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旭是一个和平主义者,他最大的愿望就是World Peace,每一年的生日,这都是他不变的生日愿望。
他的手下认为汪旭是乌托邦候症群,不切实际的想法,有时候会害他们损失好多生意。
总的来说,汪旭做的事情都与和平无关,可以说是和平进程中最大的绊脚石。
汪旭是做军火生意的,但这只是兼职,他的主要工作是企业兼并,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喝清水,清水被抽掉。
企业兼并是没有硝烟的金钱战争,买卖军火是提供别人战争的武器。这些都有违汪旭的和平宣言。
但是,汪旭同学说了,企业兼并是为了实现大锅饭的理念,只有不断的兼并,让所有的企业变成一家人之后,大家就可以和平共处,没有企业间的竞争,一切不利于和平的因素也终将消亡。
而卖军火更是和平的一大保障,不把坏人消灭,和平从何而来?坏人应该如何消灭?一枪毙掉,一了百了,全世界人民共欢颜。
所以,他做的正是基于和平的考量。
汪旭卖军火,可是他不用枪,不摸枪,有时候连看都懒得看,货到的时候交给手下去清点,他负责数钱。
汪旭兼并企业只挑国有企业,因为那里的蛀虫多,他是和平的使者,不允许分配不均的现象出现。
汪旭唯二不喜欢的东西,一样是枪,另一样是女人。
枪,势必沾染血腥味,汪旭是一个有洁癖的人。
女人?不,他喜欢男人。
他喜欢手指修长的男人,会在做 爱的时候温柔地抚摸他,挑起他潜藏在身体内的魔鬼。
他喜欢皮肤白的男人,不为什么,因为他有洁癖。
他喜欢脚形漂亮的男人,因为脚形漂亮的男人,一定会有漂亮的老二。
汪旭第一次遇见阿诺的时候,阿诺正光着脚趴在地上擦地,他的脚后跟很光滑,没有死皮,脚底鲜嫩粉红,简直让汪旭有亲吻他脚底板的冲动。
阿诺他蹶着趴在地上的姿态不是性感所有形容的,窄窄的臀部被低腰牛仔裤紧实地包裹着,紧身的T恤随着擦地动作的延伸而向上卷起,露出后腰白皙的肌肤,腰侧的肌肉线条流畅感十足。
汪旭感到全身一阵燥热,连忙做了几个深呼吸。
“给我杯啤酒。”
汪旭在繁华而靡乱的酒吧一条街找到这间很单调的酒吧,酒吧外只有简单的白色木栅栏装饰,门口透明的窗格子上也没有贴满各种吸引眼球的字眼,白色的木框,透明的玻璃,门上写着硕大的一个“诺”字。
这种装修格调并不讨好,所以这间酒吧的生意并不好。这是汪旭的第一眼印象,也是汪旭选择“诺”的主要原因。
因为安静。
“这里没有啤酒。”这里不止没有啤酒,也没有服务生,只是一个Bartender。
“诺”的经营面积不大,中间横隔着长长的吧台,从门口到店内大约五米的吧台,吧台的两边分属于客人和bartender,所以这里不需要服务生。
汪旭其实不想喝啤酒,甚至很少喝。他要啤酒是为了止渴,不是口渴的渴,是饥渴的渴。冰啤酒可以冷却燥动。
“那随便给我一杯酒。”
“对不起,打烊了。”
打烊?汪旭瞪大眼睛,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问题,现在不过是北京时间0点15分,他刚刚才被人用枪指着太阳|茓,难道是精神紧张引发的幻听?
“本店12点关门,谢谢。”
午夜12点,正是各种妖孽横行,寂寞灵魂出游的黎明时分,他却说关门,怪不得他没有生意。
“那我明天再来。”看了一眼阿诺冷清的面容,精致的五官和禁欲般决绝的美好,汪旭身上的血液在涌动,往某一个充血的地方流动。
汪旭很反常地扭头就走,他的跟班余晖停好车之后过来接他,看到他失魂落魄地从酒吧里走出来,然后余晖正好看到汪旭身上渐渐关上的门板上那个硕大的“诺”。
“老大,你从‘诺’里出来?怎么样怎么样?里面有没有藏尸体?”
余晖跟着汪旭从北京到L城大约半年左右,但凡有点名堂的地方他都摸了个遍,以防老大心血来潮想微服出巡,独独这间“诺”他至今仍然没胆进去。
听说,那是一间收藏尸体的地方。
听说,那里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听说,只要你付得起钱,就没有杀不了的人。
听说……
“尸体?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想装尸体是吧?走走走,你想当兵马俑还是木乃尹?”
此时的汪旭开始发泄着欲求不满的残余,冲着余晖大声吼叫。
“老大,那里真的是……”
“你很吵……回酒店。”
“老大,今天还要换酒店吗?”余晖畏畏缩缩地问道。
“不换。”眼前闪过酒吧里那个男人的手指,和记忆中的手指如此相似。
汪旭在每一间酒店只会停留一晚,即使在同一个城市,第二天他也会换一间酒店,这是他的习惯。
多年来,未曾改变过。
外界风传,汪旭是害怕被人暗杀,所以才会不断地换酒店。
其实,汪旭是在找一个人,一个突然在他生命中消失的人,一个不告而别的人,一个让他无法忘记的人,一个烙印在他胸口的人。
最后的告白
“我送你回去。”纪韫哲倚在纪斯的门口,看着一大一小坐在地板上玩得不亦乐乎。纪斯从美国回来之后,他没有抽时间好好地陪过他一天,纪斯看到爸爸的心情,也没有想象中高涨,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叫了声“爸爸”,然后继续埋首于一地的玩具中。
“不必,让夕然送我吧,你陪陪小斯。”一身清爽运动装扮的尹以薰光着脚从地板上站了起来,不施粉黛的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淡淡地勾起嘴角,没有夺人心魄的魅惑,却让纪韫哲深深着迷。
那一份爱,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她的一颦一笑,牵动他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拉扯出支离破碎的残酷美感。
明天,她将成为别人的新娘。而他,却没有勇气面对他眼中最漂亮的新娘。
“我送你。”一如最初的霸道与强势,纪韫哲不由分说地拉着尹以薰的胳膊,纠结的眉眼,难以抑制的悲伤。
似乎被纪韫哲的大力拉扯吓到,尹以薰只得跟着他的脚步,一路狂奔,顾不得没有穿脚的双脚在小花园沙土堆积的路面上生疼地辗过。
她看见他的悲伤和无助,无声地挥洒。
纪韫哲拉开车门,将她塞入,用力地关上车门。她还在,在他的身边,一切安好。
发动车子,纪韫哲却迷茫地盯着前方。送她回去,还是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继续相互折磨,用最极端的方式表达彼此的深爱呢。
累了,真的累了。爱是一场无法言说的疲惫,身心俱疲。
车子缓缓地驶上车道,他漫无目的地往前开着,多一分钟也好,至少她还在身边。
“我想去游乐场。”压抑的沉默被打破,尹以薰歪过头,将纪韫哲轮廓分明的侧脸收入眼底。让她再任性一次,结局是注定的别离,就让她好好地享受现在。
明天,她将是别人的妻。这是她的选择,没有退路。
她心存侥幸地答应方夕然的计划,假装被绑架,假装失踪,为了附和方夕然以此做为交换卓严的条件。
然而,她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不过是为了再看纪韫哲一眼。
她如愿以偿,心爱的男人就在身边,她却只能环抱着自己,不敢靠前。
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缅怀。
“走吧。”不是周日的游乐场十分的冷清,纪韫哲停稳车子,打开车门。
尹以薰畏畏缩缩地跨出车门,白皙的脚丫泛着健康的粉嫩,“等会。”纪韫哲弯下腰,将她从车内抱出,宠溺地摇了摇头。
“刚才怎么不说?”言语间,是化不开的疼惜。
尹以薰摇了摇头,“放我下来吧,我能走。”四周投射而来的暧昧目光,即使是女王如尹以薰,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不行。”纪韫哲没有放手的意思。放手,何其简单,却何其艰难。恨不能不再松开抱紧的双手,相携一生。
“别人在看。”把头埋得低低的。
“让他们看去。”纪韫哲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他在乎他怀里的女人,超乎他所有的想象。“现在,你是我的。”他喃喃自语,悲伤的喜悦,单纯的满足。
“哲,陪我坐一次摩天轮好吗?”尹以薰仰起头,幸福的摩天轮晃晃悠悠地转着圈。
那是幸福的样子,圆圆满满。
“好。”纪韫哲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是属于他们最后的时光吗?如果这是上天赐给他最后的幸福,他祈愿时间在这一秒停止,永久定格。
两个人的空间内,纪韫哲依旧紧紧地抱着尹以薰,手指僵硬地屈曲着,泛白的骨节倔强地停滞。
“哲,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很喜欢摩天轮,但是从来都没有坐过。我害怕一个人的感觉,一个人在空中,即使可以看得很远,却无人可以分享。所以,我选择飞行,和很多人一起在空中遨游,分享辽阔天空带给我们的宁静与蔚蓝。”尹以薰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缓缓地诉说着。
“我是一个害怕孤单的人,在我的记忆中,爸爸妈妈总是很忙碌,虽然他们很爱我,但是留给我的时间是非常非常少的。我害怕独处,害怕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害怕失去一切之后的黑暗。懂事之后,我用心地珍惜得到的一切,亲情,友情,爱情。我以为,只要我用心去爱,去珍惜,我爱的人就不会离开我。”
“但是我错了。有爱是不够的,爱只存在于我们的想象中。只有彼此拥抱的温暖,可以抵挡一切的寒冷。我失去了我第一个爱的男人,也就是饶君文。背叛,是我记忆中最疼痛的片断。那时候的我不知道会有一种爱比背叛更深刻,比死亡更绝望。”她的手慢慢地环上他的腰,在摩天轮狭窄的空间里,他们属于彼此。
“爱却无法拥有,爱却执意放弃,爱却折磨纠结,爱却……只能在他的怀里,跟他说再见。如果可以,我愿意放弃一切的骄傲,一辈子跟随他的脚步,不离不弃。”
灼热的泪水滴落在纪韫哲的肩膀上,一点一滴,晕开,潮湿的印迹渐渐加重。
“我爱你,哲……但是,我更害怕失去你,更害怕看不到你,更害怕一个人孤单地活着。所以,我一定要离开你。不能因为我而让你受到更多的伤害,你好不容易熬到今天,你能做得更好,你可以无坚不摧,拥有属于你的一片天地。而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男人,是我爱着的男人,他精彩地活着,毫发无伤,坚不可摧。”
泪如雨下,让人心碎的声音在耳边诉说着那些残忍却真实的感受。她的害怕,何尝不是他的恐惧。
“别说了,以薰,我在这,我在这……”拢紧身上的女人,纪韫哲歪过头,毫不犹豫地将颤抖的双唇按压上去。
辗转吮吸,缠绵悱恻,用尽全身的力量,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内,化成彼此的一部分。属于纪韫哲特有的气息充斥鼻尖,环绕周遭,包围着,簇拥着,无法抹去。
亲耳听到的震惊与喜悦,让纪韫哲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痛楚与辛酸。
“以薰,别离开我,我不能失去你。就算你骗我也好,就算你忘记一切也好,我都不要再失去你。”如墨般深邃的眸子,盈满湿润的水气。
“你从来都不是我的累赘,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如何让我将你拨除,而安然地生存于世。我不擅表达,我习惯主宰一切,却不包括你。你让我束手无策,你让我憎恨我拥有的一切。如果不是这些,你又怎会离我而去。”
一吻落在眉角,一吻落在眼帘,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吻住她湿润的双唇。
爱,一直存在。再多的言语也抵不过拥抱的真实。
让时间就此停下,一切尘埃落定……
这是他们的摩天轮,天空描绘出幸福的形状,在此刻永恒。忽略掉阴霾的晦涩,晴朗是值得期待的。
“ 对不起,哲。婚礼不会取消。”她的任性,不能让所有人为她买单。
※ ※ ※
纪氏大楼的停车场格外的热闹,十几辆拉风的最新型跑车和最昂贵的房车整齐地摆放着,奢华的排场并不少见,少见的却是从车里陆续走下来四帮人马,流光异彩,动人心魄。
走在最前面的是以纪韫哲为首,汪旭、卓严、阿诺、吕凯的五人小组。外形峻美的他们,向来是纪氏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只可远观,不敢靠前,弥漫着一种华丽的残酷。
“哲,你确定不去抢亲吗?”汪旭一路上不停地怂恿,他多么渴望看到纪大BOSS一怒为红颜的壮丽画卷,没想到他却是一副老僧坐定的模样。
“正事要紧。”纪韫哲冷峻地表情不见一丝慌乱。
“哲,时间到了,婚礼开始了。”吕凯拿着手机正在看现场直播,“哇,好漂亮,婚纱,是谁设计的?”
阿诺侧身看了一眼,“Cindy Lo,非洲没有吗?”
吕凯摇摇头。
“旭,你去弄个旗舰店,开非洲去,让Ka当店长。肯定有很多生意。”阿诺耸耸肩,严肃地对汪旭说,“免费赠送和Ka合影一次,而且是□写真。”
“是个好主意,诺,你很有商业头脑嘛,看来近墨者黑,跟我汪旭在一起,连杀手都能变操盘手。”汪旭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
“你们,滚……”吕凯继续捧着手机看直播。“新郎也很帅,比哲帅也。”他夸张地喊着。
“啪”的一声,吕凯的后脑勺被不明飞行物撞出一个大窟窿。
第二队人马是方夕然陪同的南美代表团,旗手是安东尼.马诺,成员也是4名,Denny、Colin、Mario、烈焰。除了Denny的肚子比较滚之外,其余人员均是标准的军人身材,经过严格训练的他们,目光如炬,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不经意间,多少生命在笑容下灰飞烟灭。
“Denny,昨天给你买的甜甜圈好吃不?”阿诺冲着圆肚皮的Denny挥挥手,“我们下午继续去蹲点吧?”
“下午还有?”Denny摩拳擦掌,“甜甜圈……”
“据说今天不是甜甜圈,是双皮奶。”
“双皮奶是什么?”
“反正很好吃。”阿诺觉得跟一老外解释双皮奶是一件很费劲的事情。“吃过就知道了,包你满意。”
“真的?”
“赶紧打完我们去吃。”阿诺拍拍他的肩膀。
Denny的圆肚皮是吃甜品吃出来的……
“诺,安盛宁什么时候来?”烈焰象火一般冒了出来。
“他说早上的飞机,应该来得及吃午餐。”
“好慢。”
“这还没打完呢。”
烈焰目光一扫,“不打了,我去接机。”回头钻进一辆车里,疾驰而去。
“喂,这里不能超速。”汪旭对着车ρi股大喊。“完了,他要是被抓,见不到安盛宁,警察肯定要遭殃。”
“安东尼,你来你来……”吕凯拿着手机朝安东尼挥着小手帕,“你认识这人不?”
婚礼进行时,台下第一排的座位上,一位清冷的大男孩懒懒地整理着袖扣,表情有些许烦躁,一袭剪裁合身的礼服嚣张地挂在身上。
“地址。”安东尼的眼神一闪。
“地图,自己找去。”吕凯手一挥,彩页纸落到安东尼的手上。“别撕破了,那是哲送给我的见面礼,有纪念意义的,回来要还我。”
旗手消失, Colin瞬间移动到吕凯的身边,抢走他的手机,目光牢牢锁定屏幕上一个透着冷漠的男人身上,男人的脸上带着笑容,却看不到快乐的痕迹,漠然地注视着缓步走向新郎的尹以薰。
“这个,我要。”说完,钻进另一辆车,跟着安东尼的后面绝尘而去。
“谁啊这是?”汪旭好奇地接过手机,目光足足逗留十秒。“这人是谁?”
“暮雅轩的总经理简青云。”卓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