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天里头仍是没有动静,两人更慌了,菊焉又抬手在门上重重敲了几下,声音也提高了,“姨娘,姨娘……”
里头立时便传来姨娘一阵低低的呻吟声,模模糊糊听的不甚清楚。
菊焉再也等不下去了,抬手将门推开,疾步奔到姨娘床边,两手将帐子撑开,疾呼一声,“姨……”娘字还没喊出口,整个人就被石化了,双手撑着帐子,瞪着两眼死死的盯着前方动也不动。
跟在后头的香秀也察觉出不对劲,忙跟上来,“菊焉,怎么了?”视线落在床上,啊的一声也呆住了。
床上传来一声抱怨,“正做梦呢,叫唤什么。”迷迷瞪瞪办睁开眼,林采兮顿时怔了一下,一双眼也睁得通圆,她全身半祼,一只腿结结实实压在朱梓峻腿上,半个身子都靠在朱梓峻全祼的怀里,而另一只腿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Сhā在朱梓峻****,而站在床前的是两个目瞪口呆的傻丫头,一股热血直奔脑海,她差点羞晕过去。
朱梓峻瞟了一眼石化了的俩丫头,提醒道,“还不出去。”
菊焉香秀两人猛然反应过来,均羞得满面通红,菊焉松开手里的帐子转了身子就朝外跑,差点和香秀撞在一起,出了屋将房门重重关上冲到院子里,被凉风吹了半天两人才反应过来,对视一眼,捂住胸口那颗此时仍砰砰乱跳的小鹿同时高兴的道,“二少爷回来了。”
只片刻的功夫,整个府里都知道二少爷回来的消息,全都翘首以待的等着二少爷回来后将是什么样子。
当二少爷携着姨娘终于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大家还能发现姨娘脸上未消去的潮红,有些多心之人便开始猜测,自然是朝那邪腻的地方猜想。
林采兮气的暗暗咬牙,不是说会武功的男人听力都是一流的么?怎么进来俩人他都没听到?莫非朱梓峻其实听到了,不过知道是两个丫头,进来伺候也是应该的,或许通房丫头就是这么产生的,她咽咽唾沫,竭力抑制住胡思乱想,在心底暗暗骂一句,变态抬头瞧瞧朱梓峻,她这边羞得满面通红,他那里跟没事人一样,仿佛别人看到的不过是他端着杯子喝了口水而已的正常事。想到这里,她狠狠瞪了朱梓峻一眼,而此时朱梓峻也正好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满眼里都是暧昧,林采兮的脸唰的一下烧的更红,慌忙将头低下转向别处,再不敢看她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可恶男人纵她在现代看惯了男女亲热镜头,但那都是自己是观众,在看别人表演,此时她却成了表演的主角,给自己的丫头好好的表演了一番,想到那副场景,仍是心头忐忑,尴尬的羞涩难安,将头低了又低,只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教育那俩丫头,敲不开门你们不会多敲几下多喊几声?干嘛非要闯进来呢?还有这个朱梓峻,看我怎么收拾你嘻嘻,知道亲们等待男主已经很久了,男主终于回来咯。.。
355.相对坦然
355.相对坦然止安城某一处院落里,静立于院中的皇上十分之懊恼,“让你看住朱梓峻,怎么还是让他跑回家了?”
黄家恩汗然,朱梓峻那般武功的人,他能看得住么?倘若他能看得住朱梓峻,那干脆不做公公直接升为东卫好了,遂面带难色,硬着头皮道,“爷,他要走,就让他走罢,何必拦他。”
皇上哼了一声,“这还有的什么好玩的?原本还想好好看戏的。”
黄家恩忙笑了笑,“爷,谁说没有好玩的,说不定他一回家,府里就大乱了呢,谁知道现在会是一副什么模样呢?”
皇上眸光一闪,转过头看他,反问道,“有这种可能?”
黄家恩随即便肯定的回道,“很有可能。”其实他心里很没底,不过能转移皇上的注意力才是最重要的。
朱府上房,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儿子,眉眼皆笑,嘴角掩不住的欢喜,嗔道,“走这许多天也不捎个信回来,你再不回来,我都快不记得你什么模样了。”
朱梓峻呵呵一笑,走上前打趣道,“娘,那不更好?您不认识我了,还以为又得了个新儿子,岂不是添福了?”
老夫人挥手在半空中做个虚打的手势,故作生气,面上却带着浓浓笑意,“越说越不像话了。”
正说笑着,柳絮儿掀帘进来,俊美的脸蛋上带着明媚的笑,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来,先给老夫人请了安,才看了看朱梓峻,掩嘴笑道,“你竟是真的回来了。”
朱梓峻看她一眼,也笑道,“我自然是回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在旁人看来,竟有些说不出的默契。
虽说朱梓峻已给自己说明了一切,林采兮心里仍是有些不舒服,心底有微微酸意涌上来,接着便是淡淡怒气,这两人当着许多人的面还是这般眉来眼去的,实在太不注意分寸。
老夫人看着二人笑了笑,面上神情欢畅,似乎表达了某种意思,“亏了絮儿这几日陪着我,说了好些你的事,不然可真是想煞为娘了。”
朱梓峻视线一转,瞧见林采兮面上的冷然,知她又误会了去,遂走回到林采兮旁边坐下,忽然道,“娘,瞧您如此喜欢絮儿,就收了她做女儿岂不好?”
老夫人面色微怔,瞧瞧朱梓峻,又去看柳絮儿,见柳絮儿倒是满面微笑面色坦然,眼里甚至还带着几分期许的看着自己,她不禁又怔了怔,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最后还是柳絮儿先说道,“我哪有这样的福气给老夫人做女儿。”语气故意露出失望与落寞来。
老夫人立时惊醒,笑着掩饰方才的失态,“谁说的你没有福气,倒是我竟有这样的好福气,有机会收你这样一个天仙般的做闺女。”
老夫人话音一落,柳絮儿动作迅捷,两膝一跪在地上,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娘。”
老夫人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支金钗,“好女儿,这是娘送给你的见面礼,快起来,快起来。”
柳絮儿喜滋滋的接过金钗,谢过老夫人,转身走到林采兮跟前盈盈一拜,“絮儿见过嫂子。”然后调皮的眨眨眼,“嫂子有没有见面礼呢?”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林采兮有些措手不及,柳絮儿竟然认了老夫人做母亲,看着柳絮儿坦然明亮的目光,她心底的酸意渐渐被羞愧取代,原来她竟是这般小心眼的误会了她,遂站起身斜着身子躲了躲,笑着道,“絮儿,你若给嫂子行礼,我可不敢受着,你还是等你梓峻哥哥娶了嫂子再拜罢。”
她嘴上说着,但目光却直直望进柳絮儿眼里,两人目光对在一起,一样的坦然。
柳絮儿便笑了笑,“我可不管,我只把你当做嫂嫂的,莫要耍小气,快给见面礼。”
朱梓峻呵呵笑着Сhā话进来,“又来耍小孩子脾气,我们清早出来的匆忙,哪里有见面礼给你准备,等我们回去,连着哥嫂的见面礼一块儿给你。”
柳絮儿眼珠转了转,很是调皮的拍了拍手,“这样也好。”又转了身问老夫人,“娘,您可要给我作证。”一脸的天真无邪的模样,倒真像纯真的孩童般了。
老夫人竟是想也未想的应了一声,“好,我便给你做个证人。”视线似有似无的在林采兮身上扫了一扫。
林采兮心下骇然,老夫人自然不会被柳絮儿的纯真打动,但老夫人却对柳絮儿的称呼毫无意见,是否代表……?她猛的将目光投向老夫人,老夫人面色平静,正端了茶水放在嘴边,嘴角带着微微笑意。
三人一起出了上房回峻园,园子里已坐了两位客人,远远的瞧见他们三人并排走过来,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狡黠,“你似乎说对了,说不定还真有好戏看。”
黄家恩咽了咽唾沫,盯着前头看了一阵子才回道,“爷,好像不是这么回事,您瞧他们那神气,都欢着呢。”
皇上微眯着眼斜睨结伴而来的三人,眸子射出的光愈发闪亮,等他们刚走到跟前,不等他们行礼,便道,“朱梓峻,你可知罪?”
朱梓峻躬身行礼,跟在其后的林采兮柳絮儿也屈膝行礼。
“爷,您说的罪,是指什么?”
皇上眯着的眼微微睁开些,“谁准许你回来的?”
朱梓峻讶异道,“爷准我回来的呀。”
“我?”皇上睁大眼。
朱梓峻点点头,“对呀,您出京的时候说过,让我办完事就回家看看。我可是有证人的。”说着看了看黄家恩,黄家恩却故意不看他,转了视线望向别处。
“可是后来我又说了不许你回家。”皇上语气凌厉,但面上却丝毫未动,依旧是平静无恙。
“那时候我还没办完事当然不能回来了,现在办完了就可以回来了。也是遵照您的旨意呀。”朱梓峻继续反驳。
柳絮儿摇摇头,悄悄拉了拉林采兮,两手搀在她腋下,递个眼色示意她一旁去。
今天出差了,所以更新会晚。。.。
356.絮儿的话
356.絮儿的话柳絮儿搀着林采兮拐个弯,走到通向后院的长廊里,扶着林采兮在小凳上坐下,微微一笑,“咱们不听他们谈话,还不知道要争论到什么事呢”
林采兮也微微一笑,跟着问道,“他们经常这样争论问题么?”
柳絮儿也在旁边的凳子上挨着林采兮坐下,朝那边院子里看一眼,摇摇头叹道,“若不是我亲眼瞧见亲耳听见,可真是不敢相信高高在上的皇上竟然还有这般心性,即使真有这种心性,又有几人能真如皇上这般无羁的表达出来。不过,也亏得皇上认识了梓峻他们,否则哪里有这样表达的机会?”说这话时,她语气里竟带着几分同情与怜惜。
林采兮瞧了瞧那边争论的似乎尤为热闹的场景,笑了笑,“如此看来,皇上倒是个孩子心性了。”
柳絮儿哑然失笑,“如果皇上听到你这么说他,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林采兮很有些纳闷,看着柳絮儿神采飞扬的模样,总觉得在这背后一定还有什么故事,遂试探着问道,“絮儿,你们认识很久了么?”
柳絮儿点了点头,目光转过来落在林采兮脸上,“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她眼里的亮光渐渐黯淡下去,声音也缓缓低下去,“很久了,久到我差点记不起那是多久远的事。”说完林采兮默不作声,只柔柔的看着她,等她接着说下去。
柳絮儿沉默片刻,果然接着往下说,“我是从烟花巷里出来的,这个你大概已经知道了吧?”
林采兮点点头,“唐依儿跟我提起过你。”
提到唐依儿,柳絮儿面色微变,面上浮上一层淡淡的忧伤,但却并未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继续道,“我跟依儿是同一年被卖到烟花巷的,那一年我五岁,她八岁,我便称她姐姐,只是后来她答应出去接客,而我一直抗争着才争取到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机会,但烟花巷的妈妈却给我定了规矩,每个月的收项只能多不能少,否则我就要出来接客,有好几次我卖艺的收项都比妈妈说的少,每次都是依儿私自掏钱帮我垫上躲过一关。”她顿了顿,眼里浮出一层泪,喃喃道,“她出事了,是我对不起她。”
林采兮从袖里拿个帕子递给她,柔声道,“其实你已经尽力了,若不是你,她早就被处斩了,不可能只是被流放。”
柳絮儿面上露出一抹苦笑,“流放其实受的罪更大,说不定到了流放地她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林采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一口气也是活着。”
柳絮儿眼里闪着泪光,心头涌上一股苦涩,“我只希望她能坦坦荡荡的活,开开心心的过,其余的都不重要。”
林采兮点了点头,安慰道,“会的。”
柳絮儿长叹了口气,将悲伤情绪悄悄收起来,接着往下说,“本来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要死在烟花巷了,不被折磨死也会被打死,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两个人,便是皇上跟梓峻,他们毫无所求的帮我赎了身,当时他们正在做一件棘手的事,却苦于打探不到消息,我便主动承担了这事,继续留在烟花巷打探消息,那次我帮了他们一个很大的忙,我心里很开心,决定继续留在烟花巷专门搜集消息,后来我才知道我竟是碰到了天大的贵人。再后来,我就把他们当成了亲人。”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看林采兮,眼里闪着点点泪光,语气加重了几分,“除了依儿,他们便是我最亲的人。”
林采兮仔细聆听着柳絮儿的往事,渐渐被她趁缓的悲伤感染,但让她觉得感动的是柳絮儿有这样的经历竟还能保持这般纯真与乐观,柳絮儿每次在人前都会留下一串浅浅的笑,仿佛永远都是快乐无忧的,可又有几个能真正明白她心底的那些痛楚呢?
林采兮握了握柳絮儿的手,真诚的道,“絮儿,你现在已经是我们朱家的人了,这一大家子都是你的亲人。”
柳絮儿鼻头一酸,微微一笑,“采兮,你心真好,梓峻经常提起你,采兮,其实我很羡慕你,你也知道,梓峻其实是个不轻易流露感情的人,但是在我们跟前他从来不隐藏对你的感情,也毫不掩饰对你的赞美,包括黄公公都不止一次的都说你心地善良。”说到这里,她目光微动,调皮的闪了闪,“采兮,你应该猜到皇上的意图了吧?”
林采兮故作不知,摇了摇头,她其实早就猜了,只是不敢确定,日理万机的皇上会这么无聊么?
柳絮儿掩着嘴轻笑,“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呢?只不过你不敢相信吧?”视线朝朱梓峻那边转了转又转回来,“梓峻当着皇上的面说这一生只爱你娶你一个女人,绝对不辜负你对他的信任与爱,皇上是不相信的,而我虽然知道梓峻的为人,但看惯了男人的花心,也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所以皇上才会想出这招来试探试探你。嘻嘻,采兮,这几日给你带来的麻烦,可真是对不住了。”说着站起身朝林采兮屈膝行个礼。
林采兮忙急着起身还礼,“说这些话做什么,什么对不住对得住的。”她还没站起来,就被柳絮儿轻轻搀住按在凳子上,“你莫要乱动,小心身子,不过经了这一次,我是真相信你们之间的真情了。也很羡慕你们这样一对鸳鸯。”
眉角挑了挑,柳絮儿嬉笑着问道,“采兮,你真的一点也没怀疑过我么?”
林采兮笑了笑,并不掩饰心底的感情,“面对自己心爱的人的红颜知己,说不怀疑那都是假的,但我更相信他会回来对我说明一切,不管是不是真的,我想我都会得到一个答案。”
柳絮儿很是满意林采兮的坦率直爽,紧紧握了她的手,“采兮,请你相信我们,我们之间拥有的只有兄妹情,包括皇上,也是一样的。”
林采兮笑着点点头,反手握住她柔嫩的小手,“絮儿,相信我,有一天,你也会找到一个真心真意爱你一辈子的人。”
柳絮儿闪亮的眸子里射出两道光,闪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357.被遗忘的屈辱
357.被遗忘的屈辱朱梓峻的回来自然很快制止了府里的流言蜚语,而经过这一番折腾,林采兮在府里的地位更加牢固了,现在朱府里所有人都知道二少爷心里只有林姨娘一个人,又过了几日,几乎整个止安城都听说了此事,不少人在背后咋舌,更有不少人艳羡不已。
而林采兮则稳如泰山安安稳稳的在峻园里养胎,每每听菊焉喜滋滋的回来报告这些小道消息,她都淡然一笑,并不给予任何评论,渐渐的菊焉便觉得无趣,再听到什么消息也不再说了,只私下里跟香秀悄悄议论一番,两人自然都是高兴的。
柳絮儿依旧住在府里,却换了个身份,成为朱家正式的小姐,而老夫人对她的喜爱也有增无减,柳絮儿似乎也在老夫人这里找到自小便失去的母爱,成日里腻在老夫人跟前,一来一往的,二人嫣然比那亲生母女还要亲热几分。
朱梓峻在听完姨奶奶的事后只说了一句话,“玉器行的事我早就知道。”
林采兮惊讶的瞪大眼质问他为什么不早说。
朱梓峻便道原本想着如果姨奶奶不再做过分的事,玉器行的事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谁知后来急急忙忙的走了,只嘱咐了跳豆几句玉器行的事,谁知道后来跳豆也走了,所以这件事林采兮也就被蒙在鼓里了。
后来林采兮有几次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碰到姨奶奶,每次都是朱梓夏亲自挽了她胳膊,一边儿走一边儿说着笑话,逗得姨奶奶不时的大笑几声。
同林采兮碰在一起的时候,姨奶奶面上仍是漠漠然的,似乎连一个字都不愿意说,但她眼里已少了几分时时想着算计人的精明。
林采兮仍是会笑着上前打声招呼,然后同朱梓夏说两句话便自行离开,回过头来再看相扶而行的母女俩时,心底里有说不出的怅然,既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如果不是那般好强,至少还可以多享受几年天伦之乐朱梓源大喜的日子就要到了,府里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客人,都是些远房亲戚需要在府里住上一两日的,孔老爷子孔老太太早早的便被接到府里来,安排在外院的一处大宅子里,他们原本虽是被迫答应姨奶奶的提亲,但说到底朱家是有财有势的,他们也并不是完全不同意,只是怕委屈了自己女儿,这会子瞧见竟是女儿自己心甘情愿嫁给朱梓源,而女儿脸上流露的幸福更是让他们安心下来,是以对这门亲事也是十二分的赞成,就连素日里再见到朱梓源时,都觉得自己这女婿似乎精明了几分,越看越喜欢起来。
大喜之日的前三日,孔白薇也被送到外院宅子里,由喜娘婆子守着教一些为人媳妇的规矩,而朱梓源则奇迹般的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坐在屋子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丫头婆子忙碌,偶尔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呵呵一笑,似乎明白这一场喜事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又似乎是在安安静静的等着孔白薇嫁进来。
府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了,需要做的事自然也就多起来,林采兮依旧借故身子疲累成日里躲在园子里偷闲,而府里的其他人,朱梓峻,朱梓夏,朱义盟,宁家姐妹,最后就连柳絮儿都不得不领了命带着小丫头检查府里各项事宜。
整个朱府自是洋溢着团团喜气,每个人都带着一张笑脸,虽然忙碌,却都开心的很。
这一日早饭过后,朱梓峻自然早早的便出去忙活,林采兮则依旧在园子里选了一处阴凉地,放了把藤椅,结结实实的靠在椅背上休息,菊焉搬了小杌子放在她脚下,她便翘着小脚丫优哉游哉的半眯着眼。
这个时候的阳光还很温和,零零散散的透过树叶子落下来,洒在身上也不会令人感到燥热。
林采兮便最爱这个时候的空气,每日里都要在园子里坐上一两个时辰,偶尔伸展筋骨做一些李婆子教给的动作。
有那么一两回,林采兮都觉得自己过的是神仙日子了,有宠爱自己的老公,有还算仗义的婆婆,有乖巧懂事的儿子,有一心一意伺候着的丫头婆子,还有一两个可以说说话的知己,她忍不住自叹道,“林采兮,这般的神仙日子,你可要珍惜哈”
“做什么呢?在这里自言自语的。”清脆的声音在园子里陡然想起来,林采兮皱皱眉随即便睁开眼笑了起来,“你个小丫头,真是稀客,怎么舍得到我这里来了?”
“每次咱们想你,都要专程派了轿子来接你,可每次我来的时候,每次都是巴巴的自己跑来,不公平的很。”方耶语嘟着小嘴走上来,弯下腰看着林采兮。
林采兮微微笑起来,“那你干嘛不在家里等着我派轿子去接你?干嘛自个儿巴巴的跑来呢?”
方耶语哧了一声,“我怕是等不到这样的时候了,真是没良心的,亏得我上次操心费力的给你派了大马车过来接你。”
林采兮猛然想起高天成的事来,她似乎给忘记了,眉头微微皱了皱。
方耶语看在眼里却误会了她的意思,直起身子嗔道,“采兮姐姐,我是说着玩的,你还真当真了呢?”
林采兮知她误会了,忙笑着也直起身子,“不是这个,我想起来别的事了。对了,耶语,你专门跑来可是有什么事?”
菊焉已搬了凳子过来,方耶语便在凳上坐下,撇了撇嘴,“还不是你家少爷的喜事给闹腾的。”
“我家少爷的喜事闹腾的?”林采兮不解的问道,“你是说三少爷成亲的事啊?怎么闹腾到你了?”
方耶语撅着嘴,丧气的道,“还不是我那姐姐,听说你们三少爷要成亲了,非要我过来送一样东西,又怕引起旁人的误会,所以让我送到你这里来。”
林采兮想了想便明白了几分,方耶茹即将成为林家的媳妇,再给前夫送东西大大不妥,定是唯恐林家人误会,所以才让方耶语送到她这里来,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了,方耶茹离开朱府时是那般的决绝,临走之时更是什么东西都未带走,怎么还会想到要送东西给朱梓源呢?“是个什么东西?非要你亲自跑这一趟?”
方耶语从袖里摸出一块绣帕,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绣帕打开。
看到那幅玉镯子,碧玉的镯子上透着几点殷红,林采兮陡然愣住了,记起那时戴在方耶茹腕上时的情景,那曾经过往的一幕幕似乎又如演电影般的在眼前闪放,这玉镯子是朱梓源要娶唐依儿进门时姨奶奶亲手送给方耶茹的,但却是方耶茹耻辱的开始,没想到方耶茹竟是放在身边带走了。
方耶语声音低沉,“采兮姐姐,这镯子你应该见过的吧?我姐姐说你一看就明白了,还让我带句话过来,她与朱梓源的纠结终于可以放下了,她祝朱梓源生活的幸福。”
林采兮自然明白方耶茹的话,从方耶语手里接过那玉镯子,点点碎碎的阳光照在上头,射出一道道细小的光芒,方耶茹到底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虽然朱梓源那般对不起她,虽然她受了那么多屈辱,也曾经把这屈辱留在身边这么久,或许是她想借着这屈辱时刻告诫自己曾经受过的屈辱,但现在她却将玉镯子送回来,并祝福朱梓源生活的幸福,那么过往的种种,泪水,心酸,痛苦,屈辱,她都统统放下,她只给他留下一句祝福,其余的都一笔勾销。
方耶语苦笑一声,叹道,“唉,姐姐真是傻。”
林采兮小心翼翼的将那玉镯子收起来,“傻是傻了点,却傻的可爱。”
方耶语摇头苦笑,内心里却是赞同林采兮的说法。
方耶语又坐着说了一阵子话便起身要走,任凭林采兮怎样挽留都非要走,林采兮无奈,只好让菊焉送出府去。
谁知道菊焉出去送了半天才回来,一张脸还拉的老长,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林采兮觉得奇怪,别问她怎么回事。
菊焉哭丧着脸回道,“姨娘,我连您让我办的事都办不好,真是没用。”
林采兮奇道,“怎么办不好了?”
菊焉脸拉得更长,“我刚把方二小姐送到门口,眼看着她就要上车走了,谁知道竟狂奔过来一匹马,生生挡在二小姐前头,还差点撞了二小姐,二小姐自是气不过,上前指责,谁知道,那人……”菊焉顿了顿才道,“那人竟是四少爷,四少爷张口便问二小姐为何又到府里来,站在大门口挡他的马是何居心。二小姐自是气不过,结果两人就吵起来了,我劝了这个劝那个,可没一个肯让步的。”
林采兮不仅瞪大眼了眼,这两人难道前世是冤家不成?一个走的急一个来的巧,不早不晚的偏偏就在门口碰上了,平日里都是温温和和的性子,怎么一碰到一起,偏偏就成了火山爆发了一般呢?这两人又都不是好惹的主,遂揉揉眉头问道,“那最后到底怎么样了呢?”
“二小姐被气走了,发誓再也不踏进咱们朱府的大门了。二少爷则气鼓鼓的牵着马进府了。”
林采兮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想着两人碰在一起天雷勾动地火的场面,愈想愈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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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五二一【上】
358.五二一【上】朱梓沫不仅带来了王爷送给朱梓源的贺礼,还给林采兮也带来了一件礼物,是几首从江南得来的黄梅戏词。
林采兮看着那些陌生的戏词,很有些汗然,其实她并不懂的黄梅戏,会唱的也不过是那么两首,而且是在现代家喻户晓几乎连小孩子都能哼上几句的戏词,现在却被王爷当成黄梅戏独家传人一般的人物,她实在担不起,内心里也很有些骗人的心虚,所以她很坦白的告诉朱梓沫,“呃,我对这几段戏词很陌生,恐怕要辜负王爷的厚爱了,我可不敢胡言乱语侮了这么好的戏词。”
朱梓沫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倘若你是自谦的话,趁早收起来,只要唱好戏就好了,倘若你是果真不会的话,王爷虽然会失望,但也不会怪你的。”
林采兮便呵呵笑起来,很认真的说道,“我是说真的,我真的不会唱这段词。”
朱梓沫翻着白眼摇了摇头,“看来王爷真的要失望了。”
林采兮抽空找了个机会去了静心园,恰巧朱梓夏不在,只有姨奶奶一人在房里,她见到林采兮,有些惊讶,却也冷淡的很,只看了一眼林采兮,甚至连一句招呼的话都没说。
林采兮并不跟她计较这些,她原本也不是来听人说话的,她撑着身子兀自坐在姨奶奶对面,看了姨奶奶一眼,面色淡然,“我知道您讨厌见着我,我也是不愿意来烦您的,可是我这里有一件东西一定要交给您才行。”
姨奶奶眼皮动了动,十分漠然的问道,“什么东西?放下吧。”
林采兮也不多话,从袖里掏出绣帕,将绣帕打开露出玉镯子放在姨奶奶跟前的桌子上,“这东西是您的,现在物归原主了。”
姨奶奶扫了一眼绣帕立时便顿住了,愣愣的看了一阵子,心头微微一酸,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渐渐的浮现上来,良久她才喃喃问道,“是耶茹送来的?”
“她还有一句话送给三少爷。”林采兮缓缓站起身,“她祝三少爷生活幸福。”她转身要离开的一刹那,看到姨奶奶眼里滚下一滴泪,她刚出了房门,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被竭力压制的低低哭泣声,她悄悄叹口气,疾步离开静心园,将一片安静还给一颗悔恨难过的心。
朱家的兄弟姐妹又都聚齐了,而且还多了一位异性女儿,老夫人很是开心,成日里笑嘻嘻的,心情更是好的不得了,每日里迈着轻松的步子在府里偶尔巡查,每每都是精神抖擞的模样。
累了大半个月之后,五月二十一的好日子终于到了,整个府里,从老夫人到下头的一个小丫头,几乎每个人都累得喘不过气来,但每个人却又都精神百倍,这团团喜气洋洋感染了府里的每个人,及至五月二十一这一日,大家更是凑足了百般精神,比往常做事更是仔细认真了十几分。
朱府里里外外更是装扮一新,门口的两个大灯笼将从那里经过的每个人的脸映的通红,进门的正中间也早早的燃起了一个大火盆,火焰不高,但是也足够让从这里经过的人感觉到滚滚热气而不得不绕开走过去,厨房里的老妈子们在旁边不时的添些木炭进去,以免新娘子来了以后从火盆上迈过去的时候火苗不够旺而失了彩头。上等的猩红毛毯子从大门口开始一直铺进大厅,又从大厅绕到源园里去。庭院里的树上系满了红绸子,有微风吹过便随风飞舞,舞的人眼花缭乱,被布置成喜堂的大厅正中间放着一个四方红木桌子,也就是天地桌,一对新人来了之后要在这里和新郎拜了天地和公婆以后才能入洞房,桌子上又分别放着大斗、尺子、剪子、镜子、算盘和秤,俗称为“六证”。所谓六证便是要警醒新娘以后要知家里粮食有多少、布有多少、衣服好坏、容颜怎样、帐目清否、东西轻重等。
两支小孩手臂粗的蜡烛分列桌子两旁,此时也已燃起,左边的蜡烛一条渡着金线条的龙盘旋而上,而右边的蜡烛则纹着一只展翅飞舞的彩凤。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满院子乱跑,有胆大点的更是趁大人不注意,偷偷的从挂在树上快要垂到地面的一串串鞭炮里扯下一两只,放到口袋里,然后跑到燃着的香炉里拔下一根香,将鞭炮点燃,远远的扔了出去,突然的声响会将正在忙碌的大人惊得一个战栗,于是这帮孩子便咯咯的笑着在大人的训斥中跑了开去 一大早,林采兮便起来在府里转了一圈,心底一大早,林采兮便起来在府里转了一圈,心底原本就被填满的喜气此时更是弥漫开来,顿时传遍了整个身体,连带的全身心的都融入到这喜气之中,甚至比自己成亲还让人兴奋。
恰巧在路上碰到正在忙碌的朱梓峻,一看到她就笑嘻嘻的奔过来,“你可舍得出来转一圈了,怎么样?”
林采兮撇撇嘴,艳羡不已的道,“好的很呢。”顿了顿,貌似无意的轻声叹道,“这样才像个成亲的模样,一辈子就这一回呵。”
朱梓峻微微怔了下,仿佛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只走上前轻轻的揽了揽林采兮,然后道,“我先去忙了,今天人多,你自己要多小心。”转过身又去吩咐菊焉小心伺候好姨娘,这才放心的转去做别的事了。
朱梓源虽是二次娶妻,但老夫人却给了特许,一切照着第一次娶亲的规矩办事,甚至比上次办的更好更盛大。
朱梓源老老实实坐在屋里,身上穿着大红喜服,胸前挂着一朵大大的红花,他两手紧紧攥在一起,似乎很紧张,一双眼呆愣愣的落在脚下某处,长时间的不动一下,这样的忐忑不安倒是很符合此时新郎官的身份。
一旁的老婆子瞧着稀奇,便打趣道,“哎呀三少爷,您坐着动也不动的,是不是在想咱们的三夫人呢?”
朱梓源猛的抬起头看着老婆子,狐疑的问道,“三夫人?”
老婆子瞧他眼里茫然不知的神情,有些好笑,便回道,“是啊,白薇小姐就要成为您的三夫人了。”
朱梓源想了想,忽然咧开嘴笑了,憨憨的道,“白薇,白薇……”
惹的一屋子人全都笑了,“原来三少爷竟是在惦着新夫人了。”
这边闹腾着,那边园子里已有人喊道,“吉时已到,新郎要去接新娘咯。”
今天大封推,本来应该多更新的,可是我现在在外地,早晨的一章是昨天晚上一点写的,这一章又是到半夜才写完,真是对不起了。
明天就可以回去了,一定多更新。。.。
359.五二一【中】
359.五二一【中】原本安静坐在椅上的朱梓源听到外头这一声叫,忽的站起身,呆了一呆,忽然又咧开嘴用手挠挠头皮,低下头嘿嘿的笑了起来,他这个举动也立时引得一屋子丫头婆子都掩嘴偷笑起来。
被这些丫环婆子一笑,朱梓源似乎有些难为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是用双手不停的搓着衣角,他这副滑稽的样子让这些丫头的笑声越发的响了。在这大喜的日子里,主仆之间的名分也没有了,看着朱梓源一个个笑的花枝乱颤合不拢嘴,左右瞧着朱梓源都没了往日的那份痴傻。
在满堂的大笑中一个身穿大红衣服,头上戴着鎏金钗子的老婆子在门口拖着长长的尾音喊了一声,“新郎出门咯。”这简单的五个字传进朱梓源耳里登时便有了作用,他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跨出了门,他的这幅情形给不明就里的人看到还以为是新郎官早就等不不及迫切的要出门呢。
这声音洪亮的老婆子也是特意寻来的,同跟在新娘轿子旁边的老婆子一样,都是儿女双全的。而且嗓门要比常人高出许多,吐字清晰,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从他嘴里喊出来的抑扬顿挫,极其好听,穿着喜服的朱梓源从源园出来先去上房见过老夫人姨奶奶,老夫人和姨奶奶都笑嘻嘻的看着朱梓源,朱梓源对老夫人和姨奶奶施了三跪九叩大礼之后这才出了二门从正门到外院的小院子里接新娘。
新娘子亦是忐忑不安的坐在屋内,头上盖着大红帕子,两手绞着一块手帕放在双膝上,心里也有些颤巍巍的紧张,竖着耳朵大气也不敢出听着外边的动静,当听到新郎来了时,更是紧张的连气也不敢喘了,心怦怦的直接跳到了嗓子眼上,直到被朱梓源背了起来,趴在朱梓源宽厚结实的背上,心里才缓缓踏实了下来,而跟在他们旁边的小厮丫头们却都开始紧张不安起来,唯恐朱梓源一个不小心把新娘子扔在地上,这大喜的日子以后就要成为外人的谈资了,令人感到惊奇的是朱梓源不但将新娘子背的稳稳的,就连脚下的步子都迈的有力沉稳,看在外人眼里,任是谁都瞧不出他如今已是个痴傻的人。
孔白薇安安稳稳趴在朱梓源背上,心神缓缓定下来,从盖头的缝隙里偷偷打量着这个背着她的男人,鼻间嗅着从朱梓源身上传来的男性气息,心头浮上一层喜悦,她缓缓低下头来,凑近朱梓源的耳朵,用极低的只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梓源,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朱梓源仿佛听懂她的话,背脊猛然抖了抖,双手用力环住孔白薇的腿往上托了托,步子迈的更加沉稳。走到花轿跟前,站在轿门口的丫环早已用双手将轿帘撩了起来,朱梓源转过身来,将背上的新娘子慢慢的放到轿子里,直起腰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嘿嘿的笑了起来。
新娘子坐上了八人抬的轿子,前面的轿夫吆喝了一声,众人一起用力,将轿子稳稳当当的抬了起来,此时马童也牵过来一批大红马,扶着朱梓源上马以后轻轻的在马ρi股上拍了一下,那马便缓缓的朝前走去,众人也抬着轿子跟在后边,轿子出了院门,从胡同里向西拐向一条大道。
骑在大马上的朱梓源此时也是神情飞扬,左顾右盼,大街上的人也纷纷停下脚步,指着朱梓源交头接耳,朱梓源看到这个情景将头抬得更加高了,一大帮顽童跟在轿子后边,边跑边唱:新娘子,坐花轿,摇一摇,抱一抱有几个调皮的孩子不时的跑到轿子跟前,想掀开窗户的帘子看看新娘的摸样,被跟在轿子旁边的丫环笑骂着拦下,庞大的队伍沿着止安城大街转了一圈以后拐到另外一条街由这里到了朱府的大门。
等轿夫将轿子放到地上以后,朱梓源此时已经下马在旁边等着了,一看到轿子落稳,不等别人吩咐便几个大步走到轿门口,背转过身来,脚腰微微躬下,孔白薇在丫环的搀扶出了轿子,稳稳的趴在了朱梓源背上,朱梓源将双手依然往背后一环,微微用力,将身子直了起来迈过第一道门槛,进了二门,朱梓源慢慢的将新娘子放下。站在了孔白薇旁边, 一旁的老婆子上来将拴在新郎身上的红绸带解下来一头递到新娘手里,另一头自然便在朱梓源手里,新郎走在前头,牵着新娘迈进二门,新娘在丫环的搀扶下迈过烧的旺旺的火盆,旁边的老婆子在旁边喊道,新娘子进火门了,以后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噢,走到院子中央,到了天地桌前停了下来,老夫人和姨奶奶也早已就坐,司仪高声喊道,一拜天地,朱梓源和孔白薇将腰弯了下去,司仪接着喊道,二拜高堂,姨奶奶满脸红光,看着面前的这对新人直喊,免了免了拜完老夫人和姨奶奶,司仪又喊道,夫妻对拜,朱梓源转过身子,对着新娘子深深的拜了下去,头上戴的状元帽一下子就碰到了新娘子的头上,又引来周围的一场大笑,司仪也带着笑音喊道,送入洞房,等在一旁的老婆子连忙过来,搀起孔白薇将二人带入了洞房。
这一日的闲林采兮是偷不到了,一大早在府里转了转便直接去了会客厅。
几家府里的老夫人老太太都被老夫人请到上房去了,这小厅里便是各家的小姐夫人,彼此年纪相仿,说起话来也不需有太多顾忌。
林采兮便同宁家姐妹、朱梓夏一起陪着夫人小姐们聊天说话儿,自然都是彼此恭维夸奖的话,说的太多了便显得有些矫情,到了新人拜堂的时候,大家才一股脑儿的都涌出来去了喜堂。
等拜完天地回来,小厅里已摆上桌子上了几样糖果,夫人小姐们便围坐在桌前一边吃一边说着方才看到的情形。
林采兮作为主人坐在屋中央的一张雕花大桌子上,面上带着浅浅的笑,一身粉嫩纱衣将她的肌肤衬托的更白更光滑,脸蛋儿也更加娇艳,羡煞了周围的夫人们。
大家正在兴高采烈的说着话,门外头走进来一人,身穿大红鎏金边的花色长裙子,肩上披着一件绣着玫瑰花的大披肩,将一团妖娆旋进屋里来,娇柔的声音也在屋内随之响起,“呵呵,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竟连新人拜堂的吉时都错过了。”
坐在门口桌上的几位夫人立马起身招呼,“贾姨娘,你可真是来得晚了哦,等会儿可要多吃几杯酒。”
“哈哈,该罚该罚,等会儿我多喝几杯谢罪。”贾姨娘一边说着一边摇着杨柳细腰走进来,笑嘻嘻的朝林采兮走过来。
来的这位正是止安城知府高天成的姨娘贾氏,自童欣离开府衙后,她便用尽手段希望能将高天成的心找回来拴在自己身上,但同时她也明白,因了上次诬陷童欣的事,她是不可能再被提为夫人了,所以她很聪明的不再高天成跟前提这件事,只一心一意的伺候着高天成,却又是打出了另一番主意,即使不能转为夫人,只要高天成不再娶,凭她知府二姨娘的身份,在府衙也是同夫人一样的,左右不过一个称呼,她倒是想开了,是以止安城的人都把她当做知府夫人了,这会儿见她来,个个都巴结着上前说话,自是大大满足了贾姨娘的虚荣心。
林采兮见她走过来,忙起身招呼,“贾姨娘您看,大家可都是在等您了。”朝旁边的位子指了指,“快请坐。”
贾姨娘笑了笑,也不客气,径自在上位坐下,早有小丫头上来将她肩上的大披风解下来放在一旁。
贾姨娘笑道,“今儿个真是对不住大家了,都怪我家老爷,出门的时候非要我喝一碗银耳汤再过来,担心我空腹喝酒,折腾了半天,所以才来晚了。”
厅里立时便响起一阵唏嘘声,这个说贾姨娘好福气,那个说知府大人真体贴,另一个又说知府夫人的位子非贾姨娘莫属,贾姨娘自是又开心的不得了,脸上掩不住的得意。
林采兮不仅在心里笑她,不过是些虚假的恭维话,她听着倒还都当真了,由此她又想到一件事,难道高天成不敢光明正大的召见自己,是跟这位贾姨娘有关?
贾姨娘见林采兮还站着,遂笑道,“林姨娘快也坐,瞧你这身子,真是个好福气的人。”
林采兮并不想跟她多说客套话,指着一旁坐着的宁家姐妹转了话题,“贾姨娘,这两位是府里二老爷的姨奶奶。”
贾姨娘哈哈一笑,“早就耳闻两位姨奶奶乃女中豪杰,今日一见果真不是虚名。”
宁家姐妹起身同她打招呼,彼此行礼后又各自坐下。
贾姨娘又笑道,“我发现个有趣的事。”
一桌子人全都好奇的看着她,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贾姨娘视线在桌上扫了一圈,笑了笑,“咱们这桌子上坐的竟都是姨娘,可又都是个顶个的强,比上个夫人都不为过。”
这桌上坐着的还真有几位姨娘,听了这话,心里自然十分高兴,但也有几位夫人,面上便有些讪讪的,微低着头不说话,心头微有怒气。
宁夏飞很有些厌恶贾姨娘高高在上又说话这般无礼的神情,偏过头去只同旁边的一位夫人低声说话,看都不愿再多看贾姨娘一眼,林采兮也在旁边的位子坐下,偏了头同另一旁的一位小姐说话,贾姨娘一时便被晾在一旁,但她浑然不知,瞥了眼林采兮,故意压低声音,但说出来的话却足以让在座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林姨娘,我听说二少爷为了你连从京城跟来的天仙儿一般的小姐都不要了,最后被老夫人收在府里坐了朱府的小姐。”说着抬头四下望了望,“怎么没见你们这位新小姐呢?”
贾姨娘的话一出口,整个小厅里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采兮身上,原本她们也是很好奇的,但却都没有贾姨娘这般胆大无忌,竟是如此直白的问到别人脸上。
林采兮早就想到这位不省事的贾姨娘一定会提到这件事,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遂淡淡笑了笑,“贾姨娘这话可说错了,不是二少爷不要天仙儿一般的小姐,而是这位小姐人家可瞧不上咱们二少爷。”
贾姨娘哦了一声,自是不相信这样的说法,“竟还有这样的事?二少爷这样的人物还会瞧不上?林姨娘,你不要唬我们了,你也教教我们,你是用什么法子将二少爷的心拴在你这里的?”说着又微眯着眼小声问道,“我听外头人都说二少爷这一辈子只娶你一个了,这话儿对不对?”
林采兮微微哼了一声,又呵呵一笑,“这样的事倒是有,贾姨娘没听说么?大少爷托梦给老夫人,说二少爷若再娶妻的话,娶来的那位便会暴毙,所以说是没人敢来朱府送死。”
在座的小姐们面色都有些惊惧,虽然早就听闻此事,但时间一长便都不放在心上了,此时再听林采兮这么一说,心头的恐惧更甚几分,甚至有几位觉得这府里头刮进来一阵凉飕飕的冷气。
“我便是因为这个不敢接近二少爷的。我可不敢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说话的是从门口走进来的柳絮儿,上身一件碎花青色小夹褂,下身一件|乳白色长裙,裙角绣着几只白梅花,整个人透着一股清灵纯净,一进来便引来一屋子黑眼球的注视,更有不少啧啧称奇声。
贾姨娘也不禁吃惊的问道,“这位便是那位絮儿小姐么?果真天仙儿一样的美。”
柳絮儿款款走进来,微微屈膝行个礼,“贾姨娘过奖了,絮儿受之有愧,在我看来,采兮嫂子才是天仙儿一般的人儿。”
席间又是一阵唏嘘,柳絮儿居然直称林采兮为嫂子,这在当时那可都是大忌,但从柳絮儿嘴里吐出来又是这般的自然,又见她对林采兮的亲热态度,真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360.五二一【下】
360.五二一【下】贾姨娘瞧见这阵势自觉无趣,也不愿再多话下去,而厅里的其他人听到柳絮儿说因为朱梓峻克妻的缘故而不愿接近与他,此时才真的相信了这一说法,暗暗的灭了对朱梓峻觊觎的心思。
厅内顿时便有些安静起来,宁夏沫看众人此时都不再说话,便笑嘻嘻的道,“欢迎各位来朱府贺喜,今儿个是个喜日子,大家别的可以闲着,但是嘴不能闲着了,该吃的吃该喝的喝,都不要客气,尽管可着劲儿的吃,把咱们朱府吃空都不怕。”
厅里人登时哈哈笑起来,笑声里走进来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奔进来,走到朱梓夏跟前低声道,“小姐,老夫人请你到喜堂去。”
朱梓夏微愣,这个时候老夫人应该正在会客,怎会让她去喜堂呢?遂问了句,“老夫人有没有说什么事儿?”
小丫头喏喏道,“好像是慕容公子回来了。”
朱梓夏登时便站起身来,激动的喊道,“他回来了?”
正在说笑的众人立时被这一声吸引了过来,都将目光转向朱梓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朱梓夏此时也顾不上现在是什么场合,说着便抬起步子朝外走,走了几步似乎又想到什么返身回来走到林采兮跟前,“采兮,你跟我一起去吧。”声音竟是有些颤抖,放在身子左侧的手也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显见她此时心情颇为激动矛盾。
菊焉忙上前搀住林采兮将姨娘扶起来。 林采兮笑了笑,伸手握住了朱梓夏的手,轻声道,“别怕,我随你一起去。”转过身又同厅内的人道,“前头有些事,暂时失陪一会,大家尽管吃喝,不要客气。”
两人相携离开小厅,厅里的人眼见着朱梓夏不同寻常的神情,早就有几个好事者跃跃欲试的想要跟着出去,过了一阵子,见无人注意便真的从小门里溜出去了,匆忙的连贴身丫鬟都来不及叫。
刚拜过天地的喜堂依旧充溢着喜气洋洋,堂中央铺着猩红毛毯子,此时毛毯子上除了方才闹喜时抛下的喜糖果子之外,还一溜儿摆着几样东西,摆在正中间的就是足足有十匹的上好绸缎,紧接着便是几件女孩子所穿的衣服和头饰,那衣服全是用真丝织成,薄如蝉翼,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苏杭的丝绸名家之手,几串花生米大小的珍珠穿成的项链放在一个尺许见方的盒子里。盒子正中央是一个头饰,头饰上两边各镶着一只金凤,金凤的中央是一颗龙眼般大小的夜明珠,在金凤的映照下也发出点点金光,直晃人眼睛。
不禁老夫人姨奶奶暗暗称奇,就连堂外看热闹的人都被这些东西晃的睁大了眼,露出艳羡来,更是对眼前的事多了几分好奇。
喜堂外头的空院子里一溜儿摆着许多大箱子,有细心人查了查,横竖各六排,竟是凑足了三十六抬,真真正正的六六大顺。
堂内老夫人姨奶奶仍是坐在方才的位置上,姨奶奶面上此时也看不到刚才的喜气,似乎不愿多看旁人一眼,只微低着头死死盯着堂内的一溜儿东西发呆,瞧在旁人眼里倒像是被眼前这些东西惊的失了常色。
慕容一笑一如往日那般潇洒风流,俊逸的面上带着微笑,尤其是今日,乌黑的眸子里闪着激动的亮光,他站在毛毯子中央,朝老夫人拜了拜,“老夫人,今天我是来向小姐正式提亲的,恳求老夫人准许我娶梓夏小姐为妻。”
老夫人满面微笑,心头的喜悦愈发难以掩饰,今儿个真是双喜临门,她实在没想到慕容一笑竟是这般知礼的人,走了这几日,竟准备了整整三十六抬作为求亲的彩礼,她更没想到的是慕容一笑竟然还有这些家底,原来还真是小瞧与他了,而慕容一笑选在这个日子登门求婚,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可是给足了老朱家面子,也可见朱梓夏在他心里的位置,老夫人自是越想越喜欢,更为朱梓夏感到高兴。
老夫人对着慕容一笑频频点头 堂内还有其他人,她更是看到了在院子里某些翘首以望的有心人,遂压下心头喜悦,而郑重的问道,“慕容公子,你的这番心意我自是知晓了,但是我还是要问一问你,梓夏自小在我身边长大,娇生惯养惯了,不会服侍人,难免有大小姐脾气,这些你会容忍她么,你会一辈子照顾好梓夏么?”
慕容一笑毫不犹豫的坚定回道,“老夫人,我,慕容一笑,今天对天发誓,倘若我对梓夏小姐不好,负了梓夏小姐,说着,拔出腰间佩剑,环顾四周,走到一张空桌子跟前,手起剑落,那桌子登时被齐刷刷的削下一角来,就让我犹如此物,身首两处,不得好死。”
心情忐忑的朱梓夏正好走到门口恰巧听到了这句话,面色立时变得刷白,松开林采兮的手疾步奔进来,竟顾不上女儿家的娇羞,颤声道,“我不要你发这样的毒誓。”
慕容一笑看着被吓得面容苍白的朱梓夏,心头一热,轻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朱梓夏微微点了点头,对上慕容一笑关切的目光时,惊得忙猛的低下头,苍白的面颊上渐渐浮出一层红晕,低声回道,“我晓得的。”
老夫人见此情形,方才呵呵一笑,“这么看来,你们竟是两情相悦了,那我老太婆自是没什么意见了。”说着转头看向姨奶奶,似在征求意见,但更似在提醒般的道,“你可还有意见?”
摆在堂中央的这些东西确实晃晕了姨奶奶的眼,而堂外三十六抬彩礼也早已使她动了心,但她心里仍是有些芥蒂,尤其在想到某些事的时候,仿佛因着某种敌对情绪而心头不舒坦,当她抬头瞧见女儿紧张不安又略带些祈求的目光时,又想起这些时日女儿对她的照顾与孝顺,终于不忍,还是心软了,缓缓点了点头,“一切全听凭老夫人做主。”
朱梓夏终于放了心,投给姨奶奶一个感激的目光,然后低着头偷偷去看慕容一笑,恰巧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只碰了一下便慌忙躲开,但只这一下便已令两人都有所触动。
朱梓夏暗暗低了头,心头的喜悦自是无法言喻,而她更是永久的记住了今天这个日子,五月二十一日。
老夫人连着大笑几声,“好好好,今天是个好日子,双喜临门,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诸位宾客,让大家都跟着乐呵乐呵。”
躲在外头偷听的有心人们知晓原来竟是这么回事,或有唏嘘不已的或有惊叹无比的或有艳羡不已的更有甚者嫉妒瞧不过的,总之只一会儿的功夫慕容一笑便成为席间被人有意无意谈起的对象,有猜测其家世的有猜测其出身的更有不怀好意者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诬陷栽赃的。
但流传更快的却是慕容一笑带了三十六抬彩礼求娶朱梓夏的诚心与真情,关于这段才子佳人的故事各种猜测纷沓而至,传来传去竟又成为止安城的一桩美谈。
而这一日,林采兮更是欢喜无比,今日的这两段姻缘她从头到尾都是看在眼里的,自然也知晓其中人所付出的艰难与心酸,尤其是朱梓夏,能勇敢的迈出这一步实属不易,要知道怎么说她都是在封建礼教的熏陶下长大的,对于她来说,这已经是犯了规矩了,幸好的是她勇敢的走出了这一步。
到了今日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一切的一切就都值得了,她衷心的祝愿他们都能生活的幸福。
可同时随着慕容一笑的归来,另一桩心事在她心底纠结开来,到底什么时候告诉他真相才最合适呢?而他是否又能坦然接受朱义盟呢?
傍晚忙了一日的林采兮坐在园子里发呆,赔了一天客人身子也有些疲惫,整个人都显得没有精神,连身边多了个人都没注意到,引得朱梓峻很不满意的哼了一声,她这才醒过神来,微微一笑,“府里的客人还要过两天才能走完吧?”
朱梓峻点点头,面上带着几丝疲累,在她跟前蹲下来,大手抚在她肚上,轻声问道,“今天你也累了吧?怎么样?要不要紧?”
林采兮趁机撒娇,“累,累得很,腰都快累断了。”说实话今天确实很累,不过虽然累,但心里确实欢欣愉悦的。
朱梓峻面上闪过一丝心疼,打趣道,“别处都可以断,唯独腰不可以断,咱们的小宝贝还在里头住着呢。”遂又柔声道,“采兮,真是辛苦你了。”
林采兮扑哧一声笑起来,“傻蛋,肚里是你的宝宝,也是我的宝宝,再辛苦都是值得的,你干嘛好像很愧疚的样子,好像我肚里的宝宝是专门为你自己生的。”说了这话又觉得不对,忙改口道,“呃,我说错了,肚里的宝宝确实是为你生的。”
朱梓峻惩罚似的在她手上轻拍了几下,“让你再说话不注意,乱说错话,说错话就要挨打。”
林采兮娇笑几声,“宝贝,以后你可要为娘作证,你爹打娘了哦。”又握了朱梓峻的手,“老公,这几天你也累坏了吧?”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好像还不能歇着。”
朱梓峻微微蹙眉,一脸疑惑的看着林采兮,“还有什么事?”
林采兮瞪了他一眼,嗔道,“澈儿的生日快到了,原本清扫园子都是为这个准备的,现下正好给三少爷成亲用了。”
朱梓峻并没有忘记这件事,只是突然被问起没想到这个上头来,稍一沉吟他才道,“我正有件事要同你说呢,梓源成亲刚刚宴请了亲朋好友,澈儿的生日就不要再这么铺张了,在府里头庆庆就好了,你觉得呢?”
这样的事他居然想起来要同她商量,她还是很开心的,遂笑了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老夫人的意思左不过是想热闹热闹,已经热闹了这一回,澈儿的生日还是清净点的好,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说说话儿岂不是更好?”
“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朱梓峻摸了摸林采兮的手,眉眼都喊着无限柔情。
林采兮缓缓直起身子,望进朱梓峻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盯着瞧了半天,眼眶里泪都快挤出来了,才故作一本正经的道,“老公,我在你眼里看到一个女人,她告诉我,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亲爱的老公,你认识她么?”
朱梓峻伸手揽在她脖子上,让她离得自己更近,直视着她乌黑的眸子,也一本正经的道,“我不但认识这个女人,我还认识一个男人,他告诉我,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男人,是让所有人都嫉妒的幸福男人。”
林采兮歪着身子靠在他怀里,轻声低喃,“老公,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好日子。”朱梓峻揽着林采兮动了动身子,让她靠着更舒服些。
“不对,是五月二十一。”
朱梓峻有些奇怪,“我自是知道今天是五月二十一的,怎么会这么问我?”
林采兮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五二一,老公,你知道五二一代表的是什么么?”
朱梓峻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问道,“五二一能有什么意思?”
林采兮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嗔道,“你再多念几遍试试,五二一五二一五二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朱梓峻也如此这般的念了起来,“五二一五二一五二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奇道,“果然是这么个意思,这么说,今天这个日子还真是选对了?”
林采兮笑嘻嘻的搂住朱梓峻的脖子,柔声道,“那是自然的了,五二一,我爱你,多么浪漫的日子哈,老公,我爱你。”
朱梓峻头一低嘴唇落在她脸颊上,呢喃道,“老婆,我也爱你。”接着又往下滑,一直滑到柔软的红唇上。
五二一,在这一日对爱情做了最完美的诠释。
说实话似乎又浪费了大封推的机会,今天也只是晚上更新了两章,不过我已经尽力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361.惊闻身世
361.惊闻身世朱梓源成亲后的第三日,姨奶奶终是被送到止安寺去,老夫人特地让朱正跟着去给寺里另外送了香油钱,其余姨奶奶的一切生活用度开支全都由朱府出。
姨奶奶面色平静,看不出悲喜,只淡淡的同老夫人告了别,又看了看朱梓峻夫妇便上了马车,而朱梓夏竟也是安安静静的,不哭也不闹,在姨奶奶上车的刹那还投给姨奶奶一个温和的微笑,此时她内心亦是平静的,甚至在心里为母亲祈祷了一番。其实在她看来,姨奶奶住在止安寺比住在朱府里更好。
送走了姨奶奶,又过了两日,老夫人唤了慕容一笑朱梓峻去上房商量朱梓夏的婚事,林采兮的心弦却绷的紧紧的,她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否应该告诉慕容一笑真相,而更不知道这个真相是否会影响到他们两人的婚事。
回来后的慕容一笑仍然住在轩园里,依然每日里同朱义盟有说有笑,甚至称兄道弟,相聊甚欢,而每次朱义盟见到林采兮时,都会投过来一个警醒的眼神,林采兮自是明白什么意思,却不敢给他任何提示,只以淡淡微笑作答。
又过了两日,林采兮想了又想,终于决定将实情告诉慕容一笑。
这一日清晨,朱梓峻早早的便出了门,林采兮着人去请慕容一笑,可是等了半天却不见人回来,最后等来的却是朱义盟,他面色铁青,眼下微微浮肿,一双眼瞪得如铜铃的眼里布满血丝,嘴唇也微微颤抖着。
朱义盟气势汹汹的奔过来,不等林采兮起身询问,便咬着牙狠声问道,“告诉我,谁是我儿子?告诉我。”
林采兮吓了一跳,缓缓站起身,疑惑的问道,“二叔,您,这是,怎么了?”
朱义盟死死盯住她的眼,一字一句的重复道,“告诉我,到底是谁?”
林采兮惊得几乎不敢眨眼,只愣愣的看着他,很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义盟见她只呆呆的默不作声,猛的将手上的东西甩到她脸上,厉声喝道,“告诉我,慕容一笑到底是谁?他到底是谁?”
迎面砸向林采兮的是一张薄薄的纸,林采兮心里一惊,伸手将那纸接在手里,只见上头写着,“人生何处不相逢,只怪造化弄人。既无情,何招惹,到头来枉负一生,离了骨肉亲情。”是慕容一笑的字迹。
林采兮暗叫声不好,抬头看了看朱义盟,“你都知道了?慕容也知道了?”
朱义盟依旧是动也不动的紧紧盯着林采兮,眼里射出的光芒犹如两把利刀狠狠Сhā进她眼里,“是不是慕容一笑?是不是慕容一笑?”
林采兮知道再也瞒不住了,遂点点头,“是,是他。”
答案得到证实,朱义盟脸上的肌肉动了几动,他陡然吼了一声,将拳头紧紧握起来,猛的砸在石桌上,震的桌上茶壶茶杯叮当作响,又大声喝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听到动静的菊焉从屋里奔出来,瞧见这阵势,自是吓得魂魄俱飞,唯恐二老爷一个拳头挥在姨娘身上,定定神忙唤了个小丫头去上房禀告老夫人,她则急匆匆上前挡在林采兮前头,急声劝道,“二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您有话好好说,我们姨娘还怀着身孕呢。”
菊焉的出现更是激怒了朱义盟,他额角青筋爆出,神情十分激动,一挥手将菊焉甩到一边,吼了一声,“滚开。”
紧跟着而来的宁家姐妹瞧见这阵势吓得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站在旁边担忧的看着朱义盟林采兮,谁也不敢上前多说一句话。
林采兮心头一颤,看了看被甩的几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的菊焉,竭力镇静的道,“菊焉,你站在那里别动,不要再过来,我有事要同二老爷说。”她亦是担心任何举动都会将朱义盟激的更加火爆,甚至会做出更加过激的行为。
她竭力将心头惊颤压下去,定了定神才平静的问道,“慕容是不是已经走了?”
朱义盟提起拳头猛的又砸在石桌上,一个茶杯滚了几滚落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摔成碎片,“他走了,他一定恨死我了,他走了。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
“义盟,你要做什么?”闻讯赶来的老夫人惊慌失措的在后头喊了声,恰巧看到杯子落在地上的情形,亦是震惊的很,亦唯恐朱义盟一不留神伤了林采兮。
朱义盟并不理会赶来的老夫人,仍是头也不回的盯着林采兮,“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一定会将这件事处理好,可是现在呢?他走了,他走了。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林采兮见老夫人也来了,心陡然间又吊了起来,她悄悄的握紧了小拳头。
老夫人听得蹊跷,紧着走了几步,站在朱义盟跟前,厉声问道,“义盟,你说的什么混话?采兮答应你什么事了?”
朱义盟铁青着脸看了看老夫人,声音压了压,漠然的道,“大嫂,这是我的事,你莫要管。”
老夫人气的跺跺脚,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朱义盟,“什么事莫要我管?难不成你还要捏死她肚里的娃娃不成?”
朱义盟猛的一惊,似乎从痴狂状况清醒了起来,喏喏道,“我不会伤害她。”
老夫人狠狠的指着地上的碎片,“这样还不是伤害?是不是拳头砸在她肚子上那才叫伤害?”
林采兮忙上前解释道,“娘,不是您想的那样,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二叔是来问问我的,他的确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
老夫人却不依不饶,“采兮,你莫要替他说话,我亲眼见着的还能有假?”老夫人的火头也被点上来,气恼的看着朱义盟,实在不明白他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会如此没有规矩的为难一个晚辈。
朱义盟被质问的急了,又说不出别的话来解释,只呆愣愣的站着,紧紧攥着的拳头微微颤抖着,过了一会子,终于忍不住了,瞪大的双眼几乎落下泪来,脱口道,“大嫂,慕容一笑是我的亲生儿子,他是我儿子。”
老夫人也被惊住了,缓缓将手放下,眉头紧皱的问道,“你说什么?”
朱义盟还未回答,园门口就传来一阵惊呼,“小姐,小姐……”接着又有人喊道,“老夫人,小姐晕倒了,小姐晕倒了。”
所有人都是一惊,老夫人身子颤了颤,扶着朱**手才算站稳脚跟,朝园门口望了一眼,朱梓夏已倒在地上,正有几个丫头忙着围上去,老夫人急的直跺脚,忙推了推朱妈,“快去,快去瞧瞧小姐怎么样了。”
原来正在花园里赏花的朱梓夏听说朱义盟怒气冲冲的闯到峻园里找麻烦去了,她便急着赶过来,谁知道刚走到园门口正好听到朱义盟最后说的话,只一个愣神便直挺挺的昏过去了。
事情愈发的乱了,林采兮指了指菊焉,“还不快去帮忙。”菊焉醒过神来,忙冲到门口去。
朱义盟这才缓过神来,回头瞧着园门口乱作一团,心头有些懊恼。
老夫人擦过他身边,责怪道,“都是你做的好事。”便急急的奔过去看朱梓夏,宁家姐妹忙上前搀住老夫人也跟着奔到园门口去。。
林采兮知道自己过去也无益,反而给她们增添麻烦,心里亦知朱梓夏眩晕的原因,便想趁此同朱义盟说几句话,“二叔,这件事是我的错,现在却搞成这个样子,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义盟此时的情绪已稳定了许多,不再像方才那般激动,沉声回道,“昨晚我同他一起喝酒,喝的尽兴喝的开心,聊得投机,我便将寻子的事说与他听,谁知,谁知……今天早晨他留下这个就走了。”
林采兮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被她猜对了,慕容一笑惊闻自己身世,定是接受不了,便又问道,“您将所有的事都讲给他听了么?”
朱义盟沮丧的点点头,“该说的应该都说了。”顿了顿又道,“其实怪我,我不该同他说那些话。”
林采兮见他情绪已经稳定,心里也沉静下来,略想了想才道,“二叔,这也不能怪你,你并不知道他是谁。二叔,我既是答应过您,便一定会兑现的,只是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将他找回来,但是我一定会尽力的。”
朱义盟眼里闪出一丝惊喜,“你能找到他?”
林采兮觉出他的意图,遂道,“不过您不能去找他,不然的话恐怕您真要永远见不到他了。”
“我做不到。”朱义盟神情又激动起来,两只拳头又紧紧握在一起,他一直苦苦寻找的儿子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他做不到。
林采兮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相信我,你能做到。”
朱义盟眼里充满了犹豫,默不作声。
朱妈从旁边走过来,屈膝禀道,“二老爷,林姨娘,老夫人请你们去上房。”
两人对看了一眼,谁都没再说话,跟着朱妈去了上房。。.。
362.冤冤相报
362.冤冤相报朱梓夏已被送回夏园,有人出去请了大夫过来。
林采兮跟朱义盟一同进了上房,老夫人坐在上首雕花木藤椅上,面有怒色,“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头到尾的说个清楚。”
林采兮看了看朱义盟,朱义盟略一沉吟,沉声道,“我说吧。”
老夫人瞟了瞟朱义盟,又看了一眼林采兮,“都坐下吧。”
朱妈将屋里的丫头婆子都支了出去,然后自己也悄悄的掀了帘子走出来站在门口守着。
朱义盟原本也没想隐瞒什么,之所以保密,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他自己的事,他自己会处理好,而且他也不想无端的流言伤害到未曾谋面的儿子,而现在老夫人问起来,他便将整件事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老夫人尤为震惊的听完整件事,她以为往事早已被忘却,当朱义盟再次提起那段往事的时候,她心头依旧罩着浓浓的阴郁,那些化不开也散不去的怨恨渐渐的又浮上来,将她逼回对往事的回忆。
那一段心力憔悴的日子,如今想来亦是沉重,老夫人面上笼着一层抹不去的悲伤,沉默了半天才喃喃道,“义盟,是朱家对不起你。”
朱义盟微微动容,嘴唇蠕动了几下,终是未说出一个字来,最后长叹一声,苦笑道,“过去的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大嫂,你救了我,也是朱家予我的恩。”
老夫人微微闭了闭眼,又缓缓张开,面色愈发黯淡,“义盟,你能这么想,老爷在天之灵也会感激你的。”
朱义盟艰难的摇摇头,心底浮上一层苦涩。
顿了顿,老夫人又道,“真是造化弄人,没想到慕容一笑竟是你的亲生儿子。”叹了一声长气,“这或许便是命吧,老天爷在冥冥之中特意安排你们回到这里来相见。”扭头看了看林采兮,“采兮,你有什么法子找到慕容一笑?”
再次听到那一段往事,林采兮的心情也随着沉重起来,她并不敢再像原先那般做出什么承诺,只回道,“娘,我会尽力的。”
老夫人缓缓点点头,一下比一下缓慢沉重,仿佛这点头间便赋予了十二分的使命,她心里亦在想着,如果林采兮能将慕容一笑找回来与朱义盟相认,就当做朱家补偿了对朱义盟的亏欠,让一切都在此画个句号吧,往事就让它彻彻底底的过去吧。
老夫人虽然一句话没说,林采兮却从她闪烁着点点亮光又带着些黯淡的目光里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她亦在心里暗下决心,希望这一切的一切都能在此结束,都能有个美好的开始,包括朱梓峻对朱义盟的心存芥蒂。
此时的朱义盟心里亦是五味杂陈,当他确认慕容一笑便是自己的儿子时,除了惊讶更多的则是惊喜,慕容一笑的才气,慕容一笑的气度,慕容一笑的爽快,都合了他的心意,此时此刻,他真心的感谢上苍赐给他一个如此优秀的儿子,他抬起头看了看林采兮,沉沉道,“好吧,我再相信你一次。”
林采兮顿觉身上的责任更加重,唯恐自己稍有不慎,便辜负了大家对她的期望,但她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她知道现在自己或许已是朱义盟唯一的希望,遂笑了笑,“二叔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
“我不准你去。”随着一声厉喝,朱梓峻大踏步迈进门来,目光炯炯的望向朱义盟,朱义盟眼里立时便涌上一股怒气,狠狠瞪着他。
朱梓峻瞟了一眼朱义盟,随即将目光转向林采兮,再次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我不准你去。”
林采兮皱皱眉,“为什么?”
朱梓峻冷冷的哼了一声,“有些人是自作孽不可活,旁人帮是帮不了的。”
朱义盟猛的站起身指着朱梓峻,“你……”只说了一个你字便气的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自是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隔阂,此时却觉得朱梓峻做的有些过分,遂道,“梓峻,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义盟终究是你二叔,而慕容一笑既然是你二叔的亲生儿子,那便是咱们朱家的人,自是要接回来认祖归宗的。”
朱梓峻眉毛高高挑起,斜眼看着朱义盟,眼里射出两道寒光,“认祖归宗?他的祖宗是谁?他的祖宗又在哪里?他当朱府是他的家么?”这话显然是在质问朱义盟。
朱义盟身形微微颤了颤,声音有些无奈,“你仍是怪我当年的事连累的你从小便失了你爹的疼爱,是也不是?”
朱梓峻握着的拳头陡然紧了紧,目里射出的寒光更冷更冰,“我应该感谢你给了出去锻炼的好机会。”
朱义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到了最后竟然带了几分呜咽,“罢了,罢了……”说了一连串的罢了,竟转身头也不回的奔出门去。
“梓峻……”老夫人眼里又有了几分怒气。
“娘,孩儿累了,先行告退。”朱梓峻说了这句,不等老夫人说话,转过身便径自出门去了。
老夫人气的嘴唇发颤,呆了一呆,亦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林采兮忙从椅上起身,微微屈膝,“娘,您别气坏了身子。”
老夫人疲惫的摆了摆手,“你也回去看看吧。”
林采兮不再多话,小心翼翼出了门,搀着菊焉的手急着去追赶朱梓峻,远远的便瞧见他迈着大步子在前头走着,她在后头唤了几声,他却理也不理的径自往前走,她气的直加快步子往上追,吓得菊焉跟在一旁不停的喊,“姨娘慢着点,姨娘小心。”
进了园门,朱梓峻穿过小厅走进内室,将房门重重关上。
林采兮随着进门,正好听到关门声,便在小厅的椅子上坐下,一手撑在腰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菊焉则在一旁轻拍着她的后背,“姨娘,您没事儿吧?”
林采兮气喘吁吁的了一阵,歇了一会才歇过来缓缓过神来,吩咐菊焉出去守着。
她瞧瞧紧紧闭着的房门,微微叹息,再强大的男人遇到心里的死结也会钻不出来,她又缓了缓气,轻声叹道,“你本不是这样的人,何必较这样的真?”
内室安静的很,没有一丝动静,林采兮却能猜到坐在里头的人心里一定不平静,她顿了顿又道,“他害你没了父亲的疼爱,对于慕容一笑来说,又何尝不是?退回当初来看这件事,如果不是咱们朱家有错在先,他又怎会走那样的路?又怎会害了你,又怎会害了慕容一笑?可是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么?”朱家老爷子的错她不能直接说出来,能做的只能是点到为止,其余的全凭当事人怎么理解了。
房内依然毫无动静,林采兮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同样安静的坐着,听到里头终于传来粗重喘气声时才又道,“错过的都过去了,如果咱们仍是执拗于此,便是要将这错再继续下去了。我想你肯定能想明白的。”
房内终于传来轻微的回答声,“想明白了又能怎样?逝去的日子还能找回来么?失去的东西还能找回来么?”
林采兮嘴角微动,笑了笑,“但是你能把快乐找回来。”顿了顿又郑重的道,“更重要的你能帮澈儿把宁静快乐找回来。”
房内又是一阵静默,林采兮亦是静默,一只手轻放在肚上,感受着手下传来的震动。
良久,房门终于打开了,朱梓峻浓黑的眉毛拧在一起,神色疲惫,缓缓走到林采兮跟前蹲下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脸上挂着一抹自责,柔声道,“方才走的那么急,累着身子没有?要不要紧?”
林采兮鼻子微酸,心头涌起一股热乎乎的激流,她缓缓低下头直视着朱梓峻的眼睛,深情的看着他,“亲爱的,我要紧的是你能不能快乐开心。”说着伸手抚在朱梓峻左胸口上,低声道,“我要紧的是你能不能放下这里的怨恨,快点把真正的你找回来。亲爱的老公,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朱梓峻微冷的目光登时便融化在这深情的注视里,他抬手抚着她额前的柔发,“我会想明白的,只是我放不下。”
林采兮回给他一个温柔灿烂的笑,“亲爱的,相信我,你一定可以放下的,相信你自己。”
两人深情对望里,数不尽的真情缓缓流动,融化了彼此的心。
其实在朱梓峻心里,他早就想明白了,但他想的越明白,就越放不下幼时那段经历在心里烙下的阴影,他知道错不在朱义盟,可他的怨气无处发泄,他不能恨自己的亲爹,更不能怨恨再上一辈的人,所以他将这些怨气累积起来尽数放在了朱义盟的身上,可当他看到林采兮坚定无比的信任目光时,他心里的怨气开始动摇了,当他感受到林采兮对他浓厚而又炽烈的爱时,他顿时觉得这世上一切的怨恨都是那么的不值得,当他触到林采兮高高隆起的肚子时,他更是在心底发誓要给她给他们的孩子尽可能所有的快乐。。.。
363.早产儿
363.早产儿次日清晨,林采兮早早的便醒了,身旁的朱梓峻仍在酣睡,她极其轻微的动了动身子,刚动了一下,朱梓峻一条胳膊便缠上来揽在她腰间,整个身子都紧贴过来,她只好又朝外挪了挪身子,抬起手将他的胳膊拿下去,一条腿缓缓的从床上搭下来,准备起床。
朱梓峻翻个身子,微眯着眼看她,“起这么早干嘛去?”
林采兮转身微笑着看他,“老公,天还早,你再睡会,咱们昨晚不是说好了么?我今天要回娘家看看,哥哥成亲的日子快到了,我也该回去瞧瞧了。”
朱梓峻哦了一声,两眼睁开一条缝,慵懒的道,“今天我正好没事,我陪你去。”
林采兮使劲咽了咽唾沫,很委婉的拒绝道,“呃,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要去玉器行看看么?”
朱梓峻大手一挥,铁臂又蛮横的揽过来,“玉器行又不会跑,什么时候去不行?”
林采兮咦了一声,嗔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会跑了一样。”她也微微眯起眼,看着他,“你不会是话里有话吧?”
朱梓峻终于睁开眼正儿八经的看着她,又正儿八经的问道,“你这么不想我跟着一起去,该不是真有什么问题吧?”
林采兮眼珠转了几转,很坦白的道,“我想去找慕容。”
朱梓峻斜睨的眼里放出一道锐光,懒洋洋的哼了一声,“果然是有问题,起这么早赶着会男人去。”顿了顿,“不过,我陪你去。”
林采兮面上一喜,仰起头猛的在朱梓峻面上亲了一口,“亲爱的老公,你真是太好了。”
朱梓峻面上仍旧是淡淡的,斜着眼不满的道,“就一下?一下就能表达感激了?”
林采兮呵呵笑,笑的花枝乱颤,娇艳欲滴的红唇一下下啄在某人邪邪的脸上。
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斜射的阳光里还带着些凉气,轿子里总算是有些凉爽,轿帘已换上一层轻纱,微风吹过,亦能带进些许凉风。
林采兮斜着身子靠在朱梓峻怀里,感受到从朱梓峻身上传来的阵阵热气。朱梓峻手上摇着一把孔雀羽尾扇,一边摇着一边轻声问道,“你有多少把握能说服慕容?”
林采兮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一点把握,不过我想慕容一定会为澈儿着想的,还有梓夏。”
朱梓峻眉角微挑,眉间隐着几丝疑色,“他对梓夏是真心的么?”
林采兮微微一笑,“慕容既然答应要娶梓夏,便是真心的。更关键的是梓夏对慕容是一心一意的真。”
两人便不再说话,林采兮歪着脑袋隔着轻纱朝外看,街上行人很少,偶尔有几阵叫卖声传进来,亦带着几分懒洋洋,微风吹过,将纱帘子吹起来,她便顺着这空挡将目光朝外放远,纱帘又被吹回来时,她远望的视线便被生生挡在轿子里。
当又一阵风吹进来将纱帘子吹起来时,林采兮仍是漫不经心的将目光放出去,恰巧一辆马车从旁边经过,微风同样将马车上的纱帘子吹起,露出一张娇艳俊美的粉脸,坐在她旁边的还有一个人,松散的夫人发髻,只一瞥林采兮便惊住了,她猛的激动起来,大叫道,“快停下,快停下。”
朱梓峻被她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轿外的人都听到喊声,轿子顿时便停住了。
林采兮挣扎着站起身,扶了朱梓峻的手急急忙忙的奔出轿子,望向马车驶去的方向,但除了一个远远的影子,什么都没看到。
朱梓峻奇怪的看她一眼,“采兮,怎么了?”
林采兮面色稍显激动,竟有些微微发白,一双手紧紧攥住朱梓峻的衣袖,颤声道,“我方才,方才……看到童欣跟……嫂嫂了。”她急切的转过头看着朱梓峻,想从他眼里发掘出来点什么,“梓峻,你告诉我,是不是她们?是不是她们?”
朱梓峻若有所思的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却一句话都没说。
林采兮却从这沉默里瞧出些端倪,搀着他的手又坐进了轿子,低声问道,“是她们,对不对?”然后又喃喃自语道,“她们回来了。”面色又微微激动起来,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算平静下来。
“先去找慕容吧。”朱梓峻低头看她,又加了一句,“时候到了,你自然会见到她们。”
林采兮不再追问,乖顺的点了点头,她知道朱梓峻一定是为了她们好,她心里想的什么他应该都明白的,即使她不说不要求,他也会去办的,他现在既是这么说,便说明还不到见的时候。
她终于放下心来,刘薰凤一切安好,那就好,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嫂嫂……”
朱梓峻稍显僵硬的面孔缓缓的柔和了些,笑了笑,“早产,总算是呣子平安。是个男孩。”
林采兮一下子又激动起来,两只手紧紧抱着朱梓峻的胳膊,一双眼里溢满了浓浓笑意,竟带了几分傻气,她禁不住呵呵笑道,“我有小侄子了,哥哥有儿子了哈。”
接下来谁都没再提这件事,但两人的心里却都洋溢着一种淡淡的喜悦。
到了林宅,已到了半晌午,太阳开始有些火辣辣的味道了,林老爷子老太太见到女儿回来,都高兴的合不拢嘴。尤其是老太太瞧着朱梓峻也跟着一起来了,还一直跟在林采兮身边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想起外头那些议论,心里更是乐开了花,看着夫妻二人,是越看越喜欢。
林采书恰巧不在家,出去采办物品去了。
林采兮只坐了一小会,便称身子累,让菊焉扶着去后院的小屋里休息,朱梓峻则留在前院陪老爷子说话。
林采兮扶着菊焉的手往后院走,走了一阵瞧瞧四周无人,便转个弯从另一扇门里拐到侧院里去了,菊焉疑惑的看一眼姨娘,“姨娘,您不去歇着了?”
侧院是原本林采书要修缮出来租出去的院子,修了一半入了寒冬便暂时停下来,后来又因着刘薰凤出了事,便没人再理会修缮院落的事,是以这院子只修了一小部分,院子里还摆着好些尚未收拾的砖瓦石头。
林采兮沿着一条小道往院子里头走,正对小路的两处房屋是已修好了的,屋前的路也修得平平整整,她回头看一眼菊焉,“你就在这儿等着吧。”
菊焉担忧的看她一眼,不放心的道,“姨娘?”
林采兮笑笑,“没事儿。”说着走近房门,抬手将那屋门缓缓推开,登时便有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她走进屋里,拐了拐又将屋里的一扇大窗户打开,立时便有阳光直直射进来,随之屋里头传来一声极其不悦闷哼声。
林采兮回过头,躲开炽烈的阳光,看向屋子另一头,一张破败的桌子上摆满了酒坛子,慕容一笑便趴在这张桌子微眯着眼看过来,似乎刚睡醒的模样,待他看清来人,又闭上眼,“你来做什么?”
“我来陪你喝酒。”林采兮找了把还算干净的椅子坐在他对面,摸了摸桌上的酒壶晃了晃,已是空无一滴,她又晃了晃酒坛子,全都是空的,便叹了叹,“可惜已经没酒了。”
慕容一笑别过头去不看她,“你喝酒做什么。”
林采兮淡淡一笑,“人生苦短,怎奈不如意的事太多,偶尔醉上一场岂不快活?”
慕容一笑解嘲般的笑了笑,“你又何须借酒消愁。”
“只可惜借酒消愁愁更愁。”林采兮无奈的笑了笑,又低声叹道,“人这一辈子太短暂了,可是却会遇到很多很多事,像我,死了丈夫又改嫁,爹不疼娘不爱,就连一个小娃儿都要同我作对,更别提那些丫鬟婆子了,被人质疑被人取笑被人看不起,你说,这些愁有多少酒才能消去?”
慕容一笑缓缓转过头来,直起身子看着她,目里露出点点疑惑,“原来这些都放在你心里。”
林采兮面色黯淡,勉强笑了笑,“只有放在心里别人才看不到,才不能让别人猜到你的软弱,才能靠着自己挺过来。”
慕容一笑问,“你不觉得苦么?”
林采兮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慕容一笑也无奈的笑笑,“依着你朱梓轩生前的性子,他死后你哭的昏死过去,待到你改嫁时,我以为你会哭会闹,可当时你恰恰平静的很,还记得我当时送给你们的送子观音么?名为送子,我本意却是要将子夺回去,而那时你一直安安静静,甚至还每天笑呵呵的。”那时他为了报仇,对朱府的一举一动几乎都了如指掌,更是在轩园里下了一番大工夫,顿了顿又问,“那时,支撑你的信念是什么?”
林采兮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信念,不过想着,既然活着,怨天尤人改变不了什么,不如放宽心改变自己去适应这个环境,或许得到的便是另一片天。”
慕容一笑若有所悟的低下头,他一直很有些奇怪林采兮的性子怎么会在朱梓轩死后改变了那么多,及至后来接触了林采兮,心里的疑惑仍未解除,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林采兮改变的不只是行为变化,最主要的是心。。.。
364.等一句话
364.等一句话慕容一笑迷惑的看着林采兮,很想问问她心是说变就可以变的么?林采兮却不给他追问的机会,继续道,“我走了很远的路,很累,但心里却是踏实的,然而……”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几下,目里闪着点点忧郁,落在慕容一笑脸上。
慕容一笑不禁一怔,似乎从未看到她这般模样过,遂皱眉道,“然而怎样?”
林采兮看着他,“慕容,眼下我又碰到一个大难题,你能帮我么?”
慕容一笑不禁坐正身子,微醺的目里露出一丝焦灼,“你遇到什么事?你说,我一定帮你。”
林采兮心下感动,嘴角动了动,微微笑了笑,真挚的道,“慕容,谢谢你这么相信我,谢谢你肯这么帮我。”
慕容一笑不理会她的这些话,重复道,“到底什么事?”
林采兮看他一眼,沉默片刻,才道,“请你帮我留住澈儿。”
慕容一笑耸然动容,面上肌肉不自然的抽动几下,整个人呆了呆才反应过来,“我,帮你留住澈儿?”遂又迫不及待的问道,“谁要带走澈儿?”
林采兮缓缓道,“二老爷。”
慕容一笑忽然愤怒了,握紧拳头嘭的一声砸在桌子上,震得桌上酒壶酒杯酒坛子摇摆不定,咬着牙挤出两个字,“他敢。”
林采兮心下汗然,父子两个连脾气都是一样的暴躁,她不去安慰,反而激道,“他有何不敢?你夺走他的儿子,他再夺走你的儿子,不正好扯平了么?”
慕容一笑又怔了怔,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头也慢慢低下,冷声一笑,“你是来给他做说客的?”
林采兮也冷冷一笑,“慕容,你若是这般想我,我便无话可说了。我以为我想到的你都能想到自然也会考虑到,所以我才会来找你,有些事不是我想阻止便可以不发生的,如果你不想听,我现在就可以走。”
慕容一笑沉声道,“他究竟想怎么样?”
“他不想怎么样,只是说,他一定要把儿子带走。”林采兮一直看着他,仔细观察他脸上的每个表情,他猛然被镇住了,眼里闪着一丝亮光,随即又浮上一层淡淡的痛楚。
我一定要把儿子带走,这样的话多么的熟悉又是多么的坚定。慕容一笑心里一痛,想当年他又何曾不是如此固执?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朱澈从朱府带走,甚至极端的将林采兮朱澈一同劫持,可到了最后呢?如果不是林采兮,他或许真的已将朱澈带走,可也或许小小的朱澈已生活在痛苦里,他心里猛的一颤,抬头看着林采兮,“你是说,他会查到澈儿头上?”
他终于想到了这一点,林采兮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引导他,“他现在的心情你既是能理解的,又怎能想不出他要做什么?一旦他细细的查下去,澈儿的事还能瞒得住么?一旦他知道了澈儿的身世,你以为他还会允许澈儿留在朱府里么?朱义盟同朱家老爷子的恩怨,我想你也是有所耳闻的吧?”
慕容一笑陷入一片迷茫里,他一想到当年自己为达到目的所做的那些事,心头便微微颤抖,他心底里忽然涌上一层细微的纠结,他竟然不希望朱义盟去做那些以后或许会悔恨的事,他内心里某一处似乎不希望朱义盟经受那样的痛苦,他猛的摇摇头将这愚蠢的念头赶出去,狠狠的道,“若他敢伤了澈儿,我便让他更加后悔。”
林采兮叹了叹,“慕容,我能理解你的心,可是澈儿之余你,同你之余他,不是处在一样的位置上么?只要你愿意,澈儿便绝不会受到一丁点儿伤害。”说了这一句,林采兮缓缓站起身,轻声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喝酒的话我可以让人给你送进来。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不等他说话,林采兮转身朝外走,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回过头又说了句,“慕容,梓夏一听说你的事,便昏倒了。”
慕容一笑双拳紧握,焦急的问道,“她怎么样了?”
而林采兮已推门走了出去,竟是头也不回,更没有回一个字。
从侧院绕回来,强烈的阳光照在头上,菊焉不知何时手上已多了把纸伞,轻轻的打在她头上,安静的搀着姨娘走在院子里。
林采兮也没再去后院休息,径自去了小厅子,恰好碰到林妈正要去叫她吃饭,林采书也已回来,看到她很开心的样子,她看了看朱梓峻,微微一笑,便入座用饭。
用过午饭,由于天气太热,林老爷子便嘱咐朱梓峻带了林采兮去后院休息,到了傍晚凉爽时分,两人才相携回朱府。
路上,朱梓峻依旧缓缓摇着那把孔雀羽尾扇,巡视的目光在林采兮面上扫来扫去,仿佛有话要说,但就是不开口。
林采兮知他有话要说,见他迟迟不张口,便率先笑嘻嘻的道,“老公,我方才去见慕容了,他状态不好,我说了几句,能不能想得开就看他自己了。”简单几句话便将整件事交代清楚。
而朱梓峻却只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话里带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林采兮斜眼看他,扑哧笑了,伸手扳着他的脑袋对着她的脸,笑着道,“呃,你是不是吃醋了呢?”
朱梓峻也不避讳,又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本来便是如此,自己的女人却能猜透别的男人的心思,这让他感觉很不爽。
林采兮也不再玩笑,认真的道,“你还记不记得宅子里侧院修缮的时候,有一大部分意见来自于慕容?所以这园子里也侵入了他的心血,我便想他或许会来这里。其实我一共猜到两个地方,一个是这里,另一个是刘府,我想他或许会回到刘府,因为那里是他同大夫人一起生活过的地方。没想到他竟是真的在这里。”
朱梓峻亦不能完全释然,心底阵阵酸气来回翻腾,但再说下去似乎显得他有些小气了,遂扭了扭头不再与林采兮对视,手里的扇子也摇的更快。
林采兮瞧着他,不禁偷笑,吃起醋来的男人还真是可爱,遂又故作遗憾的道,“要是他也像老公一样听人劝就好了,咱们也不用这么费劲了。”
朱梓峻顿时停下手里摇扇子的动作,故意板起面孔,“不准他听你的话。”
林采兮不禁莞尔,她也没说要人家听话呀,顺着他的语气道,“是是是,只准老公听我的话,好不好?”
朱梓峻猛然醒悟自己说的话,气结的捏着扇子狂摇了几下,故意凶巴巴的道,“不准取消老公。”
林采兮终于忍不住大笑,“好好好,不笑不笑。”
到了朱府,下轿,回园,远远的便瞧见朱梓夏独自一人在园门口的树下站着,林采兮忙走近几步,轻声唤她,“梓夏?”
朱梓夏惊喜的抬起头看她,但瞧见一同走过来的朱梓峻,立时便拘谨起来。
林采兮便回头对朱梓峻道,“你方才不是说还有事要办,那你快去吧,我正好陪梓夏说说话儿。”
朱梓峻自是意会,同朱梓夏招呼了一声便转身走开。
林采兮又将菊焉支走,只剩下二人时,才张口道,“梓夏,你是不是要问我慕容的事?”
朱梓夏面色稍显苍白,紧紧咬着下唇点了点头,上前扶住林采兮,“咱们去那边坐下说话吧。”说着便扶着林采兮进了园子,找了处阴凉僻静处坐下,她两手紧紧抓着林采兮的手,眼角湿润,急切的问道,“采兮,慕容真的是二叔的亲生子么?”
“十之八九是的。”林采兮轻拍了拍的她的手安抚她。
朱梓夏全身散了一般,整个人蔫了,耷拉着脑袋,喃喃自语,“那我应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他竟是我哥哥,竟是我哥哥。”脸色愈发的苍白了。
林采兮忙执起她的手,柔声安抚她,“梓夏,梓夏,你该知道的,二叔不是老太爷亲生的,只是义子,你们没有血缘关系的,这不要紧的。”
朱梓夏慌乱的摇着头,眼里的泪夺眶而出,哽咽难安,“不,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命该如此。”
林采兮从她眼里看到一丝绝望,知她心里此时定然痛苦万分,却也明白,这是她心里的一道墙,除非她自己,否则没人能帮她解开的,“梓夏,我见到慕容了。”
朱梓夏陡的看着她,神情激动,使劲捏着林采兮的手,指尖关节发白,“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林采兮勉强笑了笑,“他很好,他,希望你也好。”她相信慕容一笑对朱梓夏是有感情的,而且也是真心的,但她却不敢保证慕容一笑一定会坚持娶朱梓夏,毕竟一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们都需要时间。
朱梓夏反而更平静了,眼里的泪却纷纷滚下来,愈发的收不住,“我明白。即使他再也不愿意回来,我也不会怪他。”稍稍停顿片刻,她又道,“不过,我会等他回来的。等他一句话。”。.。
365.特许
365.特许朱梓夏面上的决然与坚定令林采兮心头一颤,自己每天都是日思夜念的等他回来,等他一句话,等的究竟是怎样的话?在她的心里,即使不能在一起,是不是也应该有一句话?
林采兮忽然觉得朱梓夏其实并不如她表面看来得那般茫然无助,其实在她的心里,一切亦是了然。早已胸有成竹了。
晚上林采兮将这些话告诉朱梓峻,朱梓峻眼里闪过一次心疼,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也便不再提起此事,想起白日里另一件事来,她一直想仔细问问,碍于人前不好说话,所以一直等到现在才开口,“老公,嫂嫂的事,皇上有没有说怎么处置?”
朱梓峻微微低头,避重就轻的说道:“皇上的意思,谁能猜的出来?”
林采兮有些失望,憋了一天,却得了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结果,自是不甘心的又问道,“皇上一点点也没同你透露过么?”
朱梓峻回道:“刘绪龙造反的事已经过去,其家也已满门抄斩,所有财产全部充公,没有将刘熏凤和刘家人一样当场处决对她亦是格外开恩,皇上怎么还会每日里想着她的事。”
林采兮被噎的说不话来,心底生出一丝埋怨来,这样的事对皇上来说是小事一桩不必放在心上,可是这对于刘熏凤来说却是性命攸关的事,遂低声道,“其实要杀也要等过了哺|乳期吧?孩子还小,还很需要娘亲喂养。”
朱梓峻瞥她一眼,反问道,“哺|乳不是还有奶娘吗?何须担忧这个。”
林采兮一惊,方才心急,竟然忘记奶娘这码子事了,是呵,喂奶有奶娘,可是……
朱梓峻又接着说道,“听说她坚持要自己喂养孩子,不肯将孩子交给奶娘。就连吃饭也是用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刻也不肯将孩子放下”
林采兮心头一震,小手不自觉浮上肚皮,刘熏凤的感情她十分理解,一个随时都可能和孩子永别的妈妈哪怕有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会离开自己的孩子。
朱梓峻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孩子总算保住了,也是给林家留下了一条血脉。”
林采兮心底一阵冰凉,渐渐的窜上来,弥漫了全身。
次日清晨,朱梓峻早早的便出门了。林采兮起床梳洗完毕,简单的喝了一些粥,走到椅子边上坐下,可是心里却是觉得慌乱的很,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索性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度步,一会儿想着慕容一笑的事,一会儿又想朱澈的事,一会儿又想着刘熏凤的事,孩子的事要不要告诉哥哥呢?
一想到这些事情,顿时她心头又是一阵慌乱,像是胸口被人塞了许多东西,堵得慌,压的她喘不过气来,想用手把堵在心口的东西拿掉,却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让人无比的难受,只是扶着身子在小厅门口来回走动,走累了就到椅子上坐上一会,一坐下心又烦的不行,只得又站起来,就这样好不容易捱到中午时分,朱梓峻终于回来了,面上带着少许轻松,一进门便看到林采兮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便倚在门框上,笑着看着林采兮。
林采兮被他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更觉得他笑的瘆人,停下了脚步,蹙眉道,“你这是怎么了?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朱梓峻忽然上来一股子小孩子脾气,笑嘻嘻的道,“你先说说怎么犒劳我,我便告诉你因为什么。”
林采兮不禁好笑,“你还没说什么事,我凭什么要犒劳你?”顿了顿又歪着头猜测道,“是不是你去了玉器行,挣大钱了?”
朱梓峻摇摇头。
林采兮眸光一闪,转着眼珠试探的问道,“难道是嫂嫂的事?”
朱梓峻走过来,双手环住林采兮的腰,将头低下,用鼻子贴住林采兮的鼻子,晃了晃脑袋说,“聪明。”
林采兮激动的一把掰开朱梓峻抱着自己的手,看着朱梓峻急切的道,“怎么样怎么样了,皇上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朱梓峻收起方才的嬉笑,“你也不要过于高兴,皇上只是许你们见见面。”
只要能和嫂子见上一面她就满足了。很其他的也暂时顾不上了,林采兮做贼一样四下里看看,看看屋子里确实没人,这才欠着身子微微仰起头在在他面上亲了亲,甜声道,“谢谢你,老公。”
朱梓峻忙将她扶住,笑着嗔道,“不许乱动,小心身子。”又柔声道,“咱们先去吃饭,等用过饭,我便带你过去。”
林采兮心里顿时乐开了花,马上让菊焉去小厨上催饭,三口两口就将碗里的饭扒完,看看朱梓峻,吃了一半都不到,看着朱梓峻慢条理斯的样子,急得直跺脚却也奈何他不得,看着朱梓峻吃完饭便迫不及待的催着他叫人抬轿子。
朱梓峻却不急不躁的坐在那里,等菊焉把桌子收拾好了,却又泡上了一杯茶,慢慢的品了起来,急得林采兮又跺了跺脚,真想过去一把将他的茶碗打翻,想着还要靠他办事,遂笑嘻嘻低声下气的道,“亲爱的老公先生,咱们可不可以走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采兮气馁的道,“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啊?”
朱梓峻瞪瞪她,“马车还没到,难道你要跑着去啊?”
原来是坐马车去,那敢情好呀,林采兮心底更喜,马车多快呀,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她也安安稳稳坐在椅上陪着朱梓峻一块喝起了茶。
一杯茶还没喝完,跳豆便进来了,马车已经到了大门口。
林采兮自是又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扶着菊焉的手就要出门,朱梓峻宠溺的看看她,嗔怪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急躁过?要做娘的人了,反而沉不住气了。”说着上前扶住她,一起出了门。
进了马车林采兮才不由得咂了咂舌,车内修饰的竟然比房子还要舒适漂亮,宽敞的车内铺着一层厚厚的柔软的纯羊毛大毡子,下头似乎还铺着几层别的东西,总之躺在上头是既柔软又舒服,有尤为别致的是车内四壁贴着江南山水画,水岸清流,杨柳拂堤,仿佛还能听到淙淙流水声,这哪是马车,简直到了江南的小船上。
更令人奇怪的是车内居然一阵凉爽,而此时正是中午烈日高照的时候,她疑惑的看了看朱梓峻,他笑笑,低声道,“这可是我跟黄公公特地为你借来的,你看,那几个小角上都缀着从天山上采下来的寒冰,又经过特殊处置,就是在太阳底下暴晒都不会融化。”
林采兮惊讶的张了张嘴,“这车不会是皇上的专用车吧?”
朱梓峻抬手敲了敲她的头,“想得美,还想坐皇上的车。”
林采兮不禁咂舌,难道是皇帝跟前的人坐的车?那皇帝的车子要是什么模样了?遂问,“那皇上坐什么车?”
朱梓峻扫她一眼,“皇上不坐车,骑马。”
林采兮立即想到皇上定然也是个会功夫的,遂不再往下问,老老实实的躺在马车里享受着阵阵凉爽,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见到刘熏凤又将是怎样的情形?
朱梓峻则斜着身子靠在车内坐着,面带笑意的看着林采兮。
马车走的不快,在城里绕来绕去竟像是出了城,林采兮躺在车内,耳边渐渐的少了街市上的喧闹,眉头几不可微的皱了皱,想问问去哪里,又觉得反正早晚得到,还是不要问了。
马车晃晃悠悠往前走着,林采兮竟然昏昏沉沉在车内睡着了。
坐在她旁边的朱梓峻微微低头看着她,侧脸上露出一抹宠溺而又幸福的微笑,他看着她平静安详的面孔,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丝满足的样子,他不禁想到,此时她的梦里会有他么?
他眼底的笑意更浓,心底的暖意也更浓,脸上幸福的欢欣亦是更浓。忍不住低下头在粉面上轻轻一吻。
林采兮被朱梓峻叫醒时,马车已停下,她忙挣扎着起身,伸手撩了帘子伸着脖子朝外看,还没瞧见外头就被朱梓峻两手搀住,“小心点儿,下了车再仔细瞧去。”
林采兮伸伸舌头,立时便在马车边坐好,等着朱梓峻跳下车,又将她小心翼翼的抱下车去。
林采兮站稳脚抬头看,惊了一惊,他们竟然是站在落雁山庄的大门前,头顶上落雁山庄四个大字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竟比以前更显得耀眼。
朱梓峻低声解释,“我前几日便是在收拾这里,爷也住在这里。”
落雁山庄本是刘绪龙等人造反时的据点,此时被皇上没收充公,倒也不失为一处别院,风景优美,地势优越,四周安静,轻风吹过,四周的树叶都跟着哗哗作响,传过一阵凉爽,这里倒十分适合做避暑山庄。
林采兮随着朱梓峻进了山庄,沿着一条铺满青石板的路走上一条长廊,长廊四周已种上各种花木,又绕过几处小亭院,她一双眼都快使唤不过来了,上次跟朱梓峻来赴宴,她只是看了一两眼,此时细细看来,竟是多出了许多景致。
到了一处四方大厅,厅内空无一人,朱梓峻将林采兮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郑重的说道,“你先坐一会,我去瞧瞧便来。”
林采兮点点头,目光在厅子里环视,厅内只简单的放着一些桌椅和几样装饰品,并无稀罕的物件,较之屋外的庭院倒逊色了不少。
“你是谁?”厅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沉喝声,林采兮一惊,忙回过头去看,但见一个身穿红色纱衣的少女正迈步走进来,步态优雅,摇曳着说不出的高贵淡雅,她面上蒙着一层轻纱,隐隐约约的可瞧见细眉大眼,娇艳的红唇紧紧抿着。。.。
366.相见!
366.相见!
林采兮一边打量着她一边缓缓站起身,在不知晓此人身份之下,只带着淡淡微笑问道,“不知道姑娘是不是这里的主人?我是随二少爷一起过来的,朱林氏。”
那女子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上前来,忽然呵呵一笑,道,“原来是朱府的林姨娘,我听说二少爷曾跟人说只娶你一个女人,是也不是?”
林采兮愕然,难道朱梓峻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这些话么?怎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似的,她微微皱了皱眉,她现在恐怕已经成为止安城里大逆不道的人了吧?假若这话传到老夫人耳朵里,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反应,她淡淡笑了笑,“姑娘说笑了,我不过是二少爷的一个姨娘而已,那些只是谣传。”
“谣传?”轻纱之下的女子秀眉微蹙,微微靠近林采兮一点,揶揄的道,“难道你不希望这样么?有个男人一生一世只对你一个人好。”
林采兮眸光微闪,对上那双躲在轻纱之下的明亮大眼,微微一笑,答非所问的道,“我想每个女人大概都希望如此吧。”
那女子忽然拍了手哈哈大笑道,“每个女人都希望如此,但能做到这般的却只有自己。”语气里竟有些欣赏的味道。
“公主,您不要再同林姨娘开玩笑了,小心惹恼了咱们二少爷,哪个还敢陪您下山玩去。”
林采兮抬头朝门外望去,身材高挑的女子头上挽着一个高高的妇人发髻,一件轻盈的紫色纱衣罩在淡青色长裙外,腰间系着一条绣着半朵牡丹的紫色腰带,将她整个人衬得高贵典雅。
来的这女子正是童欣,微微一笑走进来,斜了一眼方才的女子,嗔道,“公主,还不将纱巾拿下来,小小年纪的就跟人谈什么男人,真是……”
蒙纱女子便咯咯笑起来,抬手将头上的轻纱掀去,微微一笑,“林姨娘,你也认不出我了么?”
林采兮睁大眼惊讶的看着站在跟前的少女,红润的脸蛋儿白嫩的像似能滴出水,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抿着,一双大眼含着笑意,透着一股子灵气,竟然是葛小五。
林采兮失声叫道,“小五?”竟找不到原来葛小五的影子,只那双眼里闪着的狡黠,还有几分当初的模样。
葛小五咯咯笑道,“你终于认出我来了,早知道我就不戴这东西了。”说着将手里的轻纱轻飘飘的扔到离她还有十几步远的椅子上。
童欣便在一旁笑道,“公主,这回您可相信我说的话了吧?您现在即使在大街上遇到熟人,他们也认不出来你了。”
林采兮猛然惊觉,葛小五现在亦不是昔日的葛小五,乃是当今皇上的妹妹,是为公主了,遂忙屈膝要跪在地上行礼,葛小五却早一步伸手将她扶住,笑盈盈的道,“林姨娘,免礼,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必如此拘谨,还能回来再见见你们,我真是太高兴了。林姨娘,止安城里的变化大么?”
林采兮依着她的手劲站直身子,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葛小五不禁相貌上改变了,就连说话处事上也有了很大变化,动作大方优雅,嘴边点点笑意,眉间含着真没想到,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顽女竟然被改造成有修养的气质美女,不由得感叹皇宫真是个大熔炉,别管你是钢筋还是铁骨,只要你进去里头,都将你生生融化再重新铸造出另一个模子来。
她想了想,笑着道,“公主,其实也没什么大变化,我近些日子出门少了,对外头的事知道的也少了。”
童欣笑着走上来,看了看林采兮的肚子,“林姨娘,薰凤马上就带着宝儿过来。”
林采兮愣了愣,欢欣的问,“童姨娘,宝儿是我侄儿的名字么?”
听到童姨娘的称呼,童欣面色微霁,好久没人这样称呼她了,遂低声道,“林姨娘,你还是叫我童欣吧。”又笑着道,“宝儿是薰凤亲自起的名字,说是她心头的宝贝,长的漂亮极了,她说很像林少爷的模样,秀气的很。”
葛小五也笑嘻嘻的道,“她可是不舍得旁人抱一抱的,也就童姑姑您能摸一摸吧。”
林采兮看了看童欣,原来葛小五称她为姑姑。
当日,葛小五进了宫,被封了仁惠公主,童欣张秉便也一起进了宫,张秉被封了小将军,童欣便留在宫里做了葛小五的教养嬷嬷,被尊称为姑姑。
“采兮……”随着一声惊喜的呼唤,一身素装的刘薰凤疾奔而入,人未到泪却先落下来。
林采兮心头一颤,回过头便瞧见刘薰凤奔过来,忙上前走了两步,急急唤了声,“嫂嫂。”
刘薰凤疾奔了几步奔到林采兮跟前,在离她一步远的距离处停下,眼里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视线碰到林采兮高高隆起的肚子时,嘴角带上丝丝笑意,哽咽着欢喜的道,“采兮,采兮,恭喜你了。”
林采兮鼻子一酸,也哽咽起来,轻声问道,“嫂子,你怎么样?”
刘薰凤挂满泪水的脸上笑意盎然,转身奔到刚踏进门的一个婆子跟前,小心翼翼的从她手里接过一个用沉红色小被褥抱着的小婴孩,抱到林采兮跟前,“宝儿宝儿,这是你嫡亲的姑母,快叫姑母。”
林采兮自是惊喜万分,撑着身子低头去看宝儿,方才一个月大的小宝儿微微闭着眼,眉眼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像是在微笑,鼻尖微微翘着,白嫩的肌肤透着晶莹的红润,微抿的嘴唇像是涂了胭脂,活脱脱一个俊秀的小姐儿。
林采兮忍不住伸手去抱,刘薰凤自是朝前递过去,但目光触到林采兮的肚子忙将手收回来,“采兮,你这身子可不适合抱这孩子,还是当心你自己的身子要紧。”
林采兮知她是为自己着想,瞧瞧自己亦不方便的身子,便不再坚持,但伸手去轻轻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蛋儿,光滑的犹如水流般划过手指,小家伙动了动,蓦地睁开眼,小眼珠咕噜噜转了几圈,忽然就咧开嘴笑了。
喜得刘薰凤跟着呵呵笑道,“采兮,你瞧你瞧他知道是姑母来了,高兴的笑呢。”
才一个月大的小娃儿懂得什么,童欣微微笑着朝葛小五使个眼色,两人便带着那老婆子一同下去。
林采兮见屋内并无旁人了,牵着刘薰凤的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轻声问道,“嫂嫂,你还好么?”
刘薰凤眼圈微红,但却没让泪再落下来,面上带着一丝笑意道,“采兮,我知足了,还能看着宝儿健健康康的,我已经很知足了。”顿了顿,她目光从宝儿脸上移到林采兮脸上,“采兮,你哥……他还好么?”
林采兮微怔,哥哥同方耶茹还有几天就要成亲的事要不要告诉她呢?视线一触到刘薰凤平静的目光,她立时便决定暂时不告诉她这些,她自己的前途犹未可知,何必再让这些事扰乱她的心呢?遂笑了笑,“嫂嫂,哥哥这阵子才好些了,前些日子,日日醉酒,喝醉了就说胡说,好些日子都放不下。”
但林采兮微怔的瞬间,刘薰凤已看在眼里,心里已隐隐约约猜出些什么,但她却面色不动的什么都没问,只喃喃道,“是我对不起他,对不起公婆,好歹……”她目光又转到宝儿粉嫩的小脸上,“也算是给林家落了个根。”
林采兮喉头一哽,“嫂嫂莫要这么说。”别的话却再也说不下去,对着一个即将面临死亡的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刘薰凤收起面上悲戚,笑着转移了话题,说了几件宝儿的事,眉目间皆是对儿子的慈爱,目里闪着安详的柔光。
林采兮不禁在心底唏嘘,面对死亡刘薰凤能如此坦然,或许早已在无数时刻里做好了准备吧?而此时最让她留恋的或许便是宝儿了吧?
果然说了不一会,刘薰凤面色忽然凝重起来,不等林采兮询问,她噌的一下站起身,抱着宝儿便直挺挺跪在林采兮跟前,林采兮也吓了一跳,忙站起身,想去拉她,可根本弯不下腰,只好又坐下,侧着身子伸手去扶她,“嫂嫂,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莫要吓着了宝儿。”
刘薰凤却一副坚定的模样,直直跪在地上,“采兮,你莫要拉我,好生的坐着,莫动了你的身子。”林采兮见她决心已下,亦不再强求,随着她跪在地上,其实心里头早已明白她要说的事,遂郑重道,“嫂嫂,你要说的话我知道,你是想将宝儿交给我抚养对不对?”
刘薰凤点点头,“采兮,我被带去京城前也同你说过的,你那时答应了我,可后来我左思右想,这孩子跟在你身边养着,你方便么?”
林采兮叹了叹,经历了生死变故,刘薰凤也醒悟了许多,这个时候还能挂念着旁人的好坏,遂道,“嫂嫂,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瞧我这身子,也快生了,到时候正好让奶娘一起养着。”
抱歉,这几天没更新,吃坏了东西上吐下泻,后来又发烧,在医院里挂了吊瓶,今天才回来。。.。
367.皇上提出的交易
367.皇上提出的交易刘薰凤眼里的泪终于还是没忍住,点点滴滴落下来,湿了脸,“采兮,我也只能求你了。我替宝儿谢谢你。”说着抱着宝儿就要拜下去。
林采兮又忙侧着身子去扶她,“嫂嫂,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方才不是说了么?我是宝儿的姑母,我不养他谁养他?你快起来,宝儿真要被吓哭了。”
宝儿似乎能听懂话一般,竟然真的哼哼唧唧起来,刘薰凤一向疼爱这孩子,见不得他有半点不舒坦,便不再坚持,忙从地上站起身,抱着宝儿在地上转了转,口里低声哄道,“宝儿乖,宝儿乖,莫要害怕,娘在这里。”脸上掩不住的疼惜。
林采兮眼里的泪也禁不住落下来,悄悄转了身将泪拭去,转过身来仍旧笑着看着两呣子,一抬头便瞧见皇上走进来,身后跟着黄家恩。
刘薰凤听到动静,忙转过身子,只抬了一眼便慌忙将头低下去,抱着孩子跪在地上,“民妇拜见皇上。”
皇上看她一眼,淡淡的道,“先下去吧。”
刘薰凤低着头抱着孩子谢恩,起身偷眼瞧了瞧林采兮,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便转身走出门去。
林采兮也上前行礼,扶着桌子要跪下,还没跪下黄家恩便哎哟了一声弯着身子上前,两手将她扶住,“林姨娘只行礼便罢,小心身子。”
林采兮抬眼偷偷瞧了瞧皇上,他已径自走到椅上坐下,神色自若,她自知黄家恩是受了皇上旨意,遂直起身子依着桌子站在一旁。
皇上目光淡淡的扫过林采兮,他不开口说话,屋里的气氛便有些凝滞,林采兮微低着头,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上,生怕皇上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比如刘薰凤马上就要处斩了等等。
皇上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还真让林采兮惊呆了,皇上淡淡的道,“林采兮,你是不是不想刘薰凤被处死?”
林采兮惊疑的抬头看看皇上,瞧见他面上清淡神色,看不出到底什么意思,他这话里的意思是还有缓和的余地么?还是只是拿话来试探她呢?她忙将头低下,在摸不清皇上什么意思之前,她不敢随意答话,遂回道,“但凭皇上处置。”
好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皇上眉角微挑,高高的鼻梁也在不经意间耸了耸,嘴角噙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林采兮,你想不想留下刘薰凤的命?”
林采兮兀自镇定的回道,“留不留都是皇上的旨意。”
皇上抬手摸了摸椅角,很随意的道,“如果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愿不愿意救她一命呢?”
林采兮这次不能再保持镇定了,她蓦地抬头看了看皇上,朝前走两步,小心翼翼跪在地上,“皇上,只要有机会,民妇愿意试一试。”
皇上撇嘴看看她,“不管什么事你都愿意去做?”
林采兮毫不犹豫道,“是。”
皇上又问,“不再考虑考虑了?”
林采兮心头一颤,自是想到定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一想到能保住刘薰凤的命,便不再犹豫,“请皇上告诉民妇应该怎么做。”
皇上声音陡然变得温和起来,笑嘻嘻的道,“其实也不难,只要,你能为朱梓峻再娶上一房妾室,我便饶了刘薰凤的命。”
林采兮愕然,接着暗骂一句变态,不知道这皇上打的什么主意,自个儿三宫六院闹的后宫不得安宁,还非得逼着下属三妻四妾,哼,更可恶得是皇上说的不是要给朱梓峻娶妻,而是纳妾,纳妾那就是要娶进一个同自己地位相当的,日后也将是她最大的对手,可是朱府二少爷纳妾轮得到她来管么?
她不解的问道,“皇上,二少爷纳妾的事好像还轮不到我Сhā嘴,上头还有老夫人。”
皇上嘴角微微挑起,扯出一丝笑意,“我想你能办到的,以你的聪明,老夫人那里绝对没有问题的。”
林采兮不禁汗然,她有什么聪明去办这样的事?老夫人那头也不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的,可是皇上为什么非要如此为难她做这事呢?这样的事,皇上直接赐婚岂不是更好来哉?
这样的交换条件,不是变态又是什么?骂归骂,但人还是要救的,无论怎样,这是唯一的机会,先答应下来再说,她来不及细想,急着问道,“皇上,是不是我为二少爷娶进门一房小妾,您便可赦免了我嫂嫂的死罪?”
皇上笑了笑,“不错,但这小妾须是你亲自挑选的,还须是你亲自迎进门来的,这女子还要貌美如花。”
林采兮迎着皇上的目光问,“那这算不算您赐婚呢?”
皇上微眯着眼,斜睨的目光投向林采兮,看到一抹明亮的异彩,不禁心底微动,难道林采兮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朱梓峻再娶别的女人吗?“自然不算赐婚,而且你还不能告诉朱梓峻今日的谈话。”
林采兮面色不动,明亮的大眼眨了眨,朗声道,“好,皇上,我答应您。”
皇上便眯着眼呵呵笑,站在一旁的黄家恩却鬓角生汗,暗暗替林采兮捏了一把汗,倘若朱梓峻知道林采兮要为他纳妾,不知作何感想?
林采兮扶着黄家恩的手缓缓站起身,又问了一句,“皇上,那这件事有没有期限?”
皇上斜眼看着她笑的灿烂,“自然有,十日之内。”
林采兮倒抽一口冷气,皇帝小儿果然够狠,十日之内,连合适人选都不一定能找到,更别提考察那人性情了,而这样一来,如果办不成这件事,刘薰凤的命便只有十日可活了,这样算不算自己害了她呢?她沉吟着道,“十日太短。”
皇上忽然收起面上微笑,冷声道,“十日,做不做由你。”
林采兮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得应了一声是,皇上却又在那边加了一句,“别妄想接进来再让朱梓峻休出去。”
回去的路上,躺在马车上,林采兮内心纠结,能将刘薰凤救下来是最好的,却要给朱梓峻纳妾,是否就要将自己的幸福葬送呢?她目光闪烁,落在朱梓峻脸上。
朱梓峻察觉到她似乎有些沉闷,对上她投过来的目光,更觉得有些异常,遂把身子朝前俯了俯,柔声道,“怎么了?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林采兮微微一笑,两手撑着羊毛毯子半坐起来,转了转身子靠在朱梓峻身上,幽幽的道,“见了嫂嫂跟宝儿,怎能没有心事呢?梓峻,皇上那边一点余地都没了么?”
朱梓峻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叹道,“很难说,造反谋逆是灭九族的大罪。”
林采兮仰着头看着朱梓峻,“梓峻,如果有法子救嫂嫂,无论让我做什么事,我都会去做的。你也会去做么?”
朱梓峻摇头苦笑,大手在她后背缓缓游移,“不要说傻话了,除了皇上,谁也保不住她。你做什么也是没有用的。”
林采兮低着头便不再说话,心里矛盾着,过了半天才道,又将刘薰凤托付她抚养宝儿的事说了说。
朱梓峻便问道,“宝儿的事,你不打算告诉老爷子老太太了么?”
林采兮摇摇头,“我也很矛盾,要不要告诉哥哥呢?再过几日他便要成亲了,这个时候告诉他,合适么?”稍稍沉吟又道,“既然大家都以为嫂嫂已经不在了,何必让大家跟着再伤心一回呢?”
朱梓峻将她抱在怀里紧了紧,下巴轻放在她头上,嗅着发间清香,“便随你,将宝儿抱回家抚养。”
林采兮却在心里暗下决心,无论怎样一定要保住刘薰凤的命。
回到家里,林采兮仍是闷闷不乐,低着头寻思答应皇上的事,将自己心爱的男人双手送到另一个女人怀里,一想起朱梓峻怀里会躺着另一个女人,她心头便泛上阵阵酸楚,更别提想起那个女人也会为朱梓峻生孩子了,她简直要咆哮起来。
她目光有意无意落在朱梓峻身上,他正捧着一本书很专注的看着,昏黄的灯光照在他头发上,映出一圈淡淡的暖红色光晕,将他脸上的轮廓勾勒的愈发明显,他真是个英气逼人的男人。
她心头微动,这个男人也是真心爱她的男人,把她捧在手心里真心爱着的男人,如果他知道她要把他送给另一个女人,心里该是怎样的难过?
她心头微微转动,难道这才是皇上的真正用意?想起皇上前几日的所作所为,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细细一想,便又想到莫不是皇上嫉妒起朱梓峻来了?他虽有三宫六院,但却没有这独一无二的真情,他知道朱梓峻一心一意爱着的是她,更想着一生一世都守着她一个女人,这样的真情这样的情怀,是不是引得皇上羡慕不已呢?所以他便让她亲自逼他纳妾,是让她做这样的事来讽刺朱梓峻的真心么?
想通了这一点,林采兮心里豁然敞亮,脑里的思路也愈发清晰起来,低头沉思了半天,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就是纳个妾么?有何难的?。.。
368.两情相悦
368.两情相悦正在看书的朱梓峻忽然转过头来看她,奇怪的问道,“笑什么呢?”
林采兮斜眼看他,眼角掩不住的风情点点,声音也娇媚无比,“亲爱的老公,我发现你长得确实好看。”
朱梓峻浓黑的眉毛微微一挑,放下手里的书,眼里露出一丝警惕,闷闷的很有些不满的道,“原来以前你都觉得我不好看。”
林采兮瞥他一眼,笑的更媚更柔,“才不是呢,我早就觉得老公是很帅很帅的,只不过现在看来,老公应该是天下第一帅的才对。”
朱梓峻眉角微挑,两条眉毛微皱成两道山峰,微探着身子道,“这么夸我,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林采兮微微一笑,一手撑在桌上想站起来,朱梓峻瞧见早已站起身奔过来,急急的扶住她,嗔怒道,“不老老实实的坐着,又站起来做什么?”
林采兮便依着他胳膊的力气靠在他身上,登时便有一股热气窜到身上来,忙站直身子隔开拉开一些距离,闷闷的道,“真热。”
朱梓峻两手搀着她重新坐回到椅上,低声道,“我让人进来加些冰块。”
林采兮忙摆摆手,笑道,“只要不是挨你太近就不热了。”一手拉着他的袖子,娇声道,“坐下说说话。”
朱梓峻便在她对面的椅上坐下,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把摇扇,在林采兮头上轻轻扇着,“你想说什么话?”
脸上传来阵阵凉爽,林采兮嘴角微扬,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然后将高天成邀她去方府的事说了说,朱梓峻倒有些惊讶,没想到高天成竟也是动真情的人,心底里对他的印象又改变了几分,他微微眯着眼瞧着林采兮,“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林采兮巧笑,缓缓摇了摇头,“我只是感叹高知府用情至深,评叹一番罢了,哪里有什么话特意的要跟你说。”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了,说的太直白了反而不好,万一是件很棘手的事呢?还是给人留点余地的好。
朱梓峻心下已了然,遂笑了笑不再说话,手上的扇子摇的又快了许多,阵阵凉气扑在林采兮娇笑如花的面上,醉了他深沉的眸子。
这一晚上两人相对躺在床上说了很多话,直到林采兮迷迷糊糊睡去,朦胧中还感觉朱梓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带着一股温热,迷糊中,她似乎听到一句话,“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早晨林采兮醒来的时候,枕边已是空空,她伸手摸摸旁边,知道朱梓峻已起来很久了,伸个懒腰,懒洋洋的叫了菊焉进来。
菊焉笑嘻嘻的掀开帘子,“姨娘,二少爷吩咐我们不要吵醒您,二少爷一大早就出门了。”
林采兮侧着身子从床上起来,随口问道,“知道少爷去哪里了么?”
“这个倒不知道,少爷的事我们哪敢问呀。”
林采兮便不再多问,穿了衣服梳洗完毕,草草的吃了饭就要出门,却被菊焉急急拦住,“姨娘,外头正下着小雨呢,您还是在屋里头呆着的好。”
林采兮这才意识到今天早晨确实凉爽了许多,隔着窗棱子朝外看,果然有濛濛细雨在半空中飘着,倒有点像是春天的感觉了,她稍稍犹豫了下仍是坚持道,“我得去上房,我瞧外头下的不大,没事儿,你跟香秀小心搀着我,慢慢的走便是。”
菊焉想要反驳,却被林采兮瞪了一眼,“我有急事禀告老夫人,非要现在去不可。”
菊焉不敢再多说话,只得朝香秀递个加倍小心的眼色,两人撑了两把纸伞,又给林采兮拿了件碎花底子雨衣,便搀着林采兮去了上房。
老夫人刚用过早饭,正吩咐几个婆子去做事,看见林采兮进来,急的嚷道,“这外头下着雨,你跑来做什么?”
林采兮笑盈盈的走进来,“娘,这点雨算什么,没事儿的,我现在身子骨好着呢。”
老夫人瞪她一眼,“万事都放在心上点,别漫不经心的,好好儿的养着身子,你这会子过来,倒是为了什么来?”
林采兮笑了笑,眼角瞥了瞥屋里其他人,但笑不语。
老夫人心下了然,又吩咐了几件事,将几个婆子打发出去。
这边婆子们撩着帘子刚出去,那边挨着帘子又进来两人,是新婚不久的朱梓源夫妇。
孔白薇头上挽着个新嫁妇人随喜髻,发梢上还颤颤巍巍的挂着几点雨丝,身上简简单单一件薄衫,将她的身姿勾勒的窈窕曼妙,举步间更比往日多了几分成熟,她脸蛋儿红润,大大的眼里荡着丝丝笑意,微低着头,眸光却一直围绕着朱梓源。
而朱梓源则穿戴整齐,迈步走在前头,很有几分派头的模样,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神头十足。
孔白薇先给老夫人行个礼,朱梓源便也跟着行礼,嘴角微微扯开一条缝,带着笑意,视线时不时的落在孔白薇身上,一脸憨厚满足的神情。
林采兮从椅上起身,缓缓行个礼,笑道,“三夫人,您可真是愈发美艳了。”
孔白薇面色微红,低了低头又抬起头来,“这下雨的天,你怎么出来了?”
林采兮看一眼朱梓源,又看看孔白薇,“我在屋里闷得慌,出来走走,就走到老夫人这里来了。”
孔白薇笑笑,牵着朱梓源的手同老夫人林采兮告别,她心知林采兮这个时候找老夫人定然是有要事相商,不然老夫人也不会将屋子里的人都遣出去了。
老夫人面色挂笑的看着两人出门,欣慰的道,“梓源也算是修来的福气了,能得了白薇这样的好媳妇,他们自成亲后,白薇每日都带着梓源来请安,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林采兮笑着点头,心底里也涌上一阵欢喜,这也算是两人最好的归宿了,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重要的呢?她回过头看看老夫人,对上老夫人含笑的目光,心底微微一震,原本想好的话一个字儿也说不出口了。
五号参加全国统一考试,考完之后尽快写出大结局。.。
369.顺利进行
369.顺利进行迈出上房,林采兮大大的舒了口气,心里一阵轻松,面上也挂着一丝淡淡笑意,眉角眼角处尽露欣慰,外头依旧飘着雨丝,飘飘洒洒的在半空中织出一层薄薄的羽纱,轻抚着行人的脸,给人带来一阵凉爽。
菊焉见姨娘心情好,心底里也跟着高兴,脚下的步子也迈的轻快了许多,小心翼翼的绕过地上有积水的地方,偶尔抬头,忽然瞧见二老爷在前头正朝这边走过来,心头一沉,前几日二老爷在峻园发怒的情形她还记得清楚,搀着姨娘的手不由得微微一颤。
林采兮莫名其妙的看一眼菊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朱义盟正奔过来,遂明白了菊焉的异样,停下脚步等朱义盟走上来,笑着行礼道,“二叔,您找我么?”
朱义盟面色稍显憔悴,眼窝处两道深沟,他皱皱眉,沉声道,“那件事怎么样了?”
林采兮如实回答,“我已经见过他了,他状态很不好,近期之内,我想……他大概不会回来。”
朱义盟忽然有些急切的追问道,“近期之内?那是多久?多久他才肯回来?”沉吟片刻又道,仿佛下定了决心,“他再不回来,我去找他,找他回来。”
林采兮叹口气,“二叔,只怕他现在已不再那地方了,您去找也不一定能找到,你们是父子,这是不争的事实,总有一天他会想明白的,您给他点时间想想吧,毕竟他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猛的多出来一个爹,总是不能适应的。”
“可是……可是……”朱义盟面上显出沮丧来,顿了顿,更加丧气的道,“莫说他,就连梓峻对我不也是怨恨么?或许本来就是我做错了。”
林采兮怔了怔,没想到他忽然将话题转到朱梓峻身上,遂笑了笑,“二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与其摸不着头脑乱碰乱撞,不如安静等待,您说呢?”
朱义盟抬头,对上一双明亮的大眼,乌黑的眸子里闪着亮光,带着几分沉静带着几分自信,他仿佛瞬间被击中了,燥乱的心缓缓安静下来,雨丝飘在他身上头上脸上,湿了头发湿了衣衫,却清凉了他的心。
回到园子里,朱梓峻已经回来了,林采兮倒有些惊讶,一大清早的出去办事,这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
朱梓峻见她回来,上前扶她,假装生气的责怪道,“外头下着雨,你又出去做什么?怎么一会儿也安静不下来?怎么现在反倒不如以前肃静了?”
林采兮半边身子都倚在他身上,很是享受,抬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狡黠,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笑着道,“老公,这天实在太热了,这还没入伏呢,要是入了伏岂不是更热,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可是肚里的小宝宝就不愿意了,成日里嚷着热。”
朱梓峻立马紧张的看了一眼林采兮的肚子,疑惑的道,“他也嫌热?”
林采兮嗔道,“当然了,小宝宝可机灵着呢,什么事儿他不知道呀,最近踢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八成是嫌太热了。”
朱梓峻皱皱眉,一脸担忧,“我立马让人多放些冰块进来。”
林采兮忙牵住他的手,摇了摇,“只放几块冰子作用能有多大呀,我方才去给娘请安,娘提起咱们家在城外山上还有一处别院,极其凉爽,娘的意思,想让咱们过去住段时日。你觉得怎么样?”
朱梓峻剑眉微锁,川字中间打着个大大的问号,“那个地方很久没人过去住了,你这身子,万一出点岔子,那怎么办?那个地方不行,不能去。”
林采兮仰着头巧笑如花的面上浮起一层薄薄的怒气,撒娇道,“怎么不能去嘛娘说那里一直有府里的老人看着,环境好,也凉爽,咱们多带些人过去,也过一段神仙日子,你说好不好吗?”
她眼里流露出急切的渴盼的神情,像个小孩儿在同大人要一件喜欢的物什,纯洁无暇而又盛满了渴望,那眸中的急切令人难以拒绝。
朱梓峻眉头皱的更紧,稍稍沉吟才道,“这样好了,我去跟皇上说说,咱们去落雁山庄小住几日,还有人陪你说说话。再说了,林宅里马上要办喜事了,你不回去了么?来回的折腾,累了你怎么办?”
林采兮愕然,暗自腹诽,皇帝肚里卖的什么药她还不明白?搬到落雁山庄去,他恨不得多塞几个美女给朱梓峻,她才不会这么傻,这样的话她是不能说的,这个时代,君王大于天,稍不留神就落个诋毁王君的罪名,那可也是掉脑袋的罪,遂欢笑着娇滴滴的道,“老公,可是我只想让你陪着说话,只想单独跟你在一起,好么?哥哥成亲的事我当然记在心上,可是……”
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一双明亮的大眼却时不时的送出阵阵秋波,脉脉含情。
朱梓峻两条眉毛简直要拧在一起了,貌似心头纠结万分。
林采兮立时便改了语气,声音低低的道,“如果老公没有时间的话,那也不要紧,这屋里遂热,多放些冰子,也能受得住的,还是你的正事要紧。”
她脸上带着笑容,眼里也含着笑意,但却掩不住满脸的失望。
朱梓峻心下微动,立时便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哄道,“我陪你去。”他再也不忍拒绝她。
在这一时,他决定暂且放下所有的一切,好好的陪陪她,给她一个完整的丈夫,让自己完全属于她,属于他们即将到来的小宝贝。
窝在朱梓峻怀里,林采兮还在偷着乐,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她还想着要多费一番口舌呢,她马上派了菊焉去上房禀告老夫人要去别院的事,随后的一整个下午,她都亲自指挥着菊焉香秀收拾东西,那速度快的就连朱梓峻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但他见她高兴,也便随着她一起叮嘱一些需要注意的事。
两人出行,自然也要带上朱澈的,朱梓峻又亲自到族堂为朱澈请了假,朱澈自是乐的蹦蹦跳跳,笑呵呵的露出满嘴的豁牙。
到了晚上,一切都已收拾妥当,跳豆也将马车准备好了,第二日便可出行,朱梓峻仍是有些不放心,又将随行人员清点一遍,然后又将车上各样物什查看一番,才回房休息。
到了第二日,林采兮便带着自己的一队小人马随着朱梓峻出了朱府的大门,四辆大马车,倒也显得浩浩荡荡。
他们马车刚行出没多远,便有一人从侧门进了朱府,他绕着小径穿过前院,又从后院的侧门进去,拐了几拐,径自奔向夏园,走到夏园门口时,四下里张望一番,但见并无他人,这才进了院子。
园里稍显清冷,与夏日的燥热形成鲜明对比,他走到一件正室前,顿足而立,恰巧有小丫头经过,看到他,都惊的合不拢嘴,他便让那小丫头进去禀告。
不一会,冬梦进来,欢喜的眼里差点落了泪,她压低声音问道,“慕容公子,小姐在里头,您进去吧。我在外头瞧着。”
慕慕容一笑点点头,并并不多说,掀开帘子缓步走进屋内,绕过屏风,一团紫色映入眼帘,她正微微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坐着,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
慕容一笑不敢向前,只站在屏风处朝里看,望着她似乎更加清瘦的身形,心头一阵翻腾,多少年前,曾经有个女子也是这般为他憔悴,痴痴的盼着他来,可他却生生伤害了她,眼睁睁看着她坐上别人的花轿,而如今……难道一切又要重演么?不,他绝对不允许,一股久违的冲动猛然在心间冲撞开来,他忽然有种想要大喊的冲动,他神色渐渐激动起来,望着朱梓夏的目光也渐渐多了几分炽热。
低着头的人儿终于被这炽热烤的察觉到异常,微皱秀眉抬头瞧过来,登时便愣住了,嘴唇微微颤动,只低低说了一个字,“你……”便愣愣的呆住了。
慕容一笑嘴角微微一抽,低声喃道,“我回来了,你好么?”
朱梓夏便好像被火烧了一般,猛的抖了抖,心头窜上一股燥热来,她想站起身,想走到他跟前问问他,想亲口问他到底准备怎么办?可是她却动也动不了,只呆呆的坐在那里,痴痴的望着他。
慕容一笑热切的目光投向她茫然似乎还夹着几丝悲愁的眼里,心头微痛,她是在为他发愁么?他轻轻的朝里走了几步,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稍稍犹豫,才又问道,“你,还愿意嫁给我么?”那声音里竟是遮不住的紧张。
朱梓夏震惊的瞪着慕容一笑,眼里浮起一层水雾,仿佛不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慕容一笑便又急切的问道,“你,还愿意嫁给我么?”
眼泪不管的涌上来,顺着脸颊滑落,她嘴角动了动,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好点了点头,虽然只是轻轻的一下,却温暖了慕容一笑的心。
他猛的朝前走一步,目光直直望进她眼里,荡着丝丝深情,却忽然说了句,“以后,你便是我最亲最亲的人了。”。.。
370.别院小住
370.别院小住出了止安城,林采兮沉放着的心又忽然提了起来,一切太顺利了,细想下来,又有些忐忑,会不会把某些细节漏掉了呢?可想来想去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两条细长的眉毛都不自觉的挑了起来。
朱梓峻看她一眼,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么?是不是这车太颠了?还是太热了?”
林采兮忙舒展了眉头,笑着在车厢内环视一圈,遂比不上皇宫里的那辆出行马车,但车内环境亦是很不错了,“这已经很不错了,我在想有没有漏掉什么东西,出来的似乎有些仓促了。”
朱梓峻这才舒了口气,“拉下东西也不要紧,从别院到城内,快马加鞭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派人回来取便是。”
林采兮的心豁然开朗,眉眼都笑开了,她心底里担心的好像正是这个问题,到了别院之后,她很担心朱梓峻会因为什么事快马加鞭的赶回来,遂想了想,目光闪亮的看着朱梓峻笑道,“老公,既然咱们是出来小住了,你便不需离开我身边,一刻也不许,有什么事派别人来做,你要时刻守在我身边,好么?”
朱梓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宠溺的道,“我知道了,咱们要过二人世界,不是么?放心吧,就是你赶我我也不会离开你身边的,我也想多陪陪你,多陪陪咱们的小宝贝呢。”
面对这样的真情表白,林采兮自是乐开了花,若不是怕热,早就俯身靠上去了。
大约到了下午半晌时分,便到了别院,林采兮下车来已是进了别院的大门二门,马车外头早已站了四五个婆子候着,见他们下车,全都屈膝行礼,齐齐的喊了声,“二少爷,姨娘。”
朱梓峻并不理会他们,只一心一意扶着林采兮下车,林采兮自然也不去理会,也只一心一意的扶着朱梓峻的手下车,眼角余光却在几个婆子身上转了一圈,自是感受到来自不同方向的目光。
而站在车跟前的婆子们原本想上前搀扶的,但见少爷如此细心,自是都不好再上前多事,但心里却都在纳罕,原本听说府里的林姨娘尤为受宠,霸了二少爷的心,甚至连老夫人孙少爷的心都一一收服了,眼下瞧来,所传非虚,几个人的态度便都小心谨慎起来。
下了车站稳脚跟,林采兮才端着春日般的微笑招呼道,“妈妈们辛苦了,咱们这一趟,可要多麻烦你们了。”
几个婆子立时便有些受宠若惊起来,齐齐行礼,“姨娘说笑了,我们应该的。”
朱梓峻在园子里扫视一圈,但见四处收拾的干净亮洁,甚为满意,便带着林采兮径自进了正室。
院子里种着不同的树木,轻风吹过,空气里还夹着几许花香,偶尔传来阵阵鸟叫声,这样幽静的环境,林采兮很喜欢,进了屋子,看到屋里简单干净的摆设,心内更是欢喜了几分,这山上的别院倒真是一处消暑的好去处。
坐了几乎一天的马车,她身上疲累的很,只坐了小片刻便进内室休息去了。
一觉醒来已到了天黑时分,朱梓峻正坐在外间的小炕上看书,神态安详,乌黑的眸子里闪着亮光。
林采兮步出内室,悄悄走到他跟前,低头瞧了瞧他看的书,是一本早被人翻旧了的破书,好像已被人翻阅过很多次,遂轻声问道,“这是什么书?”
朱梓峻抬起头,眸里带着笑意,“醒了?怎么样?还累不累?”
林采兮伸个懒腰笑着坐在他对面,“睡一觉舒服多了,身上也有了力气。”看了看摆在炕桌上的书,再次问道,“这是什么书?都快被翻烂了。”
朱梓峻低头看一眼,嘴角含着一丝笑意,“《趣闻轶事》,这是我和大哥都喜欢看的书,小时候我们每次来别院,都会抢着看这本书。”
林采兮心头一沉,朱梓轩喜欢看的书,朱梓峻该不会又触景生情了吧?怪不得朱梓峻似乎很不情愿来别院小住,难道是害怕触景伤情想起朱梓轩么?她心里不免有些担忧起来,可千万不要再节外生枝了,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既然这么喜欢,怎么不带回府里看呢?”
朱梓峻收起面上的笑容,淡淡的道,“这书在爹眼里是不允许的,我们只有在别院的时候才敢光明正大的看。他们不喜欢,可我和哥哥却偏偏喜欢的很,里头讲的都是些趣事,奇妙的很。”他顿了顿,忽然抬起头看着林采兮,缓缓道,“采兮,说不定哥哥已经知道咱们来了,正看着咱们呢?”
林采兮心里一跳,噎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似乎感觉到周身都透着一股寒气。
朱梓峻却接着又道,“采兮,我想哥哥一定会祝福我们的,他一定会保佑我们幸福快乐的。”他面色坦然,不再像往常那般似乎有些忌讳的模样。
林采兮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来些,朱梓峻能想得开,她很开心,他终于可以坦然面对他们的关系,更能坦然面对林采兮以前也曾爱过朱梓轩的事实了,她心底暖了暖,柔声道,“你,我,澈儿,我们都是他爱的人。”
朱梓峻轻轻点头,伸手紧紧握住林采兮的手,传递着他心底不断涌上来的重重幸福。
在别院住了两日,林采兮每日里早晨与傍晚便搀着朱梓峻的手在院子里走走,其余的时间除了陪在朱梓峻身边说说话,便是安静的坐在椅上看他翻那本《趣闻轶事》,偶尔还会听到一些朱梓峻兄弟儿时的事,对朱府的事了解的便又多了几分。
又过了两日,到了六月初一,离林采书成亲的日子愈发的近了,而离皇上十日的期限还有六日。她虽然面上平静祥和,可心下却是焦急的很,只不知道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到了傍晚,她终于忍不住拿了纸张提笔给林采书写了封信,信里只交代了由于身体原因她暂且搬到别院来住,林采书的婚期是赶不上了,望哥哥原谅等语。
放下笔之后,她才淡淡的叹了口气,但愿林家人能理解她所做的一切。
朱梓峻听她叹气,遂问道,“怎么了?”
林采兮苦笑着摇摇头,轻声叹道,“人家都说为人子女的对待父母的心能及得上对待自己儿女一半的心思,那便是父母最大的福气了。”
言下之意便是指此刻她为了肚里的小宝宝,连自己娘家嫡亲哥哥的婚事都错过了。
朱梓峻皱下眉,伸手揽了揽她,“尽孝道也不是非要逞强的,倒不如以后咱们多去看几次,好么?”
林采兮递上一个温柔的笑,点点头,“好。”
去林宅送信的是跳豆,林采兮特意嘱咐了菊焉,让他送信回来第一个就来回他。
菊焉便留了个心眼,等跳豆回来的时候,寻了个借口将林采兮搀到一旁的耳房里,跳豆便等在那里。
林采兮看一眼跳豆,见他手上并没有别的物什,例如信件之类的东西,遂诧异道,“怎么林少爷没让你捎信回来么?”
跳豆上前施礼后才道,“姨娘,林少爷正在准备婚事,忙的很,所以只让我给你捎话回来,说让您在这里安心养好身体,等孙少爷过满月的时候,他带着林夫人一起来府里。”
林采兮怔了怔,不明白林采书的意思,连封信都不肯写,真的生气了么?她抬头见跳豆面带异色,便又问道,“可还有什么事?”
跳豆眼神闪烁,似有难言之隐,抬头看看林采兮,目光又瞟向菊焉,神色犹疑。
站在一旁的菊焉也察觉到不对劲,不禁跺了跺脚急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吞吞吐吐的是要做什么?”
跳豆猛然下定决心般,回道,“姨娘,林少爷询问我近日来府里头是否有喜事要办,问我您知不知道是什么事,我觉得奇怪,便回府里打听了下,结果……结果……却是老夫人要为二少爷纳房姨娘,府里头都还说是您为少爷看上的,等您从别院回去,少爷便搬到新姨娘那边去。”
菊焉的脸唰的一下全白了,瞪大眼盯着跳豆,似乎很怀疑他说的话。
林采兮的心却一下子落到肚里,林采书借口忙不肯写封回信,却刻意提醒跳豆府里发生的事,有功夫花这些心思,怎会没时间写几个字呢?他定是恐她因不能回林宅而耿耿于怀,所以便不写回信来表示他对此并不介意,他太忙了,甚至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心底暖了暖,眼角微微湿润,这哥哥对她果然是真心实意的好。
府里也有了动静,太好了,看来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着。
菊焉却忽然压低声音,愤慨的道,“姨娘,姨娘,老夫人怎么能这么做?您还怀着身子,这事儿明明不是您……。”
林采兮看她一眼,打断她的话淡淡道,“我怀着身子不能伺候少爷,老夫人为少爷寻个能伺候少爷的,当娘的都会如此做。”顿了顿又严厉的道,“老夫人说是我看上的便是我看上的,你们二人只当没听到这件事,谁若在这里走露了风声,我一样也不会饶了你们。”
林采兮的语气颇为严厉,菊焉两人都有点被吓到了,不明白从未朝他们发过火的姨娘怎会一下子变得似乎有些陌生起来。。.。
371.皇上又来了
371.皇上又来了跳豆带回来的消息被林采兮轻描淡写的隐藏起来,一家三口仍是在别院过着神仙般的鸳鸯日子,朱澈满口小牙几乎已掉了大半,当某次用饭时他嘴里流出些口水来,他便再也不肯同大家一起用饭了,每每都躲在屋里用过饭后再出来。
用过晚饭,朱梓峻便带着林采兮朱澈在别院的小树林里散步,温凉的风吹在脸上,舒坦的令人感到迷醉,这个时候,他们沉浸在三口之家的天伦之乐里,说着闹着笑着,给这所原本空荡的毫无生气的别院带来浓浓生机,就连长久守在这里的婆子小厮们,都在这欢笑声里笑弯了眉毛。
这段日子是林采兮最快乐的日子,是她自穿越到现在感到最幸福的日子,如果不是心理挂着那件事,她真想一辈子都住在这里,过上一辈子的小日子。可在她心里却似乎还有很多放不下的牵挂,林宅里年迈的老爷子老太太,心疼自己的哥哥,还有刚刚出世的小侄子,更有朱府里的老夫人……
她猛然惊觉,穿过来的这段日子里,她似乎已经将这里的气息融入到身体里,似乎已把这陌生的地方当成了自己的家,她似乎发自真心的爱这段日子也是朱梓峻感到最快乐的日子,他眸里晃动的全都是林采兮朱澈的影子,每日里的欢笑终于唤起了他对家的渴望,童年里那些悲痛的记忆似乎都被黯淡了,当他看到林采兮朱澈两人的笑脸时,心里甚至浮上了一层感激之情,或许正是有了童年的那些经历,上苍才会生出锤炼之心赐予他如今的幸福,这一切的一切,他知足了。
不过偶尔当他的目光落在林采兮脸上时,却总能扑捉到她眼里一瞬即逝的忧愁神色,他曾经试探着问过她,可她却什么都没说,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么?
不对,他绝对没有看错,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忧愁,可这忧愁到底来自何处呢?他仔细的认真的看着她,并不追问她,只陪着她看轻松的聊天说话欢快的笑。
六月初五的傍晚,夕阳透过树枝缝隙斜射到别院上空,院里的树叶子在点点碎光下跳着轻柔的舞蹈,远远望去,一副夕阳晚照的美景,就在这一副美景里,别院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他手里扬着一把扇子,斜眼朝写着朱府别院的牌匾看了一眼,又望了一眼西边的夕阳,鼻子里发出一声微哼,他没来得及等进去通报的人出来便迈着大步子径自走了进去,刚走到外院门口,便碰上从内院迎出来的朱梓峻。
朱梓峻颇为惊讶,抱拳施礼,面上带些紧张之色,“爷,您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皇上撇撇嘴,收了扇子,“你倒是会享受,偷跑到这里来了。”
朱梓峻笑了笑,见皇上面上并无要谈正事的神色,遂接口道,“难道皇上也是想来享受一番的?”
皇上挑了挑眉,嘴角下调,仿佛听到一件颇感兴趣的事,竟然开口笑道,“我正有此意。”
跟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黄家恩全然没了起初的惊愕,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家主子近日来的连连举动,此时他非但不感到惊讶,还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附和着道,“真是个好地方。”
朱梓峻回过头瞪他一眼,仍旧笑着道,“这里可比不上落雁山庄,我看爷还是在那边住的好。”再说了皇上的安全才是大问题。
皇上不再答话,而是朝内院奔去,刚走到院子里,便看到林采兮在两个丫鬟的搀扶着挺着大肚子从屋里出来了。
林采兮看到皇上自是满脸惊讶,惊讶过后才想起来屈膝行礼。
皇上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她,手里的扇子呼啦一下又打开了,跟在他身后的朱梓峻适时提醒,“爷,这里很凉爽,不需要用扇子。”
皇上哼了一声,手上的扇子非但没合上,反而紧着摇了几下,那模样大有我想怎样便要怎样的意思,跟在后头的两人便噤声不语。
林采兮看到跟在皇上后头的朱梓峻面上不置可否的表情,嘴角微动,忙低了头,差点面对着皇上便笑出来,可紧紧一瞬的功夫,她的心便又抽起来,皇上这个时候忽然到来,难道是刘熏凤的事有了什么变故?
皇上瞟了一眼微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的林采兮,皱了皱眉对着菊焉扬声道,“还不快把姨娘扶进去?小心动了胎气。”
皇上一反常态的关照更令林采兮心头乱颤,她谨慎的答了句,“多谢皇上T恤。”忙从门里走出来,亲自撩了帘子请皇上进去。
皇上也不客气,大踏步迈进门,径自坐在上首,目光在屋里转了几圈,见屋内摆设简简单单,却处处透着些许精致,颇有些称赞的意味。
林采兮站在门口并没有跟进来,而是去了一旁的小耳房,她甚至开始设想是不是哪里出了纰漏,皇上来此正是为了说明某件极其不好的事,她觉得很需要些时间来做个心理缓冲,她隐隐感觉皇上带来的可能并不是好消息,她心头跳的厉害,一只手抚在胸口仍是不能平稳在胸内来回冲撞的慌乱气息,她只好深吸口气,然后缓缓闭了眼,又深呼口气,连着反复了几次,这才稍微好了些。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林姨娘怎么无缘无故的叹气起来了?”黄家恩挑着帘子走进来,嘴上带着一抹妩媚的笑意。
林采兮忙起身行礼,“黄公公。”
黄家恩忙着摆手,“免了免了,何须多礼,快着点坐着,万一闪了你的身子,朱梓峻可不会饶了我。”
林采兮抿嘴一笑,“公公言重了。您怎么也出来了?”
黄家恩微微一笑,“我过来陪陪你不好么?省的你一人在这里胡思乱想的。”说着眼角微微一挑,竟是无比的勾人。
林采兮自是不会理会这些事,只在他话里听出了些别的意思,遂不再转弯,单刀直入的问道,“公公,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372.特赦
372.特赦黄家恩两条狭长的眉毛动了动,嘴角挂着欢快的微笑,“消息倒是有个的,不过有件事我可是很不明白,倒是想要问问你。”
林采兮见他面带笑容,似乎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坏消息,遂收了收心,装作若无其事的笑着问道,“不知您想要问什么事?但凡我知晓的一定如实相告。”
黄家恩眯着眼笑了笑,轻声道,“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说服朱梓峻纳妾的,而他竟然还愿意陪你到这样的地方来小住,难道他竟没有一丝触动么?”他貌似很怀疑的看了看他,“他不知道皇上说过的话吧?”
林采兮顿时想明白了一件事,皇上强调不可让朱梓峻知道这件事是皇上授意的,并不是担心此时会破坏君臣关系,而是皇上要以此事来挑战朱梓峻的真情到底有几分,当一个一心一意的男人被自己心爱的女人逼着纳妾的时候,对爱情该是怎样的失望?这样的朱梓峻还能保有不变的真心么?想通了这一点,林采兮的心也不由得颤了颤,假若朱梓峻真的知道朱府里此时发生的一切,他会有怎样的感受呢?
她压下心底犹疑,回道,“请您放心,不该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多说,也请皇上放心。”稍稍一顿,她又接着道,“只是我希望在这段我们还可以单独相处的日子里,能让我们安安静静的在一起过些日子,好么?”她故作犹豫的缓缓道,“也许过了这些日子,我们的生活便变了另一副模样。”幽幽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化不开的愁思。
黄家恩面上的笑容也消减了,轻叹了口气,“林姨娘,您也不要怪皇上,有些事,有所得必定有所付出的,天下没有白白拿人好处的事,你虽然失去了一些,但同时却也得到了另一些。”口里如此说,可心里却是在腹诽皇上,为什么非要拆散一对有情人呢?
林采兮两眼一亮,不可置信的急急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我嫂嫂……?”
黄家恩面上又浮上一层笑意,缓缓点了点头,“林姨娘,您答应皇上的事已经做到了。”话似乎只说了一半,但却简单明了,皇上乃九五之尊,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的。
林采兮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但她仍是有些担心,不是她质疑皇上的可信度也不是她挑战皇上的威信,实在是有些事令她不得不担心,她想了想,遂道,“黄公公,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皇上能否准许?”
黄家恩看她一眼,“什么要求?”
“请皇上下一道特赦圣旨。”林采兮紧张的看着黄家恩,一直观察着他面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黄家恩稍怔了下,眉角几不可见的蹙了蹙,“怎么?林姨娘难道不相信皇上么?”
林采兮故意装着很害怕的模样,摇着头道,“公公哪里话,皇上乃一言九鼎,我是担心有些人压根不相信我说的话。毕竟嫂嫂犯得是死罪。”
黄家恩随即释然,笑了笑,“林姨娘倒是想的很周到,容我过去禀告一声,等会儿再来给你回个话。”
林采兮忙点头,缓缓起身送他出屋,接着便又是一阵焦急的等待,唯恐皇上拒绝,又唯恐皇上忽然改变主意或者干脆又出了个大难题来难为她。总之她一颗心又开始七上八下了。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黄家恩才又进来了,皱了皱眉,“只等着梓峻出去才得了机会禀告皇上。”说着从袖子里摸出把扇子,正是皇上方才摇着的那把,“快瞧瞧,这个可是皇上亲笔题写的,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林采兮忙惊喜的谢过黄家恩,从他手里接过扇子,打开看时,但见上头写着两个大字,‘特赦’,她的心才总算是放系来了,虽说这字写的似乎有些模棱两可,但她想这上头皇上的字体总是有人识得的,她小心翼翼的将扇子收在怀里,再次谢过黄家恩。
黄家恩却又道,“林姨娘,刘薰凤的罪是免了,但是日后刘薰凤这三个字却不可以再出现了,可明白?”
林采兮挑下眉毛随即明白,“公公请放心,我明白的。”
黄家恩点点头,仍是又嘱咐了两句,“林姨娘,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日后倘若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你也是脱不得干系的,所以还是小心谨慎点的好,倘若你还有将她再送入林宅的意思,那就更要好好的想一想了。”
林采兮很感激他的这番提醒,自是谢了又谢,直到有小丫鬟进来说爷要走了,黄家恩才起身离开。
到了晚上,林采兮躺在床上搂着朱梓峻的脖子,问道,“老公,你会不会一直爱我呢?”
朱梓峻觉得奇怪,看她一眼,心底里感觉她似乎有些不正常,但并无说透,只抱了抱她安慰道,“当然了,会一直一直爱你的,小傻蛋,不爱你爱谁呢?”
林采兮便嘀咕了一声,“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别的女人。”
朱梓峻便将她的头扳正,让她的眼看着他的眼,正正经经的道,“采兮,我说过,这一生一世,我只要你一个女人,再也不会有别的女人了。懂么?”他眼里射出深情的目光,直直看进林采兮眼里,照亮她一颗心。
心底暖了暖,她扑哧一声笑起来,也学着她的模样一本正经的道,“难道咱们的女儿长大后就不是女人了么?”
朱梓峻愕然,随即明白,吃惊的道,“难道女儿的醋你也要吃么?那我可还要吃儿子的醋呢。”
两人相对哈哈大笑,两颗心心照不宣的贴在一起。
林采兮面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一直悬着的心也缓缓放下来,刘薰凤的事算是解决了,她相信即便是朱梓峻知道她做了什么事,也一定能理解她的,此时的他们还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呢?只怕连生死都不能阻挡他们相爱的心吧?
她微低着头,伸手摸了摸肚皮,在心底里说了句,“亲爱的宝贝,长大后一定要心疼爸爸呵,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心疼妈**人了。”。.。
373.拆台
373.拆台第二日,两人还未起身,朱梓峻斜身躺在床上,眼角瞟向赖在床上不肯动弹的林采兮,复又问道,“采兮,你,今日真不回去了么?”
林采兮心头微微颤了下,其实她很想回去,可话到嘴边又被她生生咽回去,这个时候回去,她无法坦然的面对林采书,刘熏凤的事到底说还是不说呢?她心里又是一阵纠结,翻个身子把头埋在他怀里,轻声道,“既是出来了,便安心的在外头呆几日吧,等回去后,我再去给哥哥贺喜。”
朱梓峻便不再多说,望向她的目光里却多了几分复杂的耐人寻味。
这一日做什么事林采兮都有些心不在焉,偶尔目光定在某处,发上一会子呆,等回过神来,目里也多出几丝惆怅,心里头也总是萦绕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愁绪,她已经偷偷的使人下山给老夫人送了信,一切都按原定计划进行,不知为何她心底却总有些忐忑,仿佛有什么事已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令人心生不安。
朱梓峻则带了朱澈在一旁兀自玩耍,倒像是丝毫未注意到林采兮的反常。
跳豆从外头进来禀道,“爷,外头有人求见,是城里的张老爷。”
“张老爷?哪个张老爷?所为何事而来?”朱梓峻略一沉吟,似乎并不记得有什么张老爷这号人。
跳豆微低着头稍稍斟酌少许才又禀道,“爷,您忘记了?这张老爷便是姨奶奶相中的张家。”
朱梓峻猛的抬起头来盯着跳豆看了一眼,眉角微挑,极其不耐烦的道,“他来做什么?”
林采兮也跟着抬起头来,眸里闪着一丝厌恶,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张老爷在周济堂前时面上隐藏的不怀好意,心下也不免想道,他来做什么?
跳豆头低的更深,喃喃道,“他说偶经此处,知道少爷在此处小住,便前来拜访,顺道……”他不自主的抬眼朝林采兮瞧了一瞧,“顺道,来给少爷贺喜。”
林采兮眉眼微挑,一颗心也跟着咯噔一下,没来由的慌了慌,不等朱梓峻开口,她便先急着道,“咱们来此小住为的便是清净,想要拜访的话等二少爷回去了也未尝不可,那人一看便是个令人讨厌的,莫要坏了咱们的好心情。”
她说话的语气如此急切,朱梓峻目光若有若无的瞟了瞟林采兮,却并未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而是淡声道,“自是到了门前,便请进来吧。”
林采兮视线微转,望向门口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凛冽,使得跳豆心里禁不住微微颤抖,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挡也挡了,拦也拦了,最终未能挡住,他也无奈。
把张老爷领进来的时候,跳豆眼皮还在突突的跳,他总感觉将要发生些什么事,而这件事定然是坏事。
张老爷白嫩的脸上肥肉仍旧旁若无人的颤悠悠的晃动着,他一进门,闪着亮光的视线就在林面林采兮的面上扫了扫,随即便落在朱梓峻脸上,谄笑道,“二少爷,恭喜贺喜啊,刚得贵子又新的美娇娘,真羡煞人也。”
林采兮嘴角的一丝冷冽立时便僵硬在脸上,她急切的看了一眼朱梓峻,却发现朱梓峻只是淡定的笑了笑,并且笑道,“多谢张老爷。”
张老爷似乎也察觉到了林采兮的神色有异,心里疑惑,却也不知怎么回事,遂笑着道,“林姨娘真是有幸,遇到二少爷这般怜香惜玉的人,家里虽然放着美娇娘,单仍是陪着您出来。”
林采兮面上神情更加冷淡了,她冷冷的看着张老爷,手心里紧紧攥着一条帕子,差点张口问他此来到底是何用意。
而那张老爷便有些茫然了,其实此次前来他倒真不是来搅局的,因着朱梓夏的事他几次三番的得罪朱家,后来听说朱梓峻好像跟宫里的什么人有些瓜葛,心里头便有些胆怯,唯恐因此而惹祸,遂想着寻机示好,这次恰好路经此处,便上来恭喜,谁知道竟然撞在枪口上而他自己却浑然不知,还在笑呵呵的继续套近乎。
朱梓峻眉角微动,眼角的余光将林采兮面上神色尽数守在眼底,但她面上却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张老爷客气了,改日等我回到城内,定然派人上府来府中喝喜酒。”
张老爷登时便笑的满面春风,抱拳道,“到那时定当不醉不归。”他人虽愚钝,但对此时的状况还是有些察觉的,笑过之后便道,“不打扰二少爷林姨娘神仙眷侣了,告辞。”
朱梓峻竟是站起身送了两步,还客客气气的说了几句应景的话儿,返回房里,仍旧坐在椅上,一句话都未说。
林采兮望着朱梓峻的目光不由得复杂起来,以往的朱梓峻并不是这般模样的,今日怎会如此?他不是应该很讨厌那位张老爷吗?可是似乎看不出一点厌恶的模样。而现在他不是应该问问她美娇娘的事情吗?他怎会表现的如此淡定?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难道……?
她蓦地盯住朱梓峻,想从他面上寻出些迹象来,却什么都未瞧出,她低头沉思片刻,末了叹口气,抬头道,“梓峻,我……”
朱梓峻缓缓抬头,面上带着笑,可目里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欢喜,似乎还多了几丝冷疏,他淡淡的道,“怎么了?”然后目光落在她高高鼓起的肚子上。
林采兮心里一阵抽搐,这样陌生的目光令她莫名的一阵心慌,她抬手放在他手掌上,稍显着急的道,“梓峻,我……。”她仍是未说出完整的一句话,她本来是想将整件事都说给他听,本来想恳求他的原谅,可当她的目光对上他带着微笑却不带丝毫感情的漠然目光时,心便一下子沉了底,她忽然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已经伤了他的心。
所以良久,她只低声道,“咱们,回府吧。”
朱梓峻嘴角微笑依然,淡淡应道,“好。”再也没有多余的字。
这一日庄子里气氛沉闷,所有人都在忙碌碌的收拾东西,准备着主子回府的事,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好像赌气般的就要回去了呢?。.。
374.回府
中午时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妥当,气氛依旧凝滞不安,就连小小的朱澈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只乖乖的呆在张妈身边,一句俏皮的话儿也不敢说了。
众人草草用完午饭,未作休息,一行人便上了路。
一路上,朱梓峻只微微闭着眼靠在车旁,林采兮仍旧躺在软软的毯子上,下了山,气温渐渐升高,车内的温度也高了许多,她非但未觉出炎热,心底里还不时窜上阵阵冰凉。
自始至终朱梓峻都未问过她关于纳妾的事,更没有在这件事上说过任何一句话,他面上疏落的淡淡神色,他周身散发出来的疏离,都令人感到阵阵沉闷。
林采兮也完全没了主意,原本想好的很多话都无从说起,她安静的躺着,想了一小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最后索性什么都不想了,闭着眼假装睡起觉来。
傍晚,被太阳炙烤了一整天的止安城散发着阵阵热气,空气里充溺着一股股燥热,就连行走在路上的马都有些疲累烦躁,迈着沉重的步子缓慢的拖动着身后的车厢。
疲累的大马喘着粗气,拼着最后几丝力气终于走到了目的地,耷下脑袋停住脚步,连仰首的力气都没有了。
车帘子一被打开便有阵阵热气窜进来,接着便涌进来一股燥热,林采兮微不可见的蹙蹙眉,朱梓峻已半站起身,伸过手来。
林采兮看他一眼,抬手扶住他,小心翼翼的跟着下了马车,门口自有人瞧见主子下车,早有人疾步奔回内院相告老夫人。
进了府门,进了内院院门,朱梓峻转身看看林采兮,“你先回去歇着,我去上房看看娘。”
林采兮刚想开口说她也一起跟过去,朱梓峻却已朝菊焉道,“扶姨娘回院里歇着。”
说完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而去,竟是未给她丝毫说话的机会。
林采兮对着他离去的方向默默看了一会子,菊焉眼见着姨娘面上已渗出汗丝,遂轻声劝道,“姨娘,外头热的很,莫要燥了身子,咱们还是先回吧,爷也是担心您身体,方才受了这半日的颠簸,等歇好了再去见老夫人也不迟呀。”菊焉其实也不明白主子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她亦敏锐的感觉到二少爷对姨娘的疏离。
林采兮收回稍有些呆怔的目光,扶着菊焉的手缓缓走回峻园,回到屋里,身上已出了满身的汗。
她也确实有些累了,喝了碗酸梅汤便上床歇着了,又深思了一会子便沉沉进入梦乡。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外头天色已完全黑下来,屋里点点烛光,将屋内各样物什照的影影绰绰,她外头喊了句,“菊焉。”
菊焉应声进来,笑着轻声道,“姨娘,您醒了,您的饭一直温着呢,我这就让他们送过来。”
林采兮摇摇头醒醒神,接着问道,“菊焉,二少爷还没回来么?”
菊焉明显的愣了一下,竟兀自转了话题,“姨娘,您是这会子用饭,还是等会儿再吃?您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我再让他们给您做去。”
林采兮有些奇怪的看她一眼,见她面上有躲闪之色,更觉得奇怪,遂又问道,“菊焉,二少爷到现在还没回来么?”
菊焉面上堆着笑,笑的灿烂,落在林采兮眼里,却觉得勉强无比,“姨娘,二少爷这会子八成正陪着老夫人说话呢,或许今晚就不回来了呢。”
这话更让林采兮觉得奇怪,朱梓峻又不是小孩子了,如果说朱澈陪着老夫人说话,说的高兴了便陪在老夫人身边睡了,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可是现在居然说朱梓峻留在老夫人身边一晚上,未免有些诡异了。
林采兮从床上坐起身,从菊焉手里接过一件纱衣披在肩上,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在菊焉面上,见她似乎有些犹疑不定,遂问道,“二少爷今晚不回来了?”
菊焉低低啊了一声,小口微张,过了片刻,才缓缓低声道,“跳豆说,二少爷去了张姨娘房里,今晚不回来了。”
林采兮眼皮子猛的跳了一阵子,颓然呆坐在床上,张姨娘?莫不是刚刚被老夫人纳进门的新姨娘?朱梓峻居然去了她那里。怎么回事?朱梓峻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采兮这边还在发呆,外头的门帘子被挑起来,香秀在外头禀了一声,“姨娘,老夫人来了。”
林采兮怔了怔,忙从床上坐起身,扶着菊焉的手出了内门。
老夫人正坐在外间椅上,见她出来,便道,“她们说你晚上的饭还没吃,不吃饭可不行,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能跟自个儿的身子过不去。”
老夫人的话让林采兮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微微屈膝朝老夫人拜了拜,“娘,该我是看您的,这大热的天,您也要当心身体。”
老夫人摆了摆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径自问道,“采兮,纳妾的事你是怎么跟梓峻说的?我怎么看他今天有些不对劲?”
林采兮胸口像被堵了块大石头,闷闷的道,“娘,这事我根本没跟他说,原本我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可谁知……”她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边说着张老爷上山拜访的事,面上净是沮丧。
老夫人眉头皱了皱,“我这还奇怪你们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居然没派个人来说声,瞧这模样,倒是赶巧了。”老夫人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林采兮,“我瞧着梓峻倒是奇怪,今儿个去了我那里说了会子话,没等我说张姨娘的事,他倒是先开口说晚上要去那边,采兮,我瞧着他是在跟你赌气呢。”
赌气?林采兮怔了下,猛然间醒悟了,心头突突跳了几下,朱梓峻的确是在跟她赌气,那因为什么赌气呢?
瞬间,林采兮杂乱的脑子里有了清晰的思路,眼眶一热,眸里渐渐蒙上一层泪雾。。.。
375.爷去了别处过夜
老夫人看看林采兮,视线从她肚上扫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采兮,过几天我让万大夫再过来给你把把脉。”
林采兮心里想着事情,并未注意老夫人的话,随口应道,“哦,好。”
老夫人遂站起身,“你刚回来,也累,饭还是要吃的,这种时候你暂且由着梓峻的性子,他心里还是有你的,更何况你肚里还怀着他的骨肉。”
原来老夫人误以为林采兮是因为朱梓峻去了张姨娘那里才赌气不吃饭的,于是又道,“你放心,张姨娘不会留在府里的。”
林采兮胡乱的哦了一声,也没心情多做解释了,站起身行个礼送老夫人出门。
送走老夫人,菊焉已让人把饭端上来,林采兮蹙眉想了一阵,那日她去找老夫人,将皇上的话原原本本的说给老夫人听,老夫人当即便表示一定要想办法救下刘熏凤,不为别的,只为她刚出生的孩子。并且给林采兮出了个主意,纳妾之事打着林采兮的幌子,而实际操作则是老夫人,姨娘的人选,怎么将人纳进来再怎么赶出去,都是老夫人来办。而她只许把朱梓峻稳在别院里,等他回来,即使知道纳妾的事也已是过眼云烟,自是不会追究什么。
林采兮跪在地上感谢老夫人的救命之恩,老夫人握着她的手只笑着说了一句话,“采兮,莫要忘了,咱们是一家人。”
想到这里,林采兮心里一热,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叹口气,抛开那些杂念,坐到桌前开始吃饭,竟比往日里吃的还多了一些。
用过晚饭,林采兮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直到夜色渐重,院里稍有些凉意的时候她才回到屋里,临睡前还吩咐菊焉给二少爷留着门。
守在一旁的菊焉香秀这才跟着稍稍的放了点心,但菊焉对二少爷去张姨娘那里过夜的事仍是耿耿于怀,直到晚上回到自己家还不住的缠着问跳豆到底怎么回事,可怜的跳豆急的差点跳床。
次日早晨她早早的便起了床,吩咐厨上把她的饭送到上房同老夫人一起用,她便径自去了上房,刚走到上房门口,便听到里头有欢愉的大笑声。
菊焉挑开帘子,林采兮便笑着进了门,老夫人坐在上首正笑的合不拢嘴,朱梓峻便坐在她旁边也张嘴笑着,而坐在最下面的则是个娇小的女子,面上未着任何脂粉,竟是个素面朝天的女子,瞧着倒是有几分自然清爽的姿色。
林采兮猜想这位定是那位张姨娘,遂对她微微一笑,然后才走到老夫人跟前行礼请安。
老夫人笑了笑,“今儿你们来的倒都早,一大清早的惹的我老太婆哈哈笑。玉兰,你也真会说笑,有你在啊,我老太婆可要把老牙都笑掉了。”
林采兮便顺着老夫人的话朝张姨娘看过去。
张玉兰随即起身行礼,“见过采兮姐姐。”
林采兮忙起身行礼,这边还没站起来,张玉兰已来到跟前将她按住,“姐姐休要见怪,您坐着说话便是。”
林采兮便笑着谢了谢,张玉兰却笑着道,“姐姐,我还要感谢您呢。”这话里似乎别有意味,林采兮抬头看她,见她目光闪烁,闪亮的眸子里藏着几丝调皮,似乎意有所指,倒让林采兮有些迷惑了,可当着老夫人朱梓峻的面她又不好多问,只好微笑着看她。
张玉兰灿然一笑便转身坐回旁边的椅子上,朱梓峻便道,“娘,咱们用饭吧。”
林采兮并没把过多的心思放在张玉兰身上,她虽不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但凭直觉张玉兰并不是个有坏心眼的人,更何况她是老夫人找来的人,应该是个稳妥的。
反倒是朱梓峻让她有些啼笑皆非了,他确实在故意赌气,当着她的面故意的跟张玉兰说说笑笑,甚至还来了几次眉目传情,他虽是如此,可林采兮心里是明白的,他是气她怨她,却不是真要如此这般的。
各人揣着各人心思用完饭,放下碗筷朱梓峻便称有事要出门,不等老夫人问话便头也不回的出了上房的门。
老夫人无奈的看了看仍在晃动的门帘,又转过目光看一眼林采兮,林采兮自是明白老夫人的意思,遂微笑着回她一个请放心的眼神。
老夫人这才舒心吃了几口饭,这些日子她也是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事事都要替他们操心费劲?她又看一眼张玉兰,眸里升起笑意,这孩子倒也是她喜欢的,或许是她自己没有女儿的缘故,看见别家的女孩子就喜欢的很。
林采兮从上房退出来,张玉兰便也跟着出来了,她是一个人过来也是一个人出来的,身边并无伺候跟随的丫头。
她紧走几步跟上林采兮,笑道,“姐姐,我能不能到您院子里坐坐呀?”
林采兮回头看她,知她定是有话要说,遂笑着应道,“玉兰妹妹到我院里来玩,当然是欢迎了。一起走吧。”
张玉兰低头掩嘴轻笑,菊焉眼里的警惕与厌恶她还是看的分明的,这丫头八成是把她当做主子的敌人了。
林采兮也感觉到菊焉极其不友善的眼神,遂转过头朝她微微一瞪,菊焉很是不甘心的低了头扶着姨娘往回走。
一行人往回走着,林采兮不经意间问了句,“玉兰妹妹身边的丫头呢?怎么没跟着过来?”
张玉兰咯咯一笑,“让她们跟着我还不习惯呢,素日里我在家做活习惯了,用不着她们,再说了,我也不好意思用府里的姐妹呢。”说着面上露出赧然的笑。
莫非原来是个丫头出身么?跟在林采兮身边的丫头们面上立时便露出不同的神色来,大多是鄙夷之色,也有几个羡慕的。
林采兮却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事似的继续同张玉兰轻声说话,而张玉兰似乎也并不在意众丫头们的神情,兀自畅快的说笑着。
她们还没走到峻园门口,远远便看到香秀在园门口等着,一看见她们便急急的奔上来,“姨娘,亲家老太太过来看您了。”
怎么来的这么早?林采兮微微蹙眉,张玉兰也是玲珑心眼的人,接着便笑道,“姐姐,老太太八成是想您了,照礼说我该进去给老太太行个礼的,这会子老太太定然想您想的紧,我也不耽误你们了,该日我再见过老太太。”
林采兮客气了两句,张玉兰便原路返回离开了。(
376.二少爷的新姨娘
“二少爷昨晚上在张姨娘那里过的夜呢。”
“是啊,要么说男人心思都是一样的,哪里有单单守着一个的?真有这样的男人也是那些摆不上台面的破落户家里的。”
“……”
“……”
窃窃私语声断断续续传进屋里头,搅乱了正坐在屋里焦急等着女儿的林老太太的心。
林老太太原本满脑子都是半路上听来的闲话,什么朱家二少爷终于开窍肯纳妾了,又有说林姨娘脑子坏掉了,亲自恳求老夫人为少爷纳妾,还有说林姨娘被朱府赶到别院去住了,等等的话她听了一路子,这会儿又听见外头丫鬟们的私话,无异于在她心口投了一块大石头,掀起阵阵波涛汹涌。
门帘挑动,林采兮前脚迈进来,老太太已迫不及待的站起身迎上来,哎呦了一声便伸手去扶女儿的胳膊,林采兮便顺手亲热的挽住老太太的胳膊,笑嘻嘻的道,“娘,可想死女儿了。”
老太太自是笑的合不拢嘴,抬手在女儿手背上捏了捏,嗔道,“想我你还去别院住着,也不回娘家看看去。”接着老太太便朝菊焉道,“菊焉,你们该忙什么的都去忙吧,我同你们姨娘说说体己话儿。”
菊焉会意,朝屋里的丫头们挥挥手,都退了出去。
母女二人在椅上并排坐下,老太太急切的询问道,“采兮,你倒是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以前只道你是个犯傻的,后来你豁然开窍,娘高兴的朝天跪拜了好几回,可如今你怎地又犯傻了?替爷纳妾的事你也能做得出来?你说你……你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呦?”嘴上斥着尤不解恨,伸手在女儿的脑门子上点了几点。
林采兮嘟着小嘴佯装不懂的模样,晃了晃脑袋,撒娇道,“娘,很疼呢。”
见她似乎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老太太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嗔怒道,“别在这里跟我打哈哈,娘跟你说正经事呢。娘问你,外头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
林采兮知道一味糊弄老太太是过不去的,遂正了脸色,很认真的回道,“娘,不管您听到了什么,也不管您看到了什么,都请您相信我,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您要跟我讲的大道理我都明白,岂会有我自个儿将丈夫退到别人那里去的道理?娘,您放心,我不会胡来的。”
老太太更着急了,急的一脑门子的汗,急道,“那你说到底是个什么道理?我是你亲娘,有什么话不能跟娘说的?有什么道理不能跟娘讲的?”
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说,林采兮只好应道,“娘,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请您相信我,我心里有分寸的,不管二少爷因为这件事对我态度如何,这件事我都不会后悔的。”她顿了顿又道,语气更加坚定,“娘,我不会后悔的。”
老太太急切的心反倒平静了,沉声问道,“采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亦是不能跟娘说的么?”
林采兮摇了摇头,面色稍显凝重,语气里已露出少许恳求之意,“娘,这事儿过几日您便知道了,到时候我再跟您细说好不好?现在您就不要再问了。”
老太太纵使心中疑惑再深,但见女儿为难的模样,也不好再多问下去,只得重重的叹口气,“闺女啊,娘盼着你顺顺利利为朱家生下个少爷,这样日后也便有个靠头了。”
林采兮轻轻拍了怕老太太的手背,“娘,您放心。”
门口有人影晃动,接着便传来菊焉低低的询问声,“什么事?”然后便是一阵静默。
老太太眸中露出一抹精光,悄声道,“莫不是有什么事?”
林采兮也挑了挑眉,扬声道,“菊焉,进来吧。”
菊焉应声而入,面色平静,但微微扬起的嘴角却透露了她此时偷偷窃喜的小心思。
她的这点小心思能瞒过林老太太,却瞒不过林采兮,她只瞟了菊焉一眼,便转了视线。
菊焉朝里走几步,面上的喜色终于禁不住露出来了,低声禀道,“姨娘,府门口有人闹起来了。”声音又压低了些,“说是因为张姨娘。”说到最后一句菊焉面上幸灾乐祸之意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林采兮管不得菊焉面上什么神色,只是奇怪什么人会因为什么事敢到府门口来捣乱,遂问道,“因为张姨娘的什么事?来闹事的又是什么人?”
菊焉面上的喜色又夹了几丝轻视,仿佛还有些厌恶似的,“是个极年轻的男人,喝醉了酒一直在门口跪坐着,嘴里还叫着张姨娘的闺名。”
老太太眼珠子一转,冷笑几声,哼了哼道,“只怕这张姨娘也不是个省事的,能勾的男人跑到门上来闹也算是本事了。”老太太说了这句话,只觉失口,但又想到是当着自家闺女的面,况且菊焉也是个信得过的,所以便又接着问道,“这样的丑事还在自家门口,府里没人去管么?”
老太太的话正说到菊焉心坎里,她登时便觉得找到了同盟军,添油加醋的将那男人在门口的种种丑态细细的说给老太太听。
林采兮并不去理会菊焉后来的话,心思全都集中在老太太方才说的话上,难道门口的男人是张玉兰的相好情人?那为何?
她回过神恰好听到菊焉狠狠的说了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遂皱着眉厉声斥道,“菊焉,这些话不许胡说,咱们才刚回到府里来,什么情况还不知道,莫要坏了他人名声,这样的话说出去,对府里的名声也不好,若朱府的名声给败坏了,你我x后出门还能有个好名声么?”
菊焉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她怎么没想到这些,只顾着羞辱别人,却忘了坏的也是朱府的名声,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遂羞愧的低下头,“姨娘,我……”
老太太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听女儿这么说话,自是明白这话有一部分也是说给她听的,便道,“采兮,这事传出去终归不好,我该说的话也说了,也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便安心了,我也不坐了,老夫人那里我也不过去了,待会儿我从后门出去,只当没瞧见这码子事,别再给老夫人心里添堵了。”
林采兮知老太太是为自己着想,心里自然感激不已,遂不再挽留老太太,吩咐菊焉把老太太从侧门送了出去。
送走老太太,林采兮吩咐香秀去门口打探情况,过了一会子香秀回来禀告那男人已被朱府家丁送回去了,府里关于张姨娘的流言也越来越多。
林采兮静坐着想了一阵子,来闹事的人不但没受到惩罚还被朱府人好好的送回去,哪有这样的道理?难道这是老夫人为了休掉张玉兰而用的计策么?可细细想起来又觉得不对,老夫人绝对不会冒着败坏朱府名声的危险用这样的计策,这其中似乎还有别的古怪。
“香秀,去请张姨娘过来坐坐。”林采兮收起纷乱的思绪,吩咐了一声,正巧菊焉掀帘子进来,她便又道,“菊焉,张姨娘的事然后休要再胡说,不管什么时候见了她都不得再露出轻视之意,莫管她是什么出身,也莫管她曾经做过什么事,都不可再如此对人,你可明白?”
方才送老太太出门的路上菊焉就想的很明白了,姨娘的脾气她最清楚,别人不招惹到门上来,绝对不会自去找麻烦,而她又何必节外生枝为姨娘寻找麻烦呢?但她始终坚持的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所以在她心里自是有自己的一番计较。
这会儿姨娘又说到这个份上,她自然晓得其中利害,遂郑重点头应道,“姨娘请放心,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不一会儿,张玉兰便随着香秀来了,方才的她还是清纯动人,虽不明艳,倒也美丽大方,此时却显得有些低落,眼角下似乎还有些红肿,声音也有些沙哑,像是刚刚哭过的模样。
菊焉恭恭敬敬端茶倒茶后,跟香秀一同退出去。
张玉兰微低着头,神情沮丧。
林采兮歪着身子靠在椅上,自张玉兰一进来便开始打量她,此时见她虽然面色不佳,但却肯跟着香秀过来,便不是装哑巴来的,或许这会子正在整理心情吧。
静默片刻,林采兮便径自轻声问道,“妹妹可是因为方才的事不开心?”
张玉兰缓缓抬起头,稍显惨淡的面上挤出几丝笑意,缓缓摇了摇头,喃喃道,“姐姐说错了,我不是不开心,他能来,我是再开心不过了。”她明亮的大眼里氲出一层泪雾,目光虽是对着林采兮的,却令人感觉那目光在遥望远方,“可是,姐姐,我虽然开心,却只想哭。”
林采兮看着她柔声道,“若想哭,你便只管哭,哭累了也有歇着的地方。”
张玉兰非但没哭,反倒扑哧一声破涕而笑了,“姐姐,即使你不取笑我,我可还怕外头的姐妹们笑话我呢。”。.。
377.原委
林采兮见她笑了,心头一松,也随着笑起来,欠了欠身子,收住脸上的笑,正色问道,“玉兰,今儿个外头闹事的人可是为着你来的?”
张玉兰挂满泪痕的面上忽然浮上一层淡淡笑意,但嘴上却哼了一声,“谁稀罕他来闹事? 早干什么去了?这会子又来闹事了。”
林采兮只淡淡笑着并不多说话,等她接着往下说。
张玉兰顿了顿,果然主动的接着往下说起来,“姐姐,我也不怕你取笑我,我答应朱老夫人的请求进了朱府做姨娘,便是为了他。”
林采兮一惊,张玉兰原来是为了那个男人才答应了这件事,她原本以为老夫人用的是钱,竟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她心里的疑惑更大,同时对张玉兰也多了几分好奇。
张玉兰见她面露疑惑,遂轻叹了口气,转了方才的话题忽然问道,“姐姐,二少爷来我房里过夜,你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
林采兮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这个事,摸不清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张玉兰眼角微挑,瞧了她一会儿才笑了笑道,“姐姐,咱们都是女人,你不说我也明白的。”她顿了顿,眸里透出一丝亮光,“姐姐,我可真羡慕你,最令人羡慕的便是你们夫妻的相知相爱,我来府里的这些天,听到的无一不是二少爷如何疼爱林姨娘,林姨娘又是如何聪慧帮助二少爷的事。”说到这里她眼里的亮光忽的黯了下去,嘴角也挂着一丝无奈的苦笑,甚至发出一声极低极低除了她自己谁都无法听到的叹息,“姐姐,为了你们的这份情,即使死,都值了。”
林采兮一直仔细观察着她面上的表情,此时见她如此神情,心下一动,遂试探着问道,“令妹妹忧心之事也是这感情的事么?”
张张玉兰面色更加黯淡,视线调向墙角处,缓了缓神又抬起头叹道,“只可惜我没姐姐的缘分,遇到二少爷这样重感情的人。”
林采兮稍稍沉吟,问道,“那,是他负了你么?”
张玉兰哼了一声,嘴角扯出一个略带讽刺的微笑,“负我?只怕他从来没把我当回事吧?”
林采兮知她说的是气话,若那男人真把她当回事,又怎会不顾一切的跑到朱府大门口来闹事?“玉兰,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这里的事都是老夫人办的,就连你我也是一点不知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张玉兰收起面上黯淡之色,看了看林采兮,笑了笑,“这事说来也真是巧了,一时半会的还只怕说不清楚呢。”她眨了眨眼,水灵灵的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笑嘻嘻的道,“姐姐,你说我若是一直留在这里跟你作伴好不好?”
林采兮抬眸看她,自然瞧出她眸里的调笑,遂笑道,“那自然是好了,天天的陪在这里同我作伴也是好的,我只怕门外头的那个把咱们朱府的大门给踏平了。”
张玉兰立时便恼怒的啐了一口,哼道,“他才没有那样的胆量,不然也不会累的我入府做妾了。”
林采兮一惊,“什么?他让你来的?”
张玉兰忙摇了摇头,“我虽是为他才这么做,但却不是他让我来的。”
林采兮有些急了,“那是因为什么呢?”
张玉兰叹口气,“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激他,他太懦弱了。他虽念我恋我,却没有娶我的胆量。我们两个从小便彼此喜欢,怎奈他家境贫寒,又加上孤儿寡母,自小便受人欺负,而我虽不是高门小姐,但也算家境厚实,尤其是我爹爹……”她眼角微微湿润起来,想起那些偷偷摸摸相思难安的日子,胸中的委屈一股脑儿的翻腾上来,几滴泪顺着脸颊落下来,她面颊也因为激动微微红润起来,“我几次暗示他可以带我走,可他却没有那样的胆量,连去我家提亲的勇气都没有,我虽有心跟他走,但他如此懦弱,我又能如何?只盼我爹能有一天许了我们的婚事,我盼着盼着就盼了四五年,直到今年我爹娘再也不许我任性不嫁人,给我找了门亲事,逼我成亲,我去找他带我走,结果他却说让我给不了我幸福,那个时候我的心差点就死了,后来丫鬟告诉我他在家里哭了整整一夜。”她顿了顿,面上蒙上一层悲戚,她微微低了下头,似乎陷入了某种深思。
林采兮也不去打扰她,只安静的等她从沉思中理清头绪,整件事大体上她心里已经有了数,但这之中到底怎样跟朱府联系起来还是有些纷乱的,她沉静的看着张玉兰,心头升上一丝柔软的疼惜,在心里叹了口气,张玉兰也是个痴情女子呵。
沉默片刻张玉兰终于抬起头,稍显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姐姐,若是你,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做?”
林采兮皱皱眉,若是换做她,她应该怎么做呢?这个还真是不好说呢,深爱的男人没有勇气带自己走,对女子本身就是一种伤害,这样的男人还值得留恋吗?
张玉兰笑了笑,“姐姐,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
林采兮想也没想便回道,“你定然是逃婚了。”
“姐姐猜对了。”张玉兰面上的笑又黯淡下去,只片刻便又浮上了一层笑意,“没想到的是这一逃,竟然让我碰到了老夫人的人,我偷听了老夫人派出去的人说的话,知道他们要找个替身女子做二少爷的妾,我便主动应了下来,后来见了老夫人,知晓了你们的事,老夫人也知道了我的事,便答应留下我。”
林采兮禁不住倒吸口气,反问道,“你这么做,是为了刺激他么?”
张玉兰苦笑了笑,“或许吧,我进了朱府的第二日便派人去给我家里说已嫁给二少爷做妾的事,父母无奈,只得退了原来的婚事。”
林采兮不知道心中到底是怎样一番滋味,张玉兰为了刺激心爱的男人,居然甘愿为低人一等的妾,这份情这份爱怕是无人能及了,她忽然明白了张玉兰听到男人来府前闹事时哭的原因了,“玉兰,苦了你了。”
张玉兰却摇了摇头,“姐姐,你却不知道,我心里是怨他很他,可我却不后悔做过的事。”她看着林采兮的眼认真的说道,“我很庆幸为老夫人做了这件事,自从进了朱府,我看到了很多。豪宅大院的事我听说过的也不少,都是些明争暗斗的肮脏事,可来到这里我见到的却个个都是感情为重的,二少爷与你,三少爷与三夫人,梓夏小姐,就连老夫人,你们个个都是重情重义的人,我敬重你们,同时也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林采兮不由得在心底暗暗感叹,深宅大院,往日的朱府又何尝不是勾心斗角的,只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她不也由不喜欢这里变成了现在的喜爱么?她轻声问道,“那你现在决定怎么办?他现在肯为你出头了,你还愿意跟他回去么?”
张玉兰眼中又浮出一层泪雾,“姐姐,不瞒你说,他是我自小便喜爱的男人,只要他有那个胆量,我一定不会弃他的。但现在我不会再随便的跟着他走了,想要得到什么,势必要多付出一些的,现在该是他付出的时候了。”
林采兮抿嘴轻笑,知道张玉兰心里定是有了个原则,而这个原则自然是比以往更明智的,遂笑道,“玉兰,人家现在可是很有胆量很有诚意的。”
张玉兰嗔她一眼,佯怒道,“姐姐可是在嘲笑我呢?你若再这样,我可真赖在府里不走了,我瞧着二少爷人确实不错,长的好性子好家底也不错,嗯,很值得考虑。”
林采兮反而哈哈笑了,一只手抚在肚上,“既然你觉得好,那正好留在你房里得了。”
一句玩笑话把两个人的关系立时拉近了许多,张玉兰收住笑,一本正经的道,“姐姐,现在你可知二少爷恼你什么?”
林采兮微微一笑,叹道,“我自是知道的,只是,我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不然哪个女人肯甘愿做这样的事?”
张玉兰点点头,“姐姐,我虽不知道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但凭着你对二少爷的一份真情,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道理,只是,你也要找个机会同二少爷明说了才好,你们是夫妻,又是这样的情深,有什么不能明说的呢?”
林采兮抚在肚上的手微微的动了动,面上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妹妹放心,我定会同他讲明的,不过现在他正在火头上,正恼火的很,哪里容得我说下话去。”
张玉兰斜了她一眼,嗔道,“傻姐姐,你也不能一味的只自作主张,二少爷那样的人物,是要事事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低头一回,求他一次又能如何?”
林采兮闻言心动,阴郁的心情登时明亮了许多,往日她只告诫自己凡事都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依靠他人终是靠不住的,即使后来爱上了朱梓峻,她仍是自己的凡事依靠自己,似乎过多的强大了自己,而忽略了身为丈夫的男人力量,这是不是男人最忌讳的呢?
在爱情里,她有自己的原则,不断的提醒自己不可示弱不可让人揪住小辫子而失去了爱情里的平等原则,所以她在朱梓峻跟前外表虽是柔弱的,可内心却是强大的,这样的想法终是导致了她走入误区。
她禁不住想,她错了么?。.。
378.至死不渝
傍晚,被太阳炙烤了一日的大地依旧散发着阵阵热气,团团热气像蒸笼一样将大街小巷封的严严实实,烦闷的空气令人感到窒息,就连门前的垂柳都恹恹的一动不动的抚在地面上。
朱梓峻迈着大步走进朱府大门,额头上渗着一层细汗,眉头紧蹙,跳豆默默的跟在后头,偷眼打量迈步走在前头的主子,心下一阵忐忑,最近几日,二少爷心情不好,脾气也稍显暴躁,他除了小心便是谨慎。
两人刚走到二门边上,就看到院子里头几个快步奔跑的小丫头,个个脸上慌张不安。
两人都意识到定是府里出了什么事,跳豆不等主子吩咐便率先上前拦住个小丫头问道,“你们这么慌张去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小丫头抬眼瞧见跳豆身后正黑着脸的朱梓峻,吓得抖了一下,忙低了头禀道,“回少爷,是林姨娘,方才在院子里摔了一下……”小丫头的话还没说完,站在她跟前的两个人已没了踪影,她长舒了口气,抬起脚一溜烟儿的奔向别处。
朱梓峻心急如焚的奔回峻园,一颗心全吊在林采兮身上,由不得心下懊恼,真真不该在这个时候跟她赌气,可是她做的事又实在令人气恼,峻园内静悄悄的,更增加了他的担忧,莫不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径自奔向房内直奔内室。
跳豆也紧跟着朱梓峻进了院子,可刚到门口就被菊焉从一旁拉住,硬是打着眼色将他拉开了去,他迷噔噔不明所以的跟着菊焉去了别处。
朱梓峻推开内室的门,屋内依旧是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他不由得愣住了,乌黑的眸子聚成一个黑点,直愣愣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床,呆了一下,抬眼间才瞧见屋内燃着两根红烛,红烛后方的墙上挂着几张画,第一幅画上,一个妙龄女子依偎在一个男子身旁,两人似是在窃窃私语又似在含情脉脉的对望,在女子飘起的长袖上写着几个字,我爱你,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朱梓峻的心微微的荡漾了下,目光瞟向第二副画,画上一角一个怀抱着婴儿的妇人跪在一个女子跟前,而女子的背后却站着个身高两丈气势逼人的男子,这幅画上一个字都没有。
接下来是第三幅画,第一幅画上的男子身旁依偎了另外一个女子,在他们身后,第一幅画上的女子泪流满面,面上的痛苦之色宛然可见,站在她身边的还有第二副画上怀抱婴儿的妇人,而在所有人之外却还站着身高两丈的男子,面上带着笑。
最后一幅画上,只有方才痛哭的女子,眸中点点泪,嘴角淡淡笑,刻着一行小字,我爱你,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朱梓峻看着最后一幅画上女子决然微笑的面容,嘴边带着淡淡的哀伤,心瞬间生疼,他本意不是这样的,她的心他怎会不明白,只是,他只是怨她为何不能向他坦白为何遇到事总是自己解决,他是她的夫,她的依靠她的肩膀,而她为何每每都自己解决,而这次他更甚的想到她这么干脆的将他推向另外一个女子,心中是不是并不如他爱她那般的深,可是,当他的目光触向闪着点点泪光的眸子时,一颗心不断地被揪起来,他禁不住低喃,“采兮……”
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叹息,他还没回头,两条柔软的胳膊已缠了上来,“峻,我对你的心一如你对我那般。我知道我这次真的伤了你的心,是我错了,峻,原谅我,好么?”
朱梓峻的心猛的震了一下,他没想到林采兮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给他道歉,他原本以为她会坚定的认为她自己做的对,她或许会说她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而现在她却说她错了,需要她的原谅,可是……她真的错了么?
他缓缓的回过身,看着她,她眸里有淡淡哀伤,有认错的真诚,更多的则是对他无限深的情意,他叹了口气将她小心翼翼的揽在怀里,唯恐碰到她隆起的肚子,低声道,“我并不是要怪你,更……没有要弃你的意思。”
林采兮抬头看他,心头一热,很不争气的眼泪当下就流了出来,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峻,我真的,很爱你,也不能没有你。”
原来的她是不会说出这样软弱的话的,她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爱也可以爱的很深很深,但她一次次的告诫自己绝对不可以在爱情里说软弱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而现在当她说出这样的话,心底却是一片坦然,甚至荡漾着一阵幸福,她的整颗心都放在朱梓峻身上放在这个家上,向深爱自己的男人示弱并不是一件耻辱,相反的是一种幸福。
朱梓峻定定的看着她,乌黑的眸里闪着亮光,看进她眼里看进她心里,终于一滴泪悄然滑落,落在她脸上与她的泪融合在一起。
这一日,朱府的气氛终于活跃起来,老夫人瞧着朱梓峻林采兮两人脸上掩不住的幸福与甜蜜,心底也是遮不住的高兴,她终于可以放心的将朱府交给两人了。
她又想起那晚朱妈说过的话,二少爷只娶一房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还能多子多孙,比起那些勾心斗角,夫妻和睦比什么都好。
提到多子多孙,老夫人的目光时不时的在林采兮的肚子上扫来扫去,算计着孩子出生的日子,忍不住又开始往后算计起来,按照每年一个的速度,用不了几年,这府里就会小娃娃遍地跑了。一想起这些老夫人的嘴就笑的合不拢了。
既然皇上已经特赦了刘熏凤,林采兮决定趁热打铁赶紧将刘熏凤接回来,虽说皇上是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就会作数,可谁又知道半路里会不会再生出些事端来?
所以回到府里隔了几日,林采兮便同朱梓峻商量了接刘熏凤下山的事,刘熏凤作为反臣家人自然不便留在朱府,思来想去跳豆家里倒是个好去处,菊焉也能适时照顾一二。
两人商量好之后,便坐了马车直奔落雁山庄,却碰上葛小五闹着要下山去玩,直闹得皇上差点瞪眼摔杯子。
他俩才刚一进门,黄家恩便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的迎上来,“哎呦我的好梓峻,你快劝劝咱们公主,你说山庄里什么没有?非要闹着出去玩,你瞧瞧,皇上正生着气呢。”
葛小五似乎也恼了,气哼哼的嚷道,“我不是说了,山庄里没有我那些兄弟们,我这都到家门口了,理应瞧瞧他们去,咱们出宫来的时候,太后是怎么说的来着?”说着学着老人的语气道,“难得小五在这宫里闷了这许久,带她回家看看去。”说完这句恢复回自己的声音,“可如今我回来了,怎么硬是不让我出去来着?”
黄家恩哭笑不得,“我的公主,咱们不是不让你出去,也不是不让你回家看你的兄弟们去,现在不是时机不到么?万事您还是要听皇上的。”
葛小五朝皇家恩哼了一声,转向皇上,“皇兄,求求您了,我的那些兄弟们都不知道怎么样了,您就让我出去瞧瞧吧。”
皇上抬头,将目光调向刚刚进门的朱梓峻夫妇,朱梓峻便很识趣的超前一步弯腰拜道,“皇上。”林采兮也在后头跟着行了礼。
葛小五立时便将注意力转到他们身上,“你们也快帮我说说话。”
朱梓峻微微一笑,道,“公主莫要着急,待会儿我们下山的时候,公主不妨跟我们一起下山。”
葛小五登时两眼放光,一双眼滴溜溜的在林采兮身上转了一圈,不可置信的问了句,“真的么?”
林采兮却只看着她呵呵笑,并不答话。
皇上的脸却黑了一层,拿眼瞪朱梓峻,似乎想要他收回方才的话,而朱梓峻却全然未知的模样,兀自拜道,“请皇上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公主的。”
皇上有些着恼,声音高了几个分贝,“你有十足的把握能保护好公主?”
朱梓峻低着头,令人看不到他面上表情,“至少臣的功夫还是有点的,总比皇上跟着黄公公独自出门要安全的多。”
皇上两眼一瞪,呃住了,目光斜斜的瞟向林采兮,透着几丝不满,这女人将他几次去朱府还有他们之间的约定告诉朱梓峻了么?
朱梓峻接着道,语气平坦但却像是在提醒什么事一般,“皇上,臣的任务便是护好皇上安全。”
皇上微微眯起眼看着朱梓峻,知道朱梓峻说的是事实,若不知他身在何处,又怎能护好他的安全?朱梓峻这番话说的有些不知死活的挑衅,但说到底这次他自己做的似乎的确有些不地道,不过那又有什么呢?他不还是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送到朱梓峻床上去了么?说不定以后还有好戏看呢。
皇上不悦的面上登时便多了几分喜色,他正了正神色,故意沉声道,“既然你已做了保证,公主的安全便交给你了。”
葛小五大喜,眼瞅着朱梓峻夫妇,差点蹦起来,转个身来不及给皇上行礼便心急火燎的朝门外一溜烟的奔出去,只留下一句话,“我得给兄弟们准备礼物去。”。.。
379.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葛小五的脚步声渐远,皇上斜身靠在靠背上,瞧着站在大厅的两人,缓缓道,“你们来这里不是只为了要带公主出去玩玩吧?”
朱梓峻朝前一步,抱拳道,“皇上英明,下臣是来接人的。”
皇上拉着长长的音调哦了一声,然后把目光定在林采兮脸上,别有深意的反问道,“你们是来接人的?”
林采兮不等朱梓峻再说,率先道,“皇上英明,我们只是来接人的,我们感念皇恩浩荡,这份恩情民妇永世不忘。”边说着边挺着笨拙的身子跪在地上。
朱梓峻忙返过身来扶住她,亦是别有深意的道,“皇上不喜欢这种繁缛礼节,感谢只要放在咱们心里就好了。”
皇上又要着恼,但想起日后还有好戏看,便忍了忍,瞥眼看向黄家恩,“好了,把人带来跟他们走吧,也少两张吃饭的嘴。”
林采兮心下窃喜的当口还不忘在心底暗暗嘲笑皇帝的小气,明明拥有一大国的财富,却连一口饭都不舍得给人吃,小气鬼。
两人谢过皇上便带刘熏凤离开了落雁山庄,葛小五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而刘熏凤却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直到被拉着上了马车,才喃喃的问了句,“采兮,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我是不是……快要被……”说着一行泪便滚落下来,两只手更是将宝儿紧紧的搂在怀里。
终于能下山的葛小五心情超佳,听她这么问,微微皱眉,“呃,宝儿娘,你还没明白过来呀?皇兄已经特赦你了,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会被砍头了。”
刘熏凤猛的愣住了,蓄在眼中的泪登时便凝住了,她抬头直直望着林采兮,一双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林采兮,直到林采兮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她眼里的泪才如断了的珠子般滑落下来,她猛的将头埋进宝儿衣服里,肩膀微微颤抖着,竭力压抑的哭泣声闷闷的传出来。
林采兮心头微微一热,落下泪来,坐直身子,离了朱梓峻的肩膀,抬手在刘熏凤肩膀上拍了拍,哽咽着轻声道,“嫂嫂,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再也不用离开宝儿了。”
刘熏凤忽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紧紧抱着宝儿的胳膊也打着寒颤,这些日子里的镇静与坚强再也没有了,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柔弱的小女子放声痛哭,亦不管怀中的娃儿是不是被吓到了,她只想将自己心中的凄楚尽数哭出来。
车内其余人全都安静下来,没有人再说一句话,他们眼中全都含着泪,但嘴角却带着微笑,看着这对颤抖不已的可怜女子。
痛痛快快哭了一阵之后,刘熏凤终于平静下来,她面上带着平静的微笑,望向林采兮,“采兮,我知道你为了我肯定做了不少事,不管你为我做了什么事,我们呣子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日后宝儿长大成|人定然视你为亲母。”
林采兮耸然动容,知她说的是真心话,遂笑了笑,“嫂嫂,宝儿是我的亲侄子,我做的都是应该的,你莫要放在心里。”
刘熏凤忽然想起离开大厅时皇上说过的话,‘不要再招惹来无谓的麻烦’,她心头一震,急着道,“采兮,虽然皇上特赦了我,但我的罪还在身上,所以日后,你还是不要叫我嫂嫂了,还是叫我宝儿娘吧。”
林采兮知她是为自己好,也知这件事的非同小可,遂点点头,应道,“好的。”
路上林采兮悄悄的问朱梓峻,“皇上会不会反悔?会不会半路派人拦截咱们?”
朱梓峻哼笑,并不做声,目光却瞟向葛小五。
林采兮陡然明白朱梓峻的用意,葛小五骨子里那份热忱还在,那份打抱不平更甚,而她在这件事上则是再好不过的证人了。
刘熏凤暂时被安置在跳豆家里,倒也让人放心,对外则声称是菊焉的远方表嫂前来投靠,以免有人听到宝儿的哭声而怀疑。
来回的折腾使林采兮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此后的几日她一直躺在房里未出门,朱梓夏偶尔会来看她,每次都是安安静静的坐上几刻钟便走,并不多话。
林采兮有心问几句慕容一笑的事,却终未开口,她知道这个时候最不适合说的或许便是这个话题,徒增烦恼而已,令她感到疑惑的是自从她回来,朱义盟仿佛忘了她一般的再也没来找过她,就连两位姨奶奶也仿佛没事人一般的呆在轩园里,除了每日给老夫人请安,几乎足不出户。
林采兮心头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愧对朱义盟,她答应的事并未做到,可是凭她的力量,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她只能在心底暗暗为慕容一笑祈祷,希望他能早日回来。
在床上躺了几日后,她感觉身上好了许多,便找了个时间偷偷去了跳豆家里,刘熏凤正在喂宝儿稀饭,菊焉将宝儿接过来去了别屋,留下两人单独说话。
刘熏凤见她神色好了许多,心下也心安了不少,笑着嗔怪道,“你这身子不方便,有什么事让菊焉过来说声便是了,干嘛还自己跑过来。”
来之前林采兮便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便直接回道,“我来,是想说说我哥的事。”
刘熏凤握着东西的手猛的抖了一下,心下忽然急躁起来,其实她早想问的,可是却一直不敢问,而此时当她真正要去面对的时候,反而有些怯懦了,她禁不住喃道,“我,我,不说也罢。”
林采兮瞧她这般神情,自然也能猜透她几分心思,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该面对的也总是要面对的,逃避是不可能的,缓了口气,便接着道,“我哥,已经成亲了。”
刘熏凤微微低着的头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但她随即平静下来,当她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忽然间又平静下来,她低着头想了一会,慢慢抬起头来,嘴角带着微笑,“采兮,是哪家的姑娘?对你哥好么?”
她的平静让林采兮稍稍有些惊讶,心下也有些不安,反倒不如她真真切切的痛哭一场,有时候痛到极致便落不下一滴泪,越是平静心底的痛越深刻。
刘熏凤面上看不出一丝悲伤,只平静的看着林采兮,等着她的回答。
林采兮轻叹口气,缓声道,“你也认识的,原本是朱家的三少奶奶方耶茹,他们认识也是因为你。”林采兮将她所知道的所有人都一一道来,一边说一边关注着刘熏凤的神色,见她一直都是平静的听着,并未有任何异常,心底的担忧更甚,而她的担忧也被刘熏凤看在眼里。
听完所有的事,刘熏凤也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也是他们的缘分,方小姐瞧着也是个知书达理的贤惠女子,跟你哥在一起是极配的,我,为你哥感到高兴。”她看了看林采兮,笑了笑,“采兮,你是不是在为我担心?呵呵,这你可想错了,采书能觅得良配,我是再欢欣不过的,我能有今天的命陪着宝儿,已是奢求,其余的我再无他求,可我却放心不下采书,如今他有个好妻,我才真的能放心了。”她伸手握住林采兮的手,“采兮,经历了这一场生死,我真的什么都想开了,既然他们都好好的,我们便也都好好的,好么?”
林采兮诧异的看着她,忽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你是说,不把你的事告诉我哥?”
刘熏凤点了点头,“既然已经过去了,何必再寻得他人烦恼。”
林采兮坚决的拒绝了她,“你也别急,还会有更好的法子,你先安心的住在这里好不好?”
刘熏凤只微微笑,却并不多说话。
回到府里的林采兮心底一直隐隐不安,总觉得刘熏凤表面的平静是刻意装出来的,她看到她眼底的决绝,她总觉得她已经在心底做了什么新的打算,晚上她千叮咛万嘱咐菊焉一定要照顾好宝儿呣子。
朱梓峻回来,她便将刘熏凤的反应告诉他,朱梓峻仔细想了一阵,便道,“明日派人去趟林宅,唤他过来吧。”
林采兮想了想,也觉得尽快告诉林采书真相最好,但又怕这真相会给几家人带来变故,整整一个晚上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凌晨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早早醒来,朱梓峻已派了跳豆去林宅送信,带回来的消息却是林采书陪着方耶茹去了京城,说是去拜访方家二老爷,时间紧迫,未来及过来送信。林采兮顿时便觉得如撒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没了精神,一面担心着刘熏凤一面又挂着林采书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朱梓峻实在瞧不过她这幅郁郁寡欢的模样,恰巧宫里有事,皇上要回京,朱梓峻便趁机告了假,平日里更是减少了出门的次数,大多数时间都留在院子里陪着她,喝喝茶聊聊天,偶尔再做做胎教。
日子在蜗牛的爬行中换换蠕动,林采兮焦急如焚的等待着林采书早日回来,可她越是等的急,他们回来的越是慢,过了朱澈的生日,又过了大大小小的几个好日子,林采兮快要临盆的时候,才传回来林采书明日便回来的消息。
林采兮自然是欣喜万分,激动的差点就要回林宅等着,无奈之下,朱梓峻只好派了两个人在城门等着,一看到林采书回来便请到朱府里来,即便是这样,林采兮的心仍是不安,她总觉得有些事迟早是要发生的。。.。
380.姨娘生了
吱吱不停的知了声透过闷热的空气愈发显得嘹亮,远方天边压着一大片乌云,使得天空更加沉闷,仿佛一眨眼便有黑云压下来一般。
林采兮懒懒的躺在床上,心情莫名的烦躁,预产期已过了几日,李妈以及老夫人又找来的几个接生婆子都在紧张的等待着了,奶妈也找来了好几个,可她肚里却一直没动静,不由得她着急,她忽然想起前世在书上看到的各种难产事宜,每每都吓出一身冷汗。
她望着高高隆起的肚尖,忍不住低声道,“宝贝儿,都过日子了,你还不想出来见爹娘么?可叫娘担心死了,可真是个磨人精。”
“他不是不想见爹娘,八成是不想见你。”朱梓峻放慢脚步走进来,在床边坐下然后很无奈的看着林采兮,像方才那般的自言自语他每日里都要听上几回,他甚至开始怀疑孩子不愿意出来是因为害怕他娘的唠叨。
林采兮动了动身子,斜眼瞥他,哼哼道,“既然他想见你,那你把他唤出来。”
外室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都有些诧异,最近院子里都知道林姨娘已近临盆,素日里走路都是轻声轻气的,这会儿,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奔进来的是菊焉,一进门便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姨娘,不好了,宝儿,宝儿娘跟宝儿都不见了。”
林采兮心头一抖,砰的一下从床上直挺挺的坐起来,急着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不见了?不见了会去哪里?”
菊焉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站在当地说话都有些不连贯,“我出来的时候,还,还好好的,可,方才,方才我,我回去的时候,他们,他们就不见了。”
“你……你……”林采兮一连说了两个你,猛然两手捂住肚子低低的啊了一声,接着便猛的半倒在床上。
朱梓峻吓了一跳,忙靠过去抱住她,“采兮,采兮,怎么了?”头也不回的嚷道,“快去叫大夫。”
菊焉吓得更厉害,泪珠子哗啦啦的落下来,非但没出去叫人,反而几步奔到床前,哭道,“姨娘,姨娘……”
林采兮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紧紧攥着衣角,额头上的汗珠子立时便渗出来,艰难的呻吟道,“梓峻,我许是要生了。”
朱梓峻一颗心被高高揪起来,两条胳膊都微微颤抖起来,一把把菊焉从床边拉起来,吼道,“快去叫接生婆子,快去。”然后半跪在床边将林采兮平放在床上,两手紧紧攥住她的手,“采兮,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呢,疼不疼?疼就喊出来,使劲抓着我,抓着我啊。”
林采兮面上已满是汗水,下身传上来的阵阵疼痛令她有些眩晕的感觉,她很想挤出来一个微笑来安慰朱梓峻,可实在是笑不出来,疼的最厉害的时候,她低低的喊出了声,“都是骗人的。”
并未听清她说什么的朱梓峻迫不及待的问她,“采兮,你说什么?你要什么?”
林采兮却只能无力的摇头,她想说的是电视上书上都是骗人的,疼一阵吆喝一阵孩子就生出来,这是一种钻心的令人无法忍受的疼,毫无预兆的令人想到死亡的疼,她甚至想放弃这种在她看来无异于自杀的行为,她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汗水泪水在她脸上疯狂肆虐。
朱梓峻弯着腰,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心疼的恨不得代她受这样的罪,眼看着她痛不欲生,他却无能为力。
李婆子第一个赶到房里,一看到紧张的不知所措的朱梓峻,便平静的道,“二少爷,请您先出去吧,您在这里只会让姨娘更加不安。”
朱梓峻转过头来,眼里通红,“我得留在这里陪着她。”
林采兮虽然很想最爱的人能在这个时候陪着自己,可她同时也想到这个时代的种种忌讳,他在这里反而帮了倒忙,这个时候可不是任性的时候,遂紧紧握了握他的手,缓缓的摇了摇头,费尽力气道,“先出去吧”
朱梓峻还是不肯,但看到林采兮的坚决,只得放下坚持,“我就在门外,有事就叫我。”
朱梓峻一出门,李婆子便走到床前,仔细的观察了一阵,然后严肃的道,“姨娘,大多像您这般的都不会这么疼,我想大概同您的身体有关,不要怕,按照我说的做,一定会没事的。”然后她微笑着,眼里闪着亮光,散发着沉稳的自信,轻声问道,“姨娘,您相信我么?”
林采兮点了点头,看着她眼中的亮光,心头的恐惧渐渐的消了些,有李妈在,她真的放心不少,但一想到这里简陋的接生环境,她还是担心的要命。她拼命的忍着疼,照着李妈说的每一句话做,吸气吐气用力压力,拼尽全身的力气去完成每一个动作。
站在门外的朱梓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一张脸的像关公,任何人都不敢靠近一步,里间传来的每一声尖叫都死死的揪着他的心,若不是老夫人亲自看着他,他早就忍不住冲进去了。
外室小厅里,朱家几乎所有的人都到了,孔白薇,朱梓夏,两位姨奶奶,全都紧张的坐在椅上,全神贯注的听着里头的动静,谁都不说一句话,院子里更是站了一片丫头婆子,随时等着主子传唤。
在屋里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丫头婆子们,一个个面上都带着紧张沉肃的神色,个个都在心里为林姨娘祈祷,希望她能顺利生下小少爷,他们也可以跟着沾点光。
院外乌云压顶,片刻的功夫便下起大雨来,原本站在院外的丫头婆子们全都进了廊子避雨,并无人敢走开半步。
哗啦啦的大雨声将朱梓峻混沌的思绪惊醒,他忽然记起菊焉方才说的话,忙起身走到院外,唤个小丫鬟去叫跳豆,小丫鬟回来禀告跳豆出门办事去了,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知道定是跳豆知道了刘熏凤出走的事,出去找他们了。
他站在院外呆呆的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心头的恐惧再度膨胀开来,屋内的尖叫声令他心神俱散,他不知道原来生孩子竟是这般的,竟比走鬼门关更令人感到心惊。
当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从屋里传出来,透过厚厚的雨帘传向远方的时候,朱梓峻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浑身颤了几颤,两只手颤抖着张了张,又紧紧的合在一起,他竟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里间的门吱呀一声响了的时候,他才猛然惊醒般的转身朝屋内奔去,看刚到了离间门口就又被丫头们拦住了。
他便有些着恼了,低吼道,“怎么还不能进去?”
小丫鬟面上喜色难掩,“恭喜少爷,姨娘肚里还有一个。”
“啊?”朱梓峻彻底的呆住了。
老夫人面色舒缓,笑的合不拢嘴,抬手拍着他的肩膀,呵呵笑着,“梓峻啊,这一胎是一对哈。这头生的是个女儿,我喜欢,我喜欢啊,哈哈。”
接着孔白薇朱梓夏两位姨奶奶都上前来贺喜,过了半刻的功夫,屋内又传来一阵婴儿哭声,外间的喜悦喧笑声嘎然而止,全都静等着里头传来的禀告声。
里门再次被打开,李婆子两手一边抱着一个小被褥,喜笑颜开的道,“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恭喜二少爷贺喜二少爷,母女平安,姨娘生了一对千金,瞧这模样儿,真俊。”
老夫人心里有些失落,仍是迫不及待的走上前,登时便被引住了,包褥里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娃娃,粉嘟嘟红润润的小脸蛋儿,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乌黑的头发闪着亮光,白嫩的皮肤上泛着红晕,嫣然一对瓷雕娃娃,哪里像是刚出生的婴儿。
老夫人心头短暂的失落立时便被喜悦填满了,哈哈笑着道,“赏,赏,丫头婆子都赏,李妈刘妈重赏。”
满屋子的丫头婆子们都齐声道谢,再看着粉雕玉琢般的孙小姐,真真是不得了的欢喜。
朱梓峻却顾不上看一双女儿的模样,疾奔向房内扑到床前,紧紧抓住林采兮的手,眼里竟落下泪来,哽咽着唤道,“采兮,采兮……怎么样了?”
林采兮面色惨白,虚弱的睁开眼,全身上下已没有一丝力气,就连点点头都觉得费劲,她只安静的看着朱梓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朱梓峻将脸伸过去紧紧贴在她脸上,低声喃道,“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采兮,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受的这些罪。”
林采兮顿时心里热乎乎的,方才受过的所有罪都如云烟一般的消散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们的爱情结晶终于诞生了,而且还是两个,她胸里充斥着满满的喜悦,她转过头朝外间摇了摇头。
朱梓峻立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管外头有多少人,也不管旁人说了什么,奔出来便将两个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进了里间,当他第一眼去看两个孩子的时候,禁不住也被吸引住了,竟如个毛头小子般的嘿嘿傻笑起来。
林采兮拿眼瞪他,他便咧嘴笑道,“真真俊俏,比你还俊。”
若不是今天体力消耗过多,林采兮差点吐出血来,真不知道这话是夸人还是贬人,可当她看到抱在朱梓峻怀里的一对女儿时,她自己也被惊住了,她从来不知道刚生出来的娃娃是这个模样的,人家不是说刚生出来的小孩都是很丑的么?有的看起来还很令人害怕,可她的小宝贝们却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她真的有些怀疑这是从她肚里蹦出来的小娃娃?她也咧嘴嘿嘿傻笑起来,笑过之后她便开始骄傲起来,她生了一对姐妹花哈,美若天仙的小姐妹花。慢慢的她开始觉得自己很伟大起来。
林采兮睡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精神才恢复了一些,她精神头一好,这满院子里便都热闹起来,先是朱家的姨奶奶小姐少爷们前来祝贺,后来又是府里的丫头婆子们,再后来大家又轮番着来看孙小姐,络绎不绝的人又把林采兮折腾的几近瘫软,直到最后朱梓峻下了令五日之内谁也不许再来峻园,就连府外有来探望的也都被他尽数挡了去,这才算消停了些。
老夫人命人找了测字先生,专门为两位孙小姐测了名字,因是雨天出生,便叫做雨潇,雨琳。
朱雨潇朱雨琳,林采兮瞧着倒也不错,又是老夫人用心给测的,自是乐得其成的用了此名字。
一下得了两个***,可把朱澈喜坏了,起初高兴的一整日没去上学,寸步不离的跟在奶妈身后逗两个妹妹玩,后来竟又要搬到妹妹屋里同奶妈子一起住,只恨不得时刻同两个妹妹在一起,就连两个小家伙睡觉的时候,他都不舍得离开。
林采兮实在瞧不过了,直接下令让张妈把朱澈强行带走,气的朱澈咧着嘴大叫,满嘴的豁牙子立时便露出来,惹得满院的丫头们呵呵笑,他这才恨恨的跟着张妈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因着两位孙小姐的出生,林采兮原本准备好的一套婴儿专用品便有些不够用,无奈之下只好让菊焉带着小丫头们连夜赶制了些,尿布子湿疹粉子围嘴子,还有防止手指甲挠脸的小手套子等等全都挨个儿做了双份的,这几日忙活下来,已快到了孙小姐满月的日子。
眼看着时间一日日过去,天气已渐渐变冷,出走的宝儿呣子仍是杳无音信,就连原本说好第二日便要回来的林采书都没了消息,派人去林宅询问,只说也是未得到消息,不知何时回来。
林采兮不免又担心起来,朱梓峻派出去的人已将整个止安城都找遍了,独独找不到宝儿呣子的踪影,她开始有些后悔当初将哥哥的事告诉刘熏凤的莽撞行为了。
朱梓峻见她月子里仍是郁郁寡欢,心下亦是着急不安,他自是知道过月子对女人的重要,只恨不得立时便将宝儿呣子找回来以安林采兮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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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1.意外惊喜
虽然刘妈为两位孙小姐找了最好的奶妈,但林采兮仍是坚持每天亲自给孩子喂奶两次,这样算下来,每天就要喂奶四次。老夫人对此颇为不解,几次告诫她只有那些寒门穷户才会自己给孩子喂奶,但见她仍是乐此不彼的每日里给孩子喂奶,再看到两个玉琢粉雕的小娃儿欢快的笑脸时,便不对此不以为意了。
林采兮自然明白母|乳喂养孩子的好处,只是她不便讲出这其中的道理,不但对孩子的身体好能增加呣子间的感情,还有一样也是她在乎的,便是孩儿的吸允将会降低日后|乳腺方便的疾病,总之,在她看来,自己哺|乳孩子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晚上,奶妈将两个哄睡的孩子抱走,她便歪着身子靠在床上,神色淡然,眉目间已有了初为人母的成熟。
朱梓峻从外头进来,瞧见她低着头一副深思的模样,暗暗叹口气,走过去坐在床边,嗔怪道,“累了吧?你何必事事都要自己做?不是还有刘妈李妈奶妈子的么?偏要累的自己吃不消。”
林采兮抬头微微一笑,“喂养自己的孩子有何累的?即使累也是幸福的。”
朱梓峻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很有些玩味的道,“倘若我也是个小娃儿就好了,就可以天天被你抱着喂奶吃了。”
林采兮的脸陡然红了起来,低声嗔道,“胡说八道。”
朱梓峻哈哈大笑,伸头抵在她额头上,低喃道,“你也该喂喂我了。”
林采兮吓了一跳,忙将他推开,“不行,日子还早着呢,这还没满月呢。”
朱梓峻再次哈哈笑起来,揶揄的问道,“什么日子还早着呢?跟满月有什么关系?”
林采兮这才意识到他在捉弄自己,满面羞的更红,气的转过头躺倒床里头去,才刚一翻身,整个身子便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两人相拥着安静了一会,林采兮又开口问道,“还是没有消息么?”
朱梓峻缓缓摇头,心底的沉重也缓缓浮上来,“她是刻意躲着咱们,怕是难找了。”
林采兮低低叹口气,心情愈发的沉重起来,一整晚都在半睡半梦中渡过,令她想不到的是第二日便得到林采书已到城门的消息,她精神很是振奋了一下,但一想到失踪的宝儿呣子,便又沮丧起来,这下该如何同林采书说明这件事呢?
晌午时分,宁家姐妹一同到院子来,带了些京城药材,说给林采兮补身子,又说等喝了满月酒便随着二老爷离开朱府回京城去。
林采兮稍感惊讶,朱义盟不等着慕容一笑回来了么?
宁夏飞摇摇头,苦笑不已,“咱们爷的脾气,你是不知道,他决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如当初咱们来此寻找少爷,他急的恨不得立时便找到,这会子找到了,反而又不急切了,说是要等着慕容一笑找到京城去。你说这对父子,你来我走,你走我来的躲来躲去,错过了多少的好机会?”
朱义盟能做到这般实在出乎林采兮意料,她以为朱义盟会一直等到慕容一笑回来,倘若慕容不回来,他也会追到天涯海角把他找回来。
林采兮不禁暗笑,这对父子作风果然有几分相似,当初慕容一笑对澈儿不也是这般么?最初的火爆到最后的平静,惊人的相似又是惊人令人叹服。
或许这便是世人常说的世事无常吧?她在感叹世事无常的同时,对刘熏凤的担忧反而消减了许多,也许她也应该放下一些东西,不必执着于非要怎么做,也许人家想的比她更多更周全呢?
直到了傍晚时候,府外才传来消息,林采书已回到止安城,自是先回了林宅,另外派人来朱府相告择日登门探望小甥女。
林采兮更觉得奇怪,林采书不是这样的人,她已经跟派去的人说的很详细,一见到林少爷便带到朱府来,这样的话派去的人自是带给了林采书,可林采书非但不来,怎么还托辞起来了呢?
她心下又忐忑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事特别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皱着眉对着朱梓峻,一次次的询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颗心除了担忧便是胡乱猜测,到了最后,她也突然觉得自己开始变得婆婆妈妈,俨然一唠叨妈子,难道这便是做了母亲得来的附赠品么?
又过了两日,传来一个更令人惊异的消息,林采书新纳了一房妾室,林宅上下一片欢腾。
林采兮真的有些懵了,呆愣愣的看着朱梓峻,不敢相信消息是真的,一定是她听错了,莫说林采书方耶茹两人刚刚新婚,便是凭着两人的感情,林采书也不会这么快便纳了小妾,林采书不是这样的人,看他确实如此做了,这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他们在京中遇到了什么事么?
朱梓峻当场便表示次日去林宅走一趟,林采兮仍是急惶惶了半日,恨不得Сhā上翅膀飞到林宅里去看个清楚,只是他们都没想到,次日清晨,朱梓峻还没出门,林宅的两顶小轿子便到了府门口。
林采兮不顾菊焉的反对,穿了厚厚的衣服坐到外间来,菊焉只得将外间的所有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又把门帘子换成厚重的毛毡帘,直见得半点风都透不进来了才算安心。
香秀站在外头小心的挑着帘子,林采书缓缓走进来,面色红润,比往前更显潇洒,眉宇间多了几分豪情,或许同这一趟京城之行有关吧。
林采兮一见他进来,便有些激动,扶着椅子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还未说话,眼眶便先湿润起来,低低的叫了声,“哥哥。”内心里总觉得愧疚不安,仿佛刘熏凤所遭遇的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林采书却微微一笑,投给他一个极其温和的眼神,然后同朱梓峻见了礼,这才朝门外轻声喊道,“你们,也进来吧。”
门帘再次被挑动,相携而入的两人面上都带着淡淡的笑,齐齐望向半坐着的林采兮,而林采兮则彻底的惊呆了,一根手指落在半空中动弹不得,半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连朱梓峻都惊得站起身来,对着三人道,“你们?”
林采书微微一笑,伸手牵住一人的手,柔声道,“这便是我新纳的妾室。”
接着清脆的参拜声响起,“妾刘氏见过小姐。”
林采兮再也坐不住了,直愣愣的站起身,瞪着林采书讶然道,“哥哥,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回过神两眼盯着林采书的新妾室,真有点哭笑不得,什么新小妾嘛?明明就是失踪多日的刘熏凤,只是今个儿她并未抱着孩子,而且整个人容光焕发,面上一直带着淡淡笑意,竟使得她比往日更俊俏了几分,跟她相携而入的是方耶茹,一身小妇人装扮,可可巧巧的站在两人身边,眉角带着轻笑。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她彻底被搞糊涂了。
看着站在林采书身旁的两个女子,面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朱梓峻已隐隐猜到了一些头绪,遂笑道,“别都站着了,快坐下说话。”
菊焉已将屋内不相干的小丫头们都尽数赶出去,端了茶倒上便也走出门去站在门边守着,方才当她看到刘熏凤的时候,同样惊得说不出话来,但更多的则是惊喜,姨娘终于不用再为此事担忧了,终于可以好好的过月子养身子了。
几人落座后,林采兮一会子瞅瞅这个一会子瞧瞧那个,目光不住的在林采书方耶茹刘熏凤三人身上转来转去,又见三人但笑不语,似乎在等她醒过神来,她眼珠子转了几圈,忽然间就醒悟了,莫非……?
她嗤嗤笑了起来,其余人反倒奇怪了,方耶茹开口,“采兮,你笑什么?”
林采兮一边笑着一边站起身走到方耶茹跟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笑嘻嘻的道,“采兮见过嫂嫂。”
方耶茹登时便红了脸,从袖内掏出几个小包包,一本正经的回道,“姑奶奶莫要见外。”说着便将见面礼递到林采书手上,也不管她接不接,兀自缩回手来。
乍听到姑奶奶的称呼,林采兮扑哧笑的更欢,将沉甸甸的小包包拿在手里,“那我便收下了。”说着转身站在屋中央对着三人嬉笑道,“莫非你们在路上恰巧遇见了宝儿娘,便相认下来,所以回来的时候才不敢直接到朱府来。”其余的话便不必多说了,他们定然已经知晓了整个事情经过,只是她还是有些奇怪的,林采书怎样将刘熏凤认下,又是怎样使得方耶茹同意纳了刘熏凤为妾的呢?方家的人也都同意么?而刘熏凤又是以怎样的心理再次入住林宅,却从夫人将为了姨娘的呢?
刘熏凤抿嘴偷笑,含着道歉轻声道,“采兮,对不起,我早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只是找不到机会,本想等到你生了孩子再走的,可听人说你哥要回来了,我知道你定会将我的事说给他,所以我……谁知道,天下竟有这样的事,我在出城门的时候,竟会遇到你哥,被他认出来带到城外,还有耶茹……你哥怕再生事端,所以回来便对外宣称纳妾了。”她朝方耶茹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许许多多的话都在这一个眼神里尽数表达,感谢的话她已说过很多,她现在也终于相信方耶茹是真心实意的让她留在林家,甚至要给她平妻之位,但她已看淡了那些,妻妾只不过是个名号,她更在乎的是一家人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林家人给予她的,她将会用一辈子的时间记在心里用余生的精力去回报。
林采书从椅上站起来,站直身子,对着林采兮猛的弯下腰去行了个大礼,林采兮不敢受,斜了斜身子错开去,忙伸手扶住林采书,“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林采书再抬起头时,眼里泪光点点,“采兮,你为咱们林家做的,做哥哥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林采兮眼眶又湿润起来,上前一步靠在林采书的怀里,哽咽道,“哥,一家人还说这些话干什么。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你不知道,这会儿,我心里有多高兴。”她看着站在林采书身后同样红了眼眸的方刘两人,心里充溺着满足与幸福,她不停的在心里呐喊,世界真美好,生活真幸福,一切的一切,都完美的解决了,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千倍万倍,同时她也在心底庆幸骄傲,她的家人,她最亲最亲的人,都是以情为重的,抛却勾心斗角抛却利欲熏心,他们最在乎的是彼此珍惜的情分,她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她很想哭,她很想好好的大哭一场,连日来的揪心与焦灼,藏在心里的痛楚,都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她紧紧抱住林采书,在他怀里放声痛哭。而房里的每个人都跟着落下泪来,痛苦的幸福的欢欣的酸楚的,所有的心情都掺杂在一起伴着泪水翻腾。
林采兮趴在林采书怀里痛哭的时候,朱梓峻的眼都红了,他很想上前将她抢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可他也明白只有这样她才能将这些日子里闷在心里的苦楚释放出来,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靠在别的男人怀里痛哭。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了,上前将林采兮轻轻揽回来,柔声劝道,“你还在月子里,不能哭,不然会落下病的。”
林采兮便很乖的止住哭,绽开一个大大的微笑对着他,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如此听话,朱梓峻自然是极其受用的,回给她一个更加温柔的微笑。
林采兮留了三人在府里用饭,瞧着三人恩爱互敬的模样,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既为他们高兴又为他们这些经历唏嘘不已。
趁她走神的空挡,朱梓峻悄悄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其实,三人行,咱们也可以的。”
林采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立时便压低嗓音怒道,“不准,我们只可以两人行。”
朱梓峻则离了她身边悠哉悠哉的回了句,“可惜啊,已经多了一个。”
林采兮噎的说不出话,瞪着眼狠狠的盯着朱梓峻,直到心里有了主意,才眉眼舒展,欢笑起来。
今天码文的时候,想到马上就要完结了,心里忽然很不舍得,觉得应该好好的道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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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姨娘私奔了!
朱府上上下下都在为两位孙小姐的满月宴席忙碌着,各个院内丫头婆子们都不得空闲,竟比往日里过年还要累上几分。老夫人卯足了劲要让全止安城的人都知道朱家生了一对仙童儿墨阳的姊妹花,不但宴请全城的富贵显赫,还在门前准备了三日流水席,不管什么人也不管何种身份,哪怕是街头的乞丐,只要前来道贺的全都可以坐下吃席。
而老大人每天都会让奶妈把孙小姐抱到上房去,成母里高兴合不拢嘴。成日里高兴得合不拢嘴.乐里偷闲的空档,她不住的期盼着林采兮早日过完月子,
身子早日恢复,她也好把朱府管家的权利尽数交出去,留出多些时间陪着小孙女儿玩耍。
这一个月里似乎最清闲的就是林采兮了,累了就躺在床上歇着,闷了就到外间的小屋里走走,偶尔看看书。 墨兰四人常来请安贺喜的时候,林采兮才想起前些日子让他们做的事,顺顺检查了下四人的进展速度,发现四人倒也可教,进步神速,比她预想中的要好得多,她便又留了些任务给她们,她简单说了几句话预设了一种场景,然后让她们回去各做几幅画并且写上一些描述来表达不同的故事。
林采兮画漫画的初衷是为了朱澈,后来又想到以此挣些钱,没想到各种念头被扼杀雇在摇篮里了,她倒真真希望闲暇之余也能创出一番事业来,想到这些的时候,她不由得摇头自嘲前世里,她之祈求自己的身体能好,再无他求,到了今世,她亦是祈求身体棒棒,可当她身体真的好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祈求的还有很多很多,大概这便是世人太贪心的缘故吧.
虽然请先,可她心里还是装着一些事的,每每靠在床头愣神发呆.
这日午后,她又坐在床边想事,菊焉端着盘子从外头进来,见姨娘正低着头,面上神情稍显严肃,遂轻声问道:"姨娘,是哪里不舒服么?"
林采兮并不回答她的话,头也不抬的问她:"跳豆办的怎么样了?"
菊焉一边将盘子放在桌子一边道,"我正要回您呢,跳豆说一切都像姨娘估计的那样,或许,这一两日里便有消息了."
林采兮心头稍稍轻松些,眉头也微微舒展,忽悠想起件事,便道:"你去把张姨娘请过来说说话."
菊焉应了声,又将盘里的莲梗粥端给她喝了,然后才转身出去.
过了一会儿,张玉兰来了,直接进了里间,在椅上坐下后便问道,“姐姐最近身体怎么样?瞧着精神了许多。”
林采兮笑着点点头,伸腿下床,坐到张玉兰对面,"玉兰妹妹,我倒是问你一句,这些日子你过得怎样?"
张玉兰笑了笑,"自是好得很,不愁吃不愁穿的,自然好了."
林采兮瞥她一眼,见她眼角处藏着一木抹黑影,知道定是晚上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心中也能猜出个大概原因,但她并不点破,只笑道,"妹妹觉得好就好.姐姐希望你一切都好."
张玉兰又笑,但笑容里已多了几分苦涩,“姐姐放心,我好的很."
两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张玉兰起身告辞,林采兮便装作无意地说了句,"妹妹,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张玉兰愣了愣,没再说别的话,转身就走了.
林采兮见她出门愣了会子,低低的叹了口气,已然明白张玉兰会做出的决定,心里也算放心下来,至少已知道她是需要这些的,不要好心办了坏事才好。别得话也不需多说,只要点到为止就好。"
到了晚上,朱梓峻出门办事很晚都没回来,菊焉一直雇房里陪着林采兮,三更天的时候,香秀从外头进来,低低的说了声,“姨娘,送出去了,张姨娘让我拾您捎句话,这辈子她都会感激您。"
林采兮只默默地点了点头,没说一句话.
第二日,府里头流言四起,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二少爷新娶的张姨娘晚上跟着男人私奔了,而这男人便是她头前的向好,还来府门前闹过一次的,出了这样的事,张姨娘是要被抓回来浸猪笼的,但老妇人仁慈,又赶上两位孙小姐的满月
,所以老夫人只命人写了休书一张而己,并让人将此事严密封锁在朱府之内.
又过了两日,菊焉带来消息,张玉兰的爹见自家女儿名声已毁,又被朱家休回,正因为女儿羞愤难当之时,恰巧有人上门提亲,便迫不及待的应允了,第二日便将女儿嫁了,据说还给了一份不菲的嫁妆.
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林采兮在心底笑了笑,她也算成就了一桩姻缘,至少没有辜负张玉兰对她的真诚,这就够了.
满月的当天,朱府里人潮鼎沸,好不热闹,几乎所有止安城的达官显贵们都来参加酒宴,而门外的流水席上更是人来人往,被筹交错.
大厅里,老夫人坐在上首,亲自抱着两个小孙女,爱不释手,好不谦逊的听着众人的道贺声以及赞扬声,一张脸上时时布着骄傲的笑容,只恨不得每个人都来分享这快乐.
宴席上每个人都带着喜气洋洋的笑,个个妙语连珠,就连痴痴傻傻的朱梓源都乐呵乐呵的看着两丫头笑个不停,偶尔还会伸手摸摸他们的脸,吓的孔白薇时刻不敢放松,唯恐朱梓源伤了孩子.
她去拉朱梓源的手时,朱梓源却忽然的转过身对着她的肚子傻傻笑道,"你肚里的娃娃也是这样么?"
孔白薇一张白嫩的脸登时便红透了,松了手低着头,恨不得将头钻到地缝里去.
众人听着蹊跷,七嘴八舌的问道,"三夫人也有喜了?"
老夫人也疑惑的看向孔白薇,见她已羞得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便把目光转向一旁伺候的丫头,那丫头忙上前回道,"回禀老夫人,三夫人确实有喜了."
老夫人大喜过望,噌道,"白薇,这样的喜事怎么不跟我说?"还要瞒着不成?"
孔白薇顿感几十双眼齐刷刷的投在自己身上,囧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两个小手差点将衣角绞断.
"哈哈..."老夫人当场大笑,心内欢喜无比,原先朱梓源成亲几年一直无所出,方耶茹没少吃了药受了罪,没想到这会儿才成亲不久,孔白薇就怀上孩子了, 这时何等的欢喜啊.
一时间,大家又都上前来贺喜,大厅热闹的气氛更多了几分热烈.
厅内正在欢声笑语,大门口却传来了禀告,"京城礼物送到."
林采兮看了一眼朱梓峻,朱梓峻正稳坐不动,便知定是他在京城的朋友送来的礼物,只不知这次来送礼的是谁.
等那人进来时,林采兮才吃了一惊,忙起身上前招呼,"童..."她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童欣,只说了一个字便省了称呼笑道,"居然是你来了."
童欣一身宫装打扮,头上梳起的高高发髻愈发显得她光彩照人,她朝林采兮笑了笑,将手上的礼物送上,"林姨娘,这是爷送来的贺礼."
林采兮忙道歉,童欣又上前拜见了老夫人,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又同朱梓峻说了几句,这才在一旁这边好的椅子上坐下,面色淡然,目光很随意的在大厅转了转,当落在高天成身上时候,竟是停也未停,像是从来不认识般.
高天成此时已是面色恍惚,一双眼直愣愣的定在童欣身上,巴不得此刻便奔上前去,他有太多话要同她说,有太多话要问问她,可此时此刻,他只有将心头的痛楚强自压下,强忍着平静下来.
而坐在不远处面色发青的贾姨娘,正恶狠狠地瞪视着童欣,目里露出一抹怨恨和恶毒.
林采兮将三人神色看在眼里,想起高天成曾经求过她的事,心下唏嘘不已,眼瞧着三人之神色,亦想到又要有些事发生了,童欣既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又如此平静如此坦然的回来,定然己在心内做了什么决定,有的时候,表面看来越是平静,其内心就越是复杂不安。
老夫人看看天色不早了,便让朱正开始酒宴,谁料外院却又传来一声喊,
“慕容公子礼物到。"
整个大厅又振奋起来,尤其是朱家的人,个个面色迥异,朱梓夏更心跳到了嗓子眼,慕容一笑竟然这个时候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跟她同样惊喜的当然还有一人,便是朱义盟,他噌的一下从椅上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大厅中央,又忽然顿住了脚步,转身回到椅上坐下,但他放在膝上的手却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383.五福临门(大结局)
慕容一笑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走进大厅,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到老夫人跟前跪下行了个大礼,这时女婿拜见岳母才有的理解,随后又给老夫人贺喜,递上送给雨潇姐妹的礼物.
老夫人眼角湿润,自她知道慕容一笑的身世后,便有些可怜他,同时也有些愧疚,总觉得这些事同自家老爷是脱不了干系的,现在见他回来,自是一阵开心,笑着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朱梓峻上前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的正是时候."
慕容一笑对他点点头,然后又看看林采兮,目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亮,他稍稍沉吟片刻,径直走到朱义盟跟前.
朱义盟猛的抖了一下,紧紧攥这的手心里已渗出细汗,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儿子走到跟前,竟然紧张的不敢看儿子一眼,他担心儿子一张口便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他甚至有些希望儿子没有回来才好,至少他还有一线希望,而现在...
慕容一笑并没有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直挺挺的在他跟前跪下,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头,声音洪亮的叫了声,"爹."
朱义盟惊呆了,他呆愣愣的坐在椅上,一动也不敢动,他害怕一动弹,这一场梦就醒了,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希望这梦能做得久一些,他的心在激烈颤抖着.
慕容一笑又连着在地上磕了两个头,每磕一个头都会喊一声爹.
朱义盟依旧神色呆滞,毫无反应.
坐在他身后的宁夏飞轻声唤他,"爷,爷,少爷在叫您."
朱义盟禁不住又打了个寒颤,一双眼死瞪着慕容一笑,一眨也不敢眨,唯恐一眨眼儿子就消失了,当他终于在儿子脸上看到一丝笑容时,他采醒过神来,霍的站起身,颤抖着手去摸儿子的投,刚碰到头发,口里便爆发出一声哀吼,"儿子..."接着便是抑制不住的泪珠一串串的落下来.
他伸手想将儿子从地上扶起来,但他自己却身形一颤,差点倒在儿子身上,反被儿子伸手扶住,这一刻,他不再是刚强的朱家二老爷,亦不是京城里打拼江湖的朱大爷,他仅仅是个受尽折磨的父亲,他瘫倒在儿子怀里失声痛哭,顾不得满屋子看着的客人.
见此情景,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妇人们更是个个眼里含着泪花,知晓内情的人无不为他们的相认欢欣,一时间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
朱家的人,上到老夫人,下到丫头婆子,全都随着落下欢喜的泪.
林采兮更是开心,这对父子终于在差点擦肩而过时留住了彼此,她擦着脸上的泪,开心的说不出话来.
朱义盟父子哭过之后,慕容一笑并不忌讳,站起身当着众人的面将两人之间的事说了个大概,当众人听到两人的忘年交情,皆感叹不已,这世间的事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这些日子慕容一笑去外城找了刘老爷,问清楚了当年的事,确认了自己确实是朱义盟的亲生儿子,这一路行来他也想清楚了,他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不能让自己的爹在重蹈覆辙,眼见儿子在跟前,却无缘相认.
最后慕容一笑又朝朱义盟跪下请求道,"爹,孩儿请求您一件事."
朱义盟此时只顾着满心欢喜,莫说一件事,便是十件八件他都会满口答应.
慕容一笑接着道,"请您准许孩儿娶梓夏为妻."
朱义盟怔了下,未做犹豫,便笑道,"只要你喜欢的,爹都会答应."
慕容一笑含笑起身,在人群里搜索朱梓夏的身影,而朱梓夏早已羞红了脸躲到大厅之内的里间去了,一颗心欢喜的活蹦乱跳,压也压不住.
此时一直坐在一旁的方老爷站起身,朗声道,"老夫人,府上可谓是喜事连连,两位孙小姐,三夫人怀了身孕,二老爷认了儿子,又要娶儿媳妇,可谓是五福临门哈,老夫人,可羡煞我们这些人也."
此语一出,满座皆起,尽数道贺恭喜,老夫人笑的无言可表,吩咐逐朱正可着劲的上酒上菜,定让大家不醉不归.
酒宴之外却还有个让众人都不知晓的小Сhā曲,在后院的某个小角落里,忽然传出一阵男女斗嘴声.
女人声音压得很低,"干嘛躲在这里,定然没干好事,哼,贼眉鼠眼的."
男人声音稍高,确实愤怒无比,"你还讲不讲道理了?这是在我的府上我的院子里,作为客人,你不在厅里喝酒,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还有,你别说你不认识路."男人的一根手指差点点在女人的鼻子上,他才不相信她不认得路.
女人生气的将那根可恶的手指推开,"不要这么猖狂,你以为我是故意来你这里的?要不是有事,你求我来我都不会来."
"呵呵,这就好笑了,那你说你到我院子来有什么事?"男人朝女人凑近了一步,差点挨到她身上.
女人忙后退几步,狠狠的道,"有什么事还用不着你管,也没那个必要跟你说,你快让开."
男人毫不客气的哼了声,"在我的地方有事,我当然要管,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女人有些不耐烦了,提高声音,甚至挥着小拳头道,"你让不让开?"
男人啼笑皆非的看着她,很不屑的道,"你的小拳头挠痒痒还差不多.你不会是想给我挠痒痒吧?"
"你你..."女人生气了,猛地用力推了男人一把,再不多说一句话,夺路而逃.
站在院子外头的几个丫头吓得谁也不敢说话,因为他们谁也招惹不起,谁让他们一个是朱府的四少爷,一个是方府的二小姐呢.遇到他们,她们只有装作看不见听不见的份.
三年后的倚天,朱府的大门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大堆书,桌前已排了很长的队伍,人人面上掩不住的热情与崇拜,他们的热情尽数投给坐在桌后的貌美小妇人,她手上正拿着一支笔在某本掀开的书上刷刷写着字,写完一本便发给站在桌前的一人,那人半弯着腰伸出两手恭恭敬敬的将书拿在手里,激动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娘,你什么时候签完名."从府门里蹦出两个梳着小辫子的小姑娘,一蹦一跳的来到妇人跟前,其中一个撒娇道,"娘,爹在里头生气呢,要您立马回去."
妇人扬扬手里的笔,宠溺这看看站在跟前的两个女人,伸手在她们白嫩的小脸蛋上捏了捏,"宝贝儿,回去告诉你爹,娘一会就回去."
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两个小姑娘,眼里的崇拜更加火热,这便是漫画里的双胞胎姐妹,她们比书中所说的更招人喜爱,瞧拿双水灵灵的大眼活脱脱会说话般,一怒一笑皆在不言中,瞧拿嘟起的红唇,瞧拿眉那鼻...甚至有人在问,可不可以要张姐妹的签名画?
妇人觉察到前头的骚动,眉头微皱,正想说话,身后便有人低声道,"林采兮,你若敢让女儿上前签名,然后我便不让你出门了."
林采兮回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亲爱的老公,就一次嘛,一次好不好?"
朱梓峻断然拒绝,"不好."他怀里正躺着一个熟睡的小娃儿,即使在睡梦中,一双小手仍紧紧的攥这他的衣衫.
朱梓峻看着面前看不到尾在哪里的长队,眉头紧锁,紧走几步靠近林采兮,恨恨道,"林采兮,儿子你都不要了,你眼里还有没有女儿?有没有儿子?有没有老公?"
林采兮喜笑颜开,"有,有,当然有了,老公不要生气嘛,来儿子让我抱抱."
朱梓峻忙后退一步,"儿子刚睡了."可不舍得给她碰醒,刚退了半步又紧跟着上前凑到林采兮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儿子都快一岁了.娘曾经说过的你可不要忘了,你要是再不抓紧在不关心我,娘可就张罗给我娶妻纳妾了."
林采兮气得干瞪眼,狠狠道,"你当我是猪啊,三年生了仨,还要生?"她声音似乎有些大了,一对女儿正不解的看着她,她说了一半,忙住了嘴.
"哈哈...这阵势,惊人哪."大笑声从一侧传过来,慕容一笑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朱梓夏则抱着个小孩子,站在他们中间的还有个刚会走路的小丫头,"采兮,你可挣了大钱了,梓峻,你应该开心才是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朱梓峻没好奇的回头瞪他,压低嗓音,生怕吵醒怀里的儿子,"挣钱这么好,你来干吧."
慕容一笑朝他怀里的娃娃看一眼,抿嘴笑,"可惜我没你家娘子有本事."
林采兮看两人一来一去的斗嘴,很无奈的对朱梓夏笑了笑,又瞧着他们带来两个孩子,忽然来了个好主意,笑嘻嘻的起身拍手道,"我还有个更赚钱的生意呢,你瞧瞧咱们几家的这孩子,我们三个,梓源两个,你们两个,我娘家三个侄子,够开个幼儿园了."
朱梓夏听得奇怪,"幼儿园?"
林采兮丢个白眼,一听就知道肯定没看过他的漫画,连幼儿园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她也懒得计较,解释道,"就是专门接受小孩子的地方,就是那些去族堂念书还小的孩子们,专门给他们建个地方,有专门的先生来教他们."她这边刚说完,人群里已开始议论纷纷,那些看过她漫画的人对幼儿园的概念并不陌生,此时都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朱梓峻已变了脸色,怒道,"林采兮,越发得寸进尺了,你若再做这样的事,我明日里便要去京城,不回来了."
慕容一笑打断她的话,"你说还能怎么样,人家正值新婚,你去填什么乱?"
林采兮撇撒嘴,拍手笑道,“新婚也要闹,越闹越喜庆。”一想起他们两个的姻缘,她的心情就大好,这大好的姻缘啊,活生生一对欢喜冤家,居然在经历的三年长跑之后才修成正果,啧啧,原来古代也有马拉松之恋啊.
朱梓峻气的再也不想多停留一刻,抱着儿子转身回府,亦不多说一句话。
林采兮自然对等着要签名的粉丝们说声抱歉,然后吩咐丫头们将书发下去,
这才一溜烟儿的追了进去,老公轻易不发威,发起火来也来也是很难哄滴,挣钱归挣钱,分寸还是要有的.
慕容一笑夫妇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奔进府门的身影,禁不住相视而笑,这样的场景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堂堂四卫大首领就成了伺候孩子的小厮了,还伺候得心甘情愿,谁能想到在外头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在家里居然是这模样?而以前柔弱的小女子倒成了轰动一时的名人,这世间奇怪的事还真多,发生在朱府的怪事更多.
林采兮一路小跑的时候,心情万分舒畅,她现在也是事业有成,婚姻幸福的女人了,她除了满足还是满足,她在前世未得到的,在这世里都加倍的还了回来,此时此刻,她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而她现下最需要做的便是让给她幸福的那个男人做世界上最幸福的老公.
当然了,她也没忘记老夫人给她立下的规矩,倘若她不能为朱家开枝散叶,就要为朱梓峻娶妻纳妾,哼,娶妻纳妾?这样的机会她是绝对不会给的.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是峻园里唯一的女主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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