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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楼兰古国第二十四节,拜火大典

乌达和胄已经先进去了,见傅介子被打了,想也不想便抡起锤子向巨猿砸去,巨猿被傅介子一剑刺伤了手臂,骨头折了,鲜血一股一股地往外喷,竟然是紫红­色­的!它毕竟只是头牲口,受了伤之后便不敢伤人了,只是拼命地在山洞里面狂跑,被乌家兄弟一锤打着,身上的骨头又断了几根,整个身子也退了几步,样子变得十分狰狞可怖。

乌候放好了霍仪再进去,见傅介子伤了,忙赶过去拉他出来。巨猿受伤之后对人十分害怕,见乌候赶过来,又扑上去拼命,乌候的武功和兄弟一样,只有“三板斧”,抡起大锤便砸,打在巨猿腿上,巨猿一个踉跄站立不稳,摔在地上,可是铁链子却缠在了巨猿的腿上,巨猿剧痛之下,手舞足蹈的一下子将乌候拉了过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挥舞着大巴掌便要一下子。被巨猿抓在手里面一巴掌,那么必定是身首异处了,乌家兄弟见了飞扑过去,一人钳住巨猿的一只胳膊,拼命地想把大哥拉出来,可是巨猿稍一抬手两兄弟脚便离了地,倒像是长在大树上面三个葫芦,又像三个冬瓜。

这时汉人军士已经都赶了进来,山洞说来也不少,但一入百人便显得有些狭促,众人没有人指挥,乱作一团,纷纷将巨猿围了起来。这围的人一多反而增加了危险,巨猿惊惧之下更是拼命,乌家三兄弟被巨猿折腾得磕磕碰碰的,没少挂彩,乌候却被巨猿钢钳一般的臂膀勒地翻白眼,如同上吊一般。

这时傅介子终于恢复了神志,喝道:“众人退开!”这次带来的军士都是他千挑万选的,战斗力在其次,关键是忠诚和听从命令,此时听了傅介子的命令纷纷退开。这次是上山来找来的,所以一­干­军士都只带了配刀,没有带长枪、弓弩等远程攻击的武器,众人跳起来还够不着巨猿的脖子,傅介子自己一推一送将胳膊自行接上,从怀里面摸出两根银针,以元通教他的“金针渡劫”之法激­射­向巨猿的的眼睛。

这巨猿的眼睛足足有大钵那么大小,要­射­中并不困难,只是傅介子此时胳膊脱了臼刚接上,力道有些不准,只­射­瞎了一只眼睛,那巨猿大号起来,这重剑重锤打在它身上却远没有被金针­射­瞎眼睛那么厉害,巨猿眼睛瞎了一只,立时发起疯来,将乌家三兄弟扔了出去,摔在山洞石壁之上,饶是乌家兄弟膘肥皮厚,也被摔得七荤八素皮破血流的。

巨猿似乎有些灵­性­,突然怒气冲冲地将傅介子逼到角落,挥起钵子一般的大掌将傅介子掴得连翻了两个跟头。乌候身上的链子还缠在巨猿身上,巨猿此时发了疯地跑,山洞里的汉人军士乱作一团,被巨猿赶得四处逃命。

乌候被巨猿拖在地上滚出老远,霍仪和乌候最是要好,而且又同时蹲过号,感情更是深厚,见乌候有难大呼不可,飞扑了过去,死死地拽着链子,也被拖着如同车轱辘。

傅介子只感到浑身的筋骨都散了,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见霍仪差点儿被拖死,当下瞧准方位,一阵疾冲过去,脚在巨猿肚子上一搭,整个人陡然越起,手中的元武重剑*入巨猿的喉咙,连刺带撞向巨猿击倒在地。

傅介子忙将霍仪和乌候解下,见霍仪只是有几处被蹭破了皮,没有什么重伤,倒是乌候大腿上面被尖石子豁开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鲜血流得厉害,他自己却没怎么在意,反而一个劲地问霍仪怎么样了。

此时莫名其妙地被一只大猴子攻击,傅介子心头说不出的窝火,小心翼翼地过去取剑,手刚碰到剑柄便痛得他面­色­扭屈,发现元武重剑剑身通红,像是被放在火中灼烧过一样,而这巨猿的尸体上面隐隐现出一道巨大的圣火印迹,显得殷红诡异,而且还有勃勃欲出之势。

傅介子这才发现其中有异,这元武重剑是元通行走江湖降妖伏魔时用的,准确得说不是兵器,而是和拂尘、八卦一般,是一件法器,此时的元武重剑上面突然显现出几行金镂文,傅介子大略看了一下,是《道德经》中的一段经义,而字的笔法却不是元通,而是自己的岳父殷九重的。

这几行细小镂文变得极亮,在暗红的剑身上面显得十分惹眼,而这巨猿身上的火印也在极速地变化,火印是一套的变化,傅介子敏锐地感觉出来,这一系列的变化有着极深刻的意义,就如同道家的手印、剑术代表着一定的信仰和追求。

火印在极速地变化,而重剑上面的小镂文也显得苍莽起来,一种说不出的力量正向他扑面而来。傅介子的脸­色­突然间变得十分凝重,他是极有慧根之人,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悟­性­极高,此时的镂文是道家中避邪招福的符文,而这火印却让他感到了一阵极大的恐惧。

“快退!”

傅介子突然明白了火印的意思,连剑也顾不得取下便飞奔而出,急喝令众人退出洞去。这洞里面聚集了一百多人,洞口虽大,但一时之间也无法将人全部移出,傅介子在后喝令众人依次出去。众人对霍仪都格外关照,一来他是大将军霍光之子,二来他­性­子随和,军中无人与他不交好,所以他带着乌候是第一拨出去的。

傅介子知道此时不能乱,若是拥挤起来,出去就更慢了,当下留在最后面指挥,上万的人马他都从容指挥过,但此时在这狭促的山洞里,指挥这一百多人比指挥万人丝毫不见容易,还没有等到人全部撤出,身后突然一声轰隆巨响,巨大的冲击将他打飞出去。

霍仪在外面焦急地等里面的人出来,眼睛紧紧地看着洞口,突然随着一声巨响,洞口乍地喷出漫天的烈火,滚滚的浓烟扑面而来。霍仪突然身子一轻,不知被送到了哪片云端,接着又ρi股上面剧痛,整个人如同车轱辘滚了出去,直到二十丈开外的一个小土坳方才停住,饶是他穿得厚重也被摔得散了架。

尘土和石块散落一地,滔天的烟尘呛得他喘不过气来。

“师傅!”霍仪突然间想到傅介子还在洞里面,这一爆炸,不知他怎么样了?想到一个“死”字,霍仪不由浑身打了个寒战。乌候也被冲击打中,但他块头大,只是被冲出去在地上蹭了一会儿便站了起来,慌忙向洞口跑去却被塌落的石块尘土逼了回来,急得他声喊叫,却无人应答。

等霍仪赶回来时,山洞已经塌了,巨大的震动引起了塌方,刚才的山洞在转眼之间已经夷为了平地,众人或死或伤,傅介子却被埋在了塌方的下面。

众军士跟丢了魂一样,主帅救难,他们顿时没有了主张,局势乱成了一锅粥,众人七嘴八舌地向里面喊傅介子等人的名字,霍仪看着这堆乱石也愣住了,突然间腿上一软,便跪在了山洞前面,喃喃道:“师傅……”

他虽然叫傅介子为师傅,但傅介子教他的却着实不多,两人更多的是朋友。他是大将军的儿子,谁都知道,在当今的天下,大将军霍光要比皇帝管事,他的伯父是战神霍去病,这个时代大半的所有的光环都罩在了他们霍家,但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官架子,也没有那种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傅介子更是他发现了才向霍光大将军提出来的。因为他不像他的几个哥哥那么追逐名利,倒有些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执意要出使西域,霍光知道他担不得大事,所以派傅介子为骏马监出使,令儿子拜傅介子为师,名曰拜师,实则为儿子找个蔽护,但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霍仪对傅介子更是佩服不已,真心诚意地当他作师傅了,在那个时代,师傅相当于半个父亲。

众人突然之间又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吵得一团糟的山洞变得异常寂静,众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人拿主意。霍仪突然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担子,强自镇定下来,喝令众军清点人数,众军士对他的信服度不比对傅介子少,当下平静下来,清点人数之下,除开陆明、赵雄等人之外,缺了十三人。

霍仪看着身前如同小山一样的石堆,猛地一咬牙,道:“把石块挪开。”众军士以为他有什么妙计,见是搬石头,都愣了一下。

霍仪虽然是权天下的世家出身,却没有怎么指挥过人,此时见众人不听指挥,一愣之下,道:“还不动手。”说完自己挽起袖子开始搬石块,找了一块大个头试了一下,却没动分毫,见众人望了过来,脸上不由一红,再换了一块稍微小一些的,仍是不动分毫,不由地又是一阵窘迫,忙换了一块更小的,谁知却仍是不动!

这一回他不再脸红了,而是一脸的惊愕。按理说,这石块有多重,自己能不能抱起,就和自己能吃多少一样,大致都是能知道的,第一次就算是托大了,可是这最后一次的石块不过脑袋大小,也就几十斤的样子,他竟然不能抱到分毫!

众军士正担心傅介子等人的安危,也没有人笑他,乌候过来同情地道:“小将军,你受伤了就歇会儿,我们先来。”说着去抱霍仪抱过的石块,这一抱也汗颜了,区区冬瓜大的小的石块,他三百斤的彪形壮汉竟然也不能挪动分毫,这是哪门子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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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达和乌胄也来试了一下,结果大哥不行的,做兄弟的也不行,两兄弟硬是抬了一块起来,摇摇晃晃地扔到一边,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来,众军愕然。

霍仪脑袋里面嗡地一声全乱了,他实在想不通这是什么怪事情。以前在长安的时候曾听军士们说起过武帝灭匈奴时期,汉人军士曾遇上磁山,寻常铁器重了数倍,军士们兵器、甲胄都被吸在了地上,战马因为驼不起披甲军士而被压死的事情,可是此时军士们手中的铁器却又没有发生这种情况,倒是似乎有种力量只对这石头起作用。

傅介子等人被埋在石头山土下面出不来,叫了又没有反应,肯定是受了伤,若是再拖延时间,只怕凶多吉少。霍仪关心则乱,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问周围的军士道:“你们可曾知道有什么东西对石头起作用,就像磁石吸铁一样?”

军士中有的反应慢的,听了霍仪的话大叫起“磁山”来,可是只一会儿便被人驳倒了。这对石头起作用的东西,有的说有,有的说没有,也有的说可能有,但是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东西。

乌候只关心人能不能救出来,他不去废脑筋想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问霍仪道:“小将军,你有没有法子?要不咱们派人下去请人帮忙?”他这是最简章的办法,而在此时却成了最有效的,霍仪听了猛然惊醒,自己就算是知道了这是啥玩意儿也救不了人,看来还只能派人下去请救兵了。

使者印信等重要物品是出使的凭信,放在哪儿都不安全,所以傅介子从来都是自己随身带着,现在却一下子压在了山洞下面,没有这些东西进入王宫有困难,霍仪解下自己的腰带,令两个没有受伤的军士赶快下山去找王后,这是大汉皇帝给大将军霍光的御带,霍光在临行前给儿子留个念,别让这小子玩野了忘了他这个当老子的。

霍光在大汉朝权倾朝野,但在西域道上,各国却只知道有个大汉朝,有个大汉天子,至于什么将军、王候、大臣的,他们除非是有意图,否则是很难祥细知道的,所以霍光在西域道上半点儿名气也没有,这御带起作用的却是上面大汉天子“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传国玉玺大印,这和氏璧上的八个鸟虫形篆字,天下无双,这西域众国只要和大汉通过信的,都认识这印章。

人派出去之后,霍仪仍是不死心,又对着塌方的石堆喊了起来,却没有任何回音,每喊一声他的心都要冷上一心,叫过了三声之后便不敢再叫了。

乌家三兄弟是浑人,他们可不信这些邪的,又开始搬起了那些东西来,众军士明知无望,仍是和乌家兄弟一道搬了起来。

过得约一柱香的时间,陆明和赵雄也得到了消息,也顾不得站哨了,急速赶了过来,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是跟着叹气。又过了半个时辰,王后、星圣女、车护将军带着近千人赶来,国王因为担心旁生枝节,所以下令封锁了万窟山,平民百姓不得入内,就是各国的使者也都被国王邀进了宫出不来。

霍仪不见自己派出的信使回来,问了王后一下,王后愕然道:“我是听得探子回报才赶来的,没有见到传信的人。”霍仪哦了一声,道:“可能是错过了。”他此时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琐事,将这里的情况说了一下,王后眉目微蹙,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问车护,车护将军只有三十左右,比王后要小一些,在王后面前就如同一个乖巧弟弟一般,听了道:“这个库瓦也不知道,王后娘娘。”

“库瓦”是车护的小名,就和汉语之中的“锤子”、“狗娃”之类的小名一样,他这么对王后说,是对王后极其信任,若是旁人这般叫他,他会认为这是极大的侮辱。他说完又在军中问了一遍,却没有一个人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星圣女看上去十分平静,眼中什么也没有,就像没有看见一般。

王后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星圣女,却始终无法猜透她在想什么,此时汉人使团在这里出事,处理不好会给楼兰带来战争,而楼兰的战争就意味着亡国,她也有些耐不住了,问星圣女道:“星圣女可知为何会有这等事情?”

星圣女一脸的茫然,示意自己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王后暗暗地恨了起来,她通过这几天观察星圣女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表情,发现自己讲什么,星圣女不用传译便能明白,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悟­性­极高,总之是懂了,但星圣女却屡次明说自己语言不通。

王后对自己的判断颇有把握,但却不能把这事想死了,对于任何人来讲,几天就懂一门语言,或者不用听一言一语便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这种事情讲给谁听都没有人信。

可是王后却是真的信。因为她就见识过这么一个狠角­色­,也就是前番的匈奴使者,自己二弟的冤家,潘幼云。这个人便是一双眼睛里另藏乾坤,自己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而且自己想什么,计划什么她也都知道,这次拜火教入楼兰便是迫了匈奴的压力之下,而造成这一情况的原因便是王后她和匈奴使者谈条件给谈崩了,匈奴使者一眼便抓准了自己心里面的死门:一是希望楼兰亲汉,二是希望国王和楼兰国平安,三则是自己的两个儿子。

现在王后也猜星圣女对自己瞒了什么,可是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只好令一个传译用波斯语翻译了一遍。

星圣女随口吐了三个字:“不知道。”

霍仪急得满头大汗,他擦完之后才发现所有的人都在擦汗,原来不知何时,这天气变得十分毒辣,热得说不出的难受,以前在长安的时候,纵是夏季的日头也没有这么厉害,不想这楼兰与大汉果然大不相同,这才一会儿,冬天去了,夏季便直扑过来。

“这天气真他姥姥的怪,刚才还穿的袄子,现在都要换裤衩了。”乌候是个胖子,尤其受不了热,此时汗一把一把地往下涮,可苦了他。

王后也是香汗淋漓,眼中却显得十分奇怪,外人对楼兰不熟也就罢了,她在楼兰住了二十年,这里温差大是真的,却也不曾到这种地步。

众人齐齐叫苦,但有女眷在此,这些当兵的也不好脱衣服,只是挤着抢水喝。

这等怪事她闻所未闻,若非亲见,定然还以为是传谣,王后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只好用乌候的主意,令众人挖。

可是只等她下完了令才发现,除了汉人军士,几乎所有其它的人都离这乱石堆远远的,好像在避着什么一样,她略一想便明白了,大家怕热,这不自觉间就找到了热源,敢情不是天气的原因,事情的症结便在这石堆之中。

从周围的人流汗的程度来看,热气便是从这石堆之中传出来的,可是等她走近却又完全感觉不出来有任何的热,但稍微过了一段时间,她却发现更热了。

霍仪见了王后的举动也明白了过来,心道:“定然是刚才的爆炸引起的,那么大的火苗怎么着也有些厉害。”可是这想法却说服不了他自己,爆炸的事情他也见识过,却从来没有听说过竟有这么大的威力。但他也没有别的解释,姑且就这么想了。

楼兰秃鹰卫队的人见汉人军士连这么小的石块都要过抬,脸上纷纷现出了讥讽的神情来,他们不过是当差的,这里压死个使者,关他们屁事,但是他们听说过汉人的风光故事。

贰师将军李广利远征万里之外的大宛国,攻下大宛国贰师城,杀了国王改换王廷;从骠侯赵破奴率几万大军征楼兰、姑师,却只用了七百人便攻下了楼兰国,这让秃鹰卫士们十分不服,此时见到传说中如同天神般的汉军却连块大石头都搬不动,以前的敬畏心理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鄙视和嘲弄。有了这一心态,跟着的便是挑战。

在楼兰国内,一则因为楼兰以前距匈奴近,所以受到了很重的反汉宣传,二则因为汉人攻打过楼兰国,国内反汉的呼声也很高,王后身居高位,一心想让楼兰归汉,却始终没有成功,这是个很重要的因素,国人对汉人有敌意,几百年与匈奴为邻,他们更倾向于匈奴,就连和她同床共枕的国王也大致如此,国王虽然敬她爱她,但在这件大事上却并不是言听计从。

国王曾留质匈奴,受过不少欺负,对匈奴人又恨又怕,但对汉人却也没有王后一厢情愿地想的那么好,他的王位正是因为汉人攻下了楼兰国,他才能回国坐上这个位子,否则这一辈子便要被关在了匈奴的质子府,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因该感谢大汉才是,但因为大汉的强势,他对大汉却又是充满了自卫式的恐惧。

几个秃鹰卫士相视一下,离开队伍跑到汉人军士那里去,专门挑着大块头的乌家三兄弟来暗自较劲。见乌家兄弟三个人抬着一块半大不小的石块,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独个儿去抱大块的。

这些秃鹰卫士在楼兰养尊处优,如同大汉的御林军,待遇最好,评价最高,但真正打起仗来却未必就行,这些当兵的人中,有很多甚至是贵族,他们被宠得坏了,虽然有些本事,却过度地盲目自大,想以一人挑三个最强悍的汉人来出风头。

不料刚一搭手便觉不妙,这些石块就如同长在地上一样,怎么挪都不动分毫,他们能拿动的和汉人差不多,就是一只手抓得住的石块,抱在怀里面跟铅铁一般,一回两回还跟得上,但次数多了就明显落了下来。

汉军中最厉害的是虎贲军,这些是皇帝的亲卫。傅介子带来的汉人是他从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都是在战场上面真刀真枪地­干­过的,虽然不是虎贲军,但比起虎贲军却只强不弱,而且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吃苦。

这些秃鹰卫士脸上的讥讽神情全没有了,都显得有些不大高兴,他们是楼兰的王牌,却还不如大汉的一支杂牌,在心理上面一时还不容易接受,就像汉人不愿承认马上功夫不如匈奴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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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汉人军士还是秃鹰卫士,拟或红衣教徒,只搬了一会儿便累得趴下了,这些石块比顽铁只重不轻,而且这石块最怪异的地方却是莫名的燥热难当,而且这种热令人恶心欲呕,全身涣散无力,还隐隐有着一种恐惧。

星圣女对这里的事情不闻不问,倒像是个陪客,不过来走走场子,更奇怪的是,她是这众多人中,惟一一个没有流汗的,似乎是在圣火坛住得惯了,不怎么怕热。

王后却有些着急了,若是傅介子死在里面,不但拜教之事会继续,而且自己想拉楼兰归汉的事情也随之泡汤,更有可能为楼兰引来战火。她明知这其中有异,却也拿不出个办法来,只好派人下山去找国王商量。

霍仪此时总算冷静了下来,知道这么找也不是个头,想到这以前是个山洞,那么极有可能另有出口,若能找到的话,便可以绕过这些石块乱寻口子,这里是拜火教的后山,他只好老着脸去求星圣女,星圣女曾囚禁过霍仪,此时见面她更像是没有发生过那么一件事情一样,也只是淡淡地说不知道。

王后一面令人到附近去找,一面安排人下山去告之国王,另外还秘密通知耿虎,情况有变。

过不多时,就在众人急得一团糟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一个大胡子的长者来了。

王后有些失望,只是淡淡道:“让他上来。”

“凡我火教善思之人,须得笃信和崇敬阿胡拉,不允许妄自尊大,不可亵渎神明,不得心怀邪念。世人笑我为痴傻,我且敬他,诲他。”

“凡我火教善言之人,须得歌颂和赞美诸神,严守口戒,不得撒谎,不可行骗,不可争吵,不可漫骂,不可妄行污蔑和诽谤。世人以我为迂腐,我且容他,让他。”

“凡我火教善行之人,须得虔敬诸神,严守教规,乐善好施,扶弱济贫,不犯戒律,不可贪懒懈怠,不可妄杀生灵,不可欺世骗人……”

霍仪听是兀难长者的声音,忙留意了一下,却听兀难长者一不寒暄,不二客套,却絮絮叨叨地讲了这么一大串子的道理,而且还一遍汉语,一遍波斯语,听了不由暗想这老头儿糊涂。

兀难长者来到众人身前,却对谁都不看一眼,径直向星圣女望去,说的话也是冲着星圣女去的,他讲的是火教教义中的“三善救赎”,讲的是教义之中对于迷途沉沦教徒的救赎,以及对世人的点悟,此时兀难长者却拿这话对星圣女讲起,外人不知道,火教中人却是明白这个意思,不由都纷纷议论了起来。

虽然兀难长者专管教义典籍,但论教中地位,圣女是仅次于教主的,他兀难长者也没有资格来教训星圣女。

兀难长者有些痛心疾首地看着星圣女,用波斯语道:“星圣女身居高位,言行须得有个尺度,须知言传身教,如立竿现影,竿倾一分,影歪千丈,请圣女慎言慎行。”星圣女躬身行了个礼,道:“婢女记住大长者的教诲。婢女一言一行皆依教主的指令,不敢稍有差池。”

兀难长者见她以教主相压,道:“星圣女现日所为,只怕与教主之托相去甚远。”星圣女道:“大长者他日回到波斯,自可向教主提及,教主自有解释,还请大长者早日回波斯复命,这次汉朝之行,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而且天圣女也没有回来,这事情也得早日通知教主才是。”

星圣女骂人揭短,说兀难长者汉朝传教之事,非但没有成功,反而把圣女都弄丢了,这么一来,兀难长者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来管她,正如兀难长者所言,竿倾一分,影歪千丈,兀难长者自己就是歪的,那就没有资格说别人了。

兀难长者果然有些愧疚,道:“此事是僻教的过错,僻教自会向教主讲起。”星圣女向山洞看了一下,悠悠道:“大长老不必自责,楼兰距汉朝近,等在楼兰传教成功,不用三五年便可以渗透到长安城去,届时,大长老再去传教,定然是民心所向,可一举成功。”

兀难长老有些心动,但一事归一事,他却没有被星圣女给绕进去,仍是道:“星圣女,我火教传教是为了解救世人,若是因为传教而要害死无辜世人,那岂不是全无功绩,反增了罪恶?”

星圣女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冷声道:“大长老当真要为难婢女了?”兀难长老神­色­凛然,道:“请星圣女解去火印禁忌。僻教便不多说话什么。”他们两人说的是波斯古语,加这语速较快,就连王后的翻译都听不明白。星圣女有些怒了,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若是误了教主的大事,可不好交待。大长老何必要多管闲事?”

兀难长老破天荒头一回地气岔了胡子,以前纵是有天大的事情,他也不过淡然处之,而此时教中的大事情上面出了偏差,他却再也忍不住了,怒道:“星圣女若是执迷不悟,僻教也不会纵容自己的教友。”说完愤然一振衣袖,转身向山洞走去。

星圣女的脸­色­立时变得十分难看,有些慌张地跟了过去。

霍仪见兀难长老和星圣女好像在争吵什么,却听不明白,他对兀难长老很有好感,但对星圣女却是有些厌恶,此时虽然不明白他们在吵什么,但也感觉到机会来了,上前道:“长老,晚辈师傅和一些朋友被理在了里面,这地方有些古怪,长老见多识广,可有什么办法解救?”他的­性­子不善作伪,虽然有些时候显得狡黠,但也仅只狡黠而已,却绝不­阴­沉,此时对兀难长老说起话来也是显得十分谦谨虚心。

兀难长老眼神变幻几次,最终是笑着摸了摸霍仪的头,道:“小娃儿莫急,且由僻教来试试。”他骨格清健,比起众人都要高了一大截,加之一大把胡子,真有几分像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而霍仪才不过十七岁大小,和阿里西斯差不多,所以习惯­性­地摸了摸霍仪的头,霍仪也不以为忤,当下答应。

兀难长老此时却显得有些苍老和困倦,过来向王后道:“王后娘娘,你让众人退后些,由僻教来试试。”王后没有见过兀难长老,但这长老的装束实在太过显眼,她也一眼就认出了是拜火教的长老,不由蹙眉不语。但此时的情况成了这样,她也只好病急乱投医,且试试看再说。

这山洞之外本来不怎么宽敞,此时众人退后让出十丈左右的距离,把目光都投向了兀难长老。

兀难长老向着太阳的方向身子躬成猫腰,深深行了个大礼,从怀里面取出一枚圣火令,双手持着持过额头,显得十分虔诚,众人皆没有见过,而火教中的人见了此物纷纷行起了大礼来。星圣女的脸­色­又是微微一变。

兀难长老嘴里面暗暗念着波斯火咒,日光照­射­到圣火令上面,本来光滑如鉴的圣火令上面突然间现出了一段段的细小铭文,泛着淡淡的红光,既而变得十分刺眼,众人纷纷侧目不敢逼视。

“哦……小将军你看!”乌候被身前的情景吓坏了,一时忘了众人都看着在。霍仪吓得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嘴巴张得可以塞好几只蛤蟆。

身前的乱石堆上面突然之间现出了无边的大火,可是又不像是一般的火,给人的感觉没有那么重的实厚,倒像是一种幻觉,兀难长老更是站在了这火的中间,四周窜动的火苗张牙舞爪地向四周肆虐开来。

“长老快些出来!”霍仪明知兀难长老是有备而去,似是免不了担心,怕兀难长老被烧死了,但稍一细看便发觉不对,这火苗的方向并不是顺着风飘的,而且有如此大小的天火在此,众人非但不觉得热,反而有了习习凉气,浑身上下有着说不出的清爽宜人。

汉人军士惊愕之余纷纷大怒起来,这不知哪儿冒出来的老头子,说是来出主意的,却招来一场大火,这一回傅介子纵使不被压死也被烧死了,有的­性­子急的开始大骂兀难长老神棍。

兀难长老手中的圣火令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变得通红,周围的天空都变得­阴­暗起来了,显得诡异之极。霍仪看着这圣火令,突然之间感到极其的困倦,这圣火令上好像有着某种力量,让人感觉到是那么的无助和低迷。

乌候开始打哈欠,有的军士­干­脆倚着石头打起盹儿来,这种旷世的奇观也吸引不了他们的注意力。兀难长老嘴里面的火咒越念越快,这天火突然带着带着一阵极为沉闷的声音向四下肆虐开来。

众人见天火向四周扩散开来,吓得慌忙后退,场面拥挤不堪,霍仪也跟着众人疾退,只是这火势太过迅疾,一下子就窜到了五十丈开外的地方。霍仪一时间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转瞬之间,那天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人都是活的,草也绿的,地上也没有被烧焦过,一切都像是一场幻象。

霍仪被吓着了,见火一灭立时跑过去,担心傅介子真的被烧死了,颤着声音道:“长老,你­干­什么?”兀难长老一脸的严肃,向霍仪深深地行了个礼,道:“火者,是僻教对你们不住。僻教已经解去了火印,愿道者吉人天相。”说到这里,眉宇之间印着深深的痛苦之­色­,他一百多岁了,但­精­神总不让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但此时却显得有些老态龙钟。

霍仪迷惑地摇头道:“长老,你说的我听不明白。”兀难长老不愿多作解释,叹息道:“火者不必多问,还是尽快救人吧。”说完扬长而去。乌候急道:“小将军,快搬吧。”说完上前找了块半大不小的石块,深吸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力气抱起,不料却突然仰天摔了个大跟头。

石头变轻了。

乌候大喜过望,道:“小将军,这回对了。”说完也不让霍仪发令,自己道:“老二,老三,咱们快搬。”他这一说,众汉人军士都忙了起来,王后不由奇怪地看了一眼兀难长老远去的方向,眼中闪出一丝的迷惑,既而令众人帮忙。

这时,山下突然有秃鹰卫士上山,在王后身边耳语了几句,王后脸­色­大变,辞了霍仪等人,急勿勿地回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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