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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恶人有报,农家酒香

房间当中放置着各式各样的茶具,萧七儿略懂一二,皆是拜贾英杰不吝赐教。此时­精­美的风炉上放着铁锅,由于众人都是准备好的茶末,所以此时就只等水开。

萧七儿伸长了脖子看过去,风炉的三只脚上写的都是古文,她自然不懂,便问李恪。原来风炉一只脚上写"坎上巽下离于中",一只脚上写"体均五行去百疾",一只脚上写"圣周灭胡明年铸"。

风炉三只脚间开三个窗口。窗口上书六个古文,“伊”“公”,“羹”“陆”,“氏”“茶”,意思是“伊公羹,陆氏茶”。李恪轻声说着,声音轻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但一旁的老者还是听到了,面露笑意微微点头。

炉上支撑锅子用的垛,也分三格。一格上是只野­鸡­。野­鸡­是火禽,故画一离卦。另一格上是只彪。彪是风兽,故画一巽卦。余下一格上是条鱼。鱼是水虫,故画一坎卦,“巽”表风,“离”表火,“坎”表水。风能使火烧旺,火能把水煮开,所以要有这三卦。李恪说完微笑看白衣男的一举一动,仿佛在欣赏着一出歌舞。

萧七儿听完不由对李恪侧目而视,旁边那老者脸上的皱纹都漾开了。

不一会儿,铁锅里的水出现“鱼目”般的气泡,并伴有声音。白衣男动作优美的将一旁的调味料放入其中。

又不多时,另一位白衣男从锅中舀出了一瓢水放置一旁,然后用竹夹在沸水中转圈搅动,随着搅动沸水出现了旋涡,接着他便用“则”(量茶叶之用)量茶末从旋涡中心投下。

片刻,水大开,如波涛翻滚,水沫飞溅,男子将刚才舀出的水重新加如锅中,水沸被止住nAd2(

不多时,两名男子将铁锅小心翼翼的端到交床(放铁锅之用)上。到此煮茶算是完成了。两名男子自始至终面带微笑,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看的萧七儿心旷神怡,回味绵长。

白衣男在煮好的茶汤上薄薄的舀去一层直接扔掉,紧接着又舀出茶汤放在熟盂里(盛茶汤用)。接着另一位男子取出­精­美青瓷,李恪说那是越州瓷。

男子摆出三个青瓷小碗,将茶汤均匀的舀进碗中,整个动作犹如天女散花,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直望着那涓涓茶汤滚落入碗中,升起一层雾气,飘来的茶香早已醉了在场诸位。

萧七儿看摆出了三个碗,心里不解,忙数了数在座的人,就算除掉她,可还有五个人呢,这怎么分呢?

白衣男在琴音中迈着轻柔的步子,来到李恪面前,取出青瓷小碗要递给李恪,李恪微笑着摇了摇头,手向右边一指。白衣男会意,淡淡一笑,将青瓷小碗递给了为首的老者。

老者接过碗,冲李恪赞许的点头,低头细细观察了一阵方轻抿一口,便递给了李恪,李恪也轻抿了一口又递给下手。萧七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茶是这样品的。

三碗茶没喝完,关于这茶的评判结果已经出来了:美则美矣,然有不足,茶汤泡沫不够细密,因此被刷下去。

茗战如此有条不紊的进行,直到中饭时才将所有茶叶评判出来,名居首位的是江州一位茶商带来的黄茶,这位茶商提前十天来至京城就为迎风楼茗战一举夺魁,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的茶当真得了个“状元”。

作为状元奖励自然也是丰厚的,是由李恪亲手颁发的一只纯金茶碗。当李恪走出包间出现在众茶商眼前时,下面人窃窃私语,谈的都是吴王的风光事迹。有些人之前不参加茗战的,但听说今年的特别评审官是李恪,甚至一掷千金买下参赛名额,就是为一睹吴王风采nAd3(

当李恪给状元奖励金碗时,萧七儿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扬长而去,而后状元也说出他的背后支持者就是穆辰逸。

其余人虽没得名次,但众位爱茶人士齐集一堂实在难得,当下便在迎风楼摆了一桌,只说要喝到昏天地暗才肯回家。他们诚恳邀请李恪出席,但无奈李恪还要陪几位年老的评审官,只能悻悻离开。

席间,李恪亲自给大家煮了皇上御赐的茶叶,并将剩余的赐给了外面的众位茶商。大家都说这茶好,今生能品到这样的好茶也是值了。

散席后,天空淅淅沥沥落起了雨珠,李恪他们回到府中时雨已呈倾盆之势。萧七儿一路上都在抱怨,说得好听是去参加茗战了,可一口茶都没喝到,就连饭都没吃几口,下次再有这样的赛事她可是不去了。

李恪笑而不语,只命人将煮茶的器具搬到东阁西厢房旁的那间曾经的临时画室,打开窗子,正好可看到窗外芭蕉树。

“你可知,此情此景要比晌午时好太多了。”李恪心情大好,说着就开始亲手摆弄那些器具,并将碳放进风炉里。这时,厨房的小丫头将铁锅放了上去,并从一个瓷坛子里舀出两碗水倒进去,退了出去。

“没觉得好啊,还下了雨,湿漉漉的,不好。”萧七儿趴在窗户上,看着雨水敲打在芭蕉叶上,心神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过路的侍女冲她暧昧的笑着,笑的她心乱如麻,忙回身坐到躺椅上看着李恪忙碌。

……

此时安紫萝正在寝殿抄写经文,贴身丫头灵儿蹑手蹑脚的进来,看了看纸上满满的经文,愤恨道:“参加了一上午的茗战,茶还没喝够,这会儿又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招数让殿下给她沏茶呢。”

安紫萝手上的笔微微顿了一下,又继续写着。

“哎呀,我的王妃,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急啊,你再不急,恐怕那姓萧的狐媚子就要鸠占鹊巢了呀!”

“闭嘴。在王府里,她不是下人,是客人,而你是下人,所以,你必须管好自己的嘴。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让殿下听去了,你这脑袋到底是要不要了?”安紫萝将笔扔了笔,缓步向床边走去,她是再没心思抄什么经书了。

灵儿见安紫萝动怒,也不敢强说,只搀了她,服侍其躺下,嘴里嘟囔着:“我不过是看不过她得意的样子,王妃何苦这般凶我。”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在王府里,看不过的事就不要去看,只当自己看不见。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无数遍了,你再不长心,哪天真闯了祸,到时候我也帮不了你了……”安紫萝说着侧身向里。

灵儿还想说什么,安紫萝摆了摆手道:“你去外面守着吧,我睡会儿,去吧!”灵儿听了只得怏怏退了出来,撅着嘴赌气。

……

临时画室里茶香扑鼻,萧七儿正端着茶碗细细品着茶汤,满脸幸福。她偷偷觑了一旁的李恪,他正端着茶趴在窗边,眯着眼睛听那雨滴打在芭蕉叶上的声音。

“空山新雨,如同仙境,此时此刻若在山间,该有怎样一种醉人风味。”

萧七儿嘻嘻笑着将茶碗放下,来至李恪身边,看向外面。这会儿雨渐渐快要停了,只有那些不甘心的还在敲打着地面、树叶。扑面而来的雨后清风沁心凉爽,再加上身后淡淡的茶香,一时间,萧七儿倒真觉置身山间了。

想起山间又想到相州,相州,相州,真是自己的福地呢。

“是茶醉了你,还是雨醉了你?相州之时,雨后可不就是在山间吗?”萧七儿说到相州二字没来由的又心跳得厉害。

李恪张开眼睛,将茶碗放在窗台上,转头看向萧七儿淡淡笑着。

萧七儿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忙回身躺倒躺椅上假寐。

“若我说,是人醉了我,姑娘定会觉得我轻薄,可,事实确是这般。”李恪的声音很轻,但就是这轻柔的声音还是撩动了萧七儿的心弦。

李恪说完将脸转向窗外,雨水继续拍打着芭蕉叶,只是雨水越来越少,雨滴越来越稀。

“看你也是个略懂风雅之人,怎么,今日的茶汤竟没喝出异样来?”

“不知道,只是比平日里的要凉爽甘甜些……”萧七儿闭了眼睛答道。

李恪哈哈一笑,萧七儿只觉得他就要向她走来,那颗心突突乱跳,她双手紧握,似乎能猜到李恪的下一步举动,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到底是个‘略懂’风雅之人。这是前年在梅花上收集的雪水埋在了树根下,前几日才让人取出来,这一次是第二次喝了……”

“那第一次是跟谁喝的?”萧七儿依然闭着眼睛没来由了问了句。

“还能有谁?跟我母亲,母亲极爱雪水的。”李恪说着已站至萧七儿身旁,他细细的打量着她,见她蹙着娥眉,双手紧握,样子十分可爱,李恪便有心戏她一戏。他缓缓弯下身子,­唇­边笑意渐浓。

萧七儿感到一阵压迫敢袭来,全身僵硬一动不动。李恪看着可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身就走。

萧七儿忙张开眼睛,知他是在戏弄自己,又是生气又是失落。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李恪,从躺椅上跳了起来。眼看着李恪就要走出房间,她心有不甘便跑上前从后面一把抱住他。

李恪没料想到这丫头如此大胆,登时两人僵在了原地。

许久,只听外面的雨水彻底停了,只有屋檐上还在滴水。李恪转过身子,将萧七儿的脸捧在掌心,望着她的眉眼笑着。两人就这么笑望着彼此,似水流年在彼此间奔流而过。

他终于低头吻她,但在将要触到那如花红­唇­时却迟疑了,愣在了原地。

萧七儿只觉周围沉寂,只能听到自己乱作一团的心跳,她本是微低着头,此时见李恪愣住,她忙抬头看去,一抬头竟看到他近在眼前的­唇­。如今近的距离,触手可得的情人。萧七儿毫不犹豫的抬脚轻轻吻上了他的­唇­,一时脸上火烧一般。

“从此后,我便有心上人了!”萧七儿含羞带怯的丢下这样一句话风一样一路跑到了卧室,扑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但心跳仍然激烈。

李恪则看着萧七儿离去,意味深长的笑着,继而冷静的吩咐人进来收拾器具,昂首向前院走去。

第二十三章,丫头大胆,罔顾伦常

?自从李恪跟萧七儿画室一吻后,王府里关于两人的风言风语也传开了。只是大家慑于李恪的威严和谢惜月的严苛,不敢大肆传扬只偷偷谈论,即使这样也逃不过安紫萝的耳朵。安紫萝近来很烦恼,茶饭不思寝食难安,人都瘦了一圈儿。

趁着李恪出外办差,安紫萝便暗地里训话:再有传论无知谣言者,家法伺候。碍于她的面子大家也都对此事缄口不提,日子一天天过去,倒也忘记了一半。但只一人并不将她的警告放在心上。

翠娟又来陪萧七儿说话了≡萧七儿入驻王府,翠娟这丫头对她一向殷勤,只是自从画室一吻后,她与萧七儿更显亲热,日日与她亲近闲谈,仿佛真的很喜欢她似的。

翠娟捻了捻屋角的兰花道:“殿下最喜欢兰花了,说起来殿下啊,我可听说殿下小时候也是个淘气的,有一次啊……”翠娟说着回头笑看萧七儿,萧七儿问:“怎么了?”

翠娟得意一笑,拉了凳子与萧七儿对面而坐,大有促膝长谈的架势。

“有一次殿下惩罚一犯事侍女,要那侍女一日之内背三首《诗经》,可还是在日头底下,殊不知那侍女本是个不识字的……哈哈哈……”说着两人向外望去,仿佛真看到日头底下一侍女摸样的女子正抓耳挠腮的,手里捧着一本《诗经》,两人相视大笑。

闲话无边,一打开话匣便收也收不住。两人说说笑笑不觉已到饭间,萧七儿被安紫萝着人请到花厅用膳,回来后见翠娟扔在房中做针线。于是,两人又说了些有的没的,话虽无头绪,但转了几个弯又回到了李恪身上。

“若你们二人果真两厢情愿,我看啊,日后就不能管你叫姑娘了,得叫夫人才行!”翠娟笑眯眯看向萧七儿。

萧七儿闻言面上一红,也不知说什么好便装作没听到,低头看她手里的绣品,竟是鸳鸯,那鸳鸯栩栩如生,像是稍不留意它们便能从丝绸上蹦出来。都说翠娟的绣工­精­妙绝伦,这回总算见识到了。萧七儿对她的绣品赞不绝口,猛然想起她的话来,忙丢开手拨弄兰花nAd1(

不知为何竟想起方才安紫萝的面­色­,虽仍是嘘寒问暖,但萧七儿还是从她脸上察觉到了一丝不悦,又听说前不久安紫萝对下面人的训斥不免有些失落,叹气望着兰花发呆。

半晌,方幽幽道:“翠娟你快别瞎说了,袭香说,为了这事儿王妃姐姐都生气了,还训斥了嚼舌根的人。你也快别说了,若惹得她不高兴,那便不好了。”

说到最后萧七儿的声音微弱的连她自己都听不见了。这究竟算什么呢?萧七儿觉得自那次后李恪有意避着她,而安紫萝对她比以往更加客气,却少了些亲切,谢惜月依然不冷不热的。他究竟想怎么安排自己呢?萧七儿用力扯掉了一朵兰花,她开始有些恨李恪了。她虽有勇气吻他,却始终没勇气去问自己的终身大事。

翠娟见萧七儿似有心事,便也猜着了,答应帮她探探谢惜月的口风,萧七儿欣喜不已,拉着翠娟只喊姐姐,又是端茶又是命凌波端来点心来吃。

翠娟又是个极会讲笑话的人,连说了两个笑话,萧七儿已笑的前仰后合,仪态尽失,早将方才的不快丢到了脑后。

两人正说笑间抬头却见安紫萝倚在门口笑望着她们。翠娟见她,登时脸­色­刷白,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依旧冲她施礼,安紫萝爽朗一笑并不看她。萧七儿听那笑声有许多­阴­冷,她眼里的媚态加上这笑声,让人不由脊背发凉。

安紫萝一脸和气的拉萧七儿坐到她身边,温柔说道:“姑娘还好吧?我许久不来这里了,姑娘缺什么少什么,定要让袭香去跟我说。万不可跟我客气的!全府上下,翠娟这丫头最是懂事,知道常常来与姑娘消遣,如此姑娘也不孤单了!”

萧七儿甜甜笑着忙也握了她的手,心里诧异:方才吃饭时才见了面还问自己好不好,究竟何意?说实话,安紫萝待萧七儿确实很好,把她当亲妹妹看待。萧七儿如今俨然是个有地位的大小姐,吃的好穿的好受人尊敬,甚至没有谁敢跟她大声说话。

只是,萧七儿总觉得不安nAd2(海岛上年岁最大的老婆婆说过,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好,你都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能够接受的,便要好好珍惜,那必定是三生三世的缘分。她想,安紫萝对她的好便是不能心安理得接受的,而李恪的便是。

“是,多谢王妃姐姐关心,翠娟待我是最好的,我们两个也投缘,所以能有许多的话说……”她见安紫萝冷下脸来,卦端起杯子饮茶,而翠娟则低头悠闲地看着脚尖,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便闭了口笑容僵在脸上。

三人尴尬着,萧七儿正不知怎么办。刚好,袭香匆匆跑了进来。

她进门,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形,心思缜密的她早已猜出了八分,便笑道:“翠娟姐姐,原来你在这儿啊,可是让我好找。姑姑正找你呢,说今早跟你说了,要你给她找一幅画,不知姑­奶­­奶­你找到了没?还不快去回了姑姑。我看她脸­色­可不好看啊!”袭香拿眼看向翠娟,却不敢上前去拉。

萧七儿信以为真便催促着翠娟快去找画,而安紫萝也起身告辞。翠娟冷冷一笑,竟走到了安紫萝前面。萧七儿欲上前提醒却被安紫萝按在凳子上,笑说不必她送。

袭香见二人已去,方放下心来,劝说萧七儿不必与翠娟亲近,又劝她说就算与李恪彼此有情也不要走得太近,得罪安紫萝事小,毁了自己的名声事大。萧七儿不过敷衍着答应,心里却自有盘算。

李恪不日就要回府,再小心度过几日等他到了就不必如此,到时也可问问他究竟要如何处置自己?

萧七儿不肯听袭香的话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近来听人说,袭香跟李恪一起长大,李恪成家后,她便也来到王府侍候,一直以来勤勤恳恳,皆因她对李恪早有情义,只是知自己身份卑微,从没有表露过罢了。

……

“王妃有什么话要嘱咐翠娟,就尽管说吧……”刚出东阁,翠娟就站住身子眼望着前方,淡淡的说,嘴角挂着一丝冷笑nAd3(

安紫萝看了她一眼,只轻轻笑着,道:“该说的,我已经都说过了,再没力气重复,姑娘也不喜欢听我重复,对吧?过去看在谢姑姑的面子上,对姑娘背后的动作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姑娘难道认为我当真不知道吗?”

“哼,王妃对翠娟的‘好’,翠娟当然记得一清二楚……那件事,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翠娟冷冷说着,仿佛又看到了爹爹的惨死,后面的话便说的咬牙切齿。

安紫萝怔怔的看向她,仿佛被一下刺到了痛处,她的身子剧烈颤了一下,忙扶了一旁的侍女,脸上却是白纸一般,她牵动嘴角,只觉得牙齿大颤。

灵儿忽的来至翠娟面前,颐指气使道:“大胆丫头,竟敢这么跟王妃说话,若不是看你是谢姑姑的人,你灵儿姐姐今日非教训你不可。”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

灵儿虽脾气暴躁却是个笨嘴拙舌之人,翠娟轻轻一句话便把她呛的面红耳赤,愣是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安紫萝看着生气一把将其拉到一边。

“翠娟姑娘果然伶牙俐齿,不过,我是尊贵的王妃,而你,只是个侍女,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斗?”安紫萝说到最后声音陡然抬高了许多,嘴­唇­却在颤抖。

“有没有资格,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翠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过,只要翠娟活着,王妃就没有高枕无忧的日子,日后更要多费心思了……”

“你不怕我杀了你?你真的不怕死?”安紫萝双手紧握,全身像是满弦的弓箭,发­射­只在须臾之间。

“怕?翠娟何时怕过?自我爹死后,我就不知道什么是怕。”翠娟卦笑了起来。

“我不想解释什么,只想最后一次说一句,你爹的死,我也很难过,不过,那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翠娟没有说话,只是瞪着安紫萝,许久,方狠狠说出:“既然如此,那么你孩子的死也与我无关,这是你咎由自取,你草菅人命,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所以要了你儿子的命,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啪”一声脆响,所有动静瞬间止住。安紫萝看着自己张开的五指愣住了,在场所有人都怔怔看向她,心里却道:王妃啊王妃,你太不镇定了,王妃打丫头,虽是小事,可眼前这丫头可是谢惜月眼前的红人,只怕不好得罪。

“稚子何辜?况且他也是殿下的孩子。”

安紫萝再也说不下去了,她伸手摸了摸腹部,那里曾经有个小生命,如今却是空空如也。

逝去的孩子是她心头永远的伤。大家都埋怨她没能保护好孩子,她自己也深深自责,自责亏欠李恪,所以不管他怎么样对那萧七儿好她从不敢说什么,一切都以丈夫为重。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那不是她的失误,而是眼前这个女人,是她害死了她的孩子。

尽管安紫萝在心里已哭得歇斯底里,但在敌人面前,她依然保持着一种淡然自信的神态。

翠娟自始至终没有触碰脸颊,脸上挂着冷笑。若不是她脸颊上鲜艳的红还在,大家也要怀疑方才那一巴掌是不是幻觉?

“你要为这一巴掌付出代价!”翠娟扬长而去。

安紫萝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伸手摸向腹部,还是有一行清泪流下。见有来人忙拭去泪珠。

“王妃,六殿下来了,在花厅等候。”安紫萝微微颔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又望了一眼翠娟离去的方向方转身走开。

妖女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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