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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清色莲华 深海人鱼 > 149 登极(下)

149 登极(下)

康熙要禅位,自己要御极,胤禛是最早知道的。他早有预料,康熙也早了大半年就跟他提了,且关于继福晋和胤禛登基后皇后的人选两人曾有以下对话:

“乌喇那拉氏也去了一年了,朕压着朝中大臣上疏给你指婚的折子也拖不了多久,你心中可有人选?”

胤禛摇了摇头:“儿臣对那些女子的品德没有丝毫了解,若是一般的妻妾,选那声名贤良的娶了便是,这未来的皇后……还是慎重些的好,万一那人不堪国母之责后悔也晚了。”

康熙瞪了他一眼,笑了。半晌才道:“乌喇那拉氏是朕指给你的嫡福晋,嫁给你后她也当得起皇家媳­妇­的责任,按礼该追封她为元后。不过,天下人不清楚,还是有人知道的(康熙、胤禛、乌雅氏、李氏、乌喇那拉家并一些消息灵通的皇室宗亲),她做过的事可占了不孝、不贤、不顺……朕却不想将你元后的位置给她。这么多年,我瞧着钮祜禄氏倒是个好的,她心­性­平和,为人贤淑,八字贵重福运隆厚,有母仪天下的资格……远胜目前京中传的那几家继福晋人选,”康熙也是有找人调查过的,“就她罢。”对弘晔将来也好。

父子两人对第三代接班人一致看好弘晔。

大清未来的皇帝首先要身体健康,能担得起为爱新觉罗家开枝散叶的责任,这点胤禛就做得很好,做事尽职尽责,但身体健康保持得很好,四十几年的年纪看起来才三十出头。

其次,能力要好——这包括懂得对事用人,机变,有城腑却又行事堂正而光风霁月,没有人喜欢一个表面­阴­险狡诈多疑的皇帝。相比之下,读书、骑­射­、字画……等等其他才学反而不那么重要。以上,弘晔都表现得很出­色­,尤其在对待他其他的异母兄弟上面方寸拿捏得很好,办差也是温中藏锐,有理有度,即便有时仍稍嫌青涩不够圆滑,但这些都可以磨炼,他有的是时间成长。

第三,要当皇帝就不能太感情用事,要能正视自己。当然,也不是要求一个人冷血无情,这样的人即便一时能震慑住朝臣下属,久了必离心离德,不利统治。正确的来说,当皇帝的人需要理智大过感情,必要的时候懂得取舍——皇帝高明的话也不用到这地步,但总有万一,皇帝是人不是神,做事也有疏漏之时,若身边一时没有贤明练达之臣提醒,也会­干­错事,这时若是感情脆弱的或是­性­格懦弱的说不定就会选择逃避现实,掩盖现实,说不定还会愚蠢地继续错误死不承认。

其他还有心胸、心志……等等要求,也不是说弘晔样样都强于其他皇孙,但综合起来,他确实是最好的。康熙看好苏宜尔哈的最大原因就是她将生养的儿子女儿都教养得很好,更有一种天生的雍容贵气,其他什么八字贵重、五福俱全相比之下都是浮云。

胤禛闻言心中一喜,他拖着不表态继福晋之事就是想着登基后先封苏宜尔哈为皇贵妃摄六宫事,再找机会晋封她为皇后,与自己一生并立不悖、相守到老的,如今皇父有封她为元后的意思那就更好了。“到时还请皇阿玛赐旨。”他跪下谢恩。

康熙哈哈大笑,“也好,朕到时直接下旨。”他本不想­干­涉这事儿的,也罢,就让钮祜禄氏锦上添花一回。喜爱种植的皇后,这在大清也算是独一份罢?希望她不会将皇宫里娇贵的花草全拔了种上蔬菜和果树,哈哈。

皇帝迟迟没有表态太子继福晋的事,但新后凤袍凤冠的尺寸却早发下了内务府,这一来,内务府和礼部最先知道了新后人选康熙心中早有了定论。不娶继福晋,等太子登基为帝后再行册封后妃,这样的例子历史上不是没有,就是大清的前几任皇帝,空悬后位的……当今不就是?大臣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也没有谁傻到这当头强让雍亲王娶继福晋——这位即将登基的太子可不比即将卸任皇帝,是个宽仁好说话的,事情成功也就罢了,若不成功岂不是将未来的皇帝皇后都得罪了?!

原来满心祈盼将女儿嫁入雍亲王府的那些人家虽然在皇帝万寿节那日没等到指婚心中隐约有了些许预感,此时听到内务府和礼部传出的消息仍不免大感失望,不过还好,八月新皇登基,再过一年就又到选秀的年份,正合新皇扩充后宫,自家的女儿还是有机会封嫔封妃的。

主意一定下来,众人不免猜测起太子登基后会册封哪位为皇后——凤袍都做了,后位肯定不会留空的,结果思来想去,都觉得雍亲王府的钮祜禄侧福晋最有可能,她不仅得四阿哥宠信执掌了雍亲王府的府务多年,膝下更育有四子一女,在雍亲王府地位稳固,更重要的是,她很得皇帝和先仁宪皇太后的青睐。

虽是私下里猜想不敢拿到明面上说,却架不住有些人家趁机攀附,想着在事情没明朗前结下交情日后好谋划好处的想法,开始还有些顾忌,到了七月份,钮祜禄府已有门庭若市的热闹景象,好在毓淇那边早得了弘晔的传话,没事大门紧闭,并不收礼结交大臣,连章佳氏与贵­妇­们的往来也减少了许多,只剩几家交情极好的偶尔走动。

雍亲王府后院一直关注着继福晋这件事的女眷们也没错过这道消息,早早晚晚的,各人反映不同。

众人觉得正该反应最大的侧福晋李氏半丝反应都没传出,整个西院一片沉静;

宋氏耿氏武氏初初听到这个消息时有些震惊,却又不得不苦笑地承认,是很有这个可能的,为什么她们没想到呢,钮祜禄侧福晋一直很得皇上还有当年的皇太后喜欢不是吗。幸好,自己从不曾与之为敌,想来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自己也早过了能争宠的年纪了,安安稳稳地养儿育女最重要。

年氏则关在玉版院里难得地狠摔了一趟东西,柔美的面容布满不甘:“……为什么她们运气这么好?!”李氏死不了!绝了府中众人晋封侧福晋的希望。乌喇那拉氏好不容易死了,当今皇上和爷却仍看重钮祜禄氏,甚至压下大臣的请疏不立继福晋,想着直接封她为后!她出身、容貌、才情、儿子……什么都有了,连机会也大好地摆在眼前,上天却偏偏生了个钮祜禄氏挡在她前面,为什么?!越想越不甘,年氏咬牙切齿地想着,自己要出人头地,钮祜禄氏绝对不能留,有她在,自己的好永远没办法展现出来。可恨,目前还要避其锋芒,讨好于她,争取进宫后封个高点的品级……

乌雅氏默默地坐在缀锦院里,看着愈长大愈沉静的女儿,心中一酸,阿琳刚出生那会儿自己多风光,爷还没更改玉牒,姑姑还是自己的靠山,阿琳也是自己千娇万宠长大的,相比前面三个姐姐还活泼好动些,自己位份虽然不高,可府里哪个敢低瞧半分?后来,随着爷记到了佟皇后名下,情况就越来越差,到现在,姑姑也贬成了贵人,从没得宠过的自己唯一能凭的却是那看不见的血缘关系,可这血缘关系,爷心中领不领还真难说……阿琳,也感觉到了罢,可自己宁愿她的这份娴静是来自于她的长大而不是环境使她敏感。自己是嫉恨钮祜禄氏的,从选秀那时起,从姑姑那儿知道有她这个人起,就隐隐觉得她是自己的大敌——果然,她进了府后就受尽爷的宠信,连相貌才情不输她的年氏(她绝不承认没人比得上苏宜尔哈)也撼摇不了她半分地位,她从以前运气就很好,十几年了,自己的­性­子都磨光了,她却还保持着当年入宫选秀时的那股子淡然……皇后,命真好啊。

降云阁里贾元春却沉浸在欢喜之中,谁当皇后她才不关心,她关心的是自己。她很庆幸,在德妃被贬为贵人的时自己当机立断地让四大家族的人向爷彻底投诚……凭着这份功劳,自己封个嫔也是绰绰有余的吧?

喜塔腊氏急得跳脚,在房里来回地走着,一会儿觉得自己进府那会儿多么聪明巴结着钮祜禄氏,看吧,果然人家是最终胜利者;一会儿又怨自己猪油蒙了心听了年氏的话害得钮祜禄氏早产……她身边的秀儿安慰她:“格格,您不用急,您先前的事儿不过是受了年氏的挑唆,钮祜禄侧福晋心胸宽大想来不会怪罪,再说您禁足那会儿不是抄了许多佛经替她和九阿哥十阿哥祈福了吗,您可别那个什么……庸、庸人自扰,对,庸人自扰。”

“你说得对。”喜塔腊氏听她这么一说脸­色­果然松缓了许多,可一念及年氏仍心忿不平,“我只是觉得自己以前很傻。”自以为聪明,却没想到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模样儿,才会被当枪使,只怕自己当初的行径钮祜禄侧福晋也是瞧不上眼的吧,才会对自己淡淡的,不若对耿氏和武氏那么好。

秀儿不以为然道:“傻有傻的好处,年格格够聪明吧,爷和钮祜禄侧福晋还不是不喜欢。”

喜塔腊氏一怔,想了想,可不正是如此吗?

……

不管众人私下里怎么想,面儿上对苏宜尔哈却恭敬了许多,在以为没人注意时却又不时地关注着多栽轩的动静,仿佛想看出什么值得津道的东西。

怪异的氛围持续了大半个月还没消停。

“额娘,那些格格又在‘路过’多栽轩了,有什么好看的。”一点都没有额娘宠辱没不惊的气度。冰雅却是不太喜欢受人关注的生活,因身份及自身的出­色­而成为焦点是一回事,可时时刻刻感觉别人的窥探又是另一回事了。不过,对于额娘能晋封皇后冰雅还是很高兴的,却不是做为皇后的女儿会更荣耀,而是觉得自己的额娘以后不必对着别的女人卑躬屈膝,不必因受阿玛宠爱而遭新后的打压,不必顾忌更多……而感到高兴。“额娘,您高兴做皇后吗?”她微微歪着头问,凤眼清亮。

“高兴啊。”想到自己能当皇后,能与他并立,她心中滋味难以言喻,有欢喜,又有惶恐。但是,压力总是小了些的,当一个受宠的正妻总比当一个受宠的侧室来得光明正大。

冰雅粉­唇­微抿,“我瞧您一点也不激动。”哥哥也是,额娘让他去收集京城物价对比南北方其他都城乡镇的物价,他还真一天到晚扎在井市商街里,理也不理其他的了。

激动?她是有点意外的,但激动还不至于,正史上她还是皇太后呢。只好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能当皇后固然好,不当也一样过。对额娘来说,皇后皇妃……那些都是虚的,守着你阿玛和你们,闲时种种瓜果绣绣花……这才是额娘真实的生活。”

胤禛站在门外,微微笑着。

八月初八,在内务府和礼部协力下,整个禅位与登基仪式尽显皇家隆重威严。

胤禛一袭明黄龙袍,在万众瞩目中一步一步踏上龙庭,坐上龙椅,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俯瞰着曾与他并立的兄弟们、大臣们深深跪拜下去,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意外地,他没因此而感慨前世的艰辛,没有自得意满,反而看着身边,遥想着,小莲花在府中接旨的情景。

要是她此刻站在这里就好了。这一刻,他想让她看着,从此以后,他要重新带领大清走向辉煌走向强盛。

雍亲王府。

苏宜尔哈领着众人在雍亲王府前院跪着听旨,圣旨的内容骈四俪六,辞藻华丽,晦涩难懂,不过她这些年书没白读,听得明明白白,而跪在她后面的就算有的没听懂,那什么“乾坤德合,太子登基……护军统领凌柱之女钮祜禄氏秀钟华阀、克孝克慈、温婉淑德……可为天下母仪……”的话还是明白的,太上皇这是直接册立苏宜尔哈为皇后了。

不是等新皇登基册封后宫,由妃晋封,扶正为后。

而且,单单只有这一圣旨,太上皇和新皇都没提到已逝的嫡福晋乌喇那拉氏。不是应该先追封为后的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不合常理。

不过,没人敢指摘出来。

康熙颁发禅位诏书都没有这个引发的波澜大。

旨意一传出去就有御史想上疏直谏却被人拉住,这是什么时候,新皇登基啊,这个钮祜禄氏出身满洲著姓大族,生的几个儿子又得太上皇和新皇看重,­性­子更是得已逝的皇太后欢心……是出了名的懿德嘉行、矜持修洁,反正皇后之位是跑不掉的,就算更进一步册元后又怎么样?你为已逝的雍亲王嫡福晋鸣不平,可你瞧瞧乌喇那拉家族的人出来说什么没有?!普通人家都不会这么对待一个已逝的嫡妻,何况更重脸面的皇家,里面要是没什么内幕说出来谁信?别傻了。

再说,不册乌喇那拉氏为后也是说得过去的,她虽然是太子嫡妻,可是膝下只有一双嫡女,没有子嗣,再者,她与雍亲王夫妻三十年,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床上度过,没尽妻子的义务,也没对长辈尽到孝道……在普通人家这是犯了七出,雍亲王还日日好药地养着敬着,够对得起她了。再说,她是在雍亲王登基前病逝,可不是登基后,两者意义截然不同……

不少人纷纷向乌喇那拉家族的人打听,却不知乌喇那拉家的人也是心中苦涩,怪得了谁呢?也不能怪已逝的乌喇那拉.宜慧啊,哪一个母亲能忍得了杀子之仇呢?不如此,安能彻底击垮德妃?不止是宜慧恨,他们整个乌喇那拉家族也恨啊,若不是她,现在的皇后就是他们乌喇那拉家的了,就连下一任的大清皇帝也是弘晖的…… 人死灯灭,一味地求取那个虚名只会耗尽当今对乌喇那拉家的情谊,还不如沉默不语,期望新皇念着当初结发之情,给乌喇那拉家另一个机会。

——这是他们乌喇那拉家的明珠,乌喇那拉.宜慧最后为家族所做的谋划。她明知,告发德妃会为自己带来什么后果。康熙再不喜欢德妃,她也是诸皇子的母妃,儿媳上告母妃是大逆不道之举,就算你理再直,那也是一个无法原谅的污点。这事一掀出来,天下人还讲不讲忠孝节义了?大清以孝治天下的话还要不要了?

皇帝没治乌喇那拉家教女不严之罪已经够好的了,他们哪还有脸求什么元后封号。

年氏和完颜氏等人心中更为震惊,乌喇那拉氏究竟是做了什么竟连嫡妻这最后的荣光都难以保留?!

钮祜禄氏也未免得太今上和太上皇恩宠了,元后啊!跟继后的份量可是不同的,弘晔、冰雅、弘晨、弘旻弘昊他们直接成了嫡子嫡女,身份上也高出其他兄弟姐妹一截,有着优先继承大统的资格。

想到这一点,但凡有儿女在的都深深感觉到了嫉妒。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昨天回祖宅祭拜祖先去了。。。。

今天这一章肥一点:)

150、荣光 ...

钮祜禄府。

听到太上皇册立苏宜尔哈为后的消息,年至古稀、等闲事也惊动不了她半分情绪的富察老太太惊喜得从榻上直起身来,颤声问着下边一脸喜庆的凌柱道:“这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额娘,咱们家也要出一位皇后娘娘了!”先前虽有风声却一直未敢确定,如今旨意都下来了!别说老太太了,凌柱也觉得自己恍若梦中尤不敢信。

“……好,好,好啊,毓儿出生时那批命的先生就说过她八字贵不可言,如今看来,果然不错,咱们这一支,总算出头了……”老太太喜不自胜,连连说了几个苏宜尔哈小时候与众不同的事儿来,身边的苏嬷嬷白嬷嬷满脸喜意地凑趣着,连变得闭嘴葫芦似的几位姨娘也大胆子应了几句,一旁伺候的丫环们听得津津有味。

云姨娘这些年遭凌柱冷落,儿子媳­妇­与她离心之后远赴福建上任,府中大权尽在章佳氏手中,她的日子虽说不上艰难,却孤寂无比。章佳氏所出的苏宜尔哈从贝勒侧福晋一路夫荣妻贵升到太子侧福晋,到现在更是蒙太上皇亲点册为皇后,贵冠整个家族,而章佳氏连生三个嫡子的事实更是让她失宠之后地位一落千丈……她现在整个人不复昔日艳光,此时脸上虽施了脂粉,年龄看起来仍象大了章佳氏十余岁般,苍老而麻木。

梅姨娘好些,安敏还时不时地带着儿子女儿过来看她,使得她的日子有些念想,人也比云姨娘­精­神,年头安敏成了将军夫人她自认在府里有些得意,因此清笑道:“本以为能当个贵妃就顶天了,现在承太上皇亲自下旨册立为后,看谁还敢说三道四。”安敏得意时刚好是京城风传康熙要为雍亲王再指继福晋之时,连族里都有些人背地里说苏宜尔哈好运到头了,何况外头的人家?安敏与裕亲王府的敏芸侧福晋一直有往来,这些话就是从她那儿传到梅姨娘耳里的。

老太太虽然不出院门,但外边的事却清楚着呢,听她这么说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这张嘴多吃饭少说话罢,当别人没眼睛耳朵呢。”安敏这些年越发没眼­色­了,裕亲王保泰这些年也是支持义忠郡王夺储的中坚,她与裕亲王侧福晋交好也就算了,如今连努达海这个“安西将军”也是义忠郡王在西北一手提拔上来……若不警醒着些早晚遭新皇清算。义忠郡王跟当今从来不合,在钮祜禄府可不是什么秘密!说罢也不管她讪讪的脸­色­,对凌柱说道:“封后是光宗耀祖的事,要快些准备起来,选个吉日焚香祭告祖宗!”

这话让凌柱想起一事:“额娘,宗族那边派人来提的事儿?”早在雍亲王被立为太子,图尔格二等公尹德便派了儿子讷亲来找凌柱,说过让他们回宗族祭祖的事儿,不过那时苏宜尔哈虽掌了雍亲王府的中馈之权也还是个侧福晋,对姑姑是孝昭仁皇后的讷亲家来讲关非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不过想借此拉近与雍亲王的关系罢了,他们那一支也有个皇十子敦郡王在呢。凌柱那时谨记着苏宜尔哈的叮嘱,低调谨慎行事,并没有明确答应或拒绝,到苏宜尔哈封后,情形又不一样,讷亲便又亲自走了一趟。

老太太瞅了一旁淡笑的毓淇一眼,问:“淇哥儿怎么看?”

毓淇闻话施了一礼道:“回老太太,我们本来就姓钮祜禄是一家人,刻意做这些反而疏了关系,看在上位者眼里也有结党或坐大外戚的嫌疑,不如就这样,有事互为援手,有什么比这更紧密实在的呢。当然了,祭祖的事还是可以的,不过事先还是透个信给皇上看看他怎么说吧。”

老太太点了点头:“正是这个理儿,你找个机会跟元寿阿哥说说,完了再陪你父亲一起去拜见图尔格公,别失了礼数。”

“是,老太太放心。”

凌柱欣慰地看了儿子一眼,这个家有苏宜尔哈和毓淇在,还愁不枝繁叶茂、茁壮成林?想到这里,他越发看重起那个即将登上九重凤阙的女儿了,不见风雷血影就这么一步步直上青云,那敏锐的政治眼光和春风化雨般的手段真是高明啊,两代帝王的心思全让她估摸了个透。他当了二品护军统领多年,身上威仪也渐深,当下看了看集在老太太屋里的家人道:“咱们家出了个皇后这是太上皇、皇上恩德,切不可生骄奢自满之心,仗着娘娘的名头在外胡来坏了娘娘的名声,若经发现,决不轻饶!昔日家里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娘娘是给家族撑起了一片天,可要家族兴盛还要靠你们自己自强不息,知道了吗?”眼光在几个儿子身上掠过。

毓淇脸上一肃,毓沅毓淮却忍不住挺了挺胸,齐道:“阿玛放心吧,我们还要给姐姐长脸呢!”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透出一股有别于其他八旗子弟的勃发英气,这是练了苏宜尔哈给钮祜禄家的武功秘笈所致。

凌柱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一旁眼眶还有些红的章佳氏道:“你到雍亲王府走一趟,如今雍亲王府的娘娘们忙着准备搬迁,帮着看看孩子也是好的……”弘晔弘晨弘旻弘昊他们以后可就是苏宜尔哈倚仗的根本,决不容有失。

章佳氏笑容满面地应着:“妾身知道了,这府里的事不如就暂时交给赵嬷嬷和江姨娘理着罢,我带着李三儿家的(翠羽)和尚家的(紫屏)过去就行。”自大儿媳随着端海外放上任,章佳氏见江姨娘这些年行事谨慎恭顺便渐渐地让她帮着管一些琐事倒是让江姨娘有了寄托,对章佳氏言听计从,很是感激。

“就这么办。”老太太对江姨娘和赵嬷嬷道,“那些亲戚再来就说册封典礼未举行,一切还未定,不好大肆张扬,请他们多多包涵,以后再设宴请诸位族亲们一起庆贺。”

江采蘅和赵嬷嬷恭恭敬敬地应了。

因新皇登基,京城来了不少外国使节,蒙古亲王郡王台吉、西藏那边的土司使者……还有各地外放的王公大臣也都进京朝贺,理藩院的人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弘昀弘晔被派去当壮丁了。

这份差事弘晔做得很起劲,除了借此机会与蒙古各部拉近关系,他不着痕迹地对与他年龄相仿的蒙古亲王郡王子弟做了一番打探,冰雅再过几年也到了指婚年纪了,做为哥哥他要为她做最好的打算。

酒楼街道上人来人往,商机活跃,登基大典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能碰到——康熙在位六十年,大部份人都没能活过为个数),因此随处可见相识的人碰面就谈,那劲头仿佛大典的一切就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参加过大典的人偶尔听到也是会心一笑,这些人凭着一分传言二分臆测七分想象也能说得天花乱坠。不过这种喧闹热烈的氛围也不由让人觉得心情跟着松快,这是盛世的景象。

登基后胤禛并没有迁入康熙在乾清宫的起居处,而是选择和上辈子一样在养心殿那里做日常起居和处理政务之所。

因他这几年跟着康熙处理政务(上辈子也在这里待了十几年),这里早就放有他日常生活用品和处理政务的摆设,并不存在什么交接适应问题。即位后他也没有急着更改年号,而是有条不紊地继续处理政务,接见各地王公使臣,宫门下锁前就回雍亲王府歇息,并没有显出一副急着让内眷分封入宫的样子来。

不过诸位兄弟的加封旨意倒是很快便发了下去:原诚亲王胤祉爵位不变,嫡子弘晟世子之位不变,但在他的儿子中又选了第七子弘景封为固山贝子;原恒亲王胤祺爵位不变,嫡子弘昂世子之位不变,第一子弘升、第二子弘晊均提至贝勒品级;淳郡王胤佑晋封淳亲王;敦郡王胤俄晋封为敦亲王;贝子胤祥晋封怡亲王;贝勒胤禩晋封廉郡王;贝子胤禟晋封惠郡王;贝子胤祹晋封为履郡王;义忠郡王胤祯因受封日期尚短没有晋封,他的嫡长子弘明封为世子,第一子弘春及第七子弘映加恩封为固山贝子,连他的生母乌雅贵人也恩准接到郡王府奉养;十五皇弟胤礻禺封为贝子;十六皇弟胤禄封为贝勒;十七皇弟胤礼封为贝勒;十八皇弟胤祄封为贝子,其余皇弟尚小未封。

其中,贝子胤祥的晋封最受人瞩目,品级跨越太大,据说旨意下来时义忠郡王的脸都黑了……当然,这只是据说,现时可供流传的小道消息太多太新,没谁去注意那个。

除了诸位兄弟的爵位分封,成年还未开府的皇弟也都下令内务府给银子开府——话说自胤禛重生后就很注意开源赚钱的问题了——上一世康熙留给他空空的国库让他下半生活活累死的经验太惨痛,死后乾隆那败家子花钱的速度更让他心痛——所以他揽钱的本领尽管没惠郡王胤禟让人侧目,可暗底下也实在不少,当然,花的也不少,不过拿出来给早晚都得付给弟弟们开府的银两还是绰绰有余的。

新皇从从容容,事事周到,安排妥善。

康熙看在眼里很是高兴。他已决定在畅春园安度晚年,如宜妃、惠妃、成妃、定嫔、密嫔、勤嫔……乌雅氏等有儿子的妃嫔一律打发回儿子那里奉养,身边只留了服侍惯了的内侍及答应、贵人,几个还未成|人的小儿子还不到分府的年纪他也决定带在身边教养。其余没有儿子的嫔妃,全都按制搬出东西六宫,迁入寿安、寿康两宫居住——其中惠悫贵妃佟佳氏因占着名义上是新皇姨母妃的名份入住慈宁宫(康熙妃子太多了,寿安寿康其实有些住不下),跟她一起住的是几个幼小的皇弟母妃。

内务府还是很有办事效率的,不到几日一切便办得妥贴。即便如此,东西六宫还是需要重新清理修缮一番的。

胤禛慢理斯条地在皇宫跟雍亲王府两处来回,对于他如此宽厚不催促太上皇妃嫔们尽快搬迁的举止——要知道人数太多,原寿安寿康两宫也是有太妃们居住的,个个身份尊贵不宜轻动,整理起来有些麻烦。时间充裕事情就好办,内务府及后妃、大臣对此多有赞誉,完全无视仍在雍亲王府苦苦等待着入宫受封的妃嫔们。

嗯,苏宜尔哈例外,什么地方住久了都有感情,尤其是多栽轩。在这里,她生了弘晔冰雅他们,这是她在清朝生根的地方,在这里,她和她的家人、朋友留下了许多的欢笑,而皇宫,虽然是一处更高贵荣华所在,却不能像这里这般随兴自在了。

新皇登基的第一个新年,皇宫还是要举行筵宴的,总不能让新皇的嫔妃们从雍亲王府入席吧?于是,不用胤禛催,礼部和内务府的人也是急,事情太多,还是得快些才行。

十一月,有大臣上疏,请皇帝兄弟名讳改“胤”为“允”以避尊讳,胤禛准了。同时下旨,新年始便改年号“雍正”,进入雍正元年。

紧接着,他正式颁下立后诏书:“帝王仰膺天眷、洪化教礼、抚育群生。爰溯治理之隆、莫不肇自宫闱、达于海宇。故必慎选贤媛,用资内助,承宗庙之重,敦风化之源……咨尔妃钮祜禄氏,乃都统凌柱之女,世德钟祥,毓秀名门,­性­秉温庄,度娴礼法,柔嘉表范、宜昭女教于六宫,应正母仪于万国。兹仰承太上皇御,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尔其诚孝以奉重闱,恭俭以先嫔御。敬襄宗祀、弘开奕叶之祥。益赞朕躬、茂著雍和之治。钦哉。”

又等了几日,才发旨意给礼部,封侧妃李氏为齐妃,格格耿氏为裕妃,格格武氏为宁妃,格格年氏为敦妃,格格宋氏为懋嫔,格格乌雅氏为慎嫔,格格完颜氏为康嫔,格格贾氏为安嫔,格格喜塔腊氏为定嫔,郭氏为贵人,陈氏为贵人。

作者有话要说:前一章关于四四登基的情况太一笔带过,清朝禅位的典礼又实在找不出什么资料,鱼鱼就乱写了,亲们随意看看就好,汗!

151、荣光(下) ...

圣旨上明令,皇后苏宜尔哈入住长春宫,齐妃李氏入住永寿宫,裕妃耿氏入住承乾宫,宁妃武氏入住景仁宫,敦妃年氏入住翊坤宫,懋嫔宋氏入住永和宫,慎嫔乌雅氏入住咸福宫,安嫔贾氏入住钟粹宫,定嫔喜塔腊氏入住景阳宫,康嫔完颜氏入住延禧宫,郭贵人和陈贵人胤禛将她们分到景仁宫,依旧跟武氏住一起。

住哪里是小事,关键是同样是格格同样育有子嗣,为什么年氏可以封妃,难道凭她有好的家世,朝中有得力臂助?她生的八阿哥身上甚至有疤!还有武氏,她生的是格格……

即便宋氏心有不争之意,但面对这样的差别也不禁有些不平……不过,她很快定了定心,耿氏与武氏向来唯钮祜禄氏马首是瞻,又得皇上心意,位份能抢在众人前头是可以想见的。李氏虽然失宠,可侧福晋的位份在,封妃也正常,唯有年氏,位份不高又不得宠居然也封了妃,哼,也不知是福是祸。

乌雅氏则彻底恨上了武氏和年氏,耿氏还好些,必竟生的是儿子,也聪明活泼,可武氏凭的是什么?!同样生了女儿,难道就因为她入府比自己久?还有年氏,不就仗着家世背景吗……

贾氏、完颜 、喜塔腊氏虽然对上述几人有些嫉妒,不过没办法,耿氏武氏进府时间比自己久,又生有儿女,年氏呢,不仅生了儿子,那容貌和家世也不是自己能比得上的,能封个嫔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郭氏和陈氏则有些黯然,她们已经年老­色­衰,年轻时不曾得宠,老了也不用想了,皇上能念着旧日情份将她分到宁妃武氏的景仁宫她们很感激了,武氏是个好相处的人,虽然不怎么能说会道,可也不会凭着身份挤兑人。

皇宫里很多东西都有,而且都是内造的,像家俱这些东西大部份是不用搬进宫的,苏宜尔哈很简单,大部份搬进宫,确定不会再用到的则将它们都收进自己空间里,摆到如意居去,决不放着便宜别人,其她人的东西要怎么处置苏宜尔哈是不会去管的。她在想着长春宫是什么样子呢,历史上的钮祜禄氏是住在景仁宫的,长春宫,似乎是做了皇后的乌喇那拉氏及乾隆的皇后富察氏住的……难道长春宫是专门给皇后居住的?呃,反正不是住坤宁宫就好,这证明,脑残在这里不是主流。

搬进了长春宫,才发现,这座宫殿很大。

长春宫属于内廷西六宫之一,它与乾清宫很近。长春宫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式顶,前出廊,明间开门,隔扇风门,竹纹裙板,次、梢间均为槛窗,步步锦支窗。明间设有地屏宝座,上悬着满蒙文字匾。左右帘帐与次间相隔,梢间靠北设落地罩炕,为寝室。殿前左右设铜龟、铜鹤各一对。

东配殿叫绥寿殿,西配殿叫承禧殿,各三间,前出廊,与转角廊相连,可通各殿。

廊内壁上绘有各种古代孝贤女子故事壁画,里面人物栩栩如生、亭台楼阁等景物富有立体感,布局结构巨丽­精­整,画笔­精­细,典雅清秀,显示出画师们­精­湛艺业和深厚功力。

长春宫南面,即体元殿的后抱厦,为长春宫院内戏台,东北角和西北角各有屏门一道,与后殿相通。

长春宫打扫得很­干­净,很多东西是新置的,房间并没有太多琐碎的摆设及旧物,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苏宜尔哈很是喜欢次、梢间的步步锦支窗,它使房间看起来更为明亮,显然,它是按她的喜好修改过的。很好,主殿明间高有地屏宝座的算是大厅了,以后各宫妃来拜访请安的就在这里接待,左边次间梢间打通,布置成宽敞明亮的书房,自己和领导都书桌都摆上;右边次间做书房刺绣等休闲之所,梢间是暖阁,直接去掉罩炕摆上拔步床算是卧室了。

卧室后面的暗间被改成了浴室和厕所,明间和书房后面的房子宽敞敞的可以做自己的小库房,很好,她不需要耳房这种给宫女太监睡觉的地方。

胤禛带着苏培盛走了过来,她刚进长春宫,他跟着过来看看,“喜欢吗?我尽可能按着多栽轩的风格修缮过了。”

“谢谢你。”苏宜尔哈真心说道,将自己心中的正殿布置向他描述了一下,“皇上觉得怎么样?”

“不错。”他点了点头,跟他想象中的一样。

“西配殿我想留给天保天佑他们住。”除了卧室,还可以布置一个共用的书房,及独立的卫浴间、小库房。苏宜尔哈不想让别的宫妃再入住长春宫,除了西配殿留给弘旻弘昊外,“南面的体元殿我留给冰雅,东配殿留给元寿和安康他们做临时居——”

“体元殿就留给冰雅。”胤禛似笑非笑地觑了她一眼,“元寿安康他们就不必了,我修改长春宫时将启祥宫辟为穿堂殿,与长春宫及东西配殿以转角游廊相连,形成回廊,东西耳房各开一间为通道,使启祥宫与长春宫连接成相互贯通的四进院了。”苏宜尔哈跟着他走走看看,果然如此。

启祥宫原也是二进院,主殿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顶,前后出廊。外檐绘有彩画,门窗饰万字锦底团寿纹,步步锦支摘窗。明间被尽可能地辟成了宽敞之处,不知做何用……她正想着,耳边就听他继续道,“以后启祥宫左右偏殿就做元寿安康他们的居处,天保天佑长大后也搬进去住,正殿以后就做他们学习讨论之所,弘晗弘昼福惠他们也可以来。”

这也跟一家人住在一起没什么分别了,启祥宫的后面就是体元殿。苏宜尔哈松了口气,比起去乾西三所,这启祥宫更好,它离乾清宫养心殿最近,看来领导也打算就近教导他的儿子,不想与他们生疏。“皇上的安排再好不过了。”

他拉着她的手,“东配殿离主殿近,一间给春雨和馨桂住,你有事吩咐她们也方便,两间留做休息间,以后说不定用得到。”

苏宜尔哈灵活的脑袋立时想起以后宫妃要来请安,说不定会有“人”需要,不由脑门划下几道黑线……算了。

回到长春宫,看了看后殿的小厨房,也是按着多栽轩小厨房的样板修建过了的,连下水道排水等也有,苏宜尔哈暗惊这次修缮的规模之余对胤禛的体贴也十分感激,若由自己来做这些修改的话说不定会被人说奢侈吧。要做贤后不仅不能多要求,还要处处勤俭节约示人……囧,她可不要做孝贤皇后。

想着种点东西平时自己吃也方便,苏宜尔哈格外注意长春宫的地面问题。除了正殿宽敞的石阶庭院,其余通道回廊之外全是铺草种花的土地,泥土有翻新的痕迹,看来他也叫人打理过了,只留了一些卵石、玉石、雨花石等拼成的小道,也很有意境。

回廊旁可种茉莉等花草,小道旁可种薰衣草等,其余的土地,按地理位置分片种植草莓、蕃茄、沙田桔、桃树、樱桃树,苹果树、竹子……嗯,前殿庭院两边可搭上葡架,种上几棵石榴树,后殿的假山鱼池也不能浪费了,种上梅花,养上鱼莲……小厨房附近的土地就种瓜果蔬菜和各种烹饪需要的药材香料。嗯,启祥宫也种上好了,不能破坏宫里原有的一些珍贵花草树木,真正能利用起来的地儿本就不多,不能浪费,反正是儿子住的地方……

虽然打定了主意,不过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还是先布置自己的住处先。平日里无事领着春雨她做的女红都带了进来,除了地毯、帘幔,像坐褥、靠背、抱枕、桌套、杌套等都是做好了一整套的料子刺绣花纹,这一套放出来,屋子里立即温馨鲜活了许多。另外的大型摆件,如隔扇、屏风之类,有的是胤禛指定内务府造办处送来,有的是苏宜尔哈从雍亲王府搬来,皆是素雅耐看实用的款。

从雍亲王府搬来的一些她用不上的东西,内务府按例送来的东西,苏宜尔哈让冰雅挑了一些去布她的体元殿,其余的都收了起来——长春宫的库房很大。

册封典礼在腊月十二举行。

册封典礼当日,李氏、耿氏、武氏、年氏一身片金加海龙缘、红织金寿字、石青行龙庄缎冬朝裙,胸佩一百零八颗密珀四圈朝珠,耳缀东珠坠,头顶珠翠宝石……原本端庄的妃子礼服年氏硬是穿出了几分妩媚高华之气,李氏耿氏武氏三人毕竟年纪大了些,又不如她貌美,站在她旁边更衬得她如明珠美玉般容光焕发、艳冠群芳。

年氏美眸流辉、神彩飞扬的神态哪里瞒得了她身边的几人,内心暗恨不屑之余,李氏和耿氏脸上的神­色­却更加地谦恭庄重,而武氏则轻眉敛目一派的文雅淡然,倒是更得了一些老臣的称赞。

这情景看在喜塔腊氏、贾氏等人眼里自有一番思量。

年小蝶很得意,这种万千瞩目的感觉实在太好了,荣耀、崇拜、羡慕……这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而她将一步一步地将这种荣光带至顶峰,写进历史!

很快,她感觉到不对,乌雅氏喜塔腊氏她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不再嫉妒而是饱含了同情和嘲笑,而更多的人也将眼光移向了更高处——是钮祜禄氏!册封典礼比她们快了三天的皇后!

这一刻,她才看清身穿皇后朝袍的苏宜尔哈是什么模样。

头戴熏貂冬朝后冠,上缀朱纬,顶三层饰有珍珠、金凤、宝石、珊瑚等饰物,冠后护领,垂明黄带。金约上缀青金石、绿松石、珍珠、珊瑚等垂褂物,耳饰是左右各三的金龙衔一等东珠。朝褂是用石青­色­片金缘,以立龙、正龙和万福万寿为绣衣图案。领后垂明黄绦,饰以珠宝。朝袍是以明黄|­色­加了貂缘的缎子制成,龙纹披领、护肩与袍身。

明黄的至尊至贵,绣纹的华丽繁复,衣饰上的宝石熠熠生辉,普能人穿了不免被夺了气势显得庸俗,端庄大气者穿了也会无端少了清灵之美,灵秀之人穿了衬不起它的尊贵高华……这钮祜禄氏穿了,年小蝶美眸一缩,竟仿佛天生为她所订制的一般,尊贵中透着无比的清华雅逸,那些珠光美纹仿佛只是绿叶中绿叶,金堆玉砌只为了烘托那灵透无比的滴露!淡金­色­的阳光下,她如雪脂凝玉般的肌肤裹在那层层闪烁着五彩的金芒中,如奇花初胎,富贵荣华而又清丽脱俗!

并肩而立的帝后,男的威仪冷峻,女的清丽如莲,看在一众皇亲大臣眼里是如何地般配……

愈趋近她心愈冷,有钮祜禄氏在的场合还有谁会记得她年小蝶?!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脸,心恨道,这女人也有三十岁了吧,生了五个孩子的女人怎么看起来还能这么年轻,难道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她拳紧了手,无论心中如何忿怨不平,也得在她面前低下头,与李氏耿氏武氏三人一起听着那不知滋味的册文,恭恭敬敬地从她手中接过金册。

作者有话要说:弘晔快指嫡福晋了,亲们说,是娶将来岳家强大的西林觉罗.鄂尔泰家的好呢,是娶吉林瓜尔佳、一等威候家的女儿来得好?——这一支瓜尔佳不是苏完石廷柱那一支哦,已废太子妃这一支的瓜尔佳及费英东这一脉的瓜尔佳势力太大,我怕再出个皇后其他满洲大族都别混了……

152、人心浮动的紫禁城(上) ...

雅尔江阿眼神黝不能测地瞟了眼赶来参加新皇登基的年羹尧,内心颇为玩味地想着,这“敦”妃看起来跟封号可不太符啊,他能说真不亏是年家的人吗?

年羹尧玩的那手两面三刀的把戏在真正­精­明的人眼里实在什么也不是。

他将眼光移向与新皇并立的皇后身上,她的面容清丽秀逸,肤­色­雪­嫩­细腻,在阳光下比身上穿戴的凤袍凤冠还要引人注目,她的目光清澈淡泊,看向下着的四妃既不高高在上也不轻忽不屑……看来,不需别人为她担心了。

惠郡王(胤禟)同情地看了眼义忠郡王(胤祯),这家伙脸已经黑了大半个月了,现在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有望着皇后是怎么回事?没见过美女还是没见过皇后?不应该啊!真想提醒他,再这么目不转睛地看下去,皇帝的眼刀就要变真刀了……

惠郡王绝对想不到义忠郡王内心的波澜来自于皇后册封大典那天他不小心听到的两个从钦天监那儿给礼部协督典礼步骤是否按吉辰举行的小官员的说话:

一人叹道:“钮祜禄皇后是我看过的最有母仪天下之风的皇后了。”

另一人笑道:“你见过几位皇后?!”

那人不服气地反驳:“就算没见过,这样的容貌气度想来也少有人能比得上……有一次我不小心听到莫监正说,这钮祜禄皇后是他见过的八字最为尊贵最有福气的女子呢,大清的那些福晋皇妃没一个比得上……”

“嘘!你不要脑袋了,这种话也能乱讲的!”四下望了望,见没人注意才缓下脸­色­。

“那不是你我才说的么?”那人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咕哝着:“再说这种事天注定,我也没说错。”

“还说?!快将大典的各个吉时记好……早晚坏事在你这张大嘴巴上。”

两人匆匆走得不见身影,胤祯才缓缓从柱后走了出来,注定的么?!那个为四哥连诞四子一女,每次见面都会觉得她清雅脱俗得仿佛第一次见般,让人想不起她曾经的一切,只余下那浅浅的笑靥,看久了才更能品出其清其雅的女子,钮祜禄.苏宜尔哈。

他不由自主地走近,看着她莲步轻移,一身清华地走向那位新登基不久的帝王,从他手中接过凤印……一束阳光照在她光洁的额上,他眯了眯眼,那雪­嫩­的额间似乎闪过了什么东西?!

眨了下眼,那里什么也没有。

是错觉吗,他好像有看到一株半开的莲印——

这些日子,他疯狂地搜集这个女人的所有资料,可能是新旧皇帝交替的时期,人心有些松散,他没费什么劲便从莫监正那儿得到了她的八字批命,果然是五福俱全、贵不可言之命!他的四哥知不知道他不清楚,可他的皇父是早就知道的……是不是从那刻起,他就开始注意起了四哥,渐渐将他做为一个帝王在培养了呢?

越想,他越觉得无法接受!

那时,明明她跟丹珠一起选的透,明明指的都是侧福晋,怎么她就指给了四哥,而自己却得了丹珠呢?对了,还是额娘亲自向皇父给四哥求的指婚……

当天回去他就跟乌雅太贵人吵了一顿。他所有的大事都是坏在他额娘手里!连他如今难有子嗣也是当初为她侍疾招来的祸,那也是皇父不选他的原因之一罢?!

望着一身皇袍已经君临天下的胤禛,胤祯觉得自己心中有个永远填不满的大洞,一个区区郡王怎么能令他满足?!同样是皇子,是同胞兄弟,自己年富力强,­精­明强­干­,有什么不如他的,为什么皇父会选他不选自己呢?!因为他有个当皇后的养母,所以他可以记做嫡子?!因为他有个命好的侧福晋,所以他的好被扩大了百倍千倍,是天命所定?!

不!?他拳紧了手,他不认输,他永远不认输!!!

深沉黝黯的眼眸移向垂眸神­色­莫定的理郡王弘皙又看向野心勃勃的年羹尧,胤祯­唇­角勾了勾,有他们引开四哥的注意,自己大可暗中发展势力,等时机一到,潜龙出渊,便是改弦易辙之时。

贵不可言之命?!换了男人不就得了?早晚,她也会是他的!

惠郡王诡异的眼神不断地瞥向脸部肌­肉­不断抽畜变换表情的义忠郡王,没有错过他眼底算计的焰光!心中暗哼道:叫你让爷改名儿,活该皇位坐不稳……按他的­性­子他很想幸灾乐祸一番的,所有能让爱新觉罗.胤禛头疼的事儿他都觉得开心——前提是,这事儿得不叫自己纠缠在里头。

可老十四贼心不死,死不放弃的执着却叫他苦恼,他觉得太上皇和债主皇帝不会让他逍遥看戏的……他真的跟老十四交情不是很好啊,为嘛总让他当卧底呢?!惠郡王忧郁地想着,相比之下他还宁愿赚钱上交国库呢,至少那只是­肉­疼还不会头疼。

这郡王真不好当!

新上任的敦亲王傻乐,四哥当上皇帝,皇父现在心情很好,整天逗小弟弟们也不板着脸一见自己就训斥……九哥也不帮着八哥捣乱了,三哥、七哥、十二、十三、十六……众兄弟帮着四哥一起将大清治理得蒸蒸日上……嗯,生活前景果然美好……其他什么舅家、妻族还有郭络罗家想通过自己往新皇、往侄儿身边塞女人的事儿那都是浮云,不是他使得上力的,选秀该怎么选还怎么选。

不只是敦亲王,所有皇室宗亲及大臣勋贵都知道新皇的女人在他的兄弟里不算多(比起已废太子、诚亲王等)也不算少(比起十七贝勒十八贝子),显然,他也并不打算在这方面浪费他的­精­力和钱财,看看,连册封典礼都是妃、嫔一道受封,除了朝袍不同、宝册上的品级不同,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待遇上的差别来。

除了皇后,谁都看得出他对这些女人不过淡淡。

不过新年后就要选秀了,不管皇帝愿不愿意,充裕后宫是他的责任。很多大臣心里已经在开始计量,到底是直接进宫争宠给皇帝当妃嫔比较好还是将筹码放在几位皇上身上比较划算?

皇帝不是很重美­色­,这点很多大臣是同有感触的,从皇阿哥的时候送当今美女巴结这条路就走不通,他与皇后感情是出了名的好(孩子生得多,还一直让她掌着雍亲王府的府务),靠美­色­争宠是不太可能成功的——其实大家出身的女子也不定就有多美,他们心里也清楚,好在有敦妃的例子在,只要家世不低入宫受封的位份应该也不会太低,只是若不能诞下皇子空有个位份也是白瞎……

“好累!”回了长春宫,苏宜尔哈立马躺倒在床上不愿起来,这身皇后正装穿起来重是一回事,还闷气……她一点也不觉得万千瞩目是件多么风光荣耀的事,做了皇后就要维持皇后的尊荣华贵,一举一动不能有失风范,不然多的是揪辫子的人。

“主子还是先梳洗了再歇息比较好。”春雨和馨桂拉着她坐了起来,帮她卸下后冠、朝袍,底下有人端了热水进来要给她拭脸、洗脚,苏宜尔哈朝她们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那些宫女早习惯了她不爱人在跟前伺候的­性­子,便规矩地退了下去。

换了轻便的袍子,苏宜尔哈问:“冰雅和天保天佑他们怎么样了?身边的人可还妥当?”弘晔和弘晨她倒不担心,两个儿子都长大了,尽管表面一个俊雅一个霸道,可底下腹黑之处一点都不输给他们的阿玛,主意正得很,反而是冰雅,快十二岁的女孩子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是容易受影响的时候,而宫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心思诡谲的……天保天佑虽然机灵,毕竟还太小了……

“公主好得很呢,这几天常带着九阿哥和十阿哥在皇宫里逛,说是熟悉皇宫。”其实他们小小就常进皇宫陪伴先皇太后和太上皇,对皇宫也不陌生,只是身份不同,那时只是比较受宠的皇孙中现在则是皇后所出嫡皇子,很多以前不方便去的地方现在却是可以随意进出了。

苏宜尔哈点了点头,皇宫混熟了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身边有没有人跟着?”不过随口问一句罢了,先别说天保天佑已经开始学武自保没问题,就连冰雅这么多年跟着自己练习瑜伽和吐纳,身手也敏捷得很,私底下弘晔又教了她不少轻身之类功法,等闲两三个人还是为难不了她的。

“嬷嬷们跟着呢。”春雨帮她揉捏身子,馨桂则在一旁小声地说着宫里的一些动静。

听到年氏借年羹尧的手拉拢内务府的管领,还有贾氏……苏宜尔哈笑了笑,现在的内务府可不是早些年的内务府,领导还找不着机会继续整顿呢。“知道了,暂时不必理她们……你们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以前跟在她身边的人,成了亲的,不愿进宫的,苏宜尔哈都给她们安排了去处,有的安排到她名下的庄子有的安排到皇庄……有的留守在多栽轩。跟着她进宫的只有春雨馨桂和紫竹翠竹两个,还有张保,他做了长春宫的总管太监。这些日子全靠他们几个带着胤禛赐下的宫女太监在处理着长春宫和皇宫的事务,她则要应付一批又一批进宫请安的内命­妇­,又要准备亲年的年宴……实在无心关注宫里的动静——她可不相信那些当了妃嫔的女人能如当初在雍亲王府邸那般安份守已。

“是。”

“等等。”苏宜尔哈心念一动,桌子上出现两个能装半斤大小的白葫芦,“这两个葫芦赏给你们,里面的水一天喝一小杯,对你们的身体有好处。”把人给累坏了可就没人给她­干­活了。

“多谢主子赏。”春雨笑着拉了震惊的馨桂退了下去。

“春雨姐姐这是——”早察觉主子的不同,可是凭空变出东西,这、这也太神奇了吧?!难道主子是神仙转世?

苏宜尔哈的气质和为人实在让人难以将她和妖魔鬼怪联系到一块儿,再说了,妖邪之类是进不了皇宫的。馨桂对这一点很坚信。

“快把嘴巴闭上。你以为我教你的功夫是哪里来的?那是主子教的。”春雨没好气道,“你也别那么吃惊,这事儿皇上也是知道的……”

馨桂定了定神,心里虽有许多的疑问却一个都问不出口,只下意识地抱紧了白玉似的葫芦,心想主子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自己这条命早就决定献给主子的。

苏宜尔哈进行空间泡了个温泉池里泡了个澡,又弄了不少的鲜果、果脯和­肉­­干­、香辣鱼­干­及坚果,将它们用水晶盘子装好,然后又用黄|­色­葫芦装了斤果酒才恋恋不舍地出了空间。一出来,就见胤禛坐在床上看书,神态悠闲,不复上次寻不见她的焦急之­色­。

“拿了什么好东西?”他放下书,坐直了身子,眼光移到她明显刚泡完澡的湿润的肌肤上,那柔­嫩­得仿佛能掐出花香来的­色­泽令他喉咙动了动。

苏宜尔哈以为他也肚子饿,俏皮地举了举怀里装了酒的葫芦,“有酒,要不要喝?”白天她都没吃到多少东西,他自然也是一样的。说着将东西摆到房间里摆着的万年藤如意雕花圆桌上,又拿出了两个水晶杯,倒上了酒。

酒?他半挑了下眉,­唇­微微弯起:“当然要。”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有点中暑,头晕又头痛,昨天躺了一天。。。。。实在抱歉,今天也写不出什么好的内容来,亲们将就着看吧:)

153、人心浮动的紫禁城(下) ...

两人就着果脯、­肉­­干­、香辣鱼­干­、鱿鱼丝、花生还有几样坚果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了喝了大半斤果酒……

“­肉­­干­很好吃吧,再来一口?”苏宜尔哈亲自撕了一小块放到他嘴边轻哄,除了花生、坚果,牛­肉­­干­和鱼­干­他很少吃。

吃东西时她心情通常都很不错,用享受的心情吃东西是一种享受。何况今天虽累,但心情却是不错的,她从没想过能彻底压制住历史上的敦肃皇贵妃,她的家世、年羹尧的作用摆在那里,能有今天算不错了,该怎么做领导自有领导的考量。

跟她在一起吃东西时,只要他偏吃得厉害,她必来哄他吃另外的菜……他已很有经验。便就着她的手将牛­肉­­干­咬进嘴里,连带她的指尖也轻舔了一下——

那温热的触感,苏宜尔哈愣了愣,玉靥倏地一红,好像方才喝下去的酒意一下子冲了上来。

“今天累坏了,嗯?”胤禛又喂了她一口酒,低头看着她有些朦胧的眼睛像笼雾的晓月,神秘、静谧、美丽,伸手在她涨得像红莲的颊上滑动着,感受着那细致粉­嫩­的触感,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感觉,­干­脆将她抱进怀里。

怀中的人儿一反白日里的清华雍容,身体纤细娇柔得像初春的花蕾,细致得让人惊艳着迷,清雅芬芳温暖销魂,让人不舍……日复一日,那留恋的感觉愈深,深到他觉得不知该怎样对待她才好,将她刻进骨血里、揉进灵魂深处,似乎都太浅显!放在眼中时时盯注、掬在手心处处呵护,又怕为她招来更多的­阴­暗伎俩,破坏她悠然平稳的生活;刻意忽视,混淆视听,又怕别人因此轻忽慢怠她……

他的目光让她觉得脚指都缩了起来,苏宜尔哈晃了晃有些晕沉的脑袋,不自在地转了□子,“嗯,累坏了,我想睡觉了。”

她忘了她正在他怀里,这么一磨蹭立即将他苦苦压抑的情潮勾了起来。

他眼­色­一沉,抱着她走向床边,“我们一起睡。”他哑着声道,轻轻吻着她细­嫩­的耳际。“抱住我……”

酒是­色­媒人。他温暖的怀抱,轻哑的低语,热情的抚触……渐渐地让她有一种肆意的快感,渐渐放开了一切,投入到那男男女女永恒不变的游戏中。

这一夜,他们前所未有的酣畅。

她觉得,自己像朵花在他的怀中完全绽开。

他觉得,忙忙碌碌寻寻觅觅已久的疲惫灵魂有了安放。

他将她搂在怀里,久久没有说话。她闭着眼偎在他怀里,久久也没动一下。很累,却奇异地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过完年,便要给元寿指婚了。”他的大手一上一下地抚着她­嫩­滑的背,说道。“没有好的人选,就先指侧福晋。”

现在弘晔也不过虚岁十五岁。苏宜尔哈一怔,却也知道这年纪在皇家是该指婚了……在现代,还是半大的孩子呢!不过,自己教导了那么多年,弘晔应该不会太沉浸于男女之事才对,指婚就指婚吧。

“你有什么好人选吗?”她问,也许他有什么想法。又提醒道:“弘晗也十四岁了,是不是也该给他指个侧福晋?”

“你做主吧。”这一届秀女真没有特别出­色­的。“这阵子让冰雅多跟元寿他们出去走走,以后就没什么机会了……”俩人唯一的女儿,再过几年就留不住了。

“……知道了。”

“四阿哥,这是——”几位蒙古装打扮的青少年骑在马上,带着丝讶异的炯亮眼光来回地打量着跟在弘晔身边的两位少女。她们长得很是秀丽,一位十三、四岁左右,一身鲜红的骑装也难掩她文静美丽的姿仪,另一位更是长得跟天空上的冰月一般,美丽又冰清玉洁,可惜,实在太小了些,看起来就十岁出头。

“这是我四妹妹,阿琳;这是我五妹妹,冰雅。今天跟我们一起出来散心的。”弘晔大方地给她们介绍,指着其中一位十八、九岁长得浓眉大眼的男子道:“这是观音保大哥,他是乌库玛嬷母家从孙。”顺手又指了与观音保并骑、同样长着一对浓眉,底下却是单眼皮,差不多年龄的另一男子,他的穿着却比观音保看着多了些彩锦皮毛:“这是­色­卜腾旺布……”

“这是多尔济塞布腾,喀尔喀亲王世子。”这是一位十三、四岁少年,肤­色­黝黑,笑起来一口洁白的牙齿,单眼皮眯成一条缝儿,“两位公主,有礼了。”神­色­恭敬中又带了丝傲慢,似乎不大看得起阿琳和冰雅,但又忍不住将眼光停在冰雅脸上。

弘晔笑了笑,又指了另一位相貌有些普通,笑起来很是和煦的十五、六岁少年道:“这是齐默持多尔济。”

科尔沁郡王罗卜藏喇什之子,大哥对他印象挺好,冰雅仔细地往他脸上瞧去,却不妨撞上他含笑睇来的眼光,心中不知怎地一跳,暗道,这人看着挺温和的,怎么眼光竟这样叫人心颤?!果然是个不简单的。

“这是­色­卜腾多尔济……”弘晔又介绍了剩下的几人的名字,蒙古人的名字折腾来折腾去就那么几个字,好在他们的资料弘晔事先已经告诉了阿琳和冰雅,现在说了名字,她们也能联系起来记住。

阿琳和冰雅大大方方地与他们见过礼便站到一边,让尾随在她们后面的弘晗弘晨毓淮毓沅上前与他们打招呼。可能之前他们认识,彼此的­性­子也知道一些,互问了好后就策马往山郊野林处奔去。

胤禛因上一世女儿大多出生后身体太过于孱弱都没能养下来,就是养下来了那寿数也不长,因此这一世有意地露出喜欢开朗外向的女儿,极注重她们的骑­射­学习,前几个女儿­性­子虽说还是偏于娴静但那骑­射­却都还拿得出手,身体看着也健康,像大女儿更根便成功地熬过了第一次生产,活了下来。

冰雅的骑­射­又比阿琳好太多了,她虽没像弘晔弘晨一般学那高超的武学,但自幼在苏宜尔哈各种灵果美食的喂养□体养得十分好,瑜伽配合着吐纳之术又坚持了十来年,身体协调能力远超常人,苏宜尔哈又不拘着她跟弘晔弘晨他们出去骑­射­狩猎,所以飞驰马上拉弓­射­­射­箭的一系列动作做起来优美纯熟,直看得那几个蒙古青少年眼中异彩连连。

多尔济塞布腾对弘晨道:“你姐姐骑­射­不错啊!”大清的公主难道不是大多数弱不禁风的么,开始他还以为她们真是跟来散心的呢。这段日子他们早已领教到几位阿哥的出­色­,尤其是四阿哥和七阿哥的身手,真真令他们这些整日在马背上摔打的蒙古子弟甘拜下风。却没想到这两位公主身手也挺漂亮。

弘晨骄傲昂着头道:“我姐姐好的可不止骑­射­这一项!走,今天我定要寻些好的猎物,孝敬我额娘……”

这段时间事情实在太多,苏宜尔哈很久没亲自下过厨了,弘晨心里念得紧,又不敢给苏宜尔哈添事,不然首先就会被弘晔和冰雅敲脑袋,更别说他那小心眼的阿玛了。有好的猎物说不定额娘就会下厨煮顿好吃的犒赏他……嘿嘿。

旁边的齐默持多尔济看着拍马远去的身影眯了眯眼,笑笑跟了上去。

尽管是冬狩,但熬不住这些人都是身手高明的,大半天下来便得了不少猎物。弘晔因时刻注意着阿琳和冰雅倒没猎到什么大宗,只两三只野­鸡­并狍子,倒是弘晨又碰到了几只野猪,他直接飞扑下马,一拳一只,那两大三小的野猪便都躺了下来……飞扑的时间、落脚、挥拳!那利落­干­脆的身手连观音保和­色­卜腾旺布都看得一呆。

“好!”随后赶到的多尔济塞布腾不由脱口赞了一声,细看那两三百斤的大野猪,心中却一惊,外表看不出什么,甚至连伤痕也只青红一点,却已死得不能再死。

弘晨朝他们一笑,又看了看倒地的野猪:“可惜了,野猪­肉­吃起来太费功夫!”

这时冰雅和阿琳也骑马过来,她们也都有了收获,一只野兔,两只野­鸡­,一只獐子。几位蒙古少年有些吃惊,冬天狩猎比秋夏可难多了,极考验耳力耳力,没想到两位公主还真有两下子,不光是架子好看。

其余几人也各有所获,本就不是特意为这些而来,略略收拾了一起,便做起了烧烤。烧烤是蒙古人的拿手绝活,本以为这几个皇子公主也就等吃的份,没想到他们动起手来有板有眼,连携带的调料也多得叫人眼花,尤是两位公主的随身包包,里面居然还装有在山林采到的一些菌类及不知作什么用的树皮花草。

“这是什么?”观音保指了指那些堆到一起的树皮赤黄草枝问。

“这个可以做调料。”将花草的名称与功用一一指与他知,“这是我们大清常用的调料,比较常用于药膳吧。”

“没想到公主连这个也知道。”

“这有什么,我们皇额娘­精­通此道,小时候我们兄妹没少在她那儿捣腾这些,都是她教的……”

与弘晗毓淮毓沅他们一起处理食材的齐默持多尔济耳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想,这个皇后居然能跟庶子庶女也相处得这么好果然是个不简单的,那五公主不知得了她几分真传?

他不着痕迹地往冰雅处瞅了一眼,她有一种清淡如月的气质,清丽如仙的容貌,举手投足优雅贵气,无一丝造做匠气,眼睛如一泓秋水,这一路观察下来,他没在里面看到一丝普通深闺贵女对他们蒙古人的低看、不屑,也没有半点的刻意交好……仿佛她是真正地在享受这种外出狩猎的活动。

可,他心中暗笑,就像他们在探听京中的公主郡主们一样,她们,也在找机会观察着他们,四阿哥是喜欢这两位公主的,跟他们结交一方面是拉拢蒙古各部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哪位适合当他的妹夫吧?

像他们这种身份,婚姻是不能自主的,很早他就清楚,他未来的妻子是大清的公主或郡主。当然,鉴于大清的公主生育能力及寿命都不怎么样,他们在适当的时候就会有属于自己的妾侍,满人的或蒙古的!

……她不缓不慢地处理着手中的野­鸡­,将弘晨洗­干­净递过去的菌类及赤黄黑褐不一的药材塞进里头,又抹了一层蜜酱在野­鸡­上,才开始放到火上仔细地转动着烤了起来。

这位五公主是个做事有条理又有主见的,她的内心及意志绝对不像她的外表这么清柔。他有所悟地想着,以一种场外人的角度观察着她的行事,揣测着她的内心……然后,他忽然注意到多尔济塞布腾就在她身边不远,一边往野­鸡­身上撒上盐花,一边时不时地跟她说话……不知怎地,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仿佛自己的东西遭了别人窥视一般。

喀尔喀亲王世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大清的皇帝和皇后不会让他们唯一的嫡女嫁得太远,他的机会不比多尔济塞布腾少。

突然,她似不经意地,侧转螓首,清冽如春水的眸光如一片波光泠泠地向他照来,他含笑对上,惊讶她的敏锐……她定定看了他两秒,转回头注意着手上的烤­鸡­,他无声地笑了起来,有意思的小姑娘……

这么多青少年里唯二的两位姑娘,出身高贵,容貌又出挑,无疑是很吃香的,接下来的活动,无论是出于政治考量或是出自于男­性­的心理,阿琳和冰雅身边都围着人,不但没让她辛苦到,连打猎都会体贴地将猎物赶到她们­射­程范围。

明面上融洽的一郡人,底下也少不了你争我抢。

几次活动下来,结合得到的资料,弘晔也大略看出了他们的关系。

蒙古各部不是铁板一块,但关键时刻他们也会合作,或联合或对抗。弘晔轻松地挑着一只小野猪在火上转着,温淡的目光偶尔扫过众人,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在这么多年龄适合的蒙古王公子弟,他最看好的人是齐默持多尔济,虽然只是一个郡王世子,相貌也不是最英伟的,不过他出身科尔沁(与爱新觉罗家渊源最深,去了不怕受欺,离京也不算远,生活环境更不差),为人温和爽朗(这点好相处),颇有心智(能护得住冰雅)……再多的,还得看以后,毕竟妹妹还小。

在弘晔心里,冰雅二十岁大婚也不晚。

作者有话要说:俺真是写­肉­无能……

154、随波浮沉?(上) ...

弘映匆匆进了府,绕过正院,都欣阁,直穿花园往怀馨院走去。路过积雪假山时,突然听到两个声音在说话,他顿了顿,没理睬地直走,却突然听到“荣庆堂”而停了下来。

阿玛从宫里迎回府奉养的贵太人玛嬷就住在荣庆堂。

“……唉,早知道就不该求了总管讨荣庆堂的差事,你不知道,前两日王爷又在荣庆堂跟太贵人吵了一顿,这些天我们这些下人动辄得咎,天天挨骂。”声音有些轻快的女音沮丧道,“还是你好,在伊尔根侧福晋那儿当差,府里就属怀馨院的主子脾­性­好。”

“谁能知道呢,原以为太贵人是个尊贵人,到荣庆堂更能躲……哪想到……真是处处有难念的经。说实在的,怀馨院确实比别处强些,没那么糟心事……胜在清净。对了,上次是嫡福晋对太贵人不敬,这次又为什么吵?”

弘映这才发觉这个略微有些低沉的女音有些熟悉,听她们这么讲还是额娘院子里的丫环。

“你不知道,王爷跟太贵人吵的那些话我们都不敢听,所以才跑出来的……我有一次走慢了不敢再跑出来,躲在耳房里才听到一些。太贵人哭骂道她为了王爷做尽了一切,到头来他就是这么回报她的……王爷就说他的大事全毁在太贵人手里,说她不是疼他是在害他……”说着又压低了声音,“我说给你听你可别说出去啊,我听他们的话里,好像太贵人在做德妃的时候仗着她是当今的的额娘对雍亲王府里的那些福晋们下了药呢!还有,她会被贬为贵人是因为当今已逝的嫡福晋跑到太上皇那里去告她,还拿了她毒害乌喇那拉福晋的嫡子的证据,那可是当今的嫡子啊!你说,这些是不是真是王爷让太贵人做的啊?”这皇家的人果然不同普通人,为了权势可以对至亲的人下这种毒手。

“好了,别再说了。”声音有些低柔的女音赶忙说道。原本她是奉主子的命令借着姐妹情谊探听消息的,只是这些连皇家都秘而不宣的事若是传出去半句她们也没命活了!“这些话以后不可再说,知道了吗,被人听到小命都没了……”

“放心吧,不见我这次早早就避了出来吗,我才没那么傻……”轻快甜美嗓音的人说道,“禾姐对我这么好我才说的,当初要不是你我就……”

弘映握紧拳头,已可确定这声音的主人是额娘身边得力的一个丫环青禾,这里面有什么关系……他顿了顿,悄声离开。

“儿子给额娘请安。”进了怀馨院,弘映挥手让下人都退了下去,给伊尔根觉罗氏行礼。

“快快起来!”自儿子封了贝子后伊尔根觉罗.丹珠便觉得人生圆满了一大半,此时见他进来便放下手中的针线,让身边的丫环下去泡茶,拉着他坐到身边的椅上,慈爱地问道:“怎么这时候过来?”儿子聪明又上进,平日里读书骑­射­都没落下,既没夺了嫡兄的光芒也不会让人觉得懦弱无用,太上皇和皇上也是看在眼里的,不然不会封了他为固山贝子,虽然这个恩旨也有些推恩义忠郡王府的制衡味道在里头,不过儿子的努力才是根本。对她来讲,义忠郡王府将来怎么好也只有完颜氏和她的两个嫡子得益,她更看重的是自己儿子的将来。

“姐姐呢?”弘映迟疑着该不该说。

“早上请了安就回院子里了,她还有一副绣品没做完。”丹珠接过青柳端上来的茶盏,挥手让她和身边的嬷嬷都下去,“怎么,跟额娘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额娘可知道今天四阿哥带着理藩院那郡蒙古王公子弟去郊外冬狩了?”

丹珠笑了笑,“这有什奇怪的,皇上不是让他跟三阿哥这段时间帮衬着理藩院接待那些外藩贵客?”这还是儿子前些时候告诉自己的。

“问题是今天四公主五公主也去了。”弘映蹙着眉,他的姐姐甚至比四公主还大两岁。像他这样的身份是不求妹妹为他拉什么势力,可姐姐的终身幸福还是要争取的。可惜,阿玛在西北那几年在上书房因着弘明弘暄的骄横,他不敢跟弘晔有太深的交集。就算是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也不敢凑上去的,他阿玛跟皇上之间的争锋及心结他也是隐隐约约有些猜测的……尤其是方才在花园听了那些话后。

他不解的是嫡福晋做为义忠郡王府的主母及儿媳不但不劝阻反而乐看他们呣子起罅隙似的,又放任家中下人嚼舌不严厉惩治,碰到下人背后说主子是非的事也不是首次。

太贵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不太清楚的,从小他就不如弘明弘暄他们得她的宠,可是嫡福晋和额娘还有舒舒觉罗侧福晋都对她老人家敬而远之的态度就很说明问题了。一想到花园中听到的话他就对她老人家怀有一种怵感。

可她毕竟老了!如今也只能靠着儿子奉养。皇玛法对她不再恩宠,皇上对她也是淡薄如同皇玛法其他的妃嫔……她昔日的辉煌如同空中楼阁这些支柱一去便塌成一堆残垣。

他虽对她的处境心存怜悯,却不会去做些什么,他无力、也改变不了她的现状,在这义忠郡王府,额娘要护着他们姐弟跟嫡福晋和舒舒觉罗侧福晋对抗已经很辛苦了,他万不能让她更­操­心。再说,额娘早就教过他,人做了什么选择最后得什么果,都不要后悔,也怨不得他人……是非成败到最后都得接受。

丹珠是个玲珑人,儿子这么一说立即明白了四阿哥是在为四公主五公公创造机会相看未来额驸,而她的依媛的未来却还捏在皇上皇后手里。

想到皇后,钮祜禄.苏宜尔哈,丹珠心中滋味杂陈,初相识的美好友情仍时不时出现在她的梦境,是自己首先有了改变,做了选择……这么多年,苏宜尔哈的­性­情变没变她不知道,可她的得宠,她的好运,她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变愈美的容颜都是那么地令她嫉妒,有时听说她跟五福晋、简亲王福晋交情怎么好,她就心酸懊悔……可时间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她的处境也注定无法跟她走到一起。

“额娘——”弘映欲言又止。

“不要吞吞吐吐。”早就教过他了,什么事先在心里转三转,决定说出来就­干­脆利落地说,不想说的就藏在心里半个字都不要往外透,怎么还这副模样。

“这是样的,儿子觉得­干­系重大……”弘映低着声音将方才听到的话跟她复述了一遍。

“你说的是真的?”丹珠站了起来,一脸震惊,怪不得,怪不得太上皇和当今对乌喇那拉氏一点追封的意思都没有……这件事,乌喇那拉家只怕也是心知肚明的。

弘映点了点头。

“这些话以后来不可再提!”青禾这丫头还没来回禀探听到的消息……丹珠眼中闪了闪,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留着这丫头的命。王爷这些年做了什么事,她知道的比她的儿女更清楚,而他现在还怀着一争到底的心思也没有瞒过她的眼……她不相信,他能成功。

当今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清楚,从前见着就觉得冷峻威仪、深不可测,可他能从那么多兄弟的权势倾轧中独得太上皇看重一步一步地登上帝位中间没有行差踏错半步,可见其能力与­精­明!王爷虽然在领兵上有些能力,人也勇武,可跟皇上比起来……她还真不看好他,何况皇上如今得承大统,更占了名份大义,从各方面看两人都是实力悬殊,真不知王爷哪儿来的自信?!再得,有了太贵人之前的那些事儿,她就不信­精­明的皇帝会不防着王爷,让他轻易再得了兵权……

虽说女人三从四德,夫君无论做了什么样的决定自己只有跟从的份,可这般实力悬殊的谋逆能有好结果么?就算王爷想避开当今,累积实力拖到下一代皇帝上位再起事那也难说能成功,当今的身体看起来可不差太上皇半分,说不定也是个长寿的……而且从儿子素日的描述来看,当今的几个皇子都不是平庸无能的,将来能成长到哪个地步还真难说。

她绝不能将儿子女儿的未来压在这一艘随时可能沉覆的破船上!

得找方法自救!她咬­唇­,直接向皇帝投诚是不行的,王爷福晋就象两座大山牢牢地压在她头顶,她和儿子若有半丝异动只怕随时命赴黄泉……怎么办?!

有了!“我就不相信,完颜氏会跟王爷一条心!”这府里的事儿,她能知道的没道理完颜氏会一丝风声都没闻到,尤其是荣庆堂那里……

“儿子,以后多找机会跟弘昂弘昌他们相处。”曲线救国也未尝不是个好主意,再拖上几年,儿子成了亲,再想法子分府另居吧。

弘映显然也想了不少,听了她的话眼睛一亮。五伯是亲王,十三伯也是亲王,都是皇上看重的兄弟,弘昂和弘昌跟四阿哥交情也不错,与他们交好,关键时刻自己也怕没人说情……“额娘,那姐姐怎么办?要不要让阿玛——”

“他这会儿不会想到这个的。”丹珠嘲讽地说道,就算想到也是利用女儿来壮大他的势力吧,“算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连最受皇上宠爱的五公主都要抚嫁蒙古了,何况你姐姐?求人不如求已,教她如何在蒙古更好地生存更重要……”

尽管这么说,她脸上的神­色­还是很怅然。

同是远嫁,部落不同,身份不同,生活待遇自然也不一样。

懂得偷闲的人大多懂得用人!苏宜尔哈这些年来深谙此道。

皇宫向来就不是平静之地,谁也无法保证所有的人都清白­干­净,她也没白到以为自己一登上后位便浑身大发王八之气得到所有人的臣服……有句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她只需稳坐后位,将权责分摊下去,将命令和任务颁发下去就行。

就事处事,谁管事谁负责,出了问题找负责的人就是。

要稳定人心,先熟悉宫务,要减少不安定因素尽快稳定局势,就需要萧随曹规,其他的……过完了新年再说。

随着进入腊月底,皇宫内苏宜尔哈能动用的人手全都被她调动了起来,她不是不懂装懂的人,也没有时间让她去集思广益解决问题,她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去请教宫中长辈,例如佟贵太妃。

皇后以晚辈的身份请教宫务,像佟贵太妃这些整日居于深宫的无聊妃嫔很是高兴给予指导,毕竟她以后就是这皇宫的女主人了,处得好她们的日子也能过得有滋味些,靠太上皇……还是算了。

佟氏家族对于这位改更玉牒记到孝懿皇后名下的皇帝也是不敢以正经外戚自居,隆科多的功劳也没历史上来得大,对于皇帝对佟氏家族的优待与尊敬倒是心存感激,不像苏宜尔哈在现代历史上看的那么拥功自傲、骄横跋扈了。

在皇家,需要的就是这种有分寸的情谊。

接触了宫务,苏宜尔哈才算开了眼界,宫中筵宴名目实在繁多,尤其是喜宴,像皇帝登极的会元宴(这个她没参加),还有过了新年改元建号的定鼎宴,元旦、冬至、万寿节的三大节朝贺宴,皇太后生日的圣寿宴(这个以后也可以省了,不过还有太上皇在……),皇后生日的千秋宴(苏宜尔哈很想省略掉),皇帝大婚时的纳彩宴、大征宴、合卺宴、团圆宴(感谢老天爷,自己有生之年不用再举行这个),皇子、皇孙礼及公主、郡主下嫁时的纳彩宴、合卺宴、谢恩宴,还有各种节会中的节日宴、宗亲宴和家宴还有新年过后的千叟宴——苏宜尔哈不认为领导会将它省略掉……此外还有用于军事的命将出征宴、凯旋宴,用于外交的外蕃宴——最近已经举行过一次了,皇帝驾临辟雍视学的临雍宴、招待文臣的经筵宴,用于文武会议褒奖考官的出闱宴,赏赐文进士的恩荣宴,赏赐武进士的会武宴,实录、会典等书开始编纂及靠成日的筵宴。遇有皇帝、太后、皇后等丧事,宫中也要随宴和奠宴。总之,一年之中大小筵宴不断,名目花样之多,不可胜举。

这么看来,礼部和内务府其实是很有存在必要的……苏宜尔哈很庆幸,关于外朝的自己不用理会,必要时刻只需盖印。当然了,她更希望领导不尚奢华的风格不要改变……

春节的国宴是在正午举行。它更多的是一个礼节一个仪式,苏宜尔哈只须露一下面,皇帝也只是亲临宴会发表一下一年工作总结以及鼓励大家来年再接再厉,说完就可以退场了,而大臣们也只是意思意思地相互敬敬酒,聊一聊也就可以离开了……整场大宴持续时间不长,当然,大宴之前的准备布置工作是要做很久的。

重点在之后的家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要准备回广州了,亲们不要等更啊:)

呜,又要坐长途车了。。。。。。

155、随波浮沉?(下) ...

伊尔根觉罗.丹珠以为以完颜氏自私和短视得只看得到她与两个儿子的利益,对允祯的大业自然不会出太大的力甚至阳奉­阴­违,因为一旦事败,她的地位一落千丈不说,家族与富贵更将成为泡影。

她小看了完颜氏的嫉妒心和对权势的向往。

在苏宜尔哈的封后大典上,她看着身集万丈荣光的苏宜尔哈,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渴盼,如果那个人是她的话该有多好!她的爷,也曾得太上皇看重,是手握十几万大军的大将军王,她也曾距离后位很近……

她深深地嫉妒那个高高在上俯视着她们这些皇子福晋的女人,曾几何时,她只不过是一个亲王侧福晋,与她们这些皇子嫡福晋相比差的可不止一个“侧”字那么简单,她甚至不是继福晋。

回了府后,她没办法忘记苏宜尔哈身着凤袍凤冠的样子,夹杂着嫉妒羡慕郁闷不甘的情绪像把愈烧愈旺的野火堵在她胸口发泄不出来,令她坐卧不安。

伊尔根觉罗氏也高估了允祯对他的嫡妻完颜氏的看重程度,事实上,他并不打算将他的大计透露给他的妻妾知道。除了太贵人乌雅氏跟他一样心怀不甘,没人能了解他对那个位置的渴望,没人能了解他的雄心壮志。

完颜氏很安心地做她的郡王福晋,也许她将来也能做亲王福晋……但那又怎样呢,还是及不上钮祜禄.苏宜尔哈,那个她打内心里嫉妒、羡慕、低看的女人。她只能找“同伴”说说几句,发泄内心的不忿。

她觉得跟她有共同语言的人只有廉郡王福晋(八福晋郭络罗氏)和惠郡王福晋(九福晋栋鄂氏)。

“……你们说她有什么了不起的,说是额亦都之后不过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过是钮祜禄家族的旁枝出来的,她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淡样子啊!?”坐下不到几分钟,她便忍不住噼噼啪啪地说了起来,一脸的不忿,不熟悉的还以为钮祜禄皇后对她做了什么呢。完了,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重重地将茶盏放在几上。

“自古将相本无种,今日王候明日也许成为阶下囚,昨日马前卒也可能建功封候,出身不高的皇后那也是皇后。皇后嘛,自然是高高在上的,难不成十四弟妹还想着她笑着跟你一块儿嗑瓜子聊天?!”

郭络罗氏懒懒地坐在椅上,­精­致的妆容透出一股子倦怠,这些年伴着渐渐淡出朝政的廉郡王,加上膝下无子,已经绝望的她也慢慢地敛了年青时的那股子傲气,不过傲骨还是在的。她实在看不起完颜氏的这番作态,虽说她也不是十分喜欢钮祜禄氏,但不能否认,母仪天下这个词她演绎得很完美。况且,她都已经是皇后了,完颜氏不敢当面讽刺却跑来这里说三道四,实在不是一个出身高贵体面的福晋能做出来的。

早听说有些人越老越有智慧,有些人却越老越昏聩,真不知是义忠郡王府的风水不好呢还是这种年老智昏会传染,一个乌雅氏已经够叫人吃惊了,偏生还有一个愈发不懂得掩饰的儿子和儿媳……唉!她都有些同情当今皇上了,碰上了这些极品,还得忍着敬着,够憋屈。

——对郭络罗氏来讲,没有儿子是最让她黯然伤心的事,可一个女人有了儿子不好好珍惜还处处为难……就很让她看不过眼了。

完颜氏像被噎了什么似的,说不出话来。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这么冒失地说出这些大不敬的话来,眼前这两人虽不至于去跟皇后告密,可在强大的皇权之下不见得能保持昔日的那点子风骨,世人都是趋炎附势的,何况他们这些皇家人,权势利益高于一切。

完颜氏想着跟皇后亲密到嗑瓜子聊天?栋鄂氏差点笑喷出来,忙拿着帕子掩了掩嘴:“我想十四弟妹是还没习惯吧!”原看着是个­精­明的,怎么变笨了,在八嫂面前说什么出身不好……廉郡王可就是被太上皇拿着这个明晃晃地绝了夺嫡之梦的。

郭络罗氏瞥了她一眼,有什么好不习惯的,从前钮祜禄氏虽只是侧福晋,可也是太上皇亲指,是雍亲王侧福晋,位阶也不比她一个贝子福晋差。老十四和完颜氏就是自我感觉太好了!

想起前段时间知道德妃乌雅氏被贬的真相时,她心中惊愕之状实在难以描绘,一生求子不得的她无法想像世间会有这样的母亲存在。也就是从胤禩(在她心中,八爷的名字永远是胤禩,才不是允禩)口中知道了这么一件密辛之后,她更加对胤禩没有得到皇位有了释怀。

这些年,她更能理解当初良妃为了胤禩绝食病死的心,更能理解胤禩面对为自己而死的额娘的那份悲痛、自责及对康熙说不出口怨怼……为了那张龙椅,他们已失去太多,虽然有些晚了,但他们没必要将余生也一起耗费掉。

她还没有骄傲到认为除了自己,所有的女人都配不上那皇后之位,既然谁都有可能,为什么就不能是钮祜禄氏呢?想想,是她总比那些矫揉造作的好。

“我倒没想到八嫂和九嫂是越发地贤良了。”完颜氏收拾自己的失态,捏了块水果点心吃起来,不软不硬了讽了她们一句。

郭络罗氏自五十五年九月胤禩大病一场后一反昔日的善妒,对康熙指给胤禩的两位格格也不再像往日般抗拒,竟轻轻易易地让她们进了门,倒是给京中贵­妇­添了许多话说。像完颜氏就认为她让新人进门不过是为了压制给八爷诞下唯一子女弘旺跟昭茹的张、毛二位格格,传言八贝勒病中为了儿女计有意抬她们为侧福晋……她却不知,正是因这场病,胤禩与郭络罗氏的心态才开始有了转变,俩人的感情才算是真正到了后世网络小说中描述的和睦融洽,以前再怎么相互敬重,毕竟掺杂了别的东西,不过都隐忍不说而已。

栋鄂氏则因唯一的女儿婉婷指给了正蓝旗都统赵子俊的儿子三等侍卫赵世扬,刚刚完了婚心情格外地好,对惠郡王府内的那些莺莺燕燕更是不愿去理睬,一心过着自己的自在日子。

“哎,十四弟妹怎可如此贬低自己,你在咱们这些妯娌里可是贤惠得出了名的,瞧瞧你们府里,十四爷可算是雨露均沾了。”

郭络罗氏不客气地顶了回去,现在她可懒得跟这些居心不良的应酬,都不打算往那权利中心凑热闹了还不兴人过清净日子呀。

完颜氏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承认不是,不承认更不是,谁都知道义忠郡王府的内眷呈三足鼎立之势,她对舒舒觉罗氏和伊尔根觉罗氏是欲除之而后快只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而已,哪里是什么贤良容人啊。被人这么明晃晃地刺着心头痛实在令她无法再客套下去,冷冷道:“我可没有八嫂手段高明,能让廉郡王千般爱万般护的,连太上皇的旨意都敢不放在眼里。”

这是直指胤禩为她忤逆皇父了!虽说以前他也确实是默认了她在皇宫中的闹腾推拒了太上皇多次指婚,可太上皇能在不高兴的时候才说不出并不代表郭络罗氏容忍别人当她的面直指出来!

完颜氏也知道话说得绝了,想告辞离去,动作却没郭络罗氏快。

郭络罗氏直接唤了管家来,“叫上几个婆子护送完颜福晋回去,告诉义忠郡王,完颜福晋嘴巴长了泡子,话没说利索还是不要放出来膈应人了!”

栋鄂氏没想到说着说着竟到了这地步,她想起允禟前些天的交代,瞥了八福晋一眼笑道:“叨扰八嫂这么久了,我也该回去了,不如我顺路送送十四弟妹吧。”

“那好,改天有空再请你过来坐。”

这话气得完颜氏差点一个倒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这跟直接赶人有什么区别?!她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么大的羞辱!当下等也不等栋鄂氏,突自转身走了。心里直念着:好你个廉郡王福晋,以为你还是惟前那个威风八面的八福晋吗,等着瞧!

栋鄂氏无奈地看着郭络罗氏:“八嫂,怎么不忍她一点?”

“再跟她说下去我怕会拿斧头劈她。”郭络罗氏淡淡地说,“她是越来越忘形了,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你也别跟她走太近,当今可不是个能容忍的,知道‘共叔段’么?”允禟跟她是表兄妹又是叔嫂关系,两府又向来亲密,不然她不会这么直接提醒栋鄂氏。

“放心吧,我们爷心里有数。”栋鄂氏不提自己却说允禟,郭络罗是个聪明的一只便知里面另有文章,便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

两人又谈了一会子话后栋鄂氏便告辞回去。

晚间,郭络罗氏跟廉郡王说起此事时,他顿了顿,只说了一句:“这样也好。”他也不想再作困兽之斗了,当今摄政的这几年对于吏治可谓是大刀利斧,手段­干­脆利落不说,还张驰有度,竟没在朝上引起什么大的波澜,可见其­精­熟的治国手腕了。而那些纠缠不休想拥着他与新皇对抗以保自身利益的官员他如今却还割除不掉……

就跟三哥一样,伏首称臣吧,当个闲王也不错。

从此,廉郡王府跟义忠郡王府两家表面上没什么,女眷却再不相往来。

作者有话要说:假期结束,诸多繁杂的事需要处理,电脑又黑了又黑,还得抽空再拿去保修……

汗,总之回来这几天没能抽出时间码文和回复亲们的留言实在抱歉,这两章是半夜码的,唉,人鱼觉得有些沉闷、不在状态……不过会尽快调适回来的,更新嘛,接下来还是不定时,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就要拿本本去修了……

实在对不起一直等更的亲们!

156、宫闱(上) ...

懂得偷闲的人大多懂得用人!苏宜尔哈这些年来深谙此道。

皇宫向来就不是平静之地,谁也无法保证所有的人都清白­干­净,她也没白到以为自己一登上后位便浑身大发王八之气得到所有人的臣服……有句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她只需稳坐后位,将权责分摊下去,将命令和任务颁发下去就行。

就事处事,谁管事谁负责,出了问题找负责的人就是。

要稳定人心,先熟悉宫务,要减少不安定因素尽快稳定局势,就需要萧随曹规,其他的……过完了新年再说。

包括长春宫。上面拨了多少奴才、什么样的奴才,她一个不落地收了下来,只暗中吩咐春雨她们几个观察着,反正是在自己地盘,这么一段时间事儿又多,人的禀­性­是好是坏也都有个大概了,当然,也考验他们经不经得住其他宫的拉拢收买,另外,又暗中送了消息给钮祜禄府,让凌柱和毓淇他们想办法查一下这些奴才的旗籍和家人……

随着进入腊月底,皇宫内苏宜尔哈能动用的人手全都被她调动了起来,她不是不懂装懂的人,也没有时间让她去集思广益解决问题,她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去请教宫中长辈,例如佟贵太妃。

皇后以晚辈的身份请教宫务,像佟贵太妃这些整日居于深宫的无聊妃嫔很是高兴给予指导,毕竟苏宜尔哈以后就是这皇宫的女主人了,处得好她们的日子也能过得有滋味些,靠太上皇……还是算了。

佟氏家族对于这位改更玉牒记到孝懿皇后名下的皇帝也是不敢以正经外戚自居,隆科多的功劳也没历史上来得大,对于皇帝对佟氏家族的优待与尊敬倒是心存感激,不像苏宜尔哈在现代历史上看的那么拥功自傲、骄横跋扈了。

在皇家,需要的就是这种有分寸的情谊。

接触了宫务,苏宜尔哈才算开了眼界,以前就知道宫中宴会名目繁多,礼节也是从朝前到后宫,从宗亲到大臣,各带了一大堆,什么都要主持宫务的人处理……好在她从没想着将宫务攥在自个儿手心里,不然累也会累死。这么一想,礼部和内务府其实是很有存在必要的……苏宜尔哈希望领导不尚奢华的风格不要改变,宴会少开几个,不然她该头大了,汗。

不过,再怎么省,新年国宴是必不可少的。

国宴是在正午举行。它更多的是一个礼节一个仪式,苏宜尔哈只须露一下面,皇帝也只是亲临宴会发表一下一年工作总结以及鼓励大家来年再接再厉,说完就可以退场了,而大臣们也只是意思意思地相互敬敬酒,聊一聊也就可以离开了……整场大宴持续时间不长,当然,大宴之前的准备布置工作是要做很久的。

重点在之后的家宴。

一大早苏宜尔哈就帮领导着上崭新的朝袍,自己也在春雨和馨桂的帮助下穿上皇后朝袍,戴好后冠,带着一群孩子到乾清宫给康熙拜年,完了又到慈宁宫给太妃们拜年。

完了他们俩人还要接受百官、内命­妇­们的拜年……场面真是宏大,不过若要问苏宜尔哈的感受是什么,她只想说,小说中描写的当了皇帝皇后的主人公,整天除了没事让人叩拜或给内命­妇­们的家庭问题打打酱油或无聊来个宫斗什么的……真的是太想当然了,皇后这工种,工作琐碎繁重是一回事,这让人叩拜的本事也不是件轻松活。光是顶着沉重的朝袍来去保和殿、及各宫殿之间的路途的时间就不短,中途还有换衣等等繁琐得不行的规仪,让人直想倒地不起。她这种有随身空间这种作弊器在、将身体养得倍­棒­的人这么一早下来都觉得疲累无比,也怪不得清朝历史上的皇后一个赛一个地早逝,真不是普通人­干­得来的体力活啊!最后这一句苏宜尔哈以咏叹的方式在心里反复很了很多遍很多遍……

领导比她更忙一些,不过他老人家在上辈子做过皇帝了,不会像她这般什么都是头一次,免不了手忙脚乱,唉。

因为太上皇健在,所以皇室宗亲们还是要来给他拜年的。康熙就一牛人,光那些皇孙凑到一起就麻麻地一大片,太震撼了,有些第四代甚至因为太小没来……囧。苏宜尔哈看了看身边的领导,完全想像不能他也有这么多子子孙孙的模样……大清的皇帝要个个这么开枝散叶,国库也不用等着朝臣**光了,不出三代就会被吃穷 ——

胤禛没错过她古怪的眼神,直接瞪了她一眼,一看就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她就不能想点正常的?不过看向那片侄子侄孙……他嘴角抽了抽,脑袋却不受控制地想着若他跟小莲花生这么多,一年抱三……得生多少年?

呃,这种无厘头联想绝对是被她传染了,一堆小包子从她肚子里跑出来的景象太过惊悚,他绝对不允许他的儿子们将来也上演一出夺嫡戏码,他也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后代再像弘历那样疏忽血脉的传承,导致大清的皇帝越来越平庸……教育比较重要……

两个人这边胡思乱想着,康熙却很是高兴,不当皇帝了,看儿子们也顺眼多了。不过他爱训斥的人毛病没改,皇孙们还好,不过考考他们的功课什么的,儿子就免不了眉不是眉眼不眼地训了——他有了更多的时间挑剔。

“……允祯,朕怎么又听太贵人在你府上又住得不开心了?人老了脑筋不免糊涂,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义忠亲王颓着脑袋,脸­色­阵青阵红,比刚才他的那些哥哥们­精­彩多了。

三阿哥看得等暗暗吐气,自己还不是最惨的。

筵宴开始,手捧着一道道佳肴妙馔的侍膳太监从各路鱼贯而来,汇集到筵宴大殿,将美馔摆在百来张筵桌上,宛若天女散花,蔚为壮观。

终于开始了,几位亲王郡王贝勒们暗舒了口气,如蒙大赦地各找了位子坐下。

大宴桌上摆满了满汉族南北名肴和满、蒙、维、回美食。虽不像登基大宴时佳肴数量多达上千道,可也不少了,像燕窝口蘑锅烧­鸡­、红白鸭子、鹿筋拆­肉­、脍银丝是汉族北方名菜;酒炖八宝鸭子、冬笋口蘑­鸡­、龙须馓子、苏州糕等为汉族江南菜点;鹿尾酱、烧狍­肉­、敖尔布哈(­奶­饼)、塞勒卷(脊骨面食)等为满洲肴馔;额思克森、乌珠穆沁全羊、喀尔喀烧羊、西尔占(­肉­糜)等是蒙古名食;谷伦杞、滴非雅则、萨拉克里也等是维尔吾族名菜……

不知是材料好还是大厨的手艺好亦或是看着平时威严万分的阿玛被皇玛法训斥……这些皇孙们竟觉得比起往年来东西好吃了不少。

他们一活跃,宴上的气氛顿时更加温馨畅快。尤其是弘旻弘昊这两个才六岁的,仗着在康熙面前儿得宠,吃了什么好吃的就跑到康熙面前儿推荐,一会儿让他吃这个,一会儿让他尝那个……直喜得康熙直夸他们有孝心(合着其他人就没孝心了?!),若不是看着皇帝儿子那脸黑得没法看,规矩也不能太过无视,他还真想拉着两个小家伙坐身边呢。

其他皇子皇孙们就算羡慕也只能边吃边欣赏满洲特有的鼓乐舞蹈,暗地里嘀咕两声“偏心”罢了,谁让双胞胎确实俊俏可爱呢。

心情一好,康熙胃口也跟着好起来,虽然他吃的不多,但细嚼慢咽,每道品上一两口也够美了。

相比太上皇的悠闲,胤禛和苏宜尔哈显然要忙得多,做为皇帝,他要跟叔伯兄弟宗亲们敬酒联络感情,东西没吃多少,酒倒是喝了一肚,好在他们俩个身体被各自的功法改造得不错,感觉晕眩的时候去“换一下衣服”调息一阵就又跟没事人一样,那喝酒的爽快劲直让几位亲王郡王侧目,暗里嘀咕:以前咋没看出来这老四这么能喝?不亏是深藏不露的主儿。

家宴完了后,胤禛和苏宜尔哈是到慈宁宫跟太上皇、太贵妃他们一起守岁的。

弘晔他们则带着一群豆丁跑去观看礼炮烟花了。因为迎的是雍正元年,礼部和内务府这次下了大血本,各种格样花样繁多的烟花炮竹不要钱似地猛放,有平地一声雷、满天繁星、福满天、火树银花、慢吐莲……还有各种炮仗,时而齐放,时而你来我往地,显得格外热闹喜庆,苏宜尔哈远远看了,觉得一点也不比现代的烟火差多少。

承乾宫。

裕妃耿氏扶着一身嬷嬷打扮的秋红,仰头看着满天的烟花,一股深深的寂寞攫住心头。久久,她才问:“皇上皇后跟太上皇在慈宁宫守岁吗?”

“这是当然的,娘娘。”秋红答道。

“弘昼呢?”

“六阿哥跟七阿哥他们一道去看烟花炮竹了……”

“这就好。”耿氏笑了笑,到她这把年纪再像年氏完颜氏贾氏她们那般想着去争宠那是犯傻,过了年,这皇宫就又要添新人了……只要她的儿子好好的,跟四阿哥七阿哥交好,她这个妃子就会一直稳当下去。

“这两天翊坤宫没什么动作罢?”若不是自己谨慎,还不知道那女人有那么大的能力,居然能通过内务府将钉子放到承乾宫来。

耿氏身后的金嬷嬷上前低声道:“若不是娘娘叫老奴盯着还发现不了,估计是没办法在长春宫放钉子,翊坤宫的大宫女宛红正想着法子跟长春宫的宫女嬷嬷们套近乎呢……”

“也不嫌手伸得太长了!”耿氏听完笑了笑,做为一宫主位的嫔妃,皇宫确实比雍亲王府更能让她们发展自己的势力,不过,年氏估计是雍亲王府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以为皇后是个好欺的,打量着她目前忙于宫务就想趁着长春宫人心未稳收买人吧……哼,就算皇后有所疏漏,皇上也不会不管的,这么多年竟还看不透。

“娘娘,您就不想……争上一争?”六阿哥健康聪明,未尝没有机会啊。

耿氏锐利的眼光扫来:“我这承乾宫未来可没有那泼天的富贵可享,金嬷嬷若怀着那心思早早离了两下便宜——”

金嬷嬷一惊,忙跪下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为主子着想。”

“为本宫着想是好的,不过千万别自作主张,知道吗?”耿氏冷睇着她,这些内务府拨下来的奴才,能不能用,当不当得了心腹还有待考验啊。

“是,主子怎么说奴才就怎么办。”

“起来吧。”耿氏扶着秋红回了屋,接过大宫女秋云端上来的热汤,啜了一口,才对着忐忑不安的金嬷嬷道:“我瞧着嬷嬷是个有心智的才想着重用,不过,也别聪明过头了,这争也要看形势,看条件,不够格却上赶着表现那是笑话,知道么?”话不能说得太明白,若是让金嬷嬷这些人以为自己是个怕事可欺的那也不好。

“是。”看来裕妃娘娘挺理智的……也好,日子过得更安生些。金嬷嬷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试探也大略摸清了耿氏的打算。

157、宫阙(下) ...

“裕妃娘娘,宁妃娘娘来访。”

“快快请进。”耿氏将汤碗放到盘子里,立时有人上来收了下去。见武氏进来,起身迎道:“姐姐怎么有空过来?”

武氏脱下大氅交给贴身的女官,笑着跟她一道坐下,“我一个人在景仁宫也无聊,就过来看看妹妹。”

“兰馨呢,没陪着你?”武氏对这个小女儿可是爱得跟什么似的,处处细心妥贴照顾周到,等闲不离眼珠子半步。

“跟她哥哥和姐姐们去看礼炮烟花了,这种难得的时候我再拘着她,可不委屈了?”武氏接过热茶,慢慢地啜了一口。“弘昼也跟着去了吧?”

“平时都没法子好好待屋子里了何况这时候。”耿氏笑容里透着一丝的无奈一丝的宠溺,自己的儿子就跟只猴儿似的,好动又慧黠,那嘴皮子更不知跟谁学的,歪理一堆一堆的,自己常常说不过他。“好在有他兄弟几个照应着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嗯。”武氏淡淡地笑道,“几位阿哥和公主感情都不错。”皇上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儿女们相处得多感情就好,与母亲相处得少,那恩怨之心便也淡薄,就算心有成算,在他的敲打引导之下也能化于无形。而且,有这样心­性­的皇后也是众位妃嫔之幸吧,至少对自己而言是大幸,不然以自己的­性­格,说不定早湮没层出不穷的争斗中,哪里有这些年的安稳日子及如今的地位……

她永远也忘不掉第一个孩子没了之后那种恐怖的感觉,怨恨、不甘、心若丧灰、绝望……没有皇后和耿氏,说不定自己早死了。

耿氏看了她一眼,在这后宫之中,对皇后最为感激的恐怕便是武氏了吧,而自己,耿氏心想,更多的是屈于形势……不过,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姐姐最近都在做什么?”

“我在皇后那儿讨了不少蔬菜瓜果的种籽,在景仁宫开了几块地儿,准备等天暖了种种!”

“种地?”耿氏一愕,“还以为姐姐会说又看了哪本好书呢。”

“书也是看的,不过闲时种种菜也不错,锻炼了身体打发了时间又得能收成。”尤其是跟女儿一起忙活的时候,又乱又有乐趣,难怪皇后娘娘那么喜欢种植呢,与看书却是不一样的快活。

深宫无聊,儿子又难比贴心的女儿,各宫殿的距离又不比雍亲王府时时往来也不累,自己又不是爱看书的,难道整日做女红打发时间?!耿氏叹道:“我听说二阿哥三阿哥送了不少花儿到永寿宫给齐妃姐姐打发时间,没想到连你也……看来我也要找些东西来种种才行!”

“妹妹不是每日练剑?”武氏笑觑了她一眼,耿氏的这个习惯可没少被其他女眷讥讽,只因与皇上每日早练武艺的习惯太过相近,被指为讨好。耿氏也说过要教她,不过武氏自认没法像看书一样爱上,也没法子像她一样日日风雨不改地坚持,便拒绝了。

“不过养生剑法,再慢,每日也不过占半个时辰。”耿氏不以为然地说,“你那儿至少还有郭氏陈氏呢,总还能打发点时间,可怜我想窜个门儿都嫌远……难不成天天逛御花园?”动态的活动比较吸引她,像女红针线,若不是想着心爱的儿子她也是没法长时间坚持下去的。想到这里,耿氏不禁暗叹,皇后娘娘的刺绣也是一绝啊,每年给皇上、四阿哥七阿哥五公主亲自制作的衣袍看起来就比别个做的­精­美。

“你想窜门儿还有难的?再过几个月岂不又到了选秀时间。”

“也是。只是不定就住到了我这承乾宫,就算住了这儿,也不知那人是不是个安份的……”语意怅然。

“你闲了就说笑两句,烦了她们还敢上门打扰不成。”武氏看得开,守着这个位份将女儿养大,嫁个好的,她也就满足了。至于新人,那是断不了的,就像她待郭氏陈氏,心情好便听她们几句抱怨,心情不好,关起门来看自己的书做做针线就是。

听她这么说,耿氏也顶不住笑开,“也是,咱们只当看戏。”

除了打定主意不招惹是非的耿氏,心满意足的武氏,心如止水的李氏,年氏很快发现,相同品阶的妃子竟没一个理睬她的挑拨,一个人的戏演不起来,她或拉拢或收买的钉子眼线一时也发挥不了什么大作用,只得郁闷地将视线转向嫔位的几人。

可惜她有心表现她做为最年轻貌美的宫妃的傲气,别人却不吃这一套,资格比她老的宋氏也一副乌龟壳重的模样令她无处下手,其她有心争上游的完颜氏、贾氏除了对她一跃封妃心存嫉妒更忌惮她那一等公府的娘家,虽不得罪她,却更明白她们该亲近站队的人是谁——这皇宫,最大谁能大得过皇上皇后?皇上又爱重皇后,傻了才去做那出头的椽子。再说,看看喜塔氏就知道了,这敦妃外表看着柔柔弱弱的,心计手段却不少,主动向她们这些嫔示好?只怕又打什么主意罢……因此,日日规规矩矩打扮整齐地往长春宫请安希望得见龙颜外应付年氏的­精­力不到三分,而这三分还全是戒备。

年氏气恨,一时又别无他法,只得慢慢谋划。

好容易过了初一,到了初二,苏宜尔哈和胤禛迎来了历史上有名的第二次千叟宴。

天气下太平,民生富庶。这是新皇为太上皇康熙在位六十年帝业的肯定。

感谢有过一次经验的礼部及内务府,这时期的清政府机构行动能力还是很“给力”的,苏宜尔哈开始还有兴致了解细况,到了后来就只按着大致规程配合了。没办法,做为摆门面的皇后,她的时间也很紧。

千叟宴规模之大参与进宴的人员之多之杂不比一般的筵宴,设宴时间和人数不得不区分举办。

正初二日在紫禁城乾清宫前,设宴招待八旗文武大臣、官员及致仕、退斥人员年六十五岁以上者六百八十人,诸王及闲散宗室成员出来为老人们授爵劝饮,分发食物。初五日,再宴汉族文武大臣、致仕退斥人员年六十五岁以上者三百肆拾人。康熙高兴万分,当场赋诗《千叟宴》一首,皇帝和诸臣属和,集为《千叟宴诗》。

过了正月十五,这一系列的筵宴才消停了下来。胤禛知道她连月劳累,待宫里的元宵宴散后便避了宫人只带了几个侍卫,护着自己和她暗里出了宫门,赏花灯去了。

元宵节是难得的不拘­妇­人闺阁出来赏玩的节日,虽然他们出来有些晚了,街上却还是人头攒动,游人手中提的、挂在各家各户檐下的、寺院杆上的、树梢上的、摊位上的……各­色­各样的­精­美花灯在暗夜中晃动如虹,偶尔又听到几声烟花的燃放声,喧喧嚷嚷,倒有几分火树银花的意思。

苏宜尔哈知道胤禛也是累的,除了新年的一轮番宴会,他还要接见各地蕃王台吉,处理政务……千忙万忙中居然还带她出来舒散身心,实在令她惊讶之余又心生感激。“我们去那里吃碗汤圆吧。”她指着两位老夫妻摆的卖元宵的摊位。

胤禛看过去,见摆摊的是两位年约半百的夫­妇­,身着打扮又­干­净整洁不同于一般的贩子,灯月下,更觉得小莲花的这一句话分外温馨柔和,心中一动,便应了一声,牵着她的手踱了过去。

……

毕竟是天子白龙鱼服,苏宜尔哈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这古代的节日再怎么热闹,那可看­性­也比不得现代的春晚……她有些怅惘,但紧握着她小手的大掌又让她很快地回复了心情,这天子脚下的节庆氛围感受过了便好,便劝胤禛回了宫。

胤禛看看夜­色­确实晚了,身边的几个护卫也时时警惕,心下叹了口气,看着苏宜尔哈体贴的笑靥,道:“以后得空了,朕再带你出来走走。”声音低沉醇厚,又含着一丝威仪清冷,动人心魂。

这是一个帝王的允诺。

没想到老了倒有这样的奖励,苏宜尔哈甜滋滋地应道:“好。”不管实不实现,这一刻是很美的。

她原有些厌了这不间断的宴请、命­妇­接见与宫务琐事,本想着跟他提提将分权予四妃让她们协理宫务,这时又按了下来,就算要分权那也得等自己将这宫里的事儿吃透了才行,现在撒手等将来出了事故再来收拾就难了。

回了宫后,她领着春雨等人缓回了气,一边闲着指挥宫女太监们翻地种菜种果树,一边准备着康熙的万寿节。

因有着千叟宴在前,康熙早有话给胤禛与苏宜尔哈,只让他们兄弟到畅春园献上寿礼,再找个时间在畅春园吃上一顿就是。

胤禛和苏宜尔哈都是不爱奢华张鼓的,闻言实在是松了口气,不过虽然简办,到底是太上皇的第一个万寿节,还是要办得温馨可乐,讨老爷子欢心的。弘晔兄弟几人见状便向他们讨了这个差事,大力保证一定办个让皇玛法高兴的寿宴……苏宜尔哈见他们一心为自己分忧,且弘昀弘晔做事也向来有章法,便放了手让他们办去。

到了宴会之日,才发现他们不知在哪儿找了群虎头虎脑的六七岁小孩跳了一支献寿桃的舞,又请了几个长相滑稽的说书人表演了一个苏宜尔哈以前逗家人乐的相声,还有杂耍班子表演的新奇杂技等,不但逗乐了康熙连前去参加宴席的诚亲王恒亲王几个竟也乐得不行,知道是弘晔弘昀他们的主意后称赞了一番。

158、错综

“王爷,不好了!”

允祯皱着眉瞪着一脸急­色­的安总管,挥退了下人,哼道:“什么事?”这么急吼吼的,一点王府总管的气度都没有……

自从白玛去世他就将安总管从什刹海别院调到了身边听用,渐渐成了义忠郡王府除大总管丁稀外最受他重用的人,私下的事多交给他去处理,此时虽不满他遇事慌慌张张也不好随意训斥。

安总管哭丧着脸跪在地上:“裕亲王去世了!”

“什么?!”他猛站了起来,只觉得手脚一阵冰软,身子晃了晃又跌坐回椅上。“什么时候的事?之前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说?”怨不得他如此惊愤,这裕亲王保泰可以说是他在京城中爵位最高的支持者了,从他还是皇子阿哥的时候就一直站在他身后,是他最为信任的人。他这一死,裕亲王一脉在宗室里的影响肯定大为减弱,以后还能不能为他所用更要另说……

“自前年前裕亲王福晋生病去了之后裕亲王身体就不大顺畅,听说前两日又着了寒,一个没过就——”

裕亲王保泰风流之名不下于简亲王雅尔江阿,只是他自娶了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都统伯石文炳之女瓜尔佳.英舒为继福晋后夫妻感情倒好了起来。没想到这瓜尔佳氏福气却不怎么好,给保泰生的第五子广裕身体文弱,第七子第八子皆养到三四岁便殁了,两年前更是怀胎八个月却给生生落掉,从此身心受创,苦苦熬了一年多还是去了。

“可恶!”命大不过天,一个风寒,就生生夺走了一条人命,难道他真没有天子的运气?!想起当年自己得了时疫的情景,允祯忍不住瑟了下。

现在怎么办?原来保泰还管理着理藩院事务并兼管镶黄旗满洲事务,眼看着就要擢任议政……这节骨眼却死了,一时间哪里去找能顶替他的人?!不,裕亲王的爵位一定要争取,保泰嫡长子广善能力虽然差些,不过还算听话,他的话……也不会远了义忠郡王府。

“准备一下,去惠郡王府。”他向安总管交代。他得找人联名上折,尽快将裕亲王的爵位定下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

荆州发生民乱,端亲王府被乱民围攻?胤禛蹙着眉将手中的折子丢在案桌上。他上辈子就没见过什么端王硕王的,这辈子不但凭空冒了出来,还一个个不是省心的,什么被乱民围攻,不是刮了民脂民膏多了,引起反弹罢了,至于中间是不是有白莲教或什么反清复明的组织在从中挑拨也不是不可能。

“皇上?”苏培盛走进养心殿禀道,“裕亲王去了?”

胤禛抬头,“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巳初。”

比上辈子早了七年去世,不过也不差。“知道了,你亲自去一趟裕亲王府,其他事务交宗人府处理。嗯,也着人通知太上皇一声。”

“嗻。”苏培盛领旨去了。

裕亲王保泰上一辈子就跟老八老十四朋党一气,这辈子明面上虽没让自己吃什么亏但任由他跟老十四搅在一块自己也不舒服,死了也罢,免得自己动手。只是这裕亲王爵位,自己还要考虑皇阿玛的感受。保泰的嫡长子广善倒不错,人不聪明偏爱自作聪明,早晚会惹出事来……就他吧。至于老十四那边……

想了想,他又发了几道旨,一是令十七阿哥接手理藩院事务,二是令十三阿哥接手镶黄旗满洲事务,三令安西将军他塔喇.努达海赶赴荆州援救端亲王一家。无关端亲王在荆州的行事是否得当,他不能寒了王室宗亲的心。

“去叫黄敬进来。”“是。”近侍太监忙去传人。

“奴才黄敬叩见皇上。”黄敬很快进了养心殿,心里止不住有点兴奋。他领着皇帝暗卫的事务,可自皇上登基却很少用到自己,自然心有不安,现在终于到用自己的时候了。

“你派上去荆州一趟,将端亲王府的事探查清楚。另外,也注意一下安西将军一路的情况。”若是可用,他不介意提拔一下这位连襟,可要是不识时务,也怪不得他了。老十四提拔的人,他还真不放心,况且他塔喇.努达海此人向来与保泰走得近。

“嗻。”

见皇帝再没什么吩咐,黄敬便悄悄退了下去照旨办事不说。不一会儿,殿外有太监进来回报:“皇上,皇后娘娘派人端了碗汤面过来——”

胤禛放下朱笔,瞧了瞧天­色­,果然到了午时。皇宫用膳是早晚二顿,苏宜尔哈怕他忙于政务废寝忘食,便时时在养心殿备了点心水果,午时和戌时更不忘另外给他做上一碗面或一碗粥填肚子。“端上来吧。”

面捏得像猫耳朵,汤水很是爽口,里面有去了壳的蚌、虾,还有­肉­丝,很是鲜美。用完了汤面,他起身踱了踱,叫了苏培盛就要往出养心殿,还是去长春宫歇会儿晌吧,他这么想着,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

“皇上。”敦妃年氏带着宫女手提着一个饭盒子站在殿外,满目柔情祈盼地看着他,脸上又惊又喜,“臣妾听闻皇上近日政务劳碌便给皇上炖了盅­鸡­汤——”

“你听谁说朕政务忙?”胤禛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地睨向她。

年氏一怔,心底一寒,说错话了!忙低下头,做羞窘状地细声道,“给皇后娘娘请安时众位姐妹皆如此说……”推说是宫妃闲时推测,又有法不责众之说,她就不信他会详究到底。

暗哼了一声,他冷道:“以后无诏不要到养心殿来。”直身去了,她辛辛苦苦炖的汤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皇上去的方向是长春宫。红英低唤了一声“娘娘。”年氏敛去眼中怨恨,抬起头来,柔美的小脸上依稀可见泪痕,水眸脆弱婉约,远处见了的太监侍卫不由暗叹帝王无情,这么貌美倾城的妃子也不懂得怜惜。

到长春宫时,苏宜尔哈刚送走章佳氏。

长春宫主殿大厅两旁帘幔改成垂挂的细雕竹帘,配上翠绿兰草、雨过天晴­色­盆瓶,高高的花架上放了个琉璃花盏,里面搁了块比拳头还大的寒冰­精­晶,门窗大开,令人倍觉敞亮清爽。

“承恩公夫人来做什么?”他拉着她走进右次间,在榻上坐了下来。任她给他湿了布巾拭脸,宽衣。苏宜尔哈等宫人退下后才道:“这不选秀快到了么,好些有打算的宗室都托了关系进宫说情,臣妾外祖家也有格格参加此次选秀,额娘当然要来说一声了。”

“这些事你拿主意就好,若是个好的,放元寿身边也无妨。”

苏宜尔哈没好气道:“元寿才多大,我可不愿他花太多心事在女­色­上!再者,天下好的女子多了,总不能个个都收在身边……”想起儿子从今往后便另有女子占据他心中地位,她偶尔也会吃点醋的。

他不以为然地说道:“元寿是皇子,以后……自然要给他挑些好的。再者,这种事情堵不如疏,关键在他自身把握还有未来福晋的手段,你总不能拦着他一辈子。”

“臣妾可没想着拦一辈子。”大的都不能拦着还想着拦小的?她白了他一眼,神态说不出的娇嗔动人,他低笑着揽近她,她玉靥微红,伏在他胸前继续说道,“不过人都是这样的,年纪小的心­性­不定容易受影响,大了想改就难了,我不过想着等他大了思想成熟了,心­性­定了再说。而且,年龄还小的人耽于房事对身子不好……”

“那小子身体壮得很!”天天陪着自己早练的人自己还不清楚?这女人就是关心则乱,“而且你不是找人锻炼过他了么?”一个皇子阿哥天天跑青楼偷窥……哼。

苏宜尔哈脸一红,不敢再说。她可不想被他长篇大论地训上一通。

像只小猫,宠着点就喵喵叫,风头不对就逃开。他收紧臂力,使劲将她往身上压,直到她受不了地捶了他一下,才抱着她躺倒在榻上,手不断地安抚着她:“选秀的事倒可以叫人帮你。”不涉及宫务,再者,最后做决定的还是他们两个。

她正有此意,闻言一喜:“那交给谁好?齐妃、裕妃?”

“就宁妃和裕妃吧。”李氏,让她顶着个妃衔那是看在弘昀和弘时的份上。再多,就让她心存侥幸和妄念了。

……

小睡了半会,苏宜尔哈亲自帮胤禛打点好送他出了长春宫回来,春雨给她端了杯茶,道:“娘娘怎么不告诉皇上安嫔可能怀了身孕?”

“人家小心翼翼地掩藏我何必多事。”贾氏既不信任何人,就由得她去,能平安生下孩子也算她本事。她不是圣母,上赶着给领导的女人安胎,也不会动手去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一切,看贾氏的命吧。

作者有话要说:上接正文:

(补154章欠亲们的字数,呵呵)

在惠郡王府上商量了半天的联名上奏用不上了,允祯回了府便听说了皇上的那几道旨,不由皱紧了浓眉,保泰死了,他身上的职位被皇帝迅速地交给了老十三和十七,广善袭的裕亲王在朝堂在的作用便没原先想的那么大了。努达海又被派往荆州,心腹将领大多在西北或调遣地方,自己在京畿的势力太过薄弱……

想到贾王史薛四大家族对自己的敷衍态度,他脸又沉了沉,心中恼怒万分,以为宫中出了个嫔就高枕无忧了?脚下一顿,他往荣庆堂走去,这事还得问问他的好额娘看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一劳永逸。

他却不知贾府的贾赦正战战兢兢地跟贾老太太说着义忠郡王拦路请他喝酒的事,他虽好­色­无担,却不是真蠢,如今宫中有自己的侄女为嫔,贾家也早倒向了当今,别说有把柄在皇上手里,就算没有,义忠郡王那条船也不是好上的。

贾政也是一脸的担忧。

两个儿子,一个耽于享乐没半点出息,一个刻板不知变通,若是他日贾老太太免不了一阵心气,今天脸上却无半丝烦恼,甚至还挂着微笑,让偷偷觑着她脸­色­的贾赦心下稀奇不已。

贾老太太瞧了坐在一旁脸上满是喜庆的王夫人,道:“不必担心,今儿早上二媳­妇­进宫见了娘娘,娘娘说她腹中可能已经怀有胎儿……”

贾赦贾政闻言一喜:“果真?”

“有一个多月了,只差太医确诊,娘娘的意思是过了三个月再说。”王夫人喜滋滋合手道:“真是上天保佑,娘娘一举诞下皇子。”以后她就是皇阿哥的郭罗玛嬷,在府中地位更是稳固,林家再怎么好不过出个贝子福晋,有什么了不起!她的外孙可是皇子,老太太以后也不必随时念叨着她那个短命女儿了……

“这就好了。”贾赦舒了口气,他可以继续过他安乐的日子了。

贾政总算还知道问:“娘娘在宫里可有什么需要家里做的?”

王夫人应道:“上下打点总是要的,改日妾身再带着银票和补品进宫给娘娘,只是,公中的银两——”眼睛瞄了瞄老太太。

老太太也懒得跟她计较:“我这里还有些梯已银子,等下我拿给你。”

贾赦一阵眼热,听着王夫人口中不住的感激,又有些郁闷起来,再怎么样这好处还是在二房啊,他们大房有什么?

159、错综(下) ...

荣庆堂。

露枫小心地看着坐在榻上闭目默念经文,手中不停捻着佛珠的乌雅太贵人,有些焦急,义忠郡王在外面等着通传,这位王爷的脾­性­大,她跟着太贵人进了郡王府以来或看到的或听到的有不少冲撞了他奴才都被杖毙或杖责后罚去做苦役,实在不敢违逆。然而,乌雅太贵人也不是个能拿捏的,虽说她如今的位份只是个贵人,但她却是当今皇上和义忠郡王的生母,曾经把持宫务长达三十余年的四妃之一……贴身服侍久了才能从她那偶尔露出的眼神及气势中知道她并非是一个如表面般慈和的人。

“娘娘,郡王在门外求见。”见她手中捻动的佛珠一停,她立即恭敬地禀道。

乌雅氏睁开双眼,松驰的脸颊动了动,“请他进来吧。”

修佛念经确实很能收敛一个人的心­性­,平复一个人烦躁的情绪,这一段时间坚持下来,她竟有从恶梦中苏醒的感觉,想不到自己竟会在宫中大意到犯下那样的错,到了这义忠郡王府也一心以为老十四还是从前那个依傍在自己身下的小儿……果然不亏是她的儿子,心痛、心酸、愤恨之后,淡淡地只留了这句话在心中。自己这一生,为的是什么呢?汲汲于营,到头来什么也没有,自己抛弃的原来不曾放自己在心中,自己维护的也不是真心诚意地如口中所言,是为了给她无上的荣华,是为了孝顺与替她不平。

“是。”露枫退了出去。

“儿子给额娘请安。”允祯一进屋就给乌雅氏行礼问安。

乌雅氏淡淡地看着他,埋怨她的时候来、有事问她的时候、求她的时候……会来,这个儿子自接她进府就从没出于关心真正地来请安问好过,不过怨怒恼恨过后,她也不计较了,如今的自己还有什么让他图的呢?

“坐吧,什么事?”

“额娘。”允祯起身坐到她下首的红木雕花椅上,尴尬道:“儿子脾气不好,您也知道,自四哥登极儿子日夜不安,难免……这不,因为您是最疼儿子的么,在您面前儿子什么都不需掩饰……”

“好啦,长话短说。”乌雅氏打断他,脸上颇为无奈,毕竟是疼了几十年的儿子,且如今她也只能依靠他,关系不好弄得太僵。

露枫端茶进来,将茶放在案几上后便又退了下去。

端起茶,允祯喝了一口才道:“额娘,您说的贾王史薛四大家族可不太听话。”

“这是正常,就算是养条狗,你也得让它吃饱它才会听你的话。再说,宫里如今不是有个贾嫔在么。”奴才就是这样,有了依仗就不会再伏首听话,乌雅氏刻薄地说道,连她付出了全部心血的儿子都能在她贬位后如此待她了何况别人。

她没想到,她曾经也是这样,送出了亲生儿子升了位份后就开始与佟佳氏夺宠,为自己的小儿子谋划。这是她在宫里的生存体验,自然认为天下人皆如此。

“难道看着这些奴才背主?”允祯沉着脸道。

乌雅氏沉默了一下,张嘴念了几个人名,道:“额娘在宫中经营了几十年,太上皇和皇上就算清洗得再彻底也不免幸留几个,他们原是额娘安放在偏僻的宫殿里当差想着哪一天能用上,现在也不知分配到哪里……你将他们的名字记在心里。那贾府如今不是要靠贾嫔么,她想在宫中生存岂能没有耳目人手?你拿它们与贾府谈条件吧,有你这个义忠郡王支持着,她也有些份量与胆气与宫中妃嫔斗。”

允祯默默地将人名记在心里,望着乌雅氏掩不去岁月痕迹的沉静的脸庞还有那斑白的头发,突然有些愧疚,额娘已不复当年的貌美,她一生的心血可谓全放在了自己身上……不管对与不对,她总是最爱自己的,自已有负她的期望不说,实不该将郁气发在她身上。他靠近她,跪伏在她膝上,哑声道:“额娘,对不起。”

乌雅氏一惊,遂又心中一酸,颤着手抚上儿子的头,久久才道:“你是额娘的儿子,不必跟额娘说对不起,额娘永远不会真正生你的气,额娘只恨不能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你眼前……”

俩人体会着这难得的温情,好一会儿,乌雅氏才问道:“以后你打算怎么办,还想着那个位子么?”

“……儿子不甘心。”

是啊,不甘心,可是大局已定,她喃道:“……可靠着拉拢四大家族这些没什么人才的家族不过巩固我儿一时的权势地位,额娘虽深居郡王府,可也知道裕亲王保泰已经去世……老四帝位越来越稳固,你再这么折腾下去额娘担心啊……”

“那儿子能怎么办?”允祯面现无奈凄苦,“就算儿子伏首称臣,他能信么?”

乌雅氏手抓着他的肩膀,“实在不行就施暗手吧,只是他如今儿子不少,出了事也不能兄终弟及,你的兵权还是要紧紧抓住……”

允祯有些吃惊,额娘不是说过­阴­私手段上不得台面争储最重要的还是阳谋么?

乌雅氏瞥了他一眼便知他在想什么,叹道:“此一时彼一时,你以前争的是与你储位,对手是你的兄弟,上面看着的做主选择的是你皇父,可现在你要争的人是皇帝,对象不同,形势也不同啊。”

允祯略一想就明白,自己现在人单势薄,明火执仗地对抗不过以卵击石,想堂堂正正赢得最终胜利谈何容易,皇帝不会眼看着自己势力壮大的,他势必千方百计削弱自己还有其他曾与他争位的兄弟的势力,说不定,自己谋上几十年也不定能成力。自己若想成功,只能剑走偏锋,再加上兵权做为保障以便最后……逼宫。

“四哥,武功很高……”等闲的刺客是奈何他不得的,再说现在他身为天子,谁知暗里又有多少高手护着呢。

“百密终有一疏。”乌雅氏轻哼,“我可担心你的兵权,你的人马大部份被隔在川陕之外——”

“年羹尧就是个身具反骨的,永不知足。额娘您不知道,他前两日才派了人暗送了儿子一批好礼。”允祯嘴­唇­微翘。

乌雅氏很是吃惊,年羹尧年纪青青就得太上皇提拔至四川总督,老四上位后也对他多有重用,他的妹妹还被册封为敦妃,一门荣宠。能做到封疆大吏显然不是什么蠢人,这种时候主动找上老十四,到底打什么主意?不由担心道:“你可别被骗了。”

“他就是太聪明太有野心了!他年纪青青便已是封疆大吏,他若想更进一步,无非两条路,一条是宫中的敦妃晋为贵妃、皇贵妃甚至皇后,他年家出个皇帝;另一条就是,大清边境不靖,朝中势力不稳,论才能他固守川陕绰绰有余甚至还能带兵出征,论亲,他也算得上外戚,皇上怎么都要用他……”他从以前就关注年羹尧了,这个人,除了自己的野心,其他的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他的好四哥,显然对他不够提拔重用。

“你心里有数就成,回去吧。”乌雅氏脸­色­有些乏地说道,她的身体这几年衰败得厉害,不能耗神,也不耐久坐久站。

“那额娘您休息。”允祯出了荣庆堂后想着,心中对完颜氏的不满又更深了一层,他进出荣庆堂发现这里的奴才少不说,还偷懒,洒扫不经心,茶也不够好……

这时候的他早忘了康熙新年家宴时训斥他没好好孝顺乌雅氏时他心中不快,回府后骂了完颜氏一顿,而完颜氏则更对乌雅氏怀恨在心,她看得出允祯对乌雅氏全无她做德妃时的孝敬,而义忠郡王府的人更看得出嫡福晋对荣庆堂的敷衍……这么下来,荣庆堂能维持住体面已是不错了。

允祯得了条理自去寻思着如何才能更好地敲打控制四大家族不说,宫中也开始了三年一届的选秀。

这是皇帝登极以来的第一次选秀,后宫的嫔妃都伸长了脖子关注着,特别是年氏,她自知道安嫔(贾氏)怀了身孕后就很是不安,怕安嫔产下皇子,怕皇上又晋了安嫔的位份,她好不容易拉开她们的距离又要被拉平,再加上对裕妃耿氏和宁妃武氏能主持选秀的风光,及对新人入宫的烦恼,真是坐卧不宁。

年家虽然在朝中势大,但在后宫及内务府的影响力实在比不上耿氏、贾氏和乌雅氏(慎嫔)等人……前些日子二哥从义忠郡王处得了安嫔身边的一个宫女的名字说可以用,可她却怕二哥现在与义忠郡王联系是在玩火,总有一天会烧到自己身上,因而犹豫不决。

直接下手,还不如从宫外入手。贾氏将钟粹宫防得紧不说,连钟粹宫的奴才不是心腹也不让近身,与其冒险用了这枚棋子,还不如另等更好的时机用她。机氏不是很信任她的母亲王氏吗,荣国公府可不是后宫,想买通个人还有甚难的……到时事情一败露,她正好可以报了当初福惠被巴豆油所伤的仇。

“紫叶,你想办法通知我娘,让她好好查一查荣府王夫人身边的人,就说……”愈想愈觉得是个好主意,她招来心腹紫叶耳语了一阵。紫叶点了点头,领命去了。

安嫔贾氏被太医诊出怀有三个多月身孕,苏宜尔哈让她在钟粹宫好好养胎并免了她的请安,因此虽然她很是眼热耿氏和武氏能主持选秀,却也知道眼前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肚子,除了有一两次御花园散步偶遇耿氏挑拨了几句新人之类的话大多数时候都待在钟粹宫,等闲也不外出。

作者有话要说:上接正文:

“还算是乖觉。”苏宜尔哈听了翠竹的报告后笑着说道。要说她没有吃味那是假的,胤禛对她越来越好,在后宫几有独宠之势,若不是这次贾氏怀孕,她几乎就要沉溺在他的宠爱之中。这是一次提醒,她对自己说得再多几次,也挡不住他那内敛的柔情……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容易被攻破心房?她宁愿他一直都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偶尔的柔软也不会让她太过陷落。

他毕竟是一个皇帝。

这个认知在他让她多注意年氏和贾氏时再一次惊省,那语气,淡淡的,有着她捕捉得到的杀伐之气。她虽然知道他并不喜欢年氏和贾氏,但也没想过会不在意到这种程度……希望她们不要做出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吧。

轻叹了口气,还是儿子女儿比较可靠。

可是冰雅渐渐大了,跟着春雨馨桂学习宫务的时间都比待在自己身边多,天保和天佑更是被胤禛赶出畅春园,跟着差不多同龄的两个小叔叔允祁允秘一起接受康熙的教导,在自己跟前嬉闹依赖的时间大大变少……更别说弘晨跟弘晔了,弘晨现在天天往军营里跑,弘晔则天天被胤禛抓着不是学习处理政务就是办差,一天能见上个面都是好的。尤其是弘晔,自己最近要问他关于未来媳­妇­儿的要求,他却一听这个就跑,说她喜欢就好……又不是她娶,什么她喜欢就好?!

好在对要指给弘晔的秀女人选她都仔仔细细地调查了一番,对于她们的品­性­和才能都心中有数。

“主子,冬梅和迎春遣人将多栽轩的水果送进宫了!”紫竹进来禀道。

“你让青蓉青芍她们去清点就好,完了请卫嬷嬷崔嬷嬷给几位阿哥公主送些吧。”自进了宫,她便断了往多栽轩的水果蔬菜浇空间水,因此也不太在意。“皇上那里也选些好的送过去。”

青蓉青芍青蕙青菽是她刚提上来的宫女,至于胤禛赐下的梅、鞠、卫、崔四位嬷,前二者年纪大、宫中生活争斗经验丰富,平日里并不管事,只偶尔指点长春宫的人几句——苏宜尔哈估计她们是侍候过孝懿仁皇后的老人;后两人,年纪轻些,看上去才三十几岁的模样,容貌可亲,很是能­干­,两人帮着春雨将长春宫整治得密不透风的。

再加上春雨、馨桂、紫竹、翠竹,就是苏宜尔哈近身得用的全部人马了。

“是。”紫竹退了下去。

“走,我们去看看那些秀女。”苏宜尔哈对春雨和馨桂说道。

160、新月格格出现了(上) ...

参加复选的秀女有四十三位,每天看上八、九位,再重点关注其中几位对苏宜尔哈来讲完全不是件难事,再说这是她第一次挑选秀女,兴味十足,又把那其中的枯燥去了几分。

又一排秀女规规矩矩地进了殿,跪拜下去,不太齐整的声音里有着轻微地晃颤:“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想当年,自己跟秀女们也是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激动、兴奋、不安地站在下面,面对着自己一生最重要的挑战……苏宜尔哈微微一笑,看了身边的领导一眼,开口道:“免礼,起喀。”

见秀女们规矩地起了身,微垂着螓首。她又放缓了声音道:“抬起头来。”

八位少女就像含羞待放的花蕾,俏立枝头,虽然脸上不敢有太过外放的表情,苏宜尔哈仍一一看了过去,尤其是她们的眼睛,有祈盼、有强装的淡定、有激越……唔,还有一个微微含笑,仪态比其她人温润大方。

苏宜尔哈重点打量了一下,豆蔻年华,身材比同龄女子高挑、微丰,身穿水蓝­色­绣鱼戏莲的旗服,明珠花簪、耳坠,倒是难得的清爽,长相嘛,不算特别漂亮,但顺眼,难得的是那双秀逸的眼睛,有种智慧淡定的光芒,含笑中给人舒服的感觉,动作身姿落落大方……眼光下移,见她袖口微微一动,苏宜尔哈又弯了下­唇­,原来还是紧张的。

“左边第二位是哪家的?”胤禛的眼光一扫,直接问道。他点的人也是苏宜尔哈刚才关注的秀女。

秀女出列,福身回道:“回皇上,奴婢隶属满洲正黄旗,是一等威勇候那铭之女,瓜尔佳.明秀。”

这就是领导属意指给弘晔的福晋人选,虽说在选秀期间苏宜尔哈已经跟她还有其她几位秀女谈过话,但事关儿子的终身大事,千考察万研究终不如自己亲自选看,她打起­精­神认真地看她的应对。

威勇候瓜尔佳.那铭有别于苏完瓜尔佳有清初的费英乐、鳌拜及康熙朝的都统伯石文柄、一等公图赖等名人辈出,他这一支瓜尔佳世居吉林,其父瓜尔佳.额勒登保从征金川,赐号和隆武巴图鲁,后以征台湾、西藏,贵州、吴三桂,累官云贵总督、领侍卫内大臣,御前大臣,赠三等公。虽然战功彪炳,勋爵显赫,家族人丁却不怎么旺盛,到了那铭这一代,也就他和领侍卫内大臣阿郎哈显眼……

这个瓜尔佳.明秀比其她几人更让她心生好感,这是一种直觉,无关她的言行举止或容貌。不过直觉这种东西更多的是个人的感觉,也许对胤禛和弘晔来讲,一切又会不同。“可会什么才艺?”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绘画、刺绣比较擅长。”

言语利落,虽有点小紧张,不过是年龄尚小没见过多少场面再加上领导气场太强所致,举止大方端庄,眼神有慧却不自傲,擅长绘画,可见是布局把握、耐­性­、细心都不缺。“那你先到一边画一幅画吧,题材嘛——”她看了眼领导,胤禛立即会意,“随意吧,喜欢什么就画什么。”

“左边第三位是哪家的?”

“回皇后娘娘,奴婢是……”

简单地问了几个秀女的家世,又指了女红、琴棋书画等才艺让她们分别表演。

瓜尔佳.明秀画了一副山水画,技巧算不上多好,不过布局颇有气象,也不失灵气,在闺阁中算得上不错……胤禛就着画问了几句,却不是关于画的,而是关于景­色­的,苏宜尔哈这才知道瓜尔佳.明秀素日最喜欢看的便是山川地理之类的游记杂书,平日最喜画的是山水画,家里人因她这个爱好偶尔也带她出门看看风景。

应答算是坦诚。苏宜尔哈与胤禛对视了一眼,心中很是满意。对于满洲女子为讲,出门看个风景算是什么,也值得遮遮掩掩的,胤禛虽然喜欢温婉的江南女子多些却并不讨厌满族女子的爽利大气,而苏宜尔哈更不用说了,她是个宅女,可不是卫道士,现代的男女平等的观念虽不适用于这个时代,可对于女子的束缚还是乐意宽松些的。

个别秀女面对胤禛和苏宜尔哈的问话表现紧张,过后表演才艺却有点小惊艳,如镶红旗喀尔罗特氏,员外郎达克屯之女博西勒,她的女红很是不错,她做的香囊又快又­精­巧,连苏宜尔哈看了也是眼睛一亮,心想,有这功夫定是潜得下心又心­性­柔和的女子,便又拿眼去打量那喀尔罗特氏,只见她长得一双弯弯的蛾眉,水杏眼,粉­嫩­的桃腮,中等个子,细胳膊腿儿的,有别于一般的满洲女子,不过也有可能是身量还未抽长的缘故。苏宜尔哈在脑海里翻了下她的资料,周岁才十一呢,放现代就一刚上初中的学生,不过初选和复选期间表现还不错,是个聪颖内秀的。

有的秀女刚开始表现还算镇定,到了表演才艺时,不是过于轻佻就是出了错漏,也许是选错了才艺,也许是紧张……也许是故意为之——例如章佳氏亲自进宫给她提起的章佳.丰克里宜尔哈,弹琴时有一两个音弹错,但瑕不掩瑜。这种小伎俩苏宜尔哈一眼就看穿了,不过她也是心中有数,这种不求指婚给宗室的秀女既托了关系表明了态度若还一味地在选秀时出头那才傻了。

表演才艺是最能看出那秀女意愿的项目,例如那表演跳舞,穿着打扮有些出格轻佻的伊氏,一看就知道是冲着领导去的。苏宜尔哈哼了一声,看了看身边领导的脸­色­,唔,不大喜欢啊,那就撂牌吧。

有的秀女呢则从头到尾因为紧张而糟糕透顶,错误频出。当然,也可能是着了黑手的缘故,不过那也说明了这个秀女防范之心不严怪不了谁,只能面对被撂牌子的命运。那些背地里动手脚或编撒流言的秀女,早有记录着她们的一言一行的资料一起上呈,谁好谁坏苏宜尔哈看过便记在了心里,复选时一对就能对上,严重到伤及人命的,甚至不等复选完毕便叫那些嬷嬷做了手脚或寻了错处­干­脆利落地将她们送出宫去。

如此过了十来天,除了上选的秀女,其余的秀女都回了家候旨。

这次选秀上选的秀女只有两位,一位舒穆尔.齐娅,父亲是护军校宜什巴,封为答应;一位巴雅拉.乌布里,轻车都尉豪山嫡长女,封为海常在。苏宜尔哈将舒穆尔答应安排在安嫔贾氏的钟粹宫,海常在安排在康嫔完颜氏的延禧宫。

另在苏宜尔哈暗里询问了弘晔的意见后,胤禛下旨指了一等威勇候那铭之女,瓜尔佳.明秀为皇四子弘晔嫡福晋,明年十月大婚;员外郎达克屯之女喀尔罗特. 博西勒为皇五子弘晗侧福晋,明年三月大婚;固山额驸、佐领鄂伦之嫡次女伊尔根觉罗.明燕指给皇二子弘时为侧福晋,今年十月成婚;轻车都尉吴尔敦之女纳喇. 忻罗指给皇三子弘时为格格。

尚书盛安之女纳喇氏指给了惠郡王允禟第一子弘晸为嫡福晋;侍郎穆成格之女瓜尔佳.沅淇指给敦亲王允俄嫡子弘暄为嫡福晋;科尔沁贝子拉什之女博尔济吉特.拉齐娜指给履郡王允祹嫡子弘是为嫡福晋;骑都尉­色­尔敏之女纳喇氏指给怡亲王允祥第一子弘昌为嫡福晋;子爵祖俊之女指给义忠郡王允祯第三子弘映为嫡福晋;头等侍卫都里玛之女瓜尔佳.沅淳指给义忠郡王嫡次子弘暄为嫡福晋……

接着是宗室大臣的指婚,苏宜尔哈给章佳.丰克里宜尔哈指了一位红带子觉罗氏,家世中等,人品也不错,在宫中当了三等蓝翎侍卫。

原先争取领导继福晋的有力人选全部被指给了宗室阿哥成了他的侄媳,苏宜尔哈一想到就想笑,不过,更好笑的是领导将头等侍卫都里玛的女儿瓜尔佳氏指给义忠郡王的嫡次子做福晋。苏完瓜尔佳在满洲八旗中算得上著姓大族,他们这一支的女儿全都与皇室宗亲联姻,亲王郡王福晋的就有好几个,这样的指婚表面上看是皇帝对义忠郡王的重视,其实只有苏宜尔哈和胤禛心中明白,这位瓜尔佳.沅淳的姑娘是活不过两年了!

苏宜尔哈会知道倒不是因为熟知历史,而是观这位瓜尔佳氏的气­色­,实在是气虚无比,体内毫无蓬勃生气;而胤禛则真的是遵从上辈子记忆行事了,这位瓜尔佳氏嫁给弘暄不到一年就病逝,而把持着郡王府的完颜氏则因此跟瓜尔佳氏交恶,几乎不再往来。

选秀落下大幕,苏宜尔哈原以为又添了人口的弘昀弘时还有要为大婚做准备的弘晔三人也该准备出宫开府了,毕竟成年皇子常住皇宫不是长久之计。再者,她是想着将雍亲王府留给了弘晔做府邸的,没想到领导大人的作风依旧节俭,一句国库钱不多便没了下文。

好吧,反正领导的嫔妃不像太上皇的时候那么多,阿哥所的房屋也是空着的,住就住吧,也省得他们开了府后那些朝廷官员就又想着结党……苏宜尔哈一边腹诽着,一边拉着冰雅一起为弘晔的大婚做准备。

这个时候,前往荆州平民乱的安西将军他塔喇.努达海救了端亲王的一双儿女新月格格和克善阿哥进京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下午去领回了电脑,终于又可以正常使用了,哈哈!兴奋之下上网、玩游戏,呵呵,有些不释手了,章节等到今天才码完,不好意思,嘿嘿,偷了下懒。。。。。

161、新月格格出现了(下) ...

胤禛看了暗卫呈上来的报告,心里琢磨着,这努达海到底是有没有脑筋的,原来还想着如果人还过得去就放他一马,没想到……这努达海一点都看不清形势,紧赶快赶地竟救了引起民乱的外姓王爷的子女回来。这一回来,自己还得安抚他们,以安那些外姓郡王勋贵们的心,真是憋气。

更可气的是,这个端亲五的女儿新月格格,才刚死了那么多家人就能一路珠泪涟涟地又是感叹又是伤怀地与这个有了妻室的努达海月下谈心、白昼共骑……还什么满嘴的“月牙儿”、“天神”的,伤风败俗。

这种不孝的女人想让他接进宫里抚育,别想了!

“走,去长春宫。”他放下折子,带着苏培盛往长春宫走去。

一个小太监在半路禀道:“皇上,安嫔娘娘肚子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就请太医,耽搁了安嫔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你们这些奴才担当得起?还不快去!”苏培盛斥道。他可知道,皇上最在意的人就是皇后娘娘了,这会儿正往长春宫里,哪里会轻易就改了道儿。

“……是。”小太监收了好处事却没办成,有些沮丧,不过看皇上一点都不在意地迳自往前走的模样也知道了怀着龙裔的安嫔在皇上心中是没什么分量的,心下也有了计较,反正事情自己是做了,没成功那是安嫔运气不好,正好赶上皇上去皇后那儿。

他却不知道胤禛心中也膈应得很,上一辈子他死后以灵魂状态在清宫徘徊了多年,后宫嫔妃争宠的手段看了不知凡几,尤其是是受弘历宠爱的那个高氏和魏氏,使的就是这种身体不舒服了、晕倒了、公主和阿哥生病了……的招术将弘历给拉到自己宫里最后哄上龙床的,贾氏的这一招真让他有吃了块烂­肉­哽在心头的感觉。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其实这么多年下来胤禛的隐忍功夫和淡定的功夫已炉火纯青,之所以苏宜尔哈这么问是因为他在她面前总会比在别处自在放松许多,而她的感觉也很是灵敏,他稍有不悦的情绪很快就能感应到。

而且不只是她,他这些年也总能比别人更容易感觉她的情绪。只是他很少说出来,她也只是从他的一些举动中揣测到。

“还不是那个努达海,跟那个新月格格——就是端亲王的女儿,一路共骑回京……大清的脸面都让他丢光了。”他坐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

不会吧,果然出现剧情了?!苏宜尔哈疑惑地喃道:“以前那人看着挺正常的呀。”礼节什么的也不差,这些年也没听娘家人说过他有什么不对的。只是前些时候听毓淇说过他有些妄自尊大……她还以为裕亲王保泰的去世能让安敏夫妻俩个警醒一些呢。选秀前安敏还特地进了宫给自己请安,想让洛琳延缓一届选秀,说还太小了想留在身边多些日子等等。

不过是一个没什么实权的从一品将军的女儿,周岁才十一岁,就算延到下一届选秀也不过周岁十四,苏宜尔哈自是无可无不可地允了她。

安敏这些年人情世故圆滑了不少,不过她内心也是为自己嫁了个前程远大又无通房妾室的好丈夫而骄傲,只是面对苏宜尔哈时总有那根子里抹不去的自卑衍生,所以虽然艳羡她成了皇后,却也不会厚着脸皮上赶着奉迎,毕竟两人表面上是有着血缘的姐妹私下里感情却不是很好,姐妹之情在她们之间只是笑话。

听到她的话胤禛差点被口里的茶水呛着,什么以前看着挺正常?人要是想改变那是随时随地都能变的,上一辈子,被自己处决了的年羹尧和隆科多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肆无忌惮,骄横跋扈的。就算是这一世的隆科多,他也重用,却不会再亲近信任,既知道了他是容易生骄矜之心的,就不该一开始就给他机会……

他塔喇.努达海这些年跟着已逝的裕亲王保泰和允祯提升得太快,日子过得太顺,真以为自己是“天神”降世,无所不能了。他嘴角嘲讽地一勾。不过想到那新月格格,他又有些头疼,“那个新月你觉得该怎么处理?那个克善倒还好些,到时接进宫来跟福惠他们一起读书就是,只是那个新月实在不是个知礼,若是也接进宫,只怕不得安宁。”

领导大人,您可真是嗅觉敏锐啊,怪不得上辈子就能在九子夺嫡中走到最后,这新月格格的威力还真是堪比后世经典的两位格格合体呢,几滴眼泪就能让人家庭破散,丈夫儿女全部背叛站到她那边……苏宜尔哈也不想出于好奇就将这么一位“水人”(总是哭,没骨头)弄进宫让自己头疼,便道:“皇上您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人就将她送那里好了!”那个端亲王教养出了这么个女儿原本也不知是要祸害谁。

胤禛闻言一怔,遂忍不住笑咳,“你说得对,朕这就下旨让义忠郡王抚育遗孤……”老十四啊老十四,你不是­精­力多吗,朕给你找点事儿做了。

那边接了旨的义忠郡王府完颜氏兴高采烈地安排了一座­精­致的小院给新月入住,还起了个很诗意又很有含义的名字:邀月小筑。

“这可是皇上对咱们义忠郡王府的高看,不然京城这么多亲王郡王的这么就选了我们家呢……”完颜氏吩咐自己的儿子媳­妇­并府中上下好好对待即将到来的新月格格。

允祯倒是有些怀疑的,但是因为人是被他看作心腹手下的努达海亲自从荆州救下又一路护送进京的,他也没什么想法的,就是有,也是觉得有这么一位亲王格格住进府里,到时承了爵的克善就会不自觉地亲近自己这个抚养他姐姐的郡王,也算是自己的一个助力。

“努达海,”新月在听了旨意后泪眼盈盈地瞅着努达海,“我不想去什么义忠郡王府,那里候门似海,我只想有一个让我感觉到温暖的地方,让我可以放心倚靠的家……”

皇命不可抗拒,努达海虽然不舍新月,不过这时候也没什么办法,感受到传旨公公还有其他将士投注在身上的不屑目光,努达海僵硬地说道:“请格格放心,义忠郡王是位文武双全战功彪炳的王爷,努达海最佩服的人就是他了,完颜福晋也是个贤惠人,定能好好照顾你的。”

“可是我不想跟克善分开,我也不想离开你,努达海……”她低头啜泣出声,最后那声柔软的低语像稠得化不开的蜂蜜。

努达海刚刚武装起来的心差点化成一滩水,脱口道:“……我明天上朝会跟皇上请求,迎格格和克善到将军府住。”

“真的?!”清秀的小脸绽出一种美丽的光芒,那么愉悦,那么圣洁,那么令人怜惜,努达海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也抛开了,坚定道:“真的。”

“那我等你,一定等你,努达海。”一步三回头地在侍卫们的护送下跟着传旨公公向义忠郡王府去了。

因为有着努达海的承诺,新月进了义忠郡王府后倒是没掉太多的眼泪,规矩礼仪也没出什么差错,完颜氏见她柔柔弱弱的有些不乐,不过想到端亲王一家子也只剩了她和幼弟,便怜惜了她一番,令拨过去伺候的嬷嬷丫环们好生服侍。

翌日上朝。

努达海果然奏请抚育已逝的端王遗孤,信誓旦旦地说要给他们家庭的温暖BLABLA……

这人是傻子吧,端亲王是什么人啊,就算他有再大的错处轮得到他一个奴才为抚育他的遗孤吗?这是活生生打皇家的脸面。而且这安西将军不是义忠郡王提拔上来的吗,现在说这种话他是在质疑义忠郡王府对新月格格不好啊?瞧义忠郡王那脸­阴­沉得跟这两天飘在京城上空的乌云有的比了。

朝上的官员全一副看白痴地眼光盯着跪在正中间的努达海身上。

胤禛看着他摆着一副正气无比的模样在朝上诉说他对新月和克善的怜惜与爱护就一阵恶心,他可不愿意大好的朝议时间浪费在这人模狗样的人身上,手上抓着一个折子就扔在他身上,劈头盖脸地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无行无德也敢要求抚育端王遗孤,你对义忠郡王府有什么不满吗?这全天下就只有你的他塔喇将军府有家庭温暖了,这朝上的百官还有爱新觉罗皇家都是生活在冰窟了是吧?!”

“奴才不敢,奴才绝没有那个意思,奴才是在在护送格格和小世子的过程中对他们起了亲人的怜惜……”努达海不住磕头,眼睛却不小心瞄到掉落在他面前打开了的折子,上面有御史弹劾他护送新月格格上京途中与女人共骑一马,高声谈笑,有伤风化……

虽然折子里没有说明那女子就是新月格格,但一字一句如针如刺,说得他冷汗淋漓。胤禛眼光何等锐利,见他注意到那折子冷道:“还不滚下去?”

当今可不比太上皇在位时宽仁,冷肃的气息针对人的时候威压极大,努达海惨白着脸退回了朝臣队伍,他身边的人一见他回来,立即跟他拉开了距离。努达海见状,心头更是惊恐,他对新月的心可谓是一片诚挚爱护,奈何世人以俗世的眼光看待。他们不能理解,自己只得屈从,新月,月牙儿,对不起,努达海失信了……

努达海浑浑噩噩回到将军府时,皇帝的旨意也跟着下来,意思是他御前失仪、冒犯端王遗孤、藐视义忠郡王府,剥夺安西将军封号,品级也从从一品降到了从二品。

老夫人和安敏大惊,本以为从荆州回来,没有大功也该有赏赐,怎么上了朝回来不但什么都没有还夺了将军封号甚至降了品级?!要知道没有战功,一个武将想封上将军有多难啊?还有品级,这皇帝一降,以后若非皇帝亲自指示,想要再升回去更难……

这御前失仪、冒犯端王遗孤、藐视义忠郡王府又是怎么回事?努达海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呢?两人连连追问,努达海被问得烦了,大吼一声:“我不知道,不要问我,不是我的错!”说着头也不回地往自己书房去了。

老夫人和安敏哪里能放心,忙找了努达海的贴身亲卫再三盘问,那亲卫既不敢说努达海一路与新月格格暖昧不清,又说不清朝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删掉一些再将下朝后听来的事情七七八八地说了几句。

老夫人叹道:“努达海也太鲁莽了,虽然出于一片好心可这端王的格格哪里是咱们奴才能抚育的,而且还在朝上这么说,可不是打了才接人进府的义忠郡王的脸么,好在义忠郡王向来提携努达海对他印象不错,你赶快备上份重礼去道个歉吧,皇上虽说惩戒了咱们府,可该有的态度还是要的……”

安敏却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从来便是个什么都想在前头的,懂得争取和懂得施手段的,不然他塔喇府也不会至今一个通房妾室也无,努达海也不会得裕亲王保泰的看重,间接使得努达海在西征时得大将军王提拔为将军,当心腹培养。

当下便派了下人偷偷到外面打听。

同一时间,义忠郡王允祯下了朝后也派了人去打听从荆州到京城一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162、气运加身(上) ...

儿女渐渐大了,不再时时依偎陪伴在自己身边,苏宜尔哈偶尔觉得有些寂寞。对宫务她无爱,长春宫的种植虽然上了轨道,可是下边的嬷嬷们一见自己动手便吓得什么似的,浇水、松土、除草等活­干­脆趁自己忙别的事时抢先­干­了,她想活动活动身子也没地儿给她理。

胤禛大部份的心思扑在政事上,苏宜尔哈有一段时间忙着照顾他的身体,后来觉得有些累有些无聊有些茫然,渐渐地便也放开了。这一世的他身体健康得很,就算一天只吃一顿也完全能再活个几十年,她看出来了,他的《混元金身诀》前两部份的炼体和炼气都已到了颠峰之境,只差一步便可圆满进入第三部份修真的筑基阶段。

估计是吃空间出产的东西多了,体内灵气充足吧,不然进境怎么这么快,她都没注意到。她不知道自己继续闪动翅膀将他拖入修真境是否是正确的,对于一个人间帝王来讲,他的条件已经够好,没必要再进一步。

她不再关注自己,胤禛反倒巴巴地往长春宫跑得更勤快了,投注在政事上的­精­力也没那么多了,不过苏宜尔哈有自己的消息管道,知道他将他那些能­干­的兄弟和臣子都分派了不少差事,有推行优势种植的(搞农业发展),有治河的,有整顿吏治的,有继续完善税制的,有完善军机处的……

还有整顿八旗的——他将这事交给了敦亲王允俄主持,淳亲王世子弘曙、贝勒弘晊、贝子弘映还有个小跑腿弘晨从旁协助。

很多东西苏宜尔哈不懂,她也不会去乱出主意,她听听也就算了。有些东西胤禛知道她比较擅长,她也不吝建议和帮助,比如农业方面的种籽种苗;比如治河,多的她的也不懂,不过在河边多种树,让树庞大的根系抓紧泥土保证水土不流失,在合理的位置建设水库,旱时蓄水、涝时放水的功能这几点她还是记得清楚的。

她知道,如今的他也不会想什么就做什么,他自有一批手下去试验去研究,可行­性­高了,也只会试行,并不会一下子大面积推广……不过摊丁入亩还有去掉贱籍这事他并没有放缓脚步,尤其是摊丁入亩,这项改革的比税制更加让广大劳动人民群众受惠,当然,它受的阻力也很大就是了。出乎意料的,胤禛将这件事交给了廉郡王允禩和皇三子弘时、皇四子弘晔、简亲王嫡次子永谦去办。

廉郡王允禩没想到皇帝会将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他去办,心中五味杂陈,从康熙五十年开始,他知道自己夺储无望被皇父厌弃后,他知道无论哪个兄弟上位都不会真正放心地让自己在政事上施展拳脚,虽然不甘心,可是这么多年了,他早有心理准备,也愿意过闲散王爷的生活了,没想到……虽然这件差事是个苦差,会得罪人,不过他不想错过,不是还有弘时弘晔和简亲王的儿子永谦吗?自己若想重新站在朝堂上可不能再一味地博美名了,看着其他兄弟被皇帝一一重用,只有自己被闲置一旁,那滋味也不好受。

这辈子他再不想累死自己,这是重登帝位的胤禛的想法。登基后诸事底定,他开始着手安排各项强国之策,没人可用?他不是有一大堆能­干­的兄弟嘛,白放着不用那是浪费钱粮,不定还让他们没事搞这搞那地给自己添堵,还不如分派出去办差呢,反正办好了有奖,办不好,降爵,扣俸。

有时候一些政策他上辈子也没推行过,谋臣也拿不定益弊,他心中没底时便会带着苏宜尔哈跑去畅春园找他的阿玛——在畅春园养老的太上皇康熙询问意见,顺便看看很久没见的双胞胎儿子。

康熙有时会指点他几句,有时却不甩他,说他已卸下皇帝这职位,不想再­操­劳这些。这时胤禛和苏宜尔哈只得放下政事和宫务陪他一起种田,苏宜尔哈自己的那块水田她还叫人梨深了田沟放了鱼苗进去,结果收成时,她不仅水稻收成比胤禛和康熙高了一成,连鱼也陆陆续续收了上百斤。

就在胤禛思考着水田养鱼的可行­性­时,苏宜尔哈感觉到很久没有动静的空间又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不知算不算晋级?

她找了个时间进去一看,空间里天高阔朗,灵气浓郁,几个莲花池周围的土地全变成了厚厚的金­色­,池子外面的看不见的结界也愈发坚固,吉祥正在那里扑腾着长长的焰光羽翅。

“吉祥,你在­干­什么?”苏宜尔哈打量着大了一圈的吉祥,发现变化最大的便是它的翅膀,每个从原来的一米多拉长到三米左右,五彩的流辉如焰光在翅羽上闪烁着,而它的双脚长出了长长的闪着冷光的利甲,脚掌至小腿处布满了金­色­淡的鳞片,长约两米的龙尾同样布满了淡金­色­的锐利鳞片。大大的龙脑上那两个珊瑚似的角也长高了许多,从头到脖颈处还覆着一层细细的五彩绒羽,只额间垂下来的那一绺长到了眼睛上方,吉祥动的时候就一飘一飘的很是可爱。

吉祥飞过来,闪着金­色­光芒的大眼纯洁无比地瞅着瞬移到它身前的苏宜尔哈,很是兴奋地道:“主人,我晋阶了!可我看不见结界里的灵果了……它们是不是消失掉了?”里面有它垂涎好久的灵根灵果呢。

消失掉?没有啊,她一进空间就看到它们了。苏宜尔哈凝神一想,立即感应了空间的所有变化,半晌才道:“它没有消失,它只是隐藏起来了。”不过这个隐藏功能对她这个主人是没什么效果的。

“隐藏?”为什么隐藏?因为自己总是对它们流口水吗?吉祥有些受伤了。

“好了,以后想吃灵果我给你拿就是,不要再想着撞破这个结界了,这个结果只有我才能进的,它要真能破坏那只能说明这个空间崩坏了……”她摸摸它的龙脑说道。

吉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结界这么重要,我、我只是想吃里面的灵果了……”想起原先那些灵果它咽了咽口水,自己又晋了一阶,以为能偷偷进结界吃灵果了,它们一个个那么灵气十足看起来都好好吃的模样,没想到不但进不去,连看也不行了。

“不是不让你吃。”苏宜尔哈摘了一把樱桃大小的龙血果,喂给它吃,“只是不要撞这个结界,我是怕你反被它给震伤了,要是它认定你是入侵者说不定会引动整个空间的能量将你消灭掉呢。”当然跟她签订了契约的吉祥是不会遭到如此对待的,不过这家伙为了吃的有时会不管不顾,吓吓它也好。

吉祥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恐惧,立即摇了摇头,“那我还是等主人摘给我吃好了,可是主人有时候都好久不来空间。”

“谁说我没来,我来的时候你都在睡觉。”苏宜尔哈没好气地敲了下它的脑袋,抱着一大堆闪闪发亮的珍宝在如意居里睡得直流口水,叫了好几声都没醒的。“以后我会摘一些放在如意居,你想吃就拿,不过不要一下子吃光,知道吗?”

“知道,知道。”吉祥开心地张开翅膀乱飞。

苏宜尔哈笑了笑,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原来结界外已延了三米左右的淡金­色­土壤出来,上面长满了紫猴花、土菇花、补天芝、赤­精­芝、金灵子、龙纹草、七星草……等传说中的仙花仙草,衔接着淡金­色­土壤的那些紫黑­色­土壤上则依旧长着密密的不死草。进了结界内,她明显地感觉到从脚下的土地到空中的灵气,郁郁稠稠,每吸一口气,仿佛是吃了个人参果一般通体舒畅。

中间的青莲池子似乎大了一些,大概有三十坪米大小,周围的五个池子有它的两倍大,除去池子周围的五彩石堤,池子之间的黄金土壤道路也有十二、三米宽,青莲池周围的黄金土壤仿佛还焕发出一种五彩豪芒来,上面种的先天灵根青莲、蟠桃、人参果、黄中李、葫芦、仙杏、圣实榄都已有开花迹象,苏宜尔哈开始还吃了一惊,不过识海很快便浮出认知:这次空间的剧变不在于空间的变大变小,也不在于物种的增多,而是它这个结界内的灵气转成了淡淡的鸿蒙紫气——混沌中最为珍贵的灵气。

或许小青莲中蕴含的本就是鸿蒙紫气,这东西在洪荒之中珍贵得只有几鸿钧老祖和几位圣人才有,可是对蕴育于混沌中的先天至宝混沌青莲来说,它是一点都不稀罕的……

苏宜尔哈看到这里已经麻木了。她原本还打算等菩提子、绿柳枝、苦竹笋、扶桑枝、月桂子、五针松这些先天灵根茁壮成活后移植出去呢,现在……还是让它们种在这青莲池周围吧。其他的东西就是种植到这里只怕也是生受不起的。

其它五个池子之间种植的后天顶级灵根,如玉竹、灵茶、玉桂、银角松、玉橡树、龙血果、麒麟果……等都开花的开花结果的结果,每一株都灵光四溢,清芬无比。更别说那些后天低级灵根了,原本已被摘光了果实并再次给分了枝种出去的猕猴桃、虹光雪梨、黄金蜜枣、无花果、杨梅、石榴、杏、朱果等又结了满满一树的果实。

一直被她当饮用水的池子,开了满满一池的九转金莲、泼天墨莲、金边紫莲、紫玉青莲、烈焰红莲、七彩荷、白荷……及三­色­莲。那泼天墨莲的叶子又跟小船儿似的,都挤得卷了起来。

叹了口气,她开始招来一堆的玉盒,将莲籽莲花分别采下装盒,又下了池子清了一些茎­干­出来,也剪段装玉盒里……忙了大半天,总算将池子又清出一半来。将莲籽莲花分一部份存进五彩石里,其余的她都送进了如意居放了起来,一些留着给吉祥或空间里的灵物,一些她准备带出去找机会给弘晔他们用。

其他的成熟的灵果也收了一部份存进五彩石里,大部份同样送到如意居的储藏室。

出了结界,她在空间里转了一圈,发现在一些特殊地理位置上生出雪灵水、天火液、青金石等物,其他的坞石、魄石、银芯石、凝魂石、罡银沙、魔髓钻、火锡木、蓝元晶、眩光晶、化神泥、蓝晶神砂……等晶矿类多不胜数,更别提什么­阴­凝草、伴妖草、玄冰花、冰灵果、火­精­枣、火榴果之类的草植类了,这些东西,大部份比她曾经在玉简里看过的炼丹材料还要高级……也许,她该找个时间学学炼丹了,那些普通的止血、美肤之类的膏药其实用到的时候也不多,同样效果的灵果空间里多的是,多做些基础丹药将来惠及后人也是不错的。

“主人!”一近如意居,吉祥就迎了出来,跟在它后面的还有十几只狗狗,有藏獒、松狮犬、小京巴、狼狗等,他们围着苏宜尔哈“汪汪汪”地叫着,并兴奋地围着她打转。

“好了好了,不要叫了,给你们果子吃。”苏宜尔哈大方地将早装备好的一筐灵果放到吉祥面前,“吉祥,这是留给你的,你分一个果子给它们吧,这种果子蕴含的灵气太大吃多了反害了它们。”

吉祥点了点头,拍了拍翅膀果真从筐里捡了灵气最小的朱果放在狗狗们面前,狗狗们竟也乖乖地衔了果子就跑远吃了。

吉祥自己则大嘴一张,就吸了十几个进嘴里,一通咀嚼后咽下,闭着眼一副享受的模样。苏宜尔哈看得直想笑,拍了拍它的脑袋,道:“好了,我们来谈谈你的晋阶问题吧,你不是说至少要十年么,怎么这么快?”

163、气运加身(下) ...

吉祥咂巴了下嘴巴,奇怪地看着她:“因为主人是皇后啊,整个大清的气运就在主人和皇帝身上,吉祥是龙凤的后代,又是主人的契约神兽得到的实惠自然最大,空间也是哦。”

说到底空间就是苏宜尔哈,只是苏宜尔哈得而不知,空间却趁机将这对它有益的“东西”直接吸取转化为己用了。而吉祥也是苏宜尔哈的契约神兽所以也得益不少。

“气运?”苏宜尔哈眉头微蹙,她只知道以看在网上看洪荒小说时巫、妖两族还有三清立教都有争气运之说,但对于它的功用实在不是很明白,从吉祥的传承那里也只能知道它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有时你觉得它好好握在你手里,但转眼它又会转到别处甚至消失。“对清朝的国运有影响吗?”

“一般看得到它的人怎么用啦,只要是皇帝所做的每个决定,如封一个人的官职或颁布一个政令都会耗费气运的,不过如果这个官员是个好官,皇帝施的政令于苍生有益,那么这个皇朝相应的就会得到功德转成皇朝气运……而我和空间从主人那里得到气运那是因为我们可以说是和主人是一体的,气运凝聚不散,我们代表主人,主人又是清王朝皇后,所以没什么影响。当然了,如果我们做了有伤­阴­德的事,或将气运转嫁到其他的门派去,那就会削弱了。主人不用担心,因为你培育的优势粮种惠及苍生,这个王朝的国运厚实不少呢……”

“这样我就放心了。”尽管没人知道,她也不愿成为跟慈禧一样祸国殃民的人。剥夺气运跟明刀明枪杀人不同,虽然一时没什么感觉,也看不见摸不着,可要想到一个国家因自己而加速沦落,黎民百姓处于苦海有自己的一分功劳,就过不了那一关。这不是伪善,而是如果是事不关已,那她还可以自私地高高挂起,告诉自己天道轮回哪个朝代没有灭亡的时候,而如果是自己造成的,她还能甩甩手视若无睹地走开吗?反正她是做不到的,赎罪和弥补,能做多少做多少。

好在,没事。

“对了主人,吉祥晋阶后能力提高了好多哦,主人如果想回到你说的二十一世纪,那就开始多多冥想二十一世纪的一切吧,吉祥知道得越多,回去的时空就能越准确。”

“二十一世纪的一切?”苏宜尔哈一怔。

“嗯,就是历史、各处的地理风貌、各国的民情……反正就是主人所知道的所经历过的一切,无所不包,越仔细越好。”

“可是我们所读的历史也不一定是准确的。”她凝着眉道。

“没事,只要是历史书上有的,记载的就成……”吉祥歪了下头,也不太懂的模样。“一切以主人的认知来定。”

“好吧。”苏宜尔哈笑了笑,还有空间在呢,成功率已经很高了。

“好香!”胤禛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醉人蜜桃香味,不须寻找眼睛就看到榻下放着一个细竹­精­编的筐子,里面一个个比两个拳头堆到一起还大个的蟠桃,光看那黄蜜­色­及胭红­色­相织成的­色­泽就令人觉得它十分可口。“这桃子……”他仔细看了看,无论个头或颜­色­香味都与今年皇父大寿时他们献上的蟠桃一样。

苏宜尔哈亲自给他沏了杯茶:“明日是臣妾娘家的老太太七十大寿,臣妾想着让弘晨他们替臣妾送几个寿桃过去尽尽孝心。”

胤禛点了点头,“到时让苏培盛去赐寿礼吧。”

“那可多谢皇上了。”她行了个礼,他忙扶起她,皱着眉道,“这也是我的孝心,你这么多礼做什么。”

苏宜尔哈嫣然一笑,“皇上待我怎样我心里自然是清楚的,这个礼可不是为了我自己,也不是为了我的家人,这是为了皇上给钮祜禄家的脸面。”心里却想还是再看看礼单吧,减掉些,免得皇恩太重,让老寿星跪太长时间。

“额娘——”

啊,原来阿玛也在!弘晔领着弟妹向胤禛行礼请安:“儿子(女儿)给阿玛额娘请安。”

“快起来。”苏宜尔哈欢喜道。胤禛却瞪了他们一眼,“远远的喊什么,没规矩。”

弘晨嘻道:“阿玛放心,是额娘叫我们来的,不会吓到她。”

不自在地哼了一声,胤禛看了苏宜尔哈一眼,似在说,看你教的好儿子……

苏宜尔哈却没管他,儿子女儿同在跟前的时候是她最欢喜的时刻,她忙向春雨道:“去将我今儿在小厨房煮的粥端过来。”

“额娘,你又煮什么好吃的了?”弘晨将弘昊拉开,自己坐到苏宜尔哈身边,弘昊也不恼,直接往苏宜尔哈怀里钻,又被胤禛拉了过去坐在他身边。

“一会儿吃就知道。”

“哇,这么多桃子。”弘晨伸手就要去拿,被冰雅喝住,“安康!”

“我看看也不行吗。”弘晨委屈万分,一会儿就要用晚膳了,水果什么时候吃不成,他没有那么傻好不?

冰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多大了还装可爱,也就额娘吃他这一套。

“这个跟皇玛法大寿时的桃子一样。”弘昊说道,“皇玛法还切了一个给我和天保吃。”弘旻点了点头,想起来了,仰着小脑袋问苏宜尔哈:“额娘,是谁又要大寿了吗?”

苏宜尔哈温柔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是呀,明天是你们郭罗太玛嬷的七十大寿呢,额娘和你们阿玛不好过去恭贺,你们晚辈可要去行个礼。这三十六个蟠桃是额娘准备的寿礼之一,你们到时亲自送过去可好?”

弘旻点了点头,又问:“额娘,先前儿不是送了不少鲜果过去了么?”

在弘旻和弘昊的印象里,他们从来就不缺水果的,多栽轩每年成熟的水果多不说,额娘的庄子里各种各样的蔬果和水产也多得数不清,每年都会送出去好多,像郭罗玛法家就是常送的。

“这些蟠桃跟多栽轩和额娘庄子里种的可不一样,是灵果,吃了益寿延年。”苏宜尔哈微笑道,“是额娘亲自摘了给老太太贺寿的。”

尽管内心疑惑额娘是到哪里摘的桃子,弘旻和弘昊却都乖巧地没问出口,知道也跟那个千年竹心和玉膏一样不能往外说,就跟着点了点头。

那可爱的模样惹得弘晔也忍不住伸手揉了下他们的脑袋瓜子。

“娘娘,粥来了。”春雨端了个大锅来。馨桂跟在后面端了一黄底彩釉缠花条盘,盘上叠放着白底青花碗和银筷。

“放桌子上吧。”春雨和馨桂放好东西便退了下去。苏宜尔哈亲自拿起长勺盛粥,冰雅在一旁接过、摆好。米饭在淡绿­色­的粥里显得格外的雪白晶莹,粥里除了米饭还有粉红的莲花碎瓣、淡黄的碎莲籽,香甜香甜的,格外诱人。

里面放的肯定不是普通的莲花莲籽,弘晔跟着胤禛炼《混元金身诀》有十年多了,除了历练少境界差些外,一身的修为不比胤禛差,正因为如此,这粥品在体内所发挥的作用他比弘晨冰雅他们感受更清晰。

效果怎么样弘晨并不是太在意,他吃的时候只注意这东西好不好吃,“再来一碗,这粥太好吃了,额娘,里面放的是三­色­莲的莲花莲籽吗?”

三­色­莲这东西在他们这些人和康熙那里都不是秘密,这几年苏宜尔哈又给了胤禛不少,他自也孝敬了自己的皇父,有了那些莲籽,康熙的身体是养得愈发地好了,连头发都变黑了。

“没有三­色­莲,只有烈焰红莲、七彩荷、白荷……每样都有一点儿。”选这几样是因为它们的花­色­相近,像泼天墨莲和紫玉青莲、九转金莲她是不敢下的,而就这么点东西若非眼前的几人这些年体质被她养得极好她也是不敢拿出来给他们吃的。好东西承受不了也会变成祸事的,就像修真之人吞服丹药一样,功力境界不够就吞服极品丹药会爆体或走火入魔。

弘晨看了看在座诸人,心想他还是不要问那些莲啊荷的到底有多珍贵多喝粥吧。

单指味道,这莲粥就­色­香味俱全,吃时芳香扑鼻,吃后口齿留香,通体舒畅。就连胤禛也一口气连吃了五碗。弘晔也是这个数,冰雅吃了三碗多就再吃不下,弘旻弘昊每人吃了四碗,捧着鼓鼓的小肚子皱着小眉毛坐在椅上动弹不得。吃得最多的是弘晨,六碗。苏宜尔哈自己吃了三碗。

苏宜尔哈叫春雨将东西撤下去时锅里早已一­干­二净。“我在小厨房还预留了几碗,你跟馨桂下去分了吧。”

“多谢主子。”春雨恭敬地应道,心中十分欢喜,闻那粥的味道时就忍不住吞口水了。

晚上,胤禛搂着苏宜尔哈睡觉。

苏宜尔哈闭着眼,开始从三皇五帝的传说到历朝历代的正史、野史一路默想着,到最后,仿佛进入一种境界,整个人似睡非睡,脑海却仿佛放映机一般,不断地上映着各种各样她出生于二十一世纪后看到的、听到的、受到教育的……景况。

胤禛则默运着心法,也在一种极其顺畅、圆满的情况下突破境界,成功筑基。

偶然中的偶然,又或许是冥冥中的注定,同样地进入某种难以言说的境界使他们的灵魂发生了千万年也难得一见的波动一致,胤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而实际上,他却是做为一个旁观者受到了苏宜尔哈的影响,进入了她创造出来的梦境里。

在那里,他刚好看到了清朝的彻底衰败,看到了列强举着枪炮轰破了大清的国门闯入了紫禁城烧杀抢掠……一直到现代,汽车、飞机、电影……更可怕的是,他还看到了《新月格格》和《还珠格格》这两部电视连续剧,虽然细节模糊,可是那里面的大略情节已叫他气得脸­色­铁青,体内气血倒流。

——他不知道,他既不是做梦,也不是真的梦见,他只是在一种奇妙的影响下将苏宜尔哈梦中展现的情况当成了自己的梦,自己梦中看到的。

他满头大汗地惊坐而起,惊疑未定地看向旁边甜睡的苏宜尔哈,半晌,才长舒了口气闭目养神。

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上一世驾崩后以灵魂状况看着大清继续而自己无能为力的境况,而这一次,他走得更远……

俯下头,他轻吻着苏宜尔哈的­唇­,心想,他怕的不是又回到那种状况,他怕的是自己身边没有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不知道弘晔他们满语怎么称呼富察老太太啊,查不出来。。。。

人活太久了好麻烦!

164、纠结(上)

且不去说安敏派了人去查,得知了努达海从荆州救下新月格格姐弟二人后一路回京途中与新月格格的不清不楚的事——那真是沿路军民皆知啊,想瞒骗都没办法——气了个倒仰,没想到她自嫁进了他塔喇家,一心为这个家为努达海谋划,临了却要被一个狐狸­精­破坏她苦心培育的果实!?

她唯一能在苏宜尔哈面前昂首挺胸的便是努达海对她的一心一意,便是她幸福美满的将军府,她绝不容许别人来破坏!

伤心痛苦过后安敏迅速地重整了心情,她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努达海迷了心她可没有,一个和硕格格真进了将军府,即便她有个当皇后的妹妹,这格格的位份还能低了?况且她还握住了努达海的心,看看他人还没得到就为她做了什么事儿,丢官降职也不怕,哪儿还顾念着阖府的人啊。

更有可能的是,这格格没迎进门,他塔喇将军府的门楣却要被他们俩个给搞臭了,到时不仅自己筹谋了半生的荣华富贵化为一旦,骥远和洛琳的婚事也要受影响……不,只怕已经受影响了,努达海在朝堂上那么表态,从荆州一路传来及从跟着努达海去荆州平叛的士兵口中传开来的流言蜚语,满京城的官员勋贵只怕已经知道……

她头痛地抚着额,怎么办?!要跟老夫人说吗?那个老太婆对自己一直不给努达海纳妾已经很有意见了,知道了这件事情还不得怪罪到她头上?难道真要妥协给努达海纳妾?她又不甘心。

可要阻止努达海与新月格格见面势力得引开他的注意力,瞧他那疯魔之势,还有什么方法能让他死心?

还有义忠郡王府,完颜福晋这次没说什么,可指不定这事情还有后续,该怎么跟她商量如何杜绝,毕竟事情闹开来义忠郡王府脸上也不好看……

翌日

弘晔带着冰雅和弘晨几人到了承恩公府上,将三十六个寿桃献上,富察老太太高兴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自皇帝登基,宗室但有六十岁以上的福晋或老封君寿辰,皇后都会赐下新鲜的寿桃,这已经成为一种荣耀。

而苏培盛代表帝后亲自传了圣旨念了一篇吉祥官话并赐下寿礼:金镶玉如意一对,长寿佛塔一对,赤金麻姑献寿一件,福寿康宁香薰炉一对,粉彩蟠桃寿瓶一对,十八罗汉玉手串一对,并锦缎丝绸若­干­……更是将寿筵的氛围推上了高峰,很多原来只送礼不见人的勋贵宗室也亲自赶了来,有的则在原来的礼上又添了些…… 总之,向来行事低调的承恩公府很是风光显摆了一回。

弘晔他们几个扶着老太太进了正厅,陪着她说了好一阵子话,又纷纷拿出自己挑的寿礼,问老太太喜不喜欢,富察老太太这些年养尊处优,尽管满头银发,­精­神却很是不错,连道:“喜欢喜欢,你们能来那克楚玛嬷已经很高兴了……”她看着环绕在身边的孙子、曾外孙,觉得人生再圆满不过了。

跟着安敏一起来的骥远和洛琳则羡慕地望着弘晔他们,又小心地看了看眼神晦暗不明的母亲,十分地不自在。本来他们也不至于这样,他们本就不是敏感的­性­子,在家里也是祖母疼母亲纵的,只是前些日子父亲降了职,出门又听很多朋友嘲笑地说了一番“狂妄、妄想、没规矩”之类的话,在家里又隐隐听见父母吵嚷了几次,这时乍对这种金玉满堂鲜花着锦荣耀欢喜的筵宴便更觉得低了一层。

安敏比骥远和洛琳更觉得眼前的一幕刺眼,她深深地嫉妒,从没有过地嫉妒,为什么苏宜尔哈那么好运!她曾经也是被自己踩在底下的人啊,那时候,父亲的娇宠老太太的纵容都只是自己,钮祜禄.安敏啊!

可如今,带给钮祜禄府无上荣耀的人却是钮祜禄.苏宜尔哈。

她生来就是嫡女,好运地在选秀时就指给了皇子做侧福晋,又幸运地在雍亲王登基前死了嫡福晋成功地被册封为皇后……她的命,就是比自己好,自己再怎么争,再怎么筹谋,到头来,还是什么都输给她。可是,自己最终倚靠的还是这个娘家,她也是高高在上不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人……

“骥远,洛琳,过来见见你们表哥表姐表弟,平时也少见面。”富察老太太自是知道他塔喇府近来发生的事,满京城的勋贵大臣没在私底下传他塔喇.努达海和那位新月格格的事情啊,初初听说她实在又恼怒又不敢置信,派人去查却发现事实如此,只能暗叹作罢。不过再怎么说,骥远和洛琳都流着钮祜禄的血脉,和那脑袋坏掉的他塔喇家还是有区别的,能护着就护着罢。

“骥远(洛琳)见过表哥表姐……”骥远和洛琳仿佛开了心窍,上前见了礼,称呼却不是皇子公主而是表哥表姐表弟。

弘晔见他们表情有些畏怯便温和地笑了笑,顺着老太太的意思跟他们聊了几句,都是问平时做些什么,功课读到哪里等等话题,末了见骥远文的一般,骑­射­却还可以,便说道:“若是愿意的话便跟三舅舅四舅舅(毓淮毓沅)一起到宫里学习。”

骥远­性­子有些直却不是蠢的,在富察老太太含笑的示意下,欣喜地答了谢。

冰雅不好失礼便也跟洛琳说了两句,洛琳原也见过冰雅几次,总道她清冷不爱理人,又因尊卑有别,个­性­迥异,也没说过多少话,此时见她主动跟自己说话心底松了口气,反而觉得这位公主不像其她朋友,在她阿玛出了那样的事后处处避着她不止还暗地里嘲笑,实在善良宽仁。有了这么个念头,她又在一来一往的谈话中发现是冰雅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不热情活泼,也不会表现得很温婉,却是个不甚计较的人,便大着胆子与她说起话来慢慢地也没顾忌,不一会儿就觉得自己一家子是外人了。

“真的呀,原来当公主要学这么多东西的吗?”她声音一下子高了不少,看向冰雅的眼里满是同情。“好辛苦!”

“也不辛苦呀,这不是很简单的吗。”

冰雅面上淡笑着,心里却滑下不少黑线,这洛琳的­性­子与她额娘也相差太远了吧,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样惊惊蜇蜇的,看来这女孩子家的话题也不安全啊。话又说回来,难道她额娘都不教她女红、才艺、管家的吗?

富察老太太注意到她们的说话,赞赏地看着冰雅呵呵笑道:“做惯了就觉得简单了,你皇额娘像你这年纪的时候也是女红管家都很出­色­。”

洛琳一噎,突然不知说什么好,她在家里是什么都不用­干­的,女红针线也只是能对付得过去罢了。

儿子女儿融入谈话里安敏却觉得更别扭了,心头说不出地烦躁,她觉得这是一种施舍,但又只能按耐,这天底下谁不是在皇帝皇后面前低头的……可见着洛琳突然的无声,她突然明白地产生了一种忧虑,自己是不是将孩子保护得太好,太过于宠纵着他们了?!骥远­性­子直也就算了,他是个男的,长大了在外头历练多了总会多些城府的,可洛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却还这么没心没肺的,自己竟没注意培养她的理家能力与人情世故……这太可怕,要是她嫁入别家当了媳­妇­没能力也就算了这种­性­子还不得被人算计得­干­­干­净净?

安敏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得意于将整个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得意于与京中贵­妇­们往来融洽,得意于自己的丈夫步步高升,是多么舍本逐末的一件事情,她未来的倚靠和脸面不该是她的儿女吗?!

“夫人。”甘珠悄悄地贴近她身边,低声说了句,“将军又到义忠郡王府去了。”

安敏脸­色­变得煞白,又猛地一红,美目闪过寒光,这个努达海疯了!不是跟他说过完颜福晋已经派了身边的嬷嬷来警告过了,怎么还不管不顾地往那儿跑?那个新月格格到底给他吃了什么邪药?!“知道为什么去吗?”

“听说接到了一张字条……”

“不知廉耻的贱人,她是想害了我们他塔喇府吗。”久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夫人,我们要不要先回去想个对策?”

“我怎么能现在离开?一走,别人指不定又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真是,就像苍蝇专叮裂了缝的­鸡­蛋一样,怎么避也避不开。回去她得想个法子转移别人的注意力才行……安敏定了主意,开始打起­精­神跟周围的贵­妇­们应酬起来。

那些福晋太太们知道她出身承恩公府,此时又是老太太的七十寿宴,也不好避她太过明显,只心中暗叹,这钮祜禄氏在贵­妇­圈里也算是八面玲珑的人了,可惜却嫁了他塔喇.努达海那个迷了心窍的。

……

人生七十古来稀,在古代七十大寿很少人能够过到,章佳氏早得了苏宜尔哈的示意,承恩公的爵位摆在那儿,低调也不是委屈自家人,该高调还是要高调的,将大办了寿宴。私底下,这次富察老太太的这次大寿,宾客呈上的礼单第二天就到了傍晚就到了胤禛的案桌上。跟这些礼单一起的还有一早就传了开来的,某某府的庶女与人私奔被发现或某某大人的小妾偷人被抓、哪个府里又死了丫环……等等新闻。

“哼。”苏宜尔哈的这个庶姐还是十几年如一日地手段­阴­险,为了使自家摆脱流言的攻击竟出卖了与她交好的几家人的隐私。

“皇上,晚膳到哪里用?”苏培盛在一旁躬身问道,后边敬事房的高福端着绿头牌盘子跟在后边。

胤禛一顿,挥了挥手,“就这里。”

苏培盛明白他的意思,眼睛一示意,高福便退了下去,心中暗叹,选秀过大半个月了,舒穆尔答应和海常在还没侍寝过呢,不过皇帝的意思谁也不敢违抗。

每天晚上怀念二十一世纪怀念得不亦乐乎的苏宜尔哈也不能体会最近几天都歇在乾清宫养心殿的领导大人,正深陷梦魇之中。不能说天天重复着那天晚上的梦,但是针对某一类型诸如某部与格格有关的电视剧或者某部与大屠杀有关电影什么的搞得­精­神差点分裂。

那到底是不是梦?!

如果是梦,那也太栩栩如生了吧,那些东西……怎么可能是他这个生­性­严谨的脑袋臆想得出来的?一想到那泪包月和白痴鸟在梦中的所作所为,他的脸就黑得能挤出墨汁来,真是太丢爱新觉罗家的脸了。

如果不是梦,那就更让人心惊,难道他们大清的江山就要以那么屈辱的方式结束?他不想相信,可按他上辈子所看到的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几朝发展,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照那么个速度下去还真有可能……

但那些“格格”又是怎么回事?上辈子没见过(灵魂状态也没有),这辈子,倒出了个新月格格,可事情的发展又不一样,人不但没住到他塔喇将军府还让自己给整到老十四府上去了?

不过这也正常,现在的大清原就跟自己上一辈子的大清有了很多不同,或许上苍让自己做这个梦只是为了让这天下的百姓不再遭受那样的苦难……梦境只是显示出未来的一种可能吧,它绝对是可以改变的。

看来自己除了革除弊政外,对于大清的武力也要有所发展了,海军要建,枪炮要重视起来……可钱要从哪里来?对了,海贸,嗯,先设立海关吧……

重新思考起大清的强国之策,胤禛又将­精­力投注到政事上去,一眨眼半个多月过去,再接到粘杆处送来的义忠郡王府的监察报告时,不由大叹,那个新月格格果然就祸害,瞧这老十四家里都乱成什么模样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晚更了。。。。

原因嘛,看了电视《步步惊心》啊,当年这书俺也是追捧不已的,今晚两集从头看到尾了,还不错,比《宫》好多了,不知亲们有没有看?

165、纠结(下) ...

话说,允祯派人查到了努达海和新月格格之间不得不说的N件事之后,脸就全黑了,“我就说他哪来的好心……”

戴着玉扳指的手捋了下眉,让他抚育端亲王的孤女,名上说的好听,真为他着想怎么不将克善送给他养?这是想往他义忠郡王府抹黑吧!?

可是这人已经接进府了,努达海又是自己提拔的属下,又不好真对他怎么着,不能白白浪费自己的心血不是?可一想起朝堂上努达海自以为是的表演还有百官看好戏的眼神他就怒从心起,那火怎么也消不下,就叫来了几个福晋直接道:“那个新月格格看着是个不规矩的,将她看紧了,别出了什么事连累我们府。”

发生的已经发生了,若那努达海不悔悟又跟那新月格格发生点什么,那义忠郡王府的名声和形象岂不大大受损?这搞不好要影响自己将来的大业。

完颜氏心中一紧,点了点头:“妾身会注意的。”

心烦地挥了挥手,让她们各自回去。愈想愈觉得皇帝用心险恶。觉得自己真相了的允祯叫来了安总管:“去叫努达海过来!”香好好敲打敲打他,免得他真搞出点什么来再丢自己的脸。

没想到努达海一进义忠王府就下跪请允祯让他见见新月格格,“奴才实在担心格格是否吃得好睡得好,担心她是不是又在想念已逝的亲人,”他一副心有忧戚的模样,“现在端亲王府只剩她和唯一的弟弟了,偏偏还被分开,奴才实在心中不忍……”

“混帐!”允祯忍不住大力拍了下旁边的桌子,“你这是在质疑义忠郡王府对新月格格不好吗?”以为他经过朝堂上那一遭,事后又赔了礼,定是有所悔改,没想到还是……狗改不了吃屎,自己当初怎么觉得这人可以栽培呢,白瞎了眼。“你不忍?你不忍个屁啊,爱新觉罗家哪里亏待她了?就她阿玛惹的那些事,真追究起来让她们全家发配宁古塔都够了!!”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担心——”

“收起你的担心吧,以为爷和天下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你那肮脏的心思?你的女儿都有新月格格这般大了吧,妻子儿女都有了,你以为你是年青又前程远大的八旗子弟还想着尚主呢,别痴心妄想了!再出差池,你整个他塔喇府的人头也补偿不了爱新觉罗家丢的脸面!”允祯怒火被点燃,小心眼和毒嘴遗传爆发了,若再骂不醒他就要跳起来揍人了。

努达海一脸愕然,没想到一向对他看重的义忠郡王这么铁石心肠,为了自己的名声竟不顾一个孤女的忧伤和死活,他只不过是想看看新月确定一下她过得好不好而已,王爷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吗?他张了张嘴想争辩两句,但看着允祯赤红着脸气怒如雷的样子,想着那句“他塔喇府的人头也补偿不了爱新觉罗家丢的脸面”的话又吞下了满腕的倾诉,默默地退出了义忠郡王府。

他痴痴地往他塔喇府走,不知为何心中越发地思念新月,想着她那清秀如玉的小脸,脉脉倾诉的眼眸,那清然如露的泪,那颤动的­唇­,那柔情似水的低语:“我等你,我一定等你,努达海。”

“对不起,新月。我没用,我不仅没能将你接到将军府,让你过上温馨的生活,实现我的诺言,我连见你一面都那么那么地困难……”

他以为一切就那么默默地平息下去,他觉得自己像行尸走­肉­,没有一点激|情没有一点欲望!他无言地接受母亲的安抚,对她“不要气馁,再接再厉,以后再凭战功做回将军”之类的话很烦,觉得她关心的永远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职位和家门的荣耀;他也无言地接受了安敏给他纳的小妾,不再拒绝,安敏不再是他心之所爱,他也无所谓跟她守什么“一世一双人”的梦想了,反正他无所谓了……这个妻子心里想的是他这个丈夫还是整个他塔喇府还是骥远洛琳,他也看不清,这些年,他在她身上越来越看不到当初令他心动的那抹娇俏柔情……

但是,他没想到新月那么勇敢,那么不顾一切!她一个弱小女子竟通过了义忠郡王府的万千阻拦给他送出了一封信。

她写的信是那么地富有激|情,那么地深切,她说他知道了他为她所做的努力,她说她好感动好安慰,她让他不要放弃她也不放弃,只要能在他身边,她可以不当这个和硕格格……

这么高贵,这么柔情似水,无怨无悔的美好女子竟然看上了他,努达海直到此时才真正面对了自己的心,这才是自己的真爱啊,在它面前,什么将军府,什么前程,妻子儿女,还有新纳小妾的娇­嫩­甜美全都不重要了,新月能为他舍弃的,他也能为她舍弃!只是目前,她还有个和硕格格的身份,那他也不能丢了他将军的职位,不然他们之间的爱情阻拦就更大了。

“没想到世间还有如郡主这般懂得真情美好的人,这份帮助努达海永铭于心。”他真诚感激地感谢来人,一时找不到纸笔回信,搜了搜身上实在没什么东西可做凭证便将身上挂的荷包一把扯下递了出去,“请将这个交给亲新月格格,就说她的心意努达海知道了。”

“我会转交给新月的,将军放心吧。”福宁接过荷包低声说道。她方才一直在观察,这努达海虽然年纪大了些,却正是男子最为壮伟的时候,果然如新月所说,伟昂真诚……她将来的额驸要有努达海对新月的一半用心她也就满足了。

两人完全没看到站得远远的下人眼中的不屑,一个大男人送给一个女人荷包?!在外人看来那就是私相授受啊,而且角­色­反过来不说,那荷包也不知是哪个女人送给他塔喇将军的,怎么却拿来当订情信物送给另一个女人?

……

不知是爱情真的太有魔力还是新月格格本就是个不简单的,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只是想着努达海,想着两人的再一次见面,可不到几日她便察觉到了被福晋派到邀月小筑服侍她的那些丫环婆子的窥探监视之意,但凡她在府里多走几步路都会被劝阻……好在她一开始就以温柔善良真诚平等的态度对待身边的人,察觉不对之后,她更是努力在义忠郡王府结交朋友,其中最成功的一个便是侧福晋舒舒觉罗氏生的女儿福宁郡主。

这个福宁郡主有些骄娇之气,对新月所描绘的爱情有一种蒙蒙胧胧的向往,刚开始只是好奇,但渐渐地就被他们艰难不悔的爱情给打动。新月给努达海的信就是她给送出来的。

努达海呢,他自己进不了义忠郡王府,就让妻子安敏去。安敏表面上答应他,实际上到了义忠郡王府跟完颜福晋说话的内容却完全不是努达海所交代的打听新月格格的一切,而是透露给完颜氏,她的无奈心酸。

完颜氏义忠郡王府的嫡福晋,义忠郡王的后宅却从来不是她的一言堂,舒舒觉罗氏盛宠时更差点夺了府务,何况后来还来了个油盐不进的伊尔根觉罗氏,这种妻妾争宠的无奈她比任何人感受更加深刻,也付出过难以想象的心力,同样身为嫡妻的钮祜禄.安敏轻易地获得了她的同情。

而对新月,当褪去了对她孤女的怜惜之后,这样柔弱不贞不孝的女人更让她厌恶,就是有她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在才有那么多负心无情的男人出现……当下狠下了一番心力在众媳­妇­孙女面前,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地批了一顿某些不贞不孝的人物,在­精­神上折磨了新月一顿。

她一方面执行允祯的交待严防新月格格与外人见面,甚至义忠郡王府的后院也很少让她乱走,不过,有人主动邀约那又不同……想起福宁,完颜氏就忍不住想笑,完全无视福宁看向自己时的“怎么有这么恶毒的人”的眼神,舒舒觉罗氏教出的好女儿啊,恭喜她了。

那个新月格格也是个不省心的,整日念着一个已婚的男子,这是一个刚丧了父母亲人的女儿家该做的事吗,她若有这样的女儿只怕死了也不安心,活该!一副泪眼汪汪的给谁看啊?

“福晋,新月想求福晋一件事。”

“什么事要跪下来说?快起来,你可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格格,天生尊贵,不要动不动就下跪。”完颜氏用帕子掩了掩嘴角。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新月立即感觉厅里人看自己的目光充满了不屑,眼角不由滚落一颗晶莹泪珠,“不,这件事很重要,新月想出府到归元寺给去了的阿玛额娘还有其他死去的亲人上上香,以尽孝道。新月,也想给弟弟克善祈福,他身子不太好……”也许,有机会还能见到努达海。她想告诉他,她不要再待在义忠郡王府了,这府上的完颜福晋是一个很可怕的人,派了一堆的人天天监视着自己,这也不许去,那也不许去的。

完颜氏嘲讽地一笑:“哎呀,新月格格真是孝心可嘉啊,可格格毕竟是在孝中,虽说满人不太介意这个,可随意出去也不太好。归元寺又是个香火鼎盛的,要是被人冲撞了,还不教王爷和我担心么,我看格格不如先在邀月小筑抄些佛经吧,咱们府上为着太贵人在荣庆堂修了个小佛堂,待格格的经书抄好了放到那儿供给菩萨也是一样的,当然了,格格想过去念念孝经佛经什么的,我也可以去跟太贵人说说,给格格个方便……”

听到这里,新月格格楚楚动人的小脸黯了下来。

“嫡额娘,你怎么可以这样,新月已经很难过了,您再让她抄佛经,她会没命的,让她出去散散心,开阔一下心情,谁能说什么,真怕被人冲撞多派几个护卫就是了——”

“住口!”舒舒觉罗氏一脸震惊地盯着侃侃而谈的女儿,什么时候福宁跟新月这么要好了,竟当面驳完颜氏的话为她说话,王爷对新月格格的态度她是知道的,要是让他知道,福宁在他面前还能有好的?“你给我回流花坞去,《孝经》没抄完十遍不许出门。”说着,舒舒觉罗氏又向完颜氏赔罪,“姐姐请原谅福宁有口无心,都是妹妹没教好。”

完颜氏似笑非笑,“福宁现在可是王爷的长女呢,一言一行还是谨慎些好。再说,都十七岁了吧,可是要指婚的人了,别临头出了什么差错丢了王爷的脸面才好。”

舒舒觉罗氏只觉得心头一凉,应了声“是”便匆匆找了理由去往福宁住的流花坞。

伊尔根觉罗瞧完了戏,向儿子女儿使了个眼­色­,也告了退。回了怀馨院,才忍不住笑出了声,“舒舒觉罗氏啊舒舒觉罗氏,开始受儿女的苦了吧,这都是报应啊!”害了别人的孩子又能如何,自己的孩子就能养得好吗。

……

接下来,舒舒觉罗氏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完颜氏将新月格格身边侍候的人换了一批,使得新月在义忠郡王府更加地寸步难行,消息是一点都传不进来也带不出去了,因为连福宁都被舒舒觉罗氏禁足了。

新月很快消瘦下来,她求了很多人,想了很多方法,就算提出要见克善一面也不成。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她的种种行为已经很令完颜氏很是恼怒了。

当派去服侍新月的下人来报她不思饮食时她彻底怒了,“她这是在威胁本福晋吗?”

恨的是她的威胁确实有效,皇上将端亲王的遗孤交给义忠郡王府抚养是皇恩浩荡,可是将遗孤抚病了、死了,那就不是皇恩而是催命符了。

这个新月格格果然不似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柔弱啊,她的善良她的泪她的忧伤她的无辜几乎次次刚好堵在她要对付的人的方寸上,顺利达成她的目标。完颜氏会怎么应付呢?将报告往旁边一扔,胤禛继续批奏折,反正粘杆处还会将后续报告上来的……

“皇上!”苏培盛出去了一会儿后匆匆进来,禀道:“皇上,安嫔娘娘小产了。”

“嗯?”小产?“怎么回事?”他放下笔问道,语气没一丝波澜。

苏培盛心中定了不少,回道:“目前还不知道原因,听说是一觉醒来感觉肚子有些微痛,然后就……皇后娘娘已经过去了。”

“那过去看看吧。”再怎么说在他的计划里没想过让自己的子嗣消失来达成自己打击贾王史薛四大家族的目的。

“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用了点QY笔法写了NC剧真的好不适应,不太顺手,有点膈应,哈。

今晚中秋,祝亲们中秋节日快乐!!!

这两天鱼也是又是聚餐又是逛街的,连续两晚都是晚上九点才回的屋,亲们原谅则个,少更了。

再说说《步步惊心》吧,拍得不错,演员演得也不错,鱼鱼在网上看了好几集了,不过瘾又将桐华大大的书调了出来重温了一些片段,然后整本书的情节大部份回忆起来了……结果,俺真的立定主意不看了,不是不好看,而是俺受不了悲剧啊!当年一不小心跟了桐华大大的书,追到最后那样一个结局,还伤心了好久才努力忘掉的,结果俺又将它拾起来了……

太可恶了,为什么电视剧要按原著拍啊,捶地~~~~~~

166、诅咒(上)

“苏宜尔哈。”一进钟粹宫,胤禛就看见一身浅碧­色­常服的苏宜尔哈,她淡淡地站在那里,清逸卓然,酷暑下仿佛一缕清风,一株清凉着露的碧莲,令人望而生悦,心生亲近。

“皇上圣安。”苏宜尔哈见他来了,半屈了个礼就被他扶起。“天气这么热,打发个人来看看也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

“安嫔肚子里的孩子都六个月了,无端端地小产臣妾怎么能不过来?”苏宜尔哈淡淡地扫了眼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的舒穆尔答应,惊得她赶紧低下头去。“月份越大落胎就越伤身体,臣妾担心安嫔再有什么意外……”传出去就不好听了。

胤禛点了点头,问惨白着脸­色­出来的胡太医和贾嫔身边两位得用的嬷嬷史氏和成尼氏:“安嫔怎么样了?”

胡太医和两位嬷嬷竟吓得跪了下去:“皇上饶命!”

“难道安嫔——”苏宜尔哈怀疑地看着他们,难道是自己消息太不灵通了,这两天钟粹宫没什么可疑的动静啊?

“安嫔娘娘没事,是、是娘娘落下的小皇子……”两位嬷嬷吱吱唔唔地说不下去,冷汗涔涔,浑身惊颤。

胤禛正要说什么,苏宜尔哈伸手拉住了他,对两位嬷嬷道:“你们随我来。”说着率先走进了安嫔贾氏的产房。

“皇后娘娘,您、您看——”

成嬷嬷战战兢兢地将安嫔落下的胎儿拿给苏宜尔哈看,苏宜尔哈摒住呼吸向那一团血­肉­望去,按说六个多月大的胎儿脑袋四肢都已长了出来的,可是这团血­肉­苏宜尔哈怎么看都能发现它除了两条腿、身后还长了截尾巴,脑袋和小手也都有些畸形……

“不过是还没发育完全的胎儿,拿下去处理掉。”挥了挥手,苏宜尔哈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贾氏,心想落了胎对她来说还是件好事,若孩子真在她肚子里待足了月再生下来,活生生的,那时候贾氏还不活活吓死,传出去对领导的名声也有损。

还未发育完全的胎儿……

史成两位嬷嬷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诚心诚意地朝苏宜尔哈叩了叩头,这事儿若照着揭了出来,她们还有胡太医小命难保。

“怎么回事?”胤禛见苏宜尔哈白着小脸出来,黑沉冰凉的眼光­射­向产房,“不舒服吗?”

苏宜尔哈靠向他,语如蚊蚋地道:“胎儿有些畸形。”表面却抚着头道:“小阿哥还未发育完全,臣妾有些吓着……”

胤禛脸­色­一变,遂对苏培盛道:“你去看着。”

苏培盛立即躬身下去处理。

“我们回长春宫。”他担忧地看着她,以为她是吓着了。苏宜尔哈摇了摇头,抬头看他:“我们要不要去安嫔的房里看看。”安嫔落下胎儿并非外力作用(撞击或摔倒之类)也不是吃了相克的食物或药物(她早问了安嫔的贴身宫女和嬷嬷),再加上落下的胎儿明显畸形,她心中便有了大略的揣测,具体还是要看一看才知道。

他一怔,对上她秋水般动人的眼眸,“那就去吧。”他不在意贾氏,对于孩子没能生下来也并未有太多的失望,在得知胎儿是个畸形时甚至庆幸他没在贾氏肚子待足十月并生下来……

一旦这孩子生下来,被人得知是个怪胎,他想象得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会怎么攻击他,不外乎他德行不够不足以继承大统,天降惩罚,顺便阻挠一下他推行的种种政令……

他的不悦和膈应相对的使得他不想去管贾氏的生死,但苏宜尔哈未曾明言的话里让他惊觉,这件事可能从头到尾都是人为设计的,如果是这样,这后宫之中,岂不是不稳?今天是贾氏还罢了,若是那幕后之人将手伸到苏宜尔哈的长春宫……他心头一悸,拿定主意,必要彻查到底。

“安嫔平日就是在这间屋子里歇息的?”苏宜尔哈看了看,这钟粹宫布置得优雅华贵,金鼎之类的器皿几乎没有,可从正殿到这做为寝室的梢间却处处可见温润的、映彩的各种玉石摆件及盆景。

“是,这间屋子便是安嫔娘娘的卧室。”抱琴红着眼眶,恭谨地回着话。

胤禛看着苏宜尔哈站在一盆一米多高,由一块有着极漂亮的纹理红石为盆、黑瑙做土、金银为枝桠,翡翠雕叶,各­色­宝石拼雕成花果的石榴盆景前头看了好久,还伸手在那盆上触了触,神­色­有些复杂,便问:“这个盆景是谁送的?什么时候摆到了这里?”问完,他就皱了下眉,这个石榴盆景还有那黄腊佛椽、羊脂白玉水月观音等摆件是不是太过奢华富丽了?自贾氏有了身孕他便不曾到这钟粹宫,不知这里竟添了这许多华美之物。

难道这盆景有什么问题?抱琴战战兢兢地回道:“这些东西是娘娘有了身子后太太送进宫的,说添添些佛气喜气保佑娘娘和小阿哥平平安安……”

太太?王氏?苏宜尔哈想起《红楼梦》中的王夫人,那就一个面慈心狠的主儿,王熙凤再­精­明利害也只是她手里的一把刀,更重要的是她贪财又短视,这些东西,只怕不是贾府原有的吧?

“吩咐人把这东西收起来吧。”她对胤禛说道。胤禛也不多言,拍了下手,立即有内侍进来将盆景搬走。

回了长春宫,胤禛才问道:“那盆景有什么问题?”

“有一些玉石矿石并不是漂亮好看就对人体有好处的,事实上,像宝石之类的东西都会发出一种无形的磁场,它能影响人们的身体,有些刚好能调理亲近它的人的身体状况,有些却能慢慢引发人体内的病症致人于死地,更有甚者还会带来诅咒。嗯,这应该是西方的一些说法。”

在现代最有名的就是名为“创世者之眼”的受诅咒的一颗黑钻,听说它来自印度朋迪榭里的印度教神像“梵天”(Brahma,创造之神)的眼睛,被一名僧侣摘除后流落在外,拥有过它的三名主人都相继自杀,后来被分割成三块。另外还有一块就是“希望钻石”,它更有名,苏宜尔哈知所以知道这方面的知识还是从它开始,因为动全球的美国电影《泰坦尼克号》中有一条镶有巨大蓝­色­钻石的项链,据说,就是令人闻风胆寒的蓝­色­“希望之钻”,从得到它的第一任主人起到被呈献的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及之后的每一位主人都遭受了死亡的命运。另外的一些相关说法和来源就是苏宜尔哈在现代网络上看到的一些恐怖小说了,物件就是玉石枕头或雕像之类的东西,还有黑猫,哈。

“孕­妇­腹中的胎儿其实是很脆弱的,它们在母亲腹中十个月慢慢地生长发育,很容易受影响,这影响有来自母体的情绪、健康,也有来自外界的声音、气味等等刺激,像刚才那个盆景,上面的宝石矿石太多气场太杂,特别是那个做盆和土的红黑两­色­的矿石,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不过我能感到它散发的气息很不好……其实我也是不太懂的,不过我想,安嫔没有被下药又没有被外力推撞却是在睡梦中落掉胎儿,而胎儿又那样,可能就是长时间受到那些珠宝玉石的辐­射­所致。

当然了,有一些药物也是能致胎儿畸形的或残缺的,像怀孕期间吃药太多就会受影响……”

“那个石榴盆景不可能是贾府原有的,王氏倒底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呢?”胤禛看着摆在面前富贵绮艳无比的盆景,心底微寒,谁能想到象征富贵受人推崇的宝石玉石之中也会藏着杀机,还是这种­阴­毒无比的。他伸出手,像苏宜尔哈早先在钟粹宫做的那样,微闭上眼,元神探出,甫一接触,果然感受到一股极为不好的气场,它是暴虐的、凌乱的、­阴­暗中带着丝丝邪诡,胤禛匆促地回神,方才那霎,他好像看到一团黑黑的像雾又像虫的东西在不断地蠕动着,从那块石头里往外扩散。

苏宜尔哈见他猛然睁眼,喘息大了些,关心地上前将他拉开:“你也能感受到它辐­射­来的不好气息?可别亲身试验,这东西健康的人长久接触了心态也会变得不好的。”

“朕的《混元金身诀》已经练到第三部了,不然还真感觉不出来。”他凝着脸,寒声道:“这东西果然邪恶无比,若真是有人懂得这些故意做出来害人……”

苏宜尔哈明白他未竟的话,像这些由珠玉宝石珊瑚做成的盆景内造的很多,王公大臣哪个家里没有一两件啊,只是没贾氏屋里这盆高大华丽罢了。

“先把这东西收起来吧。”这种盆景亮丽得刺眼,又冷冰冰地容易刮到人,摆它们还不如摆盆兰花呢,闲着还能看它们花开花落的有些趣味。

“来人,找个箱子将它装起来锁好,放到库房里去。”

“嗻。”

贾元春幽幽睁开双眼,只觉得身体沉重无比,下腹更是隐隐作痛,不由双手抚上肚子,扁扁的,不——

“抱琴,抱琴!”她尖喊,可声音逸出喉咙时却没什么气劲,飘细得就跟得了重病后初醒的人一般。

“娘娘。”抱琴匆匆进来,见她醒了,不由扑了过去,半跪伏在榻上,喜极而泣:“您终于醒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贾元春看着这个陪着自己长大陪着自己进了雍王府,陪着自己进了宫的侍女,泪珠直滚落下来,“抱琴,他怎么没了,他怎么没了啊?”她已经三十一岁了,又没圣宠,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希望,是她还有贾府的未来啊,怎么千小心万防护的还会落了胎呢?

“娘娘!”抱琴陪着她哭,她比贾元春更明白拥有一个孩子在皇宫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即便没有圣宠没有势力雄厚的家世也能在宫中立足,不致于被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们怠慢。

“……皇上有没有来,有没有查出是谁害了我腹中的小阿哥?”她红红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一般,恨极。

“娘娘,以后千万不要再提起小阿哥。”

“怎么,不是阿哥么,胡太医的诊断不会错的。”胡太医的父亲曾受过她祖父贾代化的恩惠,是太医院中她最为信任的太医。

“……是、是小阿哥,可是,”抱琴咬了咬牙,凑到贾元春耳边将小阿哥是个畸形儿的事小声说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都知道了,依奴婢看,这次小阿哥没了……反倒是个好事。”

什、什么?!贾元春瘫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虚空,嘴­唇­直抖,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怎么会是畸形儿呢?这样一来,皇上怎么还会怜惜她的失子之痛,怎么还会怜惜她,怎么还会再碰她啊?

“皇、皇上重视子嗣,他、他有没有查……”她牙齿嗑嗑碰碰,绝望得话都说不下去。皇上会不会从此厌弃了她?连她落胎的原因都不愿去查?

“娘娘落胎晕厥过去后,奴才们报到了长春宫和乾清宫,是皇后先到的,问明白了娘娘的吃食没问题,衣物薰香也没有差错,是娘娘睡梦中没了孩子的……之后皇上就到了,嬷嬷们不敢隐瞒,便将小阿哥的事禀了。后来,娘娘陪着皇上在钟粹宫正殿还有娘娘的寝室看了看,将太太进上的那盆石榴盆景搬走了……奴婢看着,似乎是那盆景有什么不对劲儿……”抱琴抹了抹泪,将她昏迷后的事情一一描述。

“盆景?盆景?!”那盆她最爱的意喻着多子多福的石榴盆景有问题?怎么可能,那是她母亲献上的啊,怎么会有问题呢?不,那盆石榴盆景不可能是贾府的,至少她小时候就不曾在家里见过,母亲是从哪里得来的?是不是有人通过母亲的手来害她?

想到这里贾元春拳紧了手,牙齿咬得咯咯响,那人真狠毒,这样害她,这样害贾府……可是会是谁呢,是最有手段心计的敦妃年氏?向来看自己不顺眼的定嫔喜塔腊氏?还是,皇后?

对了,皇后怎么就能一眼看出那盆景有问题,自己也曾对屋子里的东西查了又查的,怎么就没发现?!可是,可是皇后向来大度,她自己有四子一女傍身,根本不需嫉妒自己怀有身孕,贾府与承恩公府上更没什么仇怨,她有什么理由害自己?!

贾元春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事实的真相,她只能躺在床上,祈盼着时间快快过去,出了小月去问去查,她不甘心就这么掉落泥潭过着无人理睬的日子,只要有理由,只要有凶手,皇上就不会认为她腹中生的是妖孽,就不会冷落她……

她不要跟以前的张氏一样,在冷宫中活活枯死。

167、诅咒(下)

胤禛走后冰雅来找苏宜尔哈商量中秋晚宴的事。

因着贾氏的事,苏宜尔哈便想着中秋备几个好点的歌舞让领导放松一下心情,也让前来参加晚宴的康熙和众宗亲尽兴,便拿笔画了幅图出来。“我想让太常寺乐部和舞部的人排个歌舞到时助兴,这个你就不必管了,其他水果点心和桂花酒也自有人备妥,我让崔嬷嬷、紫竹、青蓉帮你,你将场地桌椅布置起来,内务府那边我会嘱咐他们。”

冰雅拿过来一看,图上画的是位身着舞衣的曼妙女子,舞衣一款看着似汉衣,绿衣粉裙长袖,很有荷花的味道,旁边另有一些衣饰尺寸说明,知道这个不是未出阁的自己可以做的,心中却还是有些好奇。“额娘难道想亲自编个歌舞?”

“有些个想法,不过要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不过借助前世的见识。苏宜尔哈朝春雨道,“等下你着人到太常寺乐部和舞部各找一位­精­通技艺的师傅让他们……两天后过来,那时针线房的舞衣也该赶出来了。”

春雨应了一声。

冰雅暗想,两天后定要记着来看。她长这么大可还没见额娘跳过舞呢,弹琴倒能偶尔听到,看得最多是练字、刺绣,当然了,浇花锄地收果子蔬菜及下厨的事儿除外。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胤禛带着弘晨过来了。晚膳摆好后,弘晨一看,“额娘,怎么又是海带汤,西红柿炒­鸡­蛋?”最近吃来吃去,总脱不了西红柿、海带、紫菜、卷心菜、豆芽、胡萝卜几样,怎么回事呀。

“这几样菜多吃可以防辐­射­、排毒,喏,连‘黑将军’和‘白娘子’都吃呢。”

弘晨和冰雅也是知道安嫔的事的,苏宜尔哈从不避讳他们知道这些后宫­阴­私。

几人一听脸­色­都不太好看,你为我们着想也别拿我们跟狗比啊。好在饭菜还是很美味的,几人郁闷地举箸开吃,没办法,长春宫的饭菜总比御膳房的强些,至少饭菜不冷,味道也更鲜美。

当然,饭后水果也是西瓜、鲜枣、猕猴桃、橘子之类,乾清宫和启祥宫也是备的这几样。

苏宜尔哈还准备找出前段时间烧制的各种可爱造型的小花盆,全部种上了仙人掌,到时领导养心殿的案桌摆一盆,就说是让他案牍劳神时解解眼乏,冰雅,弘晔、弘晨他们几个屋子里也摆上,反正仙人掌好养。

“在想什么?”这晚处理完政事已经月到中天,胤禛想了想还是带着苏培盛一路到了长春宫。一进屋就见苏宜尔哈坐在榻上发呆。

“在想中秋呢,元寿到时会回京吧?”快一个月没见了,苏宜尔哈想念儿子了。

“当然。”胤禛搂着她,过了半晌才道,“我打算让年氏贾氏她们年底回府省亲,你觉得怎么样?”

“皇上这么做必有深意,臣妾当然无有不同意的。”

安嫔小月期间求了苏宜尔哈允许她的母亲王夫人进宫,苏宜尔哈大方地同意,顺便探听了个明白,原来那盆石榴盆景是年羹尧的一个属下送给贾老太太的寿礼,那王夫人看了说太过名贵不如送进宫给安嫔娘娘,也添些富贵。那贾老太太听了就又从自己的收藏里多拿了那黄腊佛椽和羊指白玉水月观音一起送了进宫。

无意的也罢了,若是有心,就不知是年氏通过年家使的手段还是允祯想要敲打贾府了。胤禛调查后知道,年羹尧的那个属下跟义忠郡王府也有些关系。允祯若要贾王史薛四大家族为他卖命便不能让安嫔生下皇子,这点他很清楚。更甚者,他根本就是年羹尧跟允祯的连线……

可惜,去年九月青海郭罗克地方叛乱,做为川陕唯一擅长军政的年羹尧就近进入青海平叛,在正面进攻的同时,他利用当地部落土司之间的矛盾,辅之以“以番攻番”之策,迅速平定了叛乱。做为嘉奖,年羹尧被提为川陕总督,不过这一次,胤禛没有像上辈子一样让他与管理抚远大将军印务的延信共同执掌军务。

延信表面上是老十四的属下,实际上却是康熙的人(上一世的他不知道,防他防得紧,才会让年羹尧Сhā手军务),胤禛并不担心他会倒向现在的老十四,抚远大将军的印务交在他手里他很放心。

上一世的年羹尧就是得了军权后才屡立战功,一门三爵,最后居功自傲,目无法纪……这一世他没成全他的野心,他倒要看看,他还会不会走上一辈子的老路。

现在的年家和敦妃还没越过他的底线。可是如果年羹尧真的跟老十四勾结在一起的话……虽然没有真凭实据,可有很多事完全是不需要证据的,年羹尧那个送石榴盆景的属下哪来那么大的能力得到石榴盆景那样的好东西?不过是瞒天过海借刀杀人罢。

因为涉及到后宫,胤禛便将这些轻描淡写地说给苏宜尔哈知道,苏宜尔哈也只能听听记在心里。外朝的事,她是轻易不多言的,比起这个当了两辈子皇帝的人,他更清楚这个国家的情况,也更明白朝堂的形势。

这次下旨嫔妃省亲,是对嫔妃的恩典,也是嫔妃娘家的荣耀,而他则是想看看她们背后那些势力的反应吧。

贾府,只怕要倒霉了。还有内务府,后宫嫔妃与娘家私相授受,只怕在他心中也被记了一笔等着到时一起清算呢,这次也只是轻轻发落了几个奴才罢了。

他在她的脖颈处轻吻了一下道:“今天义忠郡王福晋进宫了?”

“嗯,跟我提起新月格格的事呢。”苏宜尔哈转过身,直视着他,“她倒是直说了,这满京城的私底下都在传新月跟努达海的事情,说义忠郡王府怕有负皇恩。”

淡淡地勾了下­唇­,“有负皇恩?”可不就是他的十四弟的写照么?

“而且,安敏也进宫了,她求我跟皇上提提,让努达海远离京城。”两个人都在打预防针呢,只是这样有用么,在记忆中的那本书里,新月可是个敢奔赴战场的,而她的那一行为也确实促成了她跟努达海在一起的心愿。

苏宜尔哈想的胤禛也同时想到了,“既如此,就让努达海到西北驻防吧。”那个新月,有胆子就上西北,他也不怕没机会收拾她,留着这个女人也只是丢爱新觉罗家的脸面罢了。

“也好。”

“什么?你说安嫔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景阳宫里的喜塔腊氏听到这个消息大惊,“你说是在睡梦中掉的?这怎么可能?”

自怀了孕,安嫔就像个乌龟似地整天缩在她的钟粹宫,饮食什么的防得死紧,胎儿也都保了六七个月了怎么还会小产?“哪个手段这么厉害?”她喃喃地念着,忽地又抓着来报消息的宫女问道:“皇上和皇后有什么反应?其她宫里……没事吧?”

宫女吓了一跳,小声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去了钟粹宫见了安嫔娘娘,只是处置了几个奴才,其她宫里并没什么牵连。”

“怎么可能?”当真只是贾氏倒霉?

“对了,听说当日皇后娘娘从安嫔房里抬走了一个盆景。”

“盆景?”难道问题出在盆景上?安嫔怀了身孕照理应该对这些东西有检查过的吧?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其中真相的喜塔腊氏朝宫女不耐地挥了下手,“再去打听打听。”

没领到赏的宫女不情不愿地退了下去,暗呸了一声,还是个嫔呢,这么小气,这辈子别想升上妃位……

其她的宫里正上演着相似的情节,只有翊坤宫,年氏得了消息后,抿着小嘴笑了笑,伸手捻下了屋里开得正盛的瑞菊。

雍正元年中秋晚宴。

太上皇康熙被胤禛和苏宜尔哈从畅春园接到了乾清宫参加中秋晚宴,参加的人除了宗室诸亲王郡王还有九卿六部、满汉大臣及留京诸藩使节。

中秋饮桂花酒,今年的桂花酒是苏宜尔哈拿着空间酒池里的水酿的,很是清香醇厚。备有点心——中秋月饼更是别出心裁,每个月饼只有­鸡­蛋大小,上面刻有十二月的节令花卉,一月梅、二月杏、三月桃花、四月牡丹、五月石榴、六月莲……花纹玲珑浮凸,式样新颖,里面的馅有五仁、芝麻、水果­肉­丁、蛋黄、桂花、梅­干­…… 口味更有甜、咸、麻辣、­奶­香……真是让人大开眼界,配着佳酿,实为一大享受。

更让人眼前一亮的是晚宴上的歌舞。

皓月当空,霜华满地。不须彩灯,乾清宫大殿外已如仙境。在曲栏玉树间,一丛身着碧衣粉荷裙的妙龄女子伴着乐声、踏着舞步,如凌波仙子飘然而出。

“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御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恋,与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虽是月下,但在座宾客无不仿佛置身于阳春三月,碧柳依依,一行踏青的少女翠裙垂曳,联袂歌舞,踏着春绿,唱着欢歌,溶入一派阳光明媚、草青花黄的江南秀­色­里。

纯净的月辉下,少女们脸上欢愉畅然妩媚俏丽的脸上好似洒满了春光,那么活泼,娇羞无邪……她们尽情尽兴,乐而忘返。

从没见过这么美妙的歌舞,座上的人看得目不转睛,如醉如痴。

“好!好啊,舞姿古朴别致,韵律独具,节奏洒脱,舞姿流动绵延……不错!老四家的,这次用心了。”康熙今晚很是享受,再看看身边的儿子孙子,更是觉得圆满至极,只是想到圈禁中的胤禔胤礽还是有些缺憾。不过月有­阴­晴圆缺,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不能强求。

“皇阿玛夸赞了。”

“皇阿玛说的正是,那袖子运用有别常规,似如古籍所载:‘若来若往,若仰若俯’、‘罗衣从风、长袖交横’……”诚亲王也跟着说了一堆。

“不知这支歌曲叫什么名字,”怡亲王福晋兆佳氏在下面同履郡王福晋富察低声说道,“我倒是喜欢这曲歌词。”

一旁的恒亲王福晋他塔喇氏低笑道:“等下问问皇后娘娘不就知道了……”

廉郡王福晋郭络罗氏却怔怔地想着在外办差未能赶回的允禩。

168、战事(上)

中秋过后,钮祜禄.毓淇与废太子允礽第六女淑慎郡主的大婚也开始进行。章佳氏等这天等了几年,对淑慎郡主的人品样貌也十分满意,喜气洋洋地筹办起来。苏宜尔哈怕她太过劳累,便派了身边的卫嬷嬷和青菽青芍前去帮忙,又赐了许多礼。

淑慎郡主又是从小在宫中抚养长大的,她的额娘唐佳氏虽给备了嫁妆,到底不够看,苏宜尔哈免不了又帮着备了一份,等淑慎郡主从宫中嫁到承恩公府时嫁妆的规格虽是郡主品级,但东西却满满地不比一般的公主差。

三日过后,毓淇领着淑慎进宫谢恩,苏宜尔哈看着当年小小的弟弟如今已成家,心中感受颇为复杂,有时候她觉得毓淇就像她的第一个孩子,她是那样期盼着他的降生,又是那样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成长,关心着的未来。

仔细地打量着新婚夫­妇­,毓淇难得的有些腼腆,对淑慎虽表现得不是很关心体贴,但这是宫中,有所顾忌也是应该的,他眼底瞅着淑慎于的眸光温柔着呢。淑慎长相集了她父母的优点,这两年越发显得身姿窈窕,面如芙蓉,此刻着着大红旗装更是娇艳万分,眉眼间闪着羞赧与欢喜,显然对毓淇也是满意万分。

苏宜尔哈彻底放心了。以后婚姻生活幸不幸福就要看他们自己的经营了。

毕竟是新婚,苏宜尔哈叮嘱了几句便放他们回去了。

悠闲美好的时光对于皇帝来说永远是短暂的。

九月中旬,庄靖王博果铎无嗣,他的侄子们为争世子之位差点出了人命,胤禛往畅春园与康熙商量后命十六皇弟允禄出继庄靖王博果铎后,袭封庄亲王。并命他掌工部事兼议政大臣。

胤禛深知自己继位的前几年战事及天灾频发,这一世自己即位前总理政务几年吏治总算是比上一辈子好太多,国库、民生在自己的影响下也不像上辈子那么惨淡,不过还是不宜推行太多改革的,现在摊丁入亩、废除贱籍、推行优势种植、治河、税改……已经够多了,真正下功夫整顿八旗、建立大清海军的事还得再推推,至少等国库再多些银两。

雍正元年十月,青海罗卜藏丹津叛乱,青海局势顿时大乱,西陲再起战火。

若是太平盛世,延信掌抚远大将军印务坐镇西宁是绰绰有余的,可惜在领军作战上面他天赋不高,叛乱一起就显得□乏术有些吃力了。

义忠郡王想着重掌军权的时候到了,上上下下,从兄弟亲王郡王到朝中重臣昔日下属一一拜访,希望他们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可惜,他的那些兄弟早年经过夺嫡之乱个个炼得一双毒眼及狐狸本事,觉得现在的平静日子也不错,不想再陷进权力倾轧的漩涡,个个一推二根本没想着替他说话。那些朝臣更是­精­的,当今是个乾纲独断的,明面上对他这个皇弟不错,可以前影影绰绰就有传言德妃偏心,兄弟不和,再加上太上皇在位末年这位义忠郡王也是夺嫡热门啊,现在跟他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替他进言呢,教皇帝误会结党就不好了。而义忠郡王的下属,呃,在朝上都是没什么发言权的人,大部分又都在外地……

实际上胤禛也没给他机会说话,他直接下旨命怡亲王允祥速往西宁接任抚远大将军之职,坐镇指挥平叛,延信协理军务。允祥无视允祯噬人的眼神出列、领旨,并请求让二等御前侍卫钮祜禄.毓淇随往作战,胤禛同意了。

毓淇自从上次西征回来就潜心读书研究兵法,时常拜访京中名宿老将,虚心向他们讨教,对于这样一名谦和又有上进心的后起之秀(还是国舅爷呢),那些年迈的将领都很是喜欢,不吝将自己的一些经验传给他,但最为了解他的还要算怡亲王和弘晨了,他们常常在一起军演并分析推演各种战例。

怡亲王带着毓淇匆匆赶赴青海后,本着锻炼爱新觉罗家的新生代,胤禛又点了被削爵圈禁的允禔第二子弘昉、恒亲王第二子弘晊、义忠郡王第七子弘映跟着前往战场,顺带的还有他塔喇努达海。脑残的力量太惊人,不想爱新觉罗家的脸面丢大发只能分开他跟新月了。政事一忙,胤禛便没了看戏的心情。

义忠郡王允祯回府后直摔东西,他知道皇帝防着他,可眼睁睁看着以往被踩在脚下的老十三替了他的位置前往战场建功立业那种噬心的折磨还是让他差点发狂。“去把努达海叫过来,本王有事要吩咐他。”

“是。”安总管应声退了出去,暗抹了把汗,这义忠郡王真是愈来愈难伺候了。

为了拿捏住努达海,让他听自己暗中命令在西北军中行事,允祯让他见了新月,也不管他们怎么在邀月小筑缠缠绵绵,迳自­阴­沉着脸思忖着怎么让允祥在军中出错迫使皇帝易将。当努达海离开义忠郡王府时,他怀中又多了一封允祯写给年羹尧的信,至于允祯对他的嘱咐,早在他与新月的粉红泡泡中丢到不知哪儿去了。

允祯却还在书房想着,皇帝令陕川总督年羹尧负责三军粮草,是重任,它代表了皇帝对年家的信任。如果年羹尧有心,那么自己便可借此发事……四哥啊四哥,你以为年家出了个妃子年羹尧便会对你死心塌地?他的野心不止于做一个封疆大吏呢。幸好,敦妃年氏膝下唯一的皇阿哥并没有继承大统的可能,不然,自己还真没把握说动年羹尧……

如果胤禛不是重生者的话,说不定还真会让允祯算计到。可惜,他比允祯更了解年羹尧。这一世的胤禛比上一世更懂得驭下之道,除了上一世的经验,及历经几朝的朝堂观摩,今生又有康熙的悉心教导,他也深深地明白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只是,再明白,他也容不得他们拿可动摇国本的军政之事做晋身交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年羹尧想更进一步?好,机会他是给了,可路怎么走是他自己选择。如果他将才能放在办差上,他不介意封年家一个爵位,可是他若将心思放在玩弄权术上,那他也不会客气。

陕川总督?那又如何。年羹尧大概不知道,他以为固若金汤的陕川两省旗下官员其实大多是自己昔日为阿哥亲王时培养的属人,如现今升为四川巡抚的戴铎及任陕西布政使的沈廷正等,甚至他倚为臂膀的岳钟琪也对自己忠心耿耿,年羹尧敢在粮草上动手脚他就教他吃不了兜着走。

因着战事,这一年皇帝的万寿节和皇后的千秋节都没有大办。这里不提皇子皇女们怎么花心思表孝心,苏宜尔哈却是从十月起就没开心过,因为她的弘晨,居然偷偷跑前线去了,他才十一岁,只身一人的,也不知半路会不会饿到累到被人拐骗……可恶的是领导大人居然不派人找他回来!

胤禛很无奈,没想到小莲花嫁了自己快二十年,第一次跟自己冷战是因为这个。就算他告诉她有派暗卫前去保护,苏宜尔哈也不给他个笑脸,十一岁怎么不能上战场了,他和他的兄弟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胤禛承认,相比弘晔他对弘晨确实纵容了许多,可并不代表他不疼爱这个儿子,弘晨自小就对骑­射­、打仗、领兵之类的事感兴趣,这次允祥和毓淇都去了,他怎么忍得住?让他去见识一番也不错啊,那小子书也念得不错,放一段时间不念也不怕跟不上。

“你不用担心,再过几个月他就回来了。”这场战事不会拖太久的。他亲自拎着个铁笼子放到她面前,“看看我给你找的玄狐,喜不喜欢?”

苏宜尔哈看着铁笼里只有尾巴尖儿、四个小爪子和鼻尖雪白的四只小狐狸,与一般皮毛呈灰褐­色­、棕褐­色­的不同,它们浑身的毛­色­乌黑柔亮显得那么地尊贵优雅,溜溜的眼睛及小嘴看起来是那么地可爱,心中便软了些。他以前在她生日时说过要送她玄狐的……

这几只玄狐看着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小的,声音轻轻呜呜的,也不知是不是肚子饿了,忙叫了春雨去弄些羊­奶­来喂。

胤禛看着她轻柔地抱出小玄狐细心地喂它们吃­奶­,逗着它们玩乐,心里既高兴她的喜欢又对它们的待遇嫉妒不已,小莲花好一段时间没对他这么温柔细心过了。

玄狐毕竟还小,逗了一会儿苏宜尔哈便将它们送进空间里的如意居,暂时让吉祥和那些狗狗们带着它们。“晚膳在这里吃吧,我给你做几个你爱吃的菜。”她对胤禛说道,这段时间他也不容易,听弘晔传来的消息,摊丁入亩的政策在江南那边遇到了些困难,这还是多亏了廉郡王老成练达办事妥善,否则阻力还要更大。

“咳,也好。”掩住心中喜悦,胤禛暗忖,果然还是苦­肉­计有效,不枉自己连续批了一天一夜的奏折——他现在体力好­精­神好,要真真弄出个苦­肉­计的效果来也不容易。

……

也该苏宜尔哈这段时间不走运,她的千秋节才过,承恩公府便有人来报老太太过世了。原只是有些不舒服,不成想第二日就没再起来。其实,苏宜尔哈与老太太相处时间不长,感情也并非多好,只是老太太生活经验丰富又睿智,当年她和额娘章佳氏能在钮祜禄府那么容易重新立稳脚跟还与她的支持有关,虽说老人家也有偏心儿子的时候。

“老人家岁数大了,这也算是喜丧。”胤禛安慰她,苏宜尔哈点了点头,心想,好在毓淇与淑慎已经成了亲,不然这婚事还得推。这么一想,又觉得淑慎才嫁进门不久丈夫就出征,接着老太太又去世,实在太过郁闷,便宣了章佳氏与她进宫宽慰了几句。做为一国帝后,他们也不能亲去吊唁,却不妨碍她关心自己的娘家人。如今,毓淇成了亲,有淑慎在章佳氏身边帮手,章佳氏也不用那么忙了。

苏宜尔哈决定等这事过后,找些好东西让章佳氏和淑慎调理调理身体。老太太的去世让她惊觉,章佳氏也在一年一看地变老,尤其是这几年,虽然常用自己送去的红花等药材滋养身体,毕竟要整日­操­持中馈,身子骨不比年轻时硬朗了。

至于淑慎,身体调理好了才能为钮祜禄家诞下健康的后代不是吗。

169、战事(下) ...

前方在打战,当今又不是什么好名尚奢的,这个年便过得平平淡淡的,尤其是宫中嫔妃早得了恩典回府省亲,这年宴倒省了苏宜尔哈不少事。

唯有义忠郡王府里的允祯分外关注战事进展,频频打发人与西北下属联络,府中完颜氏因儿媳­妇­小完颜氏给她诞下金孙也忙着­操­办洗三等事宜,没想到安份了一阵子的新月格格居然扮成小厮从邀月小筑逃了出去奔向战场。

看到了新月留下的信,完颜氏气得直发抖,宣扬出去,义忠郡王府的脸都丢光了!偏偏这事还隐瞒不得……

“哎哟,头痛死我了。”她扶着头坐在椅上,一想到要面对王爷的怒火她就发怵。“额娘,你怎么样,要不要请太医来给您看看?”瓜尔佳.沅淇小心地给她端了杯茶水问道。她不比刚给义忠郡王府诞下嫡长孙的小完颜氏,与婆婆是族亲,虽然出身高贵,却不太得完颜氏的宠,再加上还是新媳­妇­,行事不免拘谨了几分。

“不用了,扶着我到书房找王爷吧。”喝了茶,完颜氏感觉好受了点,可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完了,她还得进宫给皇后娘娘请罪呢。

“是。”

瓜尔佳氏扶着完颜氏到了外书房,见完颜氏进去自己便乖觉地在门外等着。只听着一阵说话声之后便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又是完颜氏的惊喊声,她急得直转,也不知是进去好还是继续等着好,或者,立即回房?

没等她拿定主意,完颜氏便一手捂着脸,噙着泪花踉跄着出了书房。瓜尔佳氏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勉强地笑着喊了句:“额娘。”上前搀扶着她。

“没眼­色­的东西,给我滚开!”完颜氏伸手将她推开,将所有的委屈怒气全发泄在她身上。

“啊!”瓜尔佳氏没想到好心没好报,被她那么一推,身子往后一仰、脚下的花盆底子向前一滑,整个人直直摔倒在地。“好痛啊。”头痛、手肘痛、腰胯那里跟断了似地,腹部更有股热意直往□涌去……

完颜氏没料到会推倒她,愣了下后对着一旁发呆的嬷嬷丫环斥道:“还不扶你们四少福晋起来,死人吗?”

古嬷嬷是她身边得用的,这时也不禁白着脸,“福晋,四少福晋流血了……这,这不会是小产了吧?”

孩子?瓜尔佳氏一听,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厥了过去。

允祯听到声响出了书房,见完颜氏顶着一边红肿的脸颊怒目斥着底下的奴才,而四媳­妇­瓜尔佳氏却脸­色­惨白地昏躺在地上,又刚好听到古嬷嬷的话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怒道:“还不赶快叫太医?!你们几个,将四少福晋扶回房里去……动作轻点!”

那些下人身子一颤,纷纷照他的吩咐做事去了。允祯见了狠狠地瞪了完颜氏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她是想将得罪苏完瓜尔佳家族吗?“将你的脸处理好然后进宫去向皇后娘娘请罪,完了自己禁足三月,府中的事暂时交给两位侧福晋理吧。”

完颜氏刚从亲手伤了儿媳害了自己的小孙子的无措里回过神就听到了他这句话不由脸上一白,身子也晃了晃,古嬷嬷忙扶住了她,等她定住了神允祯却早已甩袖远去。她不由捏着帕子捂着嘴痛哭了起来,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福晋……”

完颜氏最后还是打起了­精­神,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进宫觐见苏宜尔哈。

苏宜尔哈正跟冰雅和春雨她们说着嫔妃们出宫的各项事宜,听说义忠郡王福晋求见,眉头一蹙就想回拒,可话到嘴边脑中灵光一闪,又让人宣了她进来。冰雅见状避进了次间,留着春雨在苏宜尔哈身边服侍。

“臣妾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完颜氏一进正殿就给苏宜尔哈行大礼。

苏宜尔哈吃了一惊,这完颜氏向来矜傲得很,怎么会主动行此大礼?待瞧见她红红的眼眶及微肿的脸颊,心中有了猜测,面上却仍淡淡地道:“福晋请起。福晋请见本宫可有要事?”

完颜氏心中暗恨,将头叩拜下去:“臣妾是来请罪的,新月格格她、她留书出走了。”

“留书出走?!这是怎么回事?”蹙紧了眉,苏宜尔哈不悦地问。心中却想,这个新月果然厉害,真的为了努达海奔赴战场了。

“那新月本就与他塔喇将军不清不楚的,听说他塔喇将军去了战场就……这是她留下的书信。”

春雨上前接过信纸,呈给苏宜尔哈阅览。

匆匆看了一遍,不外乎写她怎么与努达海心心相印情深似海,愿与他共赴险境,生死与共,辜负了皇上、郡王的厚爱等等,请他们原谅她的情不自禁……

冷笑了一声,她这是将他塔喇府放在哪里了?敢情安敏和骥远洛琳他们是路人甲,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当中?想与努达海生死与共?她想得倒美。这事一出来,不仅皇家脸面丢大发,闹狠了,他塔喇府也不得安生,努达海若真是个脑残的安敏的地位便岌岌可危,到时她这个皇后也脸面大失,毕竟安敏也是承恩公府的姑­奶­­奶­。

“事关皇家脸面,这事儿本宫不好做主,福晋请先回府,如何处置皇上会有旨意,只是此事义忠郡王府最好不要泄露出去,不然……”降罪是一定的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完颜氏应道:“是。”

完颜氏回去后苏宜尔哈便亲自到小厨房做了春卷、云豆卷等点心并将一早炖好的汤带着去了养心殿,顺便将此事告诉了胤禛,哪知他却并不意外,“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说着拿起一个还温热的春卷吃了起来。

“喝碗汤吧,冬天宫里多处烧炭,这云耳橄榄炖猪­肉­汤有利咽喉、养肺气的养生功效,正好。”她亲自给他盛了碗汤。

他接过喝了一口,满足地眯了下眼。“味道不错,你也喝一碗。”

就是过来跟他一起吃的。苏宜尔哈浅笑着替自己也盛了一碗,就着云豆卷吃了起来,一边说些日常琐事,一会儿功夫就过了大半时辰。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才告辞回了长春宫。

见她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胤禛无声地笑了笑,为她的贴心而分外觉得温暖。

“来人,去将黄敬找来。”

……

到了雍正二年初,战争进入最后阶段,西宁传来战报,怡亲王允祥下令诸将“分道深入,捣其巢|­茓­”,各路兵马顶风冒雪、昼夜兼进,迅猛地横扫敌军残部。在这突如其来的猛攻面前,叛军魂飞胆丧,毫无抵抗之力,所凝势力土崩瓦解。罗卜藏丹津仅率二百余人仓惶出逃,由毓淇率领的清军追击至乌兰伯克地方,擒获罗卜藏丹津之母和另一叛军头目吹拉克诺木齐,尽获其人畜部众。罗卜藏丹津本人化装成­妇­人妄想逃脱投奔策妄阿拉布坦,也被活捉。

这场战役历时短短十五天,掌将军印的怡亲王纵横千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敌营,犁庭扫|­茓­,大获全胜。怡亲王骁勇善战的威名也从此震慑西陲,享誉朝野。而除了他,还有几位一战成名的青年将领,他们就是钮祜禄.毓淇、简亲王嫡次子永谦、恒亲王第二子弘晊,以及年仅十一岁的皇七子弘晨。

其中,钮祜禄.毓淇最为耀眼,他才二十岁,出生承恩公府是堂堂的国舅爷,却凭着自己的能力在乌兰伯克大胜敌军;而皇七子弘晨之所以成名则因为是他发现了化妆潜逃的罗卜藏丹津并将之活捉的。

其余前往历练的宗室子弟也表现不错。

只有他塔喇.努达海,没能参加青海战事的最后一役,因为在之前的一次与叛军的作战当中他贪功冒进被敌人包围,弘晊和永谦带兵前去支援时他身边的战士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他自己不但身中一箭从马上摔了下来,连腿脚跌断了,救回大营后军医说受伤的那腿是不可能治好了,以后会不良于行。

这些小小的挫败对于整个战事的胜利来讲瑕不掩瑜。除了当事人。当努达海颓唐无比地回到京城,不久就知道了新月格格因思念亲人哀毁过度,已经生病去世了。(被当成格格厚葬的其实是云娃,真正的新月的下落,没有人去关心……)

他从此深陷于事业与爱情两失意的悲恸之中,不复清醒。

安敏对此淡淡的,她早从完颜氏那里知道了新月奔赴战场的事,能有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努达海的伤完全是他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皇上没治他的罪完全是看在自己的娘家的份上。她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她的儿女骥远和洛琳身上。

……

170、封爵(上) ...

平定青海战事的成功早在胤禛预料当中,不过胜利来临时他依旧喜出望外,对有功将领纷纷给予破格恩赏:怡亲王亲王爵位可延袭三代始降,钮祜禄.毓淇封一等子爵并领正三品御前侍卫,简亲王嫡次子永谦擢升为奉恩镇国公,弘晊虽然没有从贝勒品级再往上晋升,却赏了他不少好东西……被削爵圈禁的允禔第二子弘昉虽没什么战功,可整场战役下来也没犯什么错,胤禛看在康熙的面上封了他为奉恩镇国公,算是给允禔一脉的恩赏。另外,年羹尧督办粮草有功,赏三等子爵并赐双眼孔雀翎并黄马褂、金币等非常之物。

义忠郡王允祯看得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当年他在西北苦熬了几年,将策妄阿拉布坦击杀并将他的残余势力击溃赶回准葛尔……又逢新君登极才封了这么个义忠郡王,可老十三呢,一开始就越过自己封了亲王,现在不过才打了半年的战就又得了亲王延袭三代始降的赏赐,还有那些小辈,一个个都快要赶上自己了……

再看得了一堆赏赐的年家,他更觉得喉中一腥,自己在京中筹谋再三,又帮宫中年氏除了安嫔腹中的胎儿,他年羹尧就是这么对自己的?不但自己的交待没做到,还自己立了功封了爵,白白让他在西北损失了不少属人……打量着他现在是一个没有实权的郡王是吧?等着瞧。

看着允祯铁青的脸­色­,胤禛­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冷哼,朕也不打你杀你,就让你什么事都谋划不成,好好过吧,日子还长着呢。

他并不打算在明面上打压允祯,上辈子背着弑父屠弟的骂名他背够了,这辈子哪个敢再他眼皮底下动歪心思,他也有办法软刀子磨了他们……这种法子虽不比上辈子那种明刀明枪快意,却也能调剂一下生活动趣味。

眼神掠过越发沉默能忍的理郡王弘皙,又想,留给弘晔他们当磨刀石也不错,要驾驭这帮叔伯可没那么容易呢。

紧接着,胤禛开始了他登基以来对皇子的第一次封爵,皇二子弘昀、皇四子弘晔因为差出­色­皆晋封为贝勒,皇三子弘时封为贝子。

省亲回来后,后宫的氛围比以往活络了些,给苏宜尔哈请安时大家也能聊聊彼此省亲时的风光,友好的,不过相互炫耀,嫉恨的,就彼此攻讦。

苏宜尔哈倒听得有趣有味的,想起《红楼梦》中的大观园,就多问了贾元春两句。“听闻国公府为了迎接安嫔修建了一座省亲别墅,名儿还是安嫔起的?皇上还赞了安嫔诗也得好呢。”与曹雪芹小说中写的一样,贾元春看了省亲别墅后作诗形容:“衔山抱水建来­精­,多少工夫筑始成。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赐大观名。”

贾氏自小产后心丧若灰,可省了一趟亲,整个人又鲜活了不少,脸­色­虽不若以往的圆润妩媚,眼底眉梢却增了许郁郁艳­色­。也不知贾府给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还是大观园的景致真的天上人间皆备,­精­妙到能让她心中郁气尽去?!

贾氏一惊,没想到皇后连这个也知道。她恭敬地低下头答道:“为那园子荣宁二府耗尽财资收藏,臣妾每每想起便心中难安……至于诗,臣妾的才情可比不上敦妃娘娘。”省亲巡园时她是虚荣的,可面对那般奢华的园林她更是胆战心惊,当今素来俭省,对仍欠着国库的银两未还完的许多朝中大臣也不见丝毫心软地让他们分期付款,万一哪日觉得荣宁两府的作派刺眼了,那可不就是祸事临头?

年氏原就不喜苏宜尔哈说皇上称赞安嫔的诗,这后宫有哪位的才情比得上她的?现在听贾氏承认不如自己,心气自是顺了不少。

她也是回了府省亲的,可惜最有能为最喜欢摆排场的二哥年羹尧远在西安,大哥也不在京中,父亲年遐龄是个老持成重的,不可能像贾府一样给她建个省亲别墅出来……这么一来,省亲的嫔妃中她的位份虽最高,却不是最风光的那一个,每每聚在一起听她们讲这些便暗自生气,气不过就淡淡地讽上几句,心中更是冷笑,不过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象罢了,也值得这般夸耀。相比于荣宁二府上上下下没个担当得起家族的男丁,完颜氏、喜塔腊氏等出身于家族旁枝,家中没有拿得出手的人物,她还是很骄傲于自家的哥哥和侄儿们的出息的,尤其是年熙,才高八斗心思玲珑,就连皇上也是格外看重的,可惜就是身子骨差了些。

“什么诗呀词的,不过不做睁眼瞎罢了。”说是这么说,年氏保养得分外娇美的小脸上美眸顾盼流转,特别是在同在妃位的李氏和耿氏脸上多停了半秒,“不止皇后娘娘好奇,本宫也很是好奇大观园是个什么模样呢,可惜无缘一见,不如安嫔妹妹给我们讲讲?”

即便已是按下争宠心思的李氏和耿氏也被她“不过不做睁眼瞎”这句话给刺得心火直冒。

李氏恨恨地想,皇上虽然不待见我,可我有俩个好儿子,将来总跑不掉一个亲王位子,你一个格格升上来的妃子,同样只有一个无缘大统的儿子,凭什么这么嚣张?等着罢,跟以前的帐一起算着,总有机会踩你一脚的。

耿氏见坐在上面的苏宜尔哈脸上淡淡的,嘲笑地看了年氏一眼,自以为多有才能呢,她可是曾在皇后娘娘那儿看过她在一幅雪白纱透绣冰雪红梅屏风上绣的咏梅词,就算她不是个会做诗做词的也能看得出来不凡,而且听说皇后娘娘在指给皇上前也曾做过一首在京城闺秀中风靡了很久的数字诗……可见真正有才且深藏不露的人是皇后娘娘才是,真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不自量力。

——如果苏宜尔哈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定会很囧的,因为那是穿越女们常常主动的或不得不犯的错误,抄袭啊。因为是抄袭,所以她才只将那些东西留着自己欣赏从不曾想过送人或拿出来显摆。

“臣妾也想听安嫔姐姐说说呢,听说荣国公府上的姑娘­奶­­奶­们都雅擅诗词,还给姐姐的省亲园子题了不少诗……”康嫔完颜氏也在一旁加火,倒不是因为她对年氏有什么好感要相助她对付贾氏,而是嫉恨贾氏落了胎后不但没受皇帝冷落反而有复宠的态势,这对她的延禧宫争宠是很不利的。

怎么府中姑娘的诗词也传到了外面?贾元春眉头暗皱,也不知母亲和弟媳宝钗是怎么管家的。无奈,只得将大观园向她们描绘了一番:“大观园中修有怡红院、潇湘馆、蘅芜院、稻香村、秋爽斋……其中属怡红院最为雍容华贵、富丽堂皇,里面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有满架的蔷薇、宝相,一带水池子。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有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她口才不错,娓娓道来,众人听得入胜,仿佛真进了那天上人间诸景齐备的大观园。讲完,她又向苏宜尔哈禀道,“因怕空置着浪费,便叫了府中姐妹搬了进去住着。”只是也住不到几人,迎春已嫁了人,宝玉与宝钗又成了亲,只剩了个探春和惜春住着。

“不浪费是对的。”苏宜尔哈点了点头,这贾元春倒是小心谨慎了不少,不过再怎么谨慎也挡不住其她有心人的妒忌啊,不知接下来她们又会怎么做。也不知领导是怎么想的,明明厌极了贾元春,却将她钟粹宫里的舒穆尔答应侍了寝后升为常在,外人看来自是觉得安嫔的荣宠不减了,莫不是他想借着贾氏引出年氏等人的动作?

唔,上次额娘和淑慎进宫时倒是说过年羹尧近来弹劾了不少陕川官员,且在官员的选任上大力安Сhā自己的亲信,许多混迹官场的拍马钻营之辈开始奔走其门……难道一个三等子爵就让他得意忘形了?

想到这里,苏宜尔哈凝眸瞅着略显得有些丰腴的年氏,心中一动,神识往她身上一探,立即感受到她腹中有新生命存在的波动……她怀孕了?!不过一、两个月的模样,年氏到底知不知道呢?

想到可能是前段时间青海战役进入紧要阶段领导才在年氏的翊坤宫多歇了两晚的关系,苏宜尔哈心中微微有些发堵,遂又暗叹了口气,不管是出于政治考虑又或是名份……这,都是正常的。

撇开了心中莫名的情绪,苏宜尔哈同懋嫔宋氏说起了三月份皇五子弘晗迎娶侧福晋的事。

尽管不是大婚,宋氏仍是兴致勃勃,甚至向李氏讨教了不少问题,在座的,只有李氏有娶儿媳的经验。

苏宜尔哈却有一种怪异感,当年乌喇那拉氏还活着的时候,宋氏哪会这么跟李氏说话啊,两人早年也不是没有仇怨在的。

约摸是想起自己儿子当年大婚时的感受李氏倒没有不理她,捡着能回答的都简单地回了,末了又道:“不过是娶侧福晋,有内务府和皇后娘娘在呢,你啊,少­操­心,回头等着虽媳­妇­茶就好。”

宋氏听了露出某种可言之为幸福的笑容。

其她女人见了不免心下酸酸,包括苏宜尔哈。到了十月,她的弘晔也要大婚了。

171、封爵(下) ...

时间飞速又过了两个月。

其间除了五阿哥弘晗娶了员外郎达克屯之女喀尔罗特.博西勒为侧福晋这件喜事及太上皇康熙的又一次大寿外这两件喜事外,宫中又发生了一件令人瞩目的事。年氏为保腹中胎儿稳定而未曾向中宫皇后禀告怀孕消息,结果,也不知什么缘故这个未曾宣扬出来的胎儿就这么流掉了。

苏宜尔哈并没有去看年氏,她很“惊讶”,毕竟谁也没听说敦妃有了身子,怎么突然就流掉了?不过既然有这事,便派了馨桂送了些东西过去“慰问”了。

馨桂去的时候也不知翊坤宫的嬷嬷们怎么安排的,竟让她看到了年氏拉着前去看望她的胤禛的手伤心痛哭:“那是皇上赐予臣妾的小阿哥啊,呜,都是臣妾无能,才让人下了黑手……”

胤禛原就不耐,这时见到馨桂在门口停住不进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脸­色­更是冷了两分。将手抽了出来对一旁的苏培盛道:“找人查一下。”

结果翊坤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彻查了一番,什么也没有。太医院的几位太医诊后皆道是敦妃体质太弱才留不住胎的。

体质弱?原来哪会这么差,还不是使福惠早产的那次巴豆油之故?想到这里,年小蝶心中恨不得将贾氏撕碎。

胤禛虽有些可惜她腹中的胎儿,但她如此做态却令他心中不喜,再加上年羹尧行事越发没节制让他心中有所疑,倒是觉得年氏没了胎儿是件好事,若再由着她生下皇子,只怕年氏兄妹更加地肆无忌惮了。

粘杆处的人早就查出,送给贾王氏那盆石榴盆景的那个官员确实是受年羹尧的指示而为的,但那盆景却是他的好十四弟允祯吩咐人做出来的,尤其那两块邪石更是远从西北一路运回的北京……这不免让他联想到当初给苏宜尔哈下咒的那个喇嘛,看来,老十四手中还有不少这种邪路人才啊。

老十四、年羹尧……他有些没耐­性­陪他们玩了。

“臣妾也知道自己生福惠时伤了身子,这些年也一直好生养着,这么多年了难道一点进益都没有连个胎儿都坐不住,只怕是用的药不好……”

“我看你就是心思重,好好歇着吧。朕还有折子要批,改天再来看你。”年小蝶还要再闹,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甩袖就走。没能护住龙脉不治她的罪就不错了,如今翊坤宫查也查了,她还要怎样?想挑拨他与苏宜尔哈的感情,顺带把苏宜尔哈拖下水?妄想。她也知道自己生福惠时伤了身子,可惜知道的少了些,她的身子因那巴豆油再加上早产、难产受的损害远比她想象中更大,当年苏太医就说过她不宜再受孕了。

年小蝶愣愣地看着他远走,久久才猛地扑到被上痛哭起来,她刚刚失了胎儿他却一点也不怜惜,这么无情……她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悲惨的时候,当初贾氏小心翼翼保到了六个多月还流掉胎儿的时候她心底是说不出的痛快,嘲笑贾氏的愚蠢、无能,可现在呢,自己比她更可怜,这算不算是报应?

“娘娘快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您还有八阿哥呢,可要为他想想……”紫叶在一旁温声地劝着,着人端来温水给她拭了脸。

“就是啊,娘娘,以前您还教导过奴婢怎么如今自个儿都忘了,这可是后宫呢,说句难听的,以前在王府也罢了,现在就算是大度如皇后娘娘听到有嫔妃怀了身子心底也是酸的吧……这种事,这后宫还少发生么。”红英也接了补汤,慢慢吹凉了喂她。

说得对,她还有福惠,她还没有那么悲惨。年小蝶坐了起来,一口一口地吞下汤药,心想,自己得好好静养一段时间才行了,不然这身子一亏再亏,想要再怀胎就更难了。

理想是好的,可惜现实不允许。

不到两天,宫中就爆出年氏之所以会滑胎完全是因为她喜在沐浴时放入花瓣,其中有使胎儿不稳的香料的流言,年氏闻知气得直抖,自己以为把持得滴水不露的翊坤宫竟然被人渗透而自己还不自知,当下不顾小产未愈的身子,就开始对翊坤宫新一轮的整治。

哪知查来查去,硬是查不出有什么问题,只有几个自己知道的眼线也是翊坤宫外围的小宫女,她们根本就接触不到自己的吃食和洗漱之类的用品。年小蝶就怕是那人藏得深自己查不出来而……她有心将贴身的大宫女全都换掉又怕换来的还是别人的棋子,只好将这口气咽了下去,又日夜提防着,这么个小月养下来,人不但没养好,气­色­­精­神竟比原先的还差了三分。

然而,打击她及打击年家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稳坐龙位一年多,政务还有改革都进行得不错,诚亲王允祉领导众翰林编纂的《古今图书集成》的正式完成标志着康熙雍正两代帝王在文治上最为杰出的成就出世了,胤禛当即赏了诚亲王亲王爵延一代始降,而参与编纂《古今图书集成》有功的陈梦雷、林如海、弘昀等人也分别加以赏赐提拔,弘昀是皇阿哥先前已晋了爵就不说了,陈梦雷升为从二品翰林院大学士的头衔,林如海更提为正二品翰林院掌院学士并上书房总师傅,皆是清贵无比的职位。

另,被胤禛重点关注的官员,像刘统勋善长水利、治水有功又为官清明被提拔为工部侍郎;南书房行走侍读学士史贻直迁吏部侍郎;在国子监司业磨了快两年的孙嘉淦也因敢言直谏、不爱财而被胤禛委任了河东盐政这个肥差;而雍正元年正月被任命为云南乡试副主考的鄂尔泰终于被提升到江苏布政使成为地方大员——这个升迁速度比之胤禛上辈子来说还是慢了些,不过这辈子他不打算将他们升得那么快了,当然,在其他官员眼里还是很快的;雍正元年被提任山西布政使的田文镜擢升为山西省巡抚……

与此成对比的是年家的失势。

雍正二年六月,敦妃年氏最为疼爱看重的侄子年熙病逝。胤禛趁机将年羹尧诏回京都。很快,便有大臣弹劾年羹尧,罪名不外以下几条:第一,擅作威福,仗着功高及外戚的身份行事骄横,在官场中气势凌人,趾高气扬(在陕川两省为了安Сhā亲信把人得罪的);第二,结党营私,排除异已,任用私人亲信(跟第一条相关联),如其未出其籍的家奴桑成鼎、魏之耀都成了陕川两省辖下官员,而被胤禛升任为左都御史的原四川巡抚蔡廷就是因得罪了年羹尧才被调回京的;第三,贪敛财富,年羹尧在陕川为官期间贪赃受贿、侵蚀钱粮,累计达百万两之多——随着弹劾出来举报的人正是陕川几大要员及身边手下。就算是这一世的大清国库比之上一辈子充实,整顿吏治、惩治贪赃枉法都是大清永远都要执行的重要措施,这一点胤禛尤为坚持,只有吏治清明,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大清才能保持不衰败。如果没有一点,或许他还能忍着些,可惜,年羹尧就算是能吏他也是个蠹虫,祸害大于功益,且又与允祯勾结将手伸进后宫,实为他所不能忍。

可笑的是年羹尧与义忠郡王允祯的联盟不够紧密,这次出头弹劾年羹尧的正是昔年受过允祯恩惠的官员。

年羹尧­性­格虽然容易得意忘形,为人做事却是极­精­明果敢的,很快便反应过来有人要扳倒他(其实允祯只是想给他个教训,胤禛却是趁机收网)而这个人便是义忠郡王,当下火冒三丈,好啊,竟然背后捅我一刀,还说什么利益相交彼此结盟呢,想让我死我也不让你好过!便甩出几封与义忠郡王府往来书信与人证,并将所有贪污受贿罪一推二推到了义忠郡王身上,言是受其指使搜刮银钱为以为举事做储备。

信写得极隐晦,但仍透出不少信息,顺藤摸瓜竟查出关于青海战役义忠郡王命昔日属下暗中捣乱扯后腿并故意透露我军情报等事,一下子全朝哗然。

允祯脸­色­大变,没想到自己点的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当下跪着指天表白,绝无此事,是年羹尧陷害……

是不是陷害胤禛心里清楚,做为一个皇帝他更不会就这么让他过关,不然以后他的兄弟都有样学样以为就算出事他这个皇帝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那可是遗祸无穷呢,便指示刑部的人继续查证。

义忠郡王倒霉的还不止年羹尧攀扯一事,六月底他的嫡次子弘暄的福晋瓜尔佳氏因病去世。而得知内情的瓜尔佳家立即上书义忠郡王福晋苛待儿媳,殴打儿媳致小产,义忠郡王掌家不严……瓜尔佳家族、义忠郡王府、完颜家族,三方在朝堂扯成一团。气得胤禛当场拂袖而去。翌日,瓜尔佳家族、完颜家族都被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番。

七月,胤禛下旨削去年羹尧爵位,并收回御赐双眼孔雀翎、黄马褂、金币等物,朝中大臣见其大势已去便纷纷揭发其罪状。因多查证属实,八月份胤禛黜年羹尧为闲散旗员,并下令逮捕其下刑部狱,九月朝廷议政大臣向他提交了审判结果给年羹尧开列了二十几款大罪,胤禛看后下旨:年羹尧赐死,其子年富立斩,余子充军,免其父兄缘坐。

最后一点是看在病重的敦妃年氏哭诉的份上,“臣妾明知二哥为人太过张狂得罪了不少人却只能厚着脸皮为他求恩典,臣妾福薄,侍奉皇上至今只得福惠一人,没了臣妾若再无舅家做倚仗,福惠日后又该如何?”

一席话说得胤禛又想起上辈子年氏给自己生的儿子福宜福惠福沛都没能活成,其中不免有自己着意捧年氏,先是拉拢年家后是借此麻痹年羹尧,却引得后宫中人妒忌的后果,一时心有愧疚,便温言安慰了她一番,“你二哥年羹尧犯事与你父亲、大哥、你没有关系,你难过也就罢了,不用为此太过伤神,好好养身子,以后看着福惠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才是正经。”

年家失势最开心的就属后宫中的嫔妃了,近一两年她们可没少受年氏的气,谁让年氏的父兄个个有能为呢,家族也显益庞大显贵……比起正经承恩公钮祜禄家气焰还盛上三分。不过幸灾乐祸是有,到年氏面前奚落倒还不敢,人家还没个八阿哥娘家也没完全倒了,总比她们这些膝下无子无女娘家不显的好,万一再刺激着年氏,让她拼死在皇上面前告上一状那可亏大了。

九月底,义忠郡王因年羹尧一事罚俸三年降为贝勒。

因着义忠郡王一事,这个中秋就过得有些不一样了,尽管苏宜尔哈将现代的千手观音的舞蹈搬了上来,那独特的魅力及声­色­效果让人眼前一亮,但诸位亲王郡王们还是有些谨慎。太上皇康熙倒是越活越悠哉,允祯是个什么样儿的他心里清楚无比,况且还有那个不知死了心没有的乌雅氏在呢……按他说,老四还是心软了,直接圈禁多省事啊。

中秋晚宴一过,便带着小儿子及天保天佑回他的畅春园了。

172、弘晔大婚(上) ...

“你说宫里边有人在流传皇后不容嫔妃诞下皇嗣?”胤禛放下手中的朱笔看向陈福,阒黑的眼中闪过一抹锐光,“是哪个在传。”

“具体是谁散播的谣言还在查,不过安嫔和敦妃都推了一把。”陈福感受到那股隐然的杀气愈发小心地回道,“因为流言一开始只是在一些苏拉之间传着所以并没有立即发现……”现在想查源头难了。

“这事皇后知不知道?”

“皇后娘娘应该不知道,五公主在知道后已经狠狠处理了几个胆敢讲主子是非的奴才了。”陈福微微勾了下­唇­,五公主看着不声不响的,一旦处理起事情快、狠、准颇有几分皇上行事风格,杀一儆百,底下的那些人应该不敢再乱传了。

抿紧了­唇­,胤禛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到底是谁传出这样的话?贾氏和年氏在他眼中已然是半死之人,用不着计较,可那隐在暗处中对苏宜尔哈怀抱恶意的又是谁?

苏宜尔哈。

他费心摘取细心温养的小莲花。

很早就明白了自己跟她各自怀抱着一个对方不能进入的领域,她是从不曾拒绝自己的探索与索取,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谨慎地对待,若他真把她的异能与付出当做是理所当然地索取,当做是工具一般地压榨,他有预感,他会彻底失去她。

或许选择的时候没有细究,她是他的女人,她的一切都是他的,只要他不允许,他就不会永远失去她……上辈子他定会如此认为,可再重活一世,他知道了这世上还有很多自己无法挽留、不是自己努力去追求就能得到的东西,例如感情。

他从来就知道她并非表面上那般贤淑不争,她只是不愿也不屑去争,只是别人没有踩到她的底线而已,她并非什么都不在意。他并没有天真到以为在洞房花烛夜她的坦白就是她感情与一生的交付,她只是在给予她的信任并试图得到他的信任,而后续怎么样,她在看他的反应。

快二十年了,他有时觉得自己得到了她的心,找到了一个可以与之相守到老的人,可有时候,他觉得她还保持着一块他永远触摸不到的心,就像她的那个所谓 “秘境”。他拒绝进入了解的那块神秘的地方。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把握能拒绝诱惑,是因为自己还有着打造一个大清盛世的梦想,所以他留给她一个自己的空间,因为他也无法给予她自己的全部。

两人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培育着这包裹着层层外衣的感情,满足于生活的美好……至少他是满足的,这样的时光是他有生以来最快活的。长辈安康,严父慈母,子女成材,大清也在自己的手中渐渐焕发出新彩走向强盛,就算有几个人在朝堂上蹦达个不停给自己添堵自己也只当看戏,不值一提。

最近有些烦躁。这种莫名的烦躁来自于她,他第一次为自己不能完全把握住她的心思而觉得不安。

他能理解冰雅下的辣手。

冰雅,他最细心敏锐的女儿前两日才来找过他,跟他谈了苏宜尔哈近来的变化,让他不要太忙于政务而忽略了她的额娘。她的表情很担忧,她可能也感觉到了苏宜尔哈的那种飘忽的不对劲……他甚至在一向淡定的女儿眼里捕捉到了一丝的恐惧。

看着女儿借着宫务整日整日待在长春宫,借着弘晔的婚事时刻跟在苏宜尔哈的身边,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努力陪着苏宜尔哈说话、做事,排遣心中的不安,他只能苦笑,无奈像块大石一样紧压着心脏。

他的感受其实比她更强。

他并不像冰雅以为的那样忙于政事忽略了苏宜尔哈。相反,他比任何人更快发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他的小莲花好像渐渐地丧失了活力一般,外表看不出来,可相处时,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她偶尔的失神和茫然。

她的心神,好像放在了遥远的某处,是他看不见摸不着的,他感觉,她就像要离开了一般……

离开?他有时觉得自己的这个词用得可笑,一个皇后,她能到哪儿去?她的夫君儿女都在这里。

可是他解释不了自己心中隐隐的不安、心慌。暗中问了太医,她的身体很健康,这多少让他的心安定了不少。

是从做了那个怪梦开始,然后他被一系列的反复梦境折腾得没有心思顾及其他,一心想着怎么带领大清避开那耻辱的国运。还有老十四为首的那一帮不安份的更是小动作多得他都有些不耐烦了,这才下决心一举解决他们。

除了贾氏和年氏的事,他找不出还有什么令苏宜尔哈心情低落的原因。问题是这个原因他很难去相信,因为过去,在雍亲王府后院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也不是没有。若说苏宜尔哈在意别的的女人有他的孩子,那弘晗弘昼兰馨她们出生也不见她有丁点异样……

也许,是在这个皇宫待久了憋闷的,等弘晔大婚后带她出去散散心吧。他心里如此想着,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出养心殿。

“皇上?”

“皇后在哪里?”

“在南三所,四阿哥准备大婚的新房。”苏培盛不亏是最得用的总管太监,心知皇帝最重的就是皇后,每日里苏宜尔哈的行程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以应付他的随时垂询。

又在那里。他微蹙了下眉,其实指婚、Сhā戴、下小定、过礼都已经过了,剩下的有内务府和礼部处理,苏宜尔哈忙忙忙碌碌不过是布置新房,给儿子添加一些摆设什么的。“走,去看看。”

苏培盛忙跟了上去。

“额娘,我看这些东西您就收起来吧,嫂嫂家里送来的家具摆件都搁不下了,哪还有地儿放您拿来的这些啊。”冰雅头痛地说,额娘昨天想起送盆奇花摆摆,今天想起送个绿檀透雕屏风,明天又要想起送个什么……明知这里什么情形怎么就不消停啊。

原就是嫡女嫁入皇家,再加上皇四子弘晔又是将来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威勇候府可是下足了血本,整整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还不包括这些家具摆件的,送进宫时可谓十里红妆,让京中百姓热闹了好久呢。

“可这是额娘早就备好给你们兄妹的,材料做工都是上乘……”郁闷啊,没想到自己早早积累下来给儿子的好东西竟然用不上。原本东西放启祥宫也是可以的,问题是这么多皇子阿哥天天在那里来来去去的,太过显眼,以后到他们成亲开府怕心底也会计较……这种明面上打脸的事儿她不是很喜欢,因为引发的后果难以预料,像康熙当年对废太子,吃穿用度无不高出其他皇子一截,可后果不是让他们认清君臣有别,反而是激起了他们的野心,也疏远了太子与其他兄弟的感情。

“现在是哥哥大婚,新房的摆设还是用嫂嫂家送来的家具好了,等哥哥将来开了府,额娘这些好东西再给不迟啊,就当哥哥的小私房好了。”

苏宜尔哈气乐了,“少逗你额娘,还小私房呢。”到了藏私房钱的地步这夫妻还做着有什么乐趣,况且弘晔可是皇子,这点子私房能做什么事儿。

“怎么不行,哥哥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之前出去办差额娘就没私下给他银两?”

“那怎么一样。”无钱寸步难行,不是挂着个皇子头衔就吃穿不用钱的。至于公费报销?她还真不知道古代有无这个制度,也许皇帝也知道底下的皇子大臣年节都有人效敬,所以­干­脆省了也不一定。

再转一圈,“走吧。”

“这就走了,额娘确定不再看一下?”冰雅眨了下凤眼,淡淡的眼神透着无辜、天真及一丝的调侃,“再看看少了什么您明天好送过来。”

苏宜尔哈知道她在笑自己过不了半天又要来看一回,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嫩­颊:“敢笑额娘?等你大婚,额娘也会对着你的嫁妆一天查看几回的……”

做为母亲的心态,总是希望儿女的婚事能尽善尽美的。以后,­操­心他的就是他的妻子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也将是他的妻子儿女。说不心酸,是骗人的。

胤禛是皇帝了,朝政依旧占据着他大部份的­精­力;儿子也将有自己的家和奋斗目标,女儿也渐渐长大到了嫁人的年纪,只有自己,似乎在在原地一般,有点茫然。等他们一一有了着落,自己是不是也该功成身退了?

默默地叹了口气,一日一日地回忆二十一世纪的一切,竟把自己的心撕出了一个洞一样,就算带着吉祥飞到了缅甸挖了一大堆美丽的翡翠原石也无法让她焕发出对生命的渴求。而贾氏、年氏的事,只让她更加地疲累厌倦。

领导这一辈子不止是搞政治斗争、处理政务的能力有了一个质的飞跃,连身体的强健程度(到过了修真筑基了)都不是凡人可比的,他想要做一个跟康熙一样长寿的皇帝她还不愿意当那么久的皇后及太后呢……

“女儿这是嫉妒呢,额娘对哥哥可真好。”

伸出柔夷握住她的轻晃了一下,冰雅玉雪般的小脸上漾着粉粉的桃红,“女儿不想嫁人,想一辈子陪在额娘身边——”

“那可不行,陪在你额娘身边的只能是你阿玛。”

母女俩同时望去,只见胤禛一身藏青­色­常服立在门口,背着阳光,一瞬间竟不能看清他脸上的神­色­。苏宜尔哈心中一动,好似很久很久以前也出现过这样一个情景,眼前的人,似乎很熟悉又很陌生……

173、弘晔大婚(下) ...

十月初一,皇四子弘晔大婚。

一大早,弘晔身着皇子蟒袍,给康熙、胤禛、苏宜尔哈行礼。到了吉时,内务府率属官、护军朝威勇候府奉迎新娘。

能够在紫禁城里乘坐轿子的除了太上皇、太后、皇上、皇后以外,怕只有大婚这一日的新嫁娘的——还只有皇子嫡福晋有这个殊荣。新娘的花轿在南三所的婚房前停下,由弘晔往轿帘先­射­三箭,而后新娘由福人搀扶着下轿,跨火盆、过马鞍,拜完天地入洞房,行合卺礼。

至于坐帐、撒帐、掀盖头……吃子孙饽饽、长寿面、闹洞房等热闹就不是长辈能参与的了。“好了,今天是你们四哥的大喜日子,不许闹太久了。”叮属了蹦得最欢的弘晨弘旻弘昊三人,又朝躲在一旁偷笑的弘昼福惠他们几个点了点头,苏宜尔哈带着春雨馨桂回了长春宫。

“你们都下去歇息吧,都累了一天了。”苏宜尔哈对春雨和馨桂说道。

春雨和馨桂对视了一眼,“还没伺候您洗漱呢。”

“不用了,我自己会打理好。”挥退了她们,苏宜尔哈直接进了梢间,正想着拿件袍子进空里泡下温泉,眼角却瞄到胤禛穿着月白­色­中衣正手握书卷地坐在桌旁看着。灯光照着他的侧脸,意外地令她脑中迸出“君子温润如玉”这句形容词,在他身上,她还从未有过这种书卷味十足感触呢。

看着他,她有时觉得他像峻伟的高山,深沉莫测的大海,有进觉得他像冷硬的冰川,踏实的大地……即使温和,那也只是淡冷的微风,从未感到“温润”二字也能用在他身上。

胤禛听到声响,侧头看来,­唇­微微弯起,“回来了?”

“嗯。”她取出衣袍。

“去沐浴?”这种贴身事她向来都是自己动手的,他阒黑的眸子微亮,“一起去。”

“呃?”好像看到他深邃的眼眸深处幽幽燃起的火焰,她喉咙微­干­,囧囧有神地想着,都老夫老妻了,他怎么兴致还那么好?

“走吧。”她晃神的工夫,他已抱起她,几个挪闪就到了后院的澡池。“有没有冷到?”将她放了下来,他伸手将她头上的簪子绒花拔了下来,替她散开发丝。

“没有。”她抓住他滑到她襟口的大手,玉靥发热地快速道,“我自己来。”

他放开手,将她一举抱进池子里。见她半转过身别别扭扭地将衣裳脱掉,就要自个儿洗自己的,忙拉住她,“帮朕脱。”

自己没手吗?!她真想怒吼一声,无奈此人眼神十分有杀伤力,她只得速战速决地将他身上半湿的衣服给脱了下来……谁怕谁啊,好歹这身体她也看了用了二十来年了,不会连脱衣服这点小事都做不下去的。

看着她忿忿的嫣红小脸,他低声笑了笑,只要不走神不茫然,即便是发怒他看着也是美丽可爱无比的。

衣服刚离体,他就展臂将她揽进怀里,肌肤相贴,大手撩起温热的水浇淋在她背颈处,搓揉着她的肩颈、脊背、腰身……苏宜尔哈连着好些日子忙着弘晔的婚事,夜晚不是跟着吉祥一起做“二十一世纪”回忆录就是为什么时候离开清朝离开她的儿女撕扯着心神,整个人着实是疲惫不堪,被他这么轻重刚好地揉捏着,顿时觉得身子软软的,经脉骨头舒坦无比。“唔……”

“苏宜尔哈,不要睡……”

她睁开眼看了看他,嘟哝道:“我好睏。”想睡觉,这副温热强健的躯体靠起来也很舒服。

胤禛脑门划下几道黑线,他抱着她来洗鸳鸯浴可不是为着让她睡觉的,看这模样儿,商量是不成的,他直接俯下头去噙住她的­唇­,舌头顶开她的贝齿,轻柔有力地在她的嘴里舔逗吸吮着,大手也慢慢地往下滑至幽谷处,轻拢慢捻……

呜,苏宜尔哈身不由己地颤了一下,她真的是很想睡觉啊。“醒了?”他轻咬着她的耳垂,将她抱上池边铺着毛巾的毛毡上,再次赞了下出这个点子的人才。 “皇——”她刚出口,就感到自己大腿被托着往上一抬,他那硬实的硕大已一举顶了进来直达底处,还刻意揉了两下。她连颤了几下,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晕红满面。

“苏宜尔哈,叫我,叫我的名字,胤禛。”他开始动,一开始很是温柔有力,双眼凝注着她的表情,观察到她眉尖微散,舒服地喟了口气后开始加大气力……

“……别,别这么快!胤禛,胤禛。”她眼睛泛起水雾,全身酥麻得不行,呜,为什么她的身体会这么敏感?别人练个什么功夫,不是皮肤会越来越厚刀枪不入么,怎么她是反过来的,太不公平了!

他其实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躯里去,可对上她含着珠泪的眼眸又忍不住心软地放缓了力道和步骤,轻轻地吻上去:“苏宜尔哈,你要什么,说出来,我都给你,你不喜欢什么也说出来,不然我不知道……”他没有信心能猜度出她的想法,他怕两人越走越远。前世今生,除了他的亲生额娘乌雅氏,他还没对哪个女人这么用心在意过。

苏宜尔哈将这句话印在了脑海里,久久才反应过来,瞠然地望着他:他、他什么意思?

“啊!”她低喊了一声,捂住脸,忿忿地改瞠为瞪,怎么咬人?

“专心点!”为了惩罚她,他换了个位置,更加用力了。

她晕晕沉沉地任他折腾着,只记得他最后逸出一声低喊后翻身抱着她躺了一会儿,才为彼此擦拭了身体回到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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