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风从屏风后施施然地走了出来,满脸都是春风:“他真的喝醉了?”
“是的。”蓝说:“我给他的第一杯酒,虽然没有毒,却有让人沉睡的‘睡香’,他能熬到现在,实属不错了。”
“我还以为他不敢喝呢。为了对付他,我设计了很多计划。”柳风击掌,松了一口气:“这个人功力与日俱增,连我都没有把握对付他,没想到放倒他却如此容易,哈,实在多此一举啊,多虑了。”
“一个人只要心中有痛,你就很容易对付他,一个人心中只要有情,就容易失去理性,要对付他也不是难事。”蓝说:“一些表面天塌下来也能撑得起的男人,在情感心灵上,内里原来脆弱如灰土,一旦受到打击便会折断。我说得对吗?”
“太对了。”柳风大笑,很放肆的笑——他当然有理由这样笑。
“所以,一个人千万不能有感情。”蓝点点头:“幸好,你就是这种人,所以,你永远都是胜利者。”
“是的。”柳风没有一点羞惭,反而一脸得色。
蓝的眼中露出一丝嘲讽:“可是,也别高兴的太早,事情还没有结束,你猜,下一步云先生他们会做什么?”
“嗯,柳园目前警卫森严,门卫一定没有看到龙湉出去。”柳风想了想:“他们当然很担心龙湉,很快就会首先在柳园分头寻找。”
“是的。”蓝说:“问题是,他们会不会找到后宫来?”
柳风却反问:“你是希望他们找来,还是不希望他们找来?”
“你说呢?”
“从常理上说,我们当然不希望他们找来。”柳风的眼中似有一根针:“可是,柳园虽然大,小姿和冰荷却非常熟悉,而且,路上也很可能有人看到了龙湉,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这个消息,所以,他们迟早一定会找来。”
“你说得不错。”蓝说:“如果他们分头寻找的话,谁会找来呢?”
柳风苦笑:“女生向外,一定是我妹妹,这个丫头,被宠坏了,胆子比谁都大。”
“你还不了解女人,我想,第一个来的人一定不是她。”蓝说:“她现在的处境,一定是尽量想避免和龙湉见面,那样双方会很尴尬。”
“嗯,那来的一定是云先生了。”
“不会的。”蓝摇摇头:“云先生受伤很重,现在柳园又敌我不分,充满危险,他不会那么冒失的。”
“那么,总不会是冰荷吧?”
“冰荷更不会。她现在受命于你,你没开口,她当然不会来。”蓝淡淡一笑:“何况,她一直对后宫之人恨之入骨,从来都不愿意踏足此地。”
“所以。”她顿了一下:“于情于理,最先来的人一定是龙军。”
来的人真的是龙军,他一得到线索,立刻就赶来了。
他真想与龙湉交交心,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他和小姿有意造成的。他真的不希望龙湉就此沉沦,真的不希望他出一点事,作为兄长,他真的希望能与龙湉尽释前嫌,重述手足之情,他不敢奢望能得到兄弟的祝福,但至少希望能得到内心的谅解。
他们已经失散了多年,不想再相逢却已是陌路行人。
他们已没有了别的可以相依为命的亲人。
后宫如一个敞开胸怀的懒散女人,似乎对入侵毫无防备,在雾中显得异常安静而诡异,可是,龙军走到门口,却忽然如豹子般放慢了脚步。
他为什么一下变得那么谨慎?那么冷静?
他的前脚刚刚跨入门栏,两把刀已经从雾中破空而出,从门两侧幽灵般悄无声息地交叉划来,宛若飞虹,刚好封住了他的进路。
要么退,要么进。龙军不退反进,大喝一声,突然冲天跃起,刀光从他跨下划过,几个起落,他的身形已经落在了门内数丈,再一闪,已跃到了一处假山前。
假山下,两个老妈子,正以一种平静的眼光看着他。
这两个人穿着仆人的粗布衣衫,身上却都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有这种气质的人怎么会是服侍人的老妈子?
门侧的两把刀也跟了过来,握刀的是两个不伦不类的男人,穿得似女人花俏,涂脂抹粉,形象如无聊的看客,庸脂俗粉,手脚却偏大,骨骼也很宽,还有喉结,握刀的手很稳很干燥,步伐也很快,甚至不比龙军慢多少。
有这么快的身手,怎么会让他进门,难道是关门好打狗?
龙军忽然感觉真的成了一只正要入笼的落水狗。
至少别人看着他就似这样的眼神。
龙军试着说:“红颜双知已?”两个老妈子点点头。
他又看了看拿刀的两个人:“‘大内七阉’怎么只来了两个人?”两个不男不女的人哼了一声,一人说:“要对付你,我们两人已足够了。”另一人说:“只要你过了我们这关,你放心,剩下的五个人会来接待你的,保证不会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