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独闯虎口
329.独闯虎口良久,安静的夜里香秀的声音再度响起,低沉而又带着许多的疑问,“你便是把姨娘当做亲姐姐般的对待么?”
菊焉重重点头,“是的,甚至比亲姐妹还要亲的姐姐,你明白么?”
其实香秀不明白,但她却被菊焉的话感染了,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一直在叫着她也想拥有这般的亲情,“我,也可以么?”
菊焉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宣誓般的回道,“姐姐可以,当然可以,只要姐姐愿意,一样可以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姐。”
黑暗的夜里,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两双相望的大眼闪着亮光,虽然瞧不见彼此眼中的神情,却能感受到彼此内心的真挚。
次日清晨,两人比往常醒的更早起的更早,先将府里所有房子做了个大概统计,然后又做了简单分配,这才去了林采兮房间等着伺候主子洗漱,只是这看似与往常一样的日子,在她们眼里似乎都变了模样,尤其是香秀,一切都变得与众不同起来,胸内荡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激动。
简单用过早饭,林采兮起身进里间换身衣服,准备去轩园走一趟,刚走到园门口便瞧见朱澈带着狗儿从外面走过来。
“娘,您这么早去哪里?”朱澈欢喜的奔上来,一手挽住林采兮的胳膊笑嘻嘻的问道,“娘,爹什么时候能回来?”
林采兮停下脚步,温柔的摸摸他脑袋,笑道,“澈儿是担心爹赶不上你的生日吧?澈儿放心好了,即使爹真有事赶不回来,你爹一定也不会忘记你生日的,一定会从京城里给你带来最好的礼物送给你。”
朱澈似乎有些沮丧,嘟着小嘴不开心的道,“娘,我什么礼物都不要,只要爹能赶回来就好了。”
林采兮瞧他面色不悦,固执于此,便转移了话题,“澈儿,我要去二老爷那边,你要不要跟着一块去玩玩?”
朱澈歪着脑袋想了下,好像很有些不情愿的道,“好吧,我也很久没去过轩园了,去看看有什么变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林采兮笑了笑,牵住他一只小手出了园门,狗儿跟几个小丫鬟紧紧跟在他们后头。
“娘,慕容师父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呀?他一走,就没人教我练武了。”朱澈一边走一边问道。
林采兮方才就注意到狗儿手上提着两把剑,便问道,“澈儿一大早起来是不是练剑去了?”
朱澈点点头,“慕容师父走的时候教给我一套剑法,要我好好的练,等他回来还要检查的。”
“那你更要好好的练了,可不能让师父失望了,慕容师父出门办事去了,一个月后就会回来的。”
“嗯,娘,我一定会好好练的,到时候一定不让师父失望。”
早晨的风吹在脸上有几许清爽的凉意,点点阳光透过枝叶洒在路上,射在一大一小牵着手的两人身上,为这安静的府院增添了几分温暖。
轩园里很安静,几个小丫头正在打扫院子,见他们进来,有个小丫头迎上来,另有小丫头进屋禀告,只一片刻的功夫,宁家姐妹便从屋里出来了,面上洋溢着春风般的暖笑。
宁夏沫笑的最是灿烂,伸手挽住林采兮胳膊,十分之热情的道,“采兮,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我刚做了几个小菜,才要吃你们就来了,澈儿也来了?真是太好了,快进屋。”说着又去牵朱澈的手。
宁夏飞也上前来,并不多做客套,只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屋。
朱义盟端端正正坐在上首,手上拿着一副筷子,正在夹桌上碟子里的菜,见他们进来,不等他们二人行礼,一句话也不客套,淡淡的道,“坐下一起吃吧。”
林采兮忽然觉得有些唐突,来的似乎很不是时候,可如果不这个时候来,朱义盟恐怕也不会在园子里吧?既然人家不客套,她也不好多矫情,但礼数还是不能少的,遂笑着屈膝道,“给二叔请安。”
朱澈也依着礼数躬身给朱义盟行礼,朱义盟面上依旧淡淡的,貌似很不喜这一套,仍是淡淡的道,“坐吧。”
林采兮也不多做客套了,笑着谢过然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故作欣喜的道,“早就听说沫姨有几样拿手绝活,莫不是让我们娘俩赶上了,澈儿,咱们可真是有口福了。我才刚在园子里用过早饭,可一瞧见这些菜,馋虫立马就给勾出来了。”
有人称赞当然是开心的,宁夏沫忙吩咐珠儿备碗上筷,四人依次坐下用饭。
林采兮并不多说别的话,拿着筷子尝尝这个又尝尝那个,似乎今日之来便是专门来品尝宁夏沫厨艺的,朱义盟只闷着头吃饭,自是一句话都不说,宁家姐妹也不多做言语,一时间,屋里尽是对美食的赞赏之言,甚为和谐。
朱澈爱吃甜食,一直奔着一道名叫金玉满堂的碟子吞唾沫,那碟子却放在离他最远的朱义盟跟前,他着实够不到。
宁夏沫瞧瞧朱澈眼珠子一直朝着那边乱转,心下便已了然,遂笑着道,“澈儿,原来你跟爷一个口味,喜欢甜东西,呵呵,爷,这碟子金玉满堂,您可要忍痛割爱咯”
朱义盟不以为然的将碟子端起来放到朱澈跟前,“喜欢吃就全拿去。”
朱澈却不依了,稚嫩的声音底气十足,“我不要,君子不夺人所好。既是二爷爷喜欢的,澈儿哪有独吞的道理。”
朱义盟倒有些诧异了,抬眼瞧瞧坐在对面的小家伙,在他看来,朱澈就是个老夫人宠坏的小孩子,没什么特别的,所以一直未多注意他,听了他这一句话到觉得这小家伙有点意思了,嘴角微撇,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朱澈端端正正坐着,一本正经的道,“二爷爷是长辈,又是您喜爱的东西,澈儿断没有夺过来的道理,自是二爷爷先吃,用过了,若还有剩余,澈儿再吃。”
朱义盟目光炯炯看着朱澈,又问,“倘若我吃光了呢?”
朱澈很干脆的答道,“哪有何妨?二爷爷吃光了,说明二爷爷吃的尽兴,心情好,澈儿更应该高兴才对。”
朱义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好小子,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有这样的肚量,好,爷爷喜欢,既是如此,那咱们共同享用如何?”
宁夏沫奇怪的看一眼朱义盟,心下稍稍诧异,在她的印象里朱义盟是不喜欢小孩的,更不会对个小孩这般感兴趣,或许是瞧着朱澈是自家孩子吧,笑着道,“看来你爷俩还真是有缘,等着我多做几盘子让你们吃个够。”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将朱澈的小椅子移到朱义盟旁边,让两人挨着坐,正好共吃一盘菜。
林采兮很有些惊讶的看着方才发生的一幕,她没想到朱义盟这么个大男人居然会喜欢金玉满堂这样的甜食,还跟个小孩童共享,真令人匪夷所思,不过对朱澈方才的表现倒满意的很,打心底冒上一股自豪感,母亲为儿子感到的自豪。
朱义盟不再闷着头吃饭了,偶尔给朱澈夹个菜,问他一些问他,朱澈都一一回答了,一老一少仿佛在一道菜里找到了共同话题。
见两人聊得开心吃的尽兴,林采兮仿若漫不经心的抛出一句话,“二叔,听说您最近在问刘府的事,您不妨直接问问澈儿,他每年都回刘府拜祭的,或许他也能帮您一些。”
朱义盟嘴角的微笑猛的僵在脸上,目光清冷的射向林采兮,语气稍显不善,“你怎么知道我在问刘府的事?”坐在两旁的宁家姐妹也跟着变了脸色,充满警惕的看着林采兮。
林采兮早就做好了准备而来的,所以很镇定的回道,“怎么?这事不能让人知道么?其实,或许您也可以问我的。”
朱义盟收起嘴角冷笑,哼了一声,“你知道什么?又想知道什么?”
林采兮扬了扬头,目光坚定的望着朱义盟,缓缓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什么,我只想告诉二叔,朱府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亦是澈儿的家,是我们共同的家。”
朱义盟稍一愣,目光微微缓和,淡淡道,“我要问的事同朱府没有关系。”
林采兮丝毫不闪躲的直接问道,“真的没有关系么?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没有。”朱义盟回答干脆利落。
林采兮紧追其后,步步紧逼,“可是刘妈不见了,她失踪了。”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紧紧盯着朱义盟的脸,可她看到的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与淡然。
朱义盟反问道,“这跟我有关系么?”
林采兮两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接着道,“有,她是大夫人陪嫁的奶娘,是刘府唯一留在朱府里的人。”
朱义盟眉毛高高挑起,多了几分恼怒,“所以,你认为是我让刘妈失踪的?或许你想的是我把刘妈绑架了或者直接杀人灭口了,是么?”
朱义盟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令林采兮感觉有一张大口朝自己喷过来,像是要将她吞掉,但她不害怕,她来之前就已经把前前后后都想好了,这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法子,而且她确信一定能从朱义盟口里得到些什么,即使她闯的是虎口,也一定要试一试,所以她勇敢的面对他轻声道,“或许这只是猜测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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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墨玉貔貅【一】
330.墨玉貔貅【一】“猜测?”朱义盟嘴角微微上扬,冷眼瞟向林采兮,猛的站起身,冷喝一声,“你的猜测到底是什么?”
由于他起身用力过猛,桌角被他掀了掀动荡几下,坐在一旁的朱澈吓得一个激灵,也跟着猛的起身,却碰到桌上的碗,碗里的汤尽数倒在他身上,胸前衣服立时被稀饭盖得满满的,一股热气立时隔着薄薄的衣服传到皮肤上,他啊的一声大叫出来。
朱义盟离他最近,动作也最迅速,忙转过身弯腰去看,伸手将朱澈胸前的衣服扯开,唯恐稀饭隔着衣服烫伤皮肤,宁家姐妹也惊得忙忙起身围住朱澈问怎么样。
林采兮更是紧张,她没想到旁边的朱澈或许也会受到刺激,又见朱义盟伸手去扯朱澈的衣服,心里咯咯作响,一心念着千万朱澈千万不要被烫着,急忙忙的奔到朱澈跟前,“澈儿,怎么样?”
其实那碗里的稀饭并不烫,原本小丫鬟们便是等到稀饭不冷不烫时端上来的,这会子又在桌上放了片刻,只是暖暖的恰好入口,但由于稀饭黏着,站在身上还是会有湿湿的热乎乎的感觉。
胸前的衣服被撕开,里头的热气便也跟着散发出来,朱澈这时也从惊吓中缓过少许,忙回道,“娘,我没事,没事。二爷爷,我没事儿。”
朱义盟却忽然顿住了,两眼直愣愣的盯着朱澈的胸前一动不动,大家还以为他是太过担心朱澈的安危,所以谁也没太在意,全都把心思放在朱澈身上了。
林采兮身后将朱澈一把扯到自己跟前,一手扯住他胸前衣角,一手掀开他内衣仔细查看胸前皮肤,确定确实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朝身后的小丫鬟摆手,“快回去给孙少爷拿套衣服来。”
宁家姐妹上前来一一查看一番,这才放心的又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站着。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朱义盟面色忽然变得苍白无血色,原本冰冷的眼里却多了几分热切,他一直盯着朱澈胸前看,看了半日,沉声道,“澈儿,你过来。”
他面上神情林采兮看的清楚亦瞧得分明,她将朱澈揽在怀里,婉拒道,“二叔,澈儿没事,等会儿换换衣服就好了。”
朱义盟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瞪着朱澈,又重复道,“澈儿,你过来,到我这边来。”
朱澈似乎也被朱义盟苍白的脸色吓住了,身子朝林采兮怀里缩了缩,两眼十分警惕的看着朱义盟,方才朱义盟同林采兮两人的争吵他已看在眼里,这会儿对朱义盟也有几分的不满。
林采兮将朱澈紧紧揽在怀边,抬头朝朱义盟道,“二叔,您有什么事只管说吧,澈儿还小,莫要吓着他。”
朱义盟冷冷的哼了一声,目光却没有半分移动,定定的道,“朱澈,男子汉大丈夫,这么胆小,我让你过来你就过来。”
这是明显的激将法,朱澈果然着道,从林采兮怀里走出来,昂着小脑袋毫不畏惧的对着朱义盟道,“二爷爷有什么事吩咐?”
朱义盟朝他摆摆手,“过来。”示意他站到自己跟前。
林采兮有些不放心,几欲向前阻止,但宁夏飞却给她递个眼色,要她保持安静,她只好紧张的看着朱义盟到底想要做什么。
朱澈朝前走两步站在朱义盟跟前,朱义盟目光闪动,视线落在朱澈胸前,稍待片刻,将手伸向他胸前,将他胸前一件物什拿在手上,更加认真仔细的端详起来。
那是一件墨玉貔貅,由墨玉精雕而成,颜色黑如墨,雕工极其精湛,玉质致密,光滑油亮。墨玉散发着一股冰冷气质,偷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这块墨玉貔貅林采兮早就见过了,当时拿在手上只觉得冰凉,也知应是罕见的玉石,还偷偷感叹了一番。此时但见朱义盟面上的表情,煞是奇怪,苍白的面色更加苍白,眼里热切的目光几乎变作赤luo祼的激动,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室内忽然安静下来,谁也不敢说一句话,唯恐惊动了朱义盟此时的心境,而此时就连宁家姐妹亦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细细看着朱义盟神色暗自惊诧。
朱义盟低着头,手指夹着那块墨玉,慢慢的摩挲着,神情越来越激动,良久,才喃喃道,“果然是它,果然是它。”热切的眼里竟然落下泪来,一行连着一行,竟如决堤的河水般哗啦啦落下来。
一屋子人全都呆住了,呆愣愣的看着朱义盟不知究竟发生何事,宁夏沫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心底里已猜出了些端倪,悄悄的让屋里的丫头们都退下去,这才轻声问道,“爷,您认识它么?”
林采兮此时也瞧出一些端倪来,朱义盟八成是见过这墨玉,但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即便是朱府的镇府之宝,朱义盟也该见过的,现在戴到朱澈的脖子上有什么好稀奇的?难道这玉上藏了什么秘密?
朱澈被朱义盟激动的情绪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以为朱义盟是要对着他发火的,没想到竟是这般模样的哭起来,他真有些吓坏了,下意识的抬手去擦朱义盟面上的泪水,嘴里颤声问道,“二爷爷,您怎么了?”
泪眼朦胧里,朱义盟两眼一直盯着那块墨玉貔貅,往事一幕幕浮上脑海,一切都像是发生在昨日,而此时却物是人非,心底涌起的阵阵悲痛令他难以自制,他竟若小孩子般的低声哭泣起来。
无数种猜测在林采兮脑子里转过,转来转去,没有一种能较有说服力的站稳脚跟,她仔细观察朱义盟神态,知他此时是真情流露,这一块墨玉貔貅上一定藏着一段跟他有关的悲伤往事,不然他不会如此悲伤,这种发自内心的悲痛以这样淋漓尽致的方式发泄出来,感染了在场每个人,就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红了眼圈。
宁家姐妹亦是泪水涟涟,却都安静站在原地默默看着朱义盟,任由他哭泣。
朱澈终于忍不住了,毕竟是小孩子,未见过这种场面,又被朱义盟的悲伤感染了,满心的悲伤也涌上心头,哇的一声扑进朱义盟怀里哭起来。
朱义盟这才惊醒过来,两手无措的抱着朱澈,收住眼里的泪,两手紧紧揽着朱澈肩头,低声问道,“澈儿,告诉我,这块玉是谁给你的?”
朱澈反而收不住了,哇哇哭了几声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抽抽噎噎的道,“二爷爷,爹说这块玉是娘亲手给我戴上的,是娘留给我的,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戴在身上,它会保佑我平平安安。”说着不由得又想起死去的爹娘,哭的更厉害了。
“你母亲?”朱义盟看一眼林采兮,目里露出疑惑。
林采兮知他误会,忙解释道,“是大夫人留给澈儿的。”
朱义盟哦了一声,恍然大悟般的道,“是刘钰君?”
林采兮心下一动,顿觉有什么关节在冥冥中连在一起,但又想不出其中关节究在何处,只得机械的点了点头。
朱义盟却又继续追问道,“那你还知道些什么?刘钰君的事你知道多少?”他眼里的热切稍稍褪去一些,面色也稍稍红润些,但眼角的悲痛却依旧在。
林采兮缓缓摇头,“我知道的并不多,那时大少爷并不喜欢多说大夫人,许是怕勾起心底悲伤。”
门外有人说声,方才去拿衣服的丫头捧了衣服等在门口,宁夏沫忙上前牵住朱澈的手,轻声对朱义盟道,“爷,我先去给澈儿换换衣服,您这样吓坏他了。”
朱义盟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朱澈,眼里多了几分柔色,“澈儿不要害怕,二爷爷没事。”
朱澈转过身去看林采兮,林采兮也点点头,“澈儿,快跟姨奶奶换换衣服,娘一会便过去。”说着又朝宁夏沫屈膝道,“沫姨,有劳了。”
宁夏沫点头回礼,牵着朱澈走出门去,宁夏飞也跟着走出去。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林采兮朱义盟两人。
林采兮很想理清方才刚发生的事,一时之间却又无从下手,想了片刻,忽然想出一个可能,这块玉是不是跟朱义盟打听刘府的事有关?进一步说,这块玉是不是跟朱义盟特地回来要办的事有关?那么这块玉上藏着的又会是什么秘密呢?
她缓缓抬头看看朱义盟,他似乎也在低头沉思,眉尖微挑,眉头微皱,她原本不想打扰他,可是此时她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她今日来轩园只不过是想来试探试探朱义盟对刘妈失踪这件事的态度,只是想从中寻出些端倪,因为她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但又不能坐在屋里里等消息,只是没想到竟然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有太多的疑惑,千丝万缕的连在一起令她心头颤动,隐隐约约她总觉得有些事似乎又在冥冥中进行着,任谁都阻挡不了,一步步朝他们走来,像一口黑暗之井要将他们一个个都吞进去,她只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事,她的家人都能平安的活着。
大前天这边打雷,网线坏掉,今天上午又打雷下雨,好在网线下午修好了。终于可以更新了。.。
331.墨玉貔貅【二】
331.墨玉貔貅【二】屋内的气氛凝滞在两人的沉默上,朱义盟仿佛已经忘记屋内还有一个人,兀自低着头思索着。
林采兮却有些等不及了,那些乱七八糟绕来绕去又理不清的头绪让她有些烦躁,她一刻也不想再这样等下去了,她微弱的点点头,强自按下心头焦灼,故意咳咳了两声,朱义盟两条眉毛立时便拧在一起,显然是听到了林采兮的动静。
林采兮见已经引起他注意,便率先开口,“二叔,您可以告诉我吗?或许我可以帮您。”
朱义盟抬眼瞟她,刚哭过的眼里依旧溢着一层泪,带着浓重的悲伤,“你可以帮我?你知道我要做的是什么事?”
林采兮摇摇头,神色认真的道,“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但我却可以相信您并没有害人的心。”
朱义盟哦了一声,惊讶的看她一眼,“刚刚你不是还在质问我是不是绑架了你的管事,有没有害人吗?这会儿怎么又说这样的话,你,变得可真快。”
林采兮淡淡一笑,也不多做掩饰,“虽然我方才口口声声的质问您,但我只不过是来试探一下的,但我现在发现,绑架刘**一定不是你。”
“何以见得?”
其实林采兮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判定朱义盟跟刘妈失踪的事毫无干系,但她却想赌一赌,或许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倘若你想对刘妈下手的话根本不必等到现在,亦不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法,这么做无疑将你推向不利之地,再者你确实也没必要这么做,不然你也不会瞒着咱们大家独自一人偷偷的查。还有,你方才的痛哭,我相信你不是害人的人。”
林采兮说的字字中肯,不带有半丝半毫的作假,朱义盟很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可他除了真诚什么都未看到,他不仅也有些疑惑了,这个小小的女子脑子竟会转变如此之快,是太会做人还是诚心所致?
换做平常他或许会直接将林采兮赶出去,可是今日,他结结实实的发泄了心底的悲伤,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找到了那块墨玉貔貅,他心底仍在微微颤动,神情低落,缓缓的走到身后的太师椅上坐下,朝林采兮摆了摆手,“坐下吧。”今天他选择相信林采兮是真心的,而他实在需要有个人来听他诉说。
林采兮依言坐在他下首的椅子上,再也不多言,安静的等着他开口。
坐在椅上的朱义盟微低着头,整个身子微斜着靠在椅上,似乎很累的模样,静了片刻,才缓缓低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见到澈儿的墨玉貔貅会怎么激动么?”他不等林采兮回答,兀自说下去,“因为这块玉曾经是我的,是我送给一个女人的。”
林采兮震惊的抬头看着他,很难相信他的话,戴在朱澈脖子上的玉居然是朱义盟送给一个女人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桃青吗?”她这么想着,不由自主的竟然将名字说出来。
微低着头的朱义盟身子猛的一抖,缓缓将头抬起来,一双眼里再次蒙上一层泪雾,喃喃问道,“你也知道桃青么?”
林采兮点点头,被朱义盟眼里的悲伤刺的有点心疼,他与桃青的事她是听说了的,那是一段残忍的往事,也是一段令人心寒的悲剧,此时被她忽然提起来,他心里该是怎样的滋味?
朱义盟放在椅上的手渐渐攥在一起,握的紧紧的,神情也有些激动,眼里砰然射出几道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有那么一瞬,林采兮真担心他会爆发出来,会不会忽然失去理性,但她发现朱义盟在竭力压制胸内怒气,渐渐的平复了激动情绪,紧握的手也缓缓松开。
他嘴角扯了扯,忽然呵呵笑了两声,自嘲般的道,“都过去了,现在再计较这些有什么用?不过这玉不是送给桃青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林采兮动了动身子,态度比方才更加端正了几倍,直觉朱义盟要说一些不为人知的话了,至少是朱家人所不知道的一些事。
朱义盟又呵呵想了两声,笑声里却多了几分凄凉几分悲怆,使得他仿佛在刹那间衰老了许多,“这个女人,我负了她一生,她却为我守了一辈子。”他眼里流露着愧疚与悔恨,涣散的目光望着窗外遥远的地方,陷入一段陈年往事里,“那一年,我从朱府出去,心念俱毁,心爱的人死了,有家也不能回,又担心被人追上认出来交到府衙里去,我恨上天不公平,我恨朱家对我太狠,更恨自己无能,未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悲愤交加的我在大街上来回晃荡,不知要去向何处也不知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后来体力不支的我终于晕倒在地上。”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床边坐着一个女子,当时被我错当做桃青抱着哭,她就是怜心,是她救了我,后来又照顾了我很久,再后来她爱上我,对我以身相许,可是我却辜负了她,那时我心里只有桃青一个人,她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报复朱家,报复除了大嫂之外的所有朱家人。所以后来我毅然离开怜心,不顾她的苦苦哀求离开她,她曾表示愿意跟我离开止安城,愿意陪我到天涯海角,我要报仇,她也可以帮我,可是我没有答应她,坚决的弃她而去。”朱义盟转回目光看着林采兮,“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坚决么?”
林采兮顿感手脚冰凉,可以想象出怜心当时是何等的绝望与痛苦,她机械的摇摇头,抛却一切思想,只跟着朱义盟的思路往下走。
“呵呵……”朱义盟干笑两声,两行清泪从脸上滑落,“因为怜心是ji院里的烟花女子,我以为烟花女子怎会有真心?她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等我走了,她还会去过属于她的日子,她身边从来不缺男人,我不过是其中一个。”他声音哽咽,面上却带着嘲弄的笑,是对他自己鄙视的冷笑,他又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无耻之极,卑鄙之极?”
林采兮定在椅上,无从回答,明亮的大眼亦涌上一层泪,怜心的身份注定了这场爱是场悲剧,可让怜心最绝望的大概是她心爱的男人当年竟是这般想她的,“你走后,她活下去了么?”这个时代的痴情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大概都会想到死吧?
朱义盟眼里的泪更加凶猛的涌出来,争先恐后的打在他脸上,像是无数巴掌掴在他脸上,“她活下去了,她坚强的活下去了,她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我。”
林采兮紧张的两手拧住衣裙,不知道应该往何处想,更不知应该怎么把这块送给怜心的玉同朱澈联系在一起,她突然觉得胸口有块大石头压着,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她近乎颤抖的问道,“那她现在在哪里?”
“她早就不在了。她临死还让人捎信给我,说她从来不后悔。”朱义盟两只拳头又紧紧握起来,额角青筋突出,“你说我是不是很混账?像我这样的人怎配得上她那样的真情?如果我是她,一定找到这个负心的男人杀了他。”
林采兮坐在椅上一动不动,仿佛有千斤大石压在她身上,令她动弹不得,梗在喉咙的话脱口而出,“可是……这块玉怎会戴在澈儿的身上?为什么?”
朱义盟的意识猛然被唤回来,眼里的泪水却还在不断落下来,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接着讲下去,“这是我送给怜心唯一的一件东西,是怜心看上的,非要我买了送给她,我便买了送给她,她只给我要过这一次东西,我也只送过她这一次。你知道她当初为什么活下去么?知道为什么么?”
林采兮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两眼紧张的望着朱义盟,唯恐他说出的是令她难以置信难以接受的事,她绝对不会天真的认为怜心后来又碰到一个好男人嫁了,如果真是这样,朱义盟也不会内疚成这个样子了。
朱义盟一字一句的道,“因为她发现她怀孕了,她怀上了我的孩子。”
一股麻酥的冰凉从脚底窜上来,林采兮也跟着握紧拳头,脑子被迫缓慢转动着,怜心怀孕了,那么后来她生了个孩子,可是这个孩子呢?她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朱义盟并不明白林采兮面上的震惊,但他却接着说下去,“怜心给我生了个儿子,你现在知道我回止安城来是做什么的吧?我就是为了要找到这个孩子。而且我一定要找到他,我唯一的儿子。”不容质疑的坚定。
林采兮惊得半瘫在椅上,脑子更乱,怎么会这么巧?怎么会这么巧?难道这就是冥冥中安排好的么?为什么?为什么将他们都安排到朱府来相见?难道这就是对几十年前朱家太老夫人所做之事的惩罚么?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来面对?
今天更新两章,我的手提不能开机了,所以晚上不能写了,明天再多更新一章。.。
332.出府
332.出府她身子微微颤抖,心底仍抱有一丝侥幸,希望事实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于是嗫嚅道,“后来呢?那孩子去了哪里?您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朱义盟神情比方才平静了些,眼里的泪已收住,面上甚至挤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怜心死后,那孩子后来被一家人收养了,这些事全都是怜心的一个好姐妹后来告诉我的。”
林采兮心下又是一颤,几乎鼓不起勇气再往下问下去,紧握着拳头过了一会才问道,“那您可知道是哪家收养了这孩子?”
朱义盟颇有些不解的看了看林采兮,“这个难道你还猜不出来么?自我回来就一直在打听刘府的消息,我儿子便是被他们收养了。”
林采兮心底唯一的一丝侥幸被打破了,怜心,刘府,朱澈,那块墨玉貔貅,世界竟是这般不可思议,竟然能以这种巧合而又蹊跷的方式将看似毫不相关的人联系在一起,又是以如此奇怪的方式让他们在一种不可思议的场合下相遇,这难道就是上天精心安排的么?
慕容一笑竟是朱义盟的亲生儿子,那么朱澈便是朱义盟的亲生孙子。
林采兮猛的打了激灵,倘若朱义盟知道朱澈是他孙子,又会怎样呢?他一定要找回自己的儿子,是否也代表一定不会放弃朱澈呢?看得出来朱义盟对朱府还是有所怨恨的,只是因着老夫人的恩情并不去计较,但他与朱梓峻之间却横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那么她苦心隐瞒的朱澈身世是不是又将被人无情的揭开了?
而若慕容一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知道他的父母竟是这般的关系,他又将如何?
林采兮心头紧缩,急切的摇了摇头,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现在就让他们知道,她需要想一想到底应该怎么做,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了,她真的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朱义盟看着林采兮,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
林采兮惊了一下回过神来,“既然您回来是寻找儿子的,大可不必如此这般的偷偷摸摸,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寻找呢?我想老夫人也一定会帮着您找的,毕竟这孩子也是咱们朱府的血脉。”
朱义盟忽然变了脸色,哼了一声,“他不是朱府的血脉,他跟朱府无关。我只想找到他,然后悄悄的带他走,给他一个新的身份,与朱府毫不相干的身份。”
他面上的冷然更加坚定了林采兮将此事暂时隐瞒下去的念头,她缓缓心神,遂镇定的道,“二叔,既是如此,我也不跟您绕弯子了,刘府里现在只剩下几个小厮守着,自然不会晓得住这些事,所以您也不必费心再去刘府打听了,至于咱们朱府里头,更是不会有关于刘府的消息,所以您还是换一种方法去找吧。”
朱义盟笑了笑,“不必了,我现在已经找到了,澈儿的身上带着这块玉,便说明我的孩儿一定是在刘府,而且这块玉应该是通过刘钰君转送给澈儿的,那么我便从这块玉下手。你方才说刘管事失踪了?”
林采兮点点头,她原本便是为此事而来的。
朱义盟冷哼了声,“我想,我或许知道她在哪里。”
林采兮顾不得其他,立时便惊喜的问道,“二叔知道她在哪里?”
“那日我半路回来拿东西,瞧见刘管事偷偷摸摸去了静心园,我想她的失踪定然与静心园有关。”
恰好同自己的猜测一样,林采兮便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现在已经以别的名义派人去各园搜查了,但愿能查出点什么。”
朱义盟瞥她一眼,“你们在园子里查不出什么来,刘管事失踪已两三天,早就应该被人转移了,谁还会这么蠢等着人来搜?更何况,万一刘管事被人灭口了,你们更是什么都找不到。”
“灭口?”林采兮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但此时听到从朱义盟嘴里说出来,还是被吓了一跳。
朱义盟放轻语气道,“不管是不是被灭口,查一查总是有用的。”顿了顿又看着林采兮道,“好了,你现在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你方才说或许可以帮我,那我现在问你,你是否可以帮我呢?”
“当然可以。”林采兮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眸,果断答道。
“好。那我就相信你一回。首先你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好。”
朱义盟不再多说话,朝门外叫了几声,宁夏沫便趋步进来,“采兮,澈儿换了衣服已经先回去了。”林采兮忙起身道谢,顺便告辞,朱义盟也不多挽留。
一路上,林采兮的脑海中里犹如炸锅了一般沸腾不已,她应该怎样将这事隐瞒下去?可是她又怎能剥夺他们父子相认的权利?即便日后慕容一笑知道了,也一定会怪她的,可是朱澈怎么办?此时一旦被揭出来,他又将受到怎样的伤害?她对朱府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心思,往日感情又将置于何地?
她矛盾极了,真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这一日,林采兮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这件事,既想不出好法子又想不出别的出路。
傍晚,菊焉香秀回来,朱府大大小小的园子她们大概都看了个遍,不但没发现刘**踪迹,更是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未找到。
林采兮不禁有些讶异,同时感到更加担忧,短短两日之内,竟将一切痕迹都抹的干干净净,这般干净利落,必是下了一番苦心的,既是下了苦心的,找起来可就难了。全府里都查过了都没有,难道刘妈已经被人转移到府外去了?还是…………
林采兮不敢再往下想下去,遂吩咐道,“这几**们派人严密观察静心园每个人的动静,尤其是袁妈,看她近日都在干什么,跟哪些人接触?”
用过晚饭,菊焉进来禀告,林府有人送信过来。
林采兮一惊,以为林宅出了什么事,忙命人将信送上来,拆开看时,竟是林采书已同方耶茹定了婚期,定在下个月的初六,六月初六,倒是个好日子。
见是喜事,林采兮忙让菊焉带那人下去领赏,又写了短语让他捎回去。
因了这喜事,她急躁的心情才稍稍得到一些放松,无论怎样,林宅总算是平平安安的,现下又遇喜事,老爷子老太太自是欢喜的,她也就放心了。
次日清晨,林采兮刚刚用过早饭,外头便有人送帖子来,是方耶语派了人来接她去方府,林采兮有些犹豫,一来身体不方便,二来府里事多,实在走不开。
来接她的是方府的方管家,见林采兮犹豫不定,便躬身道,“林姨娘,二小姐知您身子不便,特意让我们请了马车来,车里铺了厚厚的垫子,您请放心,别说这几步路,便是走上一天,也不会累着您的。”
林采兮倒也不好拒绝了,只得换了衣服跟他出门,唤了香秀菊焉在一旁跟着。
那马车果然如方管家所说,躺在里头竟比床上还要舒服,马车走的很慢,几乎感觉不到颠簸,林采兮有一阵子没出过门了,此时也不想一直坐在车里躺着,便坐起身,悄悄的掀开车帘一角朝外望。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比冬日更是喧闹,耀眼的阳光明晃晃的照在人身上,散发着蓬勃朝气,使整条街都显得朝气蓬勃。
街头许多卖小玩意的小摊子一个接着一个,虽只是短暂一瞥,林采兮仍是看了个眼花缭乱,不由赞道,“这些人手艺还真是好,做得这般惊喜,等的我肚里孩子出世后,一定给他买许多小玩意儿玩。”
菊焉也透过那一角朝外看,随着叹道,“现在正是赶街好时节,怪不得街上人竟是这般的多。”
林采兮回头看她一眼,嘲弄道,“小丫头片子,也被憋坏了吧?瞧这花花世界,多新鲜。”
香秀在一旁接过话来,“姨娘,您可是叫错了,菊焉可不是小丫头片子了,她现在可是新媳妇了呢。”
林采兮恍然大悟的呵呵笑起来,菊焉羞得满面通红回过头狠狠瞪几眼香秀,香秀装作看不见掩嘴偷笑。
“咦?他怎么在这里?”香秀忽然看着街上道。
“谁?”菊焉也顺着看过去,原来是一门上的看门小厮兴旺,“许是出来办什么事。”
“一个看门的小厮,能有什么事出来?你看他手上还提着一大包东西。”香秀不依不饶的道。
林采兮也顺着她们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瞧见兴旺在人群里急速走着,面上神情紧张,仿佛在赶时间,他手上提着一大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府里当值,怎会出现在这里?
香秀弓起身,“姨娘,不如我瞧瞧去,等会儿再去方府找您,或许,这人能帮些事。”
林采兮回过头看她,“怎么说?”
香秀身子已挪到帘子口,“姨娘,兴旺是袁**远房亲戚。”
林采兮立时便明白她的意思,遂朝前喊了一声,“停车。”然后谎称让香秀下去买点东西便让香秀下了车,而她们则继续跟着马车去了方府。
本来应该昨天发这一章的,结果我起点怎么都登陆不上去,所以只能到上班时候到办公室来发这一章了。.。
333.痴情汉
333.痴情汉由于马车速度相当缓慢,她们比往日多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方府。
马车一停下,方管家便掀开帘子,躬身问道,“姨娘,您身子还舒服吧?”
林采兮笑着回礼,“方管家挂心了,我没事。”菊焉忙上前搀住她,小心翼翼扶她下车。
“采兮姐姐,你可来了,我这都出来看好几次了,终于把你给盼来了。”刚下车,身后便传来方耶语清脆欢快的笑声。
林采兮小心着站稳脚跟,抬头看她,但见她手上正抱着个红口白牙的小孩儿,小脸蛋儿胖嘟嘟的带着一团喜气,一双大眼正咕噜噜的转着,煞是俊俏可爱,遂惊喜道,“耶语,你抱的莫不是耶赫小少爷?”
方耶语两手抱着方耶赫走上来,摇着方耶赫的一条小胳膊道,“耶赫,快给采兮姐姐打招呼,你的名字可是她给你起的哦”
方耶赫方才五六个月大,倒像是能听懂人话一般,眼珠子停在林采兮脸上转来转去,透着一股子灵气,惹的林采兮呵呵一阵笑,“没想到小家伙长的这么可爱了,瞧这小模样,长大了肯定也是个淘气包,来,这是姐姐送给你的。”说着从袖里摸出块千福八宝玲珑小猪娃娃,“小玩意儿,拿着玩去吧。”
方耶语替他接过小猪娃娃,代为谢过,便忙将林采兮往府里迎,旁边跟着一个妇人忙着伸手去接方耶赫,方耶赫却很不乐意的摆着小手,紧紧揽着方耶语不松手。
那妇人急道,“少爷,小姐累了,让奶娘抱抱。”方耶赫却还不领情,依旧紧紧抱着方耶语不松手。
方耶语笑着摇摇头,嬉笑道,“我的小祖宗,现在全家人都围着你转了,你这倒好,天天的霸着我抱你,倒会心疼你奶娘了,恐的累着她。”
那妇人跟在一旁一脸的不好意思,颇有些工作不到位的模样。
林采兮掩嘴轻笑,“瞧你欢喜的,嘴上骂着,心里定是乐的开了花吧?小家伙霸着你,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呀?偷着乐去吧你。”
方耶语果然咧开嘴笑开了花般的灿烂。
两人说笑着进府来到小客厅,没想到方家的人居然都在,倒把林采兮吓了一跳,莫非有什么事?再仔细看,屋内却独独少了方耶茹一人。
方武信率先起身笑着招呼,“林姨娘来了。快请坐。”
方夫人也笑嘻嘻的站起身来,“林姨娘,瞧你这身子,人家说肚子尖尖生男,肚子圆圆生女,你肚里的一定是个小少爷。”
林采兮笑着回礼。
方耶语则抱着方耶赫反驳道,“娘,你这话说的可不对,那时候人家不是说姨娘肚里的是个女儿么?结果怎么着?就给咱们送来这么个坏蛋。”
方夫人嗔她一眼,“是坏蛋你还天天的抱着他,恨不得能抱你屋里养着去。”
坐在一旁的姜姨娘也站起来同林采兮打招呼,然后走到方耶语跟前笑道,“快给我抱抱吧,再不然他都不知道谁是他娘了。”说着伸手去抱方耶赫,这次方耶赫倒是没挣扎,乖顺的钻进姜姨娘怀里。
林采兮坐在椅上一直笑看着,心内不由感叹,到底是呣子连心,无论怎么样,孩子都是跟自己亲娘亲近的,这么想着,下意识的身后抚下肚子。
大家说笑了一阵,林采兮见方家人并不提别的事,似乎都有些难以启口,心知这家人把自己请来,定然是有事,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想了想,便径自开口道,“方老爷,你们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方武信却摇头道,“林姨娘多想了,我们并无其他事,只因多日未见姨娘,所以请来说说话,再说,咱们林方两家以后不就是亲戚了么?”
林采兮有些诧异的看着方武信,又看看方夫人,再瞟一眼方耶语,但见她面色微红,似乎有些赧然,便知方武信一定是在撒谎,但是既然人家不愿意说,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了,只好转了话题,“怎么不见耶茹呢?她不知道我过来呀?也不出来说说话。”
方耶语笑嘻嘻道,“采兮姐姐,我姐姐这会儿正害羞着呢,马上就要成为林家嫂嫂了,当然不好意思见你了。”
林采兮掩嘴呵呵笑了一阵,叹道,“我与耶茹果然是有缘分的很,原来我是他的嫂嫂,这么来回一转,我竟又成了她的嫂嫂,这缘分转的可真是蹊跷。”
一屋子人又都跟着哈哈笑起来。
林采兮察言观色,发现方武信夫妇在谈起方耶茹的婚事时,面上都带着微笑,眼里也散着亮光,原本挂在心头的石头也落地了,这么说来他们对这门婚事还是很满意的,那么对林采书也是满意的了,这就好。
一屋子人说了半天话,姜姨娘借口要哄方耶赫睡觉便先行离开,接着方耶语也称有事从小厅退出去,最后连方夫人都起身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方武信林采兮两人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厮,走到方武信跟前低声说了两句,方武信便霍然起身,“林姨娘,我外头有些事需要出去下,你先在这里坐坐,我马上回来。”
林采兮点头回礼,心下暗自纳闷方家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是玩的哪一出?就连跟在一旁的菊焉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时不时的朝门外瞧上几眼。
林采兮独自在小厅里做了片刻,外头又进来个小丫头,笑嘻嘻的走上来,屈膝行礼,“林姨娘,咱们厨上不知道您什么口味,能否请菊焉姐姐过去指点指点?”
林采兮抬眸看一眼小丫头,更加确信这是方家人特意的安排,人都走之后,接下来才是正事吧?遂微微一笑,“菊焉,你跟去看看吧。”
菊焉有些犹豫,但看到林采兮递过来的眼神,便满怀不安的跟着小丫头离开了。
小厅里只剩下林采兮一个人,她端起桌上一杯热茶放在鼻下,悠闲的嗅着那杯子里的清香,安静的等待着。
“林姨娘,别来无恙。”安静的空间里陡然响起男人的声音,纵然林采兮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被小小的惊了一下。
回过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林采兮确实被惊住了,愣了愣才忙站起身屈膝行礼,“民妇拜见知府大人。”
站在门口的正是高天成,却不再是初次见面那时的模样,下巴稍显尖突,面颊消瘦,宽大的袍子套在身上更显得他身形消瘦,面容憔悴。
高天成抬脚缓缓走进来,摆摆手,“林姨娘不必多礼,请坐。”
林采兮惊讶于他的变化,但在瞬间也猜到了高天成的来意,等高天成在上首椅上坐下,她才随着落座。
高天成看一眼林采兮,嘴角微动,扯出一丝苦笑,“林姨娘,今日是我让方老爷请你来的,倘若给您带来不便,还请您谅解。”
林采兮欠欠身回道,“高知府言重了,只是我有些不明白,知府为何不直接让我去府衙里呢?或者您也可以派个人去朱府里送个话,何须如此周折?”
高天成笑了笑,笑容里有说不出的落寞与无奈,却只淡淡的道,“这样便好。”顿了顿,才迟疑的问道,“林姨娘,二少爷出去后给您捎过信回来没?”
林采兮心里一紧,“高知府,二少爷自进京后,一直都没送消息回来,您也是为朝廷办事的,您可知他近日情况?”
高天成一脸汗然,喃道,“原来你也不知道他的消息,我原以为二少爷去了京城能见到皇上。”
“高知府,您是想问童欣的事么?”林采兮暂时抛开朱梓峻的问题,直接问道。
高天成从椅上起身,走了两步,背对林采兮站着,衣角却在微微颤抖,显出他此时的激动与不安。
林采兮试探着又问道,“高知府,您一点关于她的消息都没有么?”
高天成痛苦的摇摇头,倘若他知道一点消息,哪怕只是一点点消息,他都会毫不顾忌的去找她,只是她现在还好么?她现在还在皇宫里么?她还记不记得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她?
林采兮也摇摇头苦笑道,“高知府,现在你我可同是天涯沦落人,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不管怎样,咱们都要耐心的等待,只要我们都好好的,就还有希望的。”
高天成猛的转过身来看着她,“还有希望?还有希望么?真的还有希望么?”
林采兮躲开他热切的目光,不回答他,反而问道,“高知府,那我问你,倘若你知道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童欣了,你会怎么样?”
高天成身子抖了一下,转过身去不再看林采兮,过了半天才道,“我,也不知道。”声音竟有些哽咽。
或许是心境相同的缘故,林采兮被他的真情感动了,眼里涌出一股热泪,“高知府,爱上童欣,你后悔么?”
这次高天成想也没想的答道,“不后悔,怎么会后悔,我感激都来不及,以前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自己有多爱她,更不能明白她对我的重要性,直到她走了后,我一天比一天更加明白她对我的重要性,倘若有人告诉我,现在就能见到她,即使让我丢掉官职我都愿意。”他猛的转过头来,目光热切的望着林采兮,激动的道,“林姨娘,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林采兮仿佛被他眼里的热切感染了,谁能想到止安城最有权力的知府居然也是如此重情之人?谁又能相信高天成竟然为了心爱女人舍得放弃官职?
她被感动了,无数种念头在脑海里来回交织,又或许她脑子里想的是另外一回事,她居然一口答应下来,“好,我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高天成立时便欣喜若狂起来,两手紧紧攥在一起,恨不得立马就能见到童欣。
林采兮看着高天成满怀着希望而去,良久才从悲情中恢复过来,猛然惊醒方才答应了高天成的事,开始暗暗责怪自己,朱府的事还没解决完,怎么能答应他这件事?更何况这件事她原本便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的,皇宫,皇上,童欣,各个都离她那么遥远,她怎能帮上忙?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她又该怎样收回来,而高天成刚充满希望的心又该是怎样的绝望与悲痛?既然已经给了他希望,那就让他在希望中开心几天吧。
方家人还没进来,香秀倒先进来了,进门看到屋内只剩下林采兮一人,颇感惊讶,“姨娘,怎么就您自己?”
“没事儿,都有事忙去了。”林采兮简单一带接着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香秀便将方才见到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姨娘,兴旺去了一个小院子,把那包东西交给那院子里的人,然后还嘱咐了几句便走了,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大街上一家玉器店铺,在里面呆了很久才出来,然后才朝府里的路走了。”
玉器铺?林采兮蹙眉细想,朱府好像没有开玉器铺,记得老夫人教她管账时跟她说过,朱家在止安城有五家当铺,两间绸缎铺,三间药铺,并无玉器行业。
“那你有没有看清那是谁家的玉器铺?”
“我进去问了,人家说是城里一家很有钱的开的,到底是哪家却不肯说。”香秀回道。
“依你看这跟兴旺有什么关系呢?会不会是兴旺在里头有认识的人呢?”
香秀摇头,“姨娘,我亲耳听到玉器掌柜叫兴旺总管,他不过是个看门的,哪来的总管称呼?这不是很蹊跷的么?”
这么说,林采兮便不敢轻视了,想要再细细问下去,方武信却从外头抬脚进来,狐疑的看一眼香秀。
林采兮不等他问忙解释道,“她本来也跟我一起坐车来的,半路让她下去买了点东西,方才门上的人让她到这边来,她便进来了,刚进来。”又故意嗔怪道,“买个东西也这么慢。”
香秀也故意小声嘀咕道,“街上人确实多。”
方武信这才放下心来,知府吩咐过不许任何人知道他来方府的事,他也是眼看着知府离开后才过来的,既然小丫头是刚进来,应该没看到知府,不过即使看到了也不见得认识知府大人,遂笑着道,“采兮,希望你不要见怪。”
林采兮知他指的什么事,遂笑道,“我正巴不得出来玩玩呢。方老爷邀请的正是时候。”
两人心知肚明,相对一笑。
微微一笑时,林采兮心头闪过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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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狗急跳墙?
334.狗急跳墙?
用饭时候,方耶茹终于出来了,微低着头,一副娇柔羞涩的模样,抬眼看林采兮时,一脸的不自在,微红的脸蛋愈发衬得她妩媚漂亮。
林采兮禁不住赞道,“耶茹,你这般模样被我哥哥看到,定然被迷倒了。”
方耶茹更是羞得抬不起头,垂首嗔道,“采兮,莫要笑我。”
一顿饭吃下来,方耶茹愣是没敢将头抬起来,搞得林采兮都有些不自在了。
用过饭后,大家一起说了阵子话,林采兮便遂方耶茹去了后院闺房里。
到了自己房里,方耶茹才稍稍放开些,但面上仍带些羞涩,说话都有些客气起来,“采兮,快请坐。”
林采兮毕竟是现代人,并没有深切体会到古时媳妇跟小姑子之间的关系,是以不能完全体会方耶茹此时略显紧张的心情,遂嬉笑道,“成了一家人反倒是客气了,我还不习惯了呢,这以后我可要恭恭敬敬的叫你一声嫂子呢。”
方耶茹故作微怒的瞪她一眼,“你再取笑我,我可不理你了。”
林采兮呵呵笑着道,“好好好,不说玩笑话了,咱们好好的说说话。”
方耶茹先搀着林采兮坐下,自己也在她旁边的椅上坐下,“采兮,我正要问问你呢,你嫂嫂有消息了么?”
林采兮知她肯定要问此事,收起面上笑闹之意,摇了摇头,“一直都没有消息。”
方耶茹微低着头,半边脸上带着一抹忧郁,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但愿他们呣子平安。”
林采兮心思微动,在心里打定主意,试探着问道,“耶茹,那我问你,假如你跟我哥结婚后,嫂嫂又回来了,你将怎样?”
方耶茹微怔了下,随即显得有些茫然,“这样的事我也想过,若你嫂嫂真的回来了,我该怎么办?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嫂嫂平安回来。即使……”她忽然顿住了不再往下说,面上露出几丝哀愁,“即使我不能同你哥哥在一起。”
林采兮不再问下去,她知道方耶茹的心事肯定不止这些,这些日子她定然为这事犯过许多愁,但一切都没有定论,她不能抹杀她的希望,更不能误导她,遂笑了笑,“耶茹,你放心,不管怎样,既然我哥哥娶了你,既然你进了林家的门,便永远都是林家的人。”
方耶茹猛然抬头看她,迷茫的大眼里闪着亮光,露出点点惊喜,“真的么?”惊喜过后接着又是一阵茫然的落寞,喃喃道,“但愿吧。”
两人坐在房里沉默了一阵子,林采兮心里还念着别的事,便起身告辞,又去前院同方家人一一道别,这才出的府来,依旧由方管家跟着马车将她们送回去。
马车走到半路,林采兮掀开马车帘子,客气的朝方管家道,“方管家,我看天色尚早,我也不急着回府,不如就在这里下车在这街上走走,等会儿坐小轿子回去就行了。”
方管家不依,非要等林采兮逛完街再亲自送回去,林采兮无奈,只得下了马车让方管家暂且等着,自己则带着菊焉香秀去街上闲逛。
眼见着离方管家远了,香秀带着林采兮拐个弯走进另一条街,又走了几步路,香秀朝前头指指,“姨娘,便是这家铺子。”
林采兮抬头望去,那铺子上头明晃晃的写着四个大字,“明雅玉行。”她又朝对面瞧了瞧,是一间茶楼,便抬脚走进茶楼,找个临窗的位子坐下,从窗子望下去,正好看到玉器行的大门,进进出出的人都可收在眼底。
林采兮朝香秀递个眼色,香秀点头转身噔噔下楼,到了对面玉器行,径自进去。
菊焉却还有些奇怪,看着玉器行,轻声问道,“姨娘,这里有什么问题么?”
林采兮端起跟前的茶,瞟一眼街角,“等会子就知道了。”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香秀从玉器行里出来,在街上又转了一圈才拐弯回到茶楼来。
上的楼来,香秀如实汇报,“姨娘,我照您教我的话跟掌故的说是总管介绍我过来看玉器的,他便信以为真,我又装着问了几个问题,那掌故十分狡猾,无乱我怎么绕圈子,他都不透漏关于玉器行的任何信息,除了玉器其余的一概问不出。不过,倒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小伙计无意间提了一句,说这铺子马上就要卖掉了,说只等总管一句话。”
林采兮挑眉思索,黑眸不时闪烁着亮光,看来这铺子跟兴旺有莫大关系了,兴旺只不过是朱府一个看大门的,怎会成为玉器行的总管?又怎会有买卖铺子的权利?这铺子的主人到底是谁?
难道是她?
林采兮紧缩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如果真是她的话,那么这一切就都有合理的解释了,假如这铺子是姨奶奶的,那么兴旺就有做总管的可能了,这么着急的卖铺子,莫不是狗急了要跳墙?
林采兮倏地站起身,吓得菊焉忙上前搀住,“姨娘,您小心点儿。”
林采兮摆摆手,“回府。”
方管家仍在街头不远处等着,远远看见她们走过来,忙让人将车赶到近前来,安安稳稳的将她们送到家,看着安全进了府门,这才回去复命了。
回到园子里,朱澈已经下学回来,正在小厅门口站着等林采兮,见她回来,忙迎上去,“娘,您可回来了,奶奶不是说的不让您出门么?怎么又出门了?娘累不累啊?”
朱澈的乖巧让林采兮感到一阵舒坦,全身的疲惫都跟着消散了,笑着摸摸朱澈的头,“乖,娘没事,澈儿在这儿等娘回来啊?”
朱澈点点头,忽闪着的大眼一眨一眨,多添了几分童真,“娘,澈儿想问问你,二爷爷为什么会哭呢?是因为看到我身上的玉吗?那他为什么看到我的玉就哭了呢?”
林采兮眼珠滚动,眼角朝四下里瞟瞟,还好周围只有菊焉香秀站着,她拉着朱澈的手进屋,揽着他在椅上坐下,“澈儿,这事你跟奶奶说了么?”
朱澈摇头,“没有,我还没来及跟奶奶说呢,不过我想二爷爷一定不希望别人知道,大男人还哭鼻子,很丢人的。娘,二爷爷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么?”
林采兮眼珠一转,微微一笑,“澈儿,你说的很对,连你都不愿意当着别人的面哭,那二爷爷就更不愿意别人知道了,所以咱们要替他保守秘密,不然的话二爷爷可要生气了。澈儿,二爷爷看到你的玉哭是因为想起你爹了,你爹小时候跟二爷爷的关系最好,现在你爹去了,所以二爷爷才会那么伤心,看到你的玉就想到你爹了,你明白么?”
朱澈顿悟,用力点点头,打心眼里对朱义盟生出些好感来,在他幼稚的心里,但凡跟他爹娘关系好的都是好人,他欢喜的道,“娘,那我改日再去看二爷爷,我还要听他讲讲爹小时候的事呢。”
林采兮唯恐他真去了轩园问朱义盟,忙道,“澈儿,你二爷爷最近很忙,你不要去打扰他,再说了,你慕容师父教给你的功夫练好了没?等你练好了,练给你二爷爷看看,他肯定会高兴的。”
一提起功夫果然转移了朱澈的注意力,他一张小脸立时便兴奋起来,红彤彤的甚为可爱,两只小手也舞蹈起来,“娘,我每天都练,等再过几日我便练给二爷爷看去。”
林采兮笑着摸摸他小脑袋,“澈儿真乖,等会儿陪娘用饭吧。”
小家伙高兴的差点又手舞足蹈起来。
五月的傍晚也有些闷热,树枝子上的叶子在微风轻吹下哗哗作响,林采兮缓步走在园子里,不时的伸展几下胳膊,做几个简单的运动,时不时的踢两下腿,不管她是动胳膊还是踢腿,跟在她身边的俩丫头都吓得胆战心惊,步步紧跟着,唯恐她有个闪失。
林采兮也不管她们,兀自做着自认为对身体尤其是对胎儿有帮助的运动,眼角瞥见后院门口有两个婆子往这边瞧,其中一个便是刘妈从乡下请来的李婆子,伸着脖子朝这边张望。
林采兮停下脚步,让菊焉上前问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李婆子便跟着菊焉走到跟前来。
林采兮问她,“李妈,有什么事吗?”
这段时间李婆子住在府里,跟林采兮接触的多了,知道林采兮是好脾气的主子,所以说起话来也比刚来时放开了些,听主子问,便笑道,“姨娘,算算日子,您这也没几个月了,这个时候也该活动活动了,这样生的时候才能顺利。”
林采兮奇怪的看她一眼,“以前你不是教我做过一些了么?原来还有啊?”
李婆子笑的灿烂,“我教给姨娘的不过是一些小把戏,还多着呢,只是我看姨娘近日烦心事较多,所以一直没跟姨娘说,今儿个见姨娘自己活动起来,才上前来跟姨娘说说。”
“李妈,你不用管我有没有烦心事儿,以后有什么话什么事尽管说,我现在最首要的任务便是将肚里的孩儿顺利生下来。”
李婆子忙点头称是,立时便开始讲解起来,又命人从屋里拿出几块软垫子铺在地上,然后动作娴熟的将林采兮搀到垫子上慢慢躺下。
昨天是冰焕亲的大婚之日,居然没来及加更,今天奉上祝亲新婚快乐夫妻甜甜蜜蜜,恩恩嗳嗳。。.。
335.敲山震虎
335.敲山震虎李婆子先让林采兮坐在软垫一侧,然后自己则躺在软垫上,两腿伸直,缓缓屈膝,两膝靠拢,双脚分开,略比臀部宽些,再将两脚内收,尽量接近臀部,最后腿脚放回原处。
动作很简单,林采兮看的却有些诧异,这分明就是现代瑜伽的翻版嘛,只是这些动作更简单更容易些,遂奇怪的问道,“李妈,你怎么会这些?”
李婆子从软垫上坐起来站起身,见姨娘面上净是惊讶,心内便有些得意,“姨娘,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这都是我多年接生经验积累下来的,素日里我接生的大多是庄稼地里干活的,起初我并不太在意,但时间久了我发现有的女人生孩子很顺利,后来我发现这些生孩子顺利的平日里都是干一样的活,所以我便琢磨着是不是跟她们的活动有关,再仔细询问一番,果然是有关系的,再后来,我再接上时候都会问些她们平日里喜欢做的事什么的,时间久了,我就总结出这些动作来。”
如此这般这李婆子倒是个人才了,林采兮便笑着问她,“李妈,那我倒是有些奇怪了,依你这么说,那你方才的动作该是做什么活计用到的?”
李婆子脸上更加得意起来,“姨娘啊,这个您就有所不知了,咱们乡下的玩意儿您没见过,咱们这些娘们儿在家没事的时候会用石凿磨豆子,躺在炕上用两脚来回碾磨最好不过了,还省力。经常干这些话的女人生孩子那都是极其顺利的。”
林采兮哦了一声点点头,在脑子里勾勒下那石凿的模样,仿佛是见过那模样的,但却对不上号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也不去追究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遂笑着依照李婆子方才的模样躺在软垫上做起来,只做了七八个来回才停下来。
接着李婆子又教了一套下蹲的动作,天色便完全暗下来,风也稍稍大起来,她们才收起软垫进屋,林采兮又照着自己的意思在床上做了些别的动作才睡觉,这一晚上竟睡得很安稳踏实,次日清晨醒来也是神清气爽。
林采兮特意让菊焉梳了个随云髻,一圈一圈的发髻层层叠叠绕在头上,行走间仿若流动的飘云,颇为灵动,望着镜中白皙俊俏的小脸蛋儿,颊上飘着淡淡红晕,细长的眉毛弯成一弯新月,微笑间,满眼里都是笑意,她不由的在心底赞一句,仿佛镜中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另一个人。
她望着镜中的人儿,自言自语道,“相信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嘴角微微上扬,面上荡着一抹自信的光芒。
静心园里比往日更安静,连个小丫头的影子都见不到,林采兮径自走到姨奶奶房前仍未见到半个人影,菊焉便站在院中稍稍提高声音说道,“这院子里竟没有人么?小丫头都哪里去了?”
侧房里走出来两个小丫头,见是林采兮,都忙上前行礼。
林采兮皱下眉,微怒道,“一大清早的,人都到哪里去了?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府里要大清扫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俩小丫头畏畏缩缩的站着,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个丫头嗫嚅道,“姨娘,我们正要开始干活。”
菊焉冷哼了一声,呵斥道,“正要干活?你们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还躲在房里说闲话,你当咱们不知道你们都在做什么?原来姨奶奶在园子里的时候,你们也是这般的么?”
两个小丫头吓得不敢说话。
林采兮瞟她们一眼,不再接着往下追究,“袁妈去哪儿了?没在园里么?”
“原来是林姨娘来了,老奴在呢。”袁妈说着从姨奶奶房里走出来,笑盈盈的走到林采兮跟前行礼说话。
林采兮目光在袁妈身上转一圈,又转向姨奶奶的房门口,最后又落在袁妈脸上,淡淡道,“袁妈正忙着什么呢?”
袁妈貌似很热情的迎上来伸手想搀住林采兮的胳膊,菊焉猛的上前将她挡在林采兮跟前,愣是不让她上前,她只得讪笑道,“老奴慢待姨娘了,这不,姨奶奶不在,小丫头们又都偷懒,我便自己收拾屋子去了。”说着朝旁边的小丫头狠狠瞪一眼,厉声道,“偷懒的贱丫头,还不快干活去?杵在这里想给姨娘添堵呢。”
两个小丫头吓得应声而去。
林采兮跟着进了姨奶奶房间,房里确实打扫的很干净,样样物什都摆放整齐,她坐在姨奶奶往日最喜欢坐的雕花大椅上,装作有意无意的道,“姨奶奶这次可是受罪了。”
袁妈立时便在旁边接过话来,“可不是,姨娘,姨奶奶这会儿瘦的都没了个样子,可……”猛然收住,顿悟自己说错了话,马上解释道,“我听送饭的小丫头们说的,唉,我们姨奶奶可真受罪了。”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抬起袖口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
林采兮心里冷笑着说一句活该,嘴上却淡淡道,“袁妈,孙少爷过几日要过生日了,这全府上上下下都要收拾干净,现在府里也没什么人了,你多用点心。”
袁妈点头应是,一双眼一直不住的偷偷在林采兮脸上瞟来瞟去。
林采兮刻意保持片刻沉默,只安静的坐着,她越不说话袁妈心里越是担心,微低着头,可眼却是上挑的,但始终猜不透林采兮的意思,渐渐的心里便有些着慌,最后终于沉不住气了,点头哈腰讨好似的问道,“姨娘,请问还有什么吩咐的么?老奴一定尽心尽力的去做。”
林采兮恍然醒过来般的道,“瞧我,只顾着想事了,倒忘了你还在这里呢。袁妈,澈儿过生日时,我想着送个小玩意儿给他,这小玩意用玉做出来才好看,昨儿个我去街上看了看,觉得一家叫明雅的玉器行还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袁妈听到明雅二字时,面上肌肉微微颤动了下,眼珠子也跟着转了几圈,不过只在瞬间眼里的慌乱便消失了,反而换上一副皱眉的模样,沉吟道,“姨娘,那您可看错了,那家可不怎么样,听说信誉很不好的,我看您还是再找一家吧。”
袁**表情神色林采兮全全看在眼里,心下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故意惊讶道,“真的呀?我听别人都说不错呢,这么说来我还得让人多去看几趟才行。要不真被骗了去呢。”
袁妈面上又抖了几抖,又想出言阻止,但林采兮已站起身,一手撑在腰间,慢悠悠的道,“唉,这一会儿就累了,袁妈,这园子里清扫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得回去歇歇去。”
袁妈只得点头应着,一句别的话也不敢再说出来,直到林采兮出了静心园的园门,她面色才阴沉下来,望着林采兮远去的目光渐渐变得阴狠。
走到半路,林采兮回头道,“菊焉,立马派几个小丫头跟着袁妈,如果袁妈去见姨奶奶,一定要把她们说的话偷听下来。”
接着她又返身去了轩园,果不其然,朱义盟正在家里,一见她进来便笑着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再来找我。”
林采兮笑的灿烂,先行礼然后在一旁的椅上坐下,“二叔,那您猜猜我来找您是因为什么事?”
朱义盟不置可否,“自然是为了刘**事,是不是你得到了什么消息?”
林采兮点头,“不错,我已查出些端倪,不过我还需要二叔的帮忙。”
朱义盟不禁露出些赞赏的目光来,这么短的时间里她能找到线索,以往倒是小瞧她了,“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毕竟刘妈也是我要找的人。”
林采兮挑眉看她,层叠在一起的发髻跟着微微颤动,“二叔,我要您办的其中一件事便是找到刘妈后,您不可马上找他问这些事,这些事交给我去办,如何?”
朱义盟皱皱眉,面露不爽,“为什么?”
林采兮抬头看他,“有些事不是谁问都能得出结果的,您说呢?”
朱义盟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想了想应道,“好,我答应你。”
林采兮笑了笑,“多谢二叔信任。二叔,有件事我想您一定比我还清楚,姨奶奶最近一直在刁难老夫人,她的意图您应该晓得吧?”
朱义盟陡然变了一副模样,眼里射出两道寒光,阴沉的道,“哼,但凡对老夫人有邪念的人,我定然不会饶她。她越想得到什么,我偏要让她失去。”
林采兮很满意朱义盟的表示,“二叔,我让您帮的这件事便与老夫人有关,而且由您出面是再好不过。”
“什么事?”
林采兮站起身走到朱义盟跟前,略弯腰低声说了几句,朱义盟脸上表情变了几变,先是震怒后来气愤再到后来简直要跳起来,听到最后,竟然抬头呵呵笑起来,就连看向林采兮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柔和。
“二叔,怎么样?”林采兮翘着眉毛笑靥如花的问道。
朱义盟拍个巴掌,哈哈大笑,“不错。好好好啊”
刚才发错了,现在是正确的章节亲们,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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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外地来客
336.外地来客是夜,月亮羞答答的藏在黑云里,偶尔露出半边脸朝下张望,丝丝暗光倾洒下来,笼罩了一片安静的止安城。
当城内巡夜鼓声响起的时候,寂静的朱府后院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幽暗的夜里尤为刺耳,响声过后,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半弯着腰接着昏暗的月光悄悄而行,走到一间小屋前,在门上轻敲了两下,轻声唤道,“姨奶奶,姨奶奶……”
门内传来一阵小动静,紧闭的门也跟着动了动,接着便传来一阵急切的话语,“袁妈,怎么样?老夫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放我出去?你有没有到老夫人跟前求情去?老夫人怎么一直都不见我?小姐呢?小姐在干什么?怎么也不为我求求情。”说到最后,声音稍显激动,提高了几个分贝。
吓得袁妈忙止住她,“姨奶奶,我的姨奶奶,您小点声,这会儿前面还有值夜的呢,被老夫人知道了,就是我也没办法再来看您了。”
姨奶奶果然老实的停下控诉,悄声问,“那你说,到底怎么样?”
袁妈伸伸手,隔着门缝伸进去一只手,轻轻握住姨奶奶一只手,“姨奶奶,现在出了点子事,急着需要您来拿主意,您快想想应该怎么办才好。”
姨奶奶惊道,“什么事?”
“今儿个林姨娘忽然到咱们园子里来,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还提到了明雅玉器行,您说她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知道您的事了?”袁妈说的急切,但声音里似乎并没有慌乱。
姨奶奶果然大惊,猛的挣开袁**手,“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年来连老夫人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她还说了什么?”
袁妈将手拿出来,整个身子紧贴着门缝,小声道,“她还说要派人仔细查查明雅玉器行的底细,看看到底是怎样的铺子,是哪家开的。”
姨奶奶心下一震,倘若这个时候她人是自由的,什么事儿她都能遮掩过去,可是现在她是身不由己,又怎样出去周旋,她现在跟外界接触的唯一渠道便是袁妈了,遂急着道,“袁妈,这事你看应该怎么办?”
袁妈兀自摇头,也不管姨奶奶能不能看到,“姨奶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更不知道了,姨奶奶,您先好好想想到底应该怎么办。”
姨奶奶心急如焚,担心铺子被老夫人发现,毁了她几十年的心血,也断了她唯一的经济来源,更担心老夫人会因此给她更大的惩治,她岂不是再无翻身之日了?
袁妈似乎也很着急,连呼吸都有些不规则起来,仿佛在自言自语,“实在不行,将铺子专卖了也好,只好银票容易藏起来。”
极轻微的一句话在黑暗里响起,却犹如一声炸雷将姨奶奶惊醒,她趴到门缝边上,一只眼透过门缝瞪着袁妈,“袁妈,你说得对,咱们应该把铺子卖掉,然后再把钱藏起来,趁现在老夫人还不知道,先行卖掉,不错,这是个好主意,袁妈,这事就交给你办了,卖完之后将银票藏起来,我被关在这里,他们谁也想不到这些事竟是咱们干的,你快去,现在就去想办法。”
袁妈反倒有些迟疑了,“姨奶奶,这铺子转卖认的是房契印章,见不到这些哪个也不敢买的,可是这些东西老奴又不敢带出去,您说怎么办?”
姨奶奶竟是毫不犹豫的道,“有什么不敢的,房契印章你藏在身上带出去,哪个知晓?又不是让你带着铺子满街跑,房契印章就在我床上的暗格子里,你去枕下摸一摸就能摸到了。”
月亮仿佛听到两人对话,忍不住跑出来偷窥,微弱光辉照在袁妈面上,映出她面上一抹窃喜,一丝得意一丝猖狂。
黑压压的乌云似乎很不满意暗月的不安分,悄然将其遮掩,慢慢的笼罩住整个天空,缓缓的落下雨来。
起初是毛毛细雨悄然滑落,团团乌云越来越黑原来越重的压下来,黑沉沉的天仿佛就要塌下来,只一刹那,雨点连成线,铺天盖地从天上滚落下来,遮住黑暗里所有动静。
雨下了一夜,到了早晨天空仍飘着细雨,朦朦胧胧罩住整个止安城,街上行人稀少,偶尔走过几个撑着油伞的人,也都是急匆匆赶路,路旁的店铺反倒来了精神,被雨水冲刷过的招牌仿若迎来了新生命在细雨里闪着光。
层层细雨里,从街角走来一位身穿青衫的男子,撑着一把灰色油伞,透过半掩的纸伞能瞧见他半张脸,年纪大约四十左右,面色白净,行走间带着几分悠闲,与这街上之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撑着油伞在街上慢悠悠的走着,不时将伞上抬,以便看清路上各家店铺的招牌,偶尔还会进某些铺子里看一看,不过只是看,却并不买。
当他抬伞看到街角一处玉器行时,瞧见上头明晃晃的四个大字“明雅玉行”,便径自走进去。
店里伙计都围在柜台前说笑,没料想此时还会有客人来,瞧见有人进来,倒有些惊讶,忙着迎上来接过伞放在门边。
青衫男子转着圈在店里欣赏玉器,不时拿在手里把玩几下,跟在一旁的伙计便做一番详细介绍,但他每每都是拿在手里观看,并不提买的事,到了最后,伙计们也都厌了,丢下他自己观看,三三两两的又都聚在一起说话。
他几乎将全部玉器都把赏完之后才朝伙计喊了声,“伙计,还有没有别的新鲜物件?”
不等伙计回答,柜台后走过来一位掌柜模样的人,抻着身子笑问道,“这位爷,不知您想要什么稀罕物件?”
青衫男子伸出一根手指在靠自己最近的玉器上摸了一把,“我想要的稀罕物件你们这里没有,我倒是想问一下,你们这里有几家玉器行?”
掌柜警惕的瞟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收起一半,“这位爷是做哪一行的?”
青衫男子轻笑,“同行,我也是做玉器生意的。”
掌柜的陡然变了脸色,冷笑道,“那不知您来小店是何用意?”
青衫男子轻佻的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漫不经心的道,“止安城果然没有好的玉器行,竟还有人邀我来这里做玉器生意,当真无趣。罢了罢了,不如把钱使在别处。”
掌柜的眼珠一转,忙将他拦住,换上一副笑脸,“这位爷想来是外地人了,是想来咱们止安城做玉器生意么?只是不知您想怎么做生意?”
青衫男子似有些不耐,踱步朝外走,“原本想在这里开见玉器行,现在看来这里的生意似乎不怎么好。”
掌柜的脸上立时便露出一撮笑容来,笑呵呵的请道,“这这位爷还请到里面坐,这玉器生意,您还是要听听我们当地人的意见,您来止安城做玉器生意算是来对了,来来来。”
青衫男子半信半疑的看看掌柜,很有些质疑,说声罢了转身就要走,却又被掌柜的拦住,“爷,不瞒您说,咱们这间铺子便是要转让的,小人家中有事,全家都要搬到南方去,正想要低价将铺子转让出去,咱们这可是老字号,您可以出去打听打听,借一步说话,可否?”
青衫男子稍稍犹豫下,又在铺子里转眼看了几圈,才不清不愿的道,“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吧。”
掌柜的热情洋溢的将整个止安城的玉器行都做了详细介绍后,其后自然是加了不少自家店铺的优势,然后又就止安城玉器生意走向做了大概估计,最后才在青衫男子微皱眉头里停住话头,忐忑道,“爷,您瞧着怎么样?”
青衫男子并不回答他,只低着头暗自思索,等到掌柜的快等不及的时候才淡淡道,“这件事还是让我再考虑考虑吧,不如我改天再来看看,如何?”
掌柜的半张着嘴,眼里露出热切,急着道,“爷,您尽管放心好了,我们这的买卖好的很,不如您明白再来看看咱们的生意如何,怎么样?”
当看到青衫男子艰难的点头过后,掌柜的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笑呵呵的将青衫男子送到门口,门外的小雨已渐渐停了。
掌柜的望着青衫男子修长的身影,心里乐开了花,能找到外地来买铺子的人太不容易了,这简直就是上天给的恩赐,这个大客户他一定要抓住,更何况这位爷看起来也是颇有些大手笔的人,说不定自己还能从中捞一笔呢。
他一边翘着小胡子打着如意算盘一边盘算着应该怎么留住这笔飞来的横财。
雨过天晴之后,园里的花花草草都青绿起来,空气清新的令人心旷神怡,林采兮在小院子里晃晃悠悠,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做着简单伸展胳膊运动,菊焉香秀吓得更厉害,一直紧随左右仔细瞧着脚底下,唯恐自家主子一不小心踩到水里滑到。
林采兮心情很好,神清气爽的在园子里走来走去,眼瞧着跟在身边的两人神情紧张,心里便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故意时不时的踩到水洼里,然后再故作将要摔倒的模样,引得两人惊吓连连,而她自己则哈哈大笑起来,到了最后,菊焉实在忍不住了,鼓着嘴嗔道,“姨娘,您再这般玩笑,我们都要生气了,不然您还是别在园子里走动了,回屋里去吧。”
香秀也鼓着腮帮子,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林采兮脚下看,断断续续的道,“姨娘,姨娘啊……您可不要再吓我们了,咱们这心可都悬着呢。您万一有个好歹,我们可担不起。”
林采兮抚着肚子笑嘻嘻的打趣,“瞧这天多好,瞧这空气多清新,好好儿的天,玩玩不好么?我逗你们玩呢。”
菊焉则生气的道,“姨娘,要不咱们回屋吧,香秀姐姐我俩总是能抵过您一个人的。”
林采兮见她真生气了,才收起面上嬉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莫说你们一直跟着我,便是我自己,我也会小心的,我的孩子我的宝贝儿,我能不小心么?看你们紧张的,我去那边坐坐吧。”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搀着林采兮走到树下的椅上坐下。
宁夏飞从园外走进来,绕过水洼地走到林采兮跟前,笑着道,“你倒是会享受。”
林采兮靠在椅上伸个懒腰,“飞姨,我可不如您享受,一想起沫姨做的菜,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旁边有小丫头拿椅子过来,宁夏飞挨着林采兮坐下,“你要是喜欢吃,每日去吃就是,只怕你不来呢。”
林采兮呵呵笑道,“飞姨,二叔能有您跟沫姨相伴,真是福气。”
宁夏飞原本是大大咧咧的人,听到这句话竟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才道,“能遇到爷,是我们姐妹的福气。”说到爷字的时候,面上蒙着一层崇敬。
林采兮看着她,很有些羡慕,她以前从来没在身为妾的人脸上看到过这种神情,但现在却从宁家姐妹脸上看到过多次这种神情,她猜想他们之间一定有一段不同寻常的故事,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呢?她很想知道。
自从知道朱义盟回朱府的目的后,林采兮便对宁家姐妹少了几分警惕,无形之中还多了几分亲和,或许便是因着她们对朱义盟的这份情吧。
宁夏飞似乎猜到林采兮此时所想,似乎又担心她接着问下去,便转移了话题,抬头朝菊焉香秀道,“我渴了,你们泡壶茶端上来。”
菊焉知道她定是要同自家主子说,遂将周围的小丫头都遣散。
宁夏飞见园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才说道,“采兮,爷已经派人去查了那小院子,果然如你所料,刘妈便是关在里头,但是爷并没有让人把她救出来,只是派人在那里守着。让我来告诉你,刘妈安然无恙,你可以放心了。”
林采兮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其实她早就想到那院子里关的是刘妈,只是还有点想不通,刘妈是怎么被带出去的?朱府的出入一向是严格的,这么个大活人被带出去难道没人发现么?
猜测是一回事,证实则是另一回事,听到刘妈确实无恙,她才放心的笑了笑,“飞姨,急不得,咱们可不能打草惊蛇。”。.。
337.还她身契
337.还她身契经过一天雨水的冲洗,洗去燥热,整个止安城都清爽起来,大街小巷洋溢着欢声笑语,伴随着孩童玩闹的清脆笑声,使得城内一片欣欣向荣的模样。
明雅玉行四个大字在明媚的阳光底下熠熠生辉,或许因着清爽的天气,门前亦是人进人出,进进出出的颇有一番热闹非凡的味道。
玉行掌柜的站在铺子门口,瞥见熟人上前招呼几声,接着便又站在门口亲自迎送客人,这在往常基本是不可能的,外头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店里的伙计们却是晓得的,掌柜的在等外地来的那位青衫大爷。
日过中天,青衫男子依旧未出现,在门口站了整整一上午的掌柜的不免有些气馁,夹着些许恼怒,暗想那青衫男子八成是看不上这小店铺,这样的好买卖倘若失了,哪里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掌柜的耷拉着脑袋缓步走进店里,两腿站的发麻,脚底微疼,一ρi股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不由得涌上一股怒火,抬眼瞧见站在店里的伙计,怒道,“只拿钱不干活的东西,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去招呼客人?一群不长眼的东西。”
几个小伙计谁都不敢吭声,知道掌柜的此时正处于盛怒,谁也不敢多话招惹,忙着钻到客人跟前,或做介绍或打招呼。
脚底传来一阵刺痛,掌柜的抬起腿,一只手掌的小心的揉捏着膝盖,心里的无名火气烧的更旺,却无处发泄,正当他气愤难当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招呼声,“爷,您来了,咱们掌柜的一直迎着您,刚才进去歇了会子,您快请进。”
掌柜的一个激灵站起身从柜台后迎出来,顾不得脚底疼痛,笑嘻嘻的道,“爷,您可叫我好等,我还以为您不会来了。”
青衫男子今日换了一身米灰色长衫,手上把玩着个小玩意,掌柜的瞧过去,一眼便瞧出是极为珍贵的玉珊瑚,心下对青衫男子的信任更多几分,确信他定是有些后台的大手笔之人。
掌柜的点头哈腰,“爷,您请后面坐。”
青衫男子摸了摸手里的玉珊瑚,视线在店里转了几圈,特别留意了下在店里买玉器的人,目里露出满意之色,这一切都看在掌柜的眼里,使得掌柜的心花怒放。
青衫男子遂掌柜的进到后头的小厅子里,缓缓落座,也不多做废话,径直道,“掌柜的,您的诚心我已瞧见,您店里的人脉我也瞧见了,我很满意,不过现在我想听下价钱方面。”
掌柜的目里闪过一丝狡猾,拿起桌上茶杯亲自给青衫男子斟茶,“爷能满意是小店的福气,也是咱们的缘分,至于价钱嘛,一切都好说,只是不知道,爷能出到什么价钱?”心里却在盘算着主子给出的底价。
青衫男子端起茶杯放在嘴边轻咂一口,微微一笑,“只要行情好,价钱可以商量。掌柜的,我喜欢干脆利落的人,也喜欢做痛快买卖,我看你就不要跟我兜圈子了,多少钱你尽管开价。”
掌柜的讪讪一笑,又在心里暗自拿捏一番,才道,“爷,我也不跟您打诳语,您看上咱们小店,那是我的荣幸,我就跟您说个实在价,这间店铺加上店里的玉器,一应算下来,最低价,三千两银子。”
青衫男子皱皱眉角,“这间店值三千两?掌柜的,你不会骗我吧?”
掌柜的立时便摆上一副苦脸,“爷,您可是不知道,我这若不是家中有事急需回去,我才不会将铺子卖掉,这里的人脉您也看到了,生意是很好做的,我这间店的价值可远远高于三千两啊。”
青衫男子稍稍沉吟片刻,“就这个价了?不能再低了?”
掌柜的瞧出青衫男子十分想要这间店,自不会将价钱再压低,一口咬定就这个价了。
掌柜的心思青衫男子自然也瞧得出,跟着说了几句见谈不妥,便起身告辞,称改日再来,掌柜的面上有些急色,却并不松口,只问道,“爷,请问您是否方便留下您的住处及您的称呼呢?”
青衫男子头也不回的道,“我姓蒋,名单字魏。住处就不必说了,我想来时自然会过来找你。”
蒋魏。掌柜的将这名字牢牢的记在心里,跟着蒋魏送到门口,等蒋成走到街角处时招手嘱咐一个小伙计,“跟上去,看他住在哪里,都跟些什么人接触,尽快摸清他的底细。”
姨奶奶被关在柴房里已有半月余,老夫人心里的怒气终于渐渐的消了,又见每日来请安的朱梓夏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她是要为姨奶奶求情,不由得在心底感叹,到底是母女连心,即便是做的再错,心也是连在一起的,只是当娘的却辜负了女儿的这番孝心。
“朱妈,姨奶奶最近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柴房里哭叫连天的?”
朱妈正在给老夫人捶背,听到老夫人问话,手上的力道减了几分,“这几日倒是平静了,也不哭也不闹了,小丫头送去的饭菜也都吃了,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老夫人反倒有些惊异,以姨奶奶那样的性子,竟会做到平静?“近日里都是有谁去看过姨奶奶?”
朱妈老实回答,“除了小姐,还有姨奶奶身边的袁妈,二爷身边的大姨奶奶也去过两次。”
老夫人下令不许人探望姨奶奶,不过是吓唬姨奶奶,至于谁过去看看,老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倘若她身边的人都能劝劝她倒还好了,你说她现在闹成这个样子,我应该怎么做?”
像是在询问但却更像是无奈之言,朱妈能体会到自家主子心里的矛盾,叹声,“老夫人,您的心越来越软了,倘若是以前,您还能由着这种事发生么?”
老夫人眼角几道皱纹紧紧收在一起,就连嘴角都藏着几条细小的皱皱,鬓间白发虽被刻意藏起来,但隐隐约约仍能露出来些,“袁妈,倘若是以前,我自不会饶她,可现在,老爷去了,孩子们也都长大了,毕竟她还是梓源梓夏的亲娘,她犯了错我处置了她,别人自不会说什么,可是这两个孩子呢?他们心里又是怎样的滋味?他们能眼睁睁看着自个儿的亲娘受罪去么?到时候府里岂不是又不得安宁了?”
朱妈知晓老夫人心中烦闷,忙在一旁安慰道,“老夫人放心,三少爷,小姐都是知礼的人,他们自不会怎么样。”
老夫人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梓源自从生了病,性子完全变了,虽痴痴傻傻的,心眼倒好了。咦,对了,他还一直缠着白薇么?”
朱妈忙笑着掩了嘴,“可不是嘛,三少爷有事没事儿的就缠着白薇小姐玩儿,白薇小姐倒也不恼,每次都能讲三少爷哄的服服帖帖,老夫人,您说……”朱妈犹豫的看了一眼老夫人,才接着往下说,“您说三少爷跟白薇小姐有没有可能呢?”
老夫人嘴角咧开一条缝,一双眼饶有兴致的微微睁大,呵呵笑道,“这就要看他们的缘分了。”
朱妈笑了笑,又道,“早知他们有这样的缘分,姨奶奶何苦做那些事来着?”
提到姨奶奶,老夫人收起脸上笑容,“让人把姨奶奶带过来吧,总关着也不是个办法。”
朱妈忙出去亲自领人将姨奶奶请到上房,才十几日的功夫,姨奶奶面颊已瘦了一大圈,眼下青黑,想是多日未休息好的缘故。
老夫人看她一眼,也不让人看座,只冷冷的看她一眼,“这些天,你可想明白了?”
姨奶奶平静的走到老夫人跟前跪下,“老夫人教诲的是,我都想明白了,一切都是我的错,老夫人惩罚的对。”
这么多年的相处,老夫人怎能不知她这些都是虚情假意?不过是应景儿说的违心话,但老夫人也不想再多与她计较这些了,几十年都变不了的怎会在一夕之间想得明白呢?
老夫人淡淡道,“你能想明白自然最好,这些日子你也受了不少罪,今儿起回到园子里去吧,袁妈就不要再呆在你身边了,我再给你换个妈妈,你园子里的丫头有些懒惰的不干活的,都一并卖了吧。”
姨奶奶居然没有反驳,更没有哭闹,始终保持着平静,若换做别人,还真会以为她已经洗心革面了呢,她越是这样,老夫人便越是不放心,精锐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姨奶奶点头应了老夫人的吩咐,又恳求道,“老夫人,我跟袁妈好歹主仆一场,她对我也算是尽心尽力了,所以恳请老夫人让贱妾给她一条出路,放她回家去吧。”
一个不中用又费尽心思使坏的老奴婢,老夫人是不愿意留着在府里的,既然姨奶奶要将她打发出去,眼不见更好,便道,“那就随你吧,朱妈,将袁**身契给姨奶奶,许她回家养老去吧。”
姨奶奶趴在地上给老夫人拜了拜,“多谢老夫人对她的恩典,她定会一辈子都记在心里。”
老夫人并不想再多说话,扫了姨奶奶一眼,“朱妈,将姨奶奶送回去歇歇吧,等会儿把房妈领到园子里去。”
跪在地上的姨奶奶低着头,眼里陡然射出一道寒光。。.。
338.主子露面
338.主子露面回到园里,姨奶奶果然比往日安静了许多,先是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将袁妈放出府去,然后便整日呆在房里不出去,好像真的一下子变了性成了另外一个人,就连素日里对待丫头们的泼辣都收敛了几分。
明雅玉器行的掌柜在店里等了两天后,终于忍不住了,备了礼物前去拜访蒋魏,这两日里他基本上摸清了蒋魏的底细,来自另一个城里的小富商,跟止安城里的人交往很少,背景简单干净,这样的底细令掌柜的很满意。
蒋魏正坐在房里喝茶,听到外头伙计禀告有人来访,嘴角向上撇撇,笑了笑。
掌柜的进来后,先将礼物奉上,然后坐在蒋魏对面,开门见山的问道,“蒋爷,您考虑的怎么样了?这两日又有别的买家过来询问情况,您若不快着点,只怕……”
蒋魏笑了笑,“无碍,倘若别家有想要的,先卖给他们便是。”
掌柜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尴尬的说不出话,最后只得厚着脸皮道,“蒋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他们有些给钱多的,我却不想卖与他们,为的就是您对玉器的懂行,我可不想那些不懂行的人过来糟蹋了我的好铺子。这么说,您开个价,咱们再商议。”
蒋魏也不绕弯子,伸出拇指食指两根手指。
掌柜的额上急出一阵汗,瞪着眼问道,“两千?”
蒋魏点点头。
掌柜的哎呦一声,几乎哭诉道,“我的爷,您也太狠了,三千两我已是赔本的买卖,您现在只给两千,岂不是喝了我的老本?恁狠了点。”他一颗心确实在抽动,主子给出的底价是两千两,倘若真卖了这个价钱,那他岂不是没有大财可发了?这等同于割他的肉。
蒋魏故作为难的犹豫着,掌柜的又在旁边哭穷了半日,最终蒋魏终于妥协,“我看这样好了,咱们取个中间的数,两千五。怎么样?”
掌柜的虽然心有不愿,但想到好歹能拿到五百两银子,已属不少,干脆答应下来,再说主子那边催得也紧,再拖下去恐怕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事不宜迟,两人便一同回到明雅玉行签订协议,当掌柜的将房契印章都拿出来交给蒋魏时,蒋魏拿在手里看了看却勃然大怒,“好你个奸商刁老,居然拿假东西来骗我,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说着拉住掌柜的手,“走,跟我一同见官去,你这是欺诈。”
掌柜的吓得面色苍白,狠狠吞咽唾沫,声音都有些发颤,“不,不,不,蒋爷,蒋大爷,您一定是搞错了,这怎么会是假的呢?”他拼命摇着头,不敢相信的看向蒋魏手里的房契跟印章,这是兴旺领了主子的命令亲自送过来的,怎么会是假的呢?
蒋魏哼了一声将房契印章扔到桌子上,“你自己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掌柜的从蒋魏手里挣脱出来,扑到桌子上,一把抓起房契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又拿起那印章看了半天,忽然一ρi股跌坐在椅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明明看到房契跟印章都是真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假的?他来不及多想,一ρi股从椅上滑下来跪在地上,“蒋爷,我也是被人骗了,我的房契被人偷走了,求求您不要报官,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求您放了小人一马。”
蒋魏起初很气愤,一定要将掌柜的送官,最后在掌柜的跪求下,只得暂且放他一马,而他自己则气鼓鼓的回了客栈。
掌柜的半坐半跪在地上,细细想着这中间的环节,想了半天仍是搞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遂将店里伙计聚在一起审问,却未问出一个字来,不由吓得胆战心惊,这将如何是好?倘若被主子知道房契不见了印章也不在了,定然不会饶他,就是这个蒋魏,万一回过神来又要告他,这顿官司也是跑不了的。
他失魂落魄的站在柜台后,满脑子全是房契跟印章,心里慌乱之极,忽然听到台前有小伙计窃窃私语,“掌柜的丢了房契印章,再找不到的话可能会报官,咱们都脱不了干系,我看咱们还是都走了吧,不然就得等在这里见官。”他心里咯噔一下,豁然敞亮,顾不得前头人在说什么,自己急匆匆奔到后院,将房里值钱的东西简单收拾一番,并不敢带太多的东西,悄悄儿的从后门逃了出去。
合约未签成的蒋魏一路恼怒的回去,前脚刚进客栈,还没坐稳ρi股,外头就有人禀告,“蒋爷,外头有人找。”
蒋魏没好气的问道,“谁?什么事?”
门外答道,“说是给爷送契约的。”
蒋魏甚感诧异,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闪过一丝狐疑,想了想便道,“让他进来。”
进来的不是掌柜的却是个身穿华服的年轻人,虽然他身上穿着一件明晃晃的富贵衣服,但整个人却有些猥琐,显然并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倒像是个跟班的,他躬身走到蒋魏跟前,“蒋爷,我是明雅玉行的主子,我手里才有您要的房契印章,那掌柜的不过是存心欺诈,想要吞并我的玉器行,我叫袁兴旺。”
蒋魏上下打量他一番,哼了一声,“你怎么才能让我相信你是玉器行的主子呢?跟我交易的一直是掌柜,可从来没见过你这号人。”
袁兴旺呵呵一笑,从怀里拿出房契印章,尖细的下巴微微翘起,“蒋爷,一来我这里有房契,至少可以给你个保障,二来,我这里还有玉器行的账本,三,我对玉器行了如指掌,我可以给你报报那些玉器的名字。”说着便将店里的玉器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就连最小角落里的都没落下。
蒋魏瞟他一眼,“这些并不能说明什么,倘若你是店里的伙计,又将这些东西偷走,这些事对你来说易如反掌。”
袁兴旺呵呵一笑,道,“那好,若您不相信的话可以跟我来,咱们再去玉器行走一遭。”
蒋魏看他一眼,是主子是伙计,到店里一瞧便知,这倒也是个办法,遂答应,出了客栈跟着袁兴旺返回玉行。
店里伙计三三两两说着闲话,见到袁兴旺进来,全都走上前招呼,“总管好,总管来了。”
袁兴旺摆摆手,很有一副当家主子的模样,“去后面把掌柜的叫出来。”
小伙计出去片刻便返回来,急着道,“总管,掌柜的好像逃走了,他房里的东西都没了。”
袁兴旺冷哼了声,“做贼心虚,去看看店里少了东西没有,检查完后去报官。”回过头看看蒋魏,“蒋爷,这回您该明白了吧?您完全被他蒙骗了,若不是我得到消息,只怕您这买卖是做不成了。”
“我想先看下房契印章。”蒋魏开口道。
袁兴旺便将手里的房契印章递上去,蒋魏仔仔细细查看过了,确实是真的,才放心的松了口气,“好,既然这样,那袁老板出个价吧。”
袁兴旺呵呵一笑,目里流露出精明的狡猾之色,“掌柜的虽然骗了你,但这店的价值还是在的,所以价钱还是按照掌柜的说的办。”
蒋魏拍下手掌,“好,那就两千五成交。”
袁兴旺不自主的吞下唾沫,两眼里露出一抹贪婪,又在心里暗骂一句,老不死的东西,果然在骗他,差点让他得了便宜去,幸好姑妈想了这万全的法子。
签好契约,蒋魏将房契印章收起来,袁兴旺则将两千五百两银票收起来放在袖里,两人又客气了一番便各自离开。
蒋魏去客栈收拾东西准备搬到玉行住,袁兴旺则急速奔向街角,拐个弯又拐个弯,走向一条窄小的胡同里。
窄小的胡同尽头是一家小院子,从外面看来有些破败不堪,似已久未住人的模样。
傍晚的夕阳微光笼着小院,使得小院更显得荒凉,就连破旧的门都歪扭着仿佛随时都有倒下来的可能。
袁兴旺走到门口伸手将那两扇倾斜的门扶正,又小心翼翼朝四周看了看,这才推开门悄悄钻进去,又将那门推回原位。
院里杂草丛生,简陋的屋子早已被杂草掩住,只有一间小屋的门前还有一条路通向大门口,袁兴旺顺着这条小路走到小屋前,在门上轻拍了两下,小门从里面打开,伸出来一颗脑袋,正是袁妈,急急问道,“事情都办好了?”
袁兴旺点点头,伸手摸出怀里的银票,迫不及待的道,“姑妈,比咱们预想的还要多。”兴奋之余声音有些大,袁妈忙递个眼色示意他小点声,然后伸手将银票拿过来放在怀里,低声道,“你再去街上找辆上等马车,在城门口等着我,办完这边的事,我去找你。”
袁兴旺贪婪的看看被袁妈尽数收回的银票,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袁妈狠狠瞪他一眼,“少不了你的,不给你给谁,快去办事,不可再毛毛躁躁的,坏了事我可饶不了你。”
袁兴旺笑呵呵小声应着,弓着身子沿原路返回,出了大门又朝大街上走去。
今天还有一章。.。
339.奸计败露
339.奸计败露摸摸怀里的银票,袁妈忍不住拿出来瞧瞧,当瞧见是两千五百两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惊奇,欣喜若狂,得意猖狂,一应神情全集中在一张脸上,说不出的诡异扭曲。
她竭力将胸中兴奋压下去,亏得她精明想出个法子,不但将掌柜的轻易赶走,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得到这些银票,等姨奶奶发现了定会将此事怪到掌柜的身上,还以为掌柜的畏罪潜逃,而这是姨奶奶的私铺子,自然是不敢声张的,哈哈,时间长了,这事便不了了之了,她忍不住赞叹一声自己的精明,将银票小心翼翼放回怀中,收住脸上的欢喜,猛的将门关上,返身回到小屋里。
屋子小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全身上下都被绳子捆绑着,头上罩着个黑袋子,许是全身僵硬的缘故,她一动不动的靠在墙边,倒像是死了的人。
袁妈一边走过去一边冷笑了声,“老婆子,你也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姨奶奶去吧,是她吩咐我这么做的,如果不是你偷听,听了不该听的话,你也用不着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你要怪就到地下怪姨奶奶去吧。我只怕姨奶奶此时也是自身难保了。”
她说着上前将那人头上的黑袋子拿下来,被捆绑着的正是刘妈,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脸色苍白,嘴巴用黑布死死堵着。
袁妈上前将堵嘴的黑布扯下来,啧啧道,“老婆子,你活着也是受罪,何苦还在世上遭罪来着?不如我现在成全你,快点转世,来世投个好人家,可千万不要再给人家做奴婢了,生死都要听主子的话。”
长时间的捆绑使得刘妈全身酸麻,稍稍动弹就引得全身都跟着疼,嘴巴虽然获得释放,但由于长时间被撑着,几乎已僵硬的说不出话,刘妈鄙夷的看一眼袁妈,哼了哼,干裂的嘴唇裂开一条缝。
袁妈忽然抬手给了刘妈一个巴掌,“哼什么哼?你都这副模样了,还在这里耍横?你有什么好哼的,不过也是人家的奴婢,你横什么横?”
刘妈苍白的脸上登时便显出五个手掌印,但她哼都没哼一声,只冷冷的看了袁妈一眼,干裂的嘴唇缓缓张开,“就算都是奴婢,我也瞧不起你,你撺掇主子做坏事,主子出事,你不想着尽心尽力的伺候,反倒在这里做坏事,我做奴婢,我问心无愧,你倒是问一问你自己,晚上睡觉时,难道就真不怕鬼敲门么?”
袁妈哈哈大笑起来,“鬼敲门?要敲早就敲了,还会等到现在么?你嘴硬点也无妨,反正你也活不过今天了,我告诉你,你要恨就去恨姨奶奶,这些事都是她让我干的,也是她让我弄死你的。”
刘妈面上闪过一丝惊悸,她知道自己怕是活不过今天就要被人害了,知道定是躲不过这一关了,惊惧过后,反倒平静下来,笑了笑,“你说你这又是何必?你杀了我,你的下场就能好了么?若真的查到你头上,虽说是姨奶奶让你做的,难道你就能脱了干系么?依姨奶奶的性子,她会为你承担责任么?到最后还不是由你来受罪?你现在弄死我倒是舒坦了,只怕日后你会比我更惨。”
袁妈猛的提高音量,嗓子尖细的喝道,“哈哈,只可惜她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只不过是个奴婢,我已经被赶出朱府了,我跟姨奶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放我出来,我远走高飞她又能奈我如何?若官府真的查到府里去,担着的不过是姨奶奶一人。哈哈哈哈哈……我想没人能查出来得,等你死了,我就一把火把这里烧了。”袁妈笑的得意而又猖狂。
刘妈听的胆战心惊,气的浑身哆嗦,没想到袁妈竟是这样恶毒的人,连自家主子都害,她还想再多说几句,但实在没有力气再多说了,遂闭了嘴闭了眼再也不想看眼前的恶妇。
袁妈也无心再多说,一心只想着怀里大把的银票,快速的从怀里摸出个纸包,走到刘妈跟前,一手捏住刘**嘴,一手撕开纸包,强行将纸包里的药粉撒到刘妈嘴里。
眼看着刘妈支撑不住,挣扎中嘴巴就要张开来,袁**手却忽然一抖,满包的药粉尽数落在地上。
袁妈一怔,看着掉在地上的药粉,呆了呆。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她吓得一跳,惊醒过来,低声喝道,“谁?”
门外却无声音,又传来一阵敲门声,袁妈脸色立时变得刷白。
刘妈则哈哈笑起来,“还用问是谁么?鬼来敲门了,你还不藏起来?小心厉鬼将你捉了去。”
袁妈回过头,气急败坏的从地上抓起那块黑布团成一团又想塞在刘妈嘴里,手还没伸过去,手腕一疼,布团便落在地上,她真的害怕了,转着脑袋在屋里四处张望,“谁?谁?快出来。”
门口又传来惊人的敲门声,袁妈吓得不敢动弹,两腿打颤的站着,一双眼死死盯着门口,生怕外头进来吓人的物件。
刘妈瞧着也觉得蹊跷,自然不会点明,袁妈胆战心惊的模样很让她心中解气,便也不去问怎么回事,只在一旁笑道,“果真是鬼来敲门了。好的很,袁老婆子,不如咱们一起去吧。”
袁妈猛然打个寒颤,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忽的转过头来蹲下身趴在地上,用手去抓地上的药粉,狠声道,“那我也要让你死在我前头。”
话音未落,屋门已被推开,“好歹毒的妇人。”进来的却是蒋魏,一脸怒气。
袁妈见并不认识此人,遂厉声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不到这里来怎么瞧见你做的这些事?又怎知你心肠竟是如此歹毒?”蒋魏瞧一眼刘妈,见并无大碍,放心了些。
袁妈哼了哼,“这位爷莫要多管闲事,这是我们自家的事,她办了错事就该受到处罚,爷有事尽管赶路,莫要多管闲事。”
蒋魏哼了哼,“这闲事我还管定了,你又怎样?”
袁妈脸色变了变,笑了笑,“既然这样,看在爷的面子上,那我就饶了她。”回过头看看刘妈,笑道,“算是你的福气,那我便走了。”说着转身就朝外走,刚走了两步,门外走进来一人,“你往哪里去?”
袁妈抬头,吓得啊了一声瘫倒在地上,颤声道,“二,二老爷,您……怎么……怎么……”
朱义盟接过话来,“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竟是这般狠毒的女人,比你的主子更狠毒,你们主子都是让你这样的人教坏了。你这样背叛主子坑害主子的人,连条狗都不如。”
袁妈忽的趴在地上大哭起来,“老爷啊,这都是姨奶奶让我做的,不关我的事,都是姨奶奶,都是姨奶奶让我做的,求老爷放我一条生路,求求您了。”哭着朝前爬几步,想去抱朱义盟的腿,朱义盟抬腿狠狠踢了她一脚,“不知悔改的东西,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蒋魏,先将刘妈松开,一起带回府里去。”院子里又走进来几个壮汉,上前将袁妈扭住。
袁妈挣扎着还要反抗,却一眼瞥见躲在一旁被人按住的袁兴旺,立时面如死灰,知道事情已败露,遂再也说不出话来,任由旁人拉死狗般的从小院子里拉出去。
天色渐暗,朱府里已挑起小灯笼,将整个府院射的朦朦胧胧。
峻园小厅里,林采兮端坐于上首贵妃椅上,腰身微微挺着,斜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袁妈及袁兴旺,两人都全身发抖,脑袋搭在地上。刘妈已被送到后院房里歇着,大夫已过来查看过,并无大伤,修养一阵子就好了。
朱义盟派人将他们送过来就走了,一句话没多说,只说了一句,“你看着办吧,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林采兮抚了抚肚皮,真不愿肚里的宝贝还没出生就看到这种场面,可是这些事她又无力提前阻止,她摇头止住这些无谓的思想,瞧了瞧袁妈,开口,“袁妈,玉器行开了几年了?你们是怎么经营的?姨奶奶又是怎样管理玉行的?这些事你仔细的说给我听听。”
袁妈早已吓得浑身发抖,她犯的这些事随便哪一条都能算得上死罪,她咬着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采兮叹了口气,也不再多问,大宅门里这种偷拿着私房钱在外开铺子的很多,倘若姨奶奶用的她自己的钱,这也无可厚非,可是显而易见,这开铺子的钱并不是属于姨奶奶的,不然她不会在一听到消息后就那样的急着想将铺子卖掉。而她想不到的应该是一直跟在她身边视为心腹的袁妈也会背叛她吧?不但背叛还将她推倒杀人犯的位子上。这个是不是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袁兴旺,你说,你们是怎么将刘妈偷偷运出去的?难道门上就没有查过吗?”林采兮陡然提高音量,震得袁兴旺心神俱碎,他犯的是谋财害命罪,到了官府一样是死罪,但他却心存一丝侥幸,毕竟这些事都是主子吩咐的,他只是个奴才而已,遂壮大胆子,竭力将惊吓压制下去,尽量保持镇静的回道,“姨娘,起初我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姑妈让我运杂物出去,等我开门放出去,才知道里头藏着刘妈,这些事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然后姑妈就吩咐我找个地方将刘妈藏起来了。”
林采兮知他说了一半实情,“那姨奶奶知不知道你们捆了刘**事?”
袁兴旺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姨奶奶不知道我们捆了刘妈,姨奶奶被关在柴房里。”
“那只有袁妈一个人将刘妈捆起来的么?”
袁兴旺点头,“对,是姑妈自己捆她的。”
趴在地上的袁妈猛的抬起头来,眼里射出一道愤懑的怨恨之光,声嘶力竭的喝道,“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你说,到底是谁捆的她?你以为你能多活几天?”
袁兴旺吓得低着头,既不敢看袁妈也不敢看林采兮,连着打了几个哆嗦。
林采兮打断袁**话,“为什么要捆刘妈?她听到了什么?”
两人都低着头不回答,保持沉默。
林采兮呼口气,“那好,等刘妈过来再说。”
袁兴旺马上便回道,“姨娘,是因为刘妈听到姑妈跟我说铺子的事,姑妈以为她听到我们说要把铺子卖掉的事,所以就让我把她捆了,其实刘妈当时什么都没听到,只是看到我跟姑妈在说话了。”
林采兮摆摆手让人带他们下去,没什么好问的了,该问的都问了,不该问的自然不必问,刘妈找到了,她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更大更多的问题将接踵而来,但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件事将如何跟老夫人说?而这样的事,是一定要让老夫人知道的。
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林采兮半扶着身子在屋里来回走动,终于真相大白了,又揪出府里的一条毒虫,可是为什么她却高兴不起来呢?心头犹如万斤石头压着,让她艰难呼吸,最亲近的人背叛自己,姑侄咬牙相向,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她心底涌上一阵失望,难道这就是大宅门里惯常发生的事么?
姨奶奶跟老夫人斗了一辈子,斗到最后害了儿子害了女儿也害了自己,落得一无所有,值得么?可是还是会有那么多人义无反顾的走上这条路。
她心底一寒,如果有一天,当朱梓峻也带回一个女人,要她跟别人共同分享一个丈夫,要她跟前妾室成群的时候,她应该怎么办?也要过这种勾心斗角没有真情的生活么?
不,她坚定的摇摇头,她决不能容许这种事发生,她决不能让她的孩子们生活在妻妾相斗的环境下,可是她又有怎样的能力去改变这一切?
朱梓峻确实答应过她这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可是老夫人那里怎么说呢?面对外界的质疑,朱梓峻能坚持下来么?当他们的爱情归为亲情,日趋平淡的时候,他会背弃她么?
林采兮摇摇混乱的脑袋,心底发出一声呼唤,梓峻,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
今天更新了三章,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哈。.。
340.妻妾之争
340.妻妾之争经过一天雨水的冲洗,洗去燥热,整个止安城都清爽起来,大街小巷洋溢着欢声笑语,伴随着孩童玩闹的清脆笑声,使得城内一片欣欣向荣的模样。
明雅玉行四个大字在明媚的阳光底下熠熠生辉,或许因着清爽的天气,门前亦是人进人出,进进出出的颇有一番热闹非凡的味道。
玉行掌柜的站在铺子门口,瞥见熟人上前招呼几声,接着便又站在门口亲自迎送客人,这在往常基本是不可能的,外头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店里的伙计们却是晓得的,掌柜的在等外地来的那位青衫大爷。
日过中天,青衫男子依旧未出现,在门口站了整整一上午的掌柜的不免有些气馁,夹着些许恼怒,暗想那青衫男子八成是看不上这小店铺,这样的好买卖倘若失了,哪里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掌柜的耷拉着脑袋缓步走进店里,两腿站的发麻,脚底微疼,一ρi股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不由得涌上一股怒火,抬眼瞧见站在店里的伙计,怒道,“只拿钱不干活的东西,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去招呼客人?一群不长眼的东西。”
几个小伙计谁都不敢吭声,知道掌柜的此时正处于盛怒,谁也不敢多话招惹,忙着钻到客人跟前,或做介绍或打招呼。
脚底传来一阵刺痛,掌柜的抬起腿,一只手掌的小心的揉捏着膝盖,心里的无名火气烧的更旺,却无处发泄,正当他气愤难当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招呼声,“爷,您来了,咱们掌柜的一直迎着您,刚才进去歇了会子,您快请进。”
掌柜的一个激灵站起身从柜台后迎出来,顾不得脚底疼痛,笑嘻嘻的道,“爷,您可叫我好等,我还以为您不会来了。”
青衫男子今日换了一身米灰色长衫,手上把玩着个小玩意,掌柜的瞧过去,一眼便瞧出是极为珍贵的玉珊瑚,心下对青衫男子的信任更多几分,确信他定是有些后台的大手笔之人。
掌柜的点头哈腰,“爷,您请后面坐。”
青衫男子摸了摸手里的玉珊瑚,视线在店里转了几圈,特别留意了下在店里买玉器的人,目里露出满意之色,这一切都看在掌柜的眼里,使得掌柜的心花怒放。
青衫男子遂掌柜的进到后头的小厅子里,缓缓落座,也不多做废话,径直道,“掌柜的,您的诚心我已瞧见,您店里的人脉我也瞧见了,我很满意,不过现在我想听下价钱方面。”
掌柜的目里闪过一丝狡猾,拿起桌上茶杯亲自给青衫男子斟茶,“爷能满意是小店的福气,也是咱们的缘分,至于价钱嘛,一切都好说,只是不知道,爷能出到什么价钱?”心里却在盘算着主子给出的底价。
青衫男子端起茶杯放在嘴边轻咂一口,微微一笑,“只要行情好,价钱可以商量。掌柜的,我喜欢干脆利落的人,也喜欢做痛快买卖,我看你就不要跟我兜圈子了,多少钱你尽管开价。”
掌柜的讪讪一笑,又在心里暗自拿捏一番,才道,“爷,我也不跟您打诳语,您看上咱们小店,那是我的荣幸,我就跟您说个实在价,这间店铺加上店里的玉器,一应算下来,最低价,三千两银子。”
青衫男子皱皱眉角,“这间店值三千两?掌柜的,你不会骗我吧?”
掌柜的立时便摆上一副苦脸,“爷,您可是不知道,我这若不是家中有事急需回去,我才不会将铺子卖掉,这里的人脉您也看到了,生意是很好做的,我这间店的价值可远远高于三千两啊。”
青衫男子稍稍沉吟片刻,“就这个价了?不能再低了?”
掌柜的瞧出青衫男子十分想要这间店,自不会将价钱再压低,一口咬定就这个价了。
掌柜的心思青衫男子自然也瞧得出,跟着说了几句见谈不妥,便起身告辞,称改日再来,掌柜的面上有些急色,却并不松口,只问道,“爷,请问您是否方便留下您的住处及您的称呼呢?”
青衫男子头也不回的道,“我姓蒋,名单字魏。住处就不必说了,我想来时自然会过来找你。”
蒋魏。掌柜的将这名字牢牢的记在心里,跟着蒋魏送到门口,等蒋成走到街角处时招手嘱咐一个小伙计,“跟上去,看他住在哪里,都跟些什么人接触,尽快摸清他的底细。”
姨奶奶被关在柴房里已有半月余,老夫人心里的怒气终于渐渐的消了,又见每日来请安的朱梓夏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她是要为姨奶奶求情,不由得在心底感叹,到底是母女连心,即便是做的再错,心也是连在一起的,只是当娘的却辜负了女儿的这番孝心。
“朱妈,姨奶奶最近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柴房里哭叫连天的?”
朱妈正在给老夫人捶背,听到老夫人问话,手上的力道减了几分,“这几日倒是平静了,也不哭也不闹了,小丫头送去的饭菜也都吃了,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老夫人反倒有些惊异,以姨奶奶那样的性子,竟会做到平静?“近日里都是有谁去看过姨奶奶?”
朱妈老实回答,“除了小姐,还有姨奶奶身边的袁妈,二爷身边的大姨奶奶也去过两次。”
老夫人下令不许人探望姨奶奶,不过是吓唬姨奶奶,至于谁过去看看,老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倘若她身边的人都能劝劝她倒还好了,你说她现在闹成这个样子,我应该怎么做?”
像是在询问但却更像是无奈之言,朱妈能体会到自家主子心里的矛盾,叹声,“老夫人,您的心越来越软了,倘若是以前,您还能由着这种事发生么?”
老夫人眼角几道皱纹紧紧收在一起,就连嘴角都藏着几条细小的皱皱,鬓间白发虽被刻意藏起来,但隐隐约约仍能露出来些,“袁妈,倘若是以前,我自不会饶她,可现在,老爷去了,孩子们也都长大了,毕竟她还是梓源梓夏的亲娘,她犯了错我处置了她,别人自不会说什么,可是这两个孩子呢?他们心里又是怎样的滋味?他们能眼睁睁看着自个儿的亲娘受罪去么?到时候府里岂不是又不得安宁了?”
朱妈知晓老夫人心中烦闷,忙在一旁安慰道,“老夫人放心,三少爷,小姐都是知礼的人,他们自不会怎么样。”
老夫人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梓源自从生了病,性子完全变了,虽痴痴傻傻的,心眼倒好了。咦,对了,他还一直缠着白薇么?”
朱妈忙笑着掩了嘴,“可不是嘛,三少爷有事没事儿的就缠着白薇小姐玩儿,白薇小姐倒也不恼,每次都能讲三少爷哄的服服帖帖,老夫人,您说……”朱妈犹豫的看了一眼老夫人,才接着往下说,“您说三少爷跟白薇小姐有没有可能呢?”
老夫人嘴角咧开一条缝,一双眼饶有兴致的微微睁大,呵呵笑道,“这就要看他们的缘分了。”
朱妈笑了笑,又道,“早知他们有这样的缘分,姨奶奶何苦做那些事来着?”
提到姨奶奶,老夫人收起脸上笑容,“让人把姨奶奶带过来吧,总关着也不是个办法。”
朱妈忙出去亲自领人将姨奶奶请到上房,才十几日的功夫,姨奶奶面颊已瘦了一大圈,眼下青黑,想是多日未休息好的缘故。
老夫人看她一眼,也不让人看座,只冷冷的看她一眼,“这些天,你可想明白了?”
姨奶奶平静的走到老夫人跟前跪下,“老夫人教诲的是,我都想明白了,一切都是我的错,老夫人惩罚的对。”
这么多年的相处,老夫人怎能不知她这些都是虚情假意?不过是应景儿说的违心话,但老夫人也不想再多与她计较这些了,几十年都变不了的怎会在一夕之间想得明白呢?
老夫人淡淡道,“你能想明白自然最好,这些日子你也受了不少罪,今儿起回到园子里去吧,袁妈就不要再呆在你身边了,我再给你换个妈妈,你园子里的丫头有些懒惰的不干活的,都一并卖了吧。”
姨奶奶居然没有反驳,更没有哭闹,始终保持着平静,若换做别人,还真会以为她已经洗心革面了呢,她越是这样,老夫人便越是不放心,精锐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姨奶奶点头应了老夫人的吩咐,又恳求道,“老夫人,我跟袁妈好歹主仆一场,她对我也算是尽心尽力了,所以恳请老夫人让贱妾给她一条出路,放她回家去吧。”
一个不中用又费尽心思使坏的老奴婢,老夫人是不愿意留着在府里的,既然姨奶奶要将她打发出去,眼不见更好,便道,“那就随你吧,朱妈,将袁**身契给姨奶奶,许她回家养老去吧。”
姨奶奶趴在地上给老夫人拜了拜,“多谢老夫人对她的恩典,她定会一辈子都记在心里。”
老夫人并不想再多说话,扫了姨奶奶一眼,“朱妈,将姨奶奶送回去歇歇吧,等会儿把房妈领到园子里去。”
跪在地上的姨奶奶低着头,眼里陡然射出一道寒光。。.。
341.妻妾之战
341.妻妾之战姨奶奶哈哈大笑着,脸上的肌肉跟着微微颤动,眼珠子瞪得很大,面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老夫人?老夫人?哈哈,若我再心狠一点,若我再下手狠一点,老夫人的位子还能是你的?这些年,我委屈在你之下,名分已定,我认了。我只不过是想要点钱财给我的子女,难道我也错了么?说我狠,你比我更狠,你有身份有地位又掌着朱家的钱财,你当然什么都不用愁了?可是我呢……?”她忽然用力挣脱摁在她身上的几条胳膊,猛的超前疾奔两步,踉跄倒在老夫人脚下,“我有什么?我有什么?到最后你还不是都给了你的儿子们?”
朱义盟怕她再说下去越发不像样子,遂起身喝道,“还不快将他们带下去,等会儿送到官府里去。”
老夫人面色清冷,摆了摆手,道,“二弟,让她说下去,这些话说不出来,她死不瞑目。”
姨奶奶听到死字,不由得打了个颤,冷哼道,“你让我说,现在你让我说了,哈哈,我早就想说了,我恨你,这些年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我晚上做梦都想着把你弄死。”姨奶奶面上肌肉抽动,嘴角挂着阴狠的笑容,犹如盛开在金色阳光下的罂粟花,闪着怪异的亮色。
老夫人面色微微动容,看着她道,“原来你如此恨我,那这些年也着实委屈你了。”
姨奶奶猛的直起身子,尖细的嗓子里发出一声吼叫,“委屈我了?委屈我了?你现在知道委屈我了?那你当年为何在老爷跟前编排我的不是?为何要间隙我与老爷的感情?为何不干脆离开朱家?”
老夫人忽然也有了说话的欲望,低头看着跪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女人,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你这般说,我倒是要问问你,若若不是我,你能留在朱府么?若不是我,你的子女能安生生活到现在享受着少爷小姐的待遇么?倘若我想害你,你死一百次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但我不屑于做那些事,你是老爷的女人,说到底也是朱家的人,你的子女便是朱家的骨肉,即使你不争不抢,朱家的家产始终有他们的一份,可你却始终想不明白,将我视为死敌,你争你抢,我不怪你,咱们各有各的想法,可你争得是什么抢的又是什么?梓源被你争的成了痴傻模样,梓夏被你抢的几次三番寻死,你这样的争抢,倘若老爷地下有知也不会原谅你的,这些年来,难道你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改之心么?难道你的心竟是石头做成的么?”老夫人越说越生气,忍不住从炕上站起身,高高在上的看着姨奶奶,“这些年,你若说恨我,我对你何尝不是?若不是你,老爷又怎会那般对我,若不是你搬弄是非,我又何须受那些苦?你原本就是个妾,妾就是妾,永远成不了夫人,即便是我离开朱家,即便是我死了。”死字被老夫人咬的很重,“你也做不了朱家的夫人,你身为妾,一辈子都是妾的身份,任谁也改变不了。”
说到最后,老夫人激动的有些难以遏制,高高昂起的头显示着她身为当家主母的威严。
姨奶奶也更加愤怒了,老夫人的话激怒了她,她挺起身子朝老夫人扑去,早有婆子们上前七手八脚将她死死按在地上,她依旧尖声道,“老爷泉下有知,一定会理解我所做的事……”
姨奶奶几欲再说下去,林采兮却再也听不下去了,瞧瞧老夫人陡然变色的脸,隐隐压抑的愤怒,豁然起身喝道,“还不快将她嘴堵上。”
按住姨奶奶的老婆子忙从身上扯出一块布,不由分说的团成一团塞在姨奶奶嘴里。
姨奶奶拼命挣扎着又去看林采兮,睁大的两眼里布满血丝,透着阴毒与愤恨,似乎想要将林采兮吃掉。
林采兮不愿再去看那双布满仇恨的眼,转身朝老夫人道,“娘,您莫要生气,总要有个结果的,这些事怪不得您,自作孽不可活,谁也救不了的。”
朱义盟面上挂着震怒,瞪一眼姨奶奶,沉声道,“实在不像样子,大嫂,直接送到官府去罢了,省的您再听这些恼人的闲话。”
老夫人无力的摇摇头,今日她将家里所有人都叫来,便是想要说清这些事,但当她亲耳听到姨奶奶亲口说恨她时,她终于还是有些忍不住了,再也拿不出往日的沉静,这么多年来,她们之间斗了多少心机耍了多少心眼?临到老了竟又是这般模样,怎不叫人心寒?
“老夫人,二叔。”随着一声哭喊,朱梓夏急匆匆闯进来,面上已是梨花带雨,扑通跪在屋中央,哭着央求,“老夫人,二叔,求求你们放过我娘,她做错了事,怎么惩罚她都可以,只是,求你们放她一条生路。我愿意替她承担所有的惩罚。”
老夫人眼里溢出一行泪,泪眼朦胧的看一眼朱梓夏,又看着仍在地上挣扎不已的姨奶奶,“你现在看清了没有?这便是被你逼的差点撞死又差点自尽的女儿,她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那般对她,可她如今却是这般对你,你的心,你的心就没有一丝丝悔意么?在你的心里,钱财就比你的儿女更重要么?现在梓夏跪在这里替你求情,你就一点感动没有么?还是你认为这是她当女儿的应该替你做的?”
姨奶奶怨恨的目光缓缓转向朱梓夏,渐渐变得有些柔和,泪珠子在眼里打着转,良久终于从脸上滑落下来。
朱梓夏看着姨奶奶这般模样,伤心的摇摇头,哭着喊道,“早知今日,您又何必当初?老夫人,老夫人始终没有害您的心,她对我们也是一样的心疼,您为什么非要争非要抢呢?您抢的争的又是什么啊?”朱梓夏哭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泪水伴随着痛苦一波*涌上来,淹没了她的视线,她多想这一切都未曾发生,多想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多想有个真心心疼她的娘,可一切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永远都不可能再实现了。
她凄惨的哭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心痛,林采兮别过头不忍心再看朱梓夏,眼角也渐渐湿润了。
朱义盟虽与朱梓夏并无感情,也曾发过毒誓不让朱家的子孙好过,但他此时却有些心软了,瞧着朱梓夏的目光缓缓浮上一层心疼。
坐在一旁的宁夏沫更是红了眼圈,拿着手帕不住的往眼上擦,宁夏飞则气的满脸通红,恼火的瞪着姨奶奶,恨不能上前扇她几个耳光,屋内其余丫鬟婆子也都跟着暗自落泪。
朱梓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跪在地上爬着走到姨奶奶跟前,将她从众婆子手里拉出来,又将她嘴上的不团拿下来,哭喊道,“娘,您就算为了我为了哥哥,您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姨奶奶颤抖着伸手将朱梓夏揽在怀里,泪水一串串落下来,喃喃道,“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晚了,是我错信了人。夏儿,是娘害了你。”
朱梓夏从她怀里抬起头拼命的摇着,“娘,不晚不晚,只要您还在,女儿什么都不要,只要我们都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就好,我不要钱也不要别的什么,哥哥也是,我们只要您。”
姨奶奶呵呵笑了几声,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朱梓夏脸上,“傻孩子,我不过是个不中用的老太婆,跟我在一起有什么用,只有钱财才能让你们开心快乐,梓夏,没了我,你哥哥活着也是受罪,你早晚是别人家的人,没人能顾得上他。”
朱梓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声里带着化不开的愤恨,“娘,您为什么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如此执迷不悟啊?娘…………”最后的一声呼喊,包含着无数辛酸与无奈。
林采兮无奈的摇摇头,这样的女人,斗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现在一下子没了争斗的资本没了争斗的资格,或许已经没了求生的欲望,在她看来,争斗才是活着的动力,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她便没了活着的念头。她或许会一遍遍的问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老夫人叹口气,看着这个面如死灰的女人,真想上前狠狠扇她一耳光,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可她却一直在逼她,逼得她无路可退,遂摆摆手道,“罢了,送出去吧。”
朱梓夏猛的从姨奶奶怀里挣脱,跪着爬到老夫人跟前,紧紧抱着老夫人的腿哭着喊道,“老夫人,老夫人,您看在我的份上,看在我和哥哥都是朱家子孙的份上,求您放她一条生路吧,您可以将她赶出府去,也可以将她随便打发到别处,求您给她一条生路。老夫人,求求您,求您了……”
朱梓夏撕心裂肺的求饶震动了老夫人的心,老夫人缓缓弯下腰蹲下身抱住朱梓夏颤抖的身子,“梓夏,我……”
姨奶奶却陡然喊出一句,“梓夏,莫要求她,为娘死了也不会放过她,变了鬼也会回来找她的。”。.。
342.娘是坏人
342.娘是坏人老夫人稍稍软下来的心瞬间变得坚硬起来,冷冽的目光越过朱梓夏直直射向姨奶奶,“好,这次你要的我给你。”
朱梓夏哇的一声哭到在地上,心中升起丝丝怨恨,为何姨奶奶非要这般寻死?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想不开?
老夫人在朱梓夏肩头上轻拍两下,缓缓站起身,看也没看姨奶奶一眼,摆摆手道,“罢了,都带下去交给朱管家去吧。”
“老夫人……”门帘子再次被掀起,一阵风似的从外头冲进来两个人,却是孔白薇拉着朱梓源来了,孔白薇一张脸通红,许是跑的太快的缘故,一手扯着朱梓源的衣衫,急匆匆的闯进来,硬生生拉着朱梓源走到老夫人跟前跪下,朱梓源并不晓得怎么回事,直愣愣的站着看孔白薇,孔白薇仰着头看他,拉着他的衣角,语气郑重的道,“表哥,跪下。”
朱梓源看着她竟乖乖的也跟着跪下了,但脑袋却一直偏向孔白薇,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孔白薇面色微红,甩开朱梓源的衣衫,低声道,“老夫人,我知道姑母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于情于理都应该受到惩罚,这也是她作孽的结果。”孔白薇呼口气,顿顿了顿又道,“老夫人,原本我也是怨恨姑母的,她做的事确实伤透了我们的心,甚至让我恨透了她,可是我却也知道,倘若有一天表哥醒过来,第一个想见的一定就是姑母。老夫人,您看在三少爷的份上,看在他现在什么都不懂的份上,您给姑母一条活路吧?有一天三少爷醒来,一定会感激您的。”说着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跪在她身边的朱梓源看她面上落下泪来,似乎有些惊慌,直着身子抬起袖子给她擦泪,嘴里断断续续道,“为什么……哭了?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气了?”
孔白薇回过头看他,挂满泪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柔声道,“不是你,你没有惹我生气,乖。”
朱梓源立时便咧嘴笑了,孔白薇眼里越过一丝柔情,女儿家的柔情。
孔白薇转过头来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您看三少爷现在已经很乖了,可是您也会觉得他很可怜,对不对?就算是可怜可怜三少爷,您给他留着这份母爱吧。”
老夫人看着懵懂痴傻的朱梓源,眼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泪眼模糊中,她想起朱梓源以前的事,那时他也曾为朱家做过很多事,虽然他也犯了错,但他已经受到了惩罚,而现在看着他脸上露出的简单笑容,她真不知现在的他是快乐还是痛苦。
可当她的视线一落在姨奶奶身上,触到她那双怨恨的目光,心内的怒火便齐刷刷的升上来,她对着姨奶奶问道,“你就这么恨我么?难道这么多年来,你连我一丁点的好处都没看到么?”
姨奶奶冷冷的哼了一声,额前头发耷下来遮住她半张脸,一字一句的道,“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孔白薇唯恐她再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忙转过身望向林采兮,哽咽道,“林姨娘,求您说句话儿,就算为了三少爷,好么?”
孔白薇看着林采兮,朱梓源也转过头去看她,怔了一下,笑嘻嘻的喊道,“娘。”
林采兮的心猛的震了一下,一个娘字虽然用错了对象,却让她心底涌出无数不一样的感觉,她一眼朱梓源,这个看似可怜却其实很快乐的男人,他曾经那么奋不顾身的救过她的命,包括她肚里孩子的命,她下意识的摸摸肚子,感觉到肚皮上传来的微微震动,肚里的小宝贝是不是也想表达点什么呢?
林采兮知道她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可她却又觉得姨奶奶实在可恶,眼见着儿女为她难受至此都不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悔悟一点点,这样的人对她心软又有何用?
她别过头躲开朱梓源纯净的目光,看着姨奶奶道,“你的心果然是石头做的,既是如此,你又何必为人娘?不能给孩子母爱也就罢了,却还要给孩子增添这无数痛苦?你口口声声的为娘的为娘的,你配做娘么?你不配,你应该为自己感到羞愧,若我是你,便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做这样的为难,既然你想死既然你想做鬼,那你还跪在地上做什么?一头撞死不就一了百了了?何必让他们这样的为你闹来闹去?”
姨奶奶布满血丝的眼里射出一道寒光瞪向林采兮,“贱人,还轮不到你来训我。”
林采兮不屑的看她一眼,冷笑道,“骂别人贱人的人从来都是最贱的人。像你这样活着还有什么用?死了就死了,没人怜惜的。”
姨奶奶几乎要疯了,又挣扎着要起来扑向林采兮,早被一边的婆子按压下去,但她嘴里却嘶喊着,“林采兮,你不得好死,你个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林采兮转过头,目光柔和的看向朱梓源,缓声道,“有人骂你母亲呢。她是不是坏人?”
朱梓源立时便咧着嘴重复道,“坏人坏人,坏人。”
林采兮微笑着又去看姨奶奶,“连你的儿子都说你是坏人,你还能做他的娘么?”
姨奶奶看着朱梓源眼里迸出的厌恶眼神,心一下子碎了,哭喊道,“梓源,我是你母亲啊,我是你母亲啊,你怎么能说我是坏人?”
朱梓源吓得往孔白薇身后躲了躲,嘴里却仍喊道,“坏人,坏人。”
姨奶奶再也忍不住了,脑袋耷在地上放声痛哭,她这一辈子为的都是这个儿子啊,她争她抢都是为了他,她逼自己的女儿为的也是他,可到头来他连一句娘都不会喊,反来叫她坏人,她知他已痴傻,可心里的酸痛仍是止不住,她的儿子她唯一的依靠竟是这般模样的。
她放声痛哭,哭的肝肠寸断,哭的嗓子嘶哑,哭的天昏地暗,哭的趴在地上再也直不腰起来。
林采兮叹口气,缓缓站起身,走到朱梓源跟前,伸出手,柔声道,“来。”
朱梓源疑惑的看着林采兮,微有些忌惮,看到她面上的笑容时才放心的站起身来,将手放在林采兮手里。
林采兮牵着他的手缓缓走到姨奶奶跟前,柔声道,“她才是你母亲,听话,快叫娘。”
姨奶奶的哭声吓得朱梓源倒退了两步,小心翼翼的躲在林采兮身后偷看着姨奶奶,却是一个字都不说。
林采兮回过头,更温更柔的对朱梓源道,“她是你母亲,莫要怕,你去叫声娘她便不哭了。”
朱梓源看到她眼里温和而又沉静的眼神,少了些慌乱,低了低脑袋从林采兮身后走出来才小心翼翼的喊了声,“娘……”
姨奶奶的哭声戛然而止,疲惫的抬起头看着朱梓源,眼里的泪不断的落下来,这一声娘她等了好久,自他痴傻以来,这是第一次喊她娘,第一次。
她哭着嘴角却还挂着一丝笑,“源儿……”
林采兮示意按着姨奶奶的几个婆子松手,婆子们在收到老夫人的眼色时才敢放心的将姨奶奶松开。
没了身上的钳制,姨奶奶颤抖着伸出手,哽咽道,“源儿……”
朱梓源茫然的看着她,不做任何回应,林采兮在他伸手稍稍推了他一下,轻声道,“她是你的亲娘,你应该去抱抱她。”
朱梓源仿佛听懂了这些话,脚步迟缓的动了动,又动了动,在听到姨奶奶再次喊‘源儿’的时候,他忽然蹲下身子,很认真的看了看姨奶奶,喊了声,“娘”,然后真的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姨奶奶哭的更厉害,靠在儿子宽阔坚硬的胸膛上,那颗如石头般顽固的心瞬时融化,她的儿子终于还是肯认她的,她的儿子还是她的,她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她想要的仅仅是这一声娘这一个拥抱么?
是,是的,是的。她想要的正是这些,可是她却从来都不明白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姨奶奶止不住眼里的泪,她趴在朱梓源怀里再次放声痛哭,把这些年来藏在心底的委屈尽数哭出来。
朱梓夏也忍不住了,跪爬着来到两人跟前,从后头抱着姨奶奶也跟着哭起来,姨奶奶伸出手将朱梓夏也揽在怀里。
原本懵懂的朱梓源却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眼角滚下一滴泪来。
林采兮嘴上挂着一丝笑意,眼里蒙着一层泪,或许此时姨奶奶能体会到一些亲情吧,她回过头看看老夫人,屈膝行个礼,“娘,三少爷救过我的命,亦救过我肚里孩子的命,我代您的孙儿求您放姨奶奶一条生路,娘,求您了。”
老夫人眼角的泪也随着扑扑落下来,此时她的心已被哭的软了七八分,听了林采兮的话,更是悲切万分,这就是妻妾之争更是妻妾同室的悲哀,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的呢?
她疲倦的摆摆手,“罢了罢了。”
姨奶奶却忽然抬起头来,眼里露出一股坚定,声音嘶哑的道,“把我送到寺里去吧,从此以后我将永远不再踏进朱府一步。”。.。
343.一夫一妻又怎样?
343.一夫一妻又怎样?
老夫人看一眼仿佛有些悔恨的姨奶奶,终于决定不再追究此事,只缓缓的说了句,“去寺里也好。”
姨奶奶含满泪的眼里又涌上一层幽怨,她幽幽的看看朱梓源,一只手抚上他的脸,轻轻摩挲着,“源儿,娘最放心不下的是你,过些日子,你妹妹出嫁了,娘也要走了,这府里……”她话里依旧是充满了敌意与戒备,只是少了一些声势。
朱梓夏忙抬头低声道,“娘,您不要再说了。”
姨奶奶眼里的泪依旧不断的一波接着一波的涌出来,抽泣道,“可是我真的很担心……”
“姑母,您不用担心表哥。”孔白薇在他们身后轻声道,声音虽低但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姑母,我会照顾好表哥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他。”柔和的目光落在朱梓源身上,更多了几分甜蜜。
姨奶奶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孔白薇,不敢相信的吃惊问道,“白薇,你的意思……你的意思……”
孔白薇丝毫没了往日的扭捏,反而平静的微笑着回道,“姑母,我就是那个意思,这一生一世我都会陪在表哥身边,永不分离。”
姨奶奶半张着嘴,将信将疑的看着孔白薇,有点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孔白薇跪在地上却转了转身子朝老夫人拜了拜,轻声道,“老夫人,求您成全白薇,白薇不求别的,只求能平平安安的跟三少爷在一起。”
老夫人虽对两人的事早有些准备,但在这种时候又是由孔白薇亲口提出来,她多少还是感到有些措手不及的,而在她心里更多的则是高兴,替朱梓源由衷的感到高兴,“白薇,你真的不后悔么?如果梓源永远都是这般模样,你都会对他不离不弃永远照顾他么?”
孔白薇坚定的回道,“老夫人,是的。我会一生一世守着三少爷,永不分离。”
老夫人耸然动容,“白薇,你是心甘情愿的么?”
孔白薇点点头,面上挂着一丝满足的笑,“老夫人,三少爷虽然痴傻,可在我看来却并不是傻,他会分辨黑白是非,他从来不会诡计更不会耍手段,在他心里世界永远都是那么美好,我跟他在一起也总是觉得世界上全都是美好的东西,我们在一起是快乐的,这就够了。”
老夫人挂着泪痕的面上终于有了笑容,她站起身走到孔白薇跟前,亲自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白薇,好孩子,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会不成全你们?白薇,我太高兴了。”
孔白薇的真情表白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动了,就连站在一旁的丫头婆子都被她的真情流露打动了,她们都从内心里佩服起这个看似娇弱纤细的小姑娘。
林采兮更是不必说,差点笑出来,不顾老夫人在跟前,径自走到孔白薇跟前,握住她的手,笑着道,“白薇,太棒了,真心祝福你们。”她也开始有点佩服这个小姑娘了,敢恨也敢爱,恨的分明爱的却也干脆。
姨奶奶终于回过神来,泪眼模糊的看着孔白薇,牵着朱梓源的手站起身缓缓走到孔白薇跟前,将朱梓源的手交到孔白薇手上,颤声道,“白薇,以前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害了你。你现在能这般对梓源,即使我死了也瞑目了。梓源交给你,我放心。”
三只手终于紧紧握在一起。
因着朱梓源两人的婚事,老夫人特许姨奶奶在府里再呆上些时日,等两人成亲后再离开,姨奶奶心下虽有些悔悟,但却并不能完全想明白,所以当她从上房退出去的时候,眼角仍旧含着点点怨恨。
当所有人都从上房退出去后,老夫人终于有些支撑不住,让朱妈扶着回了园子,半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的仍是方才的事,还有很久以前的往事。
朱妈知道老夫人心情沉闷,亦不敢上前打扰,只安安静静的守在床边候着,眼瞧着老夫人两鬓露出的白发,不由得在心底感叹,老夫人也老了。
良久,老夫人长长的叹息了声,“人啊……”
朱妈不敢随便接话,仍是安静站着。
老夫人便又道,“人这一生到底为了什么?你说争啊抢啊的有什么意思呢?”
朱妈这才接话道,“老夫人,争抢的都是看不开的,若都如老夫人这般就好了。”
老夫人哼了哼,“我就不争不抢了么?我也是争过抢过的。”
朱妈忙道,“您那也是没有办法,您争得抢的原本就是属于您的东西,那算不得争抢。”
老夫人苦笑着摇摇头,“自古以来妻妾就没有不争不抢的,说不争不抢都是假的,只有那争不过的抢不过的才会说不争不抢。朱妈,你还记得梓峻曾经同我说过的话么?”
朱妈有些愕然,想了想才问道,“什么话?老夫人。”
“梓峻说只要采兮一个,再也不娶别的女人了。”
朱妈这才恍然大悟道,“二少爷是说过这话,当时还被老夫人狠狠的批了一回。”
老夫人稍稍沉吟,“现在想想,他说的未尝没有道理。男人为何娶三妻四妾?除了男人本身的那点好色性子外,最多的不过是为了给家族开枝散叶,祈求多子多孙。可是倘若夫妻关系不和,妻妾关系不和,儿女关系又不和,子孙能多起来么?倒不如只娶一个真心实意的过上一辈子,生上四五个孩子,倒也是开枝散叶了。”
朱妈一时摸不清老夫人的意思,只跟着道,“老夫人,说来也奇怪,瞧那些乡下没钱纳妾的娃子们,只娶上一房媳妇,却能生出来五个六个,一大堆的都围在一起,反倒是大府院里的,妾越多,子孙反倒单薄了。”
老夫人也若有所思,“若一个男人心思只用在一个女人身上,两人相亲相爱,活得岂不是自在快活?活得快活了,夫妻恩爱了,子嗣便也多了。”说着又低下头去,仿佛在幻想着某些美好的东西,片刻之后,嘴角却又挂上了某些遗憾。
老夫人斜着身子靠在床上,不一会儿竟沉沉睡去。
朱妈暗暗叹口气,悄悄拿了被子轻轻盖在老夫人身上,目里满是心疼。
这两天一直胃疼,更新的又有点少了,望大家原谅。。.。
344.来信了
344.来信了袁妈袁兴旺最终被送到官府,过了两三日便被发配到边疆去了。
玉器行被收回来了,老夫人却将房契印章交到林采兮手上,“采兮,这是你找回来的,它就归你了。一应开支都不包括在府里了。”言下之意,这铺子就是林采兮的私人小金库了,与朱府无关了。
林采兮受宠若惊的拿着房契印章,笑眯眯的看着老夫人,“娘,真的给我了啊?”
老夫人点点头,“给你了便是真的,难道你还不想要了?”
林采兮忙将印章攥在手心里,呵呵笑道,“娘送给我的东西,我当然要收下了。娘,您可不许反悔哈?”
老夫人被逗得也跟着呵呵笑起来。
林采兮将房契印章收好仔细的藏起来,心底欢喜的犹如欢蹦着几只小兔子,这是一笔大金库,以后里面所有的盈利可都属于她支配了,发财了,她眉角都笑的弯成了小月亮。
“姨娘……”菊焉欢蹦着从外头奔进来,急火火的走到林采兮跟前,“姨娘,跳豆来信了。”
林采兮惊喜的从菊焉手里接过信,慌着将信打开,上头却只写着几个字,“一切安好,勿念”
林采兮面色怔忡的拿着信纸翻看了半天,看看正面又看看反面,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一切安好,勿念。什么意思?怎么也不多写一点,这是什么意思啊?”她这么想着嘴上就自言自语的说出来。
菊焉见她着急,便埋怨道,“这个跳豆,真是的,干嘛只写这一点点,多写几个字能死人啊,亏得他走时候姨娘千叮咛万嘱咐的,走了这几天就送回来这几个字,也也不说说二少爷怎么样了。”
林采兮默不作声的皱着眉头,又将那几个字仔细的看了几遍,最后只得无奈的叹了叹,自我安慰道,“跳豆不是说了么。一切安好,勿念。这便是说都好,二少爷好,他也好。或许快要回来了吧。”
菊焉也只好跟着安慰道,“肯定是这样子的,姨娘放心好了,二少爷肯定是快要回来了。”
林采兮挑挑眼眉将信放起来收好,“但愿吧。”手指把玩信时,忽然想起想起老夫人昨天说过的一句话,妾永远都是妾,改变不了的。
她心头猛的一冷,顿时觉得有万道针刺进心里。
以前她从来不介意妾的身份,她只好过上她自己的生活,简简单单快快乐乐。
可是现在,她忽然开始介意起自己的身份,她真的只是个妾,这是不争的事实,倘若朱梓峻有心,不用开口都会招来三四个妾,而她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而始终高高在上的是正妻。就像老夫人,就算被人逼到死角,仍有一股威严的压力,那是同她正妻的身份连在一起的。
那么她真的也要跳进这妻妾的大军里么?
不。她坚定的摇摇头,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她会义无反顾的离开这里,并且……她伸手摸了摸肚子……并且一定会带着她的小宝贝。
林采兮想的入迷,并未留意到屋里有人进来,直到有人喊道“姨娘”时,她才猛的惊醒过来,回头看看笑了笑,“刘妈。”
刘妈也笑了笑应了一声。
林采兮收起杂乱的心思,伸手道,“刘妈,你身子还没完全好,快坐下说话。”
刘妈谢过姨娘便斜着身子坐在椅子的边角上,“姨娘,我好的差不多了,原也没什么大事的。”
林采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见刘妈面上确实有了精神,整个人也清爽了许多,知道她确实没什么大碍了,遂放心的道,“那就好。刘妈,我记得你曾经跟我提过慕容的身世,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好像是……”
刘妈狐疑的看一眼林采兮,忽然想起某些事来,恍然大悟笑着道,“姨娘,是不是老夫人让您问的?姨娘,我真替一笑感到高兴,能跟小姐结亲那是他这辈子的好福气。姨娘,我真没想到,小姐居然肯嫁给一笑。”
林采兮也跟着笑道,“你没想到的事可多着呢,不过我也很替他两人感到高兴,慕容是个不错的,梓夏也是个好样的,他们两个成一对,那也是天造地设的般配,你说是不是?”
刘妈笑的合不拢嘴,那笑容正如见到儿子娶媳妇时的老太太面上自豪的微笑。
林采兮微微一笑,“刘妈,你快些说说慕容的事,我还得去回话呢。”
刘妈忙收起笑容,认真的道,“慕容是个可怜的孩子,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送到府里来,后来一直养在府里,便成了府里的人,不是下人也不是主子,不上不下的,没受过什么罪,倒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是这些年,他一直在外头游荡,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林采兮捡着重点问,“刘妈,当时是什么人将慕容送到府里去的呢?那人有没有说过些什么呀?比如慕容的爹娘在哪里?家在哪里等等的。”
刘妈回忆着摇摇头,“当时是老爷将他带回来的,只说了他的名字,之后关于他的什么事都没说过,我以前也问过,但是老爷却从来不对任何人说,我们只当是他某位遇难朋友家的公子,他家里应该没什么人了,老夫人不必担心,一切单凭老夫人做主。”
林采兮知她理解错了,却也不去点破,又接着问道,“刘妈,澈儿脖子上带着的那块玉是不是慕容的?”
刘妈沉重的点点头,“那是大夫人亲手给孙少爷带上的,因为这块玉是一笑送给她的,她说要留在亲生儿子身上,孙少爷现在还一直带着呢。”
林采兮知道不用多问了,一切已真相大白,存在心底的那一丝侥幸再也站不住脚了,现在她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了,慕容一笑就是朱义盟正在寻找的亲生儿子。
她慢慢的陷入沉思。
刘妈一直安静的坐着,静了片刻,瞧见姨娘神色不安的模样,才担心的问道,“姨娘,您怎么了?”
林采兮这才抬起头,眼中带些忧郁,“刘妈,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抱歉,明日的更新会多一些。.。
345.请你相信我
345.请你相信我林采兮面色凝重,语气也不同往日那般温和,刘妈不觉也郑重起来,知道姨娘要说的定是很重要的事,正了正身子,“姨娘,什么事儿?”
林采兮挺了挺身子,“是跟慕容有关的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也想请你帮着拿个主意。”
刘妈有些惶恐,“姨娘,一笑有什么事?姨娘只管说,我都听您的。”
林采兮看看刘妈,“刘妈,关于慕容的身世,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只知道他是方老爷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却不知他是从哪里抱来的,慕容的爹娘到底是谁,更不知道这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妈吃惊道,“姨娘,难道您知道这些事?”随之又喜道,“姨娘,您是不是有一笑爹娘的消息?这可倒好了,这下他的婚事就有人做主了。”
“刘妈,你先不要高兴的这么早,这……其中还有很多事你不知道。”林采兮打断刘**惊喜。
刘妈嘴角的喜色僵在脸上,怔怔道,“姨娘,难道……姨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采兮并不兜弯子,径直道,“刘妈,你知道慕容的亲爹是谁么?”
刘妈摇头,她当然不知道,却十分的想知道,遂有些激动而又有些紧张的问道,“是谁?”她心头涌上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甚至多了几分纠结,她不自觉的两只手紧紧交叉在一起,手心里甚至渗出汗珠来。
刘妈脸上的表情林采兮都看在眼里,虽不能完全猜出来,倒也明白了几分,遂顿了顿才道,“是二老爷。”
刘妈霍的从椅上站起身,眼瞪得很大,半张着嘴重复问道,“是谁?”
林采兮定定的看着她的眼,“是咱们府里的二老爷。”
刘妈不相信的看着姨娘,看了半天,见姨娘面上神情凝重,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但仍是不肯相信,喃喃道,“姨娘,您是不是搞错了?怎么可能呢?一笑是复姓慕容,二老爷虽不是府里亲生的,但一直都姓朱的。”她摇着头,“不,姨娘,您肯定是弄错了,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
林采兮认真的道,“刘妈,这样的事,如果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会将你叫来商量?慕容的的确确是二老爷的亲生儿子。”
刘妈紧紧皱着眉头,仍是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二老爷呢?”
林采兮收了收面上凝重之色,稍稍温和的道,“刘妈,你先坐下听我慢慢告诉你。”
刘妈机械的跌坐在椅上,眼神呆愣愣的,全副精神都集中在慕容一笑是朱义盟的儿子上头,浑然不觉周围之事。
林采兮瞧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只得暂时安静坐着,等她情绪稍微好一点了才轻声唤道,“刘妈。”
刘妈怔了一下,这才醒过神来,意识到姨娘正在看着她,等她说话,遂喃喃道,“姨娘。”
林采兮知她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也不再问别的事,只缓缓的将朱义盟的那一段往事讲给她听,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她面上的表情。
说到慕容一笑的生母原来竟是个烟花女子时,刘妈眼里露出一抹激动,似乎很不愿听到这样的事,林采兮说完所有的事半天后,她整个脑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木呆呆的反复想着林采兮方才说过的话。
林采兮仍是默不作声的给她时间消化,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就能接受的事,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候。
刘妈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沉思里,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又紧闭着嘴一会儿又发出一阵低声叹息,想着想着猛然间又从椅上蹦了起来,急着道,“姨娘,那……那……那孙少爷……”
林采兮默默的点点头,面颊蒙上一层忧心。
“姨娘,若二老爷知道孙少爷的事,万一他非要认回去,那老夫人,孙少爷……”刘妈急得泪差点落下来,孙少爷是已去大小姐的命根子,她誓死都要保护好他,绝对不能让他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林采兮再点点头,“刘妈,我担心的也是这件事,一旦二老爷知道澈儿的事,咱们以前所做的全都白费了,咱们府里也得不到安宁之日了,现在虽说没有姨奶奶在一旁虎视眈眈了,可是,朱家的脸面还是在的,老夫人决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事,而且对大夫人……”
刘妈急切的看着林采兮,紧张的道,“姨娘,那您说应该怎么办?这个事儿二老爷知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
“二老爷并不知道慕容是他儿子,但他的意思很坚定,一定要找到亲生儿子并且将他带走。二老爷到现在都对朱家的人怀有一丝怨恨。”
刘妈脸上的担忧更深了,“二老爷还让将一笑带走,若知道孙少爷的事,也一定会将他带走的。”
听了这一句,林采兮猛的一个激灵,圆目微瞪,“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他把澈儿带走的,绝对不可以。”
刘妈看一眼姨娘,“姨娘,那能不能将这事瞒下去不让二老爷知道也不让一笑知道呢?”
林采兮深深的看了一眼刘妈,缓缓摇了摇头,“刘妈,你比我更了解慕容,这么多年来他是怎么生活的,他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我想他一定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一定很想知道自己的爹娘到底是谁到底在哪里,你说咱们能这么残忍的隔断他们父子相认么?这对他们谁都不公平。如果以后慕容知道了这件事,或许会怪你的。”
刘妈低低的叹了口气,慕容一笑自小便跟在她身边,他所受的委屈她怎会不知?她更想他能过上好日子能找到自己的爹娘,能享受一番一家人在一起的天伦之乐,只是,孙少爷怎么办?
她心里矛盾极了,迷茫的抬头看着林采兮,真希望此时能有人给她指一条明路,最后她仍是将希望放在姨娘身上,“姨娘,您说咱们应该怎么办?您说怎么办,咱们便怎么办。”
林采兮略一沉吟,“刘妈,这事儿我是第一个跟你说的,一来你是慕容最亲近的人,二来,我知道你对澈儿的心疼甚至比我更深。”
刘妈感激的看一眼林采兮,一滴热泪缓缓落下来,“姨娘,您也是他们最亲近的人。”
林采兮眨了眨眼,强自忍住即将出眶的泪,“刘妈,不管怎样,我都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暂时我也想不到好的法子,如果慕容在就好了。”稍一犹豫,又道,“刘妈,咱们不妨碍他们父子相认,但却可以将澈儿的事瞒下来,你看怎么样?”
刘妈明白了几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二老爷查起来怎么办呢?”
林采兮沉沉道,“那那就要看慕容怎么做了。刘妈,你告诉我,当你知道了这件事后,你再见到二老爷时还能跟往常一样么?你能保证在任何人跟前都不露出任何破绽么?”
刘妈坚定的点点头,“姨娘,这个您放心,主子的秘密我还是能守住的。”
林采兮很满意,“那就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倘若有人问你澈儿身上的玉是怎么回事,你只管说那是小姐送给孙少爷的,其余的多一个字也不要多说,尤其在你们园子里更是不要多说一个字,明白么?”
刘妈点头,两人又坐了片刻说了几句话,她才忧心忡忡的从房里退出去。
林采兮坐在椅上一动不动又想了半天,仍是不能轻松起来,刚想站起来走走,菊焉便挑着帘子进来了,“姨娘,二老爷来了。”
林采兮蹙眉,好快,“快请二老爷进来。”歪着身子站起身迎到门口,笑嘻嘻的道,“二叔过来了。”
朱义盟迈着大步跨进来,摆了摆手,“行礼就免了,我来问正事的。”
果然够豪爽,林采兮扶着菊焉的手走回来,“二叔请坐。”
朱义盟嗯了声坐在上首的椅上,“你也坐下吧。”
林采兮便坐在下首,不等朱义盟开口问,便笑着道,“二叔,您可真是心急,这么快就过来了。”
菊焉端上茶来分别给两人倒上。
朱义盟开口道,“你的事我办成了,我的事我当然也要问问结果了。”
林采兮端起桌上的茶,放在嘴边喝了一小口,“二叔,这话您可说错了,您办的可不是我的事,那都是为老夫人办的,您说是不是?”
朱义盟被噎的说不话来,半天才道,“这么说你是在利用我了?”
林采兮笑呵呵的看看他,“二叔,您觉得我是在利用您么?”
朱义盟想了想,然后很艰难的摇了摇头,有些着急,“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采兮掩了掩嘴,“二叔,我的意思呢就是即使您不是给我办的事,您的事我也会尽心尽力去做的。我答应过您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您还相信我么?”
朱义盟瞪了她一眼,“别跟我绕弯子了,到底有什么消息?再不说我可真要恼火了。”
林采兮适可而止,收起脸上的逗笑,看了看朱义盟,然后很认真的道,“二叔,您的事我已经有了些眉目,但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如果现在说了,即便是你知道他是谁,可能也找不到他,这件事您交给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结果,可以么?”
朱义盟皱着眉问,“为什么我知道了他是谁还找不到他?”
林采兮认真的看着他,“二叔,我问您一句话,倘若您这个儿子是瞎子是瘸子或者是个濒死之人,您将怎样?”
朱义盟被问住了,心在瞬间抽紧,仿佛自己身上的肉被人用细针一下一下刺着,他摇了摇头,“不可能,我的儿子怎么会是瞎子瘸子?又怎么会是濒死之人?”他猛的将目光瞪向林采兮,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你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他是谁?他现在在哪里?”
林采兮不回答他的问题,仍是重复道,“二叔,如果果真是那般,您将怎样?还会义无反顾的去认这个儿子么?”
“会,我一定会。”朱义盟握紧拳头,牙咬的咯咯响。
林采兮微微一笑,“那就好。二叔,您相信我,我一定帮您找到他,好么?”
朱义盟仍是固执的问,“他在哪里?他现在怎么样了?”
林采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或许过的很不好。”
朱义盟心头又疼起来,霍然起身,“你快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
林采兮见火力差不多了,便扯了个小谎,“如果您现在去找他,或许会害死他。”
朱义盟顿住,愣愣的看着林采兮,“为什么?”
林采兮却只道,“相信我。”
朱义盟瞪视着林采兮,林采兮则坦然看着他,两人相视,目光僵住。
僵持了半天,朱义盟终于败下阵来,沉声道,“好,我再信你一回,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若你再不说出他在哪里,我不会心软的。”说着转身拂袖而去。
林采兮这才松了口气,斜斜靠在椅上,不禁微微一笑,她骗朱义盟,其实不过是为了转移朱义盟的注意力,更是让他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当一个人在最失望的时候,得到的即使不是最好的也会心满意足。
这一回,她倒是觉得朱义盟慕容两人的脾气有些像了,做起事来干脆利落豪爽,发起火来也是个爆脾气。
这边搞定了,可是慕容一笑什么时候回来呢?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他会回来么?
林采兮嘴角微动,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需要做的事情真多,朱梓源孔白薇的成亲之日快到了,五月二十一,我爱你,哈哈,倒是个很浪漫的日子。原本为朱澈过生日收拾的府院正好改为两人成亲之时用了。
六月初六又到了林采书方耶茹成亲的日子,再过不了几日朱澈的生日又到了。
这一个月里,似乎都是喜事,一串串的排着队的往前赶。
多点喜事总是好的。。.。
346.闯进后院的男人
346.闯进后院的男人东方天空微微发白,一圈圈的薄晕浅浅淡淡的散射出来,慢慢悠悠的将整个天空都浸染的发亮,当第一束阳光射进朱府的时候,几只喜鹊在门口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守门的小厮站在门边朝外张望,乐呵呵的自言自语道,“喜鹊都知道三少爷的喜事来报喜了。”
各个园里的丫头婆子早就开始忙碌起来,伺候主子起床洗漱的,在厨上忙着准备早饭的,在园子里清扫的……每个人都守在自己的位子上,认真干活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他们脸上都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彼此碰面时招呼也打的热情欢快,似乎每个人心里都乐开了花一般。
一个梳着丫鬟髻的小丫头手上捧着个小盘子笑嘻嘻的走进静心园,挑着帘子轻手轻脚的走进姨奶奶的房间,然后将小盘子放在桌上,屈膝道,“小姐,这是您吩咐给姨奶奶做的莲子银耳汤。”
“放那里吧。”朱梓夏嘴里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停,她正在给姨奶奶梳头,轻柔的梳着姨奶奶的头发,小心翼翼的盘上一个时下流行的妇人髻,又给姨奶奶Сhā上根样式简单却十分精致的银钗。
站在一旁的老婆子笑着赞道,“小姐的手真巧,梳的真好看。姨奶奶,您今儿可真是好看。”这老婆子便是老夫人新分给姨奶奶的房妈妈。
姨奶奶抬手在头上摸了摸,又歪着头在铜镜里照了照,十分满意的道,“梓夏,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些事。”
朱梓夏转身将汤碗端过来,“娘,我会做的事多了,只是您以前没注意过。”
姨奶奶脸色黯了黯,是啊,以前除了朱家的财产她什么都没看到过,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又怎会注意到这些?
老婆子见姨奶奶面色微变,遂笑着道,“姨奶奶,您可真是好福气,小姐这么孝顺,看着真令人羡慕。”
姨奶奶果然开心了些,笑着从朱梓夏手上接过碗来,温声道,“梓夏,累你了。”
朱梓夏心里一热,眼里溢出带着泪的笑意,“娘,您这是什么话,我孝敬您还不是应该的么?”
姨奶奶低头喝汤,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道不尽的心虚在心头绕来绕去。
朱梓夏更是心思百般翻转,这样的日子来的太迟了,她只有紧紧抓住这几天好好的享受这几日的母女之欢。
“不要再跟着我了,再跟着我就要生气了。”花园里传来一声娇叱,接着便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随即又是一声,“你快别跟着我了,过几**便可天天跟着我了。”话里带着说不尽的柔情蜜意。
“小姐,三少爷喜欢跟着您,就让他跟着吧,不然回去又要不高兴了。”一个小丫头笑着劝道。
孔白薇羞得满面通红,气的跺了跺脚,“还没成亲,成日里跟着算什么?让人知道了,岂不笑话我没规矩?”说着又瞪了一眼朱梓源。
朱梓源则一脸无辜的看着她,貌似十分委屈的道,“带我一起玩,带我一起玩。”
孔白薇见他这副模样,心软下来,嗔道,“谁带你一起玩,走吧,走吧,正好我带你瞧瞧姑母去。”
朱梓源立时便眉开眼笑起来,拍着手大笑道,“好玩好玩,一起玩一起玩。”
孔白薇微仰着头看他,“不过你得乖乖听我的话,不然的话我就不带你玩了。”
朱梓源居然听懂了般的点点头。
孔白薇便道,“等会儿咱们要去见你母亲,你见了她就要叫娘,记住了吗?”
朱梓源又点点头,伸手扯住孔白薇的衣角,跟着孔白薇朝静心园走去。
整个朱府里都在为朱梓源两人的婚事忙碌着,老夫人心里高兴,要好生操办一场,将止安城大大小小的府邸都请到,孔白薇却不同意,提议简单办办就好,不想过于抛头露面,终未扭过老夫人,仍是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去办。
不到一日,整个止安城里都知道了朱家三少爷要娶亲的事,于是前来恭贺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不过这还只是个前奏,等到了成亲那日,才是正儿八经祝贺的时候。
虽说很多人都是来走走场的,但还是要有人招呼的,尤其这种事情上,越是人多就越要沉住气,越能显出主家的大气。
来往的人大多是朱义盟出面招呼,两位姨奶奶也忙得不亦乐乎,有些身份地位的才带进去见见老夫人,林采兮怀有身孕自然是见不得客了,便每日里坐在园子里听丫头们讲府里来往祝贺的一些趣事,倒也轻松自在的很,只是天气有些燥热,再加上越来越的肚子,让她颇有些难受的滋味。
她手指点在肚皮上,嘟着小嘴故作生气的道,“小坏蛋,你可害苦娘了,娘现在可真是为了你吃不下睡不着的。”一想到晚上林采兮的眉头便紧紧皱起来,一整晚大部分时间都要保持同一个姿势,偶尔翻动下便感动负重,再加上近日里两腿总是抽筋,基本上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滋味一点都不好受,现在她终于体会到十月怀胎的辛苦了。
她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无意识的抬起目光,忽然顿在某处,讶异的看着园门外。
守在一边的菊焉奇怪的顺着看过去,也惊了一跳,门口不远处站着一位公子,正悠闲的朝这边走着,她忙站起身急急奔出去,伸手将那位公子拦住,似乎说了几句话,那位公子却并没有转身离开,反而绕过菊焉的阻挡,大大方方的朝园子里走过来。
菊焉则在后头急急的跟上来,面上显得尤为恼怒。
林采兮挑挑眉,这是内园,外头的男人是不能随便入内的,除非是带着去见老夫人的,这里怎会出现男人?莫不是走错路了?不过看这情形应该不是走错路,不然菊焉一定会给他指一条对的路才是,按照这时的规矩她似乎应该站起身躲起来,可是她已经来不及了,那人径自走进园子直直奔着她就来了,她索性坐在原地两眼直直的打量起他来。
他身材修长,身上罩着一件象牙白色的长袍,腰间很随意的系着一根玉带,右侧挂着一条青色穗子,步态稳健,走到跟前才看到他圆脸浓眉,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棱角分明的唇线勾勒出一抹淡笑,最引人注意的却是那双眼,乌黑发亮的眸子里仿佛闪着刺眼的光芒,逼得人不敢直视,同他全身上下的随意丝毫不搭调。
林采兮立刻得出一个结论,这不是个简单角色,并且确定她从来没见过此人,也没听说过有这号人。
他走到跟前来并不说话,一双眼里射出逼人的光芒将林采兮上上下下打听了个遍,似乎有些无趣,似乎又有些兴致。
既然他是自动送上门来的,他不说话,林采兮便也不说话,仍是斜眼看着他。
菊焉瞧着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怒火又上来了,挺身挡在姨娘身前,“你这人怎么回事?告诉你走错地方了,怎么还往里头闯?”
那人看也不看菊焉一眼,却隔着菊焉问林采兮,“你不想知道我是谁,进来干什么的么?”
林采兮也不去拉菊焉,亦是隔着菊焉回道,“是你来找的我,我何须多问?”
那人动动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却拿眼看了看菊焉,菊焉立时便说不出话来,原本的气焰瞬间熄了下去,甚至有些惧怕的意味,他明明是笑着的,他明明只是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怎会让她生出阵阵寒意来?
菊焉动了动脚,终于还是从林采兮前头走开,忐忑不安的站到林采兮身后去。
那人肆无忌惮的打量林采兮,浓黑的眉毛一跳一跳的显得他有些不耐烦,“那如果我不说的话,你便这么放我走了?”
“那或许是你走错路了,我不放你走做什么?”林采兮好笑的看着他,有一瞬间的错觉,感觉他就是来看她的,而且这人一定是故意走到这里来的。
那人皱皱眉,随后一笑,“为人妇,你还真是有点与众不同。对个陌生的大男人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打量说话。”
“对你来说,我也是个陌生人。同样都是陌生人,有什么不同?再说了,这是我的家,你是外来者,你强行闯进来,我不打量有什么办法?你问我话,我不回答似乎也很不礼貌。”
那人被抢白的一愣,神色一僵,似乎很不爽,“你还真是尖嘴利牙,得理不饶人。”虽然他面上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但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的却是另一种令人不敢轻视的尊贵。
林采兮正色笑了笑,“公子,抱歉。所谓来者是客,想必您也是来祝贺咱们三少爷喜事的。我代他谢谢您。”
那人却哈哈一笑,“不对,你说错了,我不是来祝贺的,我不过是来看看你的,看看你到底是怎样的不同,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果然猜对了,女人的第六感官还真是精准的很,而下意识的他又有了另一种猜测,这人或许是朱梓峻的朋友,林采兮不觉挺直身子,言语间也客气了些,“那请问公子,您看过之后,觉得我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347.公子有礼
347.公子有礼那人低低浅笑,“果然是一眼看不透的女人。”
林采兮愕然,这个回答很是狡猾,遂道,“没谁能一眼看透别人的。”
“那可不一定。”他乌黑的眸子里闪着一束亮光,似乎要将人看穿,微微眯起来看着她,“你真的不奇怪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么?”
“我……好像有点奇怪,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你绝对不是忽然从天上掉下来的。”林采兮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很认真的说。
那人忍不住呵呵一笑,“倘若我真是从天上降下来的呢?”
林采兮也跟着笑,“那正好,我倒是见到一回神仙了。”
“哎哟我的爷,您怎么跑这么快,真是让我好找。”园门口传来一声尖细的呼唤,貌似捏着嗓子的小姑娘。
林采兮皱皱眉,斜了斜身子朝园门口看一眼,看到的不是一个小姑娘,而是……她腾的从椅上站起身,满眼惊讶的朝门口望着,不敢相信的唤了声,“黄公公?”
黄家恩摇着身子趋步走上来,柔滑的衣服料子紧紧贴在身上,微风吹过衣角,竟有些飘然的味道,他看看林采兮,招了招手,尖着嗓子道,“林姨娘,别来无恙,一切安好啊?”
林采兮使劲睁大眼睛,看到站在院子里的的确是黄家恩黄公公,神情立时便激动起来,急急走上去,“黄公公……”
黄家恩却不理他,径自朝那人走去,弓着身子低声道,“爷,您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怎么也不跟奴……我说声呢?担心死我了。”
那人将手背在身后,有些不耐的道,“我不过是过来玩玩,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采兮一双眼睁得更大,黄家恩叫他爷,能让黄家恩如此恭敬叫爷的,普天之下或许只有一个人…………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忙趋步上前,微微屈膝,“拜见皇……”
黄家恩却及时打断她的话,“黄公子。林姨娘不必客气,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
林采兮心下忐忑,站在她跟前的可是当今的皇上,九五之尊,可是他貌似不同古代小说上演的一样哈,浓黑的眉毛,随意的衣着,只那双眼透露出几分威严,倒有些威势。
她朝前走两步,用极低的声音道,“刚才莽撞说错了话,还望黄公子不要见怪。”
皇上扬扬眉毛,不以为然的道,“我是黄公子,你便当我是黄公子。”
林采兮明白,他这是微服私访,还是低调点的好,但皇上毕竟是皇上,面对他不能太随意更不能卑躬屈膝,皇上微服私访的心理大概越是自然越好吧?遂笑着回道,“我知道了。”连自称都变了回来。
皇上眼里果然闪过满意的神色,回头看一眼黄家恩,“都办好了?”
黄家恩忙回道,“我急着过来找您,其余的都没跟着去办。”
皇上瞪一眼黄家恩,“你鼻子倒是灵通的很,这么快就跟过来了。”
黄家恩笑嘻嘻的道,“爷的心思我怎么摸得清楚,碰巧猜对了。”
还真是谦虚,林采兮看着两人若无其事的一唱一和的,心里却着急的很,她此时最想知道的就是朱梓峻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怎么皇上会忽然来到止安城,又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朱府?
黄家恩见林采兮微微发愣,遂笑着问道,“林姨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没有了?”
林采兮回过神忙笑着道,“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黄家恩好奇的问道。
皇上则迈着步子慢悠悠的道,“肯定是在想朱梓峻的事了。”
林采兮脑子一闪,将想问的话换了个说法,“黄公子,您猜的不对,我在想您带了几个人出来?”
皇上朗声大笑,“果然是聪明,我若说我只带了他一个呢?”
林采兮摇摇头道,“黄公子那便是骗我了,黄公公方才明明说了他过来追您,其余的事他没跟着办,既然他没跟着,那肯定是还有别的人在办事,我猜的对不对呢?”
皇上甩甩手,毫不客气在林采兮方才坐的位子上坐下,“算你猜对了,那你还能想出来别的什么?”
林采兮挺下身子,后背有些酸疼,大胆的猜测道,“我想去办事的那个或许是咱们朱家二少爷,不然您不会独自先来朱府。”
皇上觉得有些兴趣了,索性躺在椅上上,伸手点了点,“这个你也猜对了,不过有一样你肯定猜不出。”
“什么?”
皇上看她一眼,“朱梓峻是来办事的,可惜并没有回来的机会跟时间,办完事便立即回京了。”
林采兮笑了笑,“不要紧,即使不能回来,只要我知道他一切安好,那就行了。”
皇上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愈发想逗弄她,“既然如此,那以后朱梓峻便可不用回家了,只写一封报平安的信回来就可以了。”
林采兮瞧出他是刻意的,心下更是放心,知道朱梓峻这次肯定是跟着回来了,只要他回来,哪怕是一点点的时间,她相信他也一定会回来看她的,立时便心花怒放起来,“有劳黄公子惦念了。”
黄家恩一双透着柔情蜜意的眼瞟向林采兮高高隆起的肚子,扫来扫去,啧啧道,“林姨娘,瞧您这身子,定然是个白胖的少爷。”
林采兮笑着看他,“黄公公,这样的事您也有经验啊?”
黄家恩登时囧的满面通红,皇上则哈哈大笑起来。
午饭,林采兮让菊焉去大厨房特意做了几个好菜,居然坐在桌上陪皇上吃了一顿饭,私下里却还在想着如此这般是不是就同皇上平起平坐了?心里倒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用过午饭,皇上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林采兮不知他是何用意,便一直坐在一旁陪着,偶尔说一两句话,她忽然想起来,黄家恩上次来的时候便住在朱府,难道皇上也要在朱府里住上几日?
斜眼看看坐在椅上漫不经心的皇上,一脸悠闲自在的模样,想必不是微服私访,却是游山玩水的吧?
只是皇上来了,朱梓峻怎么还不来呢?。.。
348.少爷的红颜
348.少爷的红颜天色渐晚,皇上依旧没有走的意思,稳稳坐在椅上,偶尔端起杯子品下茶,不说一句话,但却可以在屋内搅起一股强大压势,令人感到有些压抑。
林采兮猜不透这位至高无上的皇上究竟要做什么,干巴巴的陪着做了大半晌,说实话身子很累,可她却不敢说累,接到菊焉频频递送来的担心眼神,也只能轻轻眨下眼,难不成这皇帝是故意来折腾人的?
她不自觉的皱皱眉,脑袋微微耷拉着,有些疲惫的模样。
时间长了,皇家恩看出些端倪,遂笑着走到皇上跟前笑道,“爷,您来大半日了,看也看过了,玩也玩过了,您看这外头天也不早了,咱们不如先回吧。”
皇上优雅的捏着杯子打了个转,“回哪里?”
皇家恩噎了一下,笑的更灿烂,“您不是说要去……”
皇上慢慢悠悠的道,“我说的要在这里等他们回来禀告完再走。”说着挑了挑眉,看一眼面露喜色的林采兮,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对了,林姨娘,梓峻等会儿就要回来了。”
林采兮眉间都洋溢着微笑,嘴上却清清淡淡的笑着,“二少爷走了这些日子,一点消息也没有,我们老夫人都在为他担心呢。菊焉,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夫人去。”
菊焉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却被皇家恩叫住了,“先等等,爷,他不是说了么?先办好事再回来,这会儿还不定能回来呢,您还等着他回来呢?”
皇上瞪他一眼,“我说等就等。”
一时间,菊焉不知去不去禀告老夫人,拿眼询问林采兮,林采兮微微摇头,她便又退回来站回原处。
香秀从外头进来禀道,“姨娘,有位姑娘在门口等着要见您。”
林采兮稍感惊讶,刚想问问,那边皇上已经发话了,“带到屋里来。”俨然坐在宫殿之上,说的也是,这天下都是皇帝的,更何况这一间小小的屋子,既然皇上都发话了,所有的人就只有听话的份。
片刻功夫,香秀带着一位姑娘进来,林采兮抬眼看了看,不禁有些惊诧,她穿着淡粉色纱裙,发丝全部挽起,只留下一小缕搭在肩上,小巧玲珑的身子,精致的五官有着一双明亮透彻的大眼,面上带着浅浅的笑,肌肤弹指可破,一对月牙儿柳眉,真真一个美人儿。
她进屋后目光微微扫过林采兮,目里露出一抹亮光,然后才看向皇上,走至跟前,躬身禀道,“爷,二少爷都安置妥当了,不过还有些小事没处理好,让我先找到爷请爷回去。”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似乎并不介意她说的什么话,而是摆了摆头,“絮儿,这位便是二少爷的林姨娘,你不是一直很想见见的么?”
她便微微一笑,转身对着林采兮屈膝道,“柳絮儿见过林姨娘。”
林采兮忙起身还礼,笑着道,“絮儿姑娘不必客气。”
抬头间两人目光对在一起,林采兮又是一愣,那双眼透彻的眼眸里,纯净的令人不敢有丝毫遐想。
柳絮儿微微一笑,细声细气的道,“林姨娘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二少爷总是提起您。”
林采兮脑门一亮,忽然记起来,柳絮儿,柳絮儿,这个名字……
她眸光微闪,柳絮儿不就是唐依儿曾经说过的那个好姐妹么?但她只在瞬间便调整好了情绪,将心底的讶异强压下去,仍旧若无其事的笑着回道,“絮儿姑娘真是会说话。”
炯炯有神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在两人身上,扑捉到林采兮眼中一闪即过的异样,满意的笑了笑,唇角弯了弯。
皇家恩抬头看到皇上脸上的表情,很是担忧的看了一眼林采兮,只得暗暗叹了句,这下要吃点苦头了。
果然皇上开口道,“絮儿,平日里你跟梓峻关系最好了,他也最喜欢同你说话,既然他没回来,那你就代他陪陪林姨娘吧,讲讲梓峻这些日子里都干了些什么,省的林姨娘挂念,方才她还一直念叨着二少爷呢。”
林采兮心里猛然窜上一股火,皇上话里的是什么意思?让柳絮儿给她讲朱梓峻这些日子的事,那岂不是在说对于朱梓峻的一举一动,柳絮儿都了如指掌,再换一步说,是不是他们压根儿就是在一起的呢?她心里又生出些愤恨来,她在这里怀着孩子苦苦盼他回来,而他居然带着红颜知己逍遥自在去了。
她脸上的异样再次被皇上看在眼里,皇上心里更是乐得开了花,见目的已经达到了,便笑着起身,“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絮儿,今**便留下,等着梓峻回来吧。”
柳絮儿也不多话,微微屈膝,笑着回道,“是。爷慢走。”
林采兮无奈,只得再次站起身,行个礼,跟着道,“爷慢走。”
出了房门,皇上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唇角大大的弯着,就差哈哈大笑了。
皇家恩无奈的小声道,“爷,您……岂不害了梓峻。”
皇上大踏步往前走,“若他们感情深厚,谁能害得了他?我倒要看看他今生只要林采兮一个的誓言能守到什么时候。”
皇家恩摇了摇头,什么时候皇上又起了这般耍人玩的小孩子心思,不过能看到皇上这么开心的笑,他也感到很高兴,或许只有这样的时候皇上才是发自真心的轻松的笑。
房内,林采兮确实有些累了,但面对柳絮儿,却仍是强打起精神,心头虽有怒火,却被她严严实实的隐藏起来,“絮儿姑娘不必客气,请坐吧。”
柳絮儿也不客气,径自走到一旁的椅上坐下,“林姨娘也不必客气,叫我絮儿就好了。”顿了顿又道,“不如,我也叫你采兮怎么样?”
这句话忽然将林采兮拉到往事里,唐依儿对她柔柔的笑,“以后我也叫你采兮好不好?”
林采兮心里抖了一下,不禁想到,难道第二个唐依儿回来么?只是上次唐依儿的目标是朱梓源,而这次的目标却是朱梓峻,但她仍是很大方的笑着道,“呵呵,只要絮儿姑娘不觉得唐突,怎么叫都可以。”
菊焉已在一旁倒上茶,暗地里将柳絮儿上上下下打量了几回,目光里渐渐有了些警惕。
柳絮儿视线在屋里缓缓转了一圈,又落到林采兮的肚子上,“采兮,你这也快生了吧?”目里露出羡慕。
林采兮记得唐依儿曾经说过即便是做朱梓峻的妾,柳絮儿也是愿意的,难道她……真有此意,林采兮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她不会对自己不利吧?心里担忧着,面上却丝毫不曾流露出来,嘴上也带着笑意,“快了,早些生了就不受罪了。以前梓峻在家的时候,我们经常说些跟孩子有关的事,聊聊以后的事,这许久没回来,估计都不认识谁是他爹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急切的想把跟朱梓峻在一起的美好都让柳絮儿知道,仿佛是在炫耀,是在炫耀么?她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只暗暗的打量着柳絮儿的一举一动。
柳絮儿却惊讶的半张着嘴叫道,“什么?肚里的孩儿也会认识爹娘么?怎么可能?”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林采兮,好像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
林采兮自豪的摸着肚子,笑了,“当然会了,他们在妈妈肚里的时候,三四个月的时候就能听到声音了,五六个月的时候便可以同他交流,你若在肚上摸一摸,他便能感受到,然后做出回应,所以我们经常跟他说话,他自然便会认得谁是爹娘了。”
柳絮儿奇异的睁大眼,十分感兴趣的看着林采兮,这些话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采兮,你这应该是头一个孩子,怎么会懂得这些?我以前听也未听说过的。”
林采兮白嫩嫩的面上浮着一层温和的笑,“这都是我从书上看来的,先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一日日的过来才摸出些味来。”
柳絮儿盯着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啧啧两声,接着又道,“采兮,可不可以让我摸一下?”她目里说着清澈的光芒,仿若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只有着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林采兮看着那双眼,不忍心拒绝,却也不敢轻易答应,谁知道她到底是何居心?还是小心点的好,正在为难时,菊焉在旁低声道,“姨娘,您看今晚上姑娘安排在哪里?”
林采兮便撇开方才的话题,回道,“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只喜着跟絮儿说话了,你快去把园里书房旁边的房子收拾出来,各样都要摆设齐全了,别让姑娘在咱们这里受了委屈。”
柳絮儿便也转了方才的话题,忙摆手道,“不需要太麻烦,简简单单的就好,我一向不讲究的。梓峻也经常说我马马虎虎呢。”
林采兮又是一愣,她也叫他梓峻,原来还有第二个人这么叫他,顿时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仿佛在一瞬间,很多定性在脑里的事都变了模样。
这章补昨天的。等会儿还有。.。
349.朱府要变天了?
349.朱府要变天了?
柳絮儿乍一看上去,纤弱娇柔,说起话来却带着一股子灵动活泼的气息,她若无其事的讲述着朱梓峻的事,又旁若无人的口口声声叫着梓峻。话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带着些纯真又不会让人觉得矫揉造作。
林采兮很想从她身上找到一些破绽,比如她对朱梓峻的想法,比如她对朱府的想法,再比如她对自己的想法,但最终却很无奈的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找到,越是这样,她心里便越是有些拿不准,心下便忐忑起来。
晚上,菊焉端着木盆,香秀弯腰收拾床,林采兮则坐在椅上,眼角瞟向屋内不知名的某处。
菊焉看一眼姨娘,自然瞧出她面上不经意间露出来的些微忧心,“姨娘,这位絮儿姑娘漂亮倒是漂亮,就是人轻浮了点。”
林采兮抬起头,笑了笑,“哦?你倒是说说是怎么个轻浮法?”
菊焉面上露出些厌恶,仿佛想到了一件令人恶心的东西,“一个大姑娘到处跟着男人跑,不是轻浮是什么?听她说起咱们二少爷,居然还直呼少爷的名讳,正经家的姑娘谁会这样?不是轻浮是什么?也不知道她来咱们这里干什么来了。”
林采兮知她是心存偏见,自是向着自己的,不过她心里亦是存有芥蒂的,毕竟柳絮儿出自于烟花之地,烟花女子?她却有点不相信柳絮儿是烟花女子了,柳絮儿身上的纯净很难让人跟烟花之地联系在一起,莫非这便是旁人常说的烟花女子擅长做戏?倘若柳絮儿真把戏做到这个程度,倒也是演戏的好苗子了,她却不去点破柳絮儿的身份,只淡淡的道,“莫要这么说人家,既然是二少爷的朋友,咱们便要以礼相待。”
香秀收拾完床,转过身来,“姨娘,以礼相待自是要的,但人都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还是要防着点的,越是让人看不出门道的,可能越是别有用心的。”
林采兮看一眼香秀,有些奇怪,香秀平日里是很少说这类话的,这些话倒让她心里暖暖的,香秀或许已经把她也当做亲人了,于是她微微一笑,“没事儿的,有你们两个替我防着,我还怕什么?”
菊焉也跟着微微一笑,又转头去看香秀,两人相视而笑,皆已了然于胸。
第二日清晨,林采兮比往日早起了半个时辰,柳絮儿却也早早的起来了,在小厅里等着。
“絮儿,起的这么早?”林采兮笑着招呼。
柳絮儿回过头来,白嫩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认地方,早早的就醒了。”
林采兮看到她脸上的笑,有瞬间失神,果然是美如花的女孩儿,“是有人会认床的,不要紧,你在咱们这里多待上些日子就习惯过来了。”
柳絮儿站起身,笑嘻嘻的走过来,伸手扶住林采兮的胳膊,“我正有此意呢,这次可能真要多待些日子了。”
林采兮心里咯噔一下,心底某根弦又被拨动了,“絮儿这次是来办事还是专门来玩的?”
柳絮儿一边扶着林采兮走到椅上坐下,一边回道,“两者都有,到时候再看看梓峻的意思吧。”
话说的很溜,名字叫得也很顺口,林采兮心里便又有些不舒服起来,隐隐的有些不开心,这个柳絮儿究竟做什么来了?既然朱梓峻已经回了止安城,为什么却不回来看看她?难道……?她不愿意往深里想也不愿意做过多的追究,在没见到朱梓峻之前,一切都还只是猜测。
林采兮笑了笑,“絮儿,你初来府上,今儿个便同我一起去给老夫人请个安吧,她老人家正着急的等着梓峻的消息呢。”
柳絮儿立时便欢快的笑道,“好啊,来了府里自是要拜拜老夫人的呢。”
林采兮便叫进菊焉香秀一同陪着去了上房,老夫人还在房里洗漱,让朱妈先将两人领到厅里坐下等着。
两人坐着等了片刻老夫人便出来了,装束与素日的不同,似乎刻意做了一番装饰,头上Сhā了个金灿灿的钗子,更显得其富贵逼人,一进屋看到两人便笑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昨晚上还嘱咐朱妈早点叫醒我,就知道采兮会带姑娘过来。”
柳絮儿忙笑着上前行礼。
林采兮心里确实愕了愕,峻园的一举一动果然还是逃不过老夫人的眼,虽然她不常挂在嘴边说,但不代表她不知道,遂笑着起身行礼请安。
老夫人眉眼皆笑,笑的开心,笑的灿烂,看着柳絮儿道,“絮儿姑娘果真是个美人儿,在我们止安城,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姑娘这般俊美的人了。”
柳絮儿抿着小嘴儿笑,“老夫人真会说话,我看我就不如采兮,她才是个大美人呢,您可是不知道,梓峻天天都说采兮的事,听着都让人羡慕呢。”
老夫人便呵呵笑起来,“她呀,是个巧嘴儿的,可比不得你。”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采兮总感觉老夫人在听到柳絮儿叫朱梓峻的名字时,眉眼都笑的欢快无比,再加上老夫人毫不忌讳的比较,她心里似乎真有点说不出的味道了。
老夫人留了两人在上房用过饭后,又将柳絮儿留下说话,林采兮便借口去看看别的事从上房里退出来,出了门,长长的舒口气,心里却似沉甸甸的压上一块大石头。
老夫人如此明显的对柳絮儿示好到底什么意思?是别有用心还是无心之举?亦或者是朱梓峻早就给府里送来了什么信息?“一切安好,勿念”她又想起跳豆捎回来的信,只简单的几个字,是不是因为不能坦然相告事实,所以才只好如此简单的说这几个字呢?
短短的时间里,朱梓峻真的背叛了他们的爱情么?林采兮心头涌上一阵酸楚,以往的甜言蜜语又在瞬间涌上来,又被她生生压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满心的愤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还不回来?
她不相信,林采兮摇了摇头,她不相信朱梓峻会是那样的人,这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呢?只要朱梓峻没回来亲口告诉她这是真的,她就要相信他,他是她自己选择爱上的男人,她一定要相信他,她忽然停下,“菊焉,不管用什么办法,马上派人将二少爷找回来。”
菊焉立时应了一声,将姨娘转交给香秀,便急匆匆的转身去了,此时她亦是急切的想找到跳豆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派出去的人找了两天,毫无音信,林采兮更是有些坐立难安,心情也渐渐的浮躁起来,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莫名其妙的就想发火,可又觉得胸里的火气无处发落。
柳絮儿却愈发的欢快了,每日里都粘在上房里陪着老夫人,偶尔去别的园子里走走,其余的时间便陪在林采兮身边,很亲热的模样,俨然一对好姐妹。
渐渐的府里便有些议论悄悄的蔓延开来,不时的传到菊焉香秀耳里,菊焉几欲上前同人争执,但每次都被香秀拦住,说要静观其变,等着姨娘的吩咐。
五天过去了,朱梓峻仍然没有回来,皇上连同黄家恩也没再出现,仿佛他们来就是为了把柳絮儿送过来的,好像两架直升飞机,丢下一颗炸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林采兮心情郁闷,在屋里坐着闷了两天,禁不住菊焉香秀两人的左右夹击,扶着两人的胳膊到院子里散步,天上飘着几片云彩,将阳光挡在后头,挡住炙热。
林采兮漫不经心的走着,偶尔同菊焉说几句话,大多时间都在沉默,菊焉香秀两人不时的交换着担忧的眼神,却也是无计可施,只得小心翼翼的扶着姨娘在园门口来回走动。
“瞧那柳姑娘真是个标志的人儿,莫要说咱们城里,就是京城里我看也找不出比她更好看的了。”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清晰的传到林采兮耳里,林采兮顿住脚住,站下细听。
菊焉有些着急,欲开口呵斥,林采兮却示意她不要出声,她急急的看了眼香秀,香秀忙低声道,“姨娘,莫要听这些话,咱们回吧。”
林采兮忽然回头瞪了瞪香秀,目光凛冽,香秀便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是啊,是啊,柳姑娘虽是从京里来的,可没一点高高在上的模样,对咱们都和气着你。”又一个声音响起。
“瞧咱们老夫人都喜欢着呢,怕是要捧在手心里了。”
“我听说柳姑娘跟二少爷相熟的很,看样子……”声音压得极低,后面的听的有些模糊。
“是啊,我也琢磨着呢,二少爷没回来,先把柳姑娘送回来了,怕是有别的意思。”
“柳姑娘倒也不错,做咱们的主母……”话音戛然而止,不知为何两人匆匆离去。
菊焉紧张的看着林采兮阴晴不定的脸,急着安慰道,“姨娘,莫要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哪里知道二少爷对姨娘的好。”
香秀也跟着心里一紧,她从未看到姨娘这般模样过,脸面紧紧绷着,安静的沉默着一句话不说,她张张嘴想要劝慰,但终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安静的站着。。.。
350.相信他
350.相信他林采兮紧抿嘴唇站在园门口,一双眼望着两小丫鬟远去的方向,一言不发。
菊焉急得差点落下泪来,“姨娘,咱们回屋吧,外头天热了。”
香秀挽着林采兮的胳膊也稍稍用了些力,低声道,“姨娘……”
“咦,大热天的你们怎么站在这里?”孔白薇娇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采兮茫然的抬抬头,望见太阳不知何时已从云层里挣出来,火辣辣的照在身上,她额角已渗出汗珠。
孔白薇察觉到林采兮的异样,关切的上前问道,“采兮,你……这是怎么了?”
菊焉气的跺了跺脚,“还不是那些嘴杂的丫头子们。”
孔白薇登时便明白了,这几天的流言她也听到不少,笑了笑道,“采兮,平日里都是你劝慰我们,告诉我们要乐观,想开一点,这会儿你怎么又想不明白了?”
林采兮回头看她,苦笑了笑,不知如何作答,此时她心里确实有几分失落有几分酸楚。
孔白薇轻拍了拍她的手,“若真是如她们说的,二少爷何不直接跟着回来干脆把事办了?只要二少爷同意,别说一个女子,即使再来三个四个的不都得接到府里来?二少爷何必跟你耍这样的心机?絮儿姑娘虽说不错,但却不一定每个男人都喜欢,照她说的那般,二少爷既然跟她如此相熟,认识的时间又长了,倘若二少爷真有那个意思,不是早就接进府里来了么?二少爷对你的情,你心里还没有数么?或许……这之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采兮心念转动,陡然间升出一个念头,这会不会是皇上特意安排的呢?那日皇上突然到访然后就再也没来过,她记起皇上的眼神,似乎闪着某种狡黠的光芒,不过即使是皇上特意安排的,但柳絮儿的表现却是发自内心的,她似乎毫不经意的拉拢着府里每个人的心,难道真是毫无居心的吗?这样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采兮,你是不相信二少爷么?”孔白薇闪烁的目光落在林采兮面上。
林采兮心神微定,瞬间下了个决定,摇摇头,“不是,我相信他。我一定会等他回来的,我相信他会说明一切的。”
孔白薇放心的笑了,捏了捏她的小手,“采兮,这才是你。”顿了顿才道,“采兮,你一向比我们看的远想的也周虑,别让一时的冲动蒙蔽了心。”
林采兮感激的看她一眼,“白薇,谢谢你。”
孔白薇面色微红,不好意思的笑道,“谢我做什么,你不是也帮了我很多么?”
林采兮暂时抛开那些杂念,看看孔白薇,见她披着一件浅红色飘纱外衣,将她的身材衬托的愈发苗条婀娜,赞道,“白薇,你看真漂亮。”
孔白薇的脸红得更透,微低着头挑着嘴角道,“刚说了你几句,这会儿就拽起来了,早知道不跟你说话乐儿。”
瞧她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林采兮心里的阴霾顿时消去许多,找了个凉荫处站着同孔白薇说了阵子话才扶着菊焉的手准备回房,刚进了园子,就听到朱澈在后头叫她,“娘。”
林采兮忙回头,伸手将朱澈揽在怀里,见他额头上冒着小汗珠,抬起袖子在他头上擦了擦,“干什么去了,瞧这累得满头大汗的。”
朱澈微微喘息着,抬手在胸脯上轻拍了拍,“娘,我跟狗儿练剑去了,我们还约好等师父回来要比一比呢。”
林采兮抬头看看狗儿,见他亦是满面透红,小胸脯上下起伏着,或许因着练剑的缘故,原本俊秀的脸上多了几分英气,个子似乎也高出了一些。“好啊,澈儿,到时候我也瞧瞧去,看看你们谁练的好。”
朱澈欢快的拍着手掌呵呵笑,狗儿脸上也露出一抹雀跃不已的神色。
笑了一阵子,朱澈突然问道,“娘,柳姑姑说爹肯定会赶在我生日之前回来的,让我不要担心,您也不用担心了,爹很快就能回来了。”
林采兮几不可见的皱下眉,朱澈接着往下说,“娘,柳姑姑知道爹的好多事,给我讲了好多爹在外头的事呢,娘,她给你讲了吗?如果没给你说,我讲给娘听好不好?”
林采兮抬手摸摸朱澈的头,笑道,“柳姑姑早就跟我说了。”脱口而出问道,“澈儿,你喜不喜欢柳姑姑?”
朱澈想也不想便回道,“喜欢啊,柳姑姑知道好多好多事,说话又亲切温和,澈儿喜欢跟柳姑姑说话。”
“澈儿,说我什么坏话呢?”柳絮儿笑盈盈的从园外小路上走过来,裙角在阳光底下飘飘飞扬,颇有几分风流之姿。
朱澈惊喜的转过头,甜甜叫道,“柳姑姑。”
柳絮儿弯下腰伸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小家伙,说我什么坏话呢?”
朱澈撇撇嘴,“柳姑姑,我才没说你坏话呢,我在跟娘说喜欢跟柳姑姑说话。”
柳絮儿笑着看着朱澈又问道,“那你说喜欢跟柳姑姑说什么?”
朱澈歪着脑袋仰着头道,“喜欢听柳姑姑说爹的事。”
柳絮儿抬手又在朱澈头上摸了摸,笑着看了看林采兮,“澈儿这孩子真乖,又聪明。你有这样的儿子,可真是有福气。”
林采兮笑了笑,“絮儿过奖了,你这么夸他,可会让他骄傲呢。”
朱澈一缩身钻到林采兮怀里,撒娇道,“娘,我才不会骄傲呢。有人夸我,我会更加谨慎谦虚的。”
柳絮儿笑的更加灿烂,“澈儿真乖,那好吧,你看你母亲站这么大会,肯定也累了,让你母亲去休息,姑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朱澈马上从林采兮怀里溜出去,叫道,“好啊好啊。”回过头看看林采兮,“娘,您快回屋休息吧,我跟柳姑姑说话去了。”说着很自然的将手递到柳絮儿手里,任由她握着。
林采兮点点头笑了笑,“去吧。”
看着朱澈一蹦一跳的跟柳絮儿走进园子,拐弯进了后院,心里又是一阵动荡。
但这一次她却什么都没表露出来,只微微笑着看了一会便跟着菊焉两人回了房。
一明黄|色与一淡紫色出现在二门外,一前一后急匆匆走着。
“爷,您说您非要亲自来看看,让我来瞧瞧不就好了?”身穿淡紫色服饰的是黄家恩,一脸焦灼,眉间还夹着些许无奈。
身穿明黄|色衣服的自然便是皇上了,闪亮的明黄|色穿在他身上,使得他身上的帝王气更加逼人,听到黄家恩的话,不耐烦的摆摆手,“别再废话,你不愿意跟着就滚回去,别跟我后边呱呱噪噪的。”
黄家恩依旧挂着笑,满脸的笑容挤在脸上显得尤为拥挤,但他仍是低声笑道,“爷,您这么来来去去的,让人瞧见了多不好?”
皇上猛的顿步回过头狠狠的瞪一眼黄家恩,黄家恩登时便不敢再吱声了,呐呐的跟在皇上身后亦步亦趋。
皇上行穿在二门之内,犹如走在自己的皇宫大院内,对往来的丫头婆子看也不看一眼,径自奔向峻园,又径直奔向小厅。
黄家恩急急的将皇上拦住,“我的爷,您好歹容人禀告一声,这里可不是……”手指在半空中画个圈指指天上,意思是说这里可不是您的皇宫大殿。
皇上猝然停步,看看黄家恩,朝里头指指,“你进去禀一声吧。”
黄家恩应了一声转身走到小厅门口,猛然停住脚步,一脸尴尬的返回来,“爷,这个,我也不适合直接进去禀告。”
皇上瞥他一眼,“你还怕什么?”
黄家恩赧然一笑,四下张望见园子里有个小丫鬟,忙叫住她,“进去禀告林姨娘,有贵客来了。”
小丫头见有陌生男人进来,警惕的看他一眼,怯懦的进了小厅去禀告,进去片刻,香秀便出来了,挑着帘子屈膝行礼,“两位爷请进。”
皇上大踏步走进小厅,并未瞧见林采兮的影子,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你们林姨娘呢?”
香秀屈膝回道,“回黄爷,姨娘方才在午睡,这会儿就过来了。”
皇上眉角高高挑起,这个女人居然还有心思睡觉?这个时候她不是正应该气的暴跳如雷或者摔瓶子打碗的找人撒气么?没看到自己想看的,他不甚满意的坐在上首,等着林采兮出来。
林采兮很快便过来了,着一件|乳白色绣着粉色小花的宽身长衫,虽然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显得她腰间有些臃肿,不但没让人觉得难看,反而有一种别有情致的韵味,或许便是成熟的味道。
皇上斜着眼看她一步步走上来,步态间流着一种他不曾见到过的韵致,竟有瞬间失神,目光越过她发梢落在她白皙修长的脖子上,更是一滞。
林采兮落落大方的走到皇上跟前,微微屈膝,“黄爷好。”
皇上仔细的打量着她,红扑扑的脸蛋上带着一抹浅淡的微笑,不羞涩亦不张扬,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看不出一丝的黯淡落寞,反而给人一种安定清闲的随意散漫,令人顿觉心神舒畅。。.。
351.终惹事端
351.终惹事端皇上定眼看着林采兮,眼中露出些许失望,只短短的一瞬间,他嘴角扬了扬,“林姨娘,我来替朱梓峻办件事顺便替他捎个口信。朱梓峻这几日怕是回不来了,但他不相信柳絮儿,所以我来看看柳絮儿的情况,朱梓峻顺便让我告诉你,柳絮儿在府里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的待他,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
林采兮微微一笑,缓缓拜了拜,“有劳黄爷了,请二少爷放心,絮儿在府里很好,府里的人都很喜欢絮儿,都想留她多住些日子呢。”说着转头吩咐,“菊焉,把絮儿姑娘请到这里来。”
上首虽然坐着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但在她小小的心里还是冷笑了几声,皇上这番话说的未免漏洞太多了,朱梓峻能派皇上来送个口信?简直荒天下之大谬,就算朱梓峻为国做了很多贡献,就算他为国鞠躬尽瘁,也不可能愚蠢到劳驾皇上来送口信,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皇上在撒谎。可他为什么要撒谎呢?
林采兮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暗暗盘算,这个皇上……?
柳絮儿从外头进来,恭恭敬敬拜道,“黄爷。”
皇上目光瞟向柳絮儿,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絮儿在府里过的可还习惯?”
柳絮儿笑着回道,“爷,我在这里过的很好,每天陪老夫人聊聊天说说话,偶尔陪着澈儿玩玩,再不就是坐着跟采兮说说话,在我看来,竟比京城还逍遥几分呢。”
皇上故作惊奇的哦了一声,浓黑的眉毛挑了挑,“既是如此,那你就在这里住下吧,一切等梓峻回来再说。”
柳絮儿屈膝,白皙的小手交叉在小腰左侧优雅的拜了拜,“是。爷,不知道梓峻什么时候回来呢?”
皇上一边笑着一边暗中观察林采兮面上神情,“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过了这几日就快回来了。”
柳絮儿掩嘴偷笑,那模样真是娇羞无比,又令人怜爱几分。
林采兮暗自在心里叹口气,倘若她是个男人,也会喜欢这样的女子,那么她的男人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想法呢?想到这一点她有稍微的失神,但仅仅只是这一瞬间的失神,都被皇上看在眼里。
门外帘子被挑开,进来一个小丫头,猛然抬头瞧见坐在上首的是个陌生男人,吓得一呃,差点又要退出去,林采兮忙叫住她,“有什么事?”
柳絮儿回过头,笑了笑,亲切的道,“是不是老夫人让你来叫我过去的?”
小丫头惶恐的点点头,小脑袋一直不敢抬起来,“姑娘,老夫人请您到上房说话。”
“好,你先回去禀老夫人,我这就过去。”看着小丫头出了门,柳絮儿转过身,询问道,“爷,您看……”
皇上呵呵一笑,“既是老夫人叫你,你就快去。”
柳絮儿朝皇家恩林采兮行个礼,转身走出门去。
皇上眼角瞥向林采兮,见她面色沉静,方才藏在心底的一丝得意又被压下去,又故意道,“林姨娘,看来絮儿跟老夫人相处的还不错哈”
林采兮笑了笑,“是啊,絮儿见广识多,老夫人又喜欢听那些新鲜事儿,自是十分喜欢絮儿过去说话,也亏得絮儿来了,要不咱们老夫人可要担心死二少爷了。”
林采兮说的云淡风轻,皇上便有些沉不住气了,眯着眼问道,“如若絮儿来做二夫人,林姨娘觉得怎么样?”
林采兮微微一愣,没想到皇上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遂犹豫了一下才回道,“呵呵,黄爷似乎问错人了,我不过是个姨娘,怎敢对这些事发想法,这事儿要去问老夫人跟二少爷了。”
皇上紧紧盯着林采兮,步步紧逼,“倘若我就是要问问你的意思呢?”
门口又有人挑帘子进来,菊焉面色阴郁的走进来,似乎有话要说,碍着外人的面子又不好开口,就连皇上都看出了些端倪,随口问道,“又有什么事?”
菊焉犹豫着要不要说,目光投向林采兮,林采兮暗自松了口气,顺水推舟道,“爷问你有什么事,你便只管说。”
菊焉紧抿着嘴,眼里急得差点落下泪来,面上带着丝丝怒气,“爷,姨娘,那边园子里小丫头打起来了,两位姨奶奶派人来请您过去看看。”
林采兮皱皱眉“哪个园子里的丫头如此大胆?因为什么打起来?”心里也在奇怪,丫头们吵闹的事按说她们是不该唤她过去的。
菊焉气恼的道,“是那些小丫头们嘴碎说姨娘的闲话,珠儿实在听不过才说了两句,那丫头便不愿意了,两人才争吵起来,两位姨奶奶说管不了了,让请您过去。”
林采兮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只是有些奇怪珠儿平日里稳重的很,只要不是耳光子扇在她脸上,是不会出口伤人的,这次怎会如此沉不住气?
不等林采兮答话,皇上反倒来兴趣了,“还有这样的事?你倒是说说她们都说了姨娘的什么闲话?”
皇家恩实在忍不住了,又开口道,“爷,我看咱们该回去了,既然林姨娘有事,咱们这便回去吧?”话说的很委婉,换来的却是皇上狠狠一瞪,立时吓得他不敢再多说话。
林采兮算是看出来了,皇上也不过如此,也是个幸灾乐祸的家伙,一听到府里有人因为她闹事,居然这副表情,皇上要知道的事,挡是挡不住的,遂笑了笑,“皇上,这会儿她们正在等着我,不如我先去那边,让菊焉在这里同您说说怎么回事。”
皇上甩甩衣角,站起身来,“不必了,我正好跟着瞧瞧去。”
皇家恩慌得直流冷汗,皇上这会子完全是小孩儿心性,莽撞闯进府里后院已是大忌,又要在人前露脸,更是大忌,这可怎么办?他朝林采兮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她能阻止皇上。
林采兮却只投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她可没有法子阻止皇上,再说了他这么感兴趣跟过去看看也未尝不可,正好让她探探这个皇上到底是何目的,遂道,“谨遵爷的意思。”
皇家恩急得跺脚,真后悔没能拦住皇上来朱府。
菊焉小心搀着林采兮出了房门,穿过花园游廊,远远的便瞧见轩园门口聚着一群人,老婆子丫头们站了一大片。
走近了几步,听到宁夏沫气恼的喊着,“我还真管不了你们,那还是等着林姨娘来了说个准话,看看你们到底谁对谁错。”
接着是一阵吱吱呀呀的议论声。
林采兮不急不躁保持着同一个步速沉缓的向前走去,面上没有丝毫着闹。
早有眼尖的丫头看见她朝这边走来,忙小心的朝后退了退将路让出来,站在中央的宁夏沫转头也看见她过来,迈着小碎步急急的走上来,“采兮,原也不想让你跑这一趟的,可你也知道,这些人,我是管不了的。”
她急着说话,起先并未注意到林采兮身旁的皇上二人,说了这几句才看见他们,怔了怔,微微低了低头,她倒不是羞涩,常年跟在朱义盟身边,经常碰见陌生男子,倒不觉得怎么样,让她纳罕的是林采兮居然领着个男人明目张胆的在府里走动。
林采兮微微笑了笑,“沫姨,累着您了,您才来府里没多久,她们原是我园子里的,闹出这些事来是我的错,即使您不唤我,我也是要来的。”
宁夏沫拿着帕子在眼上抹了抹,“采兮,你还是看看怎么办吧,这起子丫头,恁……”话只说了一半,没再往下说,眼角却不时的瞟向皇上跟皇家恩。
林采兮迈步走到人群中央,见珠儿正歪着身子跪在地上,旁边还一个身穿粉色衣服扎着麻花辫的小丫头,正伏在地上呜呜哭泣。
林采兮淡淡的看了一眼,又淡淡的道,“珠儿,你知道错了吗?”
珠儿仰起头,眼神坚定,“姨娘,我知道我错了。”
林采兮很满意,但面上仍旧是淡淡的,“你知道错了就好,那你知道错了应该怎么做吗?”
珠儿点了点头,一句话也不多说,亦不做任何辩解,朝地上磕个头,“姨娘,我知道怎么做,只求姨娘给我个机会,让我继续留在府里。”
“好。”林采兮说着又转了转头看看那小丫头,“现在你说说应该怎么做?”
那丫头满脸泪痕抬起头来哭着道,“姨娘,我知道我错了,不该在这里跟珠儿姐姐起争执,可是我没说姨娘的坏话,我发誓我没说姨娘,是珠儿姐姐听错了。”说着一只手举向半空中,发誓道,“我若说了瞎话,让我烂了舌头。”
林采兮哦了一声,“那你说说珠儿的错在哪里?”
小丫头眼珠滚动,疑惑的道,“姨娘,珠儿姐姐刚才不是已经认错了么?”
林采兮笑了笑,“这么说,珠儿错在冤枉你了?”
小丫头见林采兮面露亲色,遂放心大胆的道,“请姨娘公断。”
林采兮骤然收起面上微笑,仍旧是淡淡的道,“菊焉,去把朱管家请来。”。.。
352.按规矩办
352.按规矩办小丫头并不是个完全没有脑子的,当她听到林姨娘吩咐去叫朱管家的时候,立时便反应过来,珠儿方才已经领了处罚,这会儿姨娘再把朱管家叫来,很明显是要来处罚她的,所以她立马扑到林采兮跟前,吓得菊焉挺身挡在姨娘跟前,伸腿踢了一脚,厉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林采兮没料到小丫头反应如此强烈,心头也惊了惊,定了定神才将菊焉从前头来开,冷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小丫头急得乱摇头,辩解,“姨娘,不是不是,我没想干什么,我只是,只是……”说着陡然间变了声音,尖利的哭道,“姨娘啊,我是冤枉的,我对您没有一丁点儿的不敬,珠儿姐姐原是听错了的,我也没有编排姨娘的意思,就是再给我几个胆我也不敢啊。”小丫头越说哭的越厉害,“姨娘啊,珠儿姐姐听错了,我只说了一句絮儿姑娘人真好,珠儿姐姐便上来骂我,我只说了一句,她便上来扭打我。姨娘,天地良心,我若对您有半毫的不敬,也让雷击死我。”
小丫头刚说完,围观的丫头婆子们便窃窃私语起来,议论的自然是小丫头话里话外的意思。
林采兮斜眼看着跪趴在地上哭的甚为悲戚的小丫头,眉角露出一丝厌恶,小丫头这种意图将事情闹大的心态实在太令人感到厌恶了,这个时候她非但不认错,反而可着劲的闹腾,为的不就是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么?可她一个小小的丫头,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林采兮漫不经心的在人群里扫了一圈,视线仍是落在小丫头身上,“你是说我也冤枉你了么?”
小丫头愕然,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慌乱的摇摇头,“奴婢不敢。”
林采兮冷冷哼了一声,“你说了一句絮儿姑娘人真好,珠儿便上前骂你打你,为什么?你说的是絮儿姑娘,怎么就成了在背后编排我的闲话了呢?难道我是絮儿姑娘么?再说了,你夸絮儿姑娘便是对我的大不敬么?你倒是说说这道理是从哪里来的?”
小丫头张张嘴几欲辩驳,呆愣愣的看着脚下某一处,终是被驳的哑口无言了。她是不敢将二少爷同柳絮儿放在一起说出来的。
林采兮又哼了一声,沉声喝道,“你先是夸絮儿姑娘,接着便说是对我的不敬,难道你是要挑拨我跟絮儿姑娘么?那么你是何居心呢?”
小丫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呐呐道,“不,不,姨娘,我没有,我没有。”
林采兮杏目圆瞪,“你没有?你没有么?你话里话外的意思里没有么?你一点这个意思都没有么?”
小丫头被逼的泪珠子又落下来,怯生生的目光不停的在人群里扫来扫去,似乎在寻找什么。
林采兮却不放过她,步步紧逼,“那你说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我。姨娘,我没什么意思,我……我……不是……”小丫头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林采兮撇撇嘴,“既然你觉得冤枉了你,那这样好了,你们两个都出府去吧,免得让人笑话,絮儿姑娘不过在府里住了几天,就被你们这样挑拨,真是让人笑话咱们朱府的人没有规矩,不如早早的赶了出去。”
小丫头面色惧疑,失态怎么跟她想象中发展的不一样呢?林姨娘不是应该气急败坏的找老夫人理论么?怎么还没到老夫人跟前,自己便被赶了出去?还有还有……她微低着头,斜着目光又在人群里转了一圈,怎么还没人站出来替她说句话?
珠儿却稍显惊慌,低呼道,“姨娘……”
林采兮叹了口气,“虽说我方才答应你要给你个机会留在府里,但现在你也看到了,为了咱们府里的声誉,我只能如此,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毕竟你也是伺候过我的人。”
珠儿顿时泪流满面,趴在地上哭泣,“姨娘,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留在府里,若是为了府里的声誉,珠儿甘愿出府。”一席话说得大义凛然,令在场的人都不觉多了几分敬佩与同情,对那小丫鬟自是多了几分憎恶,连带的也对林采兮的公正对待而赞叹。
小丫头也感到事态对她极其不利,心下更是慌乱,竟然急着高声喊道,“我不服,我要见老夫人,我要见老夫人。”
林采兮哦了一声,盯着她问,“见了老夫人你想说什么呢?既然你想见老夫人,那方才为何不求着姨奶奶直接将老夫人请过来呢?”说话间话锋一转,“菊焉,我看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将朱管家请来吧,请他用府里的规矩来处置吧。”
府里的规矩?小丫头尖叫一声匍匐倒地,又挣扎着往林采兮跟前跑,早有人已将她拦住,她只有大呼救命的份。
这边正在闹着,那边朱正已带了两个小厮过来,小丫头见动真格的了,按照府里的规矩,她不但要按板子,就连自己的一应物什全都没着落了,登时吓得魂飞魄散,疾呼道,“姨奶奶救我,姨奶奶救我啊。”
林采兮心下一动,眼角微微颤动,弯弯的眉毛渐渐的拉成两条直线。
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宁夏沫再也沉默不下去了,走近两步,低声道,“采兮,这点事何必闹得这么大?这事闹到老夫人跟前也不好说,一个小丫头不懂得规矩,教教就好了,何必……”
林采兮有些冷淡的道,“沫姨,您方才不是说您管不了她们么?如此胆大妄为的丫头,单单教教就会好了么?”
宁夏沫一呃,噎的说不出话来,讪讪的站在一旁。
顿了顿,林采兮微微一笑,“既是姨奶奶求情了,朱管家,劳烦您去老夫人跟前走一趟,就说府里的两个丫头犯了错,要送出府去,请老夫人示下。”
朱正心下也有些疑惑,其实他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想姨娘定有她的意思,遂不多问,领了吩咐径自去了上房。。.。
353.真相大白
353.真相大白朱正纳着闷疾步去了上房,还未进门就听到老夫人欢快的呵呵笑声,夹着柳絮儿清脆的娇笑声,知道老夫人此时心情正好,指了个门口的小丫头进去禀告,得了老夫人的准遂迈步进了屋。
老夫人眉眼皆笑,“朱正,什么事儿?”
朱正躬身回道,“老夫人,府里两个丫头犯了规矩,按规矩需送出府去,请老夫人拿主意。”
老夫人此时正听柳絮儿给她讲那些江湖趣事,心情甚好,而朱正多年的办事能力她自是清楚,遂摆了摆手笑着道,“下头的小丫头犯了错,你自去处置,不必来烦我。”竟是一句话都没问那俩小丫头是犯了何错。
朱正心下更是诧异,往日里这种情形,老夫人应是早就知晓俩丫头此番行径,应是亲自前去处置了才对,而今日竟是问也未问一句,既是老夫人发了话,他自是不会多话,躬身从上房退了出来去禀了林姨娘。
林采兮面色冷淡,只淡淡的说了声,“既是如此,朱管家,咱们也便依着老夫人的意思办吧。”
朱正应了一声是,心里的疑惑愈发浓重,依着老夫人的什么意思办呢?可看到姨娘面上神情时,登时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是交给他处置,而他的意思是林姨娘的吩咐,那自然便是依着林姨娘的吩咐了,这么一想,他顿时明白了姨娘的意思,遂厉声喝道,“来人,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净身赶出去。”
小丫头哇的哭了一声晕死过去,珠儿却满面不解的看着林采兮,当她看到姨娘面上漠然冷淡的神情时,心底的绝望也渐渐浮上来。
朱正带人将她们带出去后,林采兮淡然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时候不早了,该去干活了。”声音不大,但足以令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丫头婆子们谁都不敢再多停留一刻,既是老夫人发话了,谁还敢再质疑?这般看来,老夫人仍是向着林姨娘的,不然不会这般便处置了俩丫头,她们心里登时敞亮开来。
丫头婆子们散去后,林采兮收起面上的肃然,微微一笑,屈膝朝宁夏沫道,“沫姨,都怪我平时教导无方,等会儿让菊焉从我园子里挑两个伶俐的小丫头给您送过来,还请沫姨消消气,不要气坏了的身子。”
宁夏沫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十分之不自然,讪讪道,“哪里话,赶出去也清净了。”
林采兮笑了笑,仰了仰头,神情倦态,“沫姨,闹腾了这一阵,我快站不住了,就不在这里陪您了。”
宁夏沫忙道,“莫要在这里站着,菊焉,快扶你家姨娘回去。”
林采兮轻轻一笑,半屈膝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皇上仍是一句话未说,沉默的跟在林采兮身后,方才他一直盯着林采兮的一举一动包括她面上的每一丝神情,居然发现她没有丝毫的着恼,自始至终表现的都是淡淡的,仿佛这件事与她无关,她只不过是奉命去处置两个小丫头而已,这次连皇上都有些迷惑了,小丫头话里话外都流露出极大的挑衅,难道她就真的一点也不生气么?而她对两个丫头的处置,不轻不重,却又足以绝了某些有心人的某些念想,而她挑着老夫人的名号让管家来处置,更更实在众人前为她自己挣了一个说法,她是怎样办到的?
皇上疑惑,黄家恩也在疑惑,但他疑惑的却不是林采兮这个人,他上次来朱府小住,就已见识过林采兮的聪明,他深信林采兮的办事能力,他疑惑的不过是林采兮用的什么手段,他抬头瞧见皇上微微蹙眉,猜到皇上定是也在疑惑,遂跟上林采兮,笑着问道,“林姨娘,你是怎么知道老夫人一定会同意将她们赶出去的?万一老夫人亲自过来询问,岂不是将事情闹大了?”
林采兮一直默不作声,甚至对身后的皇上不管不问,其实心下着实有些恼火,若不是皇上塞进来一个柳絮儿,会发生这些个麻烦事吗?而且她也着实从皇上面上看到幸灾乐祸准备看戏的神色。
现下黄家恩问她,她心里仍是有些恼怒的,定了定神,才淡然道,“这话儿您还是去问老夫人的好。”
黄家恩一时被噎住,他们贸然来访,自是不会去见老夫人,但他仍是不死心,追着问道,“林姨娘这话说得,你倒是说说呀。”
林采兮扶着菊焉的手径自朝前走了,走了两步又觉得这事也不能全怪别人,倘若朱梓峻没有这个心,倘若朱梓峻同柳絮儿的关系不是这么亲密,纵是旁人有心,也成不了大气候,更何况跟在后头的是皇上,拥有生杀大权的帝王,最好还是不要招惹为妙,遂转了身,道,“去上房禀告的小丫头早被人拦下了,所以老夫人并不知道府里发生的这个事,而府里的丫头婆子犯了错的处置大多也是经过朱管家,而老夫人对朱管家自是信得过的,所以……”
黄家恩恍然大悟,接着林采兮的话说下去,“所以老夫人自然不会问朱管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是让他自己去处置,而朱管家自然又是依着你的意思处置,但在他们看来,朱管家的处置却是出自老夫人的意思。”
林采兮笑了笑,看一眼皇上,转身径自往园里走,却未注意到皇上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
等林采兮进了园门口,察觉到身后似乎太过安静时,回过头,后头已是空空无人,伸头朝四周看了看,俱是无人,知他们已走了,心下又是一阵恼火,虽说天下皆是王土,这都是皇帝老儿的土地,可毕竟在这块土地上住着的是旁人,怎么也要打声招呼再走的吧?真是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做不到。
恼了恼,随即又笑了,这个皇帝似乎还不是老儿,看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岁左右的模样,如果不是给她带来这么多麻烦,她还是愿意承认他也是个帅哥的。
回到园子里,她身上真是有些乏累了,进了屋让菊焉拿了大引枕放在背后垫着,斜着身子靠在床边休息。
菊焉站在一旁稍稍沉吟,似是有话要说。
林采兮瞧她这副神情,已猜出个七八分,遂问道,“你是想问珠儿的事吧?”
见姨娘主动开口问,菊焉便点点头,“姨娘,珠儿这么被赶出去,多半又人贩子卖了,万一……万一……”她神色紧张的看着姨娘,后半句卡在喉里,万一被卖到窑子里呢?
林采兮自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吸口气,“傻丫头,珠儿是给我办事的,莫要说她是护着我,即便是真犯了错我也不能逼着她走上这条路,今天这阵势你也瞧见了,珠儿既然肯如此为我出头,很显然的是我的人,她再留在轩园里,两位姨奶奶也不会再信任她了,更何况现在咱们也不需要再监视轩园的举动,我相信二老爷的为人。我已经让香秀将珠儿送到明雅玉器行里去了,那是老夫人许给我的私房铺子,纵是我出了什么事,也没人敢夺去它。”
菊焉面上升起喜色,激动的道,“姨娘,我就知道您不会这么绝情的,珠儿会感念您一辈子的。”
林采兮摇摇头,“我也不要你们感念,你们一心一意为我,我也该为你们寻个好去处。”
菊焉忽然想起来什么,“姨娘,我觉得今儿这事很蹊跷,瞧那丫头神情,似乎跟宁大姨奶奶有关系。”她话音刚落,门外有小丫头禀道,“姨娘,轩园的大姨奶奶过来了。”
林采兮看一眼菊焉,低声道,“就说我累了,不想见客。”
菊焉走出房去,照着姨娘的话对宁夏沫说了,宁夏沫却一副非要见林采兮的模样,不顾菊焉的阻拦,硬是闯到屋里来,林采兮听到动静,也不起来迎她,只懒懒的靠在床上,等她们都进来了,才懒懒的道,“菊焉,你先出去吧。”
宁夏沫走到林采兮跟前坐下,直直看着她,“采兮,我知道你已看出来今天这事是我挑唆的,那小丫头说的话也是我教的,珠儿也是我挑拨着上前闹腾的,明人不说暗话,我做了我便敢当。”
从那小丫头目光一直瞟向宁夏沫时,林采兮便已猜到这事一定跟宁夏沫有关系,但她却不想明说出来,此刻见宁夏沫居然亲自上门来说,便问道,“为什么?”
宁夏沫也不掖着藏着,坦坦荡荡的回道,“不为什么,我便是要为难于你,我本来的目的是要破坏你在老夫人跟前的信任,然后让老夫人对你生出芥蒂,然后我再趁机接近于你,你既是有求助于我,我便好做我的事。”
林采兮蹙眉,宁夏沫选的果然是个好时机,这个时机处理不好的话,自己在老夫人跟前在全府里都会落下一个善忌不容人的名声,但她的注意力却在后半句上,遂不解的问道,“你要做好的是什么事?”
宁夏沫顿了顿才道,“采兮,我知道你能帮我们爷找到小少爷,可是你为什么不把实情直接告诉我们?咱们一起去找,不是更好么?你知道吗?我们家老爷这些日子来一直被这件事困扰着,他每日每日都会梦到怜心来找他要儿子,自他知道小少爷的存在以来他一直都生活在痛苦与自责里,既然你知道小少爷在哪里,为什么你不能告诉我们?”
林采兮这才明白,原来宁夏沫是奔着这件事来的,原先她还一直在想她与宁家姐妹有什么过节呢?即使有过节不都随着朱义盟的事解开了么?原来竟是这样,心下也释然了。
林采兮眉头舒展开来,叹口气,微微一笑,“沫姨,你能这么坦白的来找我告诉我这些事,我敬佩与你,也素知你并不是那种害人来达到自己目的的人,所以你才会专门来告诉我真相。只是,沫姨,这件事,不是我不想告诉您,您自个儿想想,二老爷当年对怜心那般绝情,倘若小少爷知道自己的父亲竟是那般对待自己的生身母亲,他心里会不会对父亲生出怨恨来?倘若二老爷寻了这许久寻到的不过是个满怀仇恨的儿子,那岂不是更加悲凉?倘若他们再因此父子成仇,二老爷的心又如何能承受的住?又如何去面对地下的怜心?”
宁夏沫面上微微一动,林采兮接着说下去,“沫姨,我知道你们都为二叔着急,我又何尝不是?解了他的心结,说不定还能借了二少爷的心结,咱们一大家子和和睦睦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岂不是更好?”
宁夏沫两条尖细的眉角皱在一起,“二少爷的心结?似乎有些误会。”
林采兮点点头,“他们的心结都是上一代的事了,我相信二少爷定然能想的开。只是这父子之恨却难解的很,你说是也不是?”
宁夏沫有些疑惑,又有些犹豫了,她心内很矛盾,“可是采兮,我们真的不愿再看到爷忍受折磨了。”
林采兮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沫姨,这事急不来,这许多的日子都等了,还差这么几天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莫要因为一时的心急反而坏了大事,您说呢?”
宁夏沫低头想了想,又抬起头问道,“采兮,你真的有把握找到小少爷并且说服他回来找爷么?”
林采兮既不否认也不肯定,“沫姨,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他,也会让他知晓这其中所有的事,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他,不偏不倚,然后让他自己做决定。”
宁夏沫略一沉吟,点头道,“好,既然爷信你,我也信你。”顿了顿又道,“采兮,今天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不过……”
林采兮笑盈盈的打断她,“沫姨,您是想为那小丫头求情吧?”
宁夏沫面色尴尬,“这事不能怪她,给她一条活路吧。”
“她受惩罚也是应该的,若她心思纯正,任是旁人怎样挑唆都都不会做错事的,沫姨,府里的处置是改变不了,改了就失了威信,不如,我给她换个地方吧?”
宁夏沫感激的看一眼林采兮,不再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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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慢还有一个原因,这本小说快完结了,我正在准备新书,请亲们谅解。。.。
354.被人窥见春宫!
354.被人窥见春宫!
轩园外发生的事,老夫人还是知道了,听朱妈将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说完之后,她默不作声的低着头想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鬓角的白发微微颤动。精锐的双眼注视着朱**眼睛,用非常低沉的声音问道:“你瞧着采兮是个什么意思?”
朱妈不敢轻易做评价,想了想才谨慎的道,“老夫人,我倒瞧不出姨娘是什么意思,她始终都是没事一样,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好像并不把那些话放在心上。这几天也没听说峻园里有什么动静,林姨娘甚至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还像往常那般悠闲自在,见到絮儿姑娘时,也是说说笑笑,瞧不出有什么不妥和对絮儿姑娘有什么敌意的意思。”
老夫人额角的皱纹缓缓舒展开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倒是个沉稳的人,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凭着这份沉着便是个极其稳妥的,倒是旁人比不上的。”
朱妈往前走了一步,带着些许赞扬,“林姨娘也是个心善的,珠儿这丫头被香秀带到玉器行做事去了。”
老夫人点点头,露出些赞赏来,“她能做到善待为自己办事的人,这便是最能笼络人心的手段了,她倒也是能容能忍的。”
朱妈猜不透老夫人的意思,遂试探着问道,“老夫人,难道您对絮儿姑娘……”
老夫人打断她的话,“我觉得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在梓峻,这要看看他的想法。旁人怎么样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朱妈心神意会,微微一笑,便不再多说话。
老夫人缓缓合上眼皮,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头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不一会儿竟然发出来微微的鼾声,朱妈见状,蹑手蹑脚的搬过来一个小凳子,坐在老夫人的旁边,轻轻摇着手里的蒲扇,给老夫人送上阵阵凉风。
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夜幕也渐渐降临,但是太阳带来的热气却并未随着太阳的下山而消失,被太阳炙烤了一天的大地散发着滚滚热气,仿佛比白日里还要热上几分,热气从地面直往上冒,那种感觉好像人被放在蒸笼里蒸着一般,蒸的人浑身上下极不自在,而屋里也是由于不通风,所以显得极其的闷热,菊焉在屋里摆了满满一盆的冰块,可惜只一会儿的功夫冰块便整块整块的融化为凉水,林采兮躺在床上只穿了件单衣,浑身上下仍是觉得燥热,香秀拿着一把蒲团小摇扇不停的扇着,将微微轻风送到林采兮面上。
林采兮伸手将扇子拿到手里,一边感叹空调的好处,一边呼啦啦在脸上猛扇了几下,吓得香秀起身去夺扇子,“姨娘,您可不能这个扇法,万一着了凉可不好。”
林采兮抬头看看香秀,光洁的眉头上汗珠不断的渗出来顺着面颊落下来,脸上擦的脂粉已经被冲出了几道痕迹,显得非常滑稽,林采兮忍住笑,摆摆手道,“你们也去歇着吧,这大热的天,到后花园里凉快凉快去吧,别都闷在这屋里头了。”
菊焉香秀自是不同意,直到看着林采兮沉沉睡去,感觉屋里热气消了许多两人才蹑手蹑脚的退出去。
到了半夜,林采兮睡的迷迷糊糊,斜着身子感觉后背传来一阵凉风,半睡半醒间摆了摆手,“你们快睡去吧,我这会子不热了。快睡去吧。”朦胧中感觉后头的凉风稍稍停顿,之后又徐徐而来,只不过是凉风小许多,但仍是仍是源源不断的从后背吹来,林采兮艰难缓慢的将身子转过来,半眯着眼又道,“快去睡,别扇了。”
“床都被你占了,我上哪里睡去。”沉底沙哑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她愣了愣,思想在瞬间呆滞了下,猛然睁开眼,一个朦胧的熟悉轮廓映入眼里,她睁大眼瞪着半蹲在床边拿着摇扇的男人,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朱梓峻笑了笑,昏暗的灯光下乌黑的眸子闪着亮光,他静静的与她对视着,将多日来的思念统统灌进她眼里,良久,他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温柔的低低的唤了声,“采兮……”被他拥在怀里的身子微微一颤,紧紧的靠在他胸前。
他们紧紧拥抱着,谁都不说话,只安静聆听着彼此心脏的跳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身上的燥热也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从心底深处升起一股清凉,这股清凉之气由心底升起,很快便往四肢百骸散发开来,叫人有说不出的舒服。
鼻间秀发的清香令人心神俱荡,朱梓峻将头迈进柔软的秀发里,使劲吸着久违了的香气,良久才低声问,“你不想问我点什么事么?”
窝在他怀里的林采兮微微动了动身子,鼻间弥漫着他身上传来的强烈男性气息,心满意足的吸口气,“只要你回来了,抱着我,咱们在一起这就够了。”
朱梓峻心头一热,一股感动漂浮上来,她果真是这般的信任他,但他仍是喃喃问道,“你一点也不想听我解释么?”
林采兮笑了笑,眼里越过一丝小小的狡黠,“我想,很想听你说说话,可是我想听的不是解释,你那么做自有你的道理,我只知道在你的心里有我,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朱梓峻手臂一紧,将她更紧的揽在怀里,嘴巴帖子林采兮的耳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林采兮承诺道,“采兮,我爱你,不会改变。”
林采兮撑着身子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眼里闪着晶晶亮光,直直射进朱梓峻眸子里,她语气轻柔,声音缓慢但却带着无法阻挡的坚定,“梓峻,我爱你,一生一世,至死不渝。我爱你,生生世世,永不改变。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爱你的心永远不变”
一滴泪从她脸上缓缓滑落,接着便是大股大股的泪水汹涌而出,连日来她对朱梓峻的担忧以及这些天的猜疑折磨和所受的委屈都化作泪水发泄出来,她半仰着头看着朱梓峻,任由泪水在脸上肆虐,她的朱梓峻她爱的人终于回来了,他的怀抱依然是那么坚实温暖,他抱着她给予的依然是厚重的爱恋,他方才发自内心的承诺,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情不自禁的道出自己的心声,她对他的信任对他的坚定,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回报。
朱梓峻喉头哽住,眼里流出一股热泪,滴在林采兮脸上混着她的泪水一直落进她脖子里,灼烫了她的肌肤,他低头伸出舌在她脸上轻轻吻着,将她脸上的泪水尽数吻去,仍觉得不能表达内心此时的激动与感激,他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感觉抱在怀里的就是他整个的世界,他很想对她说声谢谢,谢谢对他的信任与坚定,可他哽咽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的拥着他用尽一生去爱的这个女人。
时间在浓情蜜意两情相悦中缓缓流过,当东边天际渐渐发白的时候,纱帐里还传来娇柔低喃声,“老公,你一点点都没对她动过心吗?真的一点点都没动过吗?”
“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哼了一声,似乎很不满意,“你还是不是男人啊,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连我看了都会心动,你心动一下下都没有,老公,你确定你还是男人吧?”
一双手很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摸来摸去,“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怀疑了,要不然咱们就试试看?我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呐?”
“呃,不用了,我这里有个很好的证据了。”摸摸鼓鼓的大肚子,咯咯一阵娇笑。
止住笑声,“不过,老公啊,那你以后会不会对她动心呢?”
“这个,我不敢保证。”戏谑的小调子。
粉拳立时便落在胸前,“哼,现在都不敢保证了。你要是敢对他动心,我就……”眼珠子转了转,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惩罚办法来,顿了顿,奸笑起来,“不要紧,我有办法了。”
朱梓峻感到好奇,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让人啼笑皆非的馊主意忙问,“什么办法?”
林采兮哈哈一笑,“这太好办了,赶紧找个男人把她嫁了不就结了?”
“你果然够狠。”一只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大清早,菊焉站在房门口惶惶不安的等着,瞧瞧外头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来了,可姨娘屋里头仍是没有动静,往日这个时候姨娘早就起来用完饭了,今儿个怎么会睡到这么晚还没动静?她想叫但又怕扰了姨娘好梦,干等着心里又担心出了什么事。
香秀从外头轻手轻脚走进来,压低嗓音,“姨娘还没起来?”
菊焉担忧的摇摇头,香秀也跟着担心起来,“菊焉,不会出什么事吧?”
菊焉心里本来想的是早上这会清凉,姨娘睡的熟了,但是经香秀这么一问,心里登时慌了,再也等不下去了,索性抬起手在门上敲了敲,低声道,“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