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跟朕在玩激将法吗?”皇帝狠狠的看着我道。
“激将法??呵呵——”我苦笑着,“我哪有什么心思和你玩激将法。我只求你放了我,也许眼不见为静,你干脆把我赶出宫。这样对我们都好。”
“出宫?!”皇帝眯起眼睛,看了看我。“见谁?”
“谁也不见,我要回家。”说到回家,我居然哇哇的哭了,连日来受的委屈都哭了出来。“我要回家,回家。爸爸,妈妈。”
“不要你的手巾,走开,讨厌你。”我打掉他递过来的方巾嚷道。
皇帝将我抱起,放在他的腿上。我看着他那张脸,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威胁倾四,我怎么会来这个莫名其妙的时空。我狠狠的打着他的胸,嘴里嚷道:“坏蛋,坏蛋,揍你,揍你。”
“打够了吗?”
“没有。”我哭着,把眼泪和鼻涕都蹭道他的龙袍上以后,非常解气的说道:“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爸爸?妈妈?”
“你也有爸爸,妈妈呀。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撇了撇嘴。
“朕也有爸爸,妈妈?”
“当然啦,要不然你以为自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我不屑道。
“呵呵。”皇帝突然笑道,抬起我的下巴:“想爹娘了。”
撅起了嘴巴,不理他。
“四儿,以后你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包括朕的御书房。”皇帝道。
“哼。”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怎么,那朕还是收回刚才说的话。”
“你是皇帝,一言九鼎,怎么能随便收回话。”我听他这样说急切道。
“你怎么一点也不像个大家闺秀,着眼泪和鼻涕都蹭到朕的龙袍上了。”皇帝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我。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闺秀,大不了这衣服我给你洗。”我撇了下嘴。
“不用了,朕心疼你的手。”说罢,皇帝吻了吻我的额头,“以后想爸爸妈妈的时候,就告诉朕,朕陪你坐回,只是别在流眼泪了。”他的声音很温和,目光是波澜不惊。
“嗯。”我点了点头。
“找六弟什么事情呀?”
“嗯……是关于一件他答应帮我办的事情。可是……我觉得有些问题,所以,我想去问问他。”
刚才在他怀里哭过以后,心里顿时舒坦了很多,心里还有股温暖。
“哦。今晚朕在御花园召他。到时候你也过来,再去问问他。”皇帝搂了搂我笑道。
“嗯,这样才对嘛。”我顺嘴把这句话也带了出来,脸马上就红了。
“四儿。你刚才说什么?”皇帝明知故问道。
“没……没说什么。”我结结巴巴道。
“四儿。”皇上轻声道,“朕会尽可能的给你想要的。”
尽可能想要的。是一句承诺吗?心里的某处在融化,越来越热。意识有点混乱,有温热的唇贴上来。
“呜……“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呻吟。
“四儿。”皇上抚着我粉红的脸怜爱道,“朕送你回兰亭轩。”
我愣愣的,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里反应过来。那是一个深深的吻,几乎使我的防线崩溃。
“四儿,还想要吗?”皇帝促狭的表情看着我。
“不,不。”我双手捂着发烫的脸,将头埋进皇上的胸。
“哈哈——”皇帝爽朗的笑道,“朕抱你回去。”
“不,不行。别人看见了……那多难为情呀?”我表达自己的反对。
“呜……”又一个吻袭了过来。
“皇上,你再也样子。我就……我就跳下来。”我急道。
“四儿,你要是不安分的呆在朕的怀里,过会……”皇帝意味深长的对我笑道。
我赶紧闭上了嘴巴,停止了动作。
“四儿,朕要回飞英殿了。你好好休息一下。”皇上为我盖好被子,吻了吻我的额头便出了寝殿。
“轰——”
打雷了,雨一滴一滴的打在屋顶,纜乳苌希噼噼啪啪——我忽的睁开眼睛,看着小喜正在关窗子,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
我支起身子,“下雨了?”
“啊……”小喜好像被吓倒一样,呆了会“是,娘娘。奴婢看您睡着了。所以进来关上窗户。”
“小喜,现在什么时间了?”
“娘娘酉时了。”
“哦,都傍晚了。”我翻身起床,坐在梳妆台边,将一头的卷发拢了拢,用黑丝带缠起来。换了身简单的装束。
“小喜,我想出去走走。你不必伺候我了,帮我拿把雨伞就可以了。”
“是,娘娘。”
不一会,小喜递给我伞。低着头看了看我的鞋子。我笑了笑,“小喜,我的鞋子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是的,娘娘。那个,下雨出去应穿木屐。”小喜小声道。
“哦,那你帮我拿来吧。”
兰亭轩门外的世界被一层湿漉漉的水汽罩着,隐隐约约看的到有油纸伞在移动。雨下的很大,顺着屋檐一串串垂直往下落着,打在台阶上蹦出一朵一朵的水花。
我撑着伞,穿上木屐独自向外走去。雨水把宫里的脂粉气冲的干干净净,大块地砖也被洗刷的照出人影。我踱着木屐,缓缓的走着。这雨中我忽然想起戴望舒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默默行着冷漠、凄清,又惆怅。……”喃喃道。
雨重重的打着伞,重重的敲打我的心。冷冷的风掠过脸颊,凉凉的。我打了个寒噤,来到这里,为了什么呢?
为了做个一个替身而被招来的孤魂吗?这里四面是高高的红墙,一切都让我觉得孤独,寂寞,可怕,毫无生气,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失去生活的从容。好像被这时代给控制的傀儡般。
那温润如玉的男子——倾城,也不过是水中月吧。若他知道我并不是什么倾四……我苦笑着,眼泪也被水汽给蒙上了。
“妹妹。”是怡妃的声音。
我回头看见怡妃站在身后,看着我,脸色平静从容。我略略笑了笑。
“这雨下的真畅快。”说罢,她与我并肩走到纜乳芟隆N铱戳丝丛洞Ρ凰汽罩着的宫殿,宫殿挡住了前行的视线。
把目光投向阴沉的天际,看着雨从云朵里倾泻到地面。
“那是飞英殿。”她淡淡道。
我只望着远远的天际,开口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她又怎么会知道我心里所想呢。
“那日你摔晕后,我检查了你穿的朝服和鞋子。”她望着远处道,“皇后真是在你身边放了个得力的人呢?”
“皇后?”我开口道。
难道玉颜是皇后的人?不可能,玉颜与皇后并无任何交集。玉颜虽然喜欢皇上,但还不至于要置我与死地。
那会是谁呢?
“她一个人之力是完成不了这件事情。”怡妃笑道。
“皇后,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解道,“我无意与她争。”
“既已入宫,便身不由己。争与不争,不由你,这宫里只有胜负,没有退让。”她皱了皱眉,紧紧的攥紧手,雨顺着指缝流出。
“争与不争,不由你。”我淡笑了一下。
看着雨从天而降,我亦伸出手,雨水是清凉的,手掌的清凉瞬间传遍全身。感觉远远的有一束温暖的目光朝这边而来。他撑着伞矗立在我身后十米远的地方,这样的距离是安全的。
“谢统领。”我颔首道。
“臣参见贵嫔娘娘。”他回应道。
我朝他笑了笑,将手缩了回来,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轻轻的走过他身边,朝着来时路走去。即便我不争,可这天空已经被厚厚的云层覆盖了,只有强烈的阳光才能救赎我吧。我慨然道:“独来则独去吧。”
宫中人事纷扰,犹如一张大网,每一个人都是网上的结。只等着时机一到,就会把猎物网在其中。
正如这谢统领却是皇后的亲弟弟,虽不是一母所生,可到底是血浓于水。如此我只能避之而唯恐不及。
这宫中的人和事就像是一个个未解的谜团,解开时有触目惊心也有血肉模糊。宫墙外的人总是好奇着,这些高大宫殿里的故事,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是在人世间演绎的传说呢。总归是世人口中的笑谈,付诸滚滚春水。
木屐发出“的的”的声音,每跨上一层台阶,便会响起一声。群角已经被雨水打湿,皱在一起。风中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一片枯叶,难道秋已经来了吗?叶在空中一旋又一旋的最终落在我的木屐上。
20
“娘娘,刘公公刚才传话来,今天晚上,皇上在御花园设宴,请娘娘过去参加。”一位年纪三十左右的宫人款款道。
“嗯。”
“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
“嗯。”
“娘娘,您看你是穿这件?还是那件?”宫人指了指两套叠放整齐的衣服道。
“就穿那件绣着蓝色花儿的衣服吧。”看了看两件衣服道。
“是。”
宫人细心的为我穿好衣服,躬下身子将裙摆抚平。
“娘娘,您穿着衣服可真美。”
我微微笑着,倾四这副面孔呀。
“娘娘,奴婢给您梳头。”她拿起玉梳道。
“嗯。你叫什么名字呀?”我看着镜子道。
“奴婢湘琴。”
“湘琴。这名字真好听。“我笑道,“你入宫多长时间了。”
“奴婢十三岁就进宫了。如今已经二十载了。”湘琴拢了拢我的头发道。
“二十年?”我惊道,“在这宫里,你如何过的二十年?”
“奴婢就是个劳碌命,爹娘又早死了,所以一直就没有出宫。”她面色平静,正细心的为我绾头发。
见她如此说,我也不好多问。
“小姐……”
“呃……”我回头看了看玉颜,她身穿粉红色的长裙,身后托着长长的裙摆。
“参见娘娘。”玉颜及其婢女俯身道。
“起来吧。”我扭头往前走去。
“娘娘……”玉颜跟上来唤道。
“还有什么事情吗?”
“娘娘是去参加御花园的宴会吗?”
“对。”
“臣妾,可以与娘娘同行吗?”
“一起走吧。”
相见无言,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一路上,我都不开口说话,玉颜也只好沉默不语。
御花园到了,秦羽清那身黑衣特别的显眼。我快步走了过去,他正看着池塘里的鱼儿。
“这几日睡的可好。”
“呃。”这人怎么不回头就知道我是谁呀,“还不错。”
“这是什么?”看着他大大的手掌上,放着一个小瓶子。
“给你的。”他笑道。
“哦。”我伸手去拿过那瓶子,他的手掌真凉。
“能让黑眼圈消失。”
“这么神奇呀?那不是比兰蔻的化妆品还厉害。”我欢喜的捧着瓶子。
“你笑起来真美。”他突然冷冷道。
我一怔,望着这张冷漠的脸,突然想起那只玉箫。
“那只玉箫是怎么回事?”
“玉箫。”他笑道,整个人的气势却是由里到外异常的寒冷,“你看到了。”
“嗯。怎么回事呀?”
“没事。”他笑道。
“那玉箫上有斑斑的血迹。”
“血迹?”他笑道,“那不是血,而是血玉做成的萧。”
“还有这种东西?”我惊道。
“在说什么呢?”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
“呃。”我收起惊奇的表情,“王爷送给我一瓶祛除黑眼圈的修复液。”
“修复液?”皇帝疑惑道。
“就是美容养颜的药水。”我解释道。
“你总有些新名词。”皇帝搂着我笑道。
肩膀上有灼热的气息,身子顿时绷了起来。
“怎么了?”皇帝低头关切道。
“臣妾没事。”说罢,扭动肩膀,闪出了皇帝的怀抱。
秦羽清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懒懒的开口道:“皇兄,倚红楼今儿有新人”说罢,对着我笑了笑。
“新人?你大婚在即,还去逛什么倚红楼。”皇帝不悦道。
大婚?秦羽清要结婚了么?这样顽劣的男子,不知道是哪个女子能制服他呢?想到此,勾起了嘴巴,浅笑了一下。
“皇兄,她们都等着我呢。”说罢,人正匆匆走出了御花园。
“四儿,羽清怎么给你送这东西?”皇帝道。
“那日碰到他时,聊了几句,他可能是记得了吧,所以给我送了这东西。”我笑道。
皇帝看了看我道:“入席吧。宴会要开始了。”
跟着皇帝亦步亦趋,进了御花园正中的大厅。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各宫的妃嫔都依次按各自的份位排好了座位。。
厅中的人见我与皇帝一同进来时,纷纷投来各色的目光,皇帝倒是神态自若,只是我还不习惯这样万众瞩目,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看到怡妃身旁空下的位置,我迅速走了过去。皇帝伸出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我再次成功受到大家的瞩目。
皇帝无奈的看着我笑了笑,独自走到自己的座位边。我满脸不自然的回望了他一眼,他正直视着前方。
抬手道:“开始。”
“皇上有旨,宴会开始。起舞——”尖利的声音划破长空。
大厅里,立刻从两侧鱼贯而入一群舞女,她们身形妖娆,身着鲜亮的五彩羽衣,举手投足间极尽魅惑的本领。还有那丝竹之乐,洞穿天际,流淌在厅内。
其中有一名女子应该是领舞之人,她的衣服与其他女子不同。祼露出大片的肌肤,春华洗凝脂,眼波流转,妩媚的笑容在唇角若隐若现,那眼神分明看向高高在坐的皇帝。
“皇上。”皇后轻声唤道。
“嗯,皇后,什么事情。”皇帝看着皇后道。
“这女子乃今年的秀女。”
“嗯。”皇帝沉吟半刻,“为何一直没有看见过?”
“皇上,这是春天入宫的那批秀女中的,当时您不是说她的舞跳的好吗?”
“哦。”皇帝看了看那女子,女子正娇媚的对自己笑着。
怡妃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端起桌上的茶。
我盯着那眼花缭乱的美人儿,正胡思乱想着。以前的自己也是个舞蹈爱好着,尤其喜欢那朝鲜族的剑舞。一直都有积极练习着,若不是阴差阳错来到这里,应该正好去参加业余大赛了。突然有点怅惘起来。
左右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都在专注的看着表演,皇帝的目光正紧紧跟随着那女子。于是我提起裙子,躬身出了位置,偷偷溜了出来。
风中有清新的花香味。沿着花园里的石板道,走道了湖水边。透透气,刚才昏沉的脑袋也清醒了过来。
转身欲走时,却发现不远处,有人站在湖边。我探了探脑袋,应该是个女子,只是夜色下看不太清样子。
她好像觉察到有人看她,扭头也看着我。
见她看着我,我朝她走过去。原来是那日站在怡妃身旁的女子。
“兰贵嫔也出来透透气吗?”她淡淡道。
“嗯。这湖边的风吹的很舒服。”我笑道。
“湖水更清凉,兰贵嫔没事还是不要来湖边才好。”她依然是淡淡的。
“呃。”我不解的看着她。
说罢,她撩起裙子一步一步走进湖水。
望着她这样的举动,我惊叫道:“你这是干什么呀?快上来呀!”
急忙伸出手去拉她。
“你也下来尝尝这清凉吧。”她鬼魅般笑道。
伸出的手被她使劲抓住,一个趔趄,跌入了湖里。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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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刘公公刚才传话来,今天晚上,皇上在御花园设宴,请娘娘过去参加。”一位年纪三十左右的宫人款款道。
“嗯。”
“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
“嗯。”
“娘娘,您看你是穿这件?还是那件?”宫人指了指两套叠放整齐的衣服道。
“就穿那件绣着蓝色花儿的衣服吧。”看了看两件衣服道。
“是。”
宫人细心的为我穿好衣服,躬下身子将裙摆抚平。
“娘娘,您穿着衣服可真美。”
我微微笑着,倾四这副面孔呀。
“娘娘,奴婢给您梳头。”她拿起玉梳道。
“嗯。你叫什么名字呀?”我看着镜子道。
“奴婢湘琴。”
“湘琴。这名字真好听。“我笑道,“你入宫多长时间了。”
“奴婢十三岁就进宫了。如今已经二十载了。”湘琴拢了拢我的头发道。
“二十年?”我惊道,“在这宫里,你如何过的二十年?”
“奴婢就是个劳碌命,爹娘又早死了,所以一直就没有出宫。”她面色平静,正细心的为我绾头发。
见她如此说,我也不好多问。
“小姐……”
“呃……”我回头看了看玉颜,她身穿粉红色的长裙,身后托着长长的裙摆。
“参见娘娘。”玉颜及其婢女俯身道。
“起来吧。”我扭头往前走去。
“娘娘……”玉颜跟上来唤道。
“还有什么事情吗?”
“娘娘是去参加御花园的宴会吗?”
“对。”
“臣妾,可以与娘娘同行吗?”
“一起走吧。”
相见无言,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一路上,我都不开口说话,玉颜也只好沉默不语。
御花园到了,秦羽清那身黑衣特别的显眼。我快步走了过去,他正看着池塘里的鱼儿。
“这几日睡的可好。”
“呃。”这人怎么不回头就知道我是谁呀,“还不错。”
“这是什么?”看着他大大的手掌上,放着一个小瓶子。
“给你的。”他笑道。
“哦。”我伸手去拿过那瓶子,他的手掌真凉。
“能让黑眼圈消失。”
“这么神奇呀?那不是比兰蔻的化妆品还厉害。”我欢喜的捧着瓶子。
“你笑起来真美。”他突然冷冷道。
我一怔,望着这张冷漠的脸,突然想起那只玉箫。
“那只玉箫是怎么回事?”
“玉箫。”他笑道,整个人的气势却是由里到外异常的寒冷,“你看到了。”
“嗯。怎么回事呀?”
“没事。”他笑道。
“那玉箫上有斑斑的血迹。”
“血迹?”他笑道,“那不是血,而是血玉做成的萧。”
“还有这种东西?”我惊道。
“在说什么呢?”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
“呃。”我收起惊奇的表情,“王爷送给我一瓶祛除黑眼圈的修复液。”
“修复液?”皇帝疑惑道。
“就是美容养颜的药水。”我解释道。
“你总有些新名词。”皇帝搂着我笑道。
肩膀上有灼热的气息,身子顿时绷了起来。
“怎么了?”皇帝低头关切道。
“臣妾没事。”说罢,扭动肩膀,闪出了皇帝的怀抱。
秦羽清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懒懒的开口道:“皇兄,倚红楼今儿有新人”说罢,对着我笑了笑。
“新人?你大婚在即,还去逛什么倚红楼。”皇帝不悦道。
大婚?秦羽清要结婚了么?这样顽劣的男子,不知道是哪个女子能制服他呢?想到此,勾起了嘴巴,浅笑了一下。
“皇兄,她们都等着我呢。”说罢,人正匆匆走出了御花园。
“四儿,羽清怎么给你送这东西?”皇帝道。
“那日碰到他时,聊了几句,他可能是记得了吧,所以给我送了这东西。”我笑道。
皇帝看了看我道:“入席吧。宴会要开始了。”
跟着皇帝亦步亦趋,进了御花园正中的大厅。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各宫的妃嫔都依次按各自的份位排好了座位。。
厅中的人见我与皇帝一同进来时,纷纷投来各色的目光,皇帝倒是神态自若,只是我还不习惯这样万众瞩目,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看到怡妃身旁空下的位置,我迅速走了过去。皇帝伸出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我再次成功受到大家的瞩目。
皇帝无奈的看着我笑了笑,独自走到自己的座位边。我满脸不自然的回望了他一眼,他正直视着前方。
抬手道:“开始。”
“皇上有旨,宴会开始。起舞——”尖利的声音划破长空。
大厅里,立刻从两侧鱼贯而入一群舞女,她们身形妖娆,身着鲜亮的五彩羽衣,举手投足间极尽魅惑的本领。还有那丝竹之乐,洞穿天际,流淌在厅内。
其中有一名女子应该是领舞之人,她的衣服与其他女子不同。祼露出大片的肌肤,春华洗凝脂,眼波流转,妩媚的笑容在唇角若隐若现,那眼神分明看向高高在坐的皇帝。
“皇上。”皇后轻声唤道。
“嗯,皇后,什么事情。”皇帝看着皇后道。
“这女子乃今年的秀女。”
“嗯。”皇帝沉吟半刻,“为何一直没有看见过?”
“皇上,这是春天入宫的那批秀女中的,当时您不是说她的舞跳的好吗?”
“哦。”皇帝看了看那女子,女子正娇媚的对自己笑着。
怡妃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端起桌上的茶。
我盯着那眼花缭乱的美人儿,正胡思乱想着。以前的自己也是个舞蹈爱好着,尤其喜欢那朝鲜族的剑舞。一直都有积极练习着,若不是阴差阳错来到这里,应该正好去参加业余大赛了。突然有点怅惘起来。
左右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都在专注的看着表演,皇帝的目光正紧紧跟随着那女子。于是我提起裙子,躬身出了位置,偷偷溜了出来。
风中有清新的花香味。沿着花园里的石板道,走道了湖水边。透透气,刚才昏沉的脑袋也清醒了过来。
转身欲走时,却发现不远处,有人站在湖边。我探了探脑袋,应该是个女子,只是夜色下看不太清样子。
她好像觉察到有人看她,扭头也看着我。
见她看着我,我朝她走过去。原来是那日站在怡妃身旁的女子。
“兰贵嫔也出来透透气吗?”她淡淡道。
“嗯。这湖边的风吹的很舒服。”我笑道。
“湖水更清凉,兰贵嫔没事还是不要来湖边才好。”她依然是淡淡的。
“呃。”我不解的看着她。
说罢,她撩起裙子一步一步走进湖水。
望着她这样的举动,我惊叫道:“你这是干什么呀?快上来呀!”
急忙伸出手去拉她。
“你也下来尝尝这清凉吧。”她鬼魅般笑道。
伸出的手被她使劲抓住,一个趔趄,跌入了湖里。
22
朦胧中有大手揽起我,耳朵里一直嗡嗡的想着,头痛的像要裂开般。
“四儿……四儿……”这声音似曾相识。
周围有嘈杂的声音,我感觉整个身体正在被撕裂,眼前只有无边的黑暗。
是谁的手,那么的凉,清凉的液体流到喉咙里,顿时心里散出一股股热气。
眼皮不再那么沉重,许多身影站在床前,哦,是爸爸吗?是妈妈吗?我回来了?
眼睛又合上了,我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
“把她给我拖起来,听到没有?”尖利的声音,“怎么?你们不动手,还要让本宫动手吗?”
身体突然感觉一沉,这地可真凉。缓缓睁开眼睛,一个雍容的妇人神色愤怒的看着我,皇帝,皇后,怡妃,玉颜,他们怎么都在?
啪——火辣辣的耳光,打的我眼冒金星。
“母后。”皇帝冲上来抱起我,“事情还没有问清楚。”
“皇帝,你还要护着她是不是?”
“母后。”
“不要叫我。”是太后?!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虚弱道。
皇帝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他的眼睛里分明藏着愤怒。
“你这个贱人,还有脸问。本宫好端端的皇孙惨死与你手里。”皇后伸出手来。
“你……你这是干什么?”太后惊异的看着儿子。皇帝正抓住太后扬起的手。
“母后,此事,儿子一定会查清楚。”皇帝沉沉道。
“不行,皇帝,这事本宫一定要亲自过问。你若是执意护着这女人,本宫便领了这三宫六院的嫔妃们上那清凉寺讨一个清净。”
“母后,你这是威胁朕?!”皇帝的声音透出深深的寒意。
“皇帝,为了这女子,你就这样对为娘吗?”太后流出哀伤的泪水,“你是忘记了为娘为你受的那些了吗?”
皇帝搂着我的胳膊松了松,继而紧紧的搂了一下,便将我放置在床上,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抿着嘴。
“皇帝,没有真相你也断然是不会给她定罪的吧?”太后迅即道,“抬景淑仪进来。”
睡榻上的景淑仪,面色苍白,微微睁开眼睛,旋即又闭上。
太后走近睡榻边,轻声道:“晨晨,你现在可觉得好些。”
睡榻上的人微微睁开眼睛,滴下泪来,“母后,臣妾不孝,保不住皇儿。”
“皇儿?!”听到此,脑袋惊醒了大半,这景淑仪已经怀了龙种,而我……
“晨晨,哀家一定为你讨回公道,不会让皇孙去的不明不白。”
“母后。咳咳咳”景淑仪道,“求您不要过分责罚兰贵嫔。她……”
“晨晨,这贱人害你失了孩儿,你却还为她求情。你不要说话,这谋害皇嗣的罪过,罪当致死。”
“太后娘娘,求您放过我家小姐,小姐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玉颜突然跪倒太后面前哭道。
“你就是皇帝新封的婕妤吧。”太后冷冷道,“此事还容不上一个小小的婕妤Сhā嘴。齐嬷嬷还不给我掌嘴。”
“太后娘娘,请您饶了我家小姐……”
“啪——啪——”一声一声响起。眼泪止不住就流出来,玉颜,我心里叫道。
“好了。”太后挥了挥手,玉颜的嘴角已经流出血来,脸颊高高的肿起。支起身子,艰难的下了床,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含住泪水看着玉颜,伸手抚了扶她的脸。
“小……姐……”玉颜抓住我的手,泪汩汩的流着,拂去她脸上的泪,我点了点头。
“叫湘琴进来。”太后道。
“奴婢,参见皇上,太后娘娘……”
“好了,把你见到的说出来。”太后不耐方的打断她的话。
“是,太后娘娘。”湘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我,眼里闪过一丝犹豫,迅即扭过脸去。
“……奴婢见娘娘离席时,神色不太自然,便跟了出去。待奴婢走到湖边时,看到兰贵嫔在和景淑仪说话,突然间兰贵嫔将景淑仪推到湖里,而景淑仪拽着兰贵嫔的手,所以一起跌落湖中。奴婢当时吓傻了,赶紧转身去喊人。”湘琴战战兢兢道。
“皇帝,你听到了吧。”太后满意道。
皇帝冷冷的看着我,开口道:“夺取贵嫔封号,打入冷宫。”
打入冷宫?!太后,皇后,怡妃,景淑仪,你们赢了,我看到你们胜利的微笑。非要置我于死地吗?
若是如此就遂了你们的心愿吧。
冷宫真的很冷,四周飘着残破的帷帐。
“朕会尽可能给你想要的。”言犹在耳,却物是人休。
“四儿,四儿……”是女子温婉的声音。
整个人顿时像被电击中一样,脑袋嗡嗡作响,身体发虚,手掌撑住桌子,才勉强不至于倒地。
倾四身着一袭白衣,宛若月中仙子,面目含情,眉眼之间露出一丝淡淡的离愁,眼睛闪发出清亮的光辉。
“你……你是送我回去的吗?”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眼睛直直的望着她,喉咙里仿佛堵住了一块大石头。
“回去?”倾四的目光是那样的清凉,“你本就属于这里。你——要回哪里去?”
“我……我……”话都被堵在嗓子眼,眼泪却扑哧扑哧的落下。
“你是倾四,倾四就是你。你属于这里。”倾四温柔道。
我奋力抓住她的胳膊,失声道:“不,我不属于这里,你把我带来这里,你一定有办法带我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我找了你很长时间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把你送到这里。”倾四兀自呵呵的笑了起来,这笑声像针一样扎着我的心。
“你才是真正的倾四,你为了倾城,你引诱我来,你……”
“不,你该是那时候才出现。”倾四执起我的手,她的手是温热的,有暖暖的气息传来。
“我不过是你的替身罢了,十年来,你一直在我的梦中,我妄图要取代你,可你却时刻出现在我心里,你回来的欲望那么强烈,强烈到这身体开始排斥我,我开始咯血。所以……”倾四低低的说着,眼神那么的悲凉,像是幽潭,发出无限幽怨。
“这……这怎么可能?这一切都是梦,只要醒来,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我的脑袋痛的像要炸开。
“是梦吗?”倾四深深的望着我,“你回不去了,你属于这里。”
“不,不……”我紧紧的抱住自己,“你……你才是真正的倾四……我是苏红……苏红”
“我不过是一缕漂泊的灵魂,你才是倾四。”她的声音清冷,飘荡在高高的空中,被风吹散。
“我不要做倾四,我只要回去,你愿意呆在这里,我不会阻拦,只要你让我回去。”我大叫道。
“倾四啊,你还有未尽的事,天意弄人,你要走下去,走下去……”那灵魂如青烟般一寸一寸消失在我眼前。
空荡荡的室内响起了那清冷的声音:
岁晚忧风雪,久病无一处,天冷落日残,空眸回首处,但有寂寥在;
至今悲音传,故人不堪愁,犹有好时光,定不再蹉跎,那管身后事。
所有的事情都颠倒了,我是真正的倾四?!而她只是一缕漂泊的灵魂,是我一直在她的梦中徘徊,而不是她牵引我来到这里吗?
脑袋已经混乱,全身处于麻木状态,再也回不去了么?悲由心中生,冥冥天意,阻隔了我所有的念想。原来的骄傲,清高在此刻被彻底的粉碎,我不过也是这湮没历史里的一粒尘沙,任风吹雨打,半分由不得自己。
“娘娘……”
“四儿……四儿……”
这声音听在心里如此的温暖,仿佛心又被救活般。我喃喃道:“倾城……”身体一晃,跌入无境的黑暗中。
一只冰凉的手抚着我的额头,我想要睁开眼,无奈眼皮太沉重,心里虽然明白,可嘴巴却说不出话。
“启禀皇上,娘娘心脉受阻,致使昏迷不醒。”一个老者的声音。
“心脉受阻?!”皇帝的声音响彻整个室内,周围安静极了。
“昏迷多长时间了?”皇上的声音透着焦急。
“据臣推断已经有三日了。若是今夜娘娘再不醒来,只怕会……“老者顿了顿。
“皇上,娘娘流了好多汗。”婢女道。
感觉有凉凉的丝帕在我的额间,脸颊游走。
“四儿,四儿……你一定要醒来。”是皇帝忧伤的声音。
“给朕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宣来。”皇帝突然咆哮道。
“皇帝,你这是耍哪门子的威风?”是太后的声音。
“母后。”皇帝冷冷道。
“皇帝,她已经是个废妃。你怎么不顾身份来到这冷宫。”太后冷言冷语道。
“太后,您别跟皇上生气,皇上仁慈宽宥,对倾妹妹旧情难忘,自然……”皇后轻声细语道。
“闭嘴。”皇帝呵斥道,“母后,请您回慈宁宫,四儿此刻需要静养。”
“皇帝……你……这是赶我走吗?”太后激动道,“你别忘了这个女子害死了景淑仪的孩子。”
“徐太医,这里交给你了。”
“是,臣遵旨。”
我感觉他离我越来越远,一直消失在我心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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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对不起……是不是我现在的样子非常奇怪?让你这么仔细的看着我的脸?”
“看来是红娘太失态了,只是玉颜小姐刚刚的恬淡神情是红娘最向往的,所以就看着看着入神了,还望玉颜小姐谅解,红娘这里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来过客人了,能看到玉颜小姐前来真是感到荣幸啊。”
“恩?红娘怎么会这样说呢?难道那柳老爷不曾来过吗?对……对不起,都怪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让红娘你这么的不开心,但是还是希望红娘你能原谅我这个无心之过。”
红娘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面容的苦楚泄露了太多太多,好像在隐忍着什么一样,我今天是怎么回事?竟然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看到红娘受伤的表情就知道,我肯定触碰到她的伤心之处了,但是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真的说错了话?
我充满歉意的望着眼前满面愁容的红娘,而红娘则是淡淡的笑笑,仿似这样的一笑就什么都会云淡风轻了一样。
“不曾来……自从红娘我进入这柳府后,柳老爷就不曾来过了,就算他想来,他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好脸色的,而且年纪这么大的柳老爷竟然还想着啃嫩草,实在是让我看不惯,而我愿意跟着柳老爷进这柳府,那是因为我们两个各取所需罢了,因为外面实在是太肮脏了,没有真正干净的地方,更何况是最难捉摸的人心呢?当时我也想离开那个烟花之地了,所以就请求柳老爷了……至于这其中发生过的事,又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根本就说不清啊,不管别人怎么鄙视和作践我,我都会坚持自己的立场,哪怕是从此孤老终生……”
“红娘……你真的是这么想的?看来你身上也是发生了很多的事了,哎……就象我,不也是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将来,但是我永远都不会低头的。还有就是为什么其他那些侍妾都来假惺惺的祝贺我,而红娘你却不来?真的对任何事都不关心了吗?”
红娘悲哀的看了看我,仿佛在看一个可怜到极致的人一样,听到我说的后,能拿这样眼神看我的,看来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的,看来红娘真是把我当朋友看了,而不是阿谀奉承的对象。
要是红娘也像那些柳老爷的侍妾那么虚伪的话,估计我就不会跟着她走进这个屋内花园来,更不会和她说这么多的话,肯定会扭头就走,因为说实话我打心底就嫌恶那些柳老爷的侍妾……
“玉颜小姐……你现在要的是恭喜吗?不……你不会需要这写虚假的祝贺的,不是吗?你自己心中比谁都要清楚,又何必非要红娘我说出来呢?看到你这幅落寞孤寂的样子,叫我怎么说得出口那些祝福的话来?而且你根本就不愿意啊,看来这一切又是那柳老爷操控着吧,而且你现在也还有太多的疑问可能连自己都想不明白吧?所以我又怎么能火上浇油呢?”
“是啊……有很多事我自己都接受不了也想不明白,可是红娘你今天的一番话,还是让我深有感触的,可惜我过不了多久就要嫁去云王府了,真不知道这次见面是不是就是最后一次了,这样的谈话是不是就是最后一次了,我们只能是各自人生中的一个匆匆过客,但是我还是把你当朋友,红娘……你多保重吧,我要先行离开了,要是可能的话,还是尽早离开这柳府,离开昏淫的柳老爷吧……”
“是啊……只是匆匆过客,但是那又何妨?玉颜小姐永远都是红娘的朋友,只祈求以后我们两个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逗留了这么长的时间,也实在真的很喜欢这个清幽的院子和屋内的花园,可是红娘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那就是我们只有祈求以后还有再见面的机会了,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用多说了,我不来就不喜欢离别的场面,所以我迈开步伐,头也不回的往院外那条幽静的小路走去……
只是生命中的一个短暂过客啊……
24
一身白衣的倾城,额头上有汗水,嘴唇干燥的起了皮,眼睛的目光还是那么温暖。我虚弱的冲着他笑了笑。
良大夫此刻正为我把脉,他大约五十来岁,面容和蔼,一身青灰的布衣。诊完脉,他起身对倾城道:“将军,已经无大碍了。“
房间里剩下我和倾城。我抬头看了看倾城,他的眼神依然是那么温和,支起摇摇欲坠的身子。
“哥。”泪已下。
是那样熟悉的怀抱。
“带我走。”我闭着眼睛哑着道。这是我一直要说的话,一直要说的话呀。
“四儿。”呼唤里带着许多我无法解释的情绪。
我难道忘了吗?他——是国之良臣。
罢了,闭上眼睛,把眼泪含在眼睛里,两只手紧紧的抓着,我需要一个人静静,好多事情现在都没有想明白。
昏昏沉沉中,额头有冰凉的丝巾。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丝巾,却被一只冰凉的大手给按住。我睁开眼,模糊中看到秦羽乾站在床边,叫道:“羽……。”他的手滑过我的脸庞,耳边响起:“明天再来看你。”。
也不知睡了几日,醒来时人也不清醒,喝几口粥便又睡下。睡着后,也不做梦,再也见不到那个魂魄,只沉沉的睡去。总有冰凉的丝巾和冰凉的大手,我知道那是秦羽乾。
“她总是这样吗?”这声音时曾相似,一时又想不起来。
我睁开眼睛,房间里空荡荡。是睡多了,产生了幻觉吗?撑着床沿,叫道:“有人吗……”
卧室的门呼啦就开了,进来两个小丫头,跪在床边,“娘娘醒啦!”语气里激动不已。一个小丫头赶紧跑了出去,在外面叫道:“娘娘醒了。”只见刘才匆忙走进来,看我靠在床边,激动道:“娘娘醒了,奴才马上通报皇上。”说罢,匆匆跑了出去。
不一会,婢女端来了一碗粥,搁在桌上,便来扶我下床。我挪到桌边坐下,指了指杯子。
浑浊的茶水顺着喉咙滑到身体里,一丝凉意慢慢散开,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冷宫——我一直以为这两个字眼不会出现在我的词典里。
果然是天意弄人。
“娘娘——”
我寻生看去,走廊那边跑来一个瘦小的身影,“小喜。”
“娘娘——您受苦了。”喜儿拜倒在脚下。
“你怎么来这里了?”我不解道。
“奴婢,奴婢特地请求来冷宫服侍娘娘”
“难道还要多个人来陪我吗?你回去吧。”我转身进了房间关上门。
“娘娘……”小喜道,“奴婢会一直跪在门口,直到娘娘开门。”
我打开门,看她跪在门口一脸坚定的看着我。
“进来吧。”难道到了这冷宫你们还不放心吗?
“娘娘……您同意了吗。?”她哽咽道。
“打盆水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她擦了擦眼泪,拿起木盆出去了。
这冷宫里,没有书,没有纸,没有笔,有的只是些疯疯痴痴的人儿。夜晚时,这里显得很荒凉,与远处的灯火辉煌形成鲜明的对比。
“娘娘,入秋了,穿上披风吧。”
“入秋了吗?怎过的这样快。”我紧了紧披风,“我们来这里多长时间了?”
“娘娘,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半个月。”我低声道,“还有更漫长的岁月呢?小喜,回兰亭轩吧。这儿……不适合你。”
“不……娘娘,奴婢不走。奴婢陪着娘娘。”
“陪着我做什么呢?我这个身子恐怕没有多长时间了。”我淡淡道。
“娘娘……您是奴婢见过最美的人。”小喜道。
“美——咳咳咳”我喘道。
丝帕上沾上了斑斑血迹。呵呵——你不是说这身体排斥你吗?如今我是不是也快要变成一缕孤魂了。
“娘娘,外面风大。咱们回屋吧。”
收起那丝巾,塞到袖子里。
屋子里的霉味,让我的胃不停的翻转。
起身开了窗子,那个身影,只是瘦了些。
“身子又清减了。”他柔声道。
“这月儿快圆了,中秋节要到了吗?”我抬眼看着他。
“嗯。”他抚着我的脸道,“陪我坐会。”
“我还是第一次上屋顶。”我浅笑道。
“站的高看的远。”
“嗯,今夜的景色很美。”
“月朗星稀,佳人相陪。”我与他并排着坐在房顶上,他的胳膊轻轻的圈住我。
“上次答应要给你唱歌的。咳咳咳——”我掩着嘴道,“今天就为你唱一首。”
“好。”他将我飞起的头发拢到耳后,温柔的看着我。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心一点一点的被剥离,嘴角有腥甜的味道。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月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里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呢?身体从未有像此刻轻盈过,像蝴蝶飞舞在潺潺的流水旁,
还有温暖的阳光。
“你的命是我的,阎王要收你,也要先问问我。”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
“给她换上衣服。”冷冷的声音。
我还没有死吗?为什么我还能听到这里声音,为什么我还能感受到这里的气息。
“雄奴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已经五日了。”
“何时办事的效率这样低了。”是石头裂开的声音。
“王,这千年寒冰床可以使她撑十天。”
“本王要的不是一个活死人。”
“是,属下马上去办。”
“给高句丽,北匈奴的书信都发过去了吗?”
“五日前已经发过去了。”
“很好。”
冰凉的手掌抚过我的脸庞,“活水。”声音是冷冷的。
“王,雄奴回来了。”
“带试药的来。”
“王,活水拿回来了。”
啊——一声尖利的声音,空气弥漫着血腥。
“倒在伤口处一滴。”
“王,他醒了。”
“拖出去。”
“是。”
涩涩的味道,咳咳咳——悠然睁开眼睛,一身红色的男子映入眼帘。他的目光温和,嘴角扬起温暖的笑容。
“很好。上汤。”
旁边一名着黑色裙子的女人递过一碗冒着热气的汤。
“来,张开嘴。”
“好苦。”我抿了抿嘴。
他含笑看着我,舀起一勺放在自己的嘴里,笑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嗯。”我低下了头。
“你一口,我一口,我们一起喝完好吗?”
“嗯。”我张开嘴喝下他舀起的黑色药汁。
“喝完药,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笑道。
“嗯。”我低声道。
“我——记不得许多事了。”大脑一片空白,眼前这个男子,似曾相识,但是我脑袋里却什么也没有。
“叫我羽。”他温和道。
我看着自己身披红色的喜服,涨红脸道:“我……你……”
“王,吉时已到。”身着黑衣的男子跪道。
“四儿,愿意和我一起去吗?”男子目光温柔如水,声音充满了磁性。
“嗯。”我将头轻轻的靠向他。
25
“四儿,准备好了吗?”羽坐在外室唤道。
“还差一点点。”我笑道,“皇宫好玩吗?大吗?”
伸开手臂,婢女们为我扣好最后一个扣子。
“去了就知道了。”
“那你要带我四处参观一下呀。”我高兴的叫道。
“王妃,一切已经准备好了。”婢女跪道。
“好了吗?我要看看整体造型。”乌黑的头发分向两边绾在发髻里,低垂的发髻侧在脑后,Сhā上了一只碧绿中带红的簪子。从镜子里看上去,好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白色的领口,黑色的夹袄镶着红色的滚边,身着暗红色的纱群,脚下着着高高的花盆底鞋。我看着鞋子,惊异道:“清朝?”
“清朝?”婢女愣愣的看着我。
“王妃,如今是大乾四年。”旁边的婢女道。
“大乾?”我扭头看着那婢女道。
“是的,王妃。”婢女点点头道。
“大乾四年?!”我嘴里喃喃道。
“四儿,在想什么呢?”羽笑着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叹气道:“我脑袋里总是空空的,只是偶尔会有一段一段的画面在脑袋里出现。”
“我以为你的小脑袋里只有吃和玩呢。”羽温柔笑道。
“你怎么把说的跟痴呆一样的。”我撅嘴抗议道。
“四儿。”羽唤道,“皇宫里可准备着很多好吃的呢。”
“嗯……那咱们走吧。”我转了一圈眼珠道。
“呵呵……”羽轻轻的笑了,揽住我出了王府。
“将军……”许由大声唤道。
倾城皱了皱眉毛,推开身边的人,起身穿好铠甲,出了房门。
“什么事?”
“将军,今天是六王与高句丽公主回宫祭祖的日子。朝中重臣都得前去观礼。时间就快到了。”许由越说声音越小。
倾城冷笑道:“这么重要的日子,咱们怎么能缺席。”
“六王爷,六王妃觐见——”高高的声音回荡在东华门。
“六王爷,六王妃觐见——”伴着悠长的号声。
从东华门一路进飞英殿都有这样高高的呼喊。红色的地毯由飞英殿直直的伸出在宫门外。羽一直牵着我的手,我们的手心里渗出细细的汗。
进入飞英殿的台阶特别的长,好像是望不到头一样,我叹气道:“羽。”
“嗯。”羽正定定的望着前面,小声道。
“你可以抱我吗?”我撅着嘴道。
“嗯?——”羽回头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我,“四儿,咱们现在是见皇上。你看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们呢。”
我四下打量周围的侍卫和内侍们,他们每个人都神情肃穆的看着前方,眼里根本就空无一物。
我生气的扭过头,故意放慢步子。羽觉察到我不配合,回头凝神看着我,突然我感觉身后有一股热气袭击心田。
“你……”我正欲开口。
羽做出一个“嘘”的手势。我双脚凌空,跟着羽一起快速飘到飞鹰殿门口。他轻轻将我放了下来,朝我眨了眨眼睛。
“宣六王,六王妃——”
“是叫我们。”我赶紧说道。
羽笑着看了看我,点了点头。
“王爷,王妃——皇上、太后、各位臣工都等着呢。”内侍低着头陪着笑道。
双脚迈过高高的门槛,脚下的鞋跟发出清脆的声音。脚在踩入飞英殿那一刻,空气布满了诡异的气氛。
是怎样的眼神?我环望这着周围这些身着华服的男女老少,露出甜甜的笑容。
我与羽一起跪拜在玉阶下,呼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个说辞,羽已经陪我练习了好多次。
半晌,玉阶上才发出低沉而冷冷的声音:“平身。”
“谢皇上。”羽轻轻拉起我,我朝他自信的笑了笑。第一关算是圆满顺利通过。
羽也递上一个温暖的笑容,使了个颜色。
“儿臣,拜见母后。”我与羽一起道。
“平身吧。”冷淡的声音,露出一丝颤声。
见面仪式结束后,我与他站在诸位臣工的前列,羽拉着的手,轻轻的笑道。
“高句丽公主为异族,先在宫中学习我朝礼仪三日,再行前往太庙告慰列祖列宗,方入玉碟宗谱。六王爷可暂居宫中,陪伴公主。”太监尖细的嗓音站在玉阶上喊道。
“臣遵旨。”羽的声音是冷冷的,眼睛闪着莫名的情绪,我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袖子,迎上他温暖的笑容,我亦笑了。
晚上,宫里举行了欢迎的宴会,羽说是为了我。可是宴会一点也不好玩,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神秘莫测,端上来的菜没有人动上一筷子,我虽然喜欢,但是心事所迫也只能忍着。
不一会,上来表演舞蹈的美丽女子,她们的动作轻柔却透出一些僵硬,还有那领舞的女子,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坐在高位上的皇帝。领舞的女子,露出大片娇嫩的肌肤,把那些臣工看的神魂颠倒,露出一幅幅痴傻的摸样,我捂着嘴笑道。
羽侧头看了看我,示意我收敛行为。赶紧收起笑,仔细盯着桌上一盘盘美味佳肴,抿着嘴巴。我担心自己留出口水。
羽忽然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腿上,我愣愣的看着他,朝他使劲眨眼。可他却专注的看着那舞蹈。
我能感受到有特殊的眼神射过来,转过头来,仔细寻找,发现那眼神又隐入人群里。不能吃只能干坐着,对我而言是一种酷刑。只有将目光放在舞蹈上,领队的女子,有着殷红性感的嘴唇,一双神人心魄的眼睛。
我突然朝她做了一个鬼脸,只见她正欲蹲下的身子突然一歪倒地而坐。看到这一幕,我咯咯的笑着。
大厅里的声音真静,只有我咯咯的笑声,羽的脸依然是淡淡的,只是抓我的手更紧了。四周聚集着各色的目光,我只是轻轻的浅笑着。羽起身道:“内子乃异族,不懂我朝规矩,请皇上不要责罚。”
“哀家,听说高句丽的女子善于跳舞唱歌。如今王妃嘲笑我朝的舞蹈,是不是已经准备了更好的舞蹈献上来。”太后不冷不热道。
“母后,内子连日来身子不佳,不适宜起舞。”羽沉沉道。
我看着太后那显得年轻的脸,突然感觉到胃一阵一阵的难受。起身道:“羽——”
羽看着我的笑靥,直起身子,将我圈到怀里,低声道:“别怕。”
我朝他笑了笑,摇了摇头。跪道:“皇上,太后。臣妾愿起舞,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沉声道。
“只是臣妾要和羽一起跳。”我笑道。
“四儿——”这是哪里的声音?我摇了摇脑袋,声音消失了。
“我朝还没有男子跳舞的风俗,况且还是个堂堂的王爷。”太后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转身抬头看着羽,浅笑道:“羽,你愿意和我一起跳吗?”
羽静静的看着我,我也静静的看着他,他是在思考吗?还是?
“四儿,我愿意。”羽的声音很轻,但我想这是我听过最美的一句话。
“皇上,你同意吗?”我再次问道。
“跳吧。”皇帝的声音淡淡的。
我起身拉着羽的手笑着,他也那样笑着看着我。
“奏乐——”太监尖利的声音划破这安静的大厅。
“我们不要奏乐,我自己来奏乐。”我冲着太监笑道,显然他是被我的笑骇住了,张着大大的嘴巴。
“羽,你有信心能跳好吗?”我笑着问道。
“你应该说我们有没有信心?”羽亦笑道。
“我们跳的舞叫慢三。”
“慢三?”
“嗯,慢三。”我看着他笑道,“将你的右手搂住我的腰,然后伸出你的左手。”
羽的手轻轻搂着我腰,我将右手放在他的肩上,把左手交到他的左手上。
“这样能跳舞吗?”羽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
“相信我。”我对他眨了眨眼睛。还好今天穿的鞋子有这样的高跟,羽,你踩不到我了。
“能按我说的做吗?”
“嗯。”
“好,这种舞蹈的舞步由前进,后退,横移,并脚这几步完成的。”
“嗯。”
“你退左脚,我进右脚。”我一边说着,羽迅速移动自己的步伐。
“你横右脚,我横左脚。”
“并脚。”
“你进右脚,我退左脚。”
“你横左脚,我横右脚。”
“并脚。”羽在我的指导下动作完成的很出色。
“你刚跳的不错,只是要记得看着我。还有身子要放轻松些。跟着我一起。”我笑道。
羽抿着嘴唇,不说话。
“好了,我们要开始了。”我大声道。在座的人纷纷闭上O形的嘴巴。
我开始吹起了口哨,《斯卡布罗的集市》,那音乐一直存在我脑袋里,每一个落脚的重音是那么熟悉,眼前浮现出两个人的身影,他们慢慢的摇着。
羽惊异的看着我,我朝他眨眨眼睛,示意他注意步子。结果他居然撞到了我,我顺势轻轻倒在他的怀里,看着他笑着,然后起身,旋转着穿过他的手臂。不一会羽已经领略到慢三的步伐了,运用的更加灵活自然。
我轻轻的踱着步子,眼睛里含着笑意看着羽,我与羽就这样来来回回。
我们的配合十分默契,在这样慢慢摇曳生姿的身影里,那一刻我真愿意不要停就这样一直慢慢的摇摆着。
口哨声在高高的大厅里回旋着,我慢慢的沉浸在一种怡然自得的情绪里,羽——他的眼里的好奇惊疑被缓缓哼出的曲子所打动了吗?他的眼神此刻干净而清澈,没有那一丝看不见摸不着的晦暗了。
一曲终了,我满意的笑了笑,转身向皇帝行了一个欧洲宫廷的礼节,我拉起裙子向四周也行了这样的礼节。
我只认为我应该这样做。
人们静静的看着我,还有羽,我能感受到他投射来的热烈的目光。
26
“累吗?”羽递过一杯清茶。
看着前面摇曳的树枝,我斜靠在栏杆上,叹了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王爷,皇上召您上御书房。”婢女跪在地上道。
我扭头看了羽一眼,笑道:“也许有什么奖赏呢?”
羽也冲我笑了笑,对着婢女挥了一下手。
“怎么?”我道。
“没什么。”羽看着黑夜的远处叹道:“你实在有太多地方让我吃惊了。”
“呵呵。”我抿着茶道。
望着羽渐行渐远的背景,我转过身朝着远处走去。
这里的每一件东西还是那么的熟悉,摸着那张包着破布的弓,是那样的画面不断的在脑袋里闪现。还有那张床,这衾被,有淡淡的余热。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是那只玉箫。轻轻的放在嘴边试着吹着气,发出不规律的声音来。
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这房间里的一切熟悉的布置。
“小姐……小姐……”是一个女子的惊叫,“小姐……”
我仔细的打量着这个面带泪痕的女子,她娇小柔弱,两弯细眉入云鬓,鲜红的嘴唇如樱桃般,一袭粉红色的长裙。
女子泪眼婆娑的望着我,跪倒在我面前低低的哭道:“小姐……对不起……对不起……玉颜错了。”
我淡淡的笑了,拉起她,“我叫朴四灵,是高句丽的公主,现在是六王妃。”
“小姐……你说什么……”女子震惊的望着我。“小姐……小姐……你又骗玉颜。”
“小姐……玉颜已经知道错了。你……你不要这样……你为什么不认我?”玉颜抓住我哭喊道。
“我不是你的小姐,我是六王妃。”我淡淡一笑。
“不……不是……小姐,我这是在做梦。”玉颜突然惊恐道,“小姐……你是回来报仇的吗?”
“报仇?”我笑道,“我根本不是你嘴里的小姐。”
“不……你是小姐。”玉颜瞪大眼睛,凄惶的看着我,“我服侍小姐已经六年了,我不可能认错小姐的。难道是我做梦了吗?”玉颜踉踉跄跄的摔倒在桌边,“小姐……小姐……”嘴里继续喃喃的叫道。
我欲上前扶起她,眼前突然窜出人影,在玉颜的后颈轻轻一拍,她立刻软绵绵倒在桌下。
——是羽。他一把将我抱起,迅速的移出房间。
“你记起了什么?”羽的声音是伤痛的。
我淡淡一笑,“什么都没有,只是有零星的片段。”
“四儿……”羽上前紧紧的拥住我,“你能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离开我吗?”
“好。”我爽快道。
“四儿……”
“嗯。”
“我想……”羽停顿一会,“再跳一次。”
“好啊。”我甜甜一笑,“不过这次要加个小动作。”
“什么小动作?”羽望着我笑道。
我将鞋子从脚上轻轻的脱掉,露出光滑的脚来,轻轻的站在羽的脚背上。
“四儿……”羽的身子轻轻一颤,轻呼道。
“我喜欢这样。”我将自己的唇递了上去。
我们就这样浓烈的交缠着,慢慢的在亭子里摇着。
“皇上驾到——”尖利的身影颤颤的响起。
羽轻轻的收回热烈的吻,深情的笑着,“让人看见了。”
我将脚慢慢的从他的脚上移开,与羽一起跪道:“参见皇上。”
“这儿的景色果然十分诱人,难怪你们这样忘情所以。”皇帝冰凉的声音从喉咙里一字一字的蹦出来。
“皇上,臣与内子情到浓处,请皇上见谅。”羽扭头看着我道。
“情到浓处?”皇帝冷冷道,“看来朕这个指婚安排的还真是天作之合呢。”
“谢皇上的天作之合。”羽正色道。
“都下去吧。”皇帝懒懒道。
我拾起地上的绣鞋,正欲转身。羽轻轻说道:“四儿……穿好鞋子。”
“四儿——”皇帝重重的唤出这两个字,冷冷的盯着我。
“臣妾在。”我俯身道。
“你们都下去,朕与王妃有话说。”皇帝坐在石凳上说道。
“皇上——”羽的声音很克制,他站在我前面。
一般侍从默默的退了下去,亭子里只剩下我们三人。
“你是在提醒朕吗?”皇帝懒懒道。
“皇上——”羽固执的挡在我面前,平静道:“她不是。”
“朕要她是,她便是。”皇帝突然笑道,“这件事情朕会弄明白。你知道,朕不喜欢做傻瓜的感觉。”
“皇上——”我突然唤住皇帝。
“王妃有何事与朕说?”皇帝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皇上,要学跳舞吗?”我歪着头看着他。
“四儿……”羽急急的唤道。
“朕没有舞伴。”皇帝眯着眼睛看着我道。
“皇上有后宫三千佳丽,怎么会没有舞伴呢?”我笑的看着他俊朗的脸。
“朕不想跟她们人任何一个人跳。”皇帝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突然闪现出温暖的笑。
“要是这样,我就教不了皇上了。”我无奈的撇嘴道。
“那……你可以做朕的舞伴吗?”皇帝沉吟道。
我歪着头,朝羽眨了眨眼睛,羽的脸上有一丝怒气。
“皇上,等你找到了舞伴我再教你,可以吗?”我笑道。
“好,朕等着。”皇帝收起笑意,沉声道:“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臣告退。”羽拉起我的手俯身道。
淡淡的风儿轻轻的吹着,月亮高高的挂在天空,是谁在叹息,又是谁在唱歌,梦中的人儿,你可知道我一直在看着你……
“将军……”许由轻轻的喊了一声。
倾城一身白衣矗立在湖边望着远远的亭子。
“许由,你相信这世上,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吗?”倾城淡淡的开口道。
“呃……将军……”许由不知所措的看着倾城。
“许由。”倾城侧身看着他道:“你马上命人在我国通往高句丽的沿途去查访。”
“将军?”许由疑惑道。
“查清楚高句丽公主入境后所停留的驿站,还有接待官员的名字。”倾城沉声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
许由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将军。”梅儿冷冷的唤道。
倾城看着她,视线越过漆黑的夜,嘴角露出一丝暖暖的笑意。
“今夜怎么不去见你哪些妹妹?”梅儿语气刻薄道。
“妹妹?”倾城冷笑道,温暖的脸上闪过不着痕迹的杀意。
“母后,母后……”皇后失声道。
“喊什么?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你一个皇后,怎么连这点气也沉不住。”太后面色发青道。
“母后……这高句丽公主怎么与那女子长的如此像?”皇后慢慢平息着声音。
“这世上的事情不好说。哀家在这后宫呆了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识过。”太后不屑道,“这公主说话行事乖戾无礼,绝不可能是我朝官宦家的女子。”
“母后,这事情怕是明天一早便能传遍整个宫廷呢?”皇后小心道。
“传遍整个宫廷?哼——”太后露出怒色道,“那就是你这个皇后失职。”
“母后……”皇后噤声道。
“不过这事传出去,对你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太后脸上浮出一丝冷冷的笑意。
“母后……”皇后不解的看着太后。
“羽,地上可真凉呢?”我提着鞋子跳着。
“四儿,穿上鞋子。”羽无奈的摇着头。
“哦,这地面可真光滑呢。”我再次感叹道。
“要不要在你的卧室里也换上这样的地砖。”羽抱着我宠溺道。
“好啊。”我欢快的叫道。
羽默默的躺在我身边,呼出的热气在我的额头上盘旋着。
“四儿……你觉得皇上是一个怎样的人?”羽低声问道。
“皇上?”我笑了笑,“我与他也不熟悉,如何评价呢?”
“今天你为何突然提议要教他跳舞?”羽不满道。
“哦,你吃醋了吗?”我咯咯的笑道。
“小坏蛋……”说罢,额头上印上羽的唇。
“他是皇帝,怎么会跳舞呢?”我沉声道。
“四儿……”羽突然翻身,压在我的上面,深情凝望着我。
27
“姐姐,你相信吗?”穿着青衣的女子抿下一口茶道。
“看过了才知道。”坐在正前方的女子淡淡道。
“她今儿应该是在内殿学习礼仪。”青衣女子扬起眉道。
“你去吧,我今儿感觉乏了。”亦是淡淡的。
“姐姐,你想脱了关系吗?”青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脱了关系?”女子淡淡一笑,“景淑仪是说本宫想置身事外。”
“这宫里如何能置身事外。”青衣女子低头看了看眼前的青花瓷杯道。
“都做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怡妃静静道。
“姐姐是不是觉得……”景淑仪怅惘道。
“开始后悔了吗?”怡妃淡淡一笑,“会习惯的。何况这只是刚刚开始。”
“刚刚开始——”景淑仪心里发出长长的叹息。
“孩子的事情,父亲已经知道了。”怡妃淡淡道,“父亲的意思,你应该很清楚,趁早放手吧。”
“我何曾不想放手。只是……”景淑仪嘴里发出幽幽的叹息之声。
“孩子也不算枉死,总算是除了一个障碍。”怡妃冷冷道。
“障碍?”景淑仪苦笑道,“恐怕她到死都不明白。”
“她不需要明白这些。这宫里不是向来如此吗?”怡妃沉声道,“这说不定对她是最好的结局。”
她的眼前蓦然出现那个女子的眉眼,那微冷的气质夹杂着纯净。自己曾经不也是这样吗?
“况且你这样做不是正好得到皇后的信任吗?”怡妃收回思绪道。
“信任?”景淑仪抬头看了看坐在正前方的表姐,是那样的熟悉而陌生,“别忘了她背后的太后。”
“太后,哼——”怡妃冷笑道,“她还有几年好活。纵使她现在处心积虑的控制着一切,你以为皇后会安心做傀儡吗?”
“皇后……”景淑仪不屑一顾道:“那个蠢笨的女人吗?”
“她可不蠢,坐收渔人之利的机会她可是一次都没有放过。”怡妃冷冷道。
秋日的天空是湛蓝的,飘着一朵朵像棉花糖一样的云彩。园子里到处是落叶,精致的亭子里,怡妃与景淑仪坐在亭子里,赏着景,说说笑笑,喜不自禁。
“皇上。”怡妃发现皇帝正在亭外含笑看着自己。
“怡儿。”皇上笑道,“今天的兴致看起来很好。”
“臣妾参见皇上。”景淑仪起身淡淡道。
“嗯。”皇帝看了一眼将视线移到怡妃身上。
她今天穿了一件桃红色的外褂,内里穿着一件橘黄|色的长裙。露出颈部雪白的肌肤,乌黑的发丝随意披在肩上,垂落到腰间。
景淑仪看着如此场景,默默的退了出去。她的心里千百遍回想着,这目光可曾有一刻在自己的身上停留过呢?心里苦笑着,叫我如何放手。
十四岁进宫时,母亲曾叮咛道:“晨晨,娘——不放心你。千万不要把那个男人当成是一生的良人,要使自己快乐些。”母亲的话至今言犹在耳。是自己太傻,以为有着年轻美貌,总会与人不同。可这宫里的花儿太多,多到恐怕他都不知道有多少。而自己不过是万花丛中的一支,他又怎么会为了一支花而放弃整个花园呢?
怡妃看着渐行渐远的景淑仪,心突然沉下来,静静的看着波澜不兴的湖面。
“怡儿,在想什么呢?”皇帝从后面环住她。
“皇上,你可以去安慰下景淑仪吗?”怡妃开口道。
皇帝勾起唇角一抹冷笑,迅即掩了下去,轻声道:“好。朕今晚就过去。”
“谢皇上。”怡妃看着远处飞着的白鹭轻轻道。
“怡儿。”皇帝转过怡妃的身子,看着她那张美丽的脸轻轻道。
“皇上……”怡妃的脸飞起一片云霞。
“你听说了吧。”皇帝忽然沉下声音道。
“嗯?”怡妃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看着皇帝的脸,她在心里苦笑着,淡淡的开口道:“臣妾听说了。”
“你怎么看?”皇帝问道。
“臣妾以为这不过是巧合。这世上有长的像的人也不足为奇。”怡妃缓缓坐到石凳上,倒上一杯茶递到皇帝面前。
“朕想让你去看看。”皇帝喝下茶,看着怡妃道。
“皇上”怡妃看着皇帝道,“不如叫玉婕妤去看。”
“你以为朕把她当成了四儿吗?“皇帝冷冷道。
“那皇上叫臣妾去……”怡妃望着皇帝将后半句话隐了下去。
“你们不是都很想去看看吗?”皇帝反问道。
“皇上??”怡妃不安的叫道。
“景淑仪,玉颜你都一快带去看看。”皇帝转头看着不远处的兰亭轩道。
“是,皇上。”怡妃顺着皇帝目光看着那掩在青竹绿林中的兰亭轩沉思起来。
“好了,朕先回飞英殿了。”皇帝站起身匆匆走出了亭子。
“皇上——”怡妃收回视线看着皇帝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内殿里已经摆好了各种学习的道具,有长长的木条凳,长长的红线和厚厚的蒲团。我看着这些新玩意,笑道:“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王妃做好准备了吗?”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宫女道。
“嗯。没有问题。”我爽快道。
“那现在开始吧。”宫女朝内殿的婢女和内侍道。
然后对我俯身道:“王妃,奴婢是储秀宫的管事张宫人。”
“哦,那我就唤你做张嬷嬷吧。”我笑道。
“是。”张嬷嬷恭敬道。
“王妃,咱们先从这走路开始吧。”张嬷嬷严肃道。
两名宫女牵住红绳绑在我的小腿之间。将我慢慢扶上长凳。
“王妃现在可以开始迈步了。”张嬷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们绑住我的腿,怎么迈步呀?”我疑惑道。
“这绳子只是保持两退在走路时的距离,对走路不碍事。”张嬷嬷耐心解释道。
我提着裙子,低着头,慢慢挪动着两个花盆底。
“王妃。”张嬷嬷高声道。
吓的我差点摔了下来,身子摇晃了几下,终于稳住了。
我有些不耐烦道:“张嬷嬷你这样高声的说话,会吓倒人的。”
“王妃,走路时,是不能提着裙子的,而且要抬头,眼睛直视前方,面带微笑。”张嬷嬷边说边在一边示范起来。
我愣愣的看着她走来走去。她走到我旁边停下道:“王妃要要好好练习,太后娘娘说晚些时候来看看。”
“啊??”我愣道,“太后要来看看我训练的成果吗?”
“是的。”张嬷嬷机械道。
没有办法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在张嬷嬷的一遍遍“不行”和不断的摇头中反复的走着,到最后我快觉得这脚这腿不再是我的了,张嬷嬷依然是不厌其烦的为我纠正着动作。
“嬷嬷。”我无奈的叫道。
“王妃有什么吩咐吗?”张嬷嬷一脸冷冰冰的道。
“我们休息一会,再练习行不行呀?”我苦着脸道。
张嬷嬷的看了看我,再看了看那沙漏,低头道:“是,王妃。”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在两个婢女搀扶下,缓缓的从长凳上走下来,歪倒在旁边的椅子旁,端起水杯就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旁比的婢女掩住口,偷偷的看着我。只有张嬷嬷寒着一张脸立在一侧,眼睛死死的瞪着那些婢女们。我放下茶杯,轻声道:“大家都辛苦了,都休息一会。”
“是,奴婢们先退下了。”张嬷嬷领着婢女们退到殿外。
我赶紧把那高跟鞋给蹬了,将脚轻轻的放在地上,一阵疼痛袭来。脱下白色的袜子,脚底已经红红的,高高肿起。轻轻用手一按,脸上马上就抽搐一下,咬了咬嘴唇。
“四儿。”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笑意。
我摸着自己的脚,下意识道:“嗯。”
“脚怎么了?”一只温厚的手轻轻的抓起我的脚。
顺着那只手,我抬起头,视线正好撞上他温和的目光。
“你?”我失神的看着他。
他轻轻的放下我的脚,拿出一只小小的瓶子,笑道:“这个是治疗脚痛的修复液。”
说罢,他已经急匆匆的出了门。
“修复液??”拿起这只小瓶子,我打开瓶盖,闻了闻,有一股清香。到了一点在手上,抹到脚底,脚心里慢慢的散开那清凉。
“四儿——”羽温柔的呼唤道。
“羽,我的脚都肿了。”我将两只脚伸在羽的眼前。
“四儿——”羽看着我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无奈,“四儿,受苦了。”
羽轻轻的揉起了我的脚。“练习这些宫廷礼仪是不是很累?”
“嗯。还是王府好,这里一点也不好。”我瞥着嘴道。
“四儿,等祭祖后,咱们就回王府。”羽揉脚的力度加重了些。
“呀——”我抽着凉气道。
“四儿。”羽突然紧张的放开我的脚,“很痛是不是?”
“不痛也都被你捏痛了。”我气道。
“先回去休息。我去找太医过来。”羽抱起我道。
“好啊。”我高兴的笑道,“哦,对了,还有这个。”我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小药瓶。
羽将那小瓶子塞到我手里,抱着我走出门外。
28
“糊涂……”怡妃突然呵斥道。吓得跪在地上的婢女和内侍瑟瑟发抖。
怡妃站起身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奴才,气不打一处来,皱起眉毛喝道:“还不去请皇上到内殿。”
“娘娘……请皇上去内殿吗?”跪在地上的内侍扬起脸问道。
“以为本宫说废话吗?”怡妃横眉冷对道。
“是……是……奴才马上去办。”地上的内侍慌着出了门。
“采薇。”
“是,娘娘。”跪在地上的婢女道。
“与本宫一起去内殿。”
采薇站起身来,一脸傲然的扶住怡妃的手臂出了殿门。
“姐姐,怎么回事?”景淑仪在婢女陪伴下,拦住了刚刚出门的怡妃。
“怎么回事?”怡妃沉声道,“去了才知道。”
说罢,姐妹俩一起走向内殿的方向。
内殿的门紧紧的关着,殿内昏黄一片,看不清楚人的面容。倾四斜靠在秦羽清的肩上,紧闭着双目,抿着嘴唇,脸上闪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周围的的人都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身体。太后正一脸傲气的坐在上位,头靠在椅背上,冷冷的看着下面的死尸。
“皇上驾到。”门豁然开了,皇帝一个箭步冲了进来。看着倾四一脸的痛苦神色,皇帝的脸立刻冷道了冰点。身后的御林军齐刷刷的包围了殿内的每一个人,吓的一般奴才脸色惨白。
“皇帝,你看这如何处理?”太后轻声道。
皇帝一脸忧心的看着躺在秦羽清怀里的人,半晌开口道:“有人受伤吗?”
秦羽清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迅即低下头看了看怀里的人,不说一句话。
“王妃怎么样?”皇帝沉声道。
“她不太好。”秦羽清叹气道。
“宣太医。”皇帝干脆道。
“皇上,不用了。臣想带她回王府。”秦羽清冷冷道。
皇帝挥了挥手。秦羽清轻轻抱起倾四,走到皇帝面前冷冷的看了看他,从他身旁擦身而过。皇帝一直直视前方,并没有与秦羽清对视。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皇帝才回头看着那欲西沉的斜阳。
“皇上??”皇后从外面闯进来惊呼道。
皇帝皱了皱眉毛,“谢林,在这些人身上发现了什么?”
一旁着亮色铠甲的男子躬身道:“这些人胸口都纹着盘龙,左耳朵有耳洞。看样子应该是异族人。”
“异族人?”皇后与太后惊呼道。
皇帝蹲下身子,搬过这些尸体的脸,仔细瞧了瞧。这些人的内力都不弱,唇角有黑血,应该是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皇帝,刚才多亏了六王妃,否则哀家恐怕是躲不过这一劫。”太后突然叹气道。
“六王妃?”皇后拧着眉毛低声道。
“皇帝,赶紧派太医过去看看。”太后有些虚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皇上?”怡妃与景淑仪匆匆跨进门来。
皇帝回头看了她们一眼,视线又落到那几具尸体上。
“皇上,您没有事吧?”怡妃紧张道,手心里已经冒出了汗水。
“朕没事。皇后,你先送母后回慈宁宫,叫太医服侍母后。”皇帝沉声道。
“皇帝,哀家想回寒山寺。”太后走道皇帝身边轻声道。说罢,与皇后离开了内殿。
“皇上这些人是?”怡妃看着地上着太监服的死尸道。
“现在还不清楚。”皇帝冷冷道,“谢林,将这些尸体妥善处理。”
“是,皇上。”谢林大手一挥,御林军齐刷刷的冲道尸体旁边。
“皇上……”怡妃低声叫道。
“怡儿,你们先回宫。朕还有些事情要办。”说罢,皇帝头也不回的走出内殿。
“姐姐——难道是——”景淑仪低声道。
“回宫。”怡妃转身道,“晓晨,你去皇后那儿,她从太后哪里肯定能知道些什么。”
“好。”景淑仪带着婢女出了内殿。
怡妃紧张的肩膀垂了下来,扶住采薇伸出的胳膊道:“回宫。”
“是,娘娘。”采薇轻轻的扶着怡妃。
昏沉沉的伏在羽的胸口,突然觉得胃里一阵难受,睁开眼睛低声道:“我想吐。”
“我帮你。”羽将我扶在马车的窗口,轻轻的拍着我的背。
“哇——”感觉胆汁都吐了出来。羽递过水囊,涮了涮口。软趴趴的倒在了马车的软榻上。
一直冰凉的大手轻轻的扶着我的额头,微微的睁开眼睛扯着嘴角道:“羽,我怀孩子了。”
“你呀——”羽笑着摸了摸的头,“还有心情开玩笑。”
“那你是不认了咯?”我故作生气道。
“我如何认呀?我们可是清白的。”羽无奈的笑道。
“清白的?我都是你娘子了。”我瞪着眼睛看着他。
“好吧,今天晚上就让你真真实实做一回我的娘子,好不好?”羽宠溺的摸着我的脸道。
“哎呀——不行——”我转过身撅嘴道:“我还没有考虑好呢?”
“那就等娘子考虑好了,咱们再……”羽吻着我的额头笑道。
“四儿,以后不许做这样危险的举动。”羽将我扶起紧紧的搂在怀里。
“你会救我的。”我开口道。
“四儿。”羽将唇落到我的脖颈处,“我怕——有一天——”
“有一天什么?有一天救不了我吗?”我生气道。
“四儿。”羽低声喃道。
“哼!你要是不救我,我就……”我将手伸到羽的腰间胡乱的抓到。
“哈哈——哈哈——”羽摆着手,想要捉住我的手。
“四儿……放了我……”羽大笑道。
“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将手移到他的下巴下面挠着。
“嗯,好。”羽缓过气来,笑道。
“我不想进皇宫,以后你不许勉强我去。”我放下手,一脸认真道。
“我发誓——”羽严肃道。
“发誓?!”我嘟哝了一句,“这件事情不用发誓,发誓留着答应重要的事情。”
“四儿——”羽闪着清凉的眸子深情道:“今天是我一辈子笑的最开心的时候。”
我眨了眨眼睛,粗声道:“秦羽清,以后你要好好报答你的恩人啦。”
“好,我一定好好报答你——我的小恩人。”羽刮着我的鼻子,轻轻的把我揽入怀里。
“四儿——为何会为太后挡那一箭?”
“嗯?”我沉思道:“不知道。当时没有想那么多,身体不由自主的移了过去。”
“以后不要为任何人将自己置于危险。”羽沉沉道。
“嗯。其实我当时心里也怕的要死。”我心有余悸道。
“怕死还往前冲。”羽默默的看着我道。
“她不是你的母亲吗?”我抬头看着羽。
“母亲。”羽的眼神暗淡下来,“她的眼里何时有过我这个儿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两只手抚在羽的脸上道。
“四儿——”羽的声音里含着浓浓的情谊。
“皇上,北匈奴最近动作频繁。”一身黑衣戴着斗篷的人沉声道。
“朕知道。”皇帝转身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道:“今儿宫中的事情。”
“皇上,这些人是如何混进皇宫,又是如何掌握到太后会在那时过去,况且他们刺杀太后的动机又是什么?”黑衣人沉声道。
“朕要知道是谁有这个胆子。”皇帝不带感情Se彩道。
“是,皇上。”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深深的夜色里。
“母后,也许你可以告诉我。”皇帝唇角扬起好看的笑容。
29
“母后。”皇帝看着靠在榻上的太后道。
“哀家明天就回寒山寺,这宫里的事情……”太后喃喃道。
“母后,这些刺客的来历……”皇帝淡淡开口道。
“这些事情不是我一个老太婆操心的事,皇上斟酌着办吧。”太后阖上眼睛道。
“朕已下了追杀令。”皇帝冷冷道。
太后抓着丝帕的手紧了紧,摇了摇头:“皇上何必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皇帝冷哼一声“这些陈年旧事总要有个了结。”
“当初若不是你父皇一意孤行,何至于如今要兵戎相见。”太后叹声道。
“父皇是为了这社稷江上。”皇帝沉声道。
“社稷江山?呵呵——”太后冷笑道,“这不过是个借口。”
皇帝冷冷的看着靠在榻上的太后开口道:“母后,早些歇息。明早由御林军护送您。”说罢转身出了门。
沉沉的夕阳下,秦羽乾站在飞英殿前看着远处。刘才躬身立于侧,一言不发。
“刘才。”皇帝突然开口道。
“奴才在。”刘才应声道。
“朕记得当初父皇也喜欢站在这飞英殿看落日。”皇帝自顾自无限遐思道。
“是。”刘才不明白皇帝怎么突然提到先皇。
“朕记得七岁的时候,父皇就在这里将姑姑送给了匈奴。”
“……”刘才额头渗出细细的汗水,杵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时候她很美,柳叶细眉,云鬓乌发,眼波流转,大红色的霞披把天边的云霞都染的通红。”皇帝面上带着深深的怅惘。
“呵呵——朕当时还上前去……“皇帝感觉如鲠在喉,后面的话终究是隐了下去。
定定的站了半晌,皇帝转身看着躬腰的刘才,开口道:“刘才”
“啊?皇上。”刘才好像突然惊醒道。
“好你个奴才。”皇帝假装怒道。
“皇上,饶命。”刘才扑通跪倒地上。
“带上太医院的主持太医走一趟六王府。”皇帝边往前走边开口说道。
“是,奴才马上去。”说罢,一溜小跑消失在飞英殿的门前。
“父亲……”怡妃掩住口厉声咳嗽道。
“臣参见怡妃娘娘……”刘宰相躬身道。
“父亲不必拘礼,坐下说话吧。”怡妃靠在床上对隔着帘子的刘宰相道。
“谢娘娘赐座。”
“采薇。”怡妃向立在身旁的采薇使了个颜色。采薇点点头,一群婢女纷纷出了房门。怡妃起身转过帘子坐到刘宰相的对面,冷冷的看着他。
刘宰相倒也不慌不忙,拿起桌上的茶盏,递到自己的嘴边。
“父亲真是好雅兴。”怡妃冷笑道。
“呵呵——”刘宰相笑道,“娘娘召臣来,不知有何事?”
“父亲何须在女儿面前装糊涂。”怡妃冷声道。
“你说什么我完全不懂。”刘宰相放下茶盏,手指叩着桌子。
“不懂?”怡妃腾的站起身来,“为什么派人上内殿去?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引起什么后果。”
“我看你是搞错了。”刘宰相冷声道。
“搞错了。”怡妃冷笑道;“难道采薇会看错吗?”
“采薇?”刘宰相脸色一变,迅即恢复正常。
“怎么,有胆做每胆认?”怡妃走道刘宰相面前笑了笑。
“父亲,如今就这么着急吗?”怡妃抚了抚身上的衣服道。
“内殿的事情我根本就不清楚。”刘宰相沉声道。
“哼——你不是一直与他们暗中有联系吗?怎么这件事情他们没有事先告诉你吗?”
“这件事情我也是事发后才知道。”刘宰相辩解道。
“父亲,还是要与他们多多联系才是。否则——”怡妃瞟了瞟刘宰相。
“这个——”刘宰相叹气道,“他们根本不相信我。任何事情都只有信件联系,我根本没有见过他们任何人的真面目。”
“就算是这样,父亲不也一直在效忠他们吗?”怡妃冷笑道。
连自己效忠的主子都不知道的家伙,还指望他成什么事情呢。想到此,怡妃一脸不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好了,父亲先回去吧。”怡妃淡淡一笑,转过帘子躺上床去。
“是,臣先告退。”刘宰相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采薇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进来了,站在床边道:“主子,吃药了。”
“嗯。”怡妃懒懒的支起身子,端过瓷碗。一股浓烈的气味窜进鼻子,怡妃掩着鼻子,将药递给采薇道:“倒了吧。”
“娘娘——”采薇端着药唤道:“这可是皇上让太医特地准备的。”
“太医准备再补的药也比不上他来这看上一眼。”怡妃有气无力道。
“娘娘。”采薇低着头。
“倒了吧。”怡妃摆了摆手,“景淑仪那边怎么样?”
“娘娘,景淑仪那边……”采薇摇了摇头。
“行了,采薇你先出去吧。”怡妃放下身子,侧着头躺下。
“姐姐。”景淑仪轻声道。
“景淑仪,这一声姐姐,本宫听在心里很舒服。”皇后抚着花道,“只是这心里和嘴里怕是不一致吧。”
“姐姐,现在这样说是不是嫌弃妹妹了。”景淑仪脸上一幅哀戚的表情。
“妹妹,姐姐我也不是糊涂人。”皇后挪动着花盆鞋在一盆盆花儿间走动着。
“姐姐这样说,妹妹实在是……”景淑仪半跪着身子低声说。
“起来吧。现在无外人。”皇后拿起剪刀剪掉一支残花,“孩子死了可惜。”
“姐姐……就不要再提这伤心事了。”景淑仪淡淡道,所谓孩子?!只是一个孽种,死不足惜。
“你的心情本宫很明白。”皇后拈起一只娇嫩的花,“只是既然做了,也就没必要哭哭啼啼。”
“是,妹妹受教了。”景淑仪跟在皇后身后道。
“怡妃让你来探些什么?”皇后放下手中的剪刀,回到座位上。
“与她何干?难道妹妹不能来看姐姐么?”
“呵——”皇后笑道,“如何?我这庙不比她的好拜。你可考虑清楚?”
“除非姐姐嫌弃妹妹。”景淑仪掷地有声道。
“嫌弃倒不敢。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皇后呷着茶道。
“妹妹有一个条件。”景淑仪跪在地上道。
皇后的眼睛掠过一丝冷笑。
“妹妹要得到她今时今日的所有一切。”景淑仪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快意。
“这个条件到是不低。”皇后笑道。
“所以,妹妹需要姐姐的庇护。”景淑仪沉声道。
“呵呵——”皇后笑道,“妹妹倒是直白。”
“姐姐意下如何?”
“很好。”皇后笑道。
景淑仪缓缓的退出了凤藻宫,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凉,天上有人字形的大雁飞过。
“娘娘,相信她的话吗?”
“以你所见呢?”
“奴婢觉得她要的东西只有娘娘才能给。”
“哼——假如她不是要这些,我又如何会相信。”
“可是,娘娘,景淑仪与怡妃毕竟是表亲。”
“表亲?哈哈——这皇宫里多的是骨肉相残。”皇后斜睨着门外道。
景淑仪坐在房间里,回想起那些时光,那时她也是刚刚入宫吧。皇上很宠爱自己,御花园里种着香香的茉莉花,她高兴的拉着皇上与自己一起去捉蝴蝶。他是那样的威严俊美,像自己心中的神。但只要有姐姐出现,他的目光就不再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她要取代姐姐的想法一直压抑在心底,只是自己也不知道何时已经蔓延的这样严重。
30
冷冷的夜风,一轮孤单的残月悬在天空。夜色下,倾城一身白衣立在山崖上。周身散发出一股逼人的寒气。
“倾将军——”妖娆的女声在身后冷冷的响起。一只涂满红色丹寇的玉手扶上倾城冷峻的脸,手如水蛇般在倾城的脸上,胸前游走,待要行至腰间时,被倾城的大手狠狠的扣住。倾城的唇角滑过一丝冷笑。女子微微皱了皱眉毛,片刻娇声笑道:“将军——长夜漫漫,奴家陪将军可好。”
“想要陪我?”倾城抓住女子的胳膊轻轻一扯,女子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倾城一脸笑意的注视着怀里的女子,伸手撕开女子的外衣,一片雪白的肌肤祼露在夜风里。
女子勾着倾城的脖子道:“将军,请温柔些。”
倾城笑了笑,一把将女子放在一个大石上,低头附上她的耳边笑道:“本将军不喜欢自动送上门的女人。还有,告诉耶律寒,他用过的我不要。”说罢,手指在她光滑的肌肤上轻轻滑过,头也不回的走了。
女子闻此言,脸色大变,紧紧咬着嘴唇,紧紧盯着渐行渐远的白色背影。
倾城回到营帐中,看了看一脸尴尬的许由立在桌子旁。冷声问道:“你安排的?”
“不……不是的。”许由张口结舌,红着脸,“那女子……她……”
倾城见识过那女子的手段,看了许由一眼,坐在桌旁挥了挥手道:“查的如何?”
“启禀将军。”许由双手拱拳道:“高句丽公主沿途停留的驿站和接待官员的名单在此。”
许由说罢,从内衣里掏出叠好的丝帛,递给倾城。倾城展开丝帛,扫了一眼,冷笑道:“许由,你们查访时走漏了风声。”
“怎么可能?”许由大惊失色道,“派出去的都是军中数一数二的刺探高手。”
倾城沉吟片刻道:“还有其他人在追踪高句丽公主的事情吧。”
“是的,将军。”许由心中大惊,将军是如何知道这事情的,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水。
“沿途接待的官员全是各地的敛财主,没多久皇帝就要向他们开刀了。”倾城看了许由一眼淡淡道。
“那这人早就知道他们活不长了,所以才让他们接待高句丽公主?”许由猜测道。
“看来,这六王的能量不可小觑。”倾城冷笑道,看了看摊在桌上的丝帛道。
“六王??”许由吃惊道。
“你先回去休息,军中事宜一切如常。”倾城挥了挥手。
“是,将军。”许由匆匆步出帐房。
倾城将丝帛放在烛火上,一股青烟升起。看着被火焰一点点蚕食的丝帛,倾城嘴角的笑意更深。
“四儿……”倾城在心里默默的唤着。
“哥……”梦中有温暖的笑还有那一身白色,只是脸是模糊的。额头有冰凉的丝帕,支起身子,丝帕顺着滑落在床边。
“现在什么时间了?”我扭头问旁边有点打瞌睡的婢女道。
“啊?王妃您醒了。奴婢去禀告王爷。”说罢,带着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跑了出去。
摇了摇头,翻开被子,下床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茶杯咕噜噜的喝了起来。这一觉睡的难受死了,总是做梦,一会是皇帝,一会是白衣男子,一会是羽,有时候三张的脸会交叠在一起,伸出手来抓我。
“四儿。”羽的声音伴随着推门的动作,“感觉怎么样?”
“很好呀。”我笑道。
“让太医看看。”羽走到我身边,扶我坐了下来。他身后的老者扣上我的手腕,捻了捻胡子,半晌道:“王妃已经无大碍,只需坚持服药三日即可。”
“好,请太医到偏厅休息。”羽高声笑道,一脸关爱的看着我。
我朝他做了一个鬼脸,转身走道屏风后面。
“四儿。”羽紧紧的抱住我,“你的身体无时无刻不让我担忧。”语气里有浅浅的责备。
“我可以锻炼身体。”我不高的嚷道。
“锻炼身体?”羽轻轻的笑了。
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口,吸了吸鼻子道:“我梦到你了。”
“嗯。那我都做些什么呀?”羽笑道。
“你……伸手要抓我。”我仰头看着他。
“呵呵。”羽笑的声音更大了,“饿了吧。我已经让人准备了美味佳肴。”
“真的吗?我喜欢美味佳肴。”我踮起脚在羽的脸颊上吻了一下。作势要挣开他的怀抱。
“不行,还有这边呢?”羽一脸得意的凑过另一边脸颊。
“你先闭上眼睛。还有手哦。”我命令道。
羽乖乖的闭上眼睛,缓缓的放下手,我慢慢退开一步,伸出食指来,狠狠的点了一下他的脸颊,快速跑开大笑道:“笨蛋……笨蛋……”
羽发现自己上当了,佯装生气道:“四儿……”
我穿过回廊回头对身后追来的羽得意的笑道:“你抓不到我的。”话音刚落,脸一下撞到一粒粒金珠子上。一双强有力的手迅速扶住我欲跌倒的身体。
手抚着受伤的半边脸,仰头看着那一张出现在梦里的脸。他的嘴角有淡淡的微笑,一双神采飞扬的眼睛,充满了威严和霸气。他轻轻拉开我的手,注视着我那半张脸道:“硌的疼吗?”
“四儿……”羽的声音在背后沉沉响起。
我猛然回头看着羽眼里深深的伤痛,吓的我身子往后一哆嗦。我回头对着眼前这个威严的男子笑了笑,提起裙摆往回廊深处跑去。那一刻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许多零星的片段在脑海里闪来闪去。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滴一滴的涌出,胸口的疼痛一阵一阵的袭来,不让我有片刻的喘息。抚着胸口,我独自坐在凉亭里,天空有人字形的大雁,湖水里的荷花早就败了。
“王妃。”柔柔的女声在身旁响起。
我擦了擦泪水道:“有事吗?”
一抹粉红色的身影立在我的前方。我抬眼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是羽的侧妃莲儿。她站在亭子里,看着一片颓废的景色,脸上居然一片宁静,没有半点喜怒哀乐。
“你在看什么?”我好奇的问道。
“看荷花呀。”她淡淡的笑道。
“荷花?这池塘的荷花都败了。”我立在她身旁叹了一口气。
“明年不是会再开吗?”她的唇角是一抹纯净的笑容。
“明年……还那么的遥远。”我暗自神伤的低下头。
“不知不觉就会到了。”她的声音很轻但很笃定。
我转过头看着她一脸平静疏离的面孔,叹道:“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许多个春夏秋冬。”
“王妃想知道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莲儿一脸忧伤的表情。
“你比我更了解他吗?”我冷冷道。
“在你来之前,他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她并不接我的话,转过脸来,一脸无波的看着我。
“与现在不一样吗?”
“嗯。”莲儿淡淡的笑了笑,眼里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我该讨厌你,还是该感激你呢?”
“你说什么?”我看着她淡淡的说出那句话,有点生气道。
莲儿依然自顾自道:“冷漠,残酷,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弑兄杀母。”
“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我注视着她脸上一闪即逝的表情。
“他以前就是那样一个人。”莲儿抬起眼睛道:“而你——不适合这里。”
“不可能。”我气急败坏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话,为什么要诋毁羽。”
“王妃,王来寻你了。”莲儿说完,露出微微的笑,悠然转身离开了凉亭。
“冷漠,残酷,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弑兄杀母。”这话一直重复在耳朵边上,一声比一声响亮。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进了冰窟窿,浑身哆嗦。
“四儿……”这温柔的呼唤此刻听起来让我心惊胆战,整个人重重摔落在石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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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一身妖冶的紫色闪入帐内,帐外是磨刀霍霍整齐划一的声音。
倾城专心看着摊在桌上的地图头也不抬的冷笑道:“怎么?耶律寒不要你。”
“小女子自愿来伺候将军。”紫衣女子一步一摇的走上前去。
“昨夜说的话还要我重复吗?”倾城一脸笑意的看着眼前美艳的女子。
“昨夜将军说的话,一字一句小女记得清楚。”女子并不理会倾城一双寒意毕现的眼睛,侧头接着说道:“但小女也有话让将军记清楚。不管用何种方式,小女也要得到将军的心。”
“何种方式?”倾城饶有兴致看了看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
“想的到的,想不到的。”女子目光坚定的看着倾城。
倾城只觉得好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低头继续研究桌上的图纸。
“将军是在找匈奴的粮草库吗?”紫衣女子看着倾城一头的乌发道。
“你有什么主意。”倾城面无表情道。
“没有,只是我想告诉将军别白费心机了。”女子淡淡道。
“呵呵,耶律寒的女人,说说,你们大王派你来伺候我有什么用意?”
“我已经说过是我自己要来,还有我也不是耶律寒的女人。”紫衣女子攥紧拳头。
“既然你不是耶律寒派来的,留你也没有什么用处。”倾城收起笑,一脸冷森喊道:“许由。”
帐外恭候多时的许由,撩起帐帘快步走了进来。眼前的将军一脸寒意,而旁边的紫衣女子一幅泰然处之的神色。
“带出军营十里外。”倾城吩咐道。
“是,将军。”许由拱手道,“凤姑娘请。”
“倾城。”女子缓缓开口道。
这声音——倾城愣了一会,眼睛定定的看着这张脸仿佛在寻找什么。
“我已经记住了该记得的一切,你若现在放我出去,吃亏的只会是你。”女子神色坚定。
倾城闻听她此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今日就赌一赌,如何?”
“不——倾城你输不起。”女子深黑色的眸子迎上倾城。
“许由,你先出去吧。”倾城转过视线,对僵在一旁的许由道。
“是,将军。”许由躬身欲出帐。
“撤走我帐外的守卫。”倾城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开头道。
许由惊异的看着坐在前方的将军,一脸狐疑,愣了一会道:“是,将军。”
片刻,倾城开口道:“过来。”
女子眼神犹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迟疑了一会,步上高台,走到他的身边,一阵淡淡的松木的气味串入鼻子,他的脸很年轻透着一股英气,低垂的睫毛一开一合。
“你不担心我看到地图。”女子轻启朱唇。
“如果这是你想做的,尽管去做。”倾城不带感情Se彩道。
“为什么突然改变。”女子盼望着一个答案。
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卷进了怀里,倾城一脸温和的看着她。
“为什么不走?”倾城一手抱着她,一手撑在宽大的座椅上,懒懒的靠在椅背上。
“我要陪你。”女子举起手抚在这张脸上浅浅的笑道。
“怎么在耶律寒哪里?”倾城看着她道。
“抢的。”女子放下手,垂下眼睑淡淡道;“父母都被逼死了。”
“凤芳菲,十六,父母亡,还有一亲姐姐凤芳容,现在应该是耶律寒的侧妃吧。”倾城捉起芳菲一缕头发玩弄着。
“你知道的很清楚。”芳菲的语气有深深的失落和一丝喜悦。
“换男装吧,女装不方便。”倾城扶起芳菲淡淡道。
芳菲心里清楚这意味着自己可以留下了。
妖冶的紫色消失在帐内,倾城的脑袋忽然有些微微的痛,摇头苦笑道:“终究不是你。”
“让我安静一会。”我坐在凳子上,对站在背后的人平静道。
“四儿……”羽的声音是焦急而又隐忍。
“羽,让我安静一会。”我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出亭外。
王府的门是开着的,远远就能看道街道上一片繁华。而我——此刻脑袋很痛很痛。因为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没有过去的人,还有未来吗?我一遍一遍问自己。
“四儿……”羽从后面拽住我的胳膊。
我愣愣的回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开口道:“没有过去的人,还有未来吗?”
他的身子一紧,我的胳膊从他手里无力的滑落下来。
“四儿……”他默默的站在我身后。
我并不回头,脸上却漾起笑来。开口道:“羽,等我找回过去。我会回来找你。”
这外面偌大的世界总有我的容身之处。
“四儿……”是羽的呼唤,我离他越来越远,跨出去的脚还能收回来吗?
街上的热闹和我无关,我没有目的的走着,有时候会体力不支,随意坐到街边的石阶上,发一发呆。感觉好些后,就起身出发。心里默默的想着,总会找到的。
傍晚的天空有一片金色,城门打开,只有稀稀拉拉的人进进出出。出了这门大概就离开了京城了吧。我转身看着那一片依然热闹的街道,扭过脸往城门走去。
“让开——”一记响亮的鞭子挥到我身上。肩上的疼迅速传遍全身,火辣辣的。
几匹高头大马从眼前呼啸而过,望着他们高傲的背影,我苦笑着,伸手摸了摸肩,朝城外走去。天渐渐黑了,远处有炊烟缭绕,周围有蚊蝇绕耳的声音。呆呆的坐在路边,精美的鞋子和漂亮的群角沾满了污泥,看来自己还是比较习惯养尊处优的生活。笑了笑,尝试着抬起胳膊,痛——。
慢慢站起身来,眼前忽然一黑,身子剧烈的晃动起来,摇了摇头。
“姑娘——小心。”转头看见一青衣男子道。他的身后还站了七七八八。
我笑了笑,点了点头。继续专心走路。
“姑娘——”男子快走了几步,跟着我道,“姑娘——这荒野之地,你一个人在此很危险。”
我停住脚步看着他,对他笑了笑道:“有吃的吗?”
男子愣了一会,使劲点了点头,往后一挥手,立刻有人递过吃的和喝的。
吃饱喝完以后,我看着其中一个背着箭的男子,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以把那个给我吗?”我看着那箭道。
“你说那个吗?”青衣男子顺着我看的方向道。
我点了点头,青衣男子朝那个背剪的男子使了个眼色。
男子毕恭毕敬的将弓和箭篓一起交给我。我笑了笑道:“谢谢。”背好箭篓,拉满弓,瞄了瞄远处。嘴浮现出笑意。师傅——他的样子那样清晰。
将弓放到箭篓里,我向那青衣男子道:“谢谢。”说罢也不理他们,径自朝前走去。
“姑娘——”青衣男子叫道,快步从后面跟了上来。
“姑娘——你——”青衣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正搭起弓指着他。
“谢谢你的饭和箭。不要跟着我。”我凛然道。
“放下箭——”青衣男子身后的那些七七八八将我包围起来。
看了看他们我不由冷笑道:“我粗略计算过,这箭篓里有二十来支箭,你们加起来不过十几人。”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其中一个体型壮硕的大喊嚷道。
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信,可以试试。”
“你就冲我来,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壮硕男子喊道。
“很好,你们——”我眼睛环视了周围,“还有谁也想试试。”
“我也来试试。”他身旁两个男子应声道。
三支离弦的箭唰——的一声,直直的朝着三人飞去,三人没有料到我如此快速的反应,施展着功夫急忙向后退去。
“呀——”三个男子一声闷哼,箭已经稳稳的扎进他们的肩膀。
青衣男子看了看我,原先平淡无奇的脸上,此刻显出一丝鬼魅般的冷笑。
我忽然感觉身体里有股熊熊燃烧的火,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狠狠的摇了摇头,意识越来越不清楚,整个身子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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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这就是莲儿口中那个让秦羽清变性的高句丽公主。”一个娇媚充满调侃的声音在耳边沉沉响起。
抬了抬眼皮,脑袋还是昏沉沉,勉强从床上支起身子。周围全是黑色,诡异的黑色扑眼而来,一身黑衣身形高大的男子背对着打开的窗户,一袭清冷的月光泻满屋子,偶尔掠过的风吹起他缠在头上黑色的发带。
“你醒了——”寻着这娇媚的声音,我看到一个绝美的人,薄薄的嘴唇是鲜红色,一双漆黑的凤眼。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我坐在床上问道。
“主人——她醒了——”娇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怪怪的。
一袭黑色的人,仍然纹丝不动,并没有因为这个美人说话而有什么反应。倒是我觉得很尴尬,只好再问道:“请问这位姑娘,我怎么会在这里?”
美人听我这样说皱了皱眉毛,美丽的凤眼盛满了不屑,轻骑朱唇道:“哼——男女都没有分清,就开口瞎说。”
什么??我心下惊道,难道她是个男的?我仔细看了看她的白皙的脖子,果然有喉结。怎么一个男人比女人长的还美。
我抓了下脖子,尴尬道:“抱歉。”
美男子依旧皱着眉毛,看着我冷哼了一声,将视线锁在那个临风而立的黑衣男子身上。
我也感觉有些无趣,便下床来,走到美男子身边道:“谢谢搭救。我已经醒了,就不打扰了。”说完,转身变要走。
“去哪?”这声音很耳熟,是羽的声音。心里有些激动,却没有回头,淡淡道:“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和谁说的?”一身黑衣已经来到自己的面前,我只是低头不敢看他。
“抬头。”他的声音很冷。我不自觉将脚步往后挪动。
“没有听到我的话吗?”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钳住了下颚,迫使我抬头。
半边脸是黑色的面具,剩下哪半张是熟悉的脸,他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整个人完全懵了,这个人——
“很惊奇吗?”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到我脸上,身后那个美男子默默的走过我的身边,脸上带着一丝讥诮的笑。吱呀——门被关上。
惶恐,害怕,无力,我紧紧的攥住手,连呼吸也急促起来。屋里是沉沉的黑色,唯有风轻轻撩起我的长发,飞扬起来。
“你是谁?”我尽量使自己镇定些,声音听起来有一丝发颤。脑海里,飞过一幕幕画面,我对羽说我去找过去,出了王府,出了城,然后遇到哪些人,还有弓箭,还有师傅的脸,还有……
面具男盯着我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眼睛阴鸷冰冷,开口道:“朗。”
“狼??”我惊呼道。
“主人,有大批官兵。”娇媚的声音响起。
面具男冷冷的看着我道:“很好。”
“你——要干什么?”我惊恐的问道。
面具男一把将我卷到怀里,来到窗边。
“不要啊。”我大声呼喊道。身形一晃,顿时飞了出去,心像滑了出去一样,整个人提不起一丝力气,但手却死死的抓住——面具男。
脚刚刚站定,周围忽然冲出许多官兵来。
“放开她。”是羽焦急的声音。
面具男放开搂住我的手,整个身子虚弱的倒在地上,羽一个箭步冲过来。面具男迅速抓起我,冰冷的短刀抵住我的脖子。
耳后是温热的气息,冷冷的声音响起:“你确实改变了他。”
我急急的看着羽,忍住泪,颤声道:“羽,你放心,我很好。”
“是吗?”冰冷的刀轻轻接触了我的脖子,一丝腥味。
“不要伤害他,什么条件朕都答应你。”是那样威严的声音,他不是已经不要我了吗?为什么还来?心蓦地疼了起来。他的眼睛里闪着心痛,脸上却是沉静的,淡淡的看着我。
“朗,放开她。”羽额头上的青筋暴了起来。
周围的弓箭手将我与面具男,还有美人男围成了一个圆圈。
“放开我,你们就逃不了。”我小声说道。
“哼——这美人还有点良知。”美人男瞥了我一眼道。
“你们让弓箭手撤走,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放她。”面具男终于开口了。
“好,朕答应你。”皇帝对周围的侍卫吼道:“全部让开。”
包围圈撕开一道口子,面具男和美人男挟持着我,出了大门。门外早就备好了一辆马车,三人上了马车,一路疾驰,后面是大批侍卫骑着马追赶着。
“为什么救我。”面具男沉声问道。
“别问这些废话。”我没有好气道,心里暗想,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冷血吗?
“你——敢说主人说废话。”美人男狠狠道。
“他又不是我主人。”我皱着眉,手抚着脖子上有淡淡的血迹。
刺啦——一声,面具男私下身上的衣服,递上黑布条。
“我自己怎么缠,是你弄伤的,你来给我缠。”我不满道。
面具男面无表情,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将我拉到他身边,给我系好布条。
“白诺,砍断缰绳。”面具男对美人男道。
“小美人,你就留在马车里等着秦羽清——还有皇帝。”他说话时还挤眉弄眼,阴阳怪气。
我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面具男阴沉的目光扫过我的脸,便和白诺出了马车,毫不客气的挥断套在马匹上的缰绳。两轮马车失去重心,狠狠的倾倒在地上,整个身子刺溜一下滑了出来,脸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心里咒骂道,两个短命鬼。
站起身子,看了看扬长而去的两个人的背影,我拍了拍沾满尘土的衣服。一圈高头大马的侍卫将我团团围住。
“你们围住我做什么?”我不解的看着他们。
“娘娘——”这声音,有人跳下马来跪地道。
“谢林??”我迟疑的从嘴巴里发出声来,瞬间赶紧捂住嘴巴,仓皇道:“你认错人了。”
我这是怎么了?脑海里有秦羽乾,倾城,玉颜……他们的音容笑貌。我找回了自己,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
“娘娘——”谢林起身看着我。
“你——你认错人了。”我不能认,我再也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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