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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楼兰古国第二十四节,拜火大典

太阳神庙,烈火熊熊。

今日是楼兰国王的拜教大典,灵泉长老特意穿了一身火红的长老袍,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抖擞,倒有几分像娶媳­妇­儿的新郎官,他手里捧着一本极为厚实的烫金硬壳大书,静静地站在广场的圣火台上面,双手有些颤抖。

十多年了。经过了十多年的努力他终于如愿以偿,活了一百五十二岁,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该享受的享受了,该追求的也都已经追求了,这世上,能让他如此激动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传教便是这为数不多的事情之一。

我辈已谙大道,奈何世人正苦!

这几十年以来,他们走遍了千山万水,为的只是一个目的:传教。他们相信,自己这一生所信仰的东西是多么的崇高,而这些崇高的东西可以给世人带来无边的福祉。为了传教,他已经做了许多本不乐意的事情,如今终于成功了,自己很快就可以给楼兰国带来无边的光明。

今天的大典在太阳神庙举行,姑师、龟兹、­精­绝、羌若等近一些国家都派了使者过来祝贺,更有一批拜火教的教徒从各地赶了过来,太阳神庙处地楼兰北部,北部和西部是城中最繁华的地区,周围的百姓也都在广场之上聚集起来,有的商人趁着这个机会在广场周围摆开了货物来卖,有皮货、丝绸、绢布、贝壳、葡萄酒之类的东西。

在楼兰境内,官民的界限并没有那么严格,在大汉境内,一个小老百姓可以一辈子也见不着千石以上的大官儿,但在楼兰,百姓必定是见过国王的。这圣火广场百姓们是可以随意走动的,只是到了圣火台这些极为重要的地方才有限制。

国王的仪仗队已经到了广场,国王和王后在卫队的护卫之下也来了,国王显得十分威严,可是王后却穿得十分随便,显然没怎么在意这个大典。星圣女和灵泉长者在圣火台上见了国王前来并不下台相迎,只是令一个执火郎带人去。

国王只是和那执火郎略微地说了几句话便去会见各国来的使者,王后甚至没有和拜火教的人说上一句话,眼尖的使者便看了出来,敢情这拜火教在楼兰并不待见。这些使者之中,姑师、龟兹来的使者本身就是拜火教的教徒,对楼兰国的行为十分不满。但­精­绝国的使者却暗自发笑。

在这些西域国中,有的国度以拜火教为国教,拜火教的权势极大,有的拜了王候,有的是统领兵权,有的位居高寡,而且各国之间多以拜火教这条线索才联系在一起,楼兰也正是因为迫于外交形势,才不得已拜了教,以便和西域众国交往。拜火教正是因为这样才逐渐坐大,在大夏国里,甚至可以废国王改朝制。

龟兹使者和国王说了一阵,­阴­沉着脸­色­用当地的楼兰土语道:“国王陛下,听说就在昨夜,匈奴使者遭到了攻击,不知国王知道此事与否?”国王心时面本来就有些忐忑不安,人虽然是汉人杀的,但毕竟是在楼兰境内。

匈奴使者刚来之时便要求捉拿汉人使者,国王不敢得罪汉朝,所以没有答应,匈奴方面一直逼得紧,他这个国王也当得十分窝囊。当时耿虎这个国舅爷也来给他下了命令,这汉使绝对不可以动,而且也要求捉拿匈奴使者,他堂堂一个国王,被逼得里外不是人,整天忙着两边调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没想到,两边的使者自己耐不住先动了手,这样他倒是落了个­干­净,但人却是在自己地盘上面杀的,这擦ρi股的事情还得他去做,而且他如何不知,这其中有王后的份儿。王后是他的王后,要是让匈奴人知道,自己的国家只怕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此时龟兹使者一提起,国王心里面便炸开了锅,知道这使者必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更要命的是,龟兹国投靠了匈奴,相当于匈奴的耳目,这无异是匈奴人在质问。国王是曾留质匈奴的质子,对匈奴有着极大的恐惧,虽然这些年匈奴被打跑了,汉朝在原匈奴地界建立敦煌、张掖、酒泉、威武四郡,可是他内心里面对匈奴的畏惧却从来都没有减少过,特别是匈奴人的战马强弓,让人至今还心有余悸。

“孤王也是刚得到消息,正派了人加紧盘查。我楼兰国与匈奴一向交好,出了这种事情孤王定然会仔细追查此事。”楼兰是个小国家,国王也就差不多算个县令,所以并没有太多的威严,此时心中发虚,这一国之君的形象也全没有了,暗自擦了把额头的虚汗,盼着不要让匈奴找上麻烦。

王后见国王被这个使者逼得急了,冷哼一声,道:“使者可知日前在楼兰境内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哦?”龟兹使教师不知是真不知,还是故意作作姿态,道:“贵国境内一向清平,还会有什么事情?”王后扬声道:“就在日前,匈奴使者狙杀了几名出使大宛国的汉使,又有一名使者在昨夜去逝,大汉使者此时正在料理丧事,想来中午时分会到。”说到这里,王后顿了一下,道:“听说,几年前在龟兹境内有一支汉人使团被杀,等会儿汉使到了,说不得还要向使者打听打听。”

龟兹使者脸­色­略微一变,讪讪笑道:“有这回事么?在下可记不清了,这几年­精­绝国和咱们有点儿过节,打了几年的仗,我龟兹境内也不太平,实在不知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干­的。”

­精­绝使者霍然而起,责问道:“使者不要信口雌黄,谁都知道我­精­绝国与汉朝通好,这等不愉快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做。”龟兹使者­阴­冷笑道:“本使何时说是你­精­绝人­干­的,汉人使团所带财物价值连城,使者不要忘了,这山贼土匪流氓强盗,哪一路都­干­这一营生。”

­精­绝使者大着嗓门儿道:“只怕还有匈奴的爪子吧?”

国王听­精­绝人敢如此称呼匈奴使者,心头不由猛然一惊,既而又暗叹不已。­精­绝国地处昆仑山地界,地域广阔,国富民强,而且与匈奴千山万水相隔,又与汉朝相去甚远,没有这两个大国的威胁,也不怕两国威胁,而自己楼兰,小国寡民,地处大国之侧,不管是哪个国家的使者要通过,他都要忙着招呼,当真是不甚其烦,而且两边的大国都得罪不起,一个不小心,里外不是人……

想到这儿,只是感叹时势比人强,国王和众人坐得隔了一段距离,对王后小声道:“王后可知­精­绝国是否拜过教?”王后笑道:“陛下忘啦,­精­绝女王自己就是一教之主呢。”国王哦了一声,道:“孤王糊涂,­精­绝女王就是瞳教之主,会巫术,当然不会拜别的教了。”

王后道:“不错,这拜火教在西域权势太大,陛下总是不愿让他牵制自己,听说在西极一个国家,拜火教还曾打过战,废除过国王。”国王叹道:“若非因为匈奴的原因,孤又如何会拜这个教。”王后眼中闪过一丝的笑意,道:“陛下何不学­精­绝女王的?”国王一愣,道:“王后你说什么?”王后道:“­精­绝女王能名正言顺地拒绝拜火教,正是因为­精­绝国已经立瞳教为国教,若是陛下能也立一个国教,那么拜火教又能怎么样呢?”

国王愕然道:“我楼兰国哪里有别的教派?”王后道:“楼兰没有,可以到外面去请嘛。”国王发现今日的王后有些奇怪,这些奇思妙想她以前是想不出来的,狐疑道:“去请?”王后道:“楼兰境内没有别的教派,但是­精­绝有,大汉朝也有。只要国王去请,这等好事情任谁都会来的。”国王听了有些兴奋,毕竟,没有哪个国王想拜一个可以废国王的教会。

王后道:“陛下大可去请瞳教进楼兰,只是……­精­绝女王是瞳教之主,若是陛下拜瞳教,就低了­精­绝女王一等,这样对陛下的威名有损。”国王颔首道:“王后所言甚是,孤不能坠了楼兰的国威。”王后道:“那么,陛下何不去请大汉朝的道教入楼兰?”

国王面有讶­色­,道:“王后说什么?”

王后道:“陛下不愿拜拜火教,原因是因为拜火教­干­涉皇权,而且勾结匈奴和西域众国,迟早会凌架到陛下之上,这对陛下很不利,可是若找一个不­干­涉皇权,又与这些西域国家互不­干­涉的教派呢?这样既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拜火教,又没有招狼赶虎之忧。”国王道:“那样孤王自然可以高枕无忧。”王后道:“陛下所想,与大汉天子所想相同。”

国王听到大汉天子的名声,脸­色­陡然间变得十分严肃,他心里面虽然怕匈奴人,但这些年以来,汉朝打败匈奴,攻打过楼兰、姑师,远征了大宛,他这个国王也是在父皇被汉人抓了之后他才归国继位的,而汉人攻打楼兰,竟只用了七百人!

他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一段历史,但是也知道了汉人的厉害。在匈奴境内他吃遍了苦头,对匈奴人全无感情,对汉人也同样是没有好感,但政治就是政治,是容不得私人感情的,他是投靠匈奴还是投靠大汉,全得用时势来说话。

此时听到王后说起自己和大汉天子所言相同,不禁问道:“大汉天子如何想?”王后道:“大汉天子拜道教为国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道家之人对权力不争夺,他们讲究个人修养,所以可以延年益寿,长生续命,得道飞升。”国王来了兴趣,暂时将使者们凉在一边,让他们自己聊,问起了王后道家的事情。

王后给国王讲起了道家的事情,像什么三官、四御、四值功曹、六丁六甲、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这些国王并不能一下子就理解,毕竟文化的差异太大了,倒是什么白日飞升,羽化成仙的事情,国王虽然不懂,却很有兴趣。

听罢,国王叹道:“大汉天子能得道家,实乃天赐,王后可有办法请来道家方士?纵使不能拜教,求得一二良方也可。”王后道:“此事不得,陛下正好有此机缘。如今的大汉使者便是道家之人,而且拜火教在大汉传教被赶了回来,可见拜火教在汉朝那里也不受欢迎,若是陛下相请,汉朝的使者定然会来。”

国王哦了一声,道:“如此重要之事,王后如何不早些言及,只是此时还来得及么?”王后暗叫惭愧,这办法正是傅介子告诉她的,就连刚才那些道家的天罡、地煞之类的事情,她也是临时背的,如何早日言及。

就在这时,一执火郎轻飘飘地走过来,对国王微微欠身行了个礼,道:“陛下,正午时分已到,该行大典了。”国王哦了一声,道:“这么快?再等一会儿,还有许多使者没有到呢。”龟兹使者道:“陛下,正午是拜太阳神的时候,误了时辰,是对太阳神的不敬,会带来惩罚的。”

这时众拜火教徒纷纷向太阳神祈祷起来,嘴里面唠叨着教义,声音直冲云霄,顶礼膜拜的姿势一致,比之楼兰的军队,还要整齐一些。众拜火教徒行完大礼,齐声道:“请陛下祈福。”说的竟是楼兰语,国王知是有人先前预备好的,这些拜火教徒,有许多人并不懂得楼兰的语言。

国王被赶鸭子上架,眼中闪过一丝的愤怒,不得已慢慢走上了圣火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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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有些急了,国王虽然对道家心动,但毕竟只是这短短一刻,要打败拜火教数年的影响,仅凭自己几句话是办不到的,可是大汉使者怎么还没有来?

灵泉长者自今日起使是楼兰的大明尊了,按照火教的规则,他得沐浴更衣,不得沾惹尘世的肮脏,必须寸步不让地在圣火坛祈祷三日,所以这拜教的一切杂事便由星圣女来主持了。

拜教是一个极为复杂的过程,首先是净体净言,在正午时分祭拜火神阿胡拉?马兹达,然后是祭水神阿娜希妲,再集依次是六位从神,而且每个神一天之内得拜三次,所以这拜火大典大三日之内是无法完成的。星圣女担心夜长梦多,擅自作主将大典压在了一日之内,只是拜了阿胡拉和水神,而至于另外的六位从神么,对不住,姑­奶­­奶­今儿个就先不侍候你老人家了。

国王到底还是拿出了一国之君的气度来,大步走上圣火坛,对星圣女道:“圣女,可以开始了吗?”星圣女听旁边的人一转译,用波斯古语道:“请祭品!”执火郎应下,带人摆起了牛头、马头之类的祭品,不同的神有不同的祭品,这六位虽然没有受人祭拜,但好歹也算个神,星圣女还是将他们喂饱了,像植物神的祭品则是一种叫作“豪麻”的植物,­肉­厚*,可以酿酒。

众拜火教徒嘴里面又开始叨唠着经文,拜起了阿胡拉,而对于国王,他们却并不怎么上心。

国王见了微微有气,在这众多使者的面前,拜火教竟然不给他一分半点的面子,这让他这个国王怎么说也有些憋屈,这拜火教还没打入楼兰便是如此,若真让他们得了实权又会怎样?国王不由瞟了王后一眼奇Qīsūu.сom书,他和王后二十年的夫妻,心中的忧愁,只要一个眼神,对方便能明白。

王后对拜火教本来没有什么过节,至于什么文化差异,她也管不着,之所以反对拜火教入楼兰,初衷便是为了国王着想,这二十多年的感情培养,夫妻之间伉俪情深,已经不再是两国之间的政治婚姻这么简单,她也明白国王的心思,所以在楼兰对匈奴和大汉的取向上,她也没有强加­干­涉,此时国王的心思她再是清楚不过,当下暗自派人出去请大汉使者前来。

这时,星圣女已经将一切都打点好了,圣火坛上面的烈火更盛了,拜火教徒打开太阳神庙的各个卡子,楼兰城中的百姓足有上万人来到了太阳神庙,本来显得极为广阔的圣火场此时却拥挤不堪。各国来的使者也都请到了圣火坛的前面坐下,灵泉长者开始宣读拜火教的教义,讲厚行、厚生、祭火、祭水之说,讲拜火教的礼仪和*……

这时,太阳神庙外突然间飘来了滚滚浓烟,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在拜火教教义之中,水、火、土三者是极其神圣的东西,用水清洗污秽是不能接受的,用火焚烧不洁之物是不能原谅的,人死不能下葬,须放在*台上任由飞禽啄食,剩下的骸骨另装在石壶之中,称之为“*”。就连圣火坛燃烧的烈火也是从地下引来的神火(即天然气),这种火没有烟气,是最为圣洁之火,所以拜火教在有神火的地方才修建太阳神庙。

此时有人公然在外面放火,而且浓烟滚滚,这分别是在有意挑衅了。灵泉长者正在宣读教义和信仰,教义还没有读完,外面便有人在做相左的事情,这不是在打了自己的嘴巴吗?有不少好事之人就开始起哄了。

这浓滚之中还带着焦味,一闻便知是在烧什么不洁之物。星圣女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一生信教,对这些东西看得比世人要重了许多,当下起身下台,带着卫队出去查看。王后向国王使了个眼­色­,也匆匆忙忙地赶了出去,一则主持局面,二则有心看看热闹。

太阳神庙之外,汉人使团围着一处熊熊燃烧的大火,遂成的尸体已经全都被火焰吞噬,滚滚的浓烟顺着风飘向太阳神庙里面。傅介子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而霍仪则像霜打的茄子,没­精­打采的。星圣女见是傅介子一行,脸­色­顿时又是一变,本来有些轻浮的眸子立时变得深遂起来,脸上的怒意也都收敛了进去。王后­性­子较直,在宫廷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虽然也学会了政治权谋,但本­性­却没有怎么变,见了傅介子也有些错愕,道:“使者,这是怎么回事?”

傅介子冷冷地扫了星圣女一眼,道:“期门郎遂大人已于昨晚逝世,这异国他乡的,在下只能将其火化,然后带回大汉去。”星圣女双手敛在背后,一脸平静地看着傅介子,好像这事与她没什么关系一般,而旁边的一个执火郎却忍不住了,嗡声嗡气地道:“使者,你在我教神庙之前亵渎圣火,到底什么意思?”傅介子道:“此乃我大汉习俗,与你火教有何­干­?”执火郎气极,道:“这里是神庙,不是汉朝。”傅介子道:“这里是楼兰地界,楼兰国习汉化已久,早已有火化习俗,难道火教一入楼兰,便要以客压主,逼着楼兰国改风易俗不成?”

星圣女见话头不对,忙令传译道:“使者言重了。十里不能风,百里不同俗,我波斯与汉朝相距万里,难免有些不同,还请使者见谅。”傅介子见星圣女此时言语上对自己客气了许多,想来是对自己有些顾忌了,当下也不多说,静静地等着遂成的尸首烧完冷烬。

等尸体烧完,傅介子心头一阵难过,遂成是汉帝亲点的使臣,还刚开始任务,他便不明不白地死了,这万斤重担落在自己一人身上,看来,这西域之前,前途多艰。

遂成在临行前曾言道,自己就是把这把老骨头留在西域,也要完成任务,不料竟一语成谶,当真把老骨头留在了西域道上。傅介子心头一阵感慨,令人将骨灰撒在这楼兰地界。星圣女的脸­色­陡然间变了一下,脸上的怒气再也掩饰不住,这倒是出乎傅介子的意料之外。

执火郎更是气得指着洒骨灰的汉人军士喝道:“你们敢亵渎土地?”傅介子经他这一喝才想起来,在拜火教中,土和水也与火一样,是圣洁之物,人死之后是污秽之体,按其教义,是不得入土的,自己令人将骨灰洒在土里面,无意之中又犯了其教义。

傅介子正想法设法地激怒星圣女,不料歪打正着,自己无心成有心之事,随即道:“人死入土为安,天经地义之事,火教有意为难,本使倒想论上一论。”说着喝令使团入内。

国王得知大汉使者来了,忙从圣火坛上面下来,灵泉长者大呼不可,说什么不敬,国王也顾不得理会。傅介子按朝制之礼拜见国王,再和众位使者会面。

有了汉使朝见,国王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将拜教之事搁置一旁,令传译道:“听人说起,使者是道家之人,可有此事?”傅介子眼睛微微瞄了王后一眼,道:“确有此事,今日朝见国王陛下,大汉天子嘱咐有三件事情。”国王道:“请讲。”

“一者,大汉朝要灭匈奴,只是时日的问题,我汉帝想问陛下,不知在这件事情之上,陛下会如何做?”国王脸­色­一正,道:“我楼兰与大汉朝向来通好,汉朝皇帝要做的事情,孤王自然不会反对。只是楼兰国小民寡,只求自保,不敢涉身大国之间的争伐。”

傅介子见各国的使者都在这里,所以能问能答的东西并不多,所以这事情也就搁在这里,不能多问了,反而道:“第二件事情么,我汉朝拜道家为国教,汉帝藉道家经典修身治国,宜处颇多,曾言:道者,天下之道。是放诸四海皆可的大道,若是楼兰国王有意,汉帝则派道家仙长来楼兰传经论道。一切以民间形式传教,不涉及两国朝政邦交。”

此言一出,圣火坛立时炸开了锅,在这拜炎教拜教之时,大汉的使者突然来横踹一脚,这是想­干­什么?

国王本来已经和王后谈过,借道家来拒绝拜火教,可是事情到了紧要关头,他又犹豫起来,这招狼赶虎之忧,实在不是一句“不涉及朝政邦交”免除的。王后道:“陛下,此时正是火教的大典,若是拜汉人的教派,那么置火教于何处?”她虽然反着说,但拜火教的人和各国的使者也都听得出来,这是在催国王处理火教的事情。

国王沉吟不语。

楼兰朝中的大臣也是意见不齐,议论纷纷。龟兹使者道:“国王陛下,汉朝皇帝此举大有深意,陛下可知,在汉朝,此举叫作‘引狼入室’,汉朝使者虽说不涉及朝政,但是请神容易送神难,陛下敢说其中没有­阴­谋吗?”

姑师使者也道:“陛下,火教是匈奴单于提出的教派,此时大典在即,因为汉王的一句话就改变计划,这怕是说不过去吧?”­精­绝使者地处昆仑,对大汉和匈奴都没有偏向­性­,但龟兹和­精­绝却有仇,龟兹使者如此说,他偏要反着来,道:“陛下既然在匈奴和大汉之间中立,那么今日拜火教,而不拜道教,只怕有些厚此薄彼吧?”

龟兹使者愤然而起,和­精­绝使者骂了起来,并没有显示出多少君子风范,骂得十分激烈,只是语言换成了­精­绝和龟兹地区的语系,旁人也不知他们在争些什么。

王后道:“陛下,此事争议颇大,可容后再议。大汉使者说起,汉朝天子有三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说呢。”傅介子本想一鼓作气,没想到王后却取了个折衷的办法,心知王后到底还是向着国王的,也就不好再多作劝说,心想王后此事容后再议对自己大有好处,首先王后和太子是向着自己的,两口子嘛,只要王后多吹吹枕头风,此事大有可为,再者,自己一方没有拜火教在楼兰扎得根深,若是逼得急了,国王反而会选择拜火教,所谓亢龙有悔,还是留有余地的好。

拜火教徒早就炸开了锅,灵泉长者手里面还捧着教义经典,此时拿也不是放也不是,也不好催国王快些拜教,星圣女的脸上再次再出怒意来,不管能不能拜教,中道打停,这对拜火教来说都是一种耻辱。

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秃鹰的叫声,傅介子这才注意到争吵之声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间消失了,偌大的太阳神庙变得极为安静,众人都等着国王示下。

国王也显得有些紧张,顿了好大一会儿,道:“便依王后所言,此事容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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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此话一说,拜火教自星圣女、灵泉长者到一个个教徒,都显得愤怒异常,太阳神庙立时炸开了锅,楼兰国的百姓也纷纷起哄起来,各国的使者更是唏嘘不已。

傅介子见好就收,不再提拜教之事,道:“至于第三件事情,汉帝得知,在楼兰境内常有大批的汉人失踪,经查证,这些人都被关了楼兰万窟山中。不知陛下可知此事?”国王大惊失­色­,道:“绝无此事,想来是使者听了讹传。”王后道:“陛下,此事臣妾也曾听闻,空|­茓­来风未必无因,这等涉及两国邦交的事情,还是小心查证为好。”她故意没有告诉国王,而是在此时经傅介子提出之后再才说出来,只有在大厅广众之下提出,国王才会做出选择,若是私下相告,国王怕事,只怕会压下去。

国王听了道:“使者可有证据?”傅介子道:“人就在万窟山中,若是陛下允许,在下可亲自带人前去万窟山将人救出。”国王眉头紧收,道:“此事孤王确然不知,若使者查实有据,孤王必定还使者一个说法。”傅介子道:“陛下可拆人与在下一道前往,以证明在下所言非虚。”国王顿了一下,铁青着脸,道:“车都尉,你带两百秃鹰卫队随汉朝使者前去。”

王后微微扫了星圣女一眼,转而向国王道:“陛下,今日是火教大典,虽然中道停了下来,但按照火教教规,灵泉长者仍得在圣火坛祈祷礼福三日,所以这大典仍要继续下去。陛下可回宫与大臣们商议,此地由臣妾和星圣女来组织各位教众继续大典,等陛下的回音。”

灵泉长者的脸­色­变了一下,星圣女却使了个眼­色­,仍是平静地站在圣火坛上面,似乎刚刚发生的事情与他们全无关系,只是眼角突然闪现出一丝的绝决和凶狠。

国王让各位使者先回馆驿,自己带着一­干­朝臣回宫,傅介子则和车护将军带着秃鹰卫队向巫墓进发,一切看似水到渠成,所等的,只是救人了。

车护将军是王后的心腹,早就已经得过了王后的嘱咐,已经安排了探子在万窟山四周,只要巫墓一有动静,他便会知道,此时只有傅介子一行的使者和他的卫队属下,便不打官腔了,道:“国信使大人,这巫墓四周都安排好了探子,若是拜火教的人想暗中转移,我断无不知的理由,想来没什么动静。”

傅介子不好说巫墓这地方他去过,怎么说他也在那里杀了拜火教的几个人,所以改口道:“那就有劳都尉差人领路。”车护将军道:“人就在前面的山道上。”

傅介子让赵雄和陆明等人带着汉人军士分作两队,和车护将军的秃鹰卫队一道进山,分守万窟山的各个下山道口,自己带着霍仪、乌家三兄弟一道进奔巫墓而去。

车护虽然是楼兰世家,但这万窟山却是不毛之地,加上此处为活火山口,隔十几年就会喷一次,所以世人皆敬而远之,他对这地方也不了解,走出一程,转过了一道山坳,只见乱石突兀之间,几点营房刚刚露出了个角,而营房的一角还冒着青烟。

“就是这里了。昨晚国信使大人救了人之后,王后便嘱咐过,所以我在这里悄悄设了卡子,暗中监视。若是没有情况,那么人便还在巫墓之中。”

傅介子见这随风而起的浓烟,敛眉道:“都尉,你这也叫暗中监视?”车护将军的手指在前方,突然顿了一下,道:“不好!有情况。”说着甩下众人,先向营房处赶去。傅介子整顿队伍跟上,来到营房处,却见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五六个秃鹰卫士,和车护带的人装束一样,都是用的极耐寒的袍子,可是却无一例外地都冻死了!这六个卫士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面­色­僵硬,没有了血­色­,也没有异常的表情,就像是在睡梦之中不知不觉被冻死的一样。

车护将军看过这几个军士之后突然跑到营房里面去看情况,刚一进去便大呼救火,傅介子赶进去,见营房的一角已经烧得塌了,里面还有十多个秃鹰卫士,皆是昏迷不醒,只是因为是在营房之内,所以没有被冻死,但也是神志不清,面­色­苍白地与死人相差无几。

车护将军有些蒙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令卫队快些将人救醒。傅介子四下打量了一下这营房,见营房四周并没有燃起过火堆,只是在一旁的地上有几盏避风灯,其中一盏已经烧得只剩下个铁罩子,想来是油灯被风吹倒了,引起了失火。

车护将军没有去想是怎么失的火,只是在一个劲儿地想救活人,可是这些人却如同活死人一般,怎么也叫不醒,急得他手忙脚乱。傅介子见车护将军极是关心他属下的死活,心里面对他敬了许多,也放心了许多,道:“都尉,让我来试试。”车护将军听了顿了一下,突然有些感激地道:“国信使大人,你若能救活我的朋友,我车护为你马……马……”说到这儿,“马首是瞻”这个词说不顺溜,急得直搔头。

傅介子随口应下,从怀里面取出一个锦匣,从中抽取三根银针,在火上淬了一下,以中医的针炙之法在秃鹰卫士的人中等|­茓­位上扎针活血,车护将军对中医不甚了解,但对傅介子却是有一定的信心,见自己的属下当真醒了过来,失声道:“醒了!”

那个秃鹰卫士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嘴角却还在流着口水,眼神呆滞却有着说不出的恐惧,见到傅介子像是吓了一大跳,突然间一脚将傅介子蹭开,大叫起来,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拌,连头发被烧着了都没有察觉出来。

车护将军忙将那个军士拉了回来,帮他拂去头上的火,可是转眼之间,这个秃鹰卫士竟然七窍流血而亡,死的样子极其痛苦,面­色­扭曲。

车护将军吓了一跳,急道:“国信使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傅介子叹息一声,道:“救不活了。这些人都傻了。”

“啊?”车护将军陡然间感到心口一沉。在楼兰境内,车护当了一辈子都尉将军,却一次仗也没有打过,平日里只是负责管理治安和王宫的安危,最多也就是捉几个小毛贼,与其说是将军,不如说是捕快,所以死人的事情极少发生,而这一回一下子就死了十多人,准备说是不死不活的,还真让他没了方寸。

“国信使大人你再试试。千万要救活他们。”车护将军显得极为紧张。

傅介子无奈摇头道:“他们被封了脑子,若是刻意叫醒过来,他们立时便会死去。”车护急道:“那怎么办?”傅介子道:“只能等他们自己醒过来,或许还有一丝的希望。这是谁下的黑手,真够歹毒的!”他心里面盘算眷是拜火教的人,可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所以也不能乱说话。

车护将军不敢去惊扰他们,忙令部下回城去取些被子皮袄和热水来,着手安排这些活死人。

霍仪在一旁忿忿骂道:“这狗屁火教,当真是可恶!师傅,只怕他们已经查觉出来了,我们得赶快。”傅介子道:“不错。若真是拜火教所为,他们只怕已经行动起来了。”车护这才回过神来,道:“这里是上山下山的独路,国信大人先行,我安排好了他们便赶来。”

这事本来只要派一支队伍来安排即可,但车护没经过太多的大事,此时把这事看得重了,傅介子依他的,自己带着汉人军士和一百多秃鹰卫队向山中进发,他曾来过巫墓,相信能够找到。

一行两百多人在万窟山脚分散了一部分留守,剩下傅介子带着近一百人直奔巫墓而去。

依旧是寒风怒号,依旧是乱石崩云,傅介子带着霍仪、乌家三兄弟轻车熟路地直奔巫墓而去,一路上穿山越岭,已经能够听见巨猿的怒号了。

霍仪激动道:“就是这儿,那毛猴儿一天到晚地叫,我记得。”

傅介子曾仔细看过,确实是这地方,道:“大家都小心些。我们进洞。”说完率先往洞里面赶去,刚一进洞便迎面扑来一阵恶臭,却是那只狮头巨猿张着血盆大口扑向众人而来。

霍仪肩上突然挨了重重一击,整个人被打飞出去,撞了乌候一个满怀,两人站立不住,齐齐仰天摔倒,霍仪更是吃了一嘴的土,胳膊也脱臼了。他被关在巫墓之时也常听见这家伙叫,本以为是只毛猴儿,不料却是如同小山一样的大猴子,他娘的,这么大个儿还是猴吗?

傅介子也没有料到这巨猿会突然袭击,他在最前面,更是首当其冲,这巨猿在黑暗之中突然扑上来让他猝不及防,一下子被这巨猿给钳住了胳膊,立时痛入骨髓。

巨猿猩红着眼,似发疯一般地怒吼起来,抡起傅介子便向石壁上面扔去。傅介子好在身手了得,凌空翻了个跟头,硬生生正着了身子,住去势仍是止不住,一路踉跄后退,撞在石壁之上喉头猛地一咸,竟然呕起了血来!

乌家三兄弟跟在后来,只等霍仪扑出去才发现里面出事了,忙赶了进去。

巨猿似乎十分怕人,吼叫之声更加大了,见有人进来了忙向后面退去。傅介子被它反手一甩正好甩在了后面,这巨猿见了傅介子,挥着大巴掌便打过来。傅介子被它一下子打得天旋地转,此时尚且有些摸不着北,此时见巨猿又扑过来,猛地抽出元武重剑砍过去,不料巨猿太过强悍,竟然也是一巴掌打过来,傅介子连人带剑摔出三丈,整只胳膊也脱了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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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候像护孩子一般将霍仪放在一边,拖着大锤子赶了过去,他的锤子已经被潘幼云收了,此时是从乌胄那里分的一个,乌达的锤子被星圣女化了一个,原本三兄弟都是使双锤的,可是经过了这几天,都变成使单锤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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