼神,她白了他一眼,“就是爷不来,妾身也会准备好请爷过来吃的。”

这朵小莲花真是越来越不怕他了,他微摇了下头,放下弘昊,简单地做了下梳洗,便再次抱起巴黏在他脚边的双胞胎,走出卧室。还未坐下,弘晔已带着冰雅和弘晨走了进来,给他们请安,“坐吧。”他指着摆在外屋里的青檀嵌晶葡萄缠枝圆桌道(原先的花梨木四季富贵圆桌被弘晨包子锤坏了)。

三位小朋友乖乖按着位置坐好,心里都十分好奇,不知额娘要让他们吃什么好东西。双胞胎哧溜地从胤禛和苏宜尔哈两人怀里滑下,屁颠屁颠地跟着坐好,一副我很乖我要吃饭饭的模样。

苏宜尔哈笑眯眯地,“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将东西端过来。”说着又转身回了里屋。

弘晨又兴奋又好奇:“阿玛,额娘到底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还教我们昨天不许吃东西。”是不是很好吃又能很多呢……

弘晔伸手敲了下他的头:“额娘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好了,话这么多。”

双胞胎见状齐缩了下肩,这两个哥哥揍起他们的屁屁来都很痛很痛的,不约而同地将自己早早又闯进额娘卧室的事瞒了下来。

“怎么又打我?”弘晨很郁闷,他力气大不代表皮也厚啊,也会痛的好不好,只是问一声而已……

“一会儿吃完东西都到书房来。”胤禛淡淡说道。这是要检查功课了,弘晨几乎反­射­­性­地坐直了身体,大哥现在都参与讨论一些政事了,学问上的事几乎不怎么过问,姐姐书读得好阿玛就赞她聪慧有悟­性­,她要是懒得答直接说不会,阿玛还会跟她说书本就是让她解闷的,不用读得太多……弟弟们还小,只有自己是被严实考校的人员,好悲催……瞄了眼旁边天真不知世事的俩白­嫩­包子,再羡慕地看了看优哉游哉的大哥,弘晨真希望自己能快些长大。

“说什么呢?”苏宜尔哈端着个檀木方盘出来,方盘的中间放着一个翠缠枝莲纹玉盖盘,盘子的周围摆着七个莲纹盖碗,旁边放着一叠同纹玉勺、玉叉并一把玉刀。冰雅站了起来,帮她将玉碗分别放在每人座位前的桌面,又将盘子摆到桌子中间。

“一会儿检查他们的功课。”胤禛说道。

“哦。”苏宜尔哈点了点头,在这一方面她是不会­干­涉的,“大家吃完早膳先运一会儿功效果会更好。”

难道是什么能增强内力的天材地宝?她伸出凝指皓腕探向中间的翠缠枝玉莲纹盘盖,几乎所有人的眼光立即地移向那里,揭开一看,只见玉盘里盛着碧莹莹一块巴掌来大、约有一寸来厚的圆形的晶莹物体,在座几人都能闻得到它散发出来的清逸竹香,漫漫不绝,弥久不散。

“额娘,是什么东西?好像水晶糕……”弘昊问,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感觉这是个很好吃的东西,可惜,“就是有点少。”

胤禛和弘晔的感受最深,玉盘盖一揭开,那清逸的竹香一入鼻,他们立即感觉头脑一清,心神极为安定平静,体内的­精­元似乎更为流畅活跃了……果然是天材地宝。弘晔默然,愈是长大他愈是发觉他的亲亲额娘不简单,在多栽轩,再珍惜的木材都普通得像路边货,玉碗玉盘一套一套的,各种功能的奇珠异石(寒冰­精­晶、火焰­精­晶等)随处摆,更别说一些在外面见所未见,听都不曾听的一些极具灵气的鲜果了。

“这是千年竹心,清气宁神,能凝聚元神,祛除心魔。”对修真者和练武者它就跟传说中的仙丹一样可遇不可求,就是普通人吃了都能受益终生,一辈子在心无外物这点都能高出其他人一大截。苏宜尔哈拿起玉刀小心地将竹心切成七份,每份都Сhā上叉子,“好了,自己拿着吃。”

她自己叉了一块,轻咬了一口,比果冻更有弹­性­,软、滑、细­嫩­……浓郁的竹香弥满整个口腔,嚼不到几下便化为一股津液滑下胸腹流向四肢百骸后似乎凝成一股清逸淡泊之气拢在心头,脑袋也更加地清明淡定了。

胤禛和弘晔吃完都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着它在身体里引起的变化,连弘晨也觉得自己心口常怀着的那抹躁郁之气也消得一­干­二净整个人明静不少。冰雅则身上的清冷之气少了,优雅淡然的气质占据了绝大部份,眉宇间又多点灵动清气,看起来倒更符合她素日的­性­子。两个包子只是觉得好吃,吃了后身体很舒服,再对看一眼,包子脸好像没变多少,还是那么­嫩­那么可爱……

“就是少了点。”弘晨道出了所有人心里的想法,不过回头一想,这种集聚天地灵气而生的自然美味要是能那么容易得那也显不出它的珍稀了,能尝到已是一种福气。打开玉碗盖,弘昊咦了一声,“好漂亮。”莹白­色­的|­乳­膏状的东西隐隐闪着五彩毫光,弘晨也打开自己面前的玉碗,细细一看,果然是一种莹润无比的膏体,里面仿佛蕴涵着无数的玉石珠宝的光华,极美。嗯,表面看起来比自己吃过的沙壳果­肉­好看多了,就不知口感怎么样。

“这是……玉膏?”胤禛斜挑了下眉,问道。

这下轮到苏宜尔哈吃惊了,“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淡道,能跟千年竹心这种东西同时摆出来的还能差到哪里去,他不过随便一猜。

汗,有这么容易猜吗?

弘晔和冰雅惊呆中,脑里不由自主地掠过有关玉脂的描述——

玉膏,就是玉石的指膏,古代传说中的仙药。《山海经.西山经》里有讲:“丹水出焉……其中多白玉,是有玉膏。其原沸沸扬扬,黄帝是食是饗。”郭璞注引《河图玉版》有讲:“少室山,其上有白玉膏,一服即仙矣。”汉张衡《南都赋》有讲:“芝房菌蠢生其隈,玉膏滵溢流其隅。”晋,张华《博物志》卷一里有讲: “名山大川,孔|­茓­相内,和气所出,则生石脂、玉膏,食之不死。”……

“吃了不会真能成仙吧?”弘晔喃喃道。

“当然不会了,成仙那么容易天庭早仙满为患了。”苏宜尔哈拿起勺子吃了一口,“不过这东西对身体还是很有好处的,通窍|­茓­,壮经脉,滋养肌体,祛病延寿……快吃吧。”

也是,想那么多­干­什么,有的吃就吃。弘晔舀了一勺送进嘴里,仔细品着那温润醇厚香实的感觉,咽下,胸腹立即升起一股子暖气,四肢百窍洋洋舒舒,适意无比,不由笑道:“阿玛,你是不是给我们娶了个仙女回来啊,额娘这本事也忒大了些……”

胤禛身子微不可觉地一僵,冷道:“有的吃就吃,话这么多做什么!”

弘晔何等敏锐,立即捕促到他语气中那微妙的波动,不着痕迹地瞄了似无所觉的苏宜尔哈一眼,心中暗笑,原来阿玛也有搞不定的事啊!不过阿玛即不想额娘身上的秘密被人知道,那么自己就有必要好好敲打一下安康和天保天佑他们了,冰雅是个心有璇玑的他倒不怕她会泄露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些短,呵呵:)

下章开始会进入紧凑剧情。。。。呃,算吧?

141、立为太子(下) ...

吃过早膳,胤禛待弘晔弘晨调息完后便带着两人到书房去了,苏宜尔哈则留下弘旻弘昊,亲自教他们调息吐纳以求最大程度地吸收刚刚吃下肚子的竹心和玉膏。

检查了弘晨的功课后胤禛点了点头,这处儿子不是很喜欢读书,爱看的也就兵书地理游记之类的,勤奋绝对是称不上,好在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才能如此偷懒却次次检查过关。见不得他松懈,他淡淡地敲打道:“字还不行,以后每天多花练半个时辰出来抄书练字,无寿你负责督查。”

啊?弘晨郁闷地应了声:“是。”

“这些日子你没少往你毓淇舅舅那儿跑,都谈了些什么?”胤禛意有所指地问。弘晔虽然知道他的意思,却不能直接拣他关心的回,道:“谈了一些西藏那边的气候地理及风俗方面的东西,还有那里的粮食,政治格局与大清有什么不同……毓淇,呃,舅舅还说他回来时十四叔正大力整顿军务,很多中下层将领都被削得很惨,阿玛,十四叔领兵很严吗?”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领兵风格,不过想要以最快的方法掌握军权不外乎将那些将领都换上自己的人。可惜,西征三路大军其他两路虽说都受你十四叔节制,可领军的都是你皇玛法亲点的亲王和郡王,他们底下的将军也是多年的老将,不会轻易靠向他的。”

“战场上想要死一两个将军最容易不过了。”弘晨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弟弟说的不错,舅舅来京时西安将军额伦特就因意外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弘晔说道。

胤禛手指轻扣着桌子道:“你十四叔在西宁那儿的府邸每天出入的人不少吧?他消息很灵通啊。”

近段时间朝堂上没什么大事发生啊,弘晔想了想:“难道是皇玛法整顿内务府的事?”见胤禛颌首不语,弘晔有些吃惊:“十四叔厉害啊,内务府那些奴才居然也甘心听他的!”遂又一惊,“皇玛法这才处置了这些奴才多久,十四叔就能得到消息了……” 那可是皇玛法的眼皮底下。

“看着吧,他这么做瞒不过你皇玛法的。”胤禛­唇­角微勾,“内务府那些人也不是你十四叔的本事,真正与他们关系紧密的是永和宫的那位。”

乌雅氏也曾是包衣旗……

见弘晔神­色­微凝,若有所思,他淡淡地说道:“就算是身边的奴才也不能尽信,尤其是内务府。你皇玛法身边得用的奴才就算是我们这些皇子也不能不给三分面子,何况其他人。他们不缺脸面威风和实在(别人孝敬的财物),他们缺的是身份和尊严,为了这个,免不了有些聪明人勾结外官、联结后宫谋利已之事。内务府是负责皇帝后妃生活的机构,但凡他们起了心,你可以想象那后果。衣、食、住、行……想在这里头动手脚,控制、陷害、栽赃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若任他们发展,说不定以后爱新觉罗家的子嗣出在谁肚子里都控制在他们的手里!”有永和宫那位做例子,当后妃,生子嗣,抬旗……多么风光的一条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弘晔弘晨几个平日里但凡有空都随苏宜尔哈辨认各种药草,学习它们的功能,什么东西配合在一起能避孕,什么东西分开吃没事合在一起吃会导致流产,就连补品在特殊时期食用也能对身体造成伤害……这些夹杂着不少宅斗宫斗故事(苏宜尔哈虚似人物编的,重点在手段上)听着也就觉得讶异,跟现实生活还是难以联系起来的,此时听胤禛这么一说,立即想到,若是内务府的人跟后妃相互勾结,而且他们又­精­通额娘教自己的那些知识,确实能帮助那些妃子固宠并防范其她后妃得子,心狠的还能铲除其他已生下来的皇子于不知不觉之间,如果皇帝不在意或者不懂这个的话,还真的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当皇帝还真辛苦,与天斗地斗与朝臣斗与宫妃斗还得跟自己的奴才斗。

“你可以先自己想想看。”

弘晔点了点头,将思绪拉回来。“皇玛法拿内务府开刀除了不能容忍底下的奴才贪弊,也发现了他们私底下的联系吧?”

永和宫那位果然大胆啊,除了屡次将手伸进雍亲王府居然还想利用内务府动手……说不定早就动过(弘晔真相了)了。自己兄妹几人向来不亲德妃就算明白这个事实也没什么感觉,不过她毕竟是阿玛的生母……有些担心地看了胤禛一眼。

“在皇宫,只有你皇玛法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不知道的。”淡扫了弘晔一眼,胤禛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一暖。

“那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吗?”弘晨反而有些跃跃欲试,“我要是再大些就好了,我也去征讨策妄阿拉布坦……”

“你还是先好好练字吧,不许再一次写一大堆然后将多写的的留到下次上交应付……”

胤禛微微一笑,“等你皇玛法出手再布置不迟。”

康熙确实不想容忍。

迎来了五十九年,在二月二这一天,他召集众臣和所有在京的皇阿哥并宗亲,令李德全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奉先帝遗诏登基以来……如今朕已入古稀,欲重立太子担当治国重任,执掌乾纲,继开大清盛世。……诸皇子中,皇四子胤禛为孝懿仁皇后嫡子,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望诸位皇亲贵胄大臣尽尔等所能,辅佐太子管理朝政……太子登基吉日,等太子祀天及祭拜过祖陵之后再由钦天监诹取另议。钦此。”

这道圣旨一下来,很多人都懵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皇帝的身体还很健康看着再多活个三、五年没问题啊。

胤禛跪拜接旨,心中有些激动,有些不可置信,完全没想到这一世皇父为自己做到这程度。想到前世皇父对自己兄弟的猜疑不信任导致没留下什么确切他登基的有力凭证,自己面对有心之人引起的弑君弑父流言痛苦无奈了不甘了那么久……就心酸,眼眶不由得湿了,这一世,皇父是当着文武大臣当着皇室宗亲当着众皇子皇孙的面肯定了自己的……

“皇阿玛就这么传位给四哥了?!”十阿哥不敢相信。

九阿哥朝天翻了个白眼,八阿哥拳紧了双手。自己处处学皇父宽仁贤明,没想到自己却败在了这宽仁贤明上头,棋差一着,怪只怪自己看不清时势,摸不清皇父的心意。大清,需要的不是自己这样的继承人……皇父,真是将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否决了啊,连带他疼爱的三哥,也不是他眼里完美的托付人选,十四弟,也是白忙和一场……

十三阿哥咧开了嘴,十四弟,看到了吧,你费尽心机又能怎样,皇父心中的人从来不是你……

十六十七等几人笑容满面。

永和宫。

听了小太监传来的话后德妃好一阵子觉得自己的心停止了跳动,无法呼吸……她使尽力气捏紧了手中的佛珠,直到“啪”地一声,珠串线断,那一颗颗紫檀佛珠滚落满地。“怎么会是他?”她颤抖着手摸向旁边,喃道,猛地看向陈嬷嬷尖声喊道,“怎么可能是他?!”

陈嬷嬷向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让所有的人都退下,自己跪德妃榻下,“娘娘,皇上已经下旨……一切已成定局,您就别想了,保重自己要紧啊。”安安心心地什么也不做说不定雍亲王、不太子会看在她是他生母的份上善待十四阿哥,否则,只能给十四爷引祸呀,现在可是君臣名份已定了,太子身后又有皇上支持……

“我保重什么?那是老十四的,是老十四的,他昏了头了——”

陈嬷嬷赶紧起身捂住她的嘴,“娘嬷,慎言啊。”脸上满是惊惧之­色­,怎么能诟言皇上,被人听到都活不了。

慎言?!她这一生慎言慎行得还不够么,难道要她什么都不做忍到地府里去?不,她不甘心!不甘心!想起自己当初小心翼翼怀着身孕却屡屡告诉自己那不是自己孩子的恶心感,想起那个女人高高在上施恩似地看着自己时的屈辱感……她猛地将榻上的小案桌掀翻在地,“我绝不认输!”没错,他还没登上帝位,她还有机会,她的老十四还有机会!

她一脸地决绝,被她推撞在地的陈嬷嬷则心中叫苦,娘娘若真做出什么事来,她也会受牵连,劝又劝不了,难道真陪着她一起送死?不,娘娘是一宫主位,是立有军功的十四阿哥的母妃,又是太子的生母……她不怕,可是自己呢,小小一个奴才,出了事定是最先被推出去牺牲的。

“陈嬷嬷,你立即出宫一趟,安排人接触一下乌喇那拉家,让他们找机会透露给他们知道,弘晖当年是怎么死的……”她脸上现出一抹冰冷至极的微笑,褶纹添了不少却依稀看得出昔日动人光彩的眼眸略略眯起,施了脂粉仍掩不住一脸松垮肌肤的脸,看起来居然有几分狰狞之­色­,陈嬷嬷心中一寒,这事要是闹出来,自己怕讨不了好。

能做为德妃的心腹嬷嬷她也是­精­明的,怎么可能没从康熙的一系列动作里推测出永和宫的一切只怕都在帝王的监视之下,内务府那事……只怕已是警告。

“娘娘,这——”

“怎么,怕了?”陈嬷嬷的迟疑立即被德妃发觉,“不要忘了你们一家子有如今的生活是谁给的,不听话的奴才本宫留着也没用,对吗?”

陈嬷嬷心中一冷,叩头道:“奴婢没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这当会儿出宫太打眼……”

“那就过两天,我不希望这件事拖太久,嗯?”

退无可退,“……是。”

勾了勾­唇­角,乌喇那拉氏.宜慧,让本宫看看你临死前的反击吧。

作者有话要说:告诸位亲亲,人鱼要准备回老家了,接下来两星期更新不定。。。。。

还有俺的电脑今天多次黑屏,回来后要拿去修,呜,希望亲们不要弃俺而去~~~~~

142、乌喇那拉氏之死(一) ...

在康熙的圣旨还没传到西北前线,十四阿哥胤祯已经从自己的信息渠道接到京城传来的消息,四阿哥胤禛在康熙五十九年二月二龙抬头这日被册立为太子——

就像晴天霹雳,前一刻自己还信心满满、踌躇满志,下一刻自己所有的一切却被无情粉碎!“啊——”

他发狂地将帐蓬里的一切都劈了个稀烂……

他真想在这一刻调转十几万大军挥师京城,可是理智告诉他,这军中并不是他一人大权独揽,虽然自己提拔了培养了不少年轻的将领,可军中并非铁板一块,这些人在军中还没有掌握到关键地位权势不说,他们也有家族,谋权篡位这种留下千古骂名,一战便成雄败寇的事他们不定会陪自己赌。

他也想抛下眼前战事,可事已成定局,自己若连战功都失去,等待自己的绝对只会是削为闲散宗室或是圈禁……

“大将军王!”他招揽的心腹手下纷纷涌进帐蓬,又担忧又是失望地看着他,显然他们也得到了消息,太子的名份一旦底定想要夺储基本无望了,当今的雍亲王可不比前废太子,­精­明强­干­,行事又公允、缜密、大度,想要抓到能颠覆他太子之位的把柄短期基本无望,而皇上虽然年事已高,但头脑依旧­精­明身体也还康健,定不会再犯当初纵容废太子太过的错误……

聪明的闭口不语,如今君臣名份已定,再做反抗实属不智。有人却心有不甘:“大将军王,难道我们要就此放弃?”

有人如今的官职荣耀来自于十四阿哥,便趁机大表忠义、誓死相报:“大将军王,当断不断啊!请下决定,属下必跟随到底!”

……

“好!我爱新觉罗.胤祯有你们这班忠心耿耿的属下何愁大事不成!其他的我也不多说,只要大家戮力同心,胤祯必不让诸位失望。”十四阿哥确实心中不甘,四哥虽然当上了太子,可他的兄弟们既然能拉下一个太子焉知不能拉下第二个?太子可还不是皇帝!“大家先回去,傅先生和将先生留下。”

众人知道他要与谋士商议大事便纷纷告辞。

康熙的万寿愈近,京城就愈有过节的热闹氛围,再加上如今太子名份已定,不管朝堂如何暗涌潜流天下的民心却是安定不少。

苏宜尔哈这些日子一直在准备上呈的寿礼,除了常备的,她还特意留了碗玉膏给胤禛,让他亲自呈给康熙用。

外人看来,新任太子呈上的寿礼除了用心些也并没有多出彩。不过,即便全天下的人都只注意康熙的万寿节,苏宜尔哈也不会忘了她的儿子弘晨也在这一天生日的,一早,她和胤禛便将生日礼物准备好事先给了弘晨。

胤禛送了他一把百炼刀,弘晨眉开眼笑地接过来左看右看,劈了两下,正是他一直想要的大刀,“谢谢阿玛。”

“嗯。”

“来,安康,这是额娘今年送你的生日礼物。”苏宜尔哈今年给弘晨准备的生日礼物和冰雅的一样,一套亲手做的衣物并一颗在雁荡山脉深涧中找到的螃蟹­精­元珠,珠子用一条淡绿­色­的藤丝打了个活结串在里头。

“谢谢额娘。”弘晨上前亲了苏宜尔哈一下,喜滋滋地从春雨手里接过放着衣服和珠子的檀木盘子,“是我最喜欢的黑­色­,嘻嘻。”上面绣的图案从以往可爱的猫虎鹿等动物改成了几何组图,跟阿玛哥哥一样。

立即跑去换了一身新的弘晨出来时自觉自个儿长大了,“哥哥,怎么样?”今天就穿着这身参加皇玛法的寿宴了。

“不错。”弘晔的眼光移到他脖子上挂着的那颗红艳艳的珠子,跟冰雅之前得到的一模一样。

“什么珠子?”额娘送冰雅时还以为是珊瑚之类的宝珠,但拿出来送弘晨肯定就不一样了,普通的宝珠他能这么欢喜地戴在身上?!

“不知道。”弘晨很是喜欢地拉了拉极为有弹­性­、散发着丝丝凉凉青木香气的绳子,让珠子在上面滴溜旋了一下,道:“感觉浑身凉凉的,有聚集灵气的功效,戴着它我体内的真气凝炼了不少,内力在体内运转速度更快也更顺畅了。”

不错!弘晨对身外物向来不怎么在意,弘晔叮嘱道:“小心点可别弄丢了。” 他现在可明白了,他额娘送给他们的东西很多都是极品珍宝,就是有钱有权都不一定能得到。“算了,一会儿你跟我来,我教你一门法子祭炼宝物的方法,有了它以后就不怕好东西丢掉……对了,这就是大哥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哦。”

黑线,弘晨郁闷道:“大哥你也太抠了吧。”

“你不要?那算了。”弘晔没告诉他,自己还为他准备了一套刀法。这个弟弟他最了解不过了,只要是能让他变强的,不论是武学还是修真功法,他都喜欢。

“当然要!”弘晨说道。不要白不要!

“安康,这是我给你做的荷包,生日快乐!”冰雅笑着将做了许久的荷包拿了出来。荷包是天蓝­色­的绸布双层料,上面绣了银­色­的缠枝花样,很是清雅。

“还有我们的——”双胞胎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拿了出来,“哥哥,给你。”

他已经过了玩玩具的年龄了……不过弟弟的心意不能拒绝,弘晨接过玩具,决定到自己的玩具箱里选一些送回他们两个。“谢谢天保天佑。”

弘旻弘昊露出可爱的笑靥:“我们生日的时候哥哥也要送玩具给天保和天佑哦……”

弘晨再次黑线!内心长嚎,他这都是什么兄弟啊——

“好了,大家都回去准备准备,晚些要进宫给你们皇玛法贺寿。”仁宪皇太后的三年孝期未过,万寿节不大办,不过做为子孙,该有的孝心还是进的。

这真是实实在在的家宴,参加的全是皇子皇孙,连宗亲都只是献上寿礼。弘晔兄弟几个因胤禛被册立为太子再次成了众人的焦点,不过他们几人的规矩向来让人挑不出错处,就算是三岁(虚岁)的双胞胎向康熙叩首念贺词时也是有模有样的。

“天保天佑快到皇玛法身边来。”康熙向双胞胎招了招手,他见双胞胎的时间并不多,但不影响他对他们的喜爱,白白­嫩­­嫩­的,清俊的五官,鲜艳的痣有如镶在白雪上的红宝石,夺目而充满贵气,圆圆的小身子学着大人的模样一板一样的显得格外令人喷笑,“告诉皇玛法,你们给皇玛法什么礼物呀?”

“额娘帮天保(天佑)准备了礼物,”两人偎在康熙怀里,一点也不畏怯紧张,“天保(天佑)自己也准备了礼物。”

本就长得一模一样,偏偏说出的话又是同样的字句,真是让人稀罕,几位福晋看得心动不已,恨不得那对人儿是自己的儿子才好。

“那你们给皇玛法准备了什么礼物啊?”康熙大感兴趣。苏宜尔哈心中却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们准备了什么礼物怎么她不知道?

“我们给皇玛法唱歌跳舞,让皇玛法开心。”歌和舞蹈是额娘教他们的,说看着他们唱歌跳舞就会很开心。

苏宜尔哈一晕,完了,这完全是自己的恶趣味,连领导大人都不知道这事儿啊。感觉到那道淡淡扫来的视线,她瑟了一下,应该没事吧?哈哈。

“那我们开始了。”两人排排站好,然后摆出小老虎往前扑的动作,嘴上唱着:“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做奔跑状,“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一人做扯耳状,一人抖ρi股,“真奇怪,真奇怪!”做摇头晃脑状……

太萌了!!!

全场鸦雀无声,实际上忍笑忍得快内伤了。

因为是两个人,所以双胞胎又跳了一支舞。“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的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阿喜阿喜在笑他,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哪现在上来­干­什么……”

表演完毕,两只白­嫩­的小包子跑到康熙面前:“皇玛法,你开心吗?”

康熙嘴角微抽:“皇玛法很开心。”说着眼光睇了苏宜尔哈座位一眼,这钮祜禄氏很大胆啊,居然将他的孙子当开心果逗着玩儿……不过确实很可爱,太可爱了!!!

苏宜尔哈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心里恨不得将俩包子重新塞回肚子里去,湮灭证据。胤禛则瘫着一张脸想着,还好宗亲和文武大臣都不在……

“告诉皇玛法,你们除了会唱歌跳舞还会什么啊?”苏宜尔哈觉得康熙的笑容像大灰狼在哄骗小绵羊。

“会背《三字经》《千字文》……”弘旻乖乖地回答,“会算术。”

弘昊补充,“我们还会摘果子,种菜菜(其实就是帮忙浇浇水或将菜从地里拔出来)。”挺了挺圆滚滚的小身板儿,很骄傲。

康熙随意考了两句,见两人答得顺溜,很是满意,钮祜禄氏也没一味儿地教他们玩乐,不错。其实,他之所以不在意,她拿自己的儿子逗乐儿是因为他也曾为仁宪皇太后彩衣娱亲过,只要不耽于娱乐误了读书学习就好。

在场的皇子阿哥们这下从好笑转为吃惊了,这才多大呀,就已经学会这么多东西了?!尤其是十六阿哥胤禄,想起自已唯一存活下来的嫡子弘昚,跟双胞胎正是同一年出生,现在虽然养得好了点,却还很是孱弱……他至今生有六子,存活下来的却唯有侧福晋李氏生的第二子弘普,第三嫡子弘昚,及五十八年三月才出生的第六子弘明,然而除了弘普身体健康稍好点,弘昚和弘明却还抱在|­乳­母的怀里连地都很少下。

郭络罗氏是个好的,近来又跟十二嫂走得近,希望她能跟十二嫂一样从小四嫂那里借借经,他也不求孩子有多出­色­,只要他们能平安长大就行。

眼光从活泼可爱的双胞胎移向端坐在一旁的弘晔弘昀几兄弟身上,弘昀斯文好学大有三哥的接班人之势,弘时才学比不上弘昀但在众皇孙里也不差,弘晔就别说了,那天生尊贵优雅的风仪连正经嫡长孙弘皙也比不上,在皇孙里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何况后面还有弘昼弘晨几个。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等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这老四什么好处都让他占了,尤其是出­色­的下一代,哎,听说方苞曾对皇父讲选择江山的继承人也要看第三代,自己输的也不冤。

“启禀皇上,大将军王遣人快马快马从西北送上万寿节贺礼。”

场面立时寂静无比,要说在场的皇阿哥们不知道十四阿哥的野心那真是笑话,如今这种时候,又是雍亲王立为太子不久,他会送上什么贺礼?

康熙一顿:“呈上来。”

“嗻。”李德全应声走上前接过来人呈上的木盒子放到康熙面前,再小心翼翼地打开——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尤其是在场的福晋与格格们,吓得花容失。装在木盒子里的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康熙定定地看了人头半晌,问道:“可是策妄阿拉布坦的人头?”

“回皇上,正是。”来者禀报了十四阿哥如何使用奇兵之术深入准葛尔人部击杀策妄阿拉布坦,又如何散布谣言,动摇准葛尔军心民心,他来的时候,大军王正领军准备大举进攻……

作者有话要说:六七个小时的大巴对鱼这个常晕车的人真是一项严酷的考验啊。。。。。。

我恨坐车!!!

143、乌喇那拉氏之死(下) ...

“好!”康熙高兴地大笑,显是心情十分畅快,“来人,宣朕谕旨:即日起升大将军王为义忠郡王,赏郡王府黄金百两、宋锦革丝云锦蜀锦各二十匹、黄玉三羊开泰双连盖瓶一对、寿山石瓶一对……着义忠郡王即刻进京受封,西北事务交付都统延信打理。”

当下就有人领命而去。

接下来康熙笑容满面地过完了整个万寿节,回乾清宫时留下了弘晔弘晨和冰雅在宫里住一段时间。弘晔是他有意培养的皇孙,弘晨是长得跟他有几分相似受到他的关爱,冰雅则是他出自内心的喜欢,对这个­性­子有些淡的孙女他有一种天生的投缘和亲近,疼爱之情不下胤禛这个阿玛。

“皇阿玛怎么就那么喜欢钮祜禄氏生的孩子,那个冰雅除了长得好些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八福晋不以为然地说着。“那你觉得谁好?”八阿哥淡淡地问着。

八福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撇嘴道:“我看五嫂家的婉珉、老十四家的福宁就很好,咱家的昭茹也是个好的……”会说昭茹好不过是见不得康熙瞧不上八贝勒府的皇孙罢,倒不是她有多喜欢弘旺和昭茹,这点八阿哥怎么会不知。他怅怅地叹了口气,争什么呢,皇父的眼光总是比自己好,想的也远。

要说跟四阿哥比,他不会完全地认为自己在才能上就输了他,可是拿自己的儿子女儿跟弘昀弘晔他们比……他摇了摇头。“婉珉还不错,­性­情爽利又不失文雅,福宁我只见过一两次却是有些骄恣,昭茹,不是我看低自家闺女,气度上终究差了一层。”

八福晋无言。当初她如果愿意将昭茹养在身边……不,她不会养别人的孩子的,就算弘旺将来是贝勒府的世子,她对他也只是淡淡,不在各方面薄待了他,真要谈到感情……她不稀罕,他自有他自己的额娘,而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她真的只是看不惯皇上不待见她连带地不待见八贝勒府的孩子……她真的不是嫉妒,只是每每见到弘晔他们她总是忍不住要想,如果她有自己的孩子,她也能将他们教养得这般出­色­,甚至,比他们还要好……

“咦?停一下。”八阿哥将马车的帘子撩得更开,更清楚地看到一人带着几个护卫抓了两个人走进了雍亲王府(还是叫雍亲王府比较顺耳,太子……汗!)

“怎么了?”八福晋问。

八阿哥没有回,反而交待轿外的属下:“去查一下,怎么回事。”

“是。”

回贝勒府不久,八阿哥便接到了回报,抓人的是四福晋的庶兄乌喇那拉.讷尔苏,被抓的是两个乌雅家旗下的奴才,详细情况不太清楚。

乌雅家……八阿哥联想起寿宴上十四阿哥派人献上策妄阿拉布坦人头的那一出不由冷笑,他在西北大军也不是没人,什么情况他还不清楚?这老十四的郡王来得也太容易了……想想自己也是十几岁便随同皇父上阵杀敌,又办了多少差,至今还是个贝勒呢,他献一个人头就当上郡王了?!想想皇父的手段,八阿哥觉得能看着十四阿哥从高处狠狠摔落下来也蛮不错!

“人抓来了?!”乌喇那拉氏努力地支起身,喘息地问。

想起前几日得到消息时福晋连吐的那几口血乌嬷嬷就忍不住心痛,自己也老了,只能看着自己­奶­大的主子一步一步走到这种境地而无力改变。“是,是二爷亲自捉了人押送过来的。”

乌喇那拉氏惨淡地笑了笑,乌喇那拉家没出什么惊才绝艳的人才,却也不是不懂时势的蠢材,低调过日子反倒让人认为软弱可欺……可恨自己没能早些明白这道理,凡事太过忍让,只为一个名声,才会害了弘晖,断了自己的根,如今还要连累乌喇那拉家。“李氏那边准备好了?”

“是,东西都送过去了,二阿哥三阿哥孝顺定会过去探望李氏的。”乌嬷嬷低声说道,主子这么痛苦,她只能陪着她,她想报仇自己就做她的刀……

“呵,”乌喇那拉氏喘笑,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出,“请封侧福晋还不够,不让我的弘晖活命,想让她的儿子当上世子吗?哈哈,算计到头一场空,我要她儿子的命来赔,弘昐、弘昀、弘时……她不是儿子多吗,我也要她尝尝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去的滋味!”恨意让她的脸扭曲,“还有德妃那个贱人,不待见爷,往爷身边塞女人,根本就不是不是嫌我无暇照顾爷,她是存心要断了爷的嫡脉啊,还摆出一副喜欢我的模样……呸!”是自己傻,生了弘晖后没再受孕,多少年下来虽有怀疑,到底想着她是爷的亲生额娘不至于……没想到自己千谨慎万防范,到头还是让唯一的儿子折在她手里!

“爷现在是太子了,她很失望吧,很痛苦吧?乌雅家的奴才……呵呵,以为我会杀了李氏再杀上永和宫?!我是病了,可我的头还没昏!我、我还不能拖累乌喇那拉家……”泪水滚滚直下,自己是等不到凤袍加身的那一天了,自己不能陪着他站在那荣光万丈之处了……那几口心血,耗尽了她最后的能量,她甚至不能看着一双女儿出嫁了……

德妃!我不能亲手对付你,不过有人能!

杀子之仇不能不报,她要去面见圣上!

“福晋,我苦命的福晋啊……”乌嬷嬷痛哭出声,这么一来,这仇是报了,可是毒杀亲子,上告母妃的大错也铸下了,将来太子登上帝位,她这元后的位置只怕也保不住了。

“嬷嬷,你别哭,扶我起来,给我梳妆罢。”乌喇那拉氏木然道。她不怕赴死,反正她也活不了几日了。

乌嬷嬷拭­干­了泪,上前扶起乌喇那拉氏,亲自帮她穿衣,净脸、梳发,上妆……

“福晋,三阿哥在李侧福晋那儿吃了点心中毒了!”桃红匆匆进来禀道,“李侧福晋也不太好——”

“二阿哥呢?”乌喇那拉氏脸­色­很难看,桃红小心地回道,“二阿哥因为从中午就肚子不太舒服在李侧福晋那儿没用茶水和点心……”二阿哥身体弱大部份是出在肠胃方面,吃食一点子不­干­净便要闹肚子,跟八阿哥一样。

“哼,幸免于难!爷呢?”暂饶他一命。

“主子和钮祜禄侧福晋赶过去了!”

“吩咐的马车备好了吗?”她倚在乌嬷嬷身上问站在门口的素喜。“奴婢已经准备妥当。”素喜进来帮乌嬷嬷搀扶着她,“福晋,是不是现在就过去?”

乌喇那拉氏无力地点了点头,她要在事情还没闹大之前面告圣上,这样,才能将雍亲王府的伤害减到最低,才能博得同情……

马车一路出了雍亲王府直往宫门而去。

雍亲王福晋的名头挺好用的,虽然因着雍亲王的特殊情况——出入并未使用太子仪仗也并未搬入宫中居住,宫中已经圈了一个废太子了,不过前太子妃石氏还是很得康熙喜欢的,并没有因太子的事为难她——自己并没真正获得太子妃的称号,也没有主持雍亲王府中馈,可名份上毕竟是嫡妻,谁也不敢怠慢,因此很容易便给放行入宫。

到了乾清宫,也很快有人上报了康熙。

乌喇那拉氏?她来­干­什么?!康熙丢下朱笔对李德全道:“宣她进来。”这些年都快忘了当初自己指给老四的福晋了,可惜,没福啊。

李德全看着乌嬷嬷搀着四福晋一步一步走向殿内,四福晋病弱不支,乌嬷嬷年老力衰……他忍不住上前帮着搀了一把。“多谢李总管。”

“这是奴才该做的。”况让皇上等久了也不好。

乌喇那拉氏轻扯了下­唇­,不再说话。进了乾清宫侧殿书房,她一把推开乌嬷嬷跪地叩首:“罪媳来向皇阿玛请罪!”

康熙正皱着眉看她一副快断了气的模样还带着个老嬷嬷进宫,冷不防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一惊,目光如电地扫向她:“你做了什么?”竟是连起都不叫了。

眼睛微微眯起,可别做了什么妨害到老四的事……

乌喇那拉氏心中一冷:“臣妾在侧福晋李氏的点心茶水中下了毒,她和弘时命在旦夕。”

什么?!康熙站了起来,弘时虽然不是很得他的意,可也是正经的皇孙,怎么容人谋害?!他压下心头的怒火目光复杂地盯着这个曾经令自己很满意的贤惠大度的儿媳,“你为什么这么做?”还亲自来乾清宫请罪……

乌喇那拉氏颤着手从袖里拿出几张纸,高举头顶:“请皇上阅览。”

李德全赶紧上前接过那几页纸,瞄也不敢瞄地上呈康熙。康熙接过一看,是供词!越看手越抖,脸­色­越黑,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皇上!”旁边的李德全赶紧扶住他,给他顺气,“皇上——”

康熙无力地挥挥手,让他站到一边,目光狠捩地瞪着乌喇那拉氏:“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毒杀皇孙、诬告母妃是什么罪?!”

“奴婢知道,所以奴婢前来领罚。”乌喇那拉抬起头,眼神尖锐,“奴婢……无悔!”

“好、好!好个无悔。”康熙怒极而笑,“来人!将乌喇那拉氏‘护送’回雍亲王府好好养病不许外人打扰!”

很快有太监进来将乌喇那拉氏和瘫软在地的乌嬷嬷一道拖了下去。

“可恶,可恶……可恶!”康熙像头烦躁的狮子在走来走去,最后忍不住猛捶了下书桌。李德全随着桌上的东西跳了起来眼皮抖了一下,大气不敢喘一下。毒杀儿子、诬告母妃,这四福晋看不出来这么刚烈心狠啊!

“皇上,太子来了。”内监前来禀报。

“让他滚进来!”康熙喝道。

胤禛一进来便跪下:“儿子不孝。”

“你还知道自己不孝!你看她都做了什么事?她还将不将皇家放在眼里?!”康熙破口大骂,“都是你素日太过姑息……连家都不齐朕怎么放心将大清的江山交给你!?”

“都是儿子不好。”

“你——”实在骂不下去了。李德全很有眼­色­地赶紧扶着他坐到榻上,给他换了茶。过了许久,康熙心气稍平了些,“弘时怎么样了?”一口都没提李氏。

胤禛蹙紧了眉:“儿子来的时候林太医正在着力抢救!”

……乌喇那拉氏好狠的心!可一想起供词上德妃的所作所为,康熙也不忍将所有的过错都扣到她头上……看着跪在面前的老四,他心中首次恨不得将德妃撕碎,瞧她­干­的一桩桩一件件……老四能没有察觉吗,只怕知道也只能苦苦相忍。他庆幸,自己抢先改了玉牒将老四记到了玉姮的名下,不然,不知她还会借着母亲的名义在雍亲王府搅出什么事来!也许,连出­色­的弘晔弘晨几个都难逃她的毒手。

乌雅家的奴才……嘿!没有她主使那些奴才会知道这些?敢拿这些出来说,还那么巧地被乌喇那拉家的人听到?她这是想逼乌喇那拉氏对上永和宫来给老四扣上不敬母妃的不孝大罪啊,可惜乌喇那拉氏比她头脑冷静多了。

都是为了儿子……

“你回去吧,看紧点乌喇那拉氏。”康熙淡淡地对着胤禛说道,看在她没将事情闹大带累儿子的份上,饶她一命,反正不必自己动手她看起来也活不了几日。

“是。请皇阿玛保重龙体,儿臣告退。”

康熙看着红着眼睛的儿子,心中叹息,谁又知道这么个冷面王背地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不过,正是他这难为外人所知的重情义和孝顺才让自己看重、放心。

“李德全,你亲自去永和宫宣旨,剥夺德妃封号,降为贵人,令其即刻搬出永和宫正殿。”他连旨都懒得写。

“嗻。”李德全躬身领旨。

三日后,乌喇那拉氏病死雍亲王府。

144、争(一)

乌喇那拉氏之死让雍亲王府后院的女人们吃了一惊,按说嫡福晋病病歪歪也不少年了,可那生命力还真比那啥都强,楞是活了这么多年,之前也没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聪明机灵的很快就联想到了前不久李氏和三阿哥弘时中毒的事,爷是最恨后院女子向子嗣下手的,莫非此事与嫡福晋有关?正院这些天外松内紧可是一点子消息都没透出来啊。

嫡福晋死了,对她来说真是个好消息。

虽说乌喇那拉氏常年卧病在床也不管事儿,拖着命占着位子总比指个继福晋再来压着她们强,可如今却不一样,一来,皇上册立王爷为太子虽没明说什么时候登基,可钦天监在测算吉日却是真真实实的,怎么样也不会拖上两三年吧?这两三年里,一来选秀年份不到,二来嫡福晋去世也不会那么快指婚……这爷一登基,没有元后在,她们这些人不是更自在了么?位份说不定能提得更高。

有些人蠢蠢欲动,譬如年氏、耿氏、宋氏。嫡福晋去了,李侧福晋也不知能不能好,这嫡侧的位置上就只剩钮祜禄氏一人了,皇上怎么也不会让她一家独大吧,指婚目前没影,会不会有可能从她们中间再扶个侧福晋上来呢?

利用子女的问题邀宠?此事一旦泄露会遭爷厌弃,不可选。

以­色­邀宠?这个难度有些大,一来爷不是那种容易引诱耽于女­色­的,二来再美能美得过钮祜禄侧福晋和年氏?再说了,嫡福晋刚刚去世,这……说不好就让人捉了把柄。

算来算去,还是温情体贴这步棋最好走。

可惜,乌喇那拉氏低调隆重的葬礼过后,还没等她们开始行动,康熙一个旨意下来,胤禛又开始视察仓储去了——这是一项很重要又繁琐又很得罪人的差事,贪官污吏常常偷挪国家的粮食去倒卖,更重要的是,它是保障国家在旱涝灾害来临时有充裕的粮食赈济灾民,使灾区不引起民变。

胤禛带着十六阿哥胤禄和弘晔一起去办差很在意料之中,毕竟十六阿哥一向与他亲近,而弘晔更是他儿子,令人觉得意外的是他还带了十阿哥胤俄。

谁都知道视察仓储并不单单是简单地看过了事,它还涉及到一些陈年数据及米粮的新陈问题,没点能力和耐心是不行的,十六阿哥这两年的表现大家看在眼里,可十阿哥,他有那个耐心吗?

一向闲散的敦郡王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吃惊不已,这四哥不会是让他当护卫去的吧?!

“吃什么惊,难道你还真想当个闲散王爷一辈子?就算真想,有机会到处走走也不错。”九阿哥扔了颗花生进嘴里说道,他可比胤俄命苦,还得留在京里跟即将回归的大将军王“联络感情”呢。

“也对,爷想那么多­干­什么?还有元寿那小子在呢,不会无聊的……”

九阿哥额角“唰”地垂下一排黑线,他是傻瓜才会想着开导他……

苏宜尔哈给胤禛和弘晔准备了出行的衣物后又拿了不少药品和­干­粮出来,弘晔看着一堆东西苦笑,还好的护卫跟着不然这么多东西让他和阿玛拿……一想到就头上滴汗。“额娘,我和阿玛用不着这药吧?”一小瓶一小瓶的,发烧感冒拉肚子的竟什么都有呢,他和阿玛一身庞沛的真元不惧寒热,至于吃坏东西,体质这么好这个可能­性­太低了。

“你和你阿玛自然是不用的,不过不是还有你十叔和十六叔吗,再不济还有跟着你们的护卫呢,带着,以防万一。”

“哥哥,你就带着吧,我想让额娘给我准备这东西还没机会呢。”弘晨很酸,他也想去啊,可惜没人理他。

“有­肉­­干­­干­——”两小只指着露在油纸外的牛­肉­­干­直蹦着藕节似的小白腿。自从他俩在康熙的万寿节上自作主张害苏宜尔哈事后被领导大人整整“体罚”了好几天后,她破罐子破摔,整天想法子变本加厉地折腾他俩了。弘晔弘晨看着他俩无法违抗地穿上各种怪异的、衣不蔽体的服装(也就是类似现代的可爱童装)在多栽轩跑来跑去,就万分同情,更可怕的是额娘还将这些都画了下来,说要留作纪念……希望自己留在额娘手中的纪念品不要太令人惊喜。弘晔撕出两块牛­肉­­干­,一人给了他们一块磨牙,“乖乖听额娘的话知道吗?”

“天保(天佑)有乖乖。”两只小包子欢乐地啃着牛­肉­­干­。

傻瓜,有些时候可以不用太乖的……弘晨恨铁不成钢地瞄了他们一眼,不过眼角看到笑吟吟的苏宜尔哈时又觉得额娘想怎么样自己这个儿子都应该支持,努力去达成她的心愿让她高兴……这种心情太纠结了……算了,反正不是自己穿上这种太过可爱的衣服去见人就好……

“在外面要自己照顾自己,别学你阿玛,吃的喝的随便应付。”

“知道知道,我还会监督阿玛的。”人是铁饭是钢吗,弘晔笑着,也不是第一次出门,额娘却每次都叮嘱个不停。

……

送走了胤禛弘晔,苏宜尔哈领着冰雅到了正院大厅,“冰雅,你皇玛法希望你二姐三姐在你嫡额娘的热孝内成亲,虽说万事有内府务打理,不过家里要做的事儿也不少,你自己用心看着学着点。”

“知道了。”冰雅淡淡地应了。两位姐姐不过是十六岁(虚岁),守个三年孝也不过十九岁,对皇家格格来说年龄并不算太大,真不知为什么这么赶,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两位额驸年纪已经不小?!

苏宜尔哈却想起自李氏弘时中毒以来领导大人郁郁不乐的心情,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然他也不会同意就这么匆匆将女儿嫁了……康熙应该也是知道的吧,苏宜尔哈掌管府务多年,底下得用的人是越来越多,消息之灵通全雍亲王府除了胤禛就属她了,乌喇那拉氏当日乘着马车直进乾清宫的事她当日就知道了。

乌喇那拉氏一进宫没多久领导大人就丢下昏迷在床的李氏和弘时赶着去了,而乌喇那拉氏是被宫中侍卫太监遣送回来了……几乎到了下晌就听到德妃被贬为贵人,移出永和宫主位的消息。

这乌喇那拉氏也是个心狠的,苏宜尔哈突然很庆幸自己进府这么多年没得罪过她,不然这临死一噬,不死也残,看看李氏和德妃就知道了。

二格格三格格早些嫁掉也好,乌喇那拉氏一死,替她们遮风挡雨的大树没了,再怎么疼宠她们领导也要忙公事,自己只能供着她们,然而嫡庶之别愈明显,她们待在府里也愈尴尬。

“你林姐姐的婚期订在明年二月,她不好多出来,你有空就去看看她罢……不过小心些到雍亲王府还是可以的,”苏宜尔哈沉吟着,“不如趁着你两位姐姐出嫁的理由你邀那个淑慎郡主,嗯,还有你五婶家的婉珉、你八婶家的昭茹几个到府里聚聚……”

可能是皇帝为了掩盖或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在下旨让雍亲王府的两位格格热孝内完婚使内务府和雍亲王府忙得一团转时又亲自给毓淇指了婚,五十八年选秀时指婚又因仁宪皇太后之故没有立即成婚的诸位皇孙也让钦天监挑了成亲的吉时,其中包括中毒抢回了­性­命的弘时。

给毓淇指的是废太子的第六女淑慎郡主。淑慎郡主生于康熙四十七年正月,比毓淇小四岁,是废太子胤礽侧福晋唐佳氏所出,废太子出事后一直抚养宫中,同弘皙一样,并未因废太子的圈禁而受到冷待——当然,比起胤礽风光的时候还是大为不及的。

苏宜尔哈对废太子一脉没什么特别的看法,若硬要说有那也只是历史上弘皙密谋篡位的事。只是章佳氏觉得这淑慎郡主有些小了,要等她及笄,至少还得三、四年,到时毓淇都快二十了。

那也只能等了,谁让做主的人是康熙呢。说起来这淑慎郡主跟雍亲王府也很有渊源,她应该是历史上被雍正接到宫中抚养,最后下嫁科尔沁的淑慎公主罢,现在可成了她钮祜禄家的媳­妇­了。康熙这一步棋,估计是想让废太子一脉在领导即位后能有个好下场吧……

不过他这一番动作不仅让内务府的人忙得脚不沾地,就是雍亲王府也连赶了乌喇那拉氏的丧礼、二格格爱新觉罗.殊兰封为淑嘉郡主下嫁察哈尔总管富察.李荣保第四子富察.傅文、三格格爱新觉罗.耶布淳格封为和硕淑华郡主远嫁科尔沁贝子成衮扎布、六月份弘时与员外郎齐式之女瓜尔佳氏的大婚四场红白事,差点没让养尊处优了十几年的苏宜尔哈休克——真是一点子差错也不能有的。

等她能坐下来悠闲地喝茶喘气儿,领导大人也赶回来喝媳­妇­茶了。

“辛苦你了!”胤禛接过她手中的茶说道,“殊兰和耶布淳格她们……有没有怎么样?”他有些迟疑地问,对这两个嫡女他是疼爱的,只是乌喇那拉氏的所作所为及皇父的关注让他不得不收敛这种感情。

“自然是好好的,只是大婚你没赶着送她们有些失望。”两位聪明的格格可能隐隐约约也明白了什么,不然乌嬷嬷不会跟着她们的额娘一起去,她们的婚事也不会这么急……她们只是惶恐着,她们的阿玛是不是会因此而厌憎了她们。

胤禛无语。

“我推了几务府送过来的陪嫁嬷嬷,将服侍了福晋多年的素喜、喜云做主给了她们当陪嫁嬷嬷,还有碧梢、碧枝、桃叶、桃花也做主拨给了她们,有她们几个在,殊兰和耶布淳格应该能过得自在些。”苏宜尔哈向他交待。

胤禛比任何人更明白那些公主的陪嫁嬷嬷是什么做派,闻言点了点头,“你安排得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新房子总是少不了新的生活用品,所以我跟妹妹昨天在商场超市扫荡了一整天。。。。

145、争(二) ...

“爷的差事办得可还顺利?”她给他端了点心来。话说自嫁了眼前这人她就一直在致力于喂他吃东西,俗话说得好“吃饭不积极,头脑有问题”,这人历史上就是累死的,忙起来三餐不正不说,一天吃一顿也是常事……而随着知道他是从历史上重生来的,她就放弃了顺应历史早当寡­妇­过没人管的悠闲生活的念想——谁知道这人还会不会选弘历当接班人呢,谁知道自己那“败家儿子”还生不生得出来呢,还是乖乖地当个“循规蹈矩”的古代人,关心领导及儿子的身体健康、努力让自己有靠来得安稳。

有不顺利的也让他处置顺利了。他勾了下­唇­角,“嗯,顺利。”在她的目光下拿起糕点轻咬一口,果然不太甜,有着淡淡的茶香及绵而不腻的口感,没有太多的粉……心情好了许多。她又拿过来樱桃草莓等水果,糕点不能吃太多,不然晚点吃不下饭。他从善如流地拿了几颗樱桃放进嘴里,慢慢吃着。

“那十爷呢?”对领导大人跟十阿哥一起办差的可能引起的化学反应很感兴趣,相信很多人也是。

他睨了她一眼,允许她这种小小的恶趣味,“十弟很疾恶如仇。”

也就是他拿十阿哥当先锋和催化剂了?哎,早该想到了,没意思。“您去洗个澡吧,我来准备晚膳,对了,怎么元寿还没过来,春雨,你亲自到松柏院问问。”

“不必忙了,皇父留他在宫里,晚上才会回来。”

“哦。”她有些失望,还以为能马上看见儿子呢。

她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他看了心里不太舒服,淡道:“元寿已经长大了,你不要老当他还是不懂事的小孩般护着。”

元寿就是活到八、九十岁那还是她儿子,要让她不关心那是不可能的!她不太高兴反驳:“那我也把爷当‘不懂事的小孩’照顾着呢,您怎么不说?”

他一愣,白玉似的脸上闪过抹红,接着脸­色­又一沉:“这能一样吗?你是爷的福晋,元寿以后自有他的福晋­操­心。”

怕他真的恼羞成怒,她连忙打哈哈:“那元寿这不还没指福晋嘛,再说了,我可是他额娘,他出门这么久不牵挂那是不可能的……其实臣妾最挂心的还是爷,这不见了爷才放下大半的心么。”再拍拍马屁。

笑得这么假,他也懒得跟她讲究,“晚膳准备爷一人的份就可以了,让弘晨和冰雅他们在自己房里吃。”

小气巴拉的,连其他儿女都不待见啦,也不想想都多久没见面了……苏宜尔哈腹诽着,决定自己一会儿多做点让馨桂她们给弘晨他们送去,一点也不知道某人心中也正盘算着晚上怎么“惩罚”她。

……

等西北事务交付完毕,十四阿哥胤祯回到京城时,挂上义忠郡王府牌匾的府邸已不是他所熟悉的了。

上次临去西北他为了平息内宅争斗将次仁丹白玛送到什刹海的别院里居住,这次回来却只见到一小面冷冰冰的灵牌。

“说,白玛格格是怎么死的?风寒不治?以为爷是那么好哄骗的?”十四阿哥从齿缝里迸出话来,在战场久经磨砺的杀气还是很好用的,别院的安总管战战兢兢额上冷汗直出,当初爷临走让他好好照顾白玛格格的情形历历在目……奈何,爷的威严虽在,却远在天边,他想护白玛格格也是有心无力。

这念头在他心头盘旋了一圈,心中也早有了计较,便露出一副颓然无奈的自责模样,悲泣着叩头道,“是,是奴才无能……自爷前往西北,福晋和舒舒觉罗侧福晋便每过十天半月轮流来庄子里找格格谈心,奴才也无法阻止,每次福晋她们走后……格格暗地里便伤心流泪不止,这种情况在爷立了战功封为郡王后有了改变,有一次福晋带了几个嬷嬷过来,毕竟是主子,奴才无力阻拦只得暗中让索嬷嬷跟紧格格……等福晋离去,奴才担心便遣了婆子进内院看看,没想到索嬷嬷被强行带开,格格她……好似被强灌了什么东西,奴才害怕,便偷偷找了九爷帮忙请了个太医来,开了些解毒的汤药,只是从那后格格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短短一个月便去了……”

十四阿哥眦目欲裂。来时的路上他就听说了额娘德妃被贬成了贵人,还剥夺了封号,连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都没有,他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因此一到京城也不赶着去永和宫偏殿见她,只想先到什刹海这座别院舒散一下连月赶路的疲惫,好好思考怎么走下一步,没想到念念不忘的心上人早已化为灰灰,空留一屋的钗环衣物怎不让人恼火万分?!

他对次仁丹白玛尽管说不上爱但盛宠却是绝对的,她对他来讲,还处于一种甜蜜的恋爱期,再加上两人聚少离多,更是将这种如胶似漆的甜蜜扩大到了十二分,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在外打拼,一心以为会为自己打理好后方的妻妾却连自己一个喜欢的女人都容不下。

“爷的大事全坏在了这些女人手里!”将手下的牌位捏成了碎粉,他大踏步甩身回走,“回府!”

人死灯灭,他不会再做留恋,可是,完颜氏、舒舒觉罗氏,爷不会轻易饶了你们的!

在十四阿哥眼里,她们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他没看见,在他转身走的那一刻,安总管抹汗松了口气的模样,嘴角微微弯起。

“王爷回来了!”

听到来人通报,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等人脸上都勾起完美的笑颜,完全不复初初听到十四阿哥往什刹海别院时的­阴­沉。“爷,您回来了!”十四阿哥正值壮年,几年沙场磨砺将他霸道的贵气中掺杂了威严之势,极具阳刚魅力,看得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等人心旌激荡,美眸含泪,幽怨无比。

十四阿哥却看着嫡福晋完颜氏身后站着两儿子并一陌生­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想来是嫡长媳完颜氏了,他暗哼了一声,身为嫡长子身边却只一个完颜家的嫡妻连个通房都没有,再看站在舒舒觉罗氏身后的庶长子弘春身边虽也站着嫡妻瓜尔佳氏,但妾室通房却一大堆,大部份还是完颜氏这个嫡额娘给塞的,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打量着别人不知道呢……沉沉的目光移到三女福宁和五女福欣身上时略柔了下,可一见她们便又想起自幼最得自己疼爱、无辜死于府中妻妾争斗的二女福怡,心中那怒火便猛地又腾了起来,尤其在看到嫡侧几房欢迎自己归来却泾渭分明各站一边时。

自己最宠的白玛一死,她们倒是又斗得欢啊,原来不是还挺有默契轮流着往什刹海的别院找白玛谈心的吗?

他心中冷笑,倒是对领着四女依媛和第三子弘映一副温良良恭俭模样的伊尔根觉罗.丹珠有了些好感,虽然她这几年不如刚进门那会儿得自己心意,却懂得三从四德,不搅风搅水,家里伊尔根家族的格格妾侍一齐算来有三名,算是不小的势力,却从不曾听说她们抱团欺压人,端看今日一站,也是散散地列在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两人后面……可见是省心的。这么想着,他便打定主意要扶丹珠压一压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的气焰。

“几年不见依媛长大了,今年十五岁了吧?”

“是啊,一转眼都这么大了。”丹珠微微一笑,也没接他下半句的话,三格格福宁和依媛的生辰只差了几个月,若要议亲总是她先的,自己再争也争不过这长幼之序,只有自己立身安稳才能给儿女谋划更好的未来。至于宠爱,她早看淡了,这个男人天­性­有多凉薄她这些年看透了,所以才没犯浑跟着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趁他不在时跑去什刹海折磨白玛。

“阿玛,你好厉害,女儿虽在深闺亦听到阿玛大败准葛尔的消息呢!”依媛不似福宁那般骄恣看着文文静静的,却在丹珠的教养下颇有心计手段。

弘映接口道:“整个京城、不,整个大清谁不知道咱阿玛是大清第一巴图鲁啊,我和哥哥们在上书房可是听都听腻了,是不是大哥二哥?”

弘春和弘明只得点头。十四阿哥看着他们兄妹却更是喜欢了,觉得他们很是懂事。不过他嘴上虽没夸,脸上的神情却无遗地表露了这一点,看得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嫉恨不已,原以为伊尔根觉罗氏已成为她们手下败将,没想到小看了她,暗地里利用儿女争宠呢。一时将炮火都对准了伊尔根觉罗.丹珠。

可惜,丹珠明面上虽不争宠,暗地里却不止联络了伊尔根家族的两位格格连其他的几位没名没份的妾侍也笼络了过去,每每在十四阿哥面前不经意地将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的行为露给他知道,他便对她们的嚣张更是厌恶,动辄斥责,弄得她们狼狈不已,大丢脸面。

义忠郡王府掀起的新一轮后宅争斗且不说他,十四阿哥心烦之下也不多理,过了两天给康熙上呈的折子批下后便进了宫。

他依旧没去永和宫见他额娘,而是直接进了乾清宫跟康熙叙完职后便跪下道:“不知额娘犯了什么大错,贬为贵人,都请皇阿玛念在她几十年尽心侍奉皇阿玛,认真养育儿臣的份上宽恕一二吧,儿臣愿将功抵罪……”一副孝子担忧母亲的模样。

康熙冷哼:“你倒是有心,若非念在你的份上你以为朕会这么轻易饶了她么?!”转身从案桌上拿出一叠纸扔到他面前,“朕不揭露是为了皇家脸面,是为了你!若让人知道你有此不贤母妃你以后怎么在朝堂立足?!”

十四阿哥拾起资料一看,上面有不少人的供词、又有永和宫陈嬷嬷死前写的信,上面列述了永和宫所做的种种,原来自乌喇那拉氏进了乾清宫后她便自知逃不过灭口的命运——就算德妃不说她也只能自我了断,她只求家人能保住­性­命,但思来想去又不敢完全信任德妃,便事先将这封信藏了起来,没想到自己死后果然连宫外的家人也被一把大火烧死在屋里。其他的是一些康熙查出来的为争宠而诬陷其她妃嫔的资料。

“儿臣没想到……”不敢置信的表情。

不是不置信额娘这些年做的种种,早年往四哥府邸安Сhā女人大部份还有他的功劳,妨害四哥子嗣的事他也知道……他只是没想到乌喇那拉氏出手那么狠,又敢直接将事情捅到皇父面前……

乌喇那拉氏从来便很有大家气度,没想到这种大家气度下也掩盖了杀伐果断的大将之风,如果她没病奄奄的……说不定四哥会因此受她连累,偏偏她又死了,真是人到死无所惧,她是看中了皇家定不会将她告发母妃的事泄露出去,又不会轻易饶恕才敢这么做的吧……想到自己府里的妻妾却只会鼠目寸光地争宠、互不相让更是心烦不已。

母妃这个娄子捅得够大的,现在自己哪里还能讲什么情?还得帮着将事情压下。

“本来以你的战功封个亲王也够,只是你额娘这些年闹得实在厉害,若是朕再封你个王亲她不知还要折腾出什么祸事来……”康熙一副恼怒不已的模样,“谋害皇嗣,朕看在你的份上没杀了她已经够宽仁了,看在昔日情份上朕饶她一次又一次没想到倒助长了她的侥幸心理……”

什么?!亲王啊……

曾经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十四阿哥悲愤不已,为什么自己身边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连自己一直视为在宫中最大助力的母妃也频频给自己带来了拖累?!

“四哥——”他知道吗,若是知道是不是会趁势将建了战功的自己拉下马来?

“你四哥知道!你以为他是个蠢的吗,这些年乌雅氏在他后院做的事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在忍让,面对一个‘头脑有病’的额娘他还能怎么办?!” 康熙嘴很毒,十四阿哥听他这么说嘴角抽了抽,“大清是以孝治天下,可也不能愚孝,老四若还在她名下,朕真不敢想像我大清的子孙还要折在她手里多少……”

絮絮叨叨骂了一大串,康熙才放过他。

十四阿哥满身疲惫地从乾清宫里出来,颇有生无可恋的感觉。他的大事全折在了他额娘手里,亲王啊,他曾经距离那个位置又近了大一串,大清最年青有为的亲王,能为自己增添多少分量……如今全毁了。

以后,他还有机会上战场建立功勋么?四哥这一次博了皇父的愧疚,只怕太子之位更巩固了,自己还有机会么?就算皇父想给自己机会,有这么一个母亲在,那念头也打消了……自己为什么没有一个像佟佳氏那样的养母?

这一辈子他永远是乌雅氏的儿子——这个他曾无比用心经营并力保“唯一”的重要­性­的关系,如今反倒成了束缚他向前更进一步的阻碍……

146、争(三) ...

弘时年青,底子原就比李氏来得好,再加上无论是康熙还是胤禛看重的都是皇家血脉,几位太医都是善于察颜观­色­揣摩上意的,自是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他身上,吃药将养了一个多月人差不多恢复了健康。

只是太医们私下同胤禛说了,弘时阿哥看着好了,其实身体底子损了,以后还需慢慢调养……

而李氏,确直到弘时成了亲后才醒来。一醒来就对日夜看护着她的弘昀媳­妇­舒舒觉罗氏大发脾气,逼问她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子敢向她下手,叫舒舒觉罗氏去抓了来……舒舒觉罗氏闭口不语,她就骂她没用,别人都欺到头顶上了还忍着让着,是不是想着她这个婆婆早死……

屋里屋外的奴才早在李氏开始训斥舒舒觉罗氏时便退了出去,能在这府里安稳当差的哪个没有几分机敏,不该听的话要是听了,保不准哪天就会被灭口,就是一时饶了你,以后主受辱的主子当了势,看见你就想起这么回事,哪里还会用你来膈应自己,要知道这天皇贵胄最不缺的就是奴才。

胤禛听说李氏醒了便带了弘昀过来瞧瞧,没想到一进院子就发觉下人们躲得远远的大气也不敢出,随着靠近正屋还隐隐听到李氏的喝骂声,两人在房门口听了好一会儿,才沉着脸进了屋。

李氏一见胤禛和弘昀,知道刚才的事被他们知道脸上略闪过尴尬之­色­,但很快换了委屈的模样哭道:“爷,您可来了,您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这么多年安份守已也不跟人争宠没想到还是碍了别人的眼……可怜我的弘时,受了这么大的苦,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够了,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体统规矩了!?”胤禛忍无可忍地喝了一声,“你还敢提弘时,告诉你,有今日之祸全是你招来的,这是报应!”

舒舒觉罗氏身子一颤,低着头跪在那里,请安也不是,想退下去也不是,为难之际,一双大手扶起了她,她抬头一看,弘昀黑柔的眼眸正瞧着她,“别担心。” 他小声地说,眼底没掩饰对妻子的心疼。这些日子她是怎么照顾李氏又是怎么关心弘时那边的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舒舒觉罗氏心中一定,回以轻暖的微笑,为了他待她的这份心,她做什么都值。

李氏听胤禛话里有话,不由愣住,难道不是爷成了太子,那些贱女人想着向上爬要除掉自己和自己的儿子么?!虽然弘昀给她分的过,从皇室注重的血统和出身上讲他和弘时没什么机会,让她不要与人白争那口气,可在她心里,自古以来没有嫡子那贤明的庶长也是很有机会的,论起长幼她的弘昀和弘时都占了先,她又是侧福晋,就算不是出身满洲著姓大族,这位份总还是高过那些格格侍妾的。

在她的想法里,钮祜禄有可能下手,因为除掉了自己和弘昀弘时这府里就她钮祜禄氏一支独秀了;而雍亲王府只有自己和钮祜禄氏是侧福晋,只要自己出事,堂堂大清太子怎么可能身边只有一个侧福晋,现在不到选秀年份,诸如宋氏、耿氏、年氏这些有子或家世背景好点的格格就有可能被扶为侧福晋……当年,自己不就是因为有子才被扶为侧福晋的么?(她忘了德妃的作用了。)

“你自己看看吧。”他从袖里掏出一卷东西扔给她看。察觉到胤禛冰冷的态度,李氏心头说不出地慌乱,抖着手打开那纸,一看,却是陈嬷嬷从宫里着其家人特意传给乌喇那拉氏的那些话,有当年弘晖死去的内幕也有当年宋氏的女儿早夭的原因……里面,无不有她与德妃的手笔。

什么东西?

李氏狐疑地拿起来一看,脸上血­色­尽失,瘫软在床,“怎么会……”

当年她能在宋氏之后被德妃赐给四阿哥做格格,凭的就是自身过人的容貌和讨德妃喜欢的殷勤。因着宋氏比自己和嫡福晋乌喇那拉氏更早进门,为着早点在府中立稳脚跟抓紧爷的心,两人便明里暗里斗了起来,奈何宋氏容貌虽比不上自己但身材好,也颇有心机,更重要的是她是四阿哥的第一个女人,又抢先怀了身孕,自己不先下手为强难道等着宋氏凭着孩子巩宠?!自己引着宋氏在怀孕期间吃了几次相克的食物,使得孩子在胎中时就不稳,果然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养着不到几个月就殇了……宋氏经此打击消沉了好久,自己趁机夺了宠,死死地压住了宋氏。

与乌喇那拉氏争,那是不得已,乌喇那拉氏一进门就防范自己,抬着宋氏与自己做对,自己只是一个格格,爷又还年青,以后指进府的女人肯定越来越多,被打压下去就永无出头之日,不争怎么在后院中活下去?自己一方面找了机会去德妃那儿哭诉,毕竟自己是她的人,再说婆媳是天敌,德妃也是不愿看着媳­妇­打压自己赐下的人罢?果然,德妃明面上虽没说什么,但在爷面前说话时偶尔带上自己、赐给乌喇那拉氏养身药材(提醒她早日怀上嫡子)时也不忘给自己一份,彰显了她对乌喇那拉氏进门两年不孕的不满及对自己的支持,乌喇那拉氏顾及贤名也不敢太向自己下手。

乌喇那拉氏是嫡福晋,身份尊贵,自己不敢抢在她前头怀上,只好苦捱到她怀了身孕才敢怀上孩子(她可不是宋氏那个蠢蛋),没想到自己一再相让乌喇那拉氏还不放过她,让她在怀孕时立规矩、赐汤药、在自己休息时找事情让自己做……全都是背着爷在暗地里使的暗法,自己诉无可诉,还得撑着笑脸谢她大度为自己考虑。可怜的弘昐一生下来就比别的孩子体弱,自己千辛万苦地养着,眼看着孩子聪明伶俐长到三岁,乌喇那拉氏怕他威胁到弘晖还下手害了……堂堂的四阿哥府,上至管事下到奴才,大大小小的活儿规矩明明白白,小孩子夜里回屋怎么就会被邪物吓到?生生把自己的弘昐吓得­精­神衰弱,一场风寒去了。自己强忍悲痛恨意,使了劲又怀了弘昀,才靠着爷对死去弘昐的怜意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在德妃的支持下抬了侧福晋。从那时起,自己就彻底明白了,这后宅不是忍让就行的,自己还得斗,既然乌喇那拉氏容不下自己,那自己就得下狠手……不就是一个嫡子吗?她就不信乌喇那拉氏能十几年如一日地护着,要知道,小孩子要长大可是需要很长时间的。然后,她终于等到机会了,却没想到这个机会是德妃给她的……

李氏没想到事情会有被揭露的一天,因为很多都是德妃下的手,她不过是推波助澜、火上浇油、提供方便……事情和人手安排无不隐秘而难以察觉,别人就算是怀疑也找不到证据(早消灭­干­净了),怎么会轻易就从这些人口中说出来?!

提供供词的人是乌雅家的奴才,难道是她故意泄露给乌喇那拉氏知道——

她抖着手,嘴­唇­直哆嗦,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她被自己认为最不可能泄密的人给出卖了!

最不可能?!李氏心中微嘲,自己向来不是什么聪明的人,只是凭着一股子不甘才爬到如今的地位,永和宫那位,自己从来便猜测不出她的心思,自己就从没见过对儿子媳­妇­这么狠心无情的额娘。这种事,她说不定真能做出来的,只是她这么将事情披出来,也不怕掀风鼓浪……不,这应该就是她的目的吧,让雍亲王府出事……

想到自己和弘时中毒差点去了一命,她吞下苦笑,果然是爷说的,是咎由自取、是报应么?

也不是没防啊,永和宫那位、还有看似沉寂的乌喇那拉氏,只是没想到,自己这十几年渐渐地疏远永和宫,少去请安,到头来还是被她算计上了,还一出手就这么毒辣!“是福晋吧……”她声如蚊蚋,心中却奇异地没半丝愧疚。弘昐的命,还有她和弘时这番灾难,也够偿了吧,就算她有欠她的。

“……你知道就好。以后……好自为知吧。”胤禛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她木木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知道自此别想让这个男人再瞧自己一眼了!她是不是该庆幸他没削了她侧福晋的位份?!

“额娘。”弘昀轻轻将她扶躺回床上,盖上被子,“您还有我和弘时呢。”

李氏眼中流下泪来,是因为她的两个儿子吧,到头来,还是她的儿子保了她的命……

“额娘,嫡额娘死了,死前她去了乾清宫。”弘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永和宫的德妃娘娘被剥了封号贬成了贵人,移出了永和宫主殿……”

李氏心中一寒,惊恐万分地看向弘昀:“你、你皇玛法他……知道?”

“额娘,别担心,”弘昀握住她被子下面的手,“皇玛法和阿玛不会将此事揭开的,事情都过去几个月了,要处罚早有旨意下来了,只要您……以后安安生生地,就不会有事。”

“我会的,我会的……”李氏泪流不停,心里又怕又悔又恨,“是额娘,是额娘对不住你们兄弟俩啊,是额娘连累了你们……”爷以后会怎么看她的弘昀弘时?会不会从此不待见他们了?

“额娘,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我和三弟就别无他求了。”

“二哥说得对!”弘时走了进来,整个人看起来比前段时间瘦削不少,不过­精­神还好,没什么血­色­的­唇­微微笑着。他微微侧了□,让进来一位碧玉年华身着淡粉­色­旗装梳着小两把子头羞颜答答的新­妇­,介绍道:“额娘,这是您新进门的媳­妇­儿,英绮。英绮,快来见过额娘。”

瓜尔佳.英绮上前实实在在地给李氏叩了头,“媳­妇­见过额娘,额娘,请喝茶。”接过贴身丫环急急端上来的茶,举到李氏面前。另一个丫环手上还捧着孝敬给李氏的礼物,是一件她亲手做的靛­色­旗袍。

李氏见她神­色­恭敬,没有一丝勉强作伪,一时间倒忘了指婚那会儿自己心下还有些嫌媳­妇­娘家在朝中官职不高,欢喜道:“起来吧。”也顾不得还在用药将茶喝了,再接过她孝敬的旗袍,见做工刺绣无不­精­美,称赞了几句,知道是她亲手做的,虽然自己现在穿着有些宽大却是她“病”前适合穿的,觉得这个媳­妇­是用了心做的,脸上又现出几分欢喜来。忙让珊瑚将她的一套宝石头面找了出来给瓜尔佳氏,“这是额娘给的见面礼,收着别,你大嫂也有一套呢。”

瓜尔佳氏只得谢过收了。

因为弘时媳­妇­的缘故,李氏心中惊恐害怕伤心等情绪倒是淡了不少,只是毕竟身体才稍有复原,不能太过耗费­精­神,便由舒舒觉罗氏侍候着躺下歇息了。

看了有些手足无措的妯娌一眼,舒舒觉罗氏笑道:“明天开始妹妹跟我一起服侍额娘吧。”

瓜尔佳氏舒了口气,朝舒舒觉罗氏感激一笑:“多谢嫂子了。”

弘时陪着弘昀一起出了屋子,担忧道:“希望额娘快些好起来,这府里府外的,不太平静……”

“阿玛现在可是太子,这太子的继福晋之位……”弘昀没往下说,那些朝中大臣满洲勋贵早想着往雍亲王府塞人了,只不过阿玛不重女­色­,皇玛法也没松口,才没成功,可嫡额娘一去,福晋之位空悬,他们就有了使劲的借口。而阿玛后院中的那些格格侍妾更想借此机会更进一步,如果连额娘也稍有不好,更拦不住那些人的野心了。

弘时一脸的厌恶:“我可不想再来个‘嫡额娘’!”他对乌喇那拉氏感情很复杂,她做了他十几年的嫡母,他也一直对她恭敬有加,没想到她却和他的额娘之间有那么深的恩怨……不管怎么说,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不管事的、有跟无没什么两样的嫡母,如今要再来一个到雍亲王府指手划脚的“嫡母”,天天让他们去给她请安……他可不喜欢。“还不如让钮祜禄额娘——”瞄了眼面带微笑的二哥,弘时闭口不语。

至少钮祜禄额娘为人怎么样他们兄弟是清楚的,大人怎么样她从不将那印象带到孩子身上,自己额娘的事她就算知道也不会因此轻慢自己兄弟,更不会在母亲的份例上克扣半分。而新来的嫡福晋就难说了……

更重要的是,新来的继福晋要是生了嫡子那他们这些兄长要怎么处?他们这些人基本都已经默认了弘晔为阿玛的继承人了。

“人选应该出来了吧,都是谁?”弘时冷笑。

“你可别乱来,万事自有皇玛法和阿玛做主。”弘昀皱了下眉。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昨天去姥姥舅舅家了。。。。话说我们这些在外读书工作的每次一回老家,十里八乡的亲戚都得走一遍啊,汗!今天还得请一些修房子时帮忙的亲朋邻居们上大排档吃一顿。。。。

147、争(四) ...

“别担心,要做也轮不到我来。”他只是想将这些信息透露给弘晔他们知道而已。

“如果你是想说给元寿知道那可以省了,那小子定比我还早知道这些。”弘昀轻摇了下头,看着多栽轩的方向轻叹:“人选嘛,现在明面上传的不少:一个是侍郎穆成格之女瓜尔佳.沅淇,是前太子妃的堂侄女儿;一个是头等侍卫都里玛之女瓜尔佳.沅淳,与瓜尔佳.沅淇是堂姐妹关系;一个是固山额驸、佐领鄂伦之女伊尔根觉罗.明燕;一个是轻车都尉吴尔敦之女纳喇.忻罗;一个是三婶家的堂侄女,出自勇勤公府的栋鄂.那敏;一个是科尔沁贝子拉什之女博尔济吉特.拉齐娜……还有郭络罗家的、富察家的、佟家的……”

弘时目瞪口呆,“这么多?”

弘昀扫了他一眼,“只有更多。”他没说出来的时,那些年纪更小些的目标都瞄到了还会指婚的弘晔弘晨身上了……想必这些日子弘晨在上书房听了不少这些资料吧。

“……”

弘昀果然猜的不错,在上书房念书的弘晨还有常常进宫陪伴康熙的双胞胎最近总是听到这样的话,不是堂兄弟在课间谈论到,就是在上学途中或前往乾清宫途中偶遇某某妃嫔,然后那些妃嫔们便热情地拉着他们的小手跟他们谈话聊天,常常不用两三句便会进入正题,比如喜欢什么样的嫡额娘啦,或者她们家有个什么亲戚(­性­别为女),善良贤淑,很会照顾孩子,很有爱心,很会烹饪、做点心,很会玩儿……

忍了十来天后,这几个喜欢直来直往的主儿直接跑康熙面前儿抱怨去了,康熙听了“哈哈”大笑,问:“那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嫡额娘呀?”

弘晨撇了撇嘴,“喜欢什么样的嫡额娘我阿玛最有发言权。”来个嫡额娘还好咧,省得阿玛整天在多栽轩看他们不顺眼,不是跟他们抢额娘就是跟他们抢吃的。

“天保(天佑)最喜欢额娘。”

“嗯。”康熙点了点头,最喜欢自己的的额娘是每个孩子的天­性­,“你们嫡额娘去了,她们这是想你阿玛给你们娶新的嫡额娘呢。”说着拿着茶盏轻啜了一口。

弘晨嘀咕着:“那她们烦我们做什么?!”神­色­颇不耐。弘旻弘昊却在一边齐齐点着头,肚子有点饿了,身后的背包拿出苏宜尔哈给他们做的点心,吃了起来。两人很大方,他们将所有的东西都装到了盘子里放到案桌上请康熙和弘晨一起吃。“皇玛法,还有葡萄汁,李公公,能给我们拿杯子来吗?”只有两个葫芦的果汁。

“小阿哥且等等,奴才这就叫人去拿。”李德全笑眯眯地吩咐人去了。

康熙拿起一块水晶掬花糕,放进嘴里细嚼着:“你们不高兴你阿玛再娶个嫡额娘吗?”

“不喜欢,不过我阿玛总是要娶的。”弘晨也跟着拿了一块吃,苏宜尔哈也有给他准备点心的,不过他活动量大肚子容易饿,点心早就吃光了。“不是还有皇玛法在嘛,这种事轮不到我们做儿子的烦恼。”

宫女将杯子放在盘里端了过来,细心地移了移案桌上的点心才将杯子放上面摆好。

弘晨拿过小葫芦将里面的水果汁分别倒到杯子里,一人分了半杯,两个小的也不贪多怨少,乖乖拿着杯子慢慢地喝着,那甜中带酸的滋味美得他们眼睛都弯了起来,红红的小嘴染了一圈淡紫的果渍。

康熙一噎

,敢情最该­操­心的还是自己啊。不过也是,目前头疼的确实是自己,乌喇那拉氏刚去世不久,那么大臣勋贵虽没明着说,可那些御史早就蠢蠢欲动了,服丧当然是要的,可名份也可以早定,毕竟太子不同于一般宗亲,早定早安民心……哼,说得好听,还不是想着自己的家族能出一位皇后?!连后宫的嫔妃都不安份了……他皱了皱眉,这段时日他耳根子其实也没什么清闲的时候。

“嗯嗯,额娘说阿玛是哥哥们的阿玛,不是天保一个人的,不能总陪天保玩。”阿玛不归他们管。

天佑很是崇拜地加了一句:“阿玛还是皇玛法的、是大清的……阿玛是很多人的,阿玛很厉害。”只有额娘是他们的。

看样子钮祜禄氏挺明白的。再次觉得自己原先计划很不错、自己很有眼光的康熙满意地笑眯了眼,却不知苏宜尔哈为了孩子有良好的心态从小就灌输他们认清现实,在这个前提下,想要什么东西就要自己努力去获取,虽然父呣子女的感情是天­性­,可是想要加深巩固却需自己去付出经营才能得到更多的回报。尤其在他们知道胤禛还有其他的儿子、他们也有其他与他们不同母亲的兄弟的时候。所以在胤禛的子女中,苏宜尔哈的孩子是跟胤禛互动最多、感情也最深的——当然了,这也跟胤禛常到多栽轩有关系。

康熙五十九年十一月,大学士王掞先和后御史陶彝等十几人上疏请指太子妃,康熙以太子府中尚有侧福晋且嫡福晋乌喇那拉氏去世尚未满年,加之选秀年份未到而压下疏请,又申斥了几个太过出面的宫妃,他这一表态,那些蠢蠢欲动的朝臣勋贵们虽未完全按下心思,至少明面上没做得那么显眼了。

进入腊月,苏宜尔哈又忙了起来。比起往年,少了事事请示乌喇那拉氏的这道工序,不过因着嫡福晋新丧,又有了许多新的避忌和祭祀,倒是更花了些时间安排。再有,几位出嫁的格格的年礼往来,走动,也要花些心思,总不能才头一年就教人抓了疏漏说嘴,这可是敏感时期……苏宜尔哈每次出席宗亲贵­妇­们的聚会宴请总觉着自己仿佛被几十上百只探照灯照着般,有一丝错处都会被放大上百倍,还有那话里话外的试探和若有若无的讥嘲。

“幸好我的侄女儿年纪还小,不然我们勇武伯爵府不定得Сhā上一脚。”简亲王福晋完颜.鹤兰叹了一声,五福晋他塔喇.也笑着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瞅着同样淡笑不语的苏宜尔哈,伸手拍了拍她:“看你这样我们就放心了。”话里的辛酸只有她们这些大家女子才能体会一二,在攸关家族利益上面,即管她们与苏宜尔哈是很好的朋友,她们也确实嫁高成为家族明面上的助力,却无法阻止家族向更高的利益颠峰攀登。

有时候幸福,就是强大的家族也无法给予,对于家族,她们有用了就是助力,无用了,什么都要自己争取,不然就等着沉沦泯灭。形势比人强,苏宜尔哈能保持着平稳的心态,这很重要。

“算一算,这满京城的王公勋爵的嫡出女子竟无一个年龄比较适合的……”鹤兰算了算,觉得情况还是很乐观的,去年选秀刚过,留了牌子未指婚的其实要给谁留着皇帝心中有数,而那些没参加选秀的,年龄都还太小了。至于调进京的那些个外地将军或官员,出身都低了些,更别提蒙古或盛京来的那些贝勒贝子了。

“谢谢你们,我心里有数呢。”苏宜尔哈真诚地看着她们两个,特特跑来将外面的消息说给她听,朋友不就是这样吗,在对方困难的时候伸一下手,或者表示一下支持。知雅笑了:“好,我们不谈这个了。我说你什么时候也邀我们上你小汤山的多果园玩玩呀,听我们婉珉说可有趣了,大晚上的挎着小竹篮子提着小灯笼在荔枝林里捡荔枝……”

鹤兰一听,也来兴致了:“对呀,我们乌勒丹回来后就央着我将小汤山那儿的庄子也种上果树呢,小丫头对你那多果园的各种果树水果可羡慕得不得了。”

“当时建那庄子本就图那里有温泉,气候温湿比较适合栽种南方的果树……没想到成功了,当时开始种的时候也是花了很多心力的。你真要改的话还是种些北方的水果比较容易,当然了,你要种南方的水果我也可以将多果园的庄头借你用用。”

“算了,你那多果园在京里也是有名的,那儿出来的水果晚一刻想买都买不到……你打量着别人没学着种呢,可有哪一家是成功了的,就算真种活了那产量和水果的味道也比多果园的差远了,我们爷私底下都说定是因为有小四嫂在才能将果树养得那么好的……”知雅想起五阿哥那悻悻然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他肯定是受了九阿哥的唠叨了。当年大肆在小汤山圈地种果树最有名的便属九阿哥。

“所以我们今天不仅要吃还要打包带走,不然家里那个小的等不到嘴吃定要埋怨,哈。”鹤兰爽气笑道。

“行,这院里爱拿多少拿多少,留下点给我们娘儿几个就行!”说完,苏宜尔哈也忍不住笑了。

真是难得的,忙里偷闲的时光,难得的心情舒畅的时候。

大过年的,就算回了娘家,碰到同回娘家拜年的安敏,面对她的“问候”也只能回以恭喜。他塔喇.努达海参与了大军西征,立了点军功被大将军王即如今的义忠郡王提拔,今年上报军功正式升任了“安西将军”。安敏成了将军夫人,颇有衣锦还乡的气派,回娘家的次数多了,这次还这么“巧”遇上苏宜尔哈,不得不让人怀疑,以前是不是太没缘分了,不然怎么就没碰到。

有一刻,苏宜尔哈无比期望脑残月的到来。

很不耐烦,可这种虚伪无聊的应酬却又是必须的无法推脱的,几个贴心的孩子感应到她烦躁的心情,开始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喜怒,苏宜尔哈也说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一种心情了。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再来一个继福晋仗着位份在她上面对她的生活指手划脚她肯定是不愿意不喜欢的,到时候于情于理她也要上交府务给继福晋的,虽说她不在乎这点子权利,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深知这点子权利可以在后院做多少手脚安Сhā多少人手……经营得好,以此挟制、布局后宅女眷结怨相斗是轻而易举的事。她不想白白将这可制人伤人于无形的“利器”相让于人,可是不让道理上说不过去,闹将开来,尴尬和陷入困境的只有自己,就算有领导护着,也必损失彼此多年经营的情谊——感情这种东西尤其经不起权势利益的参杂渗透,特别是对领导这种经历过种种权势利益纠缠不清的感情又打内心深处厌倦这些的人。

这些理由与其是说给别人听不如是说给她自己听,她克制自己,告诉自己这不是贪欲,这是出于自保出于防护,可是她害怕这是自己深陷于权利的泥沼拔不出来的迹象,什么理由都不是理由,真实的情况就是她不愿交出手中的权利。

她更害怕,这是为自己不愿分享感情找的借口。继福晋不同于其她的格格妾侍。她总觉得这情形跟她初入四阿哥府时不一样,可不一样在哪里,她说不出来,更害怕说出来。

到底,也只能抱着自己那最初的念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真指了继福晋来,那规矩该怎样她就怎样来好了,只是继福晋若容不下自己这个得宠的侧福晋容不下她的儿女,想欺到她苏宜尔哈头上,那她也不会客气的。至于感情,还是按原来的,不深思,不分析,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安安稳稳的当个生活秘书就好。

还好,忙碌的生活让她不用多想,空闲时间就围着自己的孩子转,给他们打理吃食,教他们一些知识,孩子不在眼前就到空间里去,打理空间的各种物品和产出,余暇就跟吉祥游游大清的河山,寻些天材地宝……

作者有话要说:汗,俺存稿箱设成下个月的昨天了~~~~~~~~~

今天及时发现,哈哈,亲们表介意啊,一会儿还有一章:)

148、登极(上) ...

转眼到了康熙六十年。

正月,康熙帝以御极六十年,遣太子胤禛带着淳郡王胤祹、诚亲王世子弘晟祭永陵、福陵、昭陵。

二月二日,十八阿哥胤祄翘首以久的大婚终于举行。《红楼梦》的林黛玉美得像不像仙子苏宜尔哈不知道,但穿着大红嫁衣含羞脉脉上了花轿的林黛玉无疑是美的,淡淡的新妆冲淡了她身上多年熏陶出来的文雅书卷之气,衬得她更加富贵雍容,娇花照水般明媚。苏宜尔哈是被林府请过来帮忙打理婚礼事宜的,而黛玉婚礼中的女­性­长辈最终请的还是贾老太太,不管她是出于利益的考量亦或是真心疼爱这个外孙女,她的出现使得黛玉的人生更为圆满,无可诟言。林如海和雍亲王府只能默认这个事实。

冰雅很是羡慕,她今年十二岁(虚岁)了,算是长大了,苏宜尔哈对她的教育开始侧重在如何经营家庭和夫妻相处方面……正因为这样,她更明白,这世上要找一个像十八阿哥那样对黛玉一心一意的男子是多么的难,他今年二十岁,等了黛玉这么多年,身边的两个通房几乎是摆设。而且,她终究是要嫁到蒙古的……

她有些怅然,不过想起苏宜尔哈为了她刻意与蒙古来的福晋贵­妇­们亲近,打听蒙古各部的一些生活习俗,又专门请了人来教导她蒙古的一些知识,又让弘晔弘晨常常带她出去练习骑­射­……她心中又恢复了平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应负的责任,她的未来既注定是蒙古,多想无益,还不如为开创未来美好的生活而努力。

想到苏宜尔哈,她又忍不住弯了弯粉­嫩­如花瓣的­唇­,她的额娘真的是一个奇妙的女人,背后教育他们兄妹几人的方法迥异于一般大家门庭……呃,可以说得上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怕儿子将来被女人骗,前段时间居然让府中的暗卫们白天黑夜不同时段地带着易容化妆的四哥(弘晔)和七弟(弘晨)去青楼观察那些名妓的生活,说是让他们彻底看清一个女人能有多少面(她们是怎么周旋众多男人的)……汗!四哥怎么样她不清楚,可七弟从此对那些幽怨柔弱的女人更厌恶了!

——为了此事,听说阿玛还狠狠地惩罚了额娘一顿。她曾经很有兴趣打探阿玛是如何惩罚额娘的,可惜,她的功力不够高,阿玛和额娘单独相独时,她根本接近不了他们的卧室,而且以她超好的耳力连半丝动静都没听出来……

哎,想到这里她又有些郁闷。在她和几位兄弟眼中,他们的阿玛和额娘是很恩爱的,尽管阿玛身边还有许许多多的女人,可惜,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苏宜尔哈说的),他们的阿玛终究还是要娶继福晋的。

她对新的嫡额娘没什么期待,乌喇那拉氏虽然身体不好,可对他们这些庶子庶女还是可以的,她也不是傻子,其他皇子府里的嫡庶之争她还是看得明白的,虽然不知内里具体深浅,可表面上的泾渭分明、相互抵触、仇恨、蔑视……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以后他们王府会变得怎么样呢,也许更好,也许更坏,也许更乱……在那位继福晋进府后。想起最近又常到多栽轩串门的耿格格、武格格、完颜格格等人,冰雅不由微蹙了下秀逸的眉,阿玛那里讨不了好就想从额娘那里入手么,亦或是想拉额娘对抗还未进府的继福晋?!也许她该找弘晨商量一下怎么让那些女人安静下来……

可怜雍亲王府后院的那些女人,为了赶在胤禛登极之前晋封侧福晋或格格,无所不用其极,偶遇、送汤、生病、生日送礼、做衣服、栽赃或使自己受害……她们没惹到苏宜尔哈多栽轩的人就当看戏,而每每有人将主意打到多栽轩没隔两日便会莫名其妙地吃坏肚子、生病或是不小心摔倒受伤,要不然就是手里的一些庄子铺面出了意外……除了有胤禛和苏宜尔哈,没人知道这些“意外”大部份是弘晨他们兄妹几个的手笔。

本来闹腾了一段时间随着去年大学士王掞先等大臣给康熙的请疏给压下而渐渐沉寂下来的众人在时间愈发靠近康熙的万寿节、乌喇那拉氏的冥诞一周年而又有了升温的趋势。有人放出风声,万寿节上康熙会给太子指新福晋。

除了弘晔,冰雅和弘晨他们几个是有些担心的,怕他们的额娘会受委屈,会心里不好受……特别是弘晨,每隔段时间就有跑去将那几个热门人选暗扁一顿的冲动,不过都被关注他的弘晔给无情镇压了。

“你这么毛毛躁躁地跑出去惹事,一旦露了半点蛛丝马迹……好吧,就算你成功了,她们出了事,别人也会将恶名冠到额娘身上的……这种时候跟舆论和那些等着抢这块肥­肉­的著姓大族和朝臣作对,你这不是帮额娘,是在害额娘!”

“可恶!”因为明白,才受不了。弘晨怒吼了一声,就朝弘晔扑去,他需要发泄。不过一阵对打下来,通常被痛扁的人是他。

“额娘——”顶着一张猪头脸,他向多栽轩跑去,哥哥实在太可恶了,从来就不让他……他要告状!

“傻瓜。”弄明白了事情始末的苏宜尔哈心中很是欣慰,摸了摸弘晨的脑袋,拿出空间里特制出来的药水给他擦拭瘀肿处,道:“以后不要再为这事动心思手脚,该怎么做你们皇玛法还有你们阿玛心中明白着呢,你们呀,做什么都是多余的。”

“儿子也知道。”不过是替额娘不值罢了。弘晨咧了咧嘴,药水凉凉的,一抹在脸上,那隐隐的痛感就去了七、八分。“额娘,你不要难过,我们都爱你。”

“爱额娘。”“爱额娘。”一模一样的小包包地凑了过来。

苏宜尔哈一愣,她一直以为自己掩藏得够好,没想到她这些儿女个个都是直觉超敏锐的,能感受到她低沉的情绪和不安的心。

心中暖乎乎的,觉得为了这几个宝贝自己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亲了亲弘晨的额角,这个儿子可不只是表面上摆出来的莽撞­性­格,他心里怎么想苏宜尔哈很清楚:“额娘有你们几个早心满意足了,何况你们阿玛对额娘很好,就算指了继福晋进府,额娘也不是软弱可欺的人,不用担心。”

弘晨闷闷地“嗯”了一声。

“好了,带天保天佑他们出去玩会儿吧。”苏宜尔哈又亲了亲两个小包子,“额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天保天佑一左一右伸出手牵住弘晨出去了。

“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曾经的德妃,如今的乌雅贵人问身边的宫女。因上次剥夺封号又贬了妃位,她身边大部份侍候的宫女太监(超出她如今位份应用数量)都被调走的调走、处理的处理,又没有给她个理由,虽然她有预感事情败露,可仍存侥幸之心,仗着昔日的一点积威到乾清宫喊冤,说乌喇那拉氏冤枉她,事情全都是陈嬷嬷一手做下的,她根本不知情……

陈嬷嬷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做,乌雅氏早就想好了,将陈嬷嬷说成是被某位宫妃收买的奴才,试问,天底下哪一个做母亲的会这么害自己的孩子呢?

她想狡辩,康熙却不想跟她啰嗦,直接将陈嬷嬷临死前写下秘密藏好的信丢到她面前,还有一叠康熙自己查到的关于她往年做下的她自以为很隐秘、手脚很­干­净的一些事。

“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可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宠着她们呢。

“天底下哪有纯善无瑕的人,除非是婴儿。是人就有欲望,就有自己所处的位置……朕也没想自己的后宫有多纯净,你们爱争就争,爱装就装,些许小事朕不计较,也乐得看戏。可有些事,朕绝不容许,你,踏过了朕的底线,朕不能再姑息!”他的声音冷冰冰,那一刻,她知道,她彻底没机会了。

原来自己在宫中与其她嫔妃暗地里争权夺利,指使底下的贵人答应们相互栽赃陷害……他都知道;原来自己对老四做的一切他都知道;她的预感也没错,他真的看重疼宠老四所以小时候教养疼宠他,青年时磨砺他,壮年开始重用他……

自己折腾了这些年,根本威胁不到老四半分,而老四,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却一直隐忍,说是对自己的孝顺……她才不信!!他是在寻机报复,就像乌喇那拉氏一样,死到临头还要拖她下水,说不定,这是他们夫妻合谋!!看看,老四得到了一切,太子,太子啊,而自己丑陋的心态却一清二楚地摊在皇上面前,老十四因此受自己连累……一时间,乌雅氏深觉胤禛心思深沉­阴­险,有些恐惧有些恼怒,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自己,不孝!他就是个不孝子!他要是真心孝顺就不该同老十四争,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十四的!!

“……是他,是他故意这么做的,没想到他这么­阴­险毒辣,设计亲额娘,排挤老十四——”

“够了!”康熙见她脸­色­狰狞,示意左右将她拉下去,“以后没朕的旨意不许随意出永和宫。”根本就不该再见她这一面,死不悔改,以后要尽量不让老四见到她,不然还不知怎么伤心呢,摊上这么个娘……去,现在老四的亲额娘是玉姮永远都是玉姮!

“皇上,您不要被骗了!皇上,您饶了臣妾吧,皇上,一切都跟十四阿哥没有关系,您不要怪罪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康熙冷笑,她对这个儿子倒是死心塌地好得很啊。

……

“娘娘,”宫女推了推她,说道:“奴婢已经叫小金去打听了,今天是十八阿哥大婚呢!她还领了不少好吃的——”她没说完,因为乌雅氏又打断了她的话,急切地问:“那今天十四阿哥会进宫么?”她的老十四很久没来看她了!

“这,会吧,奴婢也不清楚。”

乌雅氏掐了她一下,“什么都不清楚,

留着你有什么用?!”

“娘娘饶命!”宫女躲了一下,她也不想跟着这么个年老­色­衰又无恩宠的贵人啊,又由不得她,更无奈的是,她还有个郡王儿子,她想怠慢点也不行,就怕将来遭报复。

“还不快去打听!”她喝道。

“是。”宫女急急跑了出去,庆幸这乌雅氏从一个手掌大权的德妃贬成贵人后因丢脸不想给别人说三道四的机会,平日里从不出门,不然她连喘口气的地儿都没了。

这一天,乌雅贵人在永和宫偏殿等了一天一晚也没等到她心爱的儿子来看她。日子,对她来说就像一滩死水,直到三月初,她知道了皇帝下诏厘定了历代帝王庙崇祀祀典,直到了三月十八,皇宫礼炮声响,记起又是一年的万寿节,除了多添两个菜,例行的赏银,她的儿子还是没来,令她幸灾乐祸的雍亲王继福晋指婚也没下……

到了四月,她又听说皇帝命太子胤禛恭代祀天。她渐渐有些绝望,事情已成定局,她那寄予厚望的儿子没­干­出什么旧貌换新颜的大事来。

她不知道,已将所有的政务都交到了胤禛手上的康熙,眼看着他处理政务越来越娴熟,吏治也在他的治理下愈发清明,心中很是满意,已决定在八月禅位。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段时间鱼没有及时回复亲们的评,亲们表介意啊,掩摊上了一台老旧的电脑,网速更是龟速,网页总要刷几遍,等上一分钟才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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