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朦胧夜色下
082.朦胧夜色下“是她又怎样?”林采兮握着方耶茹的手轻轻按她在椅上坐下,“耶茹,纵然她是绝色佳人,纵然三少爷喜欢她,那又能怎样?莫要忘了,咱们朱府是老夫人在当家,老夫人岂能容得一个欢场女子进府门?退一万步说,即使容她进了这个门,也断没有让她做正室的道理。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也绝没有休掉正室夫人续弦生子的道理,再说了,耶茹,你还年轻,哪个敢说以后就不会有孩子呢?所以呀,耶茹,你这个担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你是朱家三夫人,板上钉钉的事,只要你做好份内的事,做个贤惠的好媳妇,老夫人姨奶奶定不会任由三少爷胡来的。”
方耶茹轻叹一声,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采兮,若我有你这般的灵透心思也就不会担心这些了,这深墙大院内有些事是很难说的。耶语也常怪我没有性子,遇事总是慌乱没有主见,倘若梓源真娶进一房来,我还真怕应付不来。”她自小便是爹娘捧在手心里的乖乖女,凡事都由爹娘做主,嫁人之后,谨遵妇道,唯夫命是从,动心眼子耍心机的事却是一样也做不来。
林采兮看一眼这个软弱而又没有心机的女子,心底涌上一股同情,这个时代的女人倘若没有一点手段,哪个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一辈子?
方耶茹其实不过是这个时代许多女人的缩影,或许她们心里的悲苦只能被压制在无人的黑夜里化作低声哭泣。
林采兮心思百转间陡然一动,紧紧握了握方耶茹的手,温柔的目光看进她眼里,“耶茹,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得,一定要坚强,要靠自己的力量坚强起来,即使没了三少爷,即使没了朱家,你仍然要坚强起来,咱们女人虽然不能像男人那般,但咱们女人也是人,也有思想,也可以有自己的信念,也可以为我们自己而活。”
方耶茹脸上露出少许惊异,这样的道理她是一次也没听说过,呆怔片刻才喃喃道,“我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林采兮松开她的手轻笑,“身为男儿身又怎样?你也来个三妻四妾,妻妾成群不成?”
方耶茹扑哧一声笑了,“我若是男儿,定不会让我的夫人受一点点委屈。”随即眼神黯淡下来,“可惜我只是个女人,什么事都做不成。”
她说这个话的时候林采兮才感到她同方耶语是亲生姐妹,不再是软弱无主的小女子,她心里也是有想法的,只是苦于没有表达的平台。
林采兮悄悄转移了话题,不再此话题上纠缠,方耶茹毕竟是生在这个时代受着封建教育长大的,太过激她,反而会适得其反,想要改变早已植根于她心底的观念还是慢慢来的好,毕竟要做一个坚强乐观的女人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送走方耶茹,天色已晚,又到了用晚饭的时间,林采兮便起身去小书房叫了朱澈一同去上房。
饭间,老夫人除了偶尔跟梦烟郡主说几句话,其余的时间全都保持沉默,对朱澈也只是淡淡扫了几眼,嘱咐多吃些饭便再也没了二话,所以这顿饭吃的尤其快速,林采兮更是在饭后随着众人以最快速度离开上房。
府里的灯笼已尽数亮起,朦朦胧胧的灯光将整个院子都射的影影绰绰,珠儿挑着个小灯笼走在外面,菊焉仔仔细细看着脚下的路跟着姨娘往回走。
林采兮打量着无边的朦胧夜色,忽然觉得珠儿挑着的小灯笼过于光亮,将这一片静谧的夜色都给搅扰了,遂吩咐道,“珠儿,将灯笼吹灭了吧。”
菊焉马上抬头道,“姨娘,天太黑,看不清路,还是点着吧。”
“没事,灭了吧。”
珠儿无奈便将灯笼里的火光熄灭,四周陡然陷入一片昏暗,菊焉又道,“姨娘,您仔细着点脚下的路。”一边说着,一边更加小心翼翼的跟在姨娘身侧。
林采兮不但让灭了灯,还选了一条平日少有人经过的路,一边闲散的溜达着往回走,一边享受着这朦胧夜色带来的宁静。
暗夜的朦胧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再加上偶尔吹起的清风,更容易令人陷入无边神思,所以当一阵呜咽之音忽然传来时,林采兮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产生了幻听,直到菊焉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姨娘,您听。”
林采兮这才放缓脚步,凝神细听,果然有一阵极低极细的女人啜泣声传过来。
“姨娘,好像是在那边。”昏暗夜色下,菊焉朝左边指了指。
月色朦胧,暗夜时分,女人的哭泣声,林采兮直觉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倘若听到什么私密事?还是避免的好。
林采兮刚想带着菊焉二人速速离去,那边啜泣声里却传来女人焦急的低语,“你说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好?”三人遂不由自主顿住脚步。
过后便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怎么办好?怎么办好?该想的法子我都想了,还能怎么办?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接着便又是女人一阵更加悲戚的哭声,夹杂着男人无奈的低叹声。
片刻,女人又道,“不如去求求老夫人吧?或许还有些希望。”
男人当即啐道,“能求我早求了,求了能有什么用?你自己办的事你还不知道,万一被老夫人发现了,咱们都得被赶出去。”
“我……我……”女人我了半天终是未说出别的话来,又悲悲戚戚的哭起来。
珠儿悄悄凑到姨娘跟前,用极低的声音道,“姨娘,这男人是府里的王脚夫。”
菊焉也在旁边低声道,“这女人应该是张妈。”
林采兮这才想起方才似乎没见到张妈,原来是躲在这里,幸好朱澈被老夫人留下,不然又免不了一顿训斥了。
那边两人一阵悉悉索索,片刻功夫便双双离去。
林采兮暗自思讨,看来这个张妈很有些问题,他们方才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哪?那男人方才所指张妈办的那些事是否包括那十几两银子的账目呢?
菊焉见姨娘低头不语,知道姨娘又在想事情,也不多嘴,只默默地跟在姨娘身边缓缓走着,仔仔细细看着姨娘脚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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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银子的去处
083.银子的去处深秋的中午,慵懒的阳光透过树梢洒进院子里。携着丝丝清凉的风,落在脸上,仍带着些许暖意。
门外暖意融融,门内却是另一番景象,一个身穿灰衣的老婆子微耷着脑袋站在房内,她一只手紧紧攥住衣角,身上肥大的袍子也跟着微微抖动起来。
林采兮端坐于桌前,瞟一眼身形微抖的老婆子,沉声问道,“张妈,你知道我为什么唤你过来么?”
张妈衣角一抖,忙慌乱的摇摇头,遂又问道,“姨娘是不是要问孙少爷的事?”
“是要问孙少爷的事,那张妈知道,我要问的是孙少爷什么事么?”
张妈又是一阵猛摇头,低低道,“姨娘要问什么事,老奴都会如实禀报。”
“好,你能如实禀报那就好。”林采兮微微一笑,不急不缓的轻声问道。“那张妈就来说说前几**同刘管事为孙少爷操心的事。”
张妈霍然抬头,一对上林采兮投过来的目光,便又慌张的急忙低下去,断断续续道,“前几日,前几日……”她忽然想起刘管事说的话,‘不管谁问起这事,也不管怎么问,都只管说不知道。’遂正了正身子改口道,“姨娘问的事,老奴并不知晓,老奴也并未同刘管事一起为孙少爷操心,老奴做的都是份内的事。”
林采兮低低叹了一声不再说话,房内气氛顿时沉闷凝滞起来,张妈心里更乱更慌,不时抬眼偷瞟一下林采兮,眼里尽是惧色。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张妈心里的紧张愈发厉害,衣衫抖得也愈发紧,但她仍旧闭着口不说话。
林采兮真是有点佩服张**勇气了,明明吓成这副模样,还硬是死撑着不说话,既然张妈不说,那她就只好挑明了,“张妈,既然你什么事都不知道,那也罢了。这事就让刘管事自己担着吧,少不了官家来查,到时候什么模样,谁也不好说了。”
一听见官家二字,张妈脸色倏然变得苍白,赵妈当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吓得嘴唇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林采兮朝她摆了摆手,“张妈,下去吧,这事儿你不用管了。”
张妈却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止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姨娘,这事跟刘管事没有关系,是我,都是我,是我连累了她,她是为了帮我才私自用了园里的银子。如果您要报官,就把我抓去吧,千万不要连累了刘管事,她是个好人。”
张妈说出这番话已是将自己豁出去。刘管事已经帮了她很多,她不能让刘管事再背着偷主子银两的名声去坐大牢,反正他们一家现在已是走投无路了,狗儿的性命恐怕也难保了,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林采兮看一眼张妈,柔声道,“张妈,起来说话吧。”
张妈半跪在地上猛烈地晃着脑袋,眼里的泪珠子哗啦啦掉在地上,喃喃哭道,“狗儿,狗儿,我的狗儿……”
林采兮问道,“张妈,狗儿到底得了什么病?”
张妈一惊,头低的更很,道,“姨娘,原来您都知道了。”
前晚无意中听到张妈同王脚夫的对话,后来才知原来二人竟是夫妻,林采兮便生出一个想法,忙命菊焉暗中下去查查,原来张**小孙子狗儿生了怪病,就连止安城内最有威望的大夫都未查出是何种病,两人便为这孩子操碎了心,前段时间,他们听说从山上下来一位大仙,包治百病。便带着狗儿去求医,据说这次看病花去王脚夫十五两银子。
林采兮将整件事前前后后一连,便已心知肚明,刘管事为了帮张妈便趁主子不在私自挪用了园里的钱,而王脚夫那晚所指或许不单单是这一件事,张妈在老夫人那边可能也有猫腻。
张妈忽然抬起头,“林姨娘,求求您放过刘管事,还有我家外头的,这个事全都怪我,求您放过他们。”
林采兮没回答她这个话,又重复问了一遍,“张妈,狗儿得的是什么奇怪的病?”
张妈浑浊的眼里涌出一阵悲戚,“这孩子苦命的很,他爹娘从山上摔下来摔死了,打那以后这孩子便不说话,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少,到后来,吃一点就吐出来,半年的时间瘦的只有一把骨头了。”张妈说着呜呜咽咽哭起来。
“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还能撑得住这半年的时间?”珠儿一旁问道。
张妈收住哭泣,又接着说道。“怪就怪在这里,他平时虽然吃了就吐,但偶尔却又是猛吃猛喝,好像吃一顿能顶上十天一般。”
林采兮眉头紧锁,在脑子里尽力搜索与之相关的病状,所谓久病成医,她原来也读过不少医书,有些病的简单症状还能分辨的出来。
依照张妈所说,狗儿的病确实奇怪,吃不下饭,吃下去又吐出来。胃肠的病?可他偶尔又猛吃猛喝,胃肠不好的话肯定不会如此。
思索不出,林采兮便道,“张妈,你把狗儿带来给我瞧瞧,或者带我去瞧瞧狗儿。”
张妈甚感诧异,擦擦脸上的泪问道,“姨娘,您看他作甚?”
林采兮正要回答,门外却旋进来一阵风,一个小丫鬟挑起帘子,兰香手里捧着几个盒子趋步而入,一眼看见跪坐在地上哭的两眼红肿的张妈,脸色稍稍一变。
菊焉珠儿看清来人,脸色也都跟着一变,林采兮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有人闯进来,进来的还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但她仍装作没事人一般问道,“兰香,什么事?”
兰香面色随即恢复常色,欠欠身道,“姨娘,这几样是孙少爷近日里需要的东西,老夫人让我给您送过来。”稍顿了下,她又道,“兰香不知姨娘这儿有事,刚才见院子里没人,便想着悄声进来先将东西给姨娘放下。”
林采兮笑笑,“谢谢你了,兰香,先放这里吧。”
菊焉遂上前接过兰香手里的盒子,兰香便屈屈膝退出房去,却是看也没再看张妈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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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男人也是祸水
084.男人也是祸水兰香出了房门,眼神在抖动的门帘上晃荡一圈。眼珠滚动间,踩着小碎步疾步朝园外走去。
张妈一张脸变的更加苍白,失神的呆呆跪在地上,眼里流露出绝望,这事儿老夫人很快也会知道了,兰香回去一定会禀报老夫人,而她干的那些事恐怕再也瞒不住了。
林采兮也不由得皱起眉头,轩园的银子丢失,她可以自己处理,但若老夫人继续追问下去,再问出些别的什么,她可就没有说话的资格了,老夫人会放过张妈么?
林采兮看一眼跪坐在地上已是面无血色的张妈,张妈素日里为人老实本分,人缘还不错,不然刘管事也不会为她冒险挪钱,她原是老夫人房里的,后来朱澈被送到轩园,老夫人便将她指给朱澈专门伺候朱澈一个人,她平日里对孙少爷也是疼爱有加,照顾的还算周到。对朱府也算是尽心尽力。只是这些日子因为小孙子的病才迫不得已做了那些错事。
林采兮心里莫名的涌上许多同情,老人的这种心情她明白的很,当年她卧病在床,几次危在旦夕,父母亲人不知操了多少心,尤其是妈妈每每背着她偷偷哭,就在她这次弥留之际,模糊的意识里,还听到爷爷在她病床前哭着向苍天祈求,倘若能换她一条命,爷爷愿意立马死掉。
想到这些,林采兮眼眶微微湿润,怕菊焉珠儿看到,忙悄悄低了头,将心底的酸楚生生压下去,遂又暗暗叹息一声,张妈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死了儿子媳妇,现在连唯一的独苗苗也快保不住了,恐怕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张妈……”林采兮轻唤一声,帘外却传来禀报声,“姨娘,老夫人让孙少爷去一趟上房。”说话的是朱妈。
来的好快,说是要孙少爷过去,其实是要张妈去上房吧。林采兮扬声朝帘外道,“朱妈,我知道了。孙少爷等会儿就过去。”
帘外脚步声走的远了,林采兮才又道,“张妈,你先带孙少爷去上房见老夫人吧。”
张妈正兀自沉浸在惊惧紧张里,压根没听见姨娘的话,菊焉见她失魂落魄的发着呆,忙上前推了她一把,“张妈。”
张妈吓得啊了一声,全身一抖。
林采兮看她精神过度紧张,又叫她一声,“张妈,你过来。”
张妈痴痴呆呆的抬起头看着林采兮,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菊焉又推了推张妈,温声道,“张妈,姨娘叫你过去。”
张妈这才呆呆的看了看菊焉,又转过头看了看姨娘,晃着身子爬到林采兮跟前。
林采兮微微低下头,凑到张妈耳前,一阵低声细语,张妈听着听着两眼瞪得越来越大。到最后眼珠都快要瞪出来,待姨娘说完话,她猛的抬头问道,“姨娘,这般,这般,我…………”
林采兮按按张妈肩膀,微微一笑,“张妈,莫要多说了,快带着孙少爷去上房吧,老夫人还在等着你,还有,张妈,别太紧张了,老夫人看到会不高兴的。”
张妈红肿的眼里又涌出一层泪,喃喃道,“姨娘,谢谢您。”
张妈走后,林采兮忽然觉得有点累了,斜身靠在椅背上,两眼皮开始上下打架,菊焉知道姨娘疲乏了,示意珠儿轻声出去,她到里间拿出一条夹被轻轻盖在姨娘身上,也轻手轻脚的走出门去。
恍惚间,菊焉又掀帘走进来,走到跟前,轻声唤道。“姨娘,姨娘……”
林采兮两眼缓缓睁开一条缝,懒懒的问一句,“什么事啊菊焉。”
菊焉面上又露出一抹喜色,“姨娘,跳豆过来说,二少爷要带您出去。”
林采兮斜着身子懒懒的翻翻身,“不去,我要睡觉。”
菊焉立时有些急切,轻轻推了姨娘一下,“姨娘,二少爷正等着您哪。”
再听到二少爷几个字,林采兮才猛然清醒,她是在朱府,她是朱梓峻的小姨娘,她是没有权利拒绝二少爷要求的。
真是扰人清梦,林采兮有些不情不愿的从椅上站起身,懒懒的道,“那就走吧。”
菊焉却一把扯住姨娘的袖子,“姨娘,您不能这么个样出去,我再帮你补些胭脂。”
林采兮吓得忙挣开她牵扯,远远躲到门边。涂上那种劣质胭脂,活脱脱像猴子ρi股,她才不要。
不等菊焉再来劝说,林采兮已自己掀着帘子出门,跳豆果然正站在院里等着,“姨娘,二少爷正等着您哪。”
林采兮漫不经心的随意问了句,“跳豆,二少爷要去哪里?做什么去啊?”
跳豆笑着回道,“二少爷要带姨娘到街上逛逛。梦烟郡主想到街上看看,二少爷便想着带上姨娘也出去看看。”
梦烟郡主?林采兮猛然顿住脚步。郡主找朱梓峻逛街,朱梓峻又要带着她,明摆着这不是去做电灯泡么?拿她做挡箭牌,哼,她才没这么傻,惹了郡主不开心,还惹着老夫人生气,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傻瓜才做。
林采兮眼珠一转,身子斜斜朝菊焉身上歪去,菊焉吓了一跳,忙使着力扶住,急急问道,“姨娘,您怎么了?”
林采兮伸手缓缓抚在额上,有气无力的道,“我头晕,脚底下软绵绵的,身上也有些难受。”
菊焉一听急了,姨娘身子向来不好,这几日事又多,怕是累病了,忙着道,“姨娘,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这就让人去叫大夫。”
一旁跳豆也急着道,“我去找人。”
林采兮忙叫住他,“跳豆,不用找大夫,我这一会就好了,怕是这几日休息不好的缘故,二少爷还在等着出门,你快去伺候着去,代我向二少爷请个罪,我这,身子实在太不争气了。”
跳豆稍稍犹豫了下,便道,“姨娘你先歇着。我另找人去唤大夫,我先去二少爷 那边伺候着。”
菊焉扶着姨娘缓缓走回房内,她一脸焦灼的看着姨娘,不时问几句,“姨娘,您哪里不舒服?头上,身子上,还是……”
林采兮结结实实躺在床上,暗自偷笑,脸上却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菊焉,我不碍事的,你去忙别的吧,我先休息一会,也不用找大夫了。”
菊焉急着道,“这可不行,一定先让大夫给瞧瞧。”
林采兮只好摆出主子架子,“行了,你先下去吧,我先休息会。”
菊焉无奈的抿着嘴一脸担忧的走出门去。
林采兮躺在床上长舒口气,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睡会觉了,但愿再也不要有人来打扰了。
或许是太累了也或许是她就是想睡觉,她很快就进入梦乡,梦里似乎又回到自己温暖而又幸福的家里,当她正沉浸于这份美好里时,忽然感觉浑身不自在起来,仿佛有一道光射在身上,直直刺在她脸上,令她不知不觉烦躁起来。
当这种烦躁膨胀到极度不舒服时,林采兮猛的睁开眼,一道锐光随即射进她眼里。
顺着这道利光,林采兮吃惊的盯着利光发源处,脱口而出,“你怎么在我房里?你不是逛街去了?”
朱梓峻正坐在床边斜着身子看着躺在床上的林采兮,听到她这么一问,眉毛微微上挑,嘴角挂着一丝坏意的轻笑,“说话还是蛮有力气的嘛,我的姨娘生病下不了床,我那还有心思出去逛街?”
林采兮愕然,红唇微启,惊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又问,“那梦烟郡主呢?”
朱梓峻若无其事的道,“我来看我的姨娘,难不成她也要跟着来?郡主自是去干别的事了。”
林采兮两眼一翻,心想完了,这位小郡主跑到老夫人跟前这么一说,她就成了装病在床霸着夫婿的妒妇了。她不过是个小姨娘,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的,这下又落下不是了。
林采兮看一眼朱梓峻,面上挤出一丝满含怨气的笑意,语带双关的道,“既然郡主走了,二少爷也来关心姨娘了,那么现在您是不是可以忙别的去了?”
那丝怨气看在朱梓峻眼里却是一抹娇怒,煞是诱人,他目里一亮,嘴角的笑意更浓,“该忙的都忙完了,就等着用晚饭了。我刚刚让跳豆去厨上说了,今天晚上在轩园用饭。”
“什么?”林采兮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那一丝勉强的微笑瞬间被撕裂了,“你要在这里用晚饭?”
朱梓峻笑着点点头,遂又故作疑惑的道,“看来确实病的不轻。”
林采兮越过朱梓峻身子,从另一侧下床,笑意绵绵,“好啊,既然二少爷喜欢在这里用饭那就尽管在这里吃,不过我该去上房伺候老夫人了。”
朱梓峻弹了弹衣衫,悠悠道,“不用了,我也让跳豆去上房说了,晚上不去上房用饭了,咱们一起在这里用饭便可。”
林采兮下床的动作登时僵住了,这会儿连哀叹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甚至懒得再多看一眼朱梓峻,这个害人的魔王,打定了主意要让她做挡箭牌,这一回害惨她了,原来男人做祸水的潜力更大。
微怔片刻,林采兮收起脸上的怒气,平静的走下床。
朱梓峻看着林采兮,黑眸里闪过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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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姨娘的妙计
085.姨娘的妙计上房,老夫人面色微有怒意。但看向梦烟郡主的目光里却含着丝丝笑意,她夹了一些菜放进梦烟跟前的碟子里,“梦烟,你爱吃这个,多吃一些。”
梦烟也拿着筷子夹了几样菜放在老夫人跟前的盘子里,甜甜笑道,“老夫人,您才应该多吃点呢,我不过是吃饱了玩,玩完了又吃,您可是管着这一大府的人,操心的事儿多着呢。”
闻此言老夫人心里顿时暖烘烘的,笑着赞道,“梦烟呀,你可真是个知道心疼人体贴的人儿,我呀,老咯。”
梦烟笑的一脸灿烂,“您呀,是老当益壮。”
老夫人扑哧一声笑了,遂又感叹道,“要是个个都同你一般知心就好了。”猛又转了语气。声音一冷,“一个姨娘,该做的不做,该管的不管,这会儿又躺着生起病来,病就病了,不来上房伺候着也就算了,还把少爷给诱去陪着,真是不个知好歹。”
梦烟眼珠转了转,温声劝道,“老夫人,您莫要生气。那是梓峻哥知道心疼人,虽说是个姨娘,到底是屋里头的人,病了也该过去看看陪着说说话的。”
老夫人心下一宽,情不自禁道,“梦烟,哪个都如你这般善良体贴人就好了,谁家若娶了你做媳妇,那可是万世修来的福分。”
梦烟立时羞红了脸,微微低头嗔道,“老夫人,瞧您说的。”
老夫人哈哈一笑,忙道,“不关那些闲事,梦烟,快些吃饭。”
一直默不作声吃饭的朱梓沫忽然抬起头看一眼梦烟。目里露出稍许担忧,随即便低下头张嘴吞下夹在筷子上的菜。
轩园,菊焉一旁小心伺候着,嘴边的笑意别有一番意味。
朱梓峻吃着饭瞟一眼林采兮,后者正不紧不慢埋着头吃饭,看不出一丝异样,仿佛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一般,气定神闲。
照她装病躲着不出去逛街的风格,此时应该担心会不会又招来老夫人一顿不是才对,但她却像没事人一样,偏偏她又不像别人家的姨娘,夫婿亲自到房里用饭,不是应该欢天喜地的么?可她却独独一副毫不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
朱梓峻到轩园来用饭,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他实在不想见那梦烟郡主,老夫人的意思他也明白,但他对梦烟却是无意,便想不如让老夫人趁早断了这个念想,省的他每日里被个女人缠着闹心。
不过这会儿他心里倒是来了一股邪气,林采兮这副气定神闲兀自用饭的态度激的他陡然生出一丝怒意,就算不欢天喜地。也该说句讨人喜的话儿吧,怎么说他也是朱家的三少爷她的夫君。
“不吃了。”朱梓峻扔下筷子道,目光在林采兮脸上来回扫视。
菊焉一看情况不妙,忙上前道,“二少爷,是不是饭菜不合口?还是凉了?要不我让人端下去热热。”
朱梓峻摆摆手,“不用了,有人让我吃的很不爽。”说着哼了一声,站起身直直走出房门去。
菊焉急了,紧跟着追出去两步,“二少爷,二少爷。”又忙着退回来,“姨娘,你快追过去瞧瞧二少爷。”
林采兮反倒乐了,紧紧抿着嘴才没笑出来,夹了一口菜,故作冷声道,“吃饭。”
一边吃着一边还在暗自祈祷,苍天啊大地啊,让朱梓峻多生气几天吧,最好能忘记她的存在,安安稳稳的陪郡主小美人去吧。
用过饭后,林采兮在房里来回走动几圈,坚持着那句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的至理格言。
张妈跟在菊焉身后进来,眉间藏着丝丝笑意,走到林采兮跟前,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先跪下了,“姨娘的大恩大德。老奴今生好好伺候您,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林采兮淡然一笑,“张妈,我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来世呢,你如何报答,快起来说话吧。”
张妈笑着起身,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递到林采兮跟前,“姨娘,这是老夫人下午赏给我的,就当我还园里的钱吧,虽还差了许多,不过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上的。”
林采兮笑了笑,“这是老夫人赏给你的,怎么能还给我,难不成你还不稀罕老夫人的好意才推给我了。”
张妈憨憨一笑,嘴上却不知说什么好了,急的脸都红了。
“张妈,这钱你先留着给狗儿看病吧,等狗儿的病好了,你再得了赏还给园里也不晚。”林采兮将那包东西又推回到张妈怀里,换上郑重语气道,“张妈,这种事以后再也不要做了。以前的事我不会再追究了,但倘若你再犯同样的错误,在我这里,是绝对不能再轻饶的。”
张妈紧紧抱着那布包,眼里含着几滴泪,重重回道,“姨娘,您放心,我再也不会做那种下溅的事了。请您相信我,我在朱府一直都是尽心尽力做事的,以后我会更加尽心的照顾好孙少爷。听您的吩咐,报答您对我们一家的恩情。”
“张妈,明天你把狗儿带来给我瞧瞧。”林采兮见张妈似乎有些为难,便问道,“不能带过来么?”
张妈喃喃道,“狗儿得的是不治的怪病,我不敢带他进府,万一传给府里的人,尤其是孙少爷还有您,那我就是再多上几条命都补不上我的罪过了。”
到底是心底善良的老实人,这个时候还能想到别人,林采兮稍稍沉吟下,“这样,明天早饭后,你先把孙少爷送到小书房听课,然后带我去家里看看狗儿。”
张妈稍有不解,“姨娘,您为什么一定要看看狗儿哪?”
“或许我有法子救你的狗儿。”
这一句话给了张妈无数希望,令她在无边的黑夜里睁大双眼欢喜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按照姨娘说的,张妈直到看着孙少爷稳稳坐在小书房里认真听先生讲课才抽身退出来,接了姨娘便从二角门里悄悄出去了。
路上,菊焉悄悄问张妈姨娘交给她什么法子,老夫人非但不罚她还给了大大的赏赐,而且也没找姨娘的麻烦。
张妈偷偷看一眼走在一旁的姨娘,眼里又露出感激外加无数佩服之色,压着嗓子在菊焉耳边低语几句。
林采兮当然听到两人的窃窃私语,不过也只管假装没听见,其实她不过让张妈说了几句实话,做了她原本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她料定老夫人会以为她在故意刁难张妈,便让张妈告诉老夫人狗儿的事,声称是要跟姨娘借钱,但却遭到拒绝,跪在地上正是在恳求姨娘。
张妈毕竟是府里的老人儿,老夫人本就很相信其为人,再加上兰香的一番描述,更对此事深信不疑。在听到张妈跪在地上哭求却仍遭到时,果然动了恻隐之心,她本就一直认为林采兮缺乏教养,这会儿倘若她也对张**苦楚无动于衷,岂不成了跟林采兮一般的冷血人儿?遂当场便赏了张妈一些银两,还说了一些体己的话儿。
菊焉小嘴微张着,目里闪着亮光,直直赞道,“姨娘这法子果然绝妙。”投向林采兮的目光里除了钦佩还多了诸多别样内容,姨娘果然是变了性子的,事事都有了自己的主意,就是老夫人都被骗了过去,她真希望姨娘能多用点心思放在二少爷身上。
张**家就在朱府后面的一条街上,拐了几拐便到了,所谓的家不过是两间小房子,一间住人,一间放些杂物,狗儿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竟只占了床的一角,猛的看过去,倒像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其实狗儿已满八岁。
林采兮放轻脚步走进去,缓缓走向床边,待走的近了,原本头朝里的狗儿猛然转过身,死死盯在林采兮脸上,林采兮顿时惊的停在原地。
深陷下去的眼窝使得他一双眼尤显突出,瞪大的眼里竟毫无生气,高高隆起的颧骨又使得他脸型削尖,几乎已没了人样,他整个身子都包在肥大的衣衫里让人不禁猜想那衣服里是否有身子。
张妈忙走到床边, 抚了抚狗儿的头,“狗儿,这是林姨娘,她可是咱们家的大恩人。”
狗儿却不说话,只管死死盯着林采兮看,林采兮便笑笑走到床前站下,“狗儿,我可不可以跟你说说话呢?”
狗儿仍旧不作声,两眼在林采兮身上来回打量,却多了几分戒备的敌意。
林采兮微微一笑,柔声道,“狗儿,你不说话,那我就当成你答应了,不如这样,我来问你,如果我说错了呢,你就摇摇头,如果我说对了,你就点点头,好不好?”
张妈摸摸狗儿的脸,“狗儿,乖,听姨娘的话。”
狗儿便乖巧的点了点头,张妈在一旁道,“姨娘,您不要见怪,这孩子不喜说话。”
林采兮伸出一只手在自己胃部按了按,看看狗儿,“狗儿,你也跟我一起做,你摁一下这里。”
狗儿疑惑的看看她,但还是照着做了。
“狗儿,摁下去,疼不疼?”
狗儿做了个摁的动作,摇摇头。
林采兮又把手放在肚子上按了按,狗儿也跟着按了按,没用林采兮再问,便摇了摇头。
“狗儿,你饿不饿啊?”
狗儿摇摇头。
“菊焉。”
听到姨娘叫,菊焉便将手里的盒子打开,拿出几样精致的小点心。
林采兮笑嘻嘻拿起一块,“狗儿,你看这些点心,都好吃着呢,你想不想吃?”她看到狗儿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但他却仍是摇了摇头。
林采兮微微皱下眉,看他的反应,他是想吃的,为何……?遂将手里的点心递给张妈,“张妈,你尝尝,好吃不好吃?”
张妈接在手里却不舍得吃,又递给狗儿,“狗儿,你快吃一点,很好吃的。”
狗儿却别过头去,身子朝里缩了缩,张妈立时心疼起来,手里拿着点心,伸手去抱狗儿,揽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哄起来,狗儿便乖乖窝在她怀里。
林采兮仔细观察抱在一起的祖孙二人,发现窝在张妈怀里的狗儿两眼不住在那块点心上扫来扫去,还不时做几个吞咽的动作,毫无疑问,吞下去的定是口水。
林采兮视线在屋里简单扫视一圈,这个家里穷的竟连一样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旁边的灶台上还放着几片蔫了的咸菜。
林采兮再去看狗儿,正赶上狗儿偷偷朝盒里的点心看过去,见有人看他,便忙将目光调开。
林采兮有些生疑,心思翻转间,猛然生出一个念头,或许,可以试试,“张妈,我身上的东西好像掉了一样,咱们快回去找找。”
张妈一听急了,忙将狗儿轻轻放在床上,“姨娘,掉了什么东西?”
林采兮摸摸袖口,“一样小东西,咱们快去找找。”说着便转身出了门。
菊焉疑惑的看看姨娘,她记得出门时姨娘刚换了衣服,袖里没带任何东西,但她还是不动声色的跟着姨娘出门,张妈也顾不得跟狗儿再说话,慌着也跟出门去。
出了门,林采兮转身朝二人做个噤声的动作,悄悄走近窗口,透过窗口的缝隙往里看,张妈菊焉两人也轻手轻脚跟过去。
躺在床上的狗儿先是凝神听了一阵,然后又抬起头朝门外瞧瞧,确定门外确实没人了,便从床上爬起,从盒里拿了一块点心放在嘴里,咀嚼一阵,又从盒里拿了一块放在嘴里,之后便不再吃了,只愣愣看着那满盒子的点心。
林采兮心下了然,果然如自己想的一般,这孩子在刻意控制饮食,他之所以生病数日不吃饭还能活着,完全因为他会背着人偷偷吃东西,却也不吃多,这个在现代叫做厌食症,长期如此便导致消瘦抑郁甚至自闭。她卧病在床的时候,田园就告诉过她,一定要保持乐观坚强的心态,要多与外界沟通,饮食一定要规律正常,吃不下也要硬着头皮尽量多吃,否则长期封闭很容易导致厌食症,那时她还特意查了查厌食症。
证实了这个想法,林采兮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至少狗儿不会性命不保了,但同时也担忧起来,厌食症在现代就不容易治疗,这个时代,除了做心理辅导,她还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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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又见绝色佳人
086.又见绝色佳人看着房内骨瘦如柴的狗儿。林采兮觉得应该先找出他心理的根源,狗儿为什么要克制食欲从而转变为厌食症,记得张妈说过自从狗儿爹娘死后,他便得了这个怪病,这么说狗儿的厌食应该跟爹娘的死有关。
林采兮拉了张妈到离屋子远的地方说话,“张妈,或许我能救狗儿,让他吃下饭去,不过,不管我问你什么事你都要如实告诉我。”
张妈一听狗儿有救,立时喜出望外,当下保证一定照实回答姨娘的问话,林采兮便仔细问了几个问题,张妈回答的也仔细,唯恐有所遗漏,间或仔仔细细想一番再稍加补充。
林采兮眉头微锁,对狗儿的情绪有了个大概了解,遂问菊焉,“菊焉,万大夫你可知道住在何处?”
菊焉点点头,“万大夫就在前面街上。万世堂就是万大夫的药铺子。”
林采兮朝张妈吩咐道,“张妈,你先回府里照看孙少爷,我去趟万世堂,等我有了消息再告诉你怎么医狗儿的病。”
张妈激动地重重点头,嘴唇微动,“姨娘,我们全家都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林采兮摆了摆手,“你先别谢的这么早,这个我也没有把握,试试再说吧。”
张妈微微愣了一愣,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姨娘,您的这份心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恩惠,万一狗儿实在医不好,那也只能……只能说他命不好,命该绝。”
从张妈家里走出来,林采兮便跟着菊焉拐过一条街,朝万世堂奔去。万世堂在长街的最尽头,菊焉便绕过一条小路走了个捷径。
虽是上午,万世堂门前已有不少人进进出出,林采兮跟着菊焉走进大堂,登时一股浓浓的草药味扑鼻而来。
菊焉被这股浓浓的药味刺得锁紧眉头,伸手揉了揉鼻子。林采兮却不以为然,反而有一种熟悉亲切感,前世她喝过不少中药,对这种草药味早已熟知。
大堂里几个小伙计都在柜台后忙碌着。菊焉奔着一个还算清闲的小伙计过去,直接问道,“万大夫在么?”
那伙计抬头看看,见是朱府的丫头,忙点头笑道,“爷在后面。”说着朝林采兮望一眼,从柜台后走出来,“请姑娘带夫人后面候着,我这就去叫我们爷。”
林采兮笑着朝那伙计点点头,便趋步跟菊焉绕过柜台走到里间。
万大夫很快就过来了,一进门稍施个礼,便问道,“林姨娘哪里不舒服了让人来叫我一声过去,何必亲自来这一趟?”
林采兮忙起身还礼,笑道,“万大夫客气了,今儿个我来找您,是因为别的事,想请教您一些问题。”
“哦?不知姨娘所说何事?”
林采兮便将狗儿的事从头到尾细细讲给他听,其实对于狗儿的病万大夫早就诊断过,但一直未能瞧出病症到底在何处。现在听林采兮这么一说,似乎有了些眉目,又似乎空泛的很。
万大夫惊讶的打量林采兮,“林姨娘,原来你也知晓医理?”
林采兮笑笑,“我说的这些可谈不上医理,只是久病成医,私底下看过一些这方面的书,曾经我在一本疑难杂症上看到过跟狗儿这种症状相似的病,但还有些不能确定,所以便来请教万大夫。”
“那姨娘说的这种病叫做什么?”
“厌食症。”
万大夫面上露出一丝惊异,低头沉吟片刻,才道,“姨娘说的可是一种源自于心理的一种病?并不是身体某个部位带来的病症,而只是心理的一种念想,刻意控制食欲,从而导致不能进食。”
林采兮不禁一喜,原来这万大夫听说过这种病,那是不是就有救治的办法了?忙回道,“就是这种病,不知万大夫可有好的法子救治?”
万大夫再投向林采兮的目光里便不由多了几分赞赏,没想到一个小女子有如此见识,纵他行医多年,竟未能瞧出狗儿的病,倒给她一言提醒了,狗儿的病状跟书上记载的确实很相似。
“我只在书上看到过这种病的记载,却没有治疗的方法。”万大夫略一思索道,“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个病的关键不在用药,而在用心。”
“万大夫,就是这么个理,可是心也要用到好处,不过狗儿的这个病时间太长了,仅靠用心还不够,由于长期不进饭,他现在除了克制,身体上也有一些变化,这些都不是他心理上所能导致的。”
万大夫点点了头,对林采兮更是另眼相看,“可以加一些进食健运的药,滋补阴虚的药,但他只是个孩童,仅仅少量就可。”
林采兮微微欠身,“开什么药还是万大夫做主,我对这些个一窍不通,只是偶然看到过这种病而已,其余的还是万大夫定了以后再说。”
万大夫两眼闪着亮光,作为行医之人,碰到疑难杂症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兴奋,当这种病症有法可试时,心中的兴奋更会化为一种无形的期待。他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笔,挥手在纸上写下几行字,然后递给林采兮,“姨娘,您先看一下。”
林采兮接过纸,只见纸上写着几行字,第一行:玉竹15克 山楂12克 鸡内金12克 麦芽12克 神曲12克 白术15克 陈皮6克 黄芪24克 党参18克第二行:党参18克 白芍12克 陈皮6克 淮山18克 金银花12克 生地10克 白术15克 砂仁9克 云苓15克第三行:广藿香10克 木香10克 葛根12克 苍术10克 佩兰10克 泽泻12克 白芍10克 白术15克“这几服药循序渐进,依次服用,应该会有很好的效果。”万大夫又担忧道,“只是他心理上的毛病却不好根除。”
那几行药里。有些是见过用过的,有些却是闻所未闻,林采兮轻声一笑,“万大夫,用药的事就交给你了,用心的事嘛,我来试试好了。”
万大夫立时大笑道,“好,好,林姨娘果然让人佩服。”大笑的同时他心里还在琢磨一个事,不过是下人的一个孙子,值得林姨娘如此劳神费力么?他实在有些想不通。
天色有些阴沉,林采兮从万世堂出来便带着菊焉急急往回赶,瞧这样子,似要下雨,街上的人也少了,多是急匆匆行走的人。
一阵凉风吹来,带着些土腥味,使人心里愈发着忙,唯恐被一阵急雨搁在外头。走过一条长街,林采兮不经意朝街口望去,一抹明亮的黄|色纳入眼帘,貌似相熟,她禁不住又去看第二眼,只觉得那抹鹅黄|色的背影袅娜多娇摇曳生姿,步态风流。
待那抹鹅黄蓦然转过身时,林采兮猛然顿住脚步,目光紧紧定在她脸上,一时竟回不过神,她冷淡的眸光隔着半条街飘过来,虽仅仅一瞥,都让人惊了心神。
“姨娘?姨娘?”菊焉疑惑的看着突然停下不走的姨娘,唤了两声都不见姨娘有反应,便又唤道,“姨娘,您看什么哪?”
林采兮陡然回神,再朝街口望去。已是寻不到伊人芳踪,她不由得摇了摇头,再望过去,仍是寻不到那抹鹅黄,难不成生了幻觉?不对,她敢肯定,她刚刚看到的是实实在在的唐依儿。
一路上她都在想唐依儿怎么会突然来到止安城?是偶然碰巧还是早有预谋的?此番是暂时过往还是别有用意?朱梓源知不知道唐依儿人在止安城呢?
踏进朱府大门,林采兮还在想着心事,一抬头便瞧见朱梓源从内里出来,她忙欠身行礼,低声道,“三少爷。”
朱梓源点点头瞟她一眼,遂又顿顿身,脸上显出一丝不自在,“我出门办点事。”
林采兮愕然,微低着头又欠欠身,朱梓源便抬脚走出府去。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哪?为什么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三少爷出门办事需要跟个姨娘交代么?
中午用饭时朱梓源仍然没回来,姨奶奶说是出去办事了,方耶茹并不多话,只管埋着头吃饭。
老夫人面色仍然不好,投向林采兮的目光含着无数把利刀,梦烟郡主却一直微微笑着,还不时跟林采兮说上几句话。
下午,林采兮靠在软椅上,不时翻看几眼手上的账本,有些发愁,园里下人们的工钱都照数发下去了,她自己却成了个穷光蛋,守着一个空荡荡的壳子。
园里干活的有四个丫头两个婆子,再加上菊焉珠儿张妈还有刘管事,一共十个人,一个小小的轩园,竟要养着这许多人,实在浪费的很。
“菊焉。”
菊焉应声从外间进来,“姨娘。”
“近日里园子里的事你说给我听听,丫头婆子们的事你也挑一些说说。”
菊焉也不吃惊,便捡着主要的一一说给姨娘听,每说完一件事,便在后面做个简单的小评语,个个都得了姨娘的同意。
听完这些琐事,林采兮心里便有了个大概,“菊焉,她们的活计重新分配一下,另外从今天开始,弄个检测表,凡是违规记录在表上的,视情况给予处罚。”
菊焉又问,“姨娘,这个处罚?”
林采兮哦了一声,接着道,“这个处罚,一不罚跪罚打,二不扣工钱。”
菊焉有些吃惊,“那是怎么个处罚法?”
林采兮嘿嘿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菊焉心里很好奇,却不再多问,应声答是。
方耶茹这个时候又过来,面上已没了前几日的失魂落魄,在林采兮身侧坐下后,她柔声道,“采兮,梦烟郡主的事,你没事吧?……”
林采兮笑笑看她,“梦烟郡主的事跟我什么关系?我更不会有什么事。”
方耶茹面露忧色,“采兮,你还是小心点,我听娘说,这郡主有心计的很,防一防总是没错的。”
林采兮笑盈盈看看方耶茹,揶揄道,“耶茹,你这会儿心思挺多的么?怎么到了你身上,就全没主意了?”
方耶茹粉脸微红,低声道,“人家好心跟你说声,你反倒来笑话我了。”
林采兮忙收住笑,“开玩笑啦。”遂又一本正经的道,“耶茹啊,谢谢你来提醒我,其实这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我一点没事。老夫人有她的安排,梦烟郡主也有自己的主张,我夹在中间做什么?”
“采兮,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其实二少爷早晚要娶妻进门的,娶个郡主倒是给朱家带来了风光,只是不知这到底是福是祸。”
林采兮拍拍方耶茹的手背,“耶茹,这些事八竿子打不着的远着呢,想他作甚,不如快快乐乐做好自己的事,有些事可轮不到咱们管哦。”
林采兮又试探着问,“三少爷最近怎么样?”
方耶茹抿着嘴扯起一丝苦笑,“还能怎么样?我也没有别的法子,先这样吧,真到了时候,总有法子的。”
林采兮看她状态比前几天好多了,知她也定是做了许多心理抗争,遂轻轻叹了一声。
晚上,林采兮将张妈叫进来,把上午从万世堂拿的药给她,并让菊焉把万大夫说的煎药方法仔细说了两遍,林采兮又嘱咐她几样细节,教了她一些疏通狗儿心理的话,张妈都一一学会了,又千恩万谢了半天这才退出门去。
珠儿端着盆子掀帘进来,放在姨娘脚边,伺候姨娘洗脚,一边洗一边有意无意的说道,“三少爷今儿个又喝醉了,小桃姐姐又吓得不得了,生怕三夫人又吃了苦头。”
林采兮皱皱眉,“珠儿,三少爷最近经常喝醉么?”
珠儿撇下嘴,“差不多夜夜醉,三夫人天天让厨里做了醒酒汤送过去。”
菊焉在旁边叹了声,“三少爷以前偶尔醉酒,也不是经常出去喝酒的,只从京里回来后才越发频繁了,或是经了一场大难,还没缓过劲来。”
林采兮打断她们的话,“好了,这些话都不要在外头说。”
“姨娘,这些话咱们也就是在屋里头跟您说说,出了门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菊焉从里头拿出一块帕子给姨娘擦脚。
林采兮嗯了声,低着头兀自想起别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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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的更新晚了一些,不好意思。今天一直收拾东西要搬家。
晚上的更新也可能会晚一会,不过尽量按时更新,请亲们原谅哦!!。.。
087.少爷要纳妾
087.少爷要纳妾上午的时间似乎总是很短。林采兮在书房看了会书,再抬头,便发现太阳已移到中天的位置,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吃中饭了。她放下手里的书,拿起桌上的毛笔,开始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时不时灿然一笑。
珠儿从外面轻手轻脚走进来,走到桌前,轻声道,“姨娘,方二小姐来了,正在园里等着。”
方耶语来了?林采兮忙起身,她倒是很喜欢这个直爽坦率的小姑娘,总给人带来一种淋漓尽致的爽快,不知道她这个时候忽然来访有没有什么事。
方耶语正站在园里树下很随意的四处打量着,见林采兮过来,忙笑着迎上去,亲昵的挽住林采兮胳膊,“采兮姐姐,可想死我了,你有没有想我啊?”
林采兮用胳膊携住她两只手。笑着回道,“这不我正想着你呢,你就来了,可真是心有灵犀。”
方耶语撇撇嘴,“姐姐真会说话,那你想我怎么不去府里找我玩?还是我巴巴的过来找你。”
两人说笑着进屋,方耶语见屋里只剩她们两人,收起脸上笑容,压低声音,正正经经的问道,“采兮姐姐,我有个事想要问问你,你可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林采兮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想问何事,便爽快应道,“有什么事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耶语直直盯着林采兮的眼问道,“那好,采兮姐姐,你告诉我,我姐姐在源园里过的怎么样?朱梓源有没有再给我姐姐气受?”
林采兮稍稍迟疑,不知道方耶语话里是否还有别的意思,遂试探性的回道,“最近没有什么事啊,耶茹看起来也很开心的样子。”
方耶语哼了一声,“即使开心,那也是装出来的。前几日她回去,虽然面上笑意盈盈,我却看的出来,她有心事,同朱梓源那也是貌合神离。”她一想起姐姐在朱梓源跟前唯唯诺诺,一副受气的模样心里就冒着一股怒火,在她心里,朱梓源压根儿配不上姐姐,姐姐却死了心眼般的对他百依百顺,她就更是气不过。
“耶语,或许是你看错了,三少爷刚从牢里放出来,两人在情绪上还有些没缓过来。”林采兮只能绕着圈子劝慰。
方耶语干脆啐了一口,狠狠道,“那我亲眼看见他在大街上跟一个女人亲密的走在一起也是看错了的?刚从牢里放出来,我看他一点记性没长,反倒增了许多坏毛病。”
林采兮挑挑眼眉,紧着问道,“耶语,你亲眼看到的?”
方耶语点点头,反问。“采兮姐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林采兮忙摇了摇头,心里却在暗暗思索,原来朱梓源早就知道唐依儿来了止安城,不对,也许是他一手安排将唐依儿接到止安城来也说不定,所谓空|茓不来风,方耶茹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而那日方夫人话里的话指的大概就是这件事,她怕方耶茹会想不开,所以点了话开导她。
方耶语又狠狠的道,“他要收房,谁也管不住他,但倘若他收了房,让我姐姐跟着受了气,我们方家定不会饶他。”
“定不会饶了谁啊?”小桃轻轻挑着帘子,方耶茹笑盈盈的走进来。
方耶语忙噤口,林采兮忙接过话悄悄转了话题。
三人在房内说说笑笑了半天,到了用饭时间,老夫人让兰香来请方耶语,大家才一同朝上房走去。
方耶语是第一次见梦烟郡主,老夫人在中间为两人引荐一番,梦烟清清淡淡的说了几句,方耶语也不是很热络,只淡淡行了行礼便入座用饭。
朱家三兄弟全都有事出去了,饭桌上剩下的便是几个女人外加一个小孙少爷,姨奶奶似乎有些不舒服,懒洋洋的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老夫人奇怪的看她一眼,问道。“姨奶奶今儿个这是什么了?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了?”
姨奶奶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低声回道,“老夫人挂心了,没什么事。”
坐在一旁的朱梓夏也投过去关切的目光,柔声道,“娘,您怎么了?”姨奶奶仍旧摇摇头说没事。
用过饭后,老夫人独独留下姨奶奶,遣退屋里的人,轻声道,“是不是又为了梓源的事?”
姨奶奶脸上的更显愁苦,闷闷的道,“除了他,还有谁能让人这么不安生。”
“他最近似乎经常出去喝酒,你也该说说他,经了这一场大难,他还是不长记性。”老夫人这也只是一句提醒,她对朱梓源的感情并不深,甚至有些看不上他,总感觉他身上的戾气太重,平日里便对他不亲也不远,总是保持着一点距离,但作为朱家的管家人。他还是要管好家里的每个人。
姨奶奶低低叹了声,“老夫人,梓源,他心里也苦的很。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娶妻也这几年了,到现在也没个动静,他总觉得对不起朱家的老人们。”
提到此事,老夫人也皱了皱眉,这倒真是个大问题,不管怎么说。朱家的兴旺还要靠后一辈子孙们,倘若不能开枝散叶,哪里来的人丁兴旺?
姨奶奶又接着说道,“老夫人,梓源虽说性子有些暴躁,但心眼不坏,他也怕伤了耶茹的心,所以一直把苦水往自己心里头倒。”
老夫人眉头又皱了皱,心里对姨奶奶的这番话抵触的很,朱梓源若真是苦水往自己心里倒,方耶茹身上的那些伤又怎么说?前一阵子方耶茹差点连命都没了,他若真是有心,怎会仍是日日醉酒?
姨奶奶没有注意到老夫人脸上的变化,稍稍一顿,便又接着往下说,“老夫人,时不待人,眼看着咱们都老了,这儿孙满堂的日子咱们还有多少时间干等着?”
这一点倒是说进了老夫人心里,老夫人立时想起了朱梓峻,对他娶妻一事有些焦急起来,下意识的开口道,“是该办办了。”
姨奶奶阴云密布的脸上登时撕开一条缝隙,窜出一丝笑意,“老夫人,我想给梓源纳一房妾室,您看行不行?”
老夫人心里正想着朱梓峻的事,听姨奶奶忽然说到朱梓源纳妾之事,醒过神想了想才道,“这事你做主吧,看着哪家姑娘好,挑个日子接进来。对了,这事还要听听耶茹的意见,切不可因为纳妾影响了他们的夫妻感情。”
姨奶奶脸上的阴云终于被完全驱散了,笑嘻嘻的答应着,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些闲话。
轩园,方耶语姐妹还在同林采兮说话。正说到兴起,外面有人禀道梦烟郡主来了,三人忙起身出门相迎。
梦烟笑意盈盈的说声免礼,“原来你们都在啊,这里可真热闹。”
方耶茹先接过话,“刚吃过饭,闲着没事,说几句闲话打发时间罢了。”
梦烟郡主又笑笑没接着说话,而是朝身后摆摆手,一个小丫鬟便趋步上前,手里捧着一个大盒子。
梦烟郡主看看林采兮,嘴角仍旧挂着暖洋洋的笑,“林姨娘,听说你身子不舒服,这两天忙着跟梓峻哥出去玩,没过来看你,今天正好有时间便过来瞧瞧,不知林姨娘身子可好了些?今儿个我特定给你带来一些补品,你也好好的养养,不然梓峻哥又要心疼了。”
林采兮心底暗笑,这位小公主,示威来了,还摆出一副家母的样子,活脱脱正房夫人寒暄小姨娘的架势,一口一个梓峻哥叫的的那个亲热。
林采兮缓缓朝前走一步,欠欠身,“多谢郡主挂心,不过是身子虚的老毛病,躺几天就好了,还劳的郡主亲自送东西来,采兮可当不起。”
郡主笑的温婉有礼,“林姨娘不必客气,我既是给你送来了,你便当的起。”
方耶茹姐妹二人都已瞧出其中端倪,方耶语看梦烟郡主气势凌人的样子,有些看不过眼,便上前一步伸手替林采兮接过那盒子,笑嘻嘻道,“采兮姐姐,既然人家郡主这么好心好意,你就收下嘛,郡主刚才都说了,你身子再养不好,二少爷着实会心疼的呢。”最后这一句她有意无意的加重了语气。
梦烟郡主瞟她一眼,目里闪过一丝敌意,只一瞬间便消失的毫无踪影,仍旧温婉笑着道,“方二小姐真会说话。”
方耶语立时欠身笑道,“多谢郡主夸奖,采兮姐姐才会说话呢,我连一半都赶不上她,采兮姐姐一说话,能让难民们心服口服,能帮朱府解困,还能将人从生死线上拽回来,最厉害的是能宽人心,怪不得二少爷会心疼采兮姐姐,换了我是男人,也定要娶采兮姐姐这样的女人。”
梦烟郡主登时被气青了脸,仍摆着满脸僵硬的笑,眸子里却射出冰寒的利光,生生刺在林采兮身上,她淡淡的说了句,“林姨娘别忘了吃这些补品,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采兮三人忙欠身恭送,待梦烟郡主走的远了,方耶语才哈哈大笑起来,还一边拍着手道,“好玩好玩,你们看,那郡主的脸都被气青了。”
林采兮也觉得很很解气,望着愤然离去的柔嫩背影,心中大爽,只有方耶茹锁紧了眉头,沉声怪道,“耶语,你又乱说话,这么一来,采兮就算把郡主给得罪下了,只怕这郡主还要生事。”
林采兮道,“耶茹,你想错了,即使没有耶语这些话,郡主照样会生事,照样不会给我好日子过,既然如此,还不如耶语这般来的爽快。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采兮姐姐,你说的对,我支持你,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方耶语欢呼了一声,遂又道,“不过,采兮姐姐,我觉得还是把忍字去掉比较好。无需忍。”
三人登时笑作一团。
晚上,林采兮照旧让珠儿去唤张妈,回了半天也不见人影,张妈没来,珠儿也没回来。
林采兮刚想让菊焉再过去看看,朱澈却慌慌张张闯进来了,他一进来便急急道,“张妈被奶奶留在上房跪着呢。”
林采兮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全身,但她仍竭力保持镇静的问,“澈儿,怎么回事?别急,慢慢说。”
朱澈长呼口气,“今天奶奶留下我说话,忽然问我屋里的事,问来问去,奶奶就发火了,后来张妈就吓得跪在地上,我想替张妈说句话,接过奶奶让朱妈送我回房睡觉。”
“奶奶都是问你什么事?”
朱澈微皱眉头想了想,“问了很多,棉被棉衣,屋里的用品,连我写字的用具都仔细问了。”
林采兮一想坏了,张妈八成是偷偷克扣了朱澈的花销,只是不知道这风声是从哪里传出去的?老夫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询问起这些来。
朱澈喃喃道,“这次奶奶生气的很,拍着桌子要掌张**嘴。”一想起刚才奶奶陡然升起的怒火,他心里还有些后怕,发怒的奶奶他还是很少见得。
林采兮看看朱澈,问他,“你想让我去帮帮张妈?”
朱澈点了点头,小眉头皱的能拧出水来,“张妈好像真的被吓坏了,跪在地上直打哆嗦,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林采兮心下一动,没想到朱澈竟把她当做第一个求救对象,她真的很高兴,朱澈终于相信她了,但这次她却不能出手救张妈,她找不到任何理由出面找老夫人求情,甚至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澈儿,你让我想一下。”林采兮低头沉思,过了半天才抬起头来,道,“澈儿,我去,只会让奶奶更加生气,你去找二少爷,他一定有办法救张妈。”
朱澈仰着头看她,问道,“他真的有办法救张妈?”
林采兮蹲下身,摸摸朱澈的头,坚定的说道,“澈儿,二少爷一定有办法救张**。”
“好。我去。”朱澈转身要走,却被林采兮一把扯住胳膊,“澈儿,你去找二少爷,不要说先来找过我了,你要说第一个找的就是二少爷,你爹,懂么?”
朱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再问为什么,便急匆匆的奔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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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飞来横财
088.飞来横财朱澈刚走,珠儿就回来了。林采兮又让她出去叫刘管事,刘管事还不知就里,自她听说姨娘不但没追究她跟张妈私自挪用园里钱的事,反而还主动帮张妈救狗儿,她便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姨娘道个谢,这会儿见姨娘晚上唤她,便想趁此机会了了心愿。
谁知她一进门,姨娘便将张妈今天晚上所遇之事告诉她,吓得她登时冒出一身冷汗,老夫人倘若知道这事,绝不会轻易饶过她们,若将她们送官,怕是要吃几年牢饭了。
林采兮见刘管事吓得已变了脸色,知她已想到其中利害,也不再同她多做解释,直直问道,“刘管事,你想不想平安躲过这件事?”
刘管事木呆呆的点了点头。
“那好,那你就按我说的办。”
刘管事已完全没了主意,听姨娘这么说,忙应道。“姨娘,您放心好了,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林采兮稍稍沉吟片刻才道,“张妈,咱们园里的事原本老夫人不会知道,但也避不了有些人的亮眼,这会儿老夫人知道的大概就是张妈从孙少爷身上克扣这事,这次的事她不一定知道,老夫人若不问,我想张妈是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但咱们也不可不防,毕竟,这会儿,乱说话的人太多。老夫人真想治张**罪,定会先从你这里问清楚孙少爷素日花销开支,你便趁此将此事说出,不过你要把十几两银子说成是我看狗儿可怜及看张妈在府里做事多年的份上借给她的,后来张妈又来求我借钱给她,我硬是没同意,反倒是老夫人好心眼儿给张妈了一些赏赐。对于张妈之前的那些错事,但凡老夫人问你,而你确实又知晓的,就尽管照实话说,你不要顾忌张妈,到时候会有人替张妈说话的。”
刘管事顺着姨娘的话细细想了想,慌乱的心神终于稍稍安定了一些。既然姨娘这么说,那肯定就有她的道理,至于肯替张妈说话的人,她想来想去最终还是落在了二少爷跟孙少爷身上,不过她并没有多问,而是在心底悄悄将姨娘的话重复几遍牢牢记在心里。
果然,不一会儿,老夫人便派人来叫刘管事,刘管事定定神,投给姨娘一个请放心的眼神,便跟着去了上房。
上房,除了女人偶尔的低低哭泣声,一切都静的可怕,老夫人紧抿着嘴唇,一脸怒气的瞪视着跪爬在地上的女人,候在一旁的几个丫头全都屏住呼吸尽力不让自己的气息传到老夫人耳里去。
“来人,掌嘴。”老夫人的声音陡然在安静的房内响起,所有人都被吓得一惊,心神不由自主的跟着抖了几抖。
“娘,什么事大晚上的让您发这么大的火?”朱梓峻沉稳的声音透过门帘传进来,接着便是跳豆挑起帘子。朱梓峻缓步而入。
老夫人微微皱眉,“这么晚了,峻儿过来,什么事?”
朱梓峻也随着轻皱眉头,“大老远就听见您的声音,我能不过来看看么?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要掌嘴?咱们不是说好了,以后不再掌嘴了么?”
老夫人冷哼一声,“不掌她嘴不能解我心头之恨,竟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打着澈儿的幌子做中饱私囊的事。”老夫人猛然将目光调向张妈,厉声喝问,“张妈,我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做的?”
张妈早被老夫人的气势吓破了胆,原本她就是个老实人,被老夫人这么一吼一乍,她压根儿一句谎言也想不出来,遂照实说了,直听的老夫人眼冒金星,恨不得上前直接扇几耳光给她。
老夫人一只手哆哆嗦嗦指向张妈,说出的话也被恼怒憋得少了几分气势,“好,好,好,一个赵妈,一个张妈,两个知心的人儿,原来不过是跟钱交心去了。你们都好的很哪。”
张妈一听,忙咚咚咚在地上磕头,嘴里不住的求饶,“老夫人,求您饶了奴才吧,我对朱府对您对孙少爷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只是,只是,现下被逼的没了法子,才做错了事,老夫人,求求您,求您饶了奴才吧。”
张妈这边哭求着,刘管事已从外面进来,瞟一眼张妈,又看看二少爷,证实了自己方才的想法,心里感叹一下姨娘果然是神机妙算,随即回起老夫人话来,便也轻松了许多,就照着林采兮教给她的一五一十的如实禀报了老夫人问的每一个问题,末了还加了句,“张妈。平日里你对孙少爷尽心尽力,样样为孙少爷考虑的周全,姨娘才借钱给你,没想到你竟是从暗中克扣孙少爷的东西,实在辜负了姨娘,老夫人对你的恩惠。”
老夫人蹙眉深思,见刘管事说的顺畅自然,面上也毫无紧张之色,便对她的话相信了十分,再转过头去看张妈,怒火熄了一些。至少她托付的人不负重托,“刘管事,孙少爷屋里过冬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回老夫人,一应俱全,都是姨娘出的钱,张妈一手操办的,一样儿不差,全都按照孙少爷原来的样数所做,还不原来的多出一些物什。”
老夫人又朝地上的女人重重哼了一声,“张妈,你虽对孙少爷尽心尽力,但府里却再也留不得你,你这么做跟偷盗无两样,我也不送你去见官了,只是在府里头,你再也不要来了,还有你外头的人,一起辞了吧。”
张妈一听,立时嚎啕大哭起来,一颗脑袋咣当咣当使着劲的砸在地上,“老夫人,老夫人,老夫人,求求您救救我们一家,若是我们都被辞了,我们就只有等着饿死的份了。”
老夫人冷冷道,“这么对你已是最大的恩惠了。”
“娘。”朱梓峻缓缓上前,坐在老夫人身侧,柔声道,“娘,张妈这事做得确实不对,可她平日里也算老实,她的为人娘应该也知道的,这会儿是她一时糊涂才犯了这大错,按说不能再留她在府里干活,但眼下,又去哪里找一个能对撤人尽心尽力又能让澈儿安然接受的人来伺候他?澈儿刚从您身边离开。好不容易适应了张**照顾,这忽然又换人,澈儿怕一时接受不了。”
老夫人嘴角一撇,“那也比放这么一个人在澈儿身边好,能教出什么好孩子来?”
朱梓峻呵呵一笑,“娘,你忘了么?您才是教澈儿的正主,其余人都不过是帮您看着澈儿。”
这个时候朱澈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一头栽进老夫人怀里,拉着哭音道,“奶奶,你不要赶张妈走,每天晚上睡觉前,我看见她就想起奶奶,想着奶奶才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才能睡着觉。”
老夫人心疼的伸手抚着朱澈的头,嘴里连声道,“小乖乖,我的小乖乖,奶奶当然是最心疼你的人,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张妈又跪在地上适时求饶,老夫人心底有些松动,但嘴里却不吐口,仍旧冷着脸看张妈。
冷场半天,老夫人终于发话,“张妈,这次就饶了你,只是这样的事若再发生一次,别怪我无情。”
张妈点头如捣蒜,连声叩谢。
末了,老夫人忽然问刘管事,“刘管事,你们园里的钱是不是不够用了?你们姨娘把钱都花在孙少爷还有帮人上,这会儿应该没有多少剩余了吧?”
刘管事忙趋前回道,“姨娘把自己的开支节省了,多少还剩一点,姨娘说要给孙少爷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老夫人瞧瞧怀里的乖巧孙子,温声道,“明**再去账房拿一些钱去,日后孙少爷的一切开支都可以直接从账房领取。”
出了上房,朱梓峻抬头望望星空,今晚的月亮真是出奇的又大又圆,他朝身旁的跳豆吩咐道,“跳豆,拨一部分钱给林姨娘送过去,她跟澈儿也是峻园的人。”
跳豆一阵欢喜,一口答应了,第二日便将钱送到林采兮房里。
林采兮看着跳豆送来的那一大包银子,又瞧瞧刘管事从账房领来的银子,一颗心犹如狂潮般蹦跳不已,没想到啊没想到,明明是一大灾,转眼间硬是演变成了一场大喜事,所谓因祸得福果然不假。
银子啊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啊,终于可以大胆放心的上街购物去咯。
手里有了钱,林采兮便觉得心里有了几分底气,握着大把大把的银子享受飞来横财的喜悦,但乐极生悲,她随即便想到这不过是一次偶遇,不会天天有这种好事落到头上,如何才能让这些钱生出更多的钱呢?
她闷在屋里苦思冥想了两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是她没有好主意,是那些主意都不可行,想来想去全然没有头绪。
理不出头绪便想着出去透透气,她忽然想到朱澈也是许久没出过家门了,不如带他一起出去走走,遂又灵机一动,不如带他一起走个娘家,也跟家里人热络热络,林宅,又是多日未回去了。
禀了老夫人,老夫人竟一口答应了,还稍稍叮嘱朱澈几句,略一收拾,林采兮便带着菊焉朱澈张妈一同出府,跟朱澈一起坐在轿里,她又想起一事,便朝轿外轻声道,“张妈。”
“姨娘,什么事?”
“张妈,你去把狗儿叫来,咱们带他一起去。”
张妈惊讶万分,主子出门,哪里有带着下人孙子的道理,忙回道,“姨娘,这不太合适,再说了,狗儿已有多日未出过门,他那个样子也不适合出门……”
林采兮打断她,“张妈,你不想治好狗儿的病了?那好吧,那就让他在家里闷着等死吧。”
张妈又犹豫一下,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我去我去,我这就去。”说完一溜烟奔着后街而去。
林采兮看看朱澈,白嫩嫩的小脸简直能揉出水来,只是稍显苍白了些,“澈儿,你想不想做件帮助别人的事?”
朱澈不解的瞪大眼看着她,“我能做什么事帮别人?”
林采兮笑笑,“你怎么不能?那天晚上你不就帮了张妈一个大忙?要不是你,张妈就要被赶出去了。”
朱澈挠挠头,“张妈是我屋里的,我替她说话那是应该的。”
林采兮不禁大喜,孺子可教也,遂称赞道,“澈儿真是好样儿的,这么小知道保护身边的人了,我真为你感到骄傲。”
朱澈脸上也露出一抹喜色,但很快便被他压下去,恢复了一脸平静。
林采兮接着刚才的话题道,“澈儿,有个小孩儿呢,比你大三岁,吃的比你还少,长的比你还瘦还矮,他每天都吃不饱饭,每天都很不开心,他担心家里太穷,自己吃的太多,家人会不要他,所以他每天都拼命忍着不吃饭,结果就忍出了病。你愿不愿意帮帮他?”
朱澈感到很不可思议,他还没见过穷人家到底是个什么样,仰着小脸问,“他就是你刚才说的狗儿么?”
林采兮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点点朱澈的鼻尖,“澈儿,你可真聪明,我还没说呢,你就猜出来是谁了。”
朱澈又问,“那我应该怎么帮他?”
“陪他说说话,陪他一起玩,凡事都要让着他,不能让他生气,要让他尽量开心。”
朱澈更加不解,皱着小眉头又问,“陪他玩陪他说话就能让他吃饱饭了么?”
林采兮愕然,生生被话噎住,半天才道,“澈儿,你问的果然到位。”
朱澈仍是不明白,林采兮只好笑着道,“只要你照我说的做,他就能吃饱饭。”
说话的当儿,张妈已抱了狗儿跟上来,纵是狗儿身子没几斤重,张妈也已累得气喘吁吁。
林采兮便让轿子停下,让狗儿坐到轿子里,张妈却不肯让狗儿进去,最后林采兮又拿出治病之说,张妈才将狗儿放进轿内,谁知狗儿刚一进去,一声冲天尖叫声便从里传出来,“鬼啊…………”
接着便是一阵咚咚咚啪,一个圆球便很顺溜的咕噜噜从轿子里滚下去,轿内又传来另一声尖叫,“小心啊……”
轿内外顿时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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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是昨天晚上写出来的,便早早的放上来了。早晨五点就要起床赶早车,下午回到家也要三四点钟了。还要跟爸妈说会话,估计晚上的一章更新又要晚一点了。
亲们原谅一下吧,十二点之前肯定更新。。.。
089.拉钩上吊不许变
089.拉钩上吊不许变林采兮惊得张大嘴巴。伸手去拉,却眼睁睁看着顺势而下的身子咕噜噜滚到轿外去,等她回过神来,朱澈已哎呀一声躺在地上。
轿外的人都慌了神,张妈最先反应过来,扑上去抱住朱澈,一把从地上抱在怀里,紧张的问道,“孙少爷,孙少爷,您…………您…………”
此时朱澈才反应过来,登时感觉身上一阵疼痛,眼里汪出一层泪雾。
轿内狗儿紧紧咬着嘴唇,瞪着一双大眼满怀戒备的看着被张妈紧紧抱在怀里的朱澈,面上露出一丝很不友善的敌意。
林采兮也忙着下轿,在朱澈身上来回扫视几圈,急急问道,“澈儿,摔倒哪里没有?”
朱澈皱皱眉,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一双眼不住的往轿内望去。看了半天才大声道,“把他给我拉出来,我才不要跟他一起坐。”
张妈一时慌了神,紧张的看看孙少爷,又转头看看轿内的狗儿,吓得魂都飞了半个去,忙说道,“姨娘,我看还是把狗儿送回去吧,万一伤了孙少爷。”遂又低头看看怀里的孙少爷,面露惧意,喃喃道,“孙少爷,您没事吧?这……这都怪狗儿,您不要,不要跟他计较……好不好?”
林采兮又在朱澈身上细细查看一番,确定朱澈并无大碍,才柔声道,“澈儿,你忘了我刚才同你说的话了?你不是答应要帮狗儿的么?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一见面就喊人是鬼呢?”
朱澈锁紧眉头,“他长得确实像鬼,大脑袋大眼睛,身子又瘦的不像样子,还野蛮无理。”要知道在他刚一看见狗儿模样是确实吓了一大跳,想也没想就喊了一个鬼字,谁知道狗儿竟然一把扯住他将他从轿子里推了出来。朱澈心里还在纳闷,狗儿明明瘦的一把骨头,个头儿也比自己高不了多少,力气怎么如此大?
“张妈,把孙少爷放下来吧。”林采兮牵住朱澈的手,凑在他耳朵边上低声道,“澈儿,狗儿是个可怜的孩子,你是个小少爷,怎么能同他计较呢?你要试着去帮助他接近他,他就不会再推你了。而且他是张**亲孙子,你们两个张妈都心疼,如果你们能做朋友岂不是更好?”
朱澈不可思议的看着林采兮,“我跟他做朋友?”
林采兮点点头,“对呀,你不想有个小伙伴陪着你玩么?”
朱澈两眼滴溜溜转一圈又咕噜噜绕一圈,转来转去,心里终于霍然开阔,他生在大家族,是个有教养的少爷,怎么能跟一个下人一般见识?想通了这一点。他终于点了点,“那好,我就听你的,交他这个朋友。”朱澈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倘若他还是把我踢下轿来,我就不会再这么客气了。”
林采兮伸出右手小指,“来,拉钩上吊。”
朱澈疑惑的看她一眼。
林采兮笑着道,“跟我做相同的动作,来。”
朱澈也伸出小手指,林采兮伸过手去勾过去,嘴里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然后又跟朱澈解释,“澈儿,咱们拉钩上吊了,就是说你说的话就一定要做到,做不到的话就违背了咱们的约定,你能做到么?”
朱澈不屑的点点头,很有气势的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林采兮又转头去看狗儿,他正好奇的盯着他们两个看,见她转头看他,目里马上露出一副戒备的敌意。
林采兮缓步上前,坐进轿内,狗儿立时身子朝后缩了缩,全身都缩成一个团。
“狗儿。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可以让你们家永远不挨饿,而且保证你爷爷奶奶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这个条件似乎很有诱惑力,狗儿的眼神果然亮了一亮,但随即便黯淡下去,似乎有些不相信她说的话。
林采兮又道,“狗儿,其实你们家里原本并不穷,至少不会让你饿肚子,你知道爷爷奶奶现在为什么如此穷困么?”
狗儿睁大眼盯着她,林采兮又接着道,“因为他们都把钱用在给你治病上,你心里一直想着家里太穷,如果你吃的太多,会成为家里的负担,担心他们会不要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正是为了给你治病才越来越穷的?”
狗儿似乎听懂了这番话,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张妈听到姨娘的话,很是惊讶,从轿外一把扯住狗儿的手,“狗儿。你真是这么想的么?你怎么这么傻,你是爷爷奶奶心里的宝贝,我们怎么舍得不要你啊。”说着张妈眼里落下一串泪,她万万没想到狗儿竟是这种想法,居然导致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狗儿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眼里却涌出一层泪。
林采兮朝张妈摆摆手,伸出小手指,又对狗儿说道,“狗儿,咱们也来个拉钩上吊好不好?”
狗儿眼里一亮,眼中有些犹豫。过来片刻,才缓缓抬起手来勾起小手指。
林采兮笑笑,勾上那根细小的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拉了这个钩,你就要交孙少爷这个朋友了,怎么样?”
狗儿目光稍稍飘逸下,忽然开口道,“我一定会做到。”
不禁林采兮愣住,就连张妈都愣了一愣,呆怔片刻才露出一丝笑意。
软轿内,林采兮一手牵着朱澈的手,一手牵着狗儿的手,虽然他们脸上都还带着敌意,但她相信,通过她的手,她已为两人的友谊搭了一座桥。
林采兮带着两个孩子的来临,让素日清淡的林宅陡然热闹起来,尤其是林老太太,看见朱澈,笑的合不拢嘴,横看竖看都欢喜不已,愣是把自己收藏多年的压箱底宝贝拿出来送给朱澈。
欢喜的同时她心里又涌出一股浓浓的失望,儿子成亲也有两年了,媳妇的肚子就是不见动静,她明里暗里也催了两人几回,但这也不是急的事,越是着急越得不来。
林采书也很喜欢这位朱家孙少爷,时不时的出些难题考他,却没一个能难倒小朱澈,更让林采书觉得朱澈是个可塑之才。
林老爷子却未作任何表现,倒是仔细问了问林采兮去京城的事,林采兮故意隐瞒了刘绪龙一事,只大体讲了讲在侍郎府的一些事。
刘熏凤对这些事却知道的很清楚,弟弟的这番遭遇让她更加讨厌林采兮,认为这些事都是因林采兮而起,归根结底祸根是林采兮。但她却不再像上次一般撒泼吵闹,跟林采兮说话时面上甚至还带着微笑,林采书对她的这番表现还算满意,以为自家夫人终于想通了某些事,很是高兴了一番。
林采兮瞅准一个没人的机会,偷偷扯住林采书,低声问他,“哥哥,在止安城里,可有什么可观的营生做?”
林采书不解的看她一眼,“采兮,问这个做什么?”
林采兮也不再隐瞒,将前段时间心里担忧之事尽数说出来,林采书微微低头叹了口气,“妹子,都怪哥哥不争气,才落得变卖家产坐吃山空,爹娘也跟着受累。可咱们家时代书香,营生赚钱的事怎可做?即使想做也做不来。”
真是个书呆子,吃都没得吃了还顾及读书人的面子,林采兮在心里偷偷嘲笑一声,嘴里却劝道,“哥哥,有些道理嫂嫂说的没有错,咱们读书,倘若到了饿肚子的地步,还读书做什么?难道咱们读书就是为了顾着一个读书人的面子么?”
林采书赞同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急着说道,“采兮,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点想法,不过不知道是否可行。”
“哥哥,说来听听。”林采兮鼓励他。
林采书稍稍整理下思绪,才开口道,“平日里跟朋友一起吃酒说话,常听到朋友说一些家中的琐事,近日里说的最多的就是家中老人的事,有些老人生病卧在床上,虽有丫头婆子伺候着,但她们毕竟是目不识字的妇人,见识少,照顾虽是精心,但不一定对生病人有利,往往是做了某件事却对病情恰恰相反。致使生病之人心情更加不好,发起火来少不了给子孙一个不孝的罪名。所以我想倘若给家里的丫头婆子说一些医理及病人的照顾之道,岂不是少了这些麻烦?下人做的开心,病人养的舒心,子孙们做的更顺心,岂不一举多得?”
林采兮不禁愕然,不禁又问,“哥哥,你真的不认识田园么?”
林采书觉得奇怪,这个名字采兮已提过多次,“采兮,田园到底是何人?怎么你每每提起此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林采兮不接他话,又重复一遍问,“哥,你真的不认识田园么?”
林采书点头,林采兮顿时犹如泄了气的气球,蔫了半天才道,“哥哥不必放在心上,田园不过是梓轩的一位故交。哥哥,你接着说。”
林采书又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林采兮越听越迷惑,不住的在心里问,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书呆子林采书还是主治医生田园。
为何提起的这些竟是现代医院里的一些护理概念?为什么为什么?两人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哪?
………
今天的更新有点晚了,好歹是赶上了,亲们快看吧。
明天就照常更新了。亲们放心好了。。.。
090.被糟蹋的镯子
090.被糟蹋的镯子不管坐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谁。他都给了林采兮一种亲切的力量,同时他的话也提醒了林采兮,照他这么说,建个医院岂不是更好?一劳永逸,科学又方便,但是这需要的钱可不少,另外又能不能被这里的人接受呢?
又问一些别的话,林采书都细细给她讲解,但最终林采兮还是否决了这件事,她觉得现在弄这件事还不是时候,至少从资金上来说他们就周转不过来。
菊焉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走进来,“姨娘,您快去看看吧,孙少爷跟狗儿。”
林采兮一听,立时起身,急着问,“他们两个又怎么了?”
菊焉气的一跺脚,“姨娘,您快去看看啊。”说着奔上前搀住姨娘胳膊往外走,林采书也忙着跟上去。
院子里,朱澈手里拽着个绿色小玩意。狗儿撤着架子拽着玩意另一头,两人都虎视眈眈的瞪着对方,手上却谁也不肯放松。
张妈站在一旁急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一直低着头小声央求狗儿松手,狗儿却听也不听,张妈便使了力气上前去抓他的手,谁知狗儿竟瞪大眼将张妈给瞪了回去,张妈顿时软了手脚,直急的一旁团团转。
林采兮一瞧这阵势,心里稍稍放松下,几步走上前,瞧瞧狗儿又看看朱澈,伸出小手指放在两人中间,嘴里恼道,“谁跟我拉钩上吊来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谁说的来着?看来还真是我高瞧你们了,不过是两个争强好胜的小娃娃,也罢,算我看走眼了。”
林采兮话音刚落,朱澈狗儿两人竟同时松了手,又同时指着对方道,“他才是个小娃娃。”
那绿色小玩意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林采兮弯腰从地上捡起来,“这样吧,你们剪子包袱锤,谁赢了这个小玩意就归谁。”
张妈在一旁忙道,“姨娘。这个是孙少爷的,您不要管狗儿,他不要。”说着拉了一把狗儿,拖到自己身后。
林采兮笑笑,“张妈,你不要管他们,随他们的意,让他们自己去玩。”接着给他们两人讲了剪子包袱锤的规则,便让二人三局两胜定输赢,结果朱澈落了后,小玩意自然就给了狗儿。
拿着小玩意的狗儿脸上立时露出高傲神情,瞟一眼朱澈,却道,“你放心,我玩一会就给你玩。”
朱澈却有些生气的转过头去,不过还不时的偷眼瞧狗儿逗弄那小玩意。
林采兮便让众人各忙各的不必再看着两人,吃中饭时候,她发现狗儿竟然没拒绝吃饭,很是舒畅的把盘子里的菜全都吃光了。
饭后,林采兮叫了张妈仔细问狗儿近日的情况,张妈面上带着一丝喜悦。“姨娘,您给狗儿的拿的药似乎很管用,狗儿吃了后便能吃点饭,虽然吃的少,但终归是吃下去了,还有您每天让我跟狗儿聊天说话,偶尔我们也带他出去走走,他似乎很开心,但还是很少说话。不过,姨娘,这已经很好了。”
这么快就见效果,看来狗儿病的并不重,或许只是心里的负担太重了。
下午,林采兮又牵着狗儿朱澈两人的手上了轿子,两个小孩儿仍是互不搭理对方,各自低着头想自己的心事,林采兮也不多说话。
轿子行到大街中央,林采兮忽然道,“澈儿,你平日里也不常出门,不妨掀开帘子往外看看,说不定能看到什么好玩的。”
朱澈当然乐意了,立马转身将旁边的轿帘挑了半个起来,伸着脑袋往外看,狗儿也不甘示弱,挑起另一边帘子也伸着脑袋往外看。
林采兮便顺着两边掀开的半搭帘子往外看,此时太阳挂在西边半天空,散发着温暖的光芒,街上还有稀稀落落的人来回行走。街道两旁的铺子里仍有不少人进进出出。
朱澈忽然回过头,指了指外面道,“我想下去看看那些糖人。”
林采兮跟着望过去,路旁一个小摊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糖人,活灵活现,煞是可爱,心里也不由生出一丝喜爱,便朝轿外道,“停轿。”
菊焉不知何事,在轿外低声问,“姨娘,什么事啊?”
“孙少爷要下去看看那些糖人,天色还早,不妨让他们下去看看。”
轿子稳稳停在路边,林采兮牵着两人的手从轿里走出来,领着他们走到糖人摊子前,朱澈狗儿蹲在摊前,都好奇的摸摸这个拿拿那个,好像个个都喜欢的不得了。
林采兮也弯腰拿起一个捏在手里,那是一个身穿彩衣的女子,正高举着手上的彩带旋转,腾飞的模样定格在半空中,她细细看着这个小糖人。猛然觉得有一道光射在身上,她忙转过头四下去看,街上行人不多,但却无一人望向他们。
林采兮回过头,微微皱起眉头,她怎么总感觉有一双眼在不远处盯着他们,是她错觉么?
朱澈狗儿已挑了各自喜欢的糖人拿在手里。
摊主适时说道,“小公子,你们拿的这些可都是止安城里最好的糖人,只能从我这里买到,价格还便宜。喜欢那就拿着吧。”又抬起头看着林采兮道,“这位夫人,你看小公子多喜欢啊,给小公子买回去吧。”
张妈悄悄走上去,拉了拉狗儿的袖子,狗儿抬头看看张妈,又看了看手上的糖人,终是狠狠心将那糖人又放回原处,一转身先行钻进轿子里去。
朱澈却弯下腰拿起那糖人,“这个我也要了。”说着转身走到轿里,塞到狗儿怀里,“这个,算我送给你的。”
菊焉忙从袖里拿出钱递给摊主,“孙少爷挑的这些我们全要了。”
林采兮又转过头往街上张望,扫视了几圈,仍是没发现有可疑的人,可那种被盯视的感觉却还在。
菊焉见姨娘手上拿着个小糖人不撒手,便道,“姨娘,这个您要了么?”
“林姨娘真是好眼力,这么好的小糖人恐怕在京城里都找不到。我买了送给您。”
林采兮不及说话,旁边有人先占了先,并伸手将钱付上。
“你怎么认识我的?”林采兮看着她,话一出口又觉得有点可笑,她怎么会不认识她呢?她们有过一面之缘,况且朱梓源说不定也会提起她。
唐依儿微微一笑,细嫩的脸上浮起一层暖暖的温柔,“林姨娘这样的人儿让人一眼难忘,我怎么会不认识呢?”
林采兮回上一个淡笑,“唐姑娘过奖了,唐姑娘本人才该是这样的人儿。”
唐依儿温然巧笑,“林姨娘真会说话,近日巧遇,咱们可真是有缘,不如到前面坐坐怎么样?”
“唐姑娘客气了,如若咱们有缘,他日定会相见。何必急于这一时呢?”林采兮婉言相拒,对菊焉道,“快还给姑娘的钱,怎可让姑娘破费?”
菊焉忙从袖里掏钱,双手递到唐依儿跟前,唐依儿却笑道,“林姨娘太客气了,不过是个小玩意儿,花不了多少钱,何必这么认真?我说了,咱们有缘,送给你的。”她眉间掩饰不住的风情在一瞬间就转了几转,真真是美目顾盼,四下皆惊。
林采兮也笑笑道,“唐姑娘,如此这般的话,这个小玩意您还是自己留着好了,我也不是喜欢这个东西,就是偶然拿起来瞧瞧而已。”
林采兮说着便将小糖人又放回摊子上,并对那摊主道,“这位姑娘付的钱,她若要的话你就给她,她若不想要的话,你也莫忘了退钱给姑娘。”
说完这几句,林采兮朝唐依儿道,“多谢唐姑娘盛情,孙少爷不易在外面逗留多时,先行告辞。”
唐依儿美若娇花的脸上泛起一层细红,微微抿着嘴唇朝林采兮缓缓点了点头,看着林采兮带着两个孩子上轿,一汪清泉里荡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坐在轿内,林采兮心里有些不安,她从唐依儿风情万种的眼神里看出少许不安分,凭直觉,唐依儿应该是个颇有心计手段的女子,倘若她真嫁给了朱梓源,方耶茹绝不是她的对手。
朱府源园,姨奶奶手里捏着一副玉镯子,笑嘻嘻的给方耶茹带在腕上,嘴里还赞声不绝口,“瞧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再配上这副镯子,真真是特地为你定做的一般。”
方耶茹伸着手腕子,笑着回道,“多谢娘,这镯子不是您最喜欢的么?媳妇平日里也不戴这些,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姨奶奶忙按住方耶茹欲摘镯子的手,“耶茹,我这副老骨头了,留着这镯子也是糟蹋了,况且这镯子也不是可以随便给谁的。”姨奶奶握住方耶茹一双手,轻轻拍了拍,“耶茹,这镯子只有你才配戴上,你知道这镯子还有什么别的意思么?”
方耶茹疑惑的看看姨奶奶,摇摇头。
姨奶奶轻叹了声,“这镯子是当年老爷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就是凭这副镯子,我才嫁进朱家大门,当时我便发誓,这镯子就当做传家之宝送给我未来的媳妇,现在你是梓源的媳妇,是源园里的当家主母,除了你,这镯子哪个还能戴上?”
方耶茹有些被感动了,眼圈微微一红,反手握住姨奶奶的手,喃喃道,“娘,谢谢您这么看重我。”
姨奶奶目里露出一抹慈爱,“耶茹,你是个好孩子,梓源以后就交给你了,包括这园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你出来拿个主意,所以凡事也要多注意,为着梓源也要多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方耶茹心里一股热气升上来,熏了眼眸,湿了眼眶,“娘,我会的,倒是您,要多注意身体。”
姨奶奶随即叹道,“我呀,老了,很多事都力不从心了,亏了娘有你这么个好媳妇,耶茹,为娘的心,你能明白么?”
方耶茹哽咽道,“娘,我明白,我明白的。”
姨奶奶又道,“耶茹,娘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有些事,娘本不该提,但娘真的老了,我真怕忽然有一天我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方耶茹眼里的一滴泪终于缓缓落下来,“娘,您莫说这些话,您的日子还长着呢。我跟梓源还没好好孝顺您呢?”
姨奶奶又紧紧握住方耶茹的手,“耶茹,你听我说完,你听我说完。娘的日子还有多少娘心里很清楚,这些年,娘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可娘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尤其是近日,娘真怕这愿望还没实现我就先去了。”姨奶奶浑浊的眼里又浮上层层泪雾,泪眼朦胧的直直看进方耶茹眼里。
方耶茹心里一颤,柔声问道,“娘,您有什么心愿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帮您完成。”
姨奶奶愈发动情,一行泪从眼眶里滑下,“耶茹,娘不是要提你的伤心处,可这真是娘的心愿,我们做老人的心情,耶茹,我相信,你一定能理解的,对不对?”
方耶茹登时明白了姨奶奶话里的意思,她呆呆的愣住了,眼角的湿润被迅速落下的泪水浸透,孩子,孩子,这个把她从幸福的巅峰瞬间打入地狱的致命之伤,终于被婆婆正式提上台面,她方才还火热的一颗心渐渐凉了下来,渐渐又落回到原来的位置,最后她在心底长叹一声,哀怨而又无奈的低沉着。
良久,她低低的说了声,“娘,有什么话您尽管直说,只要我能办到的,媳妇一定不会推辞。”
瞧见方耶茹失魂落魄的模样,姨奶奶心里也忍不住涌上一丝内疚,但这丝刚刚露头的内疚很快便被抱孙子的念头压下去,她狠了狠心接着道,“耶茹,难为你能理解娘的一片苦心,你放心,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也不管谁生了儿子或者女儿,你都是源园的正房夫人,当家的主母,这头一个儿子都要交给你养着,当做你亲生的儿子,叫你一声娘。”
方耶茹心里泛着浓浓苦涩,笑着摇摇头,“娘,不用了,叫什么都无所谓,左不过一个称呼,既是梓源的亲生孩子,我也定会将他视为己出。娘,看好是哪家的姑娘了么?”
姨奶奶忙摇头道,“没有没有,这事你不点头,哪个也不能擅自做主,源园里你才是主母,你点了头才能让她进来。”
方耶茹心底不禁冷笑,既是当面来说,自是有了合适人选,何必还来这套说辞?当家主母,不过是来哄着她同意朱梓源纳妾的幌子,她冷眼看着戴在手腕上的玉镯子,悲哀的想道,就是这么一副小小的东西,就让她把自己的夫婿分给别人么?好端端的一副玉镯子,真真给这赤luo祼的交易糟蹋了,同时也糟蹋了她这双白嫩如雪的手腕。
姨奶奶见方耶茹不说话,便又接着道,“耶茹,这次梓源出事儿,多亏了方二老爷,这份恩情梓源自是铭记在心,他曾当面对着我发誓,一辈子都要对你好,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喝醉酒打你。我怕他不同意纳妾,所以这事还希望你能劝劝他,望他能体谅娘的一片苦心,就算为了娘让他再娶一房媳妇。”
方耶茹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口口声声称着心疼媳妇的婆母嫌弃媳妇不会生育不说,还要媳妇亲自劝着夫婿纳妾,这样的婆母还真是会心疼媳妇,她的心彻底凉透了。
原本她就因着没能生育心里愧疚不安,曾经她自己也想着让朱梓源再寻一房媳妇,但朱梓源却在这个时候要纳妾,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
她因为他的暴行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好不容易寻回一条命又碰着朱梓源关进大牢,她日日提心吊胆牵肠挂肚,好不容易盼着他平安归来,盼望着能过几天安稳日子,他却选在这个时候迫不及待的要纳妾。
她在心里低低呐喊,方耶茹,你忍你让,忍让到尽头就是为了做一个心甘情愿将夫婿拱手让给别的女人的胸怀宽广之人么?
泪在眼里打转转,但方耶茹始终咬着牙没再让它落下来,她已明白,泪水已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
晚上,朱梓源早早的回了园子里,在外间稍坐片刻便回到房里,见方耶茹正头朝里斜身靠在床上,便软声细语问道,“耶茹,怎么这么早就上床了?”
“累了。”方耶茹懒懒答道。
朱梓源轻步走过来,柔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就是累了。”
朱梓源贴着方耶茹在床边坐下,一只手轻轻抚在她身上,见方耶茹仍是半躺着不再说话,便试探着问道,“我听小桃说娘今天到园子里来了?有什么事没有?”
方耶茹朝里的面上露出一丝冷然,“没什么事,说些闲话而已。”
朱梓源脸上稍显不悦,顿了顿继续道,“娘最近身体不好,你没事多去静心园陪陪娘。”
“我知道。”
朱梓源终于有些不耐烦了,起身从床边站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两眼盯着方耶茹的后背。
方耶茹却不理会他,转过身下床,轻声道,“天不早了,早些歇着吧。今儿个你也累了。”
朱梓源张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方耶茹已放下帐子兀自躺倒床上去,他不禁有些气恼,猛然起身甩了甩袖子道“你先睡吧。”便直直走出房门去。
帐内,一滴泪无声无息的从那张苍白的脸上滑落,方耶茹紧紧闭着眼动也不动。
第二天,方耶茹早早起来去上房请安,眸下一圈淡青,微夹些红肿,远远的便看见姨奶奶正站在门口。
方耶茹收收脸上的倦色愁容,挤出一丝笑意迎上去,果然姨奶奶一开口便问是否跟朱梓源提纳妾之事,方耶茹笑着找了个托词混过去,没等小桃抬手,便先忙着伸手挑起帘子,“娘,您先进。”她白皙柔嫩的腕子上正挂着那对昨天姨奶奶特意送给她的玉镯子。
见方耶茹挑起帘子,姨奶奶刚要出口的话又被生生憋回去,只得迈步先进去,想着等用过饭后再仔细问问。
方耶茹一直微微笑着,随着姨奶奶给老夫人请了安,便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等着开饭。
稍待片刻,所有人都到齐了,老夫人便命人端菜上饭,方耶茹捏着筷子给姨奶奶老夫人夹菜,一样样的夹着放进她们跟前的小盘子里。
梦烟郡主忽然道,“三夫人,你腕上的镯子真好看,颜色样式都好看的很,也是在止安城里买来的么?”
方耶茹一手抚着另一腕上的镯子,嘴边挂着柔顺幸福的笑意,柔声回道,“郡主这个话可难倒我了,这个镯子是娘昨天才送给我的,这个问题呀,您应该问问我娘。”方耶茹笑着又给姨奶奶夹了几样菜,又对着梦烟郡主道,“对了,这个呀,据说还是当年老爷送给娘的定情信物呢,娘便当做传家宝传给我了。”
此话一出姨奶奶登时愣住了,老夫人的脸色也立时大变,手里夹着菜的筷子不由得在半空中抖了几抖。
林采兮吃惊的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心知方耶茹定是故意这么做这么说的,却不知她这份决心来自何处,一向柔弱无主的她竟然也学会反击了,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温温柔柔的笑着,任凭谁也看不出她有一点点挑拨是非的念头。席上众人都暗暗变了脸色,只有她还一副茫然无知的面容,淡淡笑着,轻轻快快的给姨奶奶夹着桌上的菜。
姨奶奶也懵了,看不透方耶茹是有意还是故作无知,以方耶茹的性子怎会做出有此心计的事?倘若是无心之说,那可真是害苦她了,谁不知道当年老夫人最忌讳别人提起老爷偏颇姨奶奶之事,这会儿老夫人心里不定怎么想哪。以前有老爷罩着,老夫人再生气再吃醋,都忍着几分,可现在老爷已经不在了,老夫人还忍得住让得下么?偷眼朝老夫人望过去,见老夫人已变了脸色,当下心里更急更慌,脸色陡然变得苍白起来。
老夫人仍是若无其事的将那筷子在半空中抖掉一半的菜稳稳放进嘴里,仿若没听见方耶茹所说之话般的细嚼慢咽起来,而此时她心里却犹如泛起万江之浪滚腾不已。
老爷在世时就对姨奶奶偏爱三分,现在去了去了,却又留下这镯子让一个晚辈来羞辱自己,方耶茹年纪轻素日鲜少心机,倘若不是姨奶奶亲口告诉她这些,她又怎会知晓这些事?好一个笑里藏刀暗里不露的姨奶奶,纵然到了这个时候还把老爷的疼爱搬出来刺激她。侍妾侍妾,难道她竟忘了在这个家里,她除了要侍奉老爷,还要侍奉她这个正房大夫人的么?老爷虽没了,可夫人还在。
老夫人将那口菜嚼的细如粉末,微低的目光里露出一丝轻笑,怪不得忽然提起朱梓源纳妾之事,莫不成想让朱梓源早日生个儿子,赶在梓峻生儿子之前,趁机将整个朱家都占了去?哼,做梦。
梦烟郡主见桌上一时陷入僵局,也瞧出其中端倪,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干嘛没事问起这个事?
趁着夹菜空挡,林采兮朝方耶茹看过去,面上有些疑惑,方耶茹却投过来一个别有深意的笑,立时林采兮便心领神会,马上递过去一个鼓励的微笑,两人遂低下头各自用饭,再也不去观察其余人的脸色。
一顿饭吃下来,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沉闷至极。
出了上房门,姨奶奶跟着方耶茹便进了源园,一把拉住方耶茹想提醒她方才桌上所说之事欠妥,又忽然想起方耶茹也面临着接纳妾室之际,此时同她讲明这些事,万一她想的多了,改变主意不同意朱梓源纳妾闹将起来,也是一桩麻烦事。
恰在此时,小桃在门外轻唤,“三夫人,林姨娘有事过来了,见您在跟姨奶奶说话,便到侧房等着去了。”
方耶茹接着回过去,“真不懂事,怎可让姨娘到偏房等着,姨奶奶过来也是闲聊,快去请林姨娘过来,多一个人说话多一份热闹。娘,您不介意跟林姨娘一起说说话吧?”
姨奶奶若不同意,自是被下人们低瞧了去,若说同意,心里头的话还没说,左右为难之际,林采兮已掀着帘子进来,浅笑着朝她欠身行礼。
姨奶奶只得陪着说了阵子话,见两人愈聊愈欢,她怕是没机会说了,便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
姨奶奶刚一出去,林采兮便朝菊焉使了个眼色,菊焉会意,挑帘出门,站在离门口不远的树下等着。
方耶茹便将昨日姨奶奶说的事一五一十的仔细说了一遍,末了还叹道,“采兮,其实这些事是早晚的事,我拦是拦不住的,不过是出出心头的气罢了。”
林采兮笑着拍拍手,“耶茹,你这口恶气出的可大了,你没看到老夫人气的脸色发青的样子啊?这会儿老夫人肯定还在生气着呢。”
方耶茹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其实那**同我说过的,我也早就想明白了,梓源纳妾是早晚的事,但姨奶奶这么做太令人心寒了,如果她真是对我好,就该实话实说,纵是我心里再不乐意,我也不会难为一个老人。这事本该梓源自己同我说,可他们偏偏还要我先提出来,他朱梓源倒成了重情重义的好人了。”
林采兮知道她心里此时定然痛苦万分,但她却不再同以往那般只知痛哭,居然肯做出一点反击,她已从那个软弱无助的女人上升了一大步,她为她感到高兴,但一想到街上碰见唐依儿之事,心里仍是不免生出一些担忧。
“耶茹,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方耶茹缓缓起身,对着窗户望向外面,喃喃道,“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咱们女人到了这个份上还能怎么办?”
林采兮看着方耶茹瘦弱孤单的背影,陷入沉思。
静心园,姨奶奶正在为早饭的事闹心,兰香在帘外轻唤,“姨奶奶,老夫人请您去上房。”
姨奶奶心里陡然一慌,这个时候老夫人叫她有什么事?难道是因为早饭之事?姨奶奶一路忐忑不安的走进上房,见梓峻梓源梓沫三兄弟都在,心里的不安才渐渐消去,老夫人不会当着这些晚辈的面刁难于她。
“姨奶奶啊。”老夫人笑着先开口,“这些日子,府里的事比较多,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一直没断,你受累了,再加上你身子近日也不爽利,更难为你了。”
姨奶奶忙欠身道,“老夫人,我哪里受累了,倒是您因为梓源的事受累了。”
老夫人笑嘻嘻道,“不管谁受累,事情都过去了,现在他们兄弟三个都在府里,我想趁着这个欢聚的时候,给你办个寿宴,你看怎么样?”
姨奶奶一愣,寿宴?仔细一算,还真是忘了,再过半个月就是她的生辰了,没想到老夫人竟还记得这个,她嘴唇微微一颤,感动不已,“老夫人,这个这个您还记着?”
老夫人一脸和煦的暖笑,“这个我怎么会忘呀,记得当年老爷可是年年为你过生的。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年我忙着府里的事,也没给你正式庆过,这次啊咱们就好好的办办。”
姨奶奶忙摇着手道,“老夫人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还是同往常一样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说说话,我就很开心了,办那些个做什么。老夫人还是歇着吧。”
朱梓峻一旁Сhā话道,“姨娘您就不要推辞了,咱们府里近日麻烦事不少,不如趁此欢喜热闹一番也不错。”
朱梓沫也跟着说道,“姨娘,您就放心好了,有我们三兄弟在,我娘跟您你们两个就都歇着去,其余的全交给我们办去。”
姨奶奶拿眼看朱梓源,目露询问,朱梓源便接着说道,“娘,老夫人一片好意,您就不要推辞了。”
姨奶奶笑着点点头,微垂的目光里闪着几点泪光,这是老爷死后她第一次被人这么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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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两章的合在一起了。呵呵,亲们一次看过瘾吧。
夏天来了,亲们快穿上漂亮衣服出去约会。。.。
091.她得不到的谁也休想得到!
091.她得不到的谁也休想得到!
一时间,朱府上上下下开始为姨奶奶寿宴的事忙碌起来。朱梓峻三兄弟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府里又是一团热闹非凡的喜气洋洋。
早饭后,林采兮手里翻着菊焉记得检测表,一件件一桩桩记得尤为详细,甚至把当日每个人的情绪变化都记录在内。
林采兮不禁抿嘴而笑,照菊焉这个记法,这满园子的人恐怕都吓得连句话也不敢说了,文字监狱也不过如此吧。
林采兮仔细看了看每人每天具体要做的事物,稍稍想了想,便拿起笔在纸上列了个小表格,然后把表格递给菊焉,让她按照表格每天往里填写,然后又让菊焉把园里所有人都叫到房里来。
几个丫头婆子全都规规矩矩站在房内,林采兮端坐于椅上,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见个个都站的规矩有分寸,个个脸上都带着谨守本分老实模样。
表面上装的越是老实,私下里或许越是不安分,倘若每个都是这般老实本分,张**事怎会如此快的被捅到老夫人哪里去?林采兮缓缓开口,“以后这园子里的事还要各位多费心。以前有大少爷,我很少过问园里的事,从今天开始,园里大大小小所有事都必须报到我这里。”她暂停一下,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话锋一转,半威胁半吓唬的道,“当然了,哪个想先去禀报老夫人,那更好,只是鸡皮蒜毛的小事,倘若被老夫人怪罪下来,我可保不住谁,倒是惹怒了老夫人,我还要一并将其赶出去,省的连累了这一院子的人。”
众人中立时有几个平日喜欢说闲话的面面相觑,再想起姨娘近日做的一些事,全都稍稍变了脸色。
林采兮见她的话起了作用,便又停下来不再接着说话,房内站着一干人,却沉静的犹如无人。
过了半天林采兮才道,“你们虽是拿着工钱的,但也不能忽略你们为园里做的事,今后咱们也来个奖罚分明,干活多的也不叫你吃亏,偷懒不干活的也绝得不了好处。不但得不了好处,还要给一点惩罚。”说到这里她没再接着说下去,仍旧没对惩罚做个详解,姨娘不说,其余的人自是不敢问。
刘管事站在最前面,躬身道,“姨娘放心好了,咱们定当尽心尽力的为姨娘办事。”经了挪用银子一事,刘管事对林姨娘便存了一份感激,见她确实真心实意的为狗儿治病,心里更是增了一份钦佩。
张妈就更不用说了,此时已将林姨娘视作她们一家人的救命恩人,姨娘让她往东,她绝对不偏离一点点,在她心里,林姨娘的恩情已远远超过老夫人对她多年的信任。
“刘管事,菊焉这里有张表格,平日里大家没事就去她那里看看,不管她记得好的还是坏的,大家心里都有个数,不好的争取改正。好的继续坚持,倘若菊焉有记错的地方,你们也可以指着点出来。”这一套叫做透明化管理,不会让某些人私自作弊,更不会让谁使了心机去。
刘管事又说了些园里的闲事,林采兮便让她们散去,却单独将刘管事留下。
林采兮缓声问道,“刘管事,园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虽说老夫人二少爷给咱们送了些钱过来,但这毕竟是一时的,以后倘若再没了钱,就不会再碰上这种好事了。你有没有别的好法子使咱们避免这种事再发生?”
“姨娘,这事我早就想过了,其实老夫人拨给园里的钱完全够用,还能有不少剩余,以前姨娘不怎么管园里的事,所以难免被一些人钻了空子去。不过以后肯定不会了。”
林采兮知道刘管事误会了她的意思,干脆直接问道,“刘管事,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眼下你可知咱们能否做点什么自己挣点钱?”
刘管事猛然愣住,十二分不解的看着林采兮,“姨娘这是什么意思?”
林采兮笑笑,“刘管事,我的意思并不是说老夫人给的钱不够也不是说钱被谁贪了去,我的意思是说能不能咱们自己做点事挣点钱,这钱是从外面挣来的。”林采兮没敢直接说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只能这么婉转的表达了。
刘管事面上的为难展露无遗。“姨娘,挣钱的营生可不是您能做的,再说了,老夫人若知道这事,只怕……”她说了一半便不再往下说。
林采兮知道他想说的话,便笑着道,“刘管事,这事儿你先放在心里留意留意,倘若有什么好的想法,便过来告诉我。”林采兮并不想她一时便能接受自己的主意,给她一个时间让她去消化。
刘管事似乎有些明白,若有所思的看看林采兮,便道,“姨娘放心,我一定会放在心上时刻想着的。”
刘管事走后,菊焉在一旁问道,“姨娘,刘管事不会说出去吧?”
林采兮笑着摇摇头,“刘管事是个明白人,什么该说什么该做她明白的很。”
菊焉想起一事,便又问道,“姨娘,姨奶奶祝寿。咱们送什么礼物?”
这个她倒还没想好,便问道,“姨奶奶平日里喜欢什么东西?”
菊焉想了想道,“听姨奶奶房里的婆子说,姨奶奶喜欢蹊跷古怪的小玩意,她房里那些首饰摆设都是些稀罕的物什。”
林采兮皱了下眉,这个可就不好说了,蹊跷古怪的本就不好找,还有再从中挑出姨奶奶喜欢的,就更难了。
“到时候再说吧。”林采兮从椅上起身,“先去上房看看吧。”
两人出了园门。拐个弯朝上房走去,冷不丁被人从旁截住。
林采兮忙欠欠身行礼,“四少爷。”
朱梓沫笑笑,“林姨娘走的这么匆忙,赶着有事?”
林采兮微微低着头回道,“去上房看看娘。”
朱梓沫两手交叉放在胸前,悠闲地看着林采兮,“不用去了,我刚从上房出来,娘昨晚没睡好,这会儿正躺床上歇着呢。”
林采兮哦了声,“多谢四少爷提醒,那我们就回轩园了。”
“好啊。”朱梓沫说着率先抬步朝轩园的方向走。
林采兮并未在意,以为他要拐向别处,可到了路口朱梓沫拐向的仍是轩园方向。
林采兮只好顿住脚步,轻声问,“四少爷这是要去轩园么?”
“是啊,不行么?”朱梓沫反问。
林采兮皱皱眉,“可以,但是不知道四少爷去轩园有何事?”
“没什么事儿,随便看看。”
林采兮愕然,只好硬着头皮道,“四少爷,这似乎有些不合适吧?”一个小叔子跑到哥哥姨娘的园子里随便看看,这似乎极为不当吧?
朱梓沫却若无其事的道,“有什么不合适?”顿了顿才又道,“我去轩园看看我可爱的小侄子,这没什么不合适的吧?”
林采兮只好点点头,“四少爷请便。”
朱梓沫便大摇大摆的奔着轩园而去,刚走到门口,就被一声娇呼唤住,“朱梓沫,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半天了。”
朱梓沫面上显出一丝不耐,停下脚步回头看,“梦烟,连哥哥都不叫了。找我又有什么事啊?要知道我是很忙的。”
梦烟疾步上前,瞟一眼林采兮,撇撇嘴,“那梓沫哥哥忙的是什么哪?忙的都忙到林姨娘的园子里来了。”
“梦烟,朱府很大,随便你愿意怎么逛就怎么逛。”朱梓沫面上有些不悦。
梦烟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朱府很大,我刚从峻园里出来,方才跟梓峻哥商议姨奶奶寿宴的事,梓峻哥让我跟你说一起出去办点货。”
朱梓沫在她脸上扫了一圈,“既然你们都商议好了,干嘛还叫着我?你们直接去不就好了?”
梦烟立时翘起红嘟嘟的小嘴,“梓沫哥哥,梓峻哥让我来叫你的,咱们一起去吧。”
朱梓沫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盯着梦烟的眼睛道,“梦烟,恐怕是你非要我去的吧?不然二哥便不带你去,对不对?”
梦烟陡然变了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紧咬住嘴唇,恼怒的瞪着朱梓沫,守着那个女人竟然说这些话让她受辱,最后她才气愤的怒道,“朱梓沫,你太过分了。”
朱梓沫蓦地收起脸上笑容,郑重的说道,“梦烟,二哥不适合你,你们两个是没有可能的,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梦烟更加恼怒,气势汹汹的瞪着朱梓沫,一字一句的狠狠道,“朱梓沫,这是我的事,可能不可能不是你说的算的,我要做的事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休想轻易得到。”
朱梓沫轻轻哼了一声,“梦烟,二哥不是东西,你想得到便可到手,还有,这里是朱府,不是乐锐王府。”
梦烟从鼻间哼出一声不屑,“那又怎样?难道朱府就不在天下,不是皇帝的江山了么?”
朱梓沫鼓鼓嘴吹了口气,轻声道,“梦烟,你这么做义父也不会同意的,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梦烟目光里闪过一丝坚定,“我的脾气父王也是知道的。我想要做的事,谁能拦得住我?”
梦烟猛然转过身,死死盯住林采兮,冷冷的道,“谁若挡了我的路,我定不会让她好过。”
林采兮并不同她对视,仿若没听到她说的话,微微欠身屈膝行礼。
梦烟冷笑一声,理也不理径自转身走开。
朱梓沫移步走上前,低低问道,“你不怕她?”
林采兮笑笑,“怕她就没有麻烦了么?”
朱梓沫面上又恢复方才的微笑,“看来你很清楚自己的处境,那你心里有什么想法?”
林采兮耸耸肩,无所谓的道,“我的处境就是我是二少爷的姨娘,澈儿的娘,我会尽全力抚养澈儿,照顾好老夫人,倘若二少爷需要,我也会照顾好他。”
朱梓沫稍显惊异,反问道,“倘若二哥不需要你呢?”
林采兮不着痕迹的白了他一眼,说出的话也很不客气,“废话,不需要我当然就不需要我照顾了。”说完这句便举步朝轩园走去。
朱梓沫却不再跟着上前,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林采兮的背影,脸上挂着饶有兴致的笑容。
梦烟郡主的话结结实实砸在菊焉心上,犹如一颗炸弹在她心头炸开了一层浪花,她心里的担忧在瞬间迅速扩散到全身。
“姨娘,那个郡主也太霸道了,若她做了夫人,定然容不下您。”
林采兮回过头看看菊焉,明白菊焉心中所想,但她却不喜欢菊焉老是提心挂念着这些事,有些事你担心也没用有些事你越想阻拦结果却会相反,顺其自然反而更好。
“菊焉,郡主同四少爷方才说的话,从此刻开始你已全部忘记,无乱对谁都不能再提起,知道么?”
菊焉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其实她刚才还在想找机会应该跟跳豆说说,也好叫二少爷知道郡主是个什么人。
见菊焉面上神情,林采兮已猜到八九分,便加重语气道,“菊焉,若你不听我的话,到处乱说话,园里的规矩你也知道的。”
菊焉心下一凛,喏喏道,“姨娘,我知道了。”
林采兮又低低叹口气,轻声道,“菊焉,记住我说的话,除了咱们园子里的事,别的事都跟咱们没有关系,既然没有关系的就不要去管,管了就是咱们的错,你懂么?”
菊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心里却在想,这明明是跟姨娘有莫大关系的事,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呢?不过姨娘吩咐的事,她一定会照办。
梦烟心里的怒火烧的愈发旺盛,眼里跳动着一簇一簇小火光,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她猛然停住脚步,甩手朝一侧的月季花挥去,狠狠的道,“休想让我放手,谁也休想让我放手。”
跟在她身后的小丫头被主子忽然爆发的怒气吓了一跳,远远站在边上不敢出声。
“绿叶。”梦烟眼珠滚动,高声唤道。
小丫头立马走上来,“郡主。”
“你现在马上找人去给父王送信,就说朱府姨奶奶要过寿,请他老人家过来赴宴。”
绿叶应了一声便转身急匆匆离去。
梦烟手里捏着一朵盛开的月季花,慢慢的揉碎在手心里,暗暗想道,她一定要让父王帮她达到目的,朱梓峻,她一定要得到,林采兮这个姨娘,她也一定要让朱家休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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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时更新,下午还有一章。。.。
092.缠绵后的谎言
092.缠绵后的谎言东方天边浮上一层淡白色。珠儿挑着帘子,菊焉手里端着银盆推门进屋,低低唤了声,“姨娘。”
林采兮意识有些模糊,朦朦胧胧中听到菊焉的声音,稍微动下身子,顿时感觉头上一阵骤疼,紧接着便昏沉起来,她又试着摇了摇脑袋,仍然沉得厉害,还夹着细细的疼痛,身上也一阵发热。
“姨娘。”菊焉一手挑起床前帐子,低低叫道。
林采兮两眼缓缓睁开一条缝,声音也有些沙哑,“菊焉,我可能是感冒了。”
菊焉反问一句,“感冒?”
林采兮立马改口,“菊焉,我可能是夜里受凉了,这会儿难受的很,浑身火烧般的发烫。”
菊焉忙伸手抚在姨娘头上。呀的叫了一声,“姨娘,你眉头烫的很,怕是病的不轻。”回头朝珠儿喊道,“珠儿,快让人出去叫万大夫,姨娘这会儿烫的厉害。”
珠儿立时放下手里的东西,疾步奔出门去。
躺在床上的林采兮使劲摇摇头,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菊焉,咱们先去上房请安,等回来再说。”
菊焉急了,忙按住她,“姨娘,你身子不舒服,我替您去跟老夫人说一下,今天就别去请安了。”
“算了,你忘了前几天我身上不爽利,没去上房用饭,老夫人就有点不高兴了,没事儿,请个安我还撑得过去。”林采兮勉强支持着从床上下来,又嘱咐一句,“菊焉,待会儿到了上房,可别说我受凉的事。”
“姨娘……”菊焉又要再劝几句,林采兮却摆摆手。“菊焉,快些收拾,不然晚了时辰,老夫人也会不高兴的。”菊焉只好住了口,比平时用了更多的心思伺候姨娘穿衣洗漱。
一路上,菊焉小心翼翼的搀住姨娘的胳膊,眉目间尽是掩不住的担忧。
上房内,方耶茹看看林采兮,低声问道,“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林采兮悄悄低头,两手偷偷捧住脸摸了摸,顿时一阵滚热钻进手心,脑子又是一阵昏沉,但她仍强打着精神回道,“没事儿,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今儿个醒的又早些了,这几天睡的总是不踏实。”
方耶茹低低道,“多注意些身子,你身子本来就弱。”林采兮缓缓点头,再也不多说一句话。房内别人的话她也是一个字没听进去,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昏沉的状态。
早饭林采兮只草草吃了几口,头一直低着,偶尔抬头对别人无意识的微微一笑。用过饭后,菊焉一刻也不敢多停留,扶着姨娘走出上房,方耶茹瞧出林采兮的异常,也紧随着跟出门去,可她刚走出门,小桃就急急的奔上来,伏在她耳边低语几声。
方耶茹脸色微微一变,朝林采兮看一眼,便转身急着朝源园方向奔去。
林采兮半睁半闭的双眸里瞧见方耶茹匆匆离去的身影,脑里涌出一丝不祥的预感,但随即便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压下去,她把半边身子都压在菊焉身上,借着菊焉的力量晕晕沉沉的朝轩园走去。
万大夫已在轩园等着,一看见姨娘回来,便走上前,瞧见她满脸通红的模样,又看看她浑身仿若一点力气都没有,心下已了然,朱府这一大院子人生病都是请他来治,尤其是这位林姨娘,体质比一般人更娇弱,再加上丧夫之痛,身子骨更是虚弱。
菊焉扶着姨娘坐在椅上,林采兮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都难受的厉害。只想立马躺在床上睡一觉。
王大夫躬身施礼道,“姨娘,我还要给你再把把脉。”
林采兮虚弱的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放在桌上,登时一股冰凉顺着手臂传上来,全身都跟着稍稍舒服了一下。
两根手指搭在林采兮手腕处,万大夫凝神静气,片刻便道,“姨娘近日心事太多,再加上夜间受凉,并无大碍,我给你开些去火散热的药,吃上几副就没事了。菊焉,你去弄几条帕子来,在凉水里浸泡,然后给姨娘敷在头上。”
菊焉应了一声忙吩咐珠儿照着去做。
王大夫又开了几副药,“这几副药,我等会儿让人送过来,菊焉,你煎了喂给姨娘吃。”
菊焉还是有些不放心,“外大夫,姨娘到底要紧不要紧?”
万大夫笑着安慰她,“没事。你放心好了。”
林采兮晕晕乎乎的还说了句,“多谢万大夫。”
菊焉送万大夫出去便急着回房将姨娘搀着扶到床上,珠儿已端了盆子拿了帕子进来,菊焉便将帕子泡在凉水里,拧干了敷在姨娘额头上。
阵阵清凉自额上扩散,林采兮意识稍稍清醒了些,她自己判断这次发烧大概已超过三十九度,光靠冷敷很难降温的,便撑着一丝力气道,“菊焉,你去拿一些酒过来。”
菊焉甚为不解。以为姨娘烧糊涂了,柔声道,“姨娘,你先睡会儿吧,这会儿可不是喝酒的时候。”
林采兮真是哭笑不得,使着力气又道,“菊焉,我在书上看到过,酒擦身能去热,你去拿些酒来,用帕子沾了给我擦擦,身上的热气散的就快了。”
菊焉见姨娘说话清晰,并不像是在说胡话,便让珠儿出去寻酒,又给姨娘换了一块帕子敷在额上。
不到一会儿,珠儿从外面拿来一些酒,菊焉便倒在盆子里,把帕子倒在酒里,仔细给姨娘擦了身子。
用酒精擦过身子后,林采兮身上的热去了不少,又吃了煎好的药,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去。
源园,方耶茹匆匆回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房里噼里啪啦声,心里一颤,脸色立时变得刷白。
小桃跟在夫人身边,身形微微一颤,颤声道,“夫人,不然我还是先去把姨奶奶叫过来吧,我怕三少爷,又要又要…………”说着惊恐的朝房内张望。
方耶茹咬咬牙,冷声道,“不用,打了又能怎样?这样的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鬼门关我都走过。还怕他作甚?”
方耶茹说着迈步朝房内走去,小桃伸手想拉住夫人,但终究未能拉住,只得心惊胆战的跟着夫人朝前走。
方耶茹一只脚刚迈进房门,一只小茶杯便啪的一声摔碎在脚下,她朝房内看一眼,满屋的碎片,一地狼籍。
朱梓源见她进来,丝毫不知收敛,抓起桌上的茶壶,恶狠狠的朝墙上砸去,刺耳的茶壶摔碎声扎进方耶茹心里,顿时她一颗心也随着这碎片撕裂开来。
朱梓源一身酒气,醉醺醺的大笑着,嘴里还说着些胡话,“我是个男人,我不再打人,哈哈,难道我连东西也不能砸了么?这园子里的东西,这园子的人,哪一样不是我的?打又如何骂又如何?哪个又能管得住我?哈哈哈……”
方耶茹冷眼看着这个满嘴胡话的男人,心底掠过一丝悲哀,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是她放在心里真心真意跟一辈子的男人,可是他曾经那么狠心的对她拳脚相加,曾经那么薄情的不顾及她的身体,现在又为了一个烟花女子,丝毫不顾及夫妻情分,日日酗酒,将这满园子的东西都砸个稀巴烂,这个男人,真的是她托付终身的男人么?
那一晚,他们几尽缠绵,他对她说,从此后不会再打她一下,从此后会对她好会疼她怜她。而现在他果然不再打他一下,但他却砸碎了她的心,将她一颗心撕得粉碎又将其无情的抛弃。
方耶茹心真的凉了,冷冷的看着斜身坐在椅上挂着一身酒气的男人,她想这就是命,命中注定要跟着这个男人受一辈子苦。
她咬了咬牙,嘴角挂着一丝笑,很平静的道,“何必呢?你直接说出来告诉我,我能拦得住么?其实不必如此的。”
一脸醉意的朱梓源猛然抖了一下,但随即又装着什么都没听到,嘴里仍旧说着胡话,“我是个大男人,我是朱家的三少爷,为什么我不能有我的自由?”
方耶茹听他说这一番话,心底忽然生出一丝可怜,可怜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姨娘儿子头衔的阴影下生活这么多年,到了现在竟为了一个姨娘装疯卖傻,实在可怜之极。
方耶茹冷笑着道,“娶那个女人进门吧,我同意了。”
朱梓源忽然低了头,稍顿片刻又猛然抬起头放声大笑,倏地从椅上起身,踩着那些碎片蹭蹭几下狂奔出门。
方耶茹愣愣的在门边站了半晌,默默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片,然后又将所有碎片都捡起来,一一塞进手里,锋利的碎片立时将她手心划破,小桃尖叫着扑上去,捧住夫人的手,试图从她手上拿出那些碎片,“夫人,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呀?您快松手啊。”
方耶茹却将那些碎片握的更紧,丝毫感觉不到手心里被划破的疼痛,因为她心里的痛已远远超过手上的疼痛,但她眼里却没有一滴泪。
她那么安静的蹲在地上,平静的捡着地上的碎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姨奶奶带着丫头婆子急急朝源园而去,一路上还忍不住骂几句朱梓源不争气的孽子,又是一夜未归,若不是她在老夫人跟前遮掩,怕又要被老夫人数落了。
方才方耶茹跟前的小丫头跑去静心园,说夫人受伤了,姨奶奶一颗心陡然升到心口,莫不是孽子又醉酒将媳妇打伤了?来不及听丫头细说便急急朝源园奔来。
方耶茹已躺在床上,手上被划破的伤口已被小桃仔细包扎好,她歪着身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
姨奶奶放轻脚步从外间走进来,见方耶茹身上衣服还算完整,露在外面的手臂也未见伤痕,便柔声道,“耶茹,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梓源又伤着你了?”
方耶茹仍旧闭着眼,轻声回道,“娘,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梓源的事我已经同他说了,我也同意了,选个日子,把事办了吧。”
“耶茹……”姨奶奶想说话,方耶茹却冷冷道,“娘,我身上不舒服,不能送您了,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再陪您好好说话。”
第一次被方耶茹这么呛回来,姨奶奶面上显出不少惊讶,她对着方耶茹后背看了半天,只缓缓道,“既然你不想多说话,那就在床上歇歇,咱们娘俩说话的时间多的是,不急不急。”
出了方耶茹的房门,姨奶奶仔细问了小桃怎么回事,小桃满眼含泪,将方才之事一五一十讲给姨奶奶听,姨奶奶听了后,呆怔半晌,最后什么都没说,便怀着一肚子心事从源园离开。
林采兮听到这些事,已是傍晚,她身上的滚烫终于散去大半,精神也好了许多,竟让菊焉有些惊讶,往日姨娘生病,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下不了床的,这一次好的倒是快,菊焉细想之下,立时把这个功劳归在那些酒上,认为是那些酒发挥了作用。
用过晚饭,林采兮坐在椅上休息,她把珠儿叫到跟前,“珠儿,你去源园那边打听下消息,看看三夫人怎么样了?我身上带着病,不适合去看三夫人。你只悄悄地打听下就好。”
珠儿会意,答应一声便出了房门。
方耶茹突然爆发的勇气定会让府里每个人都觉得奇怪,她用软钉子顶了三少爷赶走姨奶奶,这不是方耶茹原来的性子,只怕府里的每个人都会对此事有所疑惑,倘若这个时候,她公然去源园探望方耶茹,定会落人口舌,不但帮不到方耶茹,还会给她带来更多非议。
朱梓源?林采兮心底溢出一抹不屑,这样的男人,早知道就不该救他,让他在大牢里坐上几十年,斩首示众也不为过。
倘若是在现代,她一定会劝方耶茹离婚,可身处这个时代,她应该怎么帮方耶茹走出这个苦海呢?
想来想去,脑子又开始昏沉,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菊焉说,“姨娘,二少爷来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便没了后话,是她自己在自言自语么?林采兮忍不住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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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更新晚了。
亲们晚安。。.。
093.女人心动才会爱
093.女人心动才会爱朱梓峻看着慵懒的斜靠在椅上的林采兮。微红的脸上挂着一丝随意,微微翘起的红唇似乎扬着淡淡笑意,但眉间却打着一个小结,她微微闭着双眼,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两眼定在她脸上,良久,面上浮出淡淡笑意,他放低脚步轻声向前,弯下腰两手伸向林采兮,轻轻揽住她柔细的纤腰。
林采兮下意识的动下身子,软声道,“菊焉,不用管我,我躺一会再去床上睡觉。”她嘴里呼出的热气扑在他微低的脸上,引得他一阵瘙痒。
他将动作放的更加轻柔,缓缓将手臂间的娇躯抱在怀里,林采兮转个身又动了动,这次却是转身窝在他怀里。
见她仍没有醒来,朱梓峻轻轻一笑,小心翼翼的抱着她走向床边。软软的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朱梓峻有一瞬间的失神,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心里生出一丝异样。
林采兮已紧紧闭着眼昏昏沉沉睡去,仿佛进入梦里,走在一条长长地路上,她欢快的奔跑着,猛然间一脚踏进一个坑里,身子一抖,倏地睁开眼。
朱梓峻被吓了一跳,抱着她愣了下站在当地。
林采兮呆愣的瞪着俯视她的一双黑眸,仍旧未从睡梦中醒过来,呆了半晌,陡然发现自己被朱梓峻紧紧抱在怀里,登时慌了心神,用力去推他,“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朱梓峻似乎有些赧然,缓缓柔声道,“我看你在椅上睡着了,想把你抱到床上睡觉,在外面容易着凉。”
林采兮不由得又呆了一呆,朱梓峻的柔声细语的解释让她无缘无故产生一种错觉,他身上沉稳舒缓的温度隔着衣服传到她身上,竟让她慌乱的心神安定下来。
林采兮停下推他的动作,轻声回了句,“多谢二少爷关心,那现在麻烦您把我放到床上吧。”
朱梓峻不再说话。抱着她径自走到床边,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又拉过被子温柔的替她盖好。
林采兮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哑然失笑,“二少爷不会把我当成垂死之人了吧?我还没娇弱到那个地步。”
朱梓峻沉沉一笑,“倘若你真不是娇弱,就不会这么容易生病了,你好像很容易生病,我听跳豆说,以前你也经常生病,体质委实差了些。”
林采兮一愣,朱梓峻居然还有闲心打听她的事?一向高傲的不把人放在眼里的二少爷还会记得这些么?不对,这份高傲似乎只是针对她的,至少在外人跟前,他总是谦恭有礼,沉稳内敛。
朱梓峻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忙道,“我听跳豆说今天万大夫来过,便过来瞧瞧。”
林采兮躺在床上缓缓点点头,“多谢二少爷。”
朱梓峻看她一眼,低低道。“早点睡吧。我先走了。”说完转身从房里走出去。
出了轩园,朱梓峻迈着闲散的步子往回走,夜幕降临,府里高高挂起的灯笼散着迷蒙光芒,将暗夜弥漫的犹如一层神秘面纱。
“如此良辰美景,再有美人在怀,岂不悠哉乐哉。”黑暗里陡然响起的戏谑声让朱梓峻忍不住皱皱眉,沉声道,“怎么跑这里来了。”
那声音又道,“我去园里找你,你不在,我只好四处溜达溜达了,正好瞧见某人抱着美人的场景,原本我以为今儿个是没机会再见着你了,谁知道你竟出来了。”
朱梓峻没好气的道,“江跃然,你这么喜欢看美人,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不如自己找个地抱上几个美女亲自体会一番。”
话音刚落,黑暗里一个人影忽然现身,走在朱梓峻身边,“美人不一定非要自己抱着,欣赏欣赏也是蛮好的。”
朱梓峻呵呵一笑,“我看你是害怕有人吃醋,晚上不让你进门吧?”
江跃然恼羞成怒道,“朱梓峻,你不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放着美人你不要,跑这里来刺激我。”
“搞清楚,明明是你跑来找我的。”朱梓峻哼了一声。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有什么正经事快点说。”
江跃然也不由得加快步子跟上,两人并排走进峻园,片刻便隐身于假山之后。
“什么事?”朱梓峻问。
江跃然稍稍犹豫下,“梓峻,上次三少爷的事你应该跟爷说声,爷知道的时候三少爷已经出来了。”
朱梓峻笑笑,“这是我们的家事,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惊动爷的。”
江跃然很无奈的低声道,“梓峻,你就是这个脾气,什么事都要自己扛着,若你说了,爷一定会帮你,何必还去劳神费力的忙里忙外的?”
“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我不说,那就说明我还有办法,又何必再去惊动别人?”
江跃然早就知道说了也白说,索性放弃说动他的念头,他这样的脾气怕是很难改了,便转移了话题,“梓峻。爷让你继续查访,但必须注意自身安全,上一次你太莽撞了,这个事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朱梓峻点点头,“我知道了,最近府里的事也比较多,不过请爷放心,我一定不会耽搁爷的事。”
江跃然稍稍犹豫下,仍是将心里的话问出来,“梓峻。你好像对林姨娘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朱梓峻没接话,兀自陷入深思,沉默片刻才道,“特殊的感情或许是因为大哥吧,为了大哥我也要保护好她。”
江跃然追问道,“仅仅因为大哥么?”
“还有。”
“还有什么?”
朱梓峻淡淡一笑,平静的道,“她救过我的命。”
江跃然这下镇静了,“她居然能救你的命?”
“就是上次我夜闯府衙受伤,又误闯进林宅的时候。”朱梓峻又将当时的情形简单说了说,江跃然也有些纳罕,没想到林采兮一个小女子竟有如此胆量。
“梓峻,对一个曾经对你有救命之恩的女人,你可不要辜负了她。对了,她知道救的是你么?”
朱梓峻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是借着剑光才看到她。”
江跃然又问,“那你觉得她人怎么样?”
朱梓峻又陷入一阵深思,良久才道,“她同大哥描述的不一样,大哥眼里,她软弱纤细需要人保护,而我看到的却是坚强乐观,很懂得保护自己,她不同人争抢,但绝不是软弱的忍让,她不争不抢,好像是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顿了顿又道,“她也懂得保护澈儿。”
江跃然缓缓气,笑着说道,“如此说来,这是个好女人,那你还犹豫什么?她既是你的姨娘,这一辈子就跟定你了。”
朱梓峻换了语气,“我可没看出她有这种想法,在她眼里,我似乎是可有可无的。她压根不需要我为她做任何事。”
江跃然呃了一声,惊讶的道,“梓峻,你该不会是担心搞不定这女人吧?”
朱梓峻哼了一声,“江跃然,不要把每个人都想成跟你一样,成天满心里就想着如何去搞定你那只小母老虎。”
江跃然不以为意的道,“梓峻,别怪我没提醒你,女人倘若不能对你动心,你是很难搞定的。”
“正事谈完,该走人了。”朱梓峻甩出一句。
江跃然很受伤的摇摇头,“朱梓峻,你真是没有人性。不过,我盼着光明正大从正门走进朱府的那一天快点到来。”
江跃然走后,朱梓峻独自在假山后思索良久,才步入房内睡觉。
早饭后,又喝了一副煎好的药,林采兮顿感身上一股热气腾腾,舒爽了许多,想起昨晚之事,不禁有些疑惑,便问菊焉,“菊焉,昨晚上二少爷是不是到园里来了?”
菊焉先是一阵笑嘻嘻,后又面露责意,“姨娘,您怎么不把二少爷留下?二少爷是特意来看你的,跳豆说……”
林采兮忙打断她,“菊焉,以后我的事不准你再跑去同跳豆说,你若再不听我的话,这屋里头我就只让珠儿进来伺候。”
菊焉知道姨娘说的玩笑话,也不放在心上,仍旧笑嘻嘻的道,“姨娘,二少爷人真的很好呢。”
林采兮忙闭了眼不再说话,省的菊焉再喋喋不休下去,菊焉才安静了一小会,门外又有人在低唤,“姨娘,老夫人请您去上房。”
林采兮在心底感叹一声,做人媳妇真是难,就算是生病了也要随叫随到,她忙收拾下身上衣服直奔上房。
上房,梦烟郡主正坐在老夫人身侧笑眯眯的说着话,见林采兮挑帘进来,便住了口不再说话。
林采兮上前给两人一一行礼,老夫人看她一眼,说道,“采兮啊,你陪着郡主到街上逛逛吧,她初来乍到的,买东西也摸不到门路,你陪着郡主去。”
林采兮微低着头皱皱眉,这止安城的大街她自来到这里就没好好逛过一次,更何况还要陪着别人逛街买东西?
梦烟郡主这么讨厌她,老夫人却让她陪郡主逛街,八成不是老夫人的意思吧,林采兮缓缓抬头看一眼梦烟,后者正若无其事的看着她,她便笑笑道,“只要郡主愿意,采兮当然乐意陪郡主出门。”
梦烟马上起身,笑着客气道,“多谢林姨娘,今儿个还要姨娘多费心了。”
门外软轿已准备好,林采兮梦烟两人一出门,梦烟郡主便钻进其中一顶轿子,林采兮也只好跟着上了另一顶轿子。
软轿出了朱府,沿着大街朝止安城最繁华的街道而去,走到一个拐角处,梦烟掀起帘子吩咐,“停轿。”
两顶轿子便一前一后停在街头,绿叶挑起帘子,梦烟下轿,菊焉也挑起帘子,林采兮也跟着下轿。
梦烟微微笑着,“林姨娘,咱们走路去街上看看吧,坐在轿子里,什么都看不到了。”
林采兮点头笑笑,“一切听郡主的吩咐。”
绿叶扶着郡主在前面走,林采兮便紧紧跟在后面,不时打量着街道两旁小摊子上的东西。
梦烟似乎并不是出来逛街的,迈着飞快的步子在人群里穿梭,林采兮差点跟不上她,走了半天,实在有些累,她便轻声叫住梦烟,“郡主,请问你想买些什么?”
梦烟回过头看看她,“怎么?林姨娘有些烦了么?”
林采兮忙笑道,“我怕误了郡主买东西,这会儿街上人多了,郡主小心着走,莫让那些不长眼的撞了去。”
梦烟眼珠滚动,嘴角微动,面上挂着一抹瞧不起的笑意,“呵呵,还真是忘了,林姨娘身子娇贵,这会儿正生着病呢,又走了这半天路,怕是有些支撑不住了。”末了又假装关心的道,“要不咱们现在就回去吧,老夫人那里我去说,怪不得姨娘。”
见她一副假惺惺的样子,林采兮真想一拳砸到她鼻子上,这样的郡主,也实在太没有教养了,她在心里深深吸口气,面上挂着淡淡的笑,“郡主想怎么逛,咱们尽管走。”
“那好。”梦烟瞥了她一眼,转过身去接着往前走。
两人将整整一条大街逛了个遍,梦烟愣是没停下看一样东西,也没进一个铺子,到了街的尽头,转过身,才进了最尽头一家铺子,但却只是进去看了看,什么都没买,接着又进入第二家铺子,仍是看了看什么都没买,然后又进了第三家铺子……
林采兮哭笑不得,不知道这郡主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她一双小脚丫跑的已经有些肿痛,瞧郡主的模样是要将这条大街上所有铺子都挨个看个遍,顺便再逛一趟这大街。
走了五六家铺子,梦烟重复着同样的事,两眼不住的朝街上扫一眼,又走出一家铺子,她似乎有些累了,站在街边休息。
林采兮也实在有些累了,再加上病还没好,身上又有些昏昏沉沉了,她站在街边靠外一点的位置,两眼无精打采的朝街上无意识的乱晃着,心里在默默祈祷着这磨人的逛街之行能快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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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死了,刚刚发现,昨天晚上的一章我写完就发上来了,竟然忘记保存,今天一看,什么都没有了,呜呜。
广告时间:书名《重生之破茧》作者短耳猫咪 一句话简介:重生之后看我破茧成蝶!。.。
094.美人心毒
094.美人心毒094太阳斜挂在东方半空中。缓缓向正中天移动,止安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偶尔窜出几辆大马车缓缓驶过,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
林采兮半仰着头看天上的太阳,光芒很微弱,但还是刺得她两眼流出泪来,她忙低了头,一只手遮在额上。
梦烟站的也有点累了,转身又想进另一家铺子,恰在此时,耳边传来一阵车轱辘声,她忙转了头去看,只见街头驶过来一辆大马车,赶马之人一边沉声吆喝着,一边拿着鞭子挥在马身上,那马走的并不快,在人群里安静的徐徐前行。
梦烟转过身看看林采兮,道,“林姨娘,咱们去对面的铺子看看吧,这边的也没什么稀罕物件。”
林采兮回了声。“郡主想去看什么,咱们就去看。”菊焉瞧见姨娘脸上倦色愈发浓重,精神也差了许多,心里暗自着急,不由得对梦烟郡主生出许多不满来。
梦烟率先起步,走在右侧,菊焉扶着姨娘走在郡主左侧,时不时的朝路两边张望,唯恐有人碰到姨娘,而林采兮强忍着身上的不适任由菊焉搀着往前走。
从左侧驶过来的马车驱散人群朝街中央驶来,菊焉抬头看了看那马车,忙扶着姨娘紧走几步,梦烟也紧跟着快走了几步,一旁的绿叶踩着小碎步急忙忙跟上,刚快走了几步,身子忽然撞到梦烟身上,哎呦一声朝身后倒去,菊焉扶着姨娘躲闪不及,生生被撞上,她身形一抖,两手一松,半个身上力量都依靠在她身上的林采兮陡然失去支撑,不偏不倚的朝路中央倒去,又撞在别人身上。
人群中有人被这突如其来变故惊得大叫几声,纷纷朝四下躲开了去,不小心被撞到得人也都慌着急急朝路边退去,林采兮脑子还有些混沌。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挣扎着想抓住一点支撑物,但终究未能如愿,整个身子直直朝地上摔去。
“姨娘。”菊焉伸手去抓,身子却又被人轻轻撞了一下,差点又摔倒在地上。
原本徐徐驶来的马车因为人群的骚动也被惊了,那马儿忽然抬起前蹄,疾奔几下,赶马人一时也慌了,拉紧缰绳使劲吆喝,马儿更加躁狂,忽然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向着天空鸣叫一声。
街上所有人都愣住了,吃惊的看着这始料不及的一幕,高高抬起的马蹄眼看着就要狠狠踩下去,踏在斜身躺在路中央的女人身上,有人发出低低叫声,有人张大嘴巴不知所措,甚至有人悟了眼不敢再看。
马儿嘶叫声终于将林采兮从混沌中拉回来,可为时已晚,她拼尽全力想要挪动下身子。身子却软软的怎么都动弹不得,她仰着头眼睁睁看着那硕大的马蹄就要从天而降踩在身上,她心里只剩了了一个念头,脑袋会不会被踩碎了?她新生的性命又要被夺去了。
一阵惊呼声中,一条人影仿若横空穿来,速度比马蹄落下的速度更快更稳,只在众人眼前轻轻一飘,马蹄落下时,已没了女子踪影。
菊焉惊呆了,手心里全都是汗,本想着扑上去挡在姨娘身上,但她已被吓得动弹不得,眼见着马蹄落地,心里连死的念头都有了,这会儿忽然看见地上已没了姨娘,忙抬头四处寻找,只见马车旁边,一男子稳稳站在一侧,怀里揽着的正是姨娘。
菊焉拉着哭音喊了一声,“姨娘。”
林采兮心底冒出一层冷汗,她并不知晓这突然的变故,还只当是昏倒前听到的叫声,她毫无意识的缓缓睁眼,却对上一双深邃的小眼睛。
见她睁眼,男子柔声道,“夫人,您没事吧?”
林采兮一手扯住他衣服,恍若隔世般的看着他,目光定格在他脸上。呆呆的说不出一句话。
“姨娘,姨娘,您没事吧?”菊焉奔上来,一把抱住姨娘急急问道。
男子稍稍松了松手,低着头又问道,“您没事吧?”
林采兮这才忽然惊醒,朝四周看看,待看到那马车已稳稳站在路中央,冷汗才从额上渗出,看来她没被马踩死,这么说,是眼前的男人救了自己。
惊了这一番变数,林采兮混沌的脑袋终于清醒过来,她忙从男人怀里挣扎着站直身子,稳稳心神,朝男子欠身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那男子笑笑,“救命之恩谈不上,夫人以后走路应当多注意,尤其是在大街上,这种事很危险的。”
“多谢公子提醒,以后我会多注意的。请问公子尊姓大名?”顿了顿,林采兮又道。“我叫林采兮,多谢公子。”眼角余光瞥见梦烟静静站在一旁,脸上平静如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那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惊异,随即便消失,呵呵一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微微一笑又道,“慕容一笑,你可以叫我慕容。”
林采兮忙弯腰施礼。再次道,“多谢慕容公子救命之恩。”心里却还在奇怪,这人真是有意思,方才还叫自己夫人,这会儿就称自己为姑娘了。
梦烟终于缓缓走上来,面上露出一丝假意的笑,“林姨娘,怎么回事?没事儿吧?幸好你没事,不然我可没脸回去见老夫人了。”
林采兮看一眼梦烟,“郡主不必挂心,我没事。”
梦烟抬头打量站在林采兮身旁的男子,眼睛很小,却汇聚着一股锋利光芒,鼻梁高耸,微抿的嘴唇犹如刀刻般,额前一缕头发很随意的遮在眉上,自有一股风流。
那男人却看也为看她一眼,径自朝林采兮道,“林姑娘,后会有期。”说着不等林采兮说出道别话,便一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林采兮望着那抹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想起方才的惊险,阵阵冷汗从手心里冒出来,若不是这个慕容一笑,今日她怕是小命难保了。
因了这一番惊吓,梦烟主动提出逛街结束,让林采兮快些回去休息,林采兮当然乐意,立马带着菊焉回府。
晚上,菊焉又把当时的情形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听到最后,林采兮紧锁的眉头皱的更紧,这件事不管是不是人为的安排才造成的,那个梦烟郡主肯定都没安好心,即使马车不是她安排的,但她猛然停下脚让绿叶撞上来又撞倒菊焉,这些确实是她有心为之。自己虽无意于二少爷。但却被人视为眼中钉,倘若一不留神,命丧黄泉还不知死在谁人之手,林采兮突然意识到,有些事躲是躲不过去的,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火里,谁也别想置身事外,要想安安稳稳生活,就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要做最后的赢家。
第二天,逛街之事仿佛就被忘掉了,在房里歇息一天的林采兮一大早便去上房请安,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丝毫看不出生病的迹象。
老夫人果然询问起昨日逛街之事,林采兮只淡淡说了几句,便转了话题,对马车之事只字未提。
梦烟来的稍晚,一进门,看众人都在,又瞧见林采兮正同老夫人说话,面上微怔一下才缓缓上前走到老夫人旁边坐下。
老夫人遂一脸笑意盎然的问道,“梦烟,昨儿个上街都买了什么东西?有没有看到什么稀罕物件?”
梦烟笑道,“止安城里好玩的东西真多,我们只顾着看了,竟然忘了买点回来,改日我再出去买。”稍稍犹豫下,又道,“昨天多亏了林姨娘,不然,那马蹄子说不定就要落在我身上了。”
听她这么说,房内所有人都是一怔,老夫人也疑惑的问道,“什么马蹄子?”
梦烟又是一怔,反问道,“林姨娘方才没说么?”
老夫人便转头去看林采兮,“采兮啊,到底什么事啊?怎么没听你说起?”
林采兮忙道,“娘,没什么大事,意外而已,都怪我自己不好,险些连累了郡主。”
她越是这么说,听到的人就越是好奇,个个都充满好奇的打量着二人。
老夫人笑着看看梦烟,道,“梦烟,你们快别绕弯子了,快些说给我们听听。”
梦烟脸上挂着一丝不自然的笑,将昨天偶遇马车一事说与众人听,直说的在座所有人一阵心惊肉跳,莫说是女人们,就是男人们也都忍不住捏了把汗。
朱梓峻脸色阴沉,瞟一眼梦烟,视线落在林采兮身上,见她一脸的若无其事,好像这事跟她无关一般,眸里的阴郁更深。
梦烟说完半天,老夫人才反应过来,心底还微微打着颤,抬头看一眼林采兮,喃喃道,“以后万不可再如此大意了,一定要小心为是。亏得慕容公子出手相救,他日若有机会,该登门去拜访慕容公子。”老夫人想了想又道,“止安城中并无慕容姓氏,公子可能不是本地人。”
林采兮微微一笑,“娘,我会的,您放心好了,以后我少上街就是了,至于慕容公子,既然留下姓名,我想说不定还有机会相见。”
梦烟噤声坐在旁边,偶尔抬眼瞟瞟朱梓沫,又急着将目光收回去。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嘱咐了几句,又说了些闲话,便开始用早饭。
用过早饭,老夫人安排几句一天的事,众人便散去,朱梓沫率先走出房门,站在离房门不远的地方。
梦烟从上房退出来,心情有些不爽,一抬头瞧见朱梓沫站在不远处,便扭了身子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刚走了几步便被朱梓沫追上。
朱梓沫挡在她前面,冷声问道,“昨天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梦烟嘴角微撇,“是我怎么样?不是我又能怎么样?”
朱梓沫声音更冷,“梦烟,我希望你能适可而止,否则我会如实告诉义父。”
梦烟眼圈蓦地红了起来,颤声道,“我也不是想让那马蹄子踩在她身上,我只是想吓她一吓,谁知道竟会这么凶险。”
朱梓沫生气了,眼中烧着一把怒火,“梦烟,你没想到后果就贸然出手,倘若没有人出手相救,你有没有想到后果?有没有想到林采兮很可能性命难保?你又知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是杀人,犯得也是死罪。”
梦烟脸色苍白,陡然倒退几步,“不是你说的这样,我怎么会杀人,我只是想教训她一下,那是她自己倒霉。”
朱梓沫摇摇头,胸内涌上一阵痛心,低声道,“梦烟,你怎么变得这么可怕?这个时候你还不觉得是自己的错,还把错推在别人身上。”
梦烟面色更加苍白,咬着牙颤声道,“朱梓沫,我变什么样不管你的事,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朱梓沫叹口气,“我现在就写信让义父派人把你带走。”
梦烟一字一句狠狠道,“朱梓沫,你若让父王把我强行带走,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她又笑了笑,笑容里夹着一抹阴冷,“不信的话,你就试试。”说完转身走开。
朱梓沫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脸上布满浓重的忧色。
林采兮闲散的走着,头仍旧有些昏沉,但精神还很好,经过昨天的事,很多事她已想的很明白,既然想明白了,心里就有个计较,有些事也就有了些目标。至少让人害怕总比让人算计要好的多。
她一抬头,远远的看见朱澈走过来,心情大爽,迈着小碎步迎上去,“澈儿,要去哪里呀?”
朱澈仰着头眨眨眼,“昨天你真的没害怕么?”
林采兮知道他指的什么事,便笑笑道,“害怕,怎么不害怕啊,要是那马蹄子一下子踩下来,恐怕今天你就看不到我了。”
朱澈面色一沉,声音也有些低沉,“以后不要再这么笨了。”
林采兮乐了,“澈儿,如果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你会不会想我啊?”
朱澈忽然低了头不再说话,过了半天,仰起头看看林采兮,一句话没说竟然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道,“我不会见不到你的。”
不小心感冒了,一直打喷嚏,刚刚吃了药,今天不码字了,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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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主子就要争强好胜
095.主子就要争强好胜听到朱澈的话,林采兮眨眨眼看他。试探着问,“澈儿,你是想说会一直跟着我么?”
朱澈撇撇嘴,“谁说要跟着你了,我是说你不会离开朱府,既然一直呆在府里,那我肯定就能看见你了。”
林采兮笑笑,朝前走几步,走到他前面,弯下腰伸手去抚摸他的手,仍是让他稍稍一偏头给躲开了去。
“澈儿,你说话的神气可真像二少爷。”霸道高傲,不肯表露心里真实想法,林采兮顿了顿又道,“不过呢,你比他要可爱多了。”
朱澈却闷闷的回了句,“我才不像他。”便擦过林采兮的身子疾步走开了。
菊焉从后面跟上来,面上带着喜色,“姨娘,孙少爷现在好像已经接受您了,很喜欢跟您说话哪。”
林采兮笑笑。“我是他娘,他当然会喜欢我了。”菊焉咂咂舌不再说话。
一棵树后,朱梓峻忽然闪出身子,看着已走远的林采兮,心底涌上一阵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曾经那么近距离的打量她审视她却看不透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她冷静沉稳,似乎事事都放在心上,又似乎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她似乎只有在朱澈跟前才展露真实的自己,才会露出发自内心欢快的笑。
“人都走远了,你还看。”朱梓沫摇晃着脑袋漫不经心的走上来。
朱梓峻回头看他一眼,“你不是出去办事了?”
朱梓沫眯眯眼,“我办完事就不能回来了?二哥,你是不希望我回来了,还是不希望我看到某些事哪?”
朱梓峻笑着瞪他一眼,“梓沫,你可比以前更爱管闲事了,不知道乐锐王爷怎么忍得住你这性子的。”
“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既然我是这种性子,自是受了义父的熏陶耳濡目染而来的。”
朱梓峻打断他,“收起你这套,我又不是娘,听你说几句甜话就被你哄得晕头转向了。”
朱梓沫无奈的摇摇头,“二哥,你不要这么严肃嘛,你成天摆着这副模样。哪个女人敢看你敢喜欢上你?”
朱梓峻一阵好气,反驳他,“你这么招人喜欢,也没见你带个媳妇回来给娘看看。谁说没人喜欢我了?梦烟不就成天巴巴的跟在我后面?”
朱梓沫很不爽的喂了声,“不是我不招人待见,那是因为我还不想让个女人绊住我游山玩水的脚,仅此而已。”他话锋一转,又道,“二哥,梦烟对你的喜欢占有的成分比较大,我希望你能妥善处理好这件事。即使你不喜欢她,我也希望你不要给她带来更大伤害,她毕竟还小。”
朱梓峻脸色猛然冷下来,沉声道,“梓沫,小并不是理由,有些事一旦犯了大错,即使别人不伤害她,她自己也会伤害到自己,我希望你能快点把她带走,这里不适合她。”
朱梓沫叹了口气。“二哥,经过这几天,你还没看出梦烟的性子?她想做的事任谁都阻挡不住,我对她是没有撤了,但愿义父能说动她。”
朱梓峻便又问道,“乐锐王爷什么时候到?”
“大概就是这一两天了,义父说赶在姨娘寿宴之前到。”
上房,老夫人姨奶奶正坐着喝茶,姨奶奶端着青色翠玉杯子,捏在手里来回转悠几圈,眼珠滚动,面色犹豫,似乎有话要说。
老夫人眼角余光瞟见她脸上神情,也不做声,只等着她自己开口,终于姨奶奶抬头看看老夫人,缓缓开口道,“老夫人,上次我跟您提起的给梓源纳偏房的事,我想趁着寿宴一块儿给办了,您看怎么样?”
老夫人喝了口茶,舒舒眉问道,“是哪家的姑娘?你们都看好了?这事儿耶茹也同意了么?”
姨奶奶忙道,“耶茹这孩子懂事的很,已经同意了,梓源看上的是城南薛家的姑娘,家里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这姑娘也是老实本分的孩子,我让园里的婆子偷偷去瞧了。回来说还不错。”
老夫人沉吟片刻道,“我觉得这事儿有点急,如果跟你寿宴一起办的话,似乎有些不妥,到那日来的人多,双喜临门是很好,但毕竟是纳妾,搞的太过也不好,你说呢?”
姨奶奶面上不动声色,反而笑着道,“老夫人考虑的周详,万不可让人笑话了去,那就等寿宴后再办这事。”可她心里却极不舒服,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岂不是明明儿的告诉她,妾就要低调就要躲开众人的视线,上不得大台面更经不起大场面,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假意惺惺的为她祝寿?
老夫人心里想的却是,虽说是纳一房妾室,但也不可草率,至少要打听好那姑娘的为人,不然以后到了朱府,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给朱家丢了脸面。那才叫止安城的人都给笑话了去。
两人各自揣着心事,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姨奶奶忽然把话题转到朱梓峻身上,试探着问道,“老夫人,您可是想凑合梓峻跟梦烟郡主?”
老夫人笑的一脸灿烂,“梦烟这孩子我看着喜欢,知道心疼人,也会体谅人,有她在梓峻身边,我反而放心。”
姨奶奶若有所思的道。“梦烟郡主确实不错,而且身后还有乐锐王爷,倘若梓峻真娶了她,也是咱们朱府的福气。不过……”姨奶奶说到这里停住了不再往下说。
老夫人疑惑的看她一眼,“不过什么?有话尽管说,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温温吞吞的了。”
姨奶奶接着往下说,“梦烟似乎太过于争强好胜,她眼里似乎容不下别人。”
老夫人听了却不以为然,“争强好胜才好,这当家的主子哪个不争强好胜的?软弱的才被人欺负了去,就是她争强好胜,我才更看好她,这样也能防着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搅得府里不安生。”
老夫人一语双关的话很快堵住了姨奶奶的嘴,姨奶奶怏怏的坐在椅上端着茶不再说话,老夫人暗暗哼了一声,咂口茶在嘴里慢慢品尝。
林采兮正在房里拿着本书看,门外有人报娘家哥哥来府里探望,正在角门等着,林采兮忙让菊焉出去将林采书接到轩园里来,林家的人几乎从来不到朱府来,今天林采书忽然来访到底所为何事?
林采书穿了一身青色长袍,更显其书生秀气,这是他第二次到朱府来,林采兮还是夫人的时候,他还可以从从容容从大门被人迎进来,而现在,却只能从偏门里进的府里来,但他心里却无二样,一心挂念的就只有妹妹林采兮。
林采兮正站在轩园大门口,远远看见林采书走过来,忙踩着小碎步迎上去,欢声道,“哥哥,您怎么来了?也没提前让人来说声,我也好到门口迎着去。”
林采书笑笑,“我也是临时决定来的,自家兄妹。什么迎不迎的,还客气什么。”
林采兮又笑着问,“爹娘身子可还好?嫂嫂身子可好?”
“都好的很,你嫂嫂也很好。”林采书笑笑回答。
两人说着走进轩园,进了房门,林采兮才问,“哥哥,您可是有什么事?”
林采书担忧的看一眼林采兮,又在房里打量一圈,才缓缓道,“上次你给我说做营生赚钱的事,后来我又仔细想了想,采兮,你告诉哥哥,是不是现在你的日子也不好过,钱也不够使的?”
林采兮知道他想偏了,忙道,“哥哥,你放心,我一切都好,这里你也都看见了,我像是没钱花的样子么?”
林采书仍是不相信,又问道,“采兮,你若有事千万不要瞒着哥哥,哥哥会替你想办法的。”
林采兮心里一热,眼圈微微红了起来,鼻子也跟着一酸,“哥哥,我有事怎么会瞒你,朱府你又不是不知道,虽说我现在是个姨娘,但也不至于不给我钱花吧?那日我问你,着实是为咱们家里想。”
林采书终于缓缓舒了口气,“采兮,只要你没事就好。”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袋,塞到林采兮手里,“采兮,这里有点钱,你先拿着花,不管你缺不缺钱,这都是哥哥的心意。”
早就含在眼里的泪猝然滑落,林采兮哽咽道,“哥哥,我不要。”说着便又推回去,林采书却着恼了,“采兮,你若再推辞,哥哥便生气了,我虽不济,但这点钱还是有的。”
林采兮无奈,只得将钱捧在手里,林采书又稍停片刻,再也不肯多做停留,执拗的起身离去。
林采兮两手捧着那些钱,一小块一小块碎银子紧紧挤在一起,林采兮泪眼朦胧,嘴角却挂着幸福的微笑,她心底涌上无数温情,这份温情是亲情带来的,终于让她在这异世里寻到一份真情,而她更加坚定了一个念头,为了这份真情,她也一定要成为最后的赢家。
深秋最后几片落叶也尽数凋零的时候,冬天终于披着一身冰凉徐徐而来,林采兮已换上了一身冬装,暗红色绣花小袄,藏红色纯质小面裙,内里是清一色的纯白厚棉衣。
走在路上,冷风吹在脸上,顺着领口钻进去,全身都忍不住打个颤,林采兮两手Сhā在袖筒内,疾步走出上房。
府里下人们行色匆匆,每个人都在忙碌着,后天就是姨奶奶寿诞日,谁都不敢松懈,朱家三兄弟更是忙的不见人影,就连平日里什么都不管的林采兮方耶茹朱梓夏三人都被派了一些事做。
林采兮负责的是查看后院客房,来拜寿的人有些是从乡下或者别处赶来的,就要提前一日到,拜完寿也要在府里住一日才能走。
林采兮带着轩园的几个丫头婆子,手里拿着个本子,将每间房子都一一记下来,又将房间的分配情况做了个大概了解,五十间客房已收拾好作为住宿客人的休息室,房内用品一应俱全,另外十间腾出来给女眷休息用,另外三十间给客人带来的下人们休息,另外还有靠近大厅的二十间房子,全都被收拾出来,专门供客人喝茶闲聊用。
一圈走下来,林采兮看着纸上写着的一排排数字,不禁感叹,朱府的浩大实在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只这些数字便让人目瞪口呆,平日里她接触到得不过是朱府里的内院。
巡视完这些,林采兮又去检查每间房里摆放的东西,一间挨着一间巡下来,也是一项大工程。
“姨娘,休息一下再接着看吧?”菊焉见姨娘有些累了,一旁提醒道。
林采兮摆摆手,“看完这几间再休息吧。”
支撑着巡视完这几间,林采兮拐个弯,走进内院,想去休息,瞧见一间正房,房门紧闭,便问道,“这房子做什么用的?”
菊焉也跟着瞧过去,摇摇头,“姨娘,我过去看看。”菊焉刚走了两步,房门便霍然打开,绿叶端着盘子抬脚走出来,看见林采兮她们,忙欠身行礼,菊焉也忙收住脚步,凑近姨娘身侧,低声道,“姨娘,看来是郡主的住处。”
林采兮对绿叶笑笑还礼,绿叶便端着盘子朝外院走去。
林采兮皱皱眉,梦烟郡主不是住在老夫人的静安园里么?怎么搬到这里来了?她转头四下里看看,忽然发现顺着这个方向望过去,正好看到峻园里进进出出的人,林采兮陡然明白,遂笑笑,便带着众丫头婆子又转向别的地方。
忙活了一整天,还有些房子没检查到,明天就有人要入住了,林采兮更不敢松懈,吃过晚饭,便又带着菊焉接着检查。
菊焉跟在姨娘身侧,轻声道,“姨娘,就剩几间了,不当紧,不如您先去歇着,我们过去瞧瞧回来给姨娘说说。”
“算了,不差这一点时间,我还是自己去瞧瞧吧,省的出了岔子。”
菊焉便不再说话,紧紧跟着姨娘往外院走,刚走到内院门口,就听到一阵高声娇斥,“好你个大胆的奴婢,你还把我放在眼里没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看我不把你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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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谁进了郡主房间?
096.谁进了郡主房间?
声音是从郡主的正房中传来的。那一阵高声娇斥便是出自郡主之口,接着便传来绿叶几声低低求饶,“郡主,真的不是我,我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回来它就碎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求求您了,不要把我赶走。郡主,真的不是我。”
梦烟的声音更大,“你还敢撒谎,这屋子里除了你还有谁?难道是我自己打碎了它不成?那是我给姨奶奶准备的贺礼,我费了多大劲儿才弄来的,这下倒好了,你一下子就给我砸碎了。”
绿叶哇的一声哭了,“郡主,真的不是奴婢,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碰您的东西,更何况是您精心准备的礼物?”
梦烟似乎更加愤怒,厉声喝问,“不是你?那你说还有谁?今儿个都是谁到屋里来了?”
朦胧灯光下。几个丫头婆子不由得放慢脚步凝神细听,林采兮瞟一眼郡主正房,低声道,“这是郡主的事,跟咱们无关,莫要多事。”走在身后的几人听到姨娘这么说,立时加快脚步跟上去。
林采兮并不想招惹麻烦,更何况现在凡是跟梦烟有关系的事她都要提防几分,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屋内绿叶夹着哽咽的回答清清楚楚传出来,“郡主,今天下午我出门时候林姨娘带着一群丫头婆子在房前停留过半天,我出去时候还碰见她们,等我回来时候,她们就走了,进门一看这东西也碎了。”绿叶拉着哭音又低声求道,“郡主,真的不是奴婢,奴婢的性子郡主也知道,我哪里有这个胆子,倘若真是我,我更没有胆子隐瞒郡主。”
听到这些话,林采兮抬起的一只脚生生停在半空中再也迈不出去,绿叶的话仿若一声响雷在她胸膛里轰然炸开,绿叶的意有所指很明显。
“你的意思是林姨娘砸了这东西?”梦魇的声音低了几个分贝。
绿叶立时收住哭泣,“郡主,奴婢不敢说,只是今天奴婢确实只见过林姨娘从房前经过。”
菊焉心里本来就对这个梦烟郡主恼火的很。眼见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挤兑姨娘,上次更是害的姨娘差点被马蹄子踩死,她便对郡主生出一丝怨恨,只是无计可施,只得自个儿生闷气。这会儿听见郡主的小丫鬟在背地里诬陷姨娘,实在忍无可忍了,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竟将满腔的怒火爆发出来,猛的朝房内喊道,“你莫要胡说,咱们只是路过,哪个砸你们的东西?”
房内一阵安静过后,房门霍然被打开,屋里的灯光一溜儿射出来,梦烟站在那片亮光里,朦胧的灯光将她的脸射的泛着一层暗黄|色光,她定睛朝不远处看看,看清是林采兮带着菊焉及几个丫头婆子,鼻间发出一声冷哼,“呵呵,还真是巧。说谁谁就到了,林姨娘的消息来的可真快。”
不等林采兮说话,菊焉竟然出言顶撞,疾声道,“郡主,你莫听绿叶胡说,下午我们只是经过一下而已。”
梦烟侧了侧身子,透过敞开的门缝,大家看到绿叶正双膝跪在地上,“我也说绿叶这丫头浑说,林姨娘怎会无缘无故的砸坏我东西?再说了,从房前走一趟就有嫌疑了,那我来回走了这许多趟,嫌疑岂不是更大了?再说了,林姨娘领着这一堆丫头婆子,哪个敢出来做坏事?”
梦烟的声音不大,但在静夜里却显得尤为响亮,她一字一句里的话音大家都听得很清楚,分明已将矛头指向林姨娘,并在字里行间暗示菊焉是姨娘领着的人,当然会为姨娘说话。
菊焉再笨也听出了话外的意思,心里更是恼怒,但却被林采兮一把拉到身后。
林采兮缓缓朝前走两步,扬声道,“不知道郡主被打碎的是什么东西?”
梦烟朗声道,“什么东西都无所谓了,反正已经碎了,碎了就碎了吧,再怎么着也弄不回来了。”
梦烟话音刚落。房内的绿叶忽然挪动双膝走到门口颤声道,“郡主,那是您送给姨奶奶的寿礼,现在就这么被打碎了,后天就是姨奶奶寿宴,您再送什么过去?”
梦烟猛的呵斥道,“混账的奴婢,难道我竟连一样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来了么?若不是你看管不利,怎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绿叶立时抬起一只手啪的一声扇在脸上,嘴里哭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在门里灯光下一左一右打起耳光来。
苦肉计?林采兮凭直觉这是一场阴谋,但她暂时却找不到法子验证,她静静的看着绿叶一下一下扇着响亮的耳光,又抬眼看看对此无动于衷的梦烟,忽然想到,或许是有人想把这事闹大。
林采兮心思一动,将事情闹大?好啊,或许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闹得越大,某些人发挥的余地才会更大。
林采兮又朝那片灯光里看看,稍稍提高了些音量,“郡主。既然绿叶说不是她打碎的,现在又这么惩罚自己,我看不如查一下的好,再说了那东西是您送给姨奶奶的寿礼,自是贵重的东西,这事儿既然发生在朱府,就该给郡主一个交代。”
梦烟冷笑一声,“交代不交代的有什么关系?碎了的东西还能复原么?”
林采兮沉静回道,“未必不可。”
梦烟又哼了一声,看看跪在地上的绿叶,恨声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住手,要不是林姨娘替你求情,今儿个你就是打烂了嘴也没人管你。”
绿叶忙朝门外拜了一拜,“多谢林姨娘。”
梦烟脸上堆起几丝笑,“林姨娘,天也不早了,我看这事儿就算了吧,左不过一件小东西,咱们不要因为这个伤了和气。”
听听这话,分明是将林采兮视为做这件事的人,林采兮似乎并不着恼,她也冷冷笑了声,然后吩咐菊焉,“菊焉,你去把二少爷四少爷请到这里来。”
梦烟又加了一句,“既然都叫来了,不如一起请上老夫人,毕竟老夫人才是正主。”
林采兮并不反驳,笑着道,“那麻烦绿叶去静安园请一下老夫人。”
菊焉绿叶两人应声而去。
梦烟便又道,“看来一时半会的这事儿也完不了,林姨娘不妨先到房里来坐坐,等老夫人跟两位少爷来了再说。”
林采兮点点头便带着众人进了郡主屋子,一进门便看见门后不远处地上摆着一些碎片,碎片颜色各异,碎裂的花纹还能瞧出些精致模样,应该是个打碎的花瓶,从断开的纹口及雕刻花纹上便可看出这花瓶价值不菲。
梦烟坐在上首,两眼不住朝门外张望,林采兮端坐在下面的椅上,视线在房内不着痕迹的扫视一圈,便沉沉稳稳的低首坐着。
朱梓峻朱梓沫一前一后几乎在同时走进来,一进门便问到底怎么回事,菊焉在路上已将事情说了个大概,但他们还是要听当事人再说一遍。
梦烟等着老夫人来了才将事情本末原原本本讲了一遍,老夫人面上带着几丝疲倦。本来她刚躺倒床上,正要闭眼睡觉,门外便有人报郡主有情,只得又穿上衣服,跟着绿叶匆匆赶过来。
老夫人看一眼散在地上的碎片,眉头紧锁,额角的皱纹一条条刻下去,她沉声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绿叶,你不在房里这段时间,还有谁进过这屋子?”
绿叶仍旧跪在地上,听老夫人问自己话,忙颤颤悠悠爬过来,跪在老夫人脚下,“老夫人,奴婢真的没见什么人进来。除了出门时候碰见林姨娘带着人查房子。”朱梓峻转头看看林采兮,后者正襟危坐,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又把目光调向梦烟,见梦烟一脸怒容,不像是在刻意假装。
朱梓沫却直接把锐利的目光对准梦烟,射出的全是愤怒。
梦烟Сhā话道,“老夫人,这事儿就不要再查了,左不过一件东西,碎了就碎了。不管是谁打碎的,都不可能再复原了,何必闹得大家都伤了和气?”
老夫人却不这么认为,她方才听了绿叶的话,愈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倘若真是林采兮,她定不会饶了她,这会儿郡主还没进门她就这么耍心机搞破坏,那日后岂不是要乱了府里的规矩?所以老夫人沉沉心神,“梦烟,这事儿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剩下的你不用管了。”她转头看一眼林采兮,又看向林采兮身后的丫头婆子们,完全以一种质问的口气厉声喝问道,“你们可进过郡主的房子?”
几个丫头婆子忙从林采兮身后走出来,全都一溜儿的跪在地上,跪在最前面的菊焉道,“老夫人,我们就是跟着姨娘从这里走了一趟,便接着去查看别的房子,根本没进过郡主的房间。”
老夫人声音更冷更沉,“我再问一次,哪个进过郡主房间没?”
几个人全都一口否认。
一直坐着默不作声的林采兮忽然道,“娘,您这样问能问出个什么来?倘若真是她们中的一个,您这么问,她定是不会承认的。不如换个法子。”
老夫人转头看她,“换个什么法子?”
林采兮便道,“不如把我们所有人都分开,挨个询问,包括我,郡主还要绿叶,都要挨个问问,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各自都分开,也防止有人作假。”
朱梓沫也忽然开口,“这么件小事何必兴师动众的,梦烟,你这花瓶是从哪里买的?明儿个我再去街上买个回来,不晚你后天送给姨奶奶。”他说的话带着几丝宠溺,但投过去的视线却分明含着些许威胁。
梦烟白他一眼,“这个花瓶是一个外族人送给我父王的,在咱们这边根本没有,你去哪里买?”
朱梓峻冷冷道,“我赞同林姨娘的办法,既然娘也过来了,那就问问吧。梓沫,你负责问林姨娘,郡主,菊焉,绿叶。这几个丫头婆子,我去问。”顿了顿又道,“娘,您先回去休息吧,天也不早了,我看着一时半会的是问不出个结果了,等明天我们再跟您说详细情况。”
老夫人却不肯,硬是要坐在房里等消息,无奈,朱梓峻只好任由她坐在房内等着。
朱梓峻先带着丫头婆子出去询问,而朱梓沫则让林采兮梦烟四人轮流进入一个一侧的小房间里挨个询问。
朱梓峻很快就问出了结果,所有人都证实林采兮她们仅仅在郡主房前稍停片刻,并没有人进去过。
朱梓沫也询问完了,得到的结果同朱梓峻一般,但从绿叶嘴里得到的答案仍是方才那一番话,如此算下来,仍是林采兮一群人的嫌疑最大。她们虽只在房前停了片刻,但不代表之后没人返回来独自进入这房间。
林采兮想了想,从椅上起身,走到老夫人跟前拜了拜,“娘,不知可否容我问绿叶及郡主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老夫人问,“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林采兮缓缓转过身看着梦烟,“请问郡主,您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些碎片的?”
梦烟想了想,“用过晚饭之后,我回到房里来,就看到这些碎片,才发现这花瓶已经碎了。”
林采兮又转身去问绿叶,“绿叶,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花瓶被打碎的?”
绿叶喃喃道,“我下午便发现了,我原本是要马上禀告给郡主的,但不知道郡主去了哪里,等到晚上郡主回来,我还没来及说,郡主连门都没进便去用饭了。所以郡主用完晚饭才看到打碎的花瓶。”
林采兮问的这些问题朱梓沫方才都问过了,两人的回答跟现在回答的一模一样,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林采兮接着又问,“既然这么早你就知道了,那在你知道后,郡主回来前的这段时间里,你在做什么?”
绿叶似乎呆愣了一下,才回道,“我害怕极了,所以在府里到处寻找郡主。”
林采兮笑了笑,又问,“绿叶,你端着盆子从房里出去,正好碰见我们,你端着盆子去外院又做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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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更新又晚了,抱歉。
因为感冒,中午吃了药睡觉,刚睡了一会便被吵醒了,之后便有些昏沉,一直到十点才开始写字。
又让亲们等着了。不好意思。。.。
097.赔了夫人又折兵
097.赔了夫人又折兵“我去外院打水。”绿叶不知姨娘问这话是何意。眼珠咕噜噜转了一圈,低着头眼角忍不住微挑着偷眼瞧林采兮。
林采兮不露痕迹笑了笑,眼珠也转了几转,在原地迈了一步,又低声问道,“既然郡主不在房里,绿叶,那你打水又要做什么呢?”
绿叶楞了一下,头垂的更低了,但也只是片刻功夫,便接着回道,“我打水是想擦洗房里的这些物什上的灰尘,郡主不在,我也不能偷懒的。”
林采兮笑着赞道,“绿叶,真是个好侍女。”接着她转头对向老夫人,欠身道,“娘,我要问的都问完了。”
老夫人看一眼林采兮,怎会不知她的意思,绿叶的回答摆明了是在撒谎。绿叶是郡主的贴身侍婢,擦洗物什这样的活根本用不着她动手,况且收拾房间这样的事,怎么会等到下午才做?再说了,郡主出门,岂有不带着贴身侍女的道理?
老夫人斜眼瞟着跪在地上头已经快低到怀里去的绿叶,心底浮上一个疑问,是郡主指使她这么做的么?如果不是郡主,一个小小的丫头又怎会有如此大的胆子做这些事?老夫人心里这么想着,两眼微微眯起来,甚至看也没看郡主一眼,只细细打量着绿叶。
房里一片静寂,所有人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在这么安静的环境里弄出一点点声响而把老夫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来,老夫人却忽然身子一颤,摇了几摇,险些摔倒。
兰香忙上前扶住,惊叫一声,“老夫人,您怎么了?”
朱梓峻两兄弟也忙起身上前,异口同声的惊呼,“娘。”
老夫人面色疲惫,一手抚在额头上,声音低如蚊蝇,“我头上疼的很。”
朱梓峻两手搀住老夫人,急切的道,“娘。我这就让人去叫万大夫。”
老夫人摆摆手,几乎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无精打采的道,“老毛病了,兰香,先扶我回去吧。”
梦烟也跟过来站在老夫人身侧,脸上满是关切之意。老夫人看她一眼,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轻声道,“郡主,老身身子骨不争气,今天这事儿还是交给梓沫问吧,我先回去歇歇,郡主若有其他事的话,再让人去叫我。”说着把头转向朱梓沫,“梓沫,今天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一定要给郡主一个交代。”
梦烟来不及再多说话,只是点头应道,“老夫人身体不好。还是早点歇着**吧。”
老夫人对梦烟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轻笑,转过身又对朱梓峻道,“梓峻,你扶我回去吧。”
只这么一会的功夫,老夫人却似衰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恰似平静的水面上被风吹出的一道道涟漪,此起彼伏,只是水面上的涟漪一会的功夫便会消失不见,而老夫人脸上岁月留下的痕迹又用什么来抚平呢!在每一道涟漪里都藏着数不尽的沧桑,她身子靠在朱梓峻强有力的手臂上,心中翻腾不已,但愿梦烟郡主只是年纪太小太喜欢朱梓峻,心里才容不下别人。
梦烟微张着嘴,看着老夫人离去的背影,一股委屈的在胸内升腾,老夫人就这么走了,方才居然尊称她为郡主,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还指望着老夫人给她主持公道哪,老夫人这一走算怎么回事?
此时房内只剩下朱梓沫梦烟郡主林采兮还有几个丫头,朱梓沫脸上也挂上了几丝怒意,他没想到梦烟为了得到朱梓峻竟然到了这种不择手段的地步,如果说上次马车之事是偶然,那么这次就是刻意而为之了。
老夫人的意思他明白,把这事交给他处理,又特意将二哥叫走,为的就是给梦烟一个面子,也是让他权衡处理,既要处理得当又要不得罪乐锐王爷。
他看一眼林采兮。脸上露出一丝赞许,林采兮或许早就知晓真相,但她依旧保持着镇静仿若无事,最关键时刻也只是点到为止,并不将人置于死地,她不当场揭穿梦烟,是不想老夫人为难,更不想老夫人难堪。她能有这份心已是难得的孝顺。
梦烟正气鼓鼓的坐在一旁,怒视着朱梓沫,咬牙切齿又带着不无挪揄的语气道,“老夫人交给你来处理,你还不秉公处理啊。”
朱梓沫看看梦烟轻轻摇下头,面上露出一许无奈的惋惜,又转过头看看林采兮,道,“林姨娘,你先带着她们都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林采兮缓缓起身,朝朱梓沫欠欠身,微微一笑,“多谢四少爷。”
林采兮刚要抬脚朝外走,梦烟便疾步追上来挡住她的路,“林采兮。这事因你而起,事情还没完你说走就走了?”又转过头盯着朱梓沫,一脸的怒气,“老夫人让你给我一个交代,你就是这么给我交代的?你连问也不问就让她走?”
朱梓沫看她一眼,鼻尖上翘,语气也变的重了一点“梦烟,你还不明白么?”
“我明白什么?”
朱梓沫轻叹一声,两眼直盯着梦烟,想从她乌黑闪亮的眸子里寻一些幼时单纯稚嫩的善意来,可看到的却是熊熊燃烧着的怒火。这个就叫做物是人非么?他低低问道,“你非要我***说出来?”
梦烟不明白他的意思,已然狠狠道,“有什么话,你尽管明着说出来。”
朱梓沫再也忍耐不住,霍然起身,锐利的目光射在梦烟脸上,“梦烟,这事明明是你自己做的,你打碎花瓶,又诬赖给林姨娘。到了现在,你还不知悔改,还要继续强硬着诬陷别人么?”
梦烟惊呆了,一双大眼瞪得像两只铜铃,她紧紧盯着朱梓沫,脑海里一片空白,连思考的空挡都没有了,等她回过神来,林采兮已走出房门,她也顾不得再去阻拦,瞪着朱梓沫咬牙问道,“朱梓沫,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朱梓沫脸上露出一抹浓重的失望,他实在不能理解梦烟的誓死不承认,大家都看透的事,为什么她还要故作不知?是她自认聪明还是把别人都当成了傻瓜?他终于忍不住低声吼道,“梦烟,够了,你觉得有意思吗?再胡闹下去,我真要告诉义父了。”
梦烟也变的更加恼怒,这件事就似一把尖刀狠狠地戳在她的心上,而朱梓沫的话又恰似这把尖刀戳进去后又搅了几搅,令她疼痛难忍,“朱梓沫,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胡闹了?老夫人让你给我主持公道,你却反过来说是我诬赖林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朱梓沫也跟着愤怒了。一连串的质问脱口而出,“梦烟,你也不想想,你屋里的这些东西需要绿叶动手擦洗么?还有,擦洗物什这种事哪个府里是下午准备的?绿叶是你的贴身侍婢,你出门不带着她还带谁?”
梦烟被问的一时说不出来,连着倒退几步,好像和他拉开距离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身形微颤,喃喃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那你说你下午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带着绿叶去?” 朱梓沫的语气依然咄咄逼人梦烟又被问住了,一手扶住桌角,身体抖了几抖,眼眶里泪珠打转,她紧紧咬住嘴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瞧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朱梓沫心里不由得一软,强自平静了下情绪,语气也婉转了许多,“梦烟,我早就跟你说过,朱府不适合你,二哥更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是乐锐王府的郡主,难道你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么?义父虽然不介意你所嫁之人的身份如何,但义父却决不允许你嫁给一个已经娶了一房姨娘的男人。”
“我会让梓峻休了她。”梦烟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听见朱梓沫的话,心里想的便脱口而出。
朱梓沫刚刚平息下的怒火又升上来,声音也跟着大了许多,“所以你就设计陷害林姨娘,想让二哥,娘,都误会她将她赶出府去,对不对?”
梦烟这才醒悟到自己说了什么话,忙猛烈的摇着脑袋想再为自己辩解几句,可以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她想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而她也突然明白了老夫人方才态度的突然转变,原来是因为绿叶说的话,她忽然转头去看仍跪在地上的绿叶,骤然扑过去,“绿叶,绿叶,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打碎了花瓶,到底是谁?你说是林采兮,林采兮,为什么他们都认为是我,为什么?为什么?”
绿叶吓得脸色苍白,睁大眼瞪着郡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梦烟却疯了一般的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挥过去,绿叶脸上登时显出五个明显的红印子。绿叶用手捂住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呆呆的看着郡主,硬是忍着没有让眼泪流出来朱梓沫一把抓住梦烟手腕,冷冷道,“梦烟,你还不知认错,到现在你还拿个丫头撒气,你……你太过分了。绿叶,还不快走?”
绿叶此时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眼泪扑搭扑搭落到地上,听到朱梓沫的话,却是动也未动,低声道,“四少爷,这事儿跟郡主没有关系,我是真的看见林姨娘在房前逗留半日,这花瓶应该是她带来的人打碎的。”
好一个忠贞的奴婢,朱梓沫无限同情的看一眼绿叶,又看一眼气的脸色铁青的梦烟,用力将她的手腕一甩,冷声道,“好自为之吧。”说了这一句,便甩甩衣袖转身走出门去。
梦烟呆呆站在房里,她仍是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绿叶仍跪在地上低声哭泣,眼神涣散,抽泣声已有些沙哑。
梦烟悄然转身,在椅上坐下来,抬起头,两眼望着屋顶,竭力将心里的怒火压下去,换上一副平静的语气问绿叶,“绿叶,你告诉我,花瓶到底是不是你打碎的?”
绿叶眼里的泪哗啦啦又落下来,她一边摇着头一边哭道,“郡主,如果是奴婢,您现在就把我赶出去好了,郡主,真的不是我。”
“那你端着盆子出去做什么?”
“我……”绿叶嗫嚅道,“我从门缝里看见林姨娘带人走过来,并不知道她们是要做什么的,我看见林姨娘手上拿着东西,还以为她们是要去峻园,便想出来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于是我就端着盆子故意出来跟林姨娘行礼,随后就躲在外院门口瞧着她们,见她们转身去了别处,并没去峻园。”
梦烟秀眉紧锁,点漆黑眸闪着亮光,“这么说你一直看着她们从房前走过去?然后你就返回房里来?”
绿叶摇摇头,“我见她们没去峻园,正要回房,正好看到跳豆从外面进来,我便上前同他说了几句话,打听了几句二少爷的事,又怕引起他怀疑,便到井边打了盆水回来。”
梦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又问,“这之间你再没看到有人到房前来?”
绿叶想了想又道,“没有,我跟跳豆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也没走太远。”
“那你方才为什么不说碰见跳豆的事?”
“我怕引起二少爷的误会,怕朱府的人笑话您。”膝盖传上来一阵钻心疼痛,绿叶稍稍直了直身子,借直身子之际,将膝盖稍微动了动,接着便斜着身子半跪半坐在地上。
梦烟蹙下眉,陷入一片沉思之中。
从梦烟房里出来,林采兮再也没了心情继续查房,便吩咐菊焉带着几个婆子去查看,自己则带着珠儿先回了轩园。
对于今天的事,她有一点想不透,聪明的梦烟郡主怎会用这种小把戏来诬陷她?这件事明摆着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点好处儿都得不到的。倘若她真是想害自己,法子多的是,何苦在这个节骨眼上用这种法子自找麻烦?
冷冽的风吹在脸上,林采兮轻叹口气,不知道经了这件事之后老夫人会有什么想法。
静安园,老夫人斜身靠在床上,瞧一眼坐在床边的朱梓峻,心下稍有犹豫,但仍是问道,“梓峻,你跟娘说句实话,你觉得梦烟郡主怎么样?”
老夫人问的直接,朱梓峻便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他原本就想找个时间同老夫人说说这件事,既然老夫人当面提起,他更是不隐瞒心里的真实想法,“娘,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娘,我对梦烟郡主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原来我同梓沫一样只当她是妹妹。”朱梓峻顿了顿,冷笑了一声,“而现在,恐怕连兄妹之情都没有了。”
老夫人也明白儿子话里的意思,梦烟今天所做之事确实出乎她意料之外,也让她的心思有了些许动摇,但她还仍不停地给梦烟寻找理由,“梓峻,梦烟还小,又是个郡主,做事难免有些莽撞蛮横。”
朱梓峻不好直接反驳长辈的话,只得以提醒的语气道,“倘若因为年纪小倒还罢了,如果她心里每天装着害人的念头,这可就不是好事了。”
老夫人遂低了头不再说话,良久才缓缓将头抬起,温声道,“梓峻,我希望你能再给梦烟一个机会,她还小,以后她懂事的。”
“娘,做人的机会不是我给她的,上天给我们每个人的机会都是公平的,能不能把握住只能看她自己。”
朱梓峻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把目光调向一侧,两眼望着窗外,稍稍沉吟才道,“而感情上,机会也是她自己争取的,但不是从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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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郡主的耳光
098.郡主的耳光夜已深,郡主房里的灯还亮着。一道人影清晰的映在窗子上,一动也不动,房内,梦烟坐在灯下,眼圈微红,眼角的倦色顺着白皙光滑的肌肤在脸上蔓延开来,光洁的额头上打着一个抹不去的小结,在灯光的映衬下这个小结愈发的突出,此时梦烟脑里又浮现出朱梓沫方才的问话,‘你下午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带着绿叶?’,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懊恼。
去了哪里?下午去了哪里?梦烟苍白的脸上浮出一层薄薄的红晕,随即便将脑子里浮现的镜头生生赶出去,但腮上的红晕却愈发粉红,与昏暗的灯光相映成趣!
只一瞬间的走神,梦烟的思绪便又回到打碎花瓶的事上,这事果真蹊跷的很,瞧这般情形,花瓶肯定不是绿叶打碎的,那么便是林采兮在使诈了?绿叶出去的一小会功夫,只有她带人从房前经过。如果不是她的人,又怎会如此巧合?好端端的一个花瓶偏偏在她们走了一趟后无端端的就打碎了。绿叶眼睁睁看着她们从房前走开,但却不代表她们中没有人再返回来。
梦烟不屑的哼了一声,林采兮,原以为你是个安稳的主,没想到竟也是个耍心机的人儿,此时她心间紧绷的那根弦在不经意间被拨弄的弹跳起来,奏出一串充满仇恨的音符。
绿叶还跪在地上,一双腿已经僵硬的动弹不得,她不时抬头看看郡主,此时郡主的脸就如同海边上的天空一样,虽然是晴朗的,但是还时不时的会有朵乌云飘过,看着郡主脸上的乌云越来越浓,心里的惧怕也愈发的强烈起来,心想郡主一定不会轻饶她。如果可能她真想大喊一声来驱散郡主脸上的乌云,顺便帮自己把这场灾难驱走,可是她只是个丫鬟,她还不敢这么放肆,当她忽然听到郡主说了声,“起来吧。”时,她一时懵在那里,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郡主,直到郡主又将对她来说不亚于惊雷的那三个字重复了一遍,她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便直起身子想从地上站起来,可是她已经忘了她的腿虽然还长在她的身上。但是却一点也不听她的使唤了,整个身子随着腿上传来的一阵酸麻又重重跪在地上,膝上更是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梦烟看她一眼,又开口道,“今天的事你只要一口咬定唯有林姨娘从咱们房前经过,这事儿就与你无关了,还有碰见跳豆的事,你也尽管大着胆子说。”说完没等绿叶反应便起身离去,偌大的房间里此时只剩下了绿叶一个人绿叶却还机械性的点点头,坐在地上用双手不停的揉搓着大腿待腿上的酸麻缓缓减轻,才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
第二天梦烟早早的起了稍稍梳洗了一下就朝上房走去,却见上房房门紧闭,兰香正站在门口,见她走过来,忙屈膝行礼,“郡主,老夫人头还是疼的厉害,浑身上下都难受的很,今儿个您就在房里用饭吧,厨上那边已经吩咐过了,过一会她们就会把饭菜给郡主送过去。”
梦烟脸色一寒。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平日里倘若不用在上房用饭,老夫人定会派人过去说声,这会儿却让兰香守在门口拦着,不是给她闭门羹又是什么意思?但她仍旧温声细语道,“兰香,老夫人这会儿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请大夫过来瞧瞧?昨儿的事都怪我不好,不就一个花瓶,置什么气?让老夫人也跟着动了气,老夫人要紧不要紧?”
兰香欠欠身,笑着回道,“多谢郡主挂着,老夫人这都是老毛病了,本来也没什么,只是近日府里事太多了,老夫人又喜欢什么事都要亲自过问,以至于操劳过度,老夫人又不肯好好休息,才会突然发作,休息这一日就差不多了。郡主说的是哪里话,咱们老夫人犯病跟您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您可不要想的多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兰香又不待梦烟反应便抬头看看天,见天已大亮,道,“郡主,这会儿早饭恐怕已送到您房里去了,您快些回去用饭吧,凉了可就不好了。”
梦烟被堵的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得搭着绿叶的手离开上房。她心里的那股怨气又火辣辣的升上来,想她堂堂王爷府的一个郡主,何时受过这种待遇,以往都是她给别人吃闭门羹的份,此时她自己却也吃了一份,只是这闭门羹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吃,所以她才从来都不吃。
老夫人分明已认定是她故意诬陷林采兮所以才躲起来不见她,见不到人,这会儿她连申诉的机会都没有了。
申诉?这府里除了老夫人谁还能帮她申诉?现在老夫人已经不见她了,大有不让他把闭门羹吃够不会见他的架势,朱梓峻?梦烟摇了摇头,她始终想不明白,一心喜欢朱梓峻想给他荣华富贵甚至把心肝都掏出来给他,念着他想着他恋着他粘着他,他难道一点也不明白她的心思吗?为什么他竟一点机会都不给她便开始讨厌她?他甚至连正眼看她一眼都不肯,他对她始终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
梦烟扯扯嘴角,溢出一丝苦笑,随即又想到朱梓沫,但也只是转念想了一下便又被立时否定,现在连他也不会帮她了,原来那个疼她护着她给她讲故事听的梓沫哥哥都不会帮她了。
她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站出来帮着林采兮,这个女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把他们的心都买了去?她却不曾想到他们针对的这些事都是因谁而起。
梦烟一路就这样漫无目标的想着,猛然生出一个念头,转过身子甩了绿叶的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绿叶忙踩着小碎步跟上去,待看清郡主奔去的方向,脸色不由得变了几变。
林采兮刚从上房回到轩园,厨上已经把早饭送过来,同样她也没有见到老夫人。珠儿端着盆子进来,等姨娘净手后便站在一旁伺候姨娘吃饭。
林采兮吃的有些缓慢,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偶尔拿起筷子夹一点菜放在盘里,半天才放进嘴里,她还在想昨天晚上的事,这一切都是巧合还是事先安排好的?如果是人为,这未免太小儿科了。老夫人今天的态度摆明了是在躲着梦烟郡主,乐锐王爷大概今天就要到了,老夫人是想等到王爷来了再露面么?
林采兮正在兀自出神,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了过来,没等林采兮反应过来,门帘已被唰的一声挑起来,接着进来的便是梦烟郡主。
林采兮回过神,忙起身行礼,“郡主。”
梦烟高高的昂着头走进屋内,径自走到上座坐下,仿佛在这里她找到了做郡主的感觉,斜着眼在林采兮脸上肆无忌惮的扫视一圈,冷声说道,“林采兮,你的目的达到了,这件事你安排的很周密,丝毫看不出破绽,可你不觉得这件事太巧合了么?你恰恰从我房前经过,绿叶刚出门又恰恰碰到跳豆,而回房后,那花瓶便恰恰被打碎了,这么巧合的事,你不觉得过于天衣无缝过于不可思议了么?”
所谓来者不善,从她一进门,林采兮便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但她仍不想同郡主正面交锋,有时候太过尖锐并不见得好,再说乐锐王爷马上就要到了,王爷一定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小郡主做错事的样子,所以她仍是微微笑着,很有礼貌的欠欠身回道,“郡主,这事儿的确巧合。我看您还是找老夫人说去吧。倘若真是我底下的人做了这事,一切任凭郡主处置。”
梦烟忽的怒起来,刚刚吃的闭门羹此时还没有消化,被林采兮这么一说,更觉得是在嘲笑他,立马把头摆正了一根手指直指向林采兮额头,“林采兮,你不要再演戏了,这里没有老夫人没有二少爷更没有四少爷,有什么话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个清清楚楚,你的目的已经达到,还有何不可说的?”
林采兮平静的道,“郡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梦烟噌的起身,直直奔到林采兮跟前,怒目而视,用充满不屑的语气狠狠道,“林采兮,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姨娘,你能挡得住朱梓峻娶妻?你妄想再爬上正房夫人的位子上,你永远都只能是个低贱的小姨娘。”
林采兮缓缓朝后退一步,挺挺身子,“多谢郡主提醒,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劳郡主费心。”
梦烟哈哈大笑,“那如果我做了夫人,你说,你的事用不用我费心呢?”
林采兮面上仍是一片平静,冷冷的看着站在面前激动不已的梦烟,她的愤怒激动恰恰说明了她心里急切却又得不到的欲望。
林采兮忽然很想回过头不再看她,给她留一点尊严,至少不要让她自己感觉颜面无存,可梦烟却在得寸进尺,她不但意识不到自己的失态,反而更加变本加厉,“林采兮,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唉。”低低的叹息声从林采兮嘴里溢出,她低了头不再看梦烟,只低低的回了句,“是你的就是你的,谁抢也抢不去,不是你的,你争也无用,他永远不会属于你。”
梦烟被这句话激的更加愤怒,甚至忘记自己来轩园的初衷,她是来寻回一个公道的寻一个清白给自己,但她真的被激怒了,愤怒到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她猛的抬起手对着林采兮的脸狠狠甩过去。
“梦烟郡主。”冰冷的声音在房内乍然响起,梦烟挥在半空中的手禁不住抖了几抖,竟再也不敢挥出去,就那么在半空中僵着,林采兮被那一耳光扇的身形踉跄,只觉得脑袋轰然作响,脸上登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白皙的脸上印着五个鲜红的手印,嘴角竟挂着一抹血丝。
适时进来的朱梓峻一把拉过林采兮,下意识的将她揽在怀里,低着头看她微微红肿的半边脸,伸手将林采兮嘴角的血迹擦掉,柔声道,“我来晚了。”
林采兮缓缓抬头,不期然对上一双含满温柔的眼,这双眼里弥漫着浓浓的疼惜和爱怜,因为心疼,这双眼里似乎还有股异样在滚动,只是此时这个时候他们都没心思追究这抹异样到底为何物,林采兮心里一热,莫名的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低声回道,“不晚。”
朱梓峻暗自懊悔,他方才去上房请安,在房里同老夫人说了几句话,刚回到峻园便听说梦烟气势汹汹的去了轩园,立刻转身直奔轩园,没想到仍是让林采兮吃了亏,当他一进门正好看见梦烟的巴掌重重落在林采兮脸上时,心底陡然窜起一阵疼惜,这股强烈的心疼让他忍不住上前把她揽在怀里,他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怎么会忽然生出这种念头?
朱梓峻倏地抬头,语气冰冷的犹如千年寒冰散发出的冰寒,瞬间使人结冰,“滚出去。”
梦烟脸色变得刷白,心底仅存的一次希望终于破灭了,她看看朱梓峻冰冷无情的脸,一字一句狠狠道,“朱梓峻,你一定会后悔的。”
梦烟捂着脸狂奔出门,菊焉珠儿也跟着悄然退下,此时房内只剩下朱梓峻林采兮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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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温柔的二少爷
099.温柔的二少爷腮上火辣辣的疼还在脸上蔓延。耳边传来强劲有力的呼吸声,林采兮微微抬头,恰好对上一双闪着亮光的黑眸,那深邃的黑潭里不再是柔情,而是怒意。
林采兮眸里氤氲着一层疑惑,她方才从他眼中看到的柔情难道是错觉么?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变了颜色?
朱梓峻眼里闪着的确实是一股怒气,而且愈来愈强烈,最后终于凝聚成一个点化作锐利的刀光射进林采兮困惑的亮眸里,“林采兮,你不是在我面前说过你一定会保护澈儿,不会让他受委屈,现在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你又如何保护澈儿?你不是很有法子对付别人?怎么在面对一个找上门来谩骂的人却如此软弱了?你不是很懂得保护自己么?这会儿怎么就白白吃了亏?”
林采兮不禁有些呆愣,小嘴微微张着,愕然的看着朱梓峻,有些怀疑这些话到底是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甚至看到他嘴巴正在一张一合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说完这番话,朱梓峻双唇紧紧抿在一起,眼里的怒火仍在燃烧着,他忽然抬起手,轻轻抚上林采兮红肿的半边脸。
脸上顿时一阵疼传来。林采兮的头不由瑟缩一下,身子稍稍挣扎一下。
“别动。”朱梓峻清冷的声音忽然有些沙哑,他收回手,低声问,“疼不疼?”
林采兮却答非所问的反问道,“难道你不怕得罪乐锐王爷?”
朱梓峻有些着恼,眼里的怒气却渐渐消下去,“难道你是害怕得罪乐锐王爷才挨这一巴掌的?”
林采兮又反问,“那你觉得是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朱梓峻想也没想的回答,“或许你是不屑于跟一个蛮横不讲理的人动气。”
林采兮一愣,他居然能想到这些?不过这一次他却是想错了,她确实因为不想得罪乐锐王爷,得罪了王爷,对她对朱府都不是一件好事。
林采兮想笑笑,但半边脸上立时传来一阵疼,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便简短的道,“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就算你猜对了吧。”
朱梓峻剑眉微挑,“怎么?我猜错了?”
“没有,你猜的很对,正如你所想。”林采兮回答的很爽快,她实在是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了。
朱梓峻似乎注意到她表情的痛苦,低声问,“这里有药膏没?”
林采兮点点头。
“哪里?”朱梓峻一手揽在她腰间将她抱起轻轻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里间橱上最底下的格子里。”
朱梓峻转身走进里间,不一会,手里拿着个小瓷瓶出来。
林采兮伸手去接。朱梓峻却冷声道,“我来。”
林采兮微微皱了皱眉,这男人今天着实怪异,说话怪异做事也怪异,不像他一贯的高昂自大风格,她仍是低声道,“今天的事要多谢二少爷了,呃。这个药膏还是我自己来吧。”
朱梓峻不答话,径自将瓷瓶打开,取出一些药膏,抬手便涂在林采兮脸上。
顿时一股清凉自面上弥散开来,林采兮无奈,只好安静的享受着这一特殊待遇,脸上扑来阵阵热气,朱梓峻正微低着头专注的为她涂药,面上带着丝丝小心。林采兮悄悄偏了头,看向别处。
仔细为林采兮涂完药,朱梓峻直起身子,朝门外喊道,“菊焉,让人把桌上的饭热一下。”
菊焉应声进来。身后跟着三四个小丫头,依次将桌上饭菜端下去。
跳豆挑帘进来,缓声道,“二少爷,您的早饭也送过去了。”
“我在这里跟姨娘一起用饭,就不回去了。送过去的饭菜你叫上园子里的人一起吃了吧。”
跳豆笑嘻嘻的应了一声,欢喜的看一眼林采兮,瞧见她半边面颊上的红肿,忙收住脸上的笑,行个礼转身出门。
上了药膏,脸上的疼果然消去不少,遂起身朝朱梓峻欠欠身,“多谢二少爷及时赶到,不然这半边脸也要一块肿起来了。”
朱梓峻回过身子看她一眼,语气似乎有些懊恼,“如果我真来的及时,这一巴掌你也不必挨了。”他在林采兮脸上又扫视一圈,陡然问道,“如果今天我没来,你还会忍着再挨一巴掌么?”
林采兮想了想,嘴角露出一丝笑,很诚实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朱梓峻瞪瞪眼点了点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林采兮站在一旁看看他,也跟着嘻嘻笑起来。
菊焉带人热了饭菜又送上来,两人便坐下用饭,朱梓峻忽然想起这是第二次他们单独用餐了,心里竟又生出一丝异样。但想起上次在这里用饭的情形,面上便有了些不友善。
折腾了这一大早晨,林采兮着实有些饿了,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菜三下五除二全都放进嘴里,嚼了几口才发现朱梓峻脸上的异样,顿时明白他心中所想,遂夹了一些菜放在朱梓峻盘子里,轻声道,“二少爷多吃点。”
朱梓峻奇怪的看她一眼,张嘴刚要说话跳豆就掀帘进来,“二少爷,乐锐王爷来了,老夫人让您快些去上房。”
珠儿也从外面挑帘进来,“姨娘,乐锐王爷来了,老夫人让您去上房。”
朱梓峻皱皱眉,随即起身,看看林采兮,嘱咐道,“我先过去,你吃完饭再去,晚一会没事。”
林采兮放下手上的筷子,也跟着起身。乐锐王爷来了,老夫人叫她,她敢晚一些时辰么?“我还是现在过去吧。”
不料朱梓峻却道,“那我还是跟你一起吃完再去吧。”
林采兮不禁愕然,这话说的,岂不是她不吃饭他便不走了?倘若老夫人询问起来,又是错事一桩。再说了,她一个姨娘晚一会,乐锐王爷顶多说她不懂礼数,倘若朱梓峻故意耽误了时辰,那可就有无数种说法了。
林采兮只好道。“还是二少爷先去好了,我吃些饭马上就过去。”
虽说朱梓峻给她提供了吃饭的机会,但林采兮却不敢太过耽搁,草草吃了几口,估摸着朱梓峻已走到上房,她便起身走出房门,直奔上房而来。
走到上房门口,房内传来阵阵笑声,林采兮整一下衣衫,这才让菊焉挑帘进房,心里却有些忐忑,不知道老夫人会不会又要责难,更不知乐锐王爷到底是何样人物。
抬脚进门,她微低着头,目不斜视,直直走到上座,屈膝行礼,“贱妾林采兮见过王爷,王爷金安。”
坐在上首的正是乐锐王爷,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模样,身穿一件藏青色镶着金黄|色花纹边的长袍,脸型稍长,下巴平滑圆润,唇上留一簇小胡子,此刻正微微翘着,一双微微眯着的眼里闪着俏皮的亮光,他看一眼林采兮,呵呵一笑问道,“这位可是二少爷的林姨娘?”
林采兮欠欠身,“回王爷,正是贱妾。”
乐锐王爷摆摆手,笑道,“我最烦这一套了,不要回来回去的了,在家里不必如此多礼,快坐下一起说话吧。”
林采兮笑笑,这老爷子倒是爽快。便又趋步走到一侧梦烟跟前行礼,梦烟面色冷淡,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最后林采兮又给老夫人姨奶奶分别行礼,方才走到朱梓峻身侧的椅上坐下,自始至终竟未有一人问她为何比别人晚一些时辰到。
“义父,这次你出来又碰到什么稀罕事没有?说给我们听听。”说话的是朱梓沫,他说话的语气随意的很,丝毫不像是在同高高在上的王爷说话。
乐锐王爷呼了口气,一簇小胡子翘的更高,“让我想想,这一路上见的事多了,稀罕事也有一两件,梓沫,若是你跟着我,我恐怕还要再玩上段日子。梓沫啊…………”乐锐王爷兴高采烈的说着,忽然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梦烟,遂转了话题,“梦烟,这些天你有没有给老夫人惹什么麻烦啊?”
梦烟正低着头想事情,压根没听到问话。
乐锐歪着身子侧头去看她,音量也提高了些,喊了声,“梦烟。”
梦烟猛的抬头,“父王,什么事?”
“我问你这些天有没有给老夫人惹麻烦?”
不等梦烟开口,坐在下首的老夫人接过话来,“王爷哪里的话,郡主体贴懂事,倒是给我惹了一阵子开心的事。”
“哦?”乐锐王爷奇怪的摇了摇头,“这丫头也能体贴懂事?”
梦烟却忽然着恼了,砰然起身,一脸怒容,“父王,你……”话没说完,脸色已变得苍白,一扭身子走下来直直奔出去房去。
乐锐王爷立时傻眼了,他说了什么刺激这丫头的话了么?他瞅一眼朱梓沫,使个眼色,朱梓沫会意,起身追出门去。
乐锐王爷在房内扫视一圈,道,“不碍事不碍事,她呀,就爱耍小性子。”
纵是王爷笑着这么说,老夫人心里还是忐忑不安起来,早晨发生在轩园的事她并不知道,还以为梦烟是因为昨晚之事发怒,她倒不担心王爷作难,昨晚之事确实是梦烟不对,她担心的倒是梦烟会不会在王爷跟前说一些对朱梓峻不利的话。
朱梓峻林采兮二人对梦烟的反应却是心知肚明,见梦烟忽然失态奔出房去,不由得对视一眼,林采兮看到他投过来的目光沉稳平静,遂心下释然,也沉静了。
这一日,前来拜寿的人一批接着一批住进客房里,林采兮带着众丫头婆子忙的不亦乐乎,来回穿梭于内院客房之间,偶尔休息下还要听刘管事禀报客人住进去之后的情况。
走走停停间歇碰见方耶茹也在同样的忙碌着,她除了管着厨房的一应事,还要在客房里接待女眷,毕竟朱府里只有这一位正室夫人。
忙的差不多了,抬头看看天色渐晚,该来的人差不多也都来了,来到的客人也都妥善安排好了,林采兮终于舒了口气,却见方耶茹远远的走过来。
方耶茹也是一副累惨了的模样,走起路来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她走到林采兮跟前,“怎么样?累坏了没有?”
林采兮苦笑着摇摇头,“说不累是假的,我这会儿就想躺床上睡大觉去。”
方耶茹笑笑,“还是忍着点吧,左不过辛苦这一两天,娘这回也算是了了心事了,得了这么大排场的寿宴。”
林采兮笑了笑,轻声道,“姨娘开心就好。”
方耶茹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便道,“你有没有见到一房姓孔的远方亲戚过来?”
林采兮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我没有印象,怎么了?”
“那是娘娘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方耶茹放低声音,“若是来了,你安排个好点的住所。”
林采兮点了点头,知道方耶茹是特意来提醒她的,以免惹得姨奶奶不开心,林采兮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姨奶奶娘家姓孔,遂又想了想,仍是没想起有姓孔的客人来,便问菊焉,“菊焉,今天来的客人里可有姓孔的?”
菊焉也摇了摇头,“姨娘,没有姓孔的,我都记着呢。”
两人又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及第二天寿宴的事,便各自回园休息。
走过一条长廊,绕过花园,又穿过一条小径,天色终于渐渐暗下来,林采兮进了内院,先去上房跟老夫人禀报今天客人的情况,又用过晚饭,便想直接回轩园休息。
刚走到半路,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低吟声,仔细一听,竟是有人在低声哼着,“奴家思君君不到,日日对镜愁眠,唤君君不语,切切凉奴心。”语调婉转,本该是女子动情的咏叹,却是苍劲豪壮的男声,在暗夜里远远听来甚为诡异。
林采兮顿时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心底仍有些奇怪,不知是何人低吟,这低吟倒像是在哭诉衷情,犹豫了一阵,终是抵不过心底好奇,她决定上前一探究竟。
刚转了脚步,远远的又传来一声更为婉转动情的低唤,“公子,真的竟是你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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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居然两章都晚了。
害亲们等着了。不说了,接着码字。。.。
100.顽童王爷蛮横女
100.顽童王爷蛮横女这一下男子压低嗓音挤出的婉转动情音让林采兮的心不由得颤了几颤。她顿时停下脚步,难道某处在上演一处**剧码?
菊焉脸上早已是火辣辣的烫,她低声啐道,“姨娘,我这就去禀告老夫人,定然捏碎了她的脖子,真不要脸。”
呃……原来菊焉想到的竟跟自己一样,倘若真如她们所想,她便一定要上前看看了,前面客房里已住满了客人,若被人发现朱府里竟发生这种事,朱家的脸面可就给丢尽了,林采兮便又朝前走两步,扬声咳了几嗓子,那边的低吟声果然就停了。
菊焉却还在着急的低声道,“姨娘,您这是做什么?他们听到定会偷跑了。”
见那边没了动静,林采兮以为他们已知道害怕了,便想转身走远一些,谁料身后却传来一声叫,“是林姨娘么?”
菊焉沉声喝问。“谁?”
“是我。”话音一落,一盏透着朦胧光亮的小灯笼被人高高挑起。
借着朦胧灯光,林采兮一眼便认出提着灯笼的正是上午见过的乐锐王爷,忙抬脚上前,屈膝躬身道,“见过王爷。”菊焉也跟着拜下去。
乐锐王爷把灯笼放下来,目光在她们身上转一圈,“刚才你们在嘀咕什么?”
菊焉脸上的滚烫立时变得冰凉,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林采兮笑了笑,恭敬问道,“这么晚了,王爷在此有什么事么?”
乐锐王爷似乎有些懊恼,“我还以为这里没人来,我正在练刚跟人学会的江南小调。”
林采兮这才幡然醒悟,原来刚才听到的不过是乐锐王爷低声哼唱的小曲调,怪不得难不难女不女的,便问道,“王爷方才唱的是什么调子?”
听她这么问,乐锐王爷惊喜的问道,“怎么?戏调你也懂?”
林采兮忙摇了摇头,虽说中华戏曲文化历史悠久,但她是压根儿一点不懂,“只是偶尔听别人唱唱,我自己是不会的。”
乐锐王爷却来了精神,提着灯笼走过来,“那你给我说说你听到的都是什么调调的?我方才唱的那个叫做黄梅戏,江南一带甚为流行。”
林采兮一愣。中国戏剧其中不也有黄梅戏么?而且还是一种被广为流传的剧目,她忽然想到以前听过的《女驸马》,那个时侯很多人都迷上了韩再芬饰演的女驸马,她也是,还每天跟着电视学着唱了一段时间。可是刚才听到乐锐王爷哼唱的那一段似乎没有一点黄梅戏的基调啊?
乐锐王爷见林采兮半天不说话,便自言自语道,“定是忘了,唉,可惜了。”话语里满是遗憾之气。
林采兮心下一动,笑着道,“王爷,黄梅戏这个我听过,我还会唱一段儿呢。”
朦胧灯光下,乐锐王爷的目光亮了几亮,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没想到在这朱府里还能碰到会唱这黄梅戏的人,他听那几个南方人说,这种戏调已经很少有人会唱了,他欣喜的催问道,“你也会唱?那你快唱一段给我听听。”
林采兮欠欠身,“王爷见笑了。我若唱得不好,您可不要笑话我啊。”
乐锐王爷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几声才道,“你尽管唱,我自己还都没学会,哪里去笑话你?”
林采兮便朝后退了几步,暗暗运了运嗓子,开口唱道,“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Сhā宫花好哇好新鲜哪。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谁知纱帽罩哇罩婵娟哪。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我考状元不为做高官,春红为了多情的李公子,夫妻恩爱花好月儿圆哪。”
清脆的婉转的声音在夜空里回荡,似乎在林采兮唱完许久后还未散去,乐锐王爷听的有些痴呆了,他愣愣的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就是这个调调,太好听了。”他又低着头兀自叽里咕噜的一阵,猛然抬头看着林采兮,“林姨娘,你唱的比他们还要纯正还要动听,林姨娘,我就要跟你学这个调调。”
林采兮不禁汗颜。她不过是把老一辈的文化成果拿来卖弄一番,且仅此一小点点,怎可随便教人?她还怕误人子弟呢,所以便婉拒道,“王爷,您真是抬举我了,我会的就这一点点,教您,我可不敢啊。”
乐锐王爷有些着急了,“林姨娘,你是不是怕我把你的真本事学会了去?你放心好了,我就是自己没事时候唱着玩玩的,定然不会再传给别人。”
林采兮忙解释道,“王爷,您说的哪里说,我就会这一小段,我怕教错误导您,我哪里有什么真本事啊。”
乐锐王爷更加着急了,心里窜上一股焦躁来,“林姨娘,客套的话咱们就不多说了,那你说你要怎么才肯教给我?”他暗自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我听人说有些人不拜师是不会传授别人技艺的,那好,那我就拜你为师,怎么样?这下你总该教我了吧?”
林采兮不禁目瞪口呆,这老爷性子怎么像个小孩,想起来一套是一套,搞得她好像是借着一点小本事端着架子,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若再推辞,未免有些矫情了,于是便道。“多谢王爷抬爱,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这段教给王爷,至于拜师,王爷可不要再提了。”
乐锐王爷见她终于答应教他,一颗心早就挂在方才的戏曲上了,自然不再同她争辩什么,只催着道,“林姨娘,说教就教,咱们现在就开始。”
林采兮真有些招架不住了,抬头望望天空,一轮圆月已在半空中高高挂起,夜色更浓更深,一阵疲倦袭上来,但她见王爷情绪兴奋高涨,也不忍扫他兴致,只好答应下来。
林采兮先是低低唱了句,“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Сhā宫花好哇好新鲜哪。”唱完又道,“王爷,我唱一句您便跟着我唱一句,这个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了。”
乐锐王爷也不答话,径自唱道,“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Сhā宫花好哇好新鲜哪。”竭力压低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怪异,调子也拐的乱七八糟。
林采兮便又重复唱了一遍,乐锐仍旧跟着唱了一遍,如此反复,只第一句便重复了七八遍,乐锐王爷才开始上了正调。再往下第二句第三句,仍是重复了七八遍。最后林采兮又将整段一口气唱完,然后听乐锐王爷唱。乐锐王爷唱的很认真,一个字一个调调都要求准确无误。
唱到后来,林采兮兴致也被勾上来,又想起小时候学的那段《夫妻双双把家还》,拿出来唱给乐锐王爷听,乐锐王爷自是觉得妙极,仍是央求林采兮教他,林采兮便答应等他学会《女驸马》这段后再教他另一段。
两个人唱一阵说笑一阵,直聊到了四更时分,菊焉在一旁提醒,他们才顿觉时辰已晚,明日又是姨奶奶的寿辰,便各自回房休息。
乐锐王爷又是一路低声哼着小调回去,一直跟在左右伺候的乐福心里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哼唱起来。
回到房里,林采兮省去洗漱的一套麻烦事,直接脱了衣服上床,躺在床上还在想乐锐王爷,这个不拘小节的老小孩王爷,她很是喜欢,随后又小小感叹了下,如此老爹,怎会生出那般模样的女儿来?
终是太累了,又加上这一番折腾,林采兮不一会便安稳进入梦乡,甚至还没来及做梦就被菊焉摇晃着唤醒了。
今天是姨奶奶寿辰日,她要比平时早起两个时辰,眯着眼从床上懒懒的爬起来,半睡半醒的在菊焉伺候下穿衣梳头洗漱,今天的装束比平日里要庄重,所以收拾起来便也多费了些时间,收拾妥当后,她便带着菊焉出了园门。
此时,天还未亮,朱府上上下下的丫头婆子家丁们全都已忙碌起来,各自忙着手里的事,脸上洋溢着掩不住的笑意,整个府邸都挂满了大红灯笼,一团喜气扬扬。
林采兮要先去客房前巡视一圈,问问各房丫头的情况,然后再去检查一遍今天供女眷喝茶的小厅子,然后再在以往的时辰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安听候吩咐。
她拐过一条小径,走上一条长廊,走到内院门口,有意无意的朝梦烟的房子望了一眼,房门前挂着一盏大红灯笼里正散发着迷蒙的红光,房内亮着灯光,那纸窗户上竟映出两道修长的人影。
仔细辨认下,不难发现这两道人影,一道是男人,另一道是女人。林采兮心下惊异,这么一大早,谁会跑到郡主的房里去了?心里想着,脚下的步子却没停,不管那是谁,她都不想再招惹上这位郡主了,还是早早躲开的好。
正当她就要走过那房前的时候,房门忽然开了,里面冲出来一人,飞快的奔出来,她还来不及躲闪就被撞到在地上,一旁的丫头婆子惊叫着去扶她,这才发现从房里冲出来的竟是梦烟郡主,而追着出来的是朱梓沫。
梦烟好不容易才被丫头们七手八脚的扶起来,看一眼林采兮,指着她狠狠道,“怎么又是你?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跟着我?这么一大早的你就赶过来了,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林采兮被她说得摸不着头脑,只得欠欠身问道,“郡主,您没事吧?没有撞伤您哪里吧?”
梦烟变得更加愤怒,急躁躁的道,“不用你管,撞死更好,至少还有个垫背的。”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在诅咒林采兮。
朱梓沫一把扯住梦烟,厉声呵斥,“梦烟,跟我回房里去。”
梦烟猛的甩开他的手,没有道理的呼喝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让我进我偏不进。”
林采兮见她此时已一点道理也不讲,不想再做停留,转身便想走开,谁知又被梦烟一把拉住,“林采兮,你想来就来你想走就走,休想。”
猛然间林采兮也恼了,稍稍用些力气甩开梦烟的手,冷声道,“郡主这话说的有些不对了,这里是朱府,是我的家,在这府里头,我走的自己家的路,自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梦烟没想到林采兮会忽然反驳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只狠狠喊道,“你的家你的家,左不过一个姨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休了赶了出去,还能任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郡主真是蛮横不讲理,林采兮心里更火,但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似乎郡主的话没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她冷冷的哼了声,“多谢郡主美意,休姨娘的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郡主实在无聊的很,不如去陪陪王爷说说话。还有您方才说的撞死的话,倘若您真的有个什么闪失,王爷会很伤心的,所以还是请您保重身体。”林采兮停了停,声音更冷,“方才明明是我在好好走路,而您忽然从屋里冲出来撞在我身上,假若您真的因此香消玉损,从律法上讲,也不能将我治死罪。所以说能给郡主垫背的只不过是这硬邦邦没有温度的冰地。”
林采兮说完这些话,朝朱梓沫欠欠身,便带着丫头婆子们朝外院走去。
朱梓沫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林采兮,直到她行礼离去他才舒了口气,林采兮教训梦烟的这番话也让他有一种畅快淋漓的舒爽,只是从她嘴里说出来更让人觉得有慑服力,至少他已开始佩服起她的沉稳冷静。
而梦烟已呆呆的站在原地,气的嘴唇发紫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实在没想到林采兮说起话来竟也是这般厉害,不但将她驳的哑口无言,更是让她无理再反击。
她胸中一股怒火越烧越旺,最后在她眼中汇成一把刺目的火苗,她狠狠咬了咬牙,一转身直直奔进房里,砰的一声将房门紧紧关上,也将朱梓沫远远的挡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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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把这里当成家
101.把这里当成家林采兮并不是要出心头恶气才出言教训梦烟郡主。只是经过昨晚同乐锐王爷的接触,她很是为王爷惋惜,怎么会有这么一位不讲道理的郡主?叹息之余便结结实实毫不客气的教训了她一顿,也好让她知道她头顶的是天,脚踏的是地,有些话说了有些事做了就要考虑下后果,训完之后心里倒舒坦了不少,方才的睡意朦胧也终于被这一场吵闹吹的无影无踪,整个人都变的精神焕发了,或许这也是一种提神方式,而且不需要任何成本,完全由着自己的意愿,可以来无踪去无影在别人还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你已经完成了这个伟大的过程菊焉这个时候表现的有点兴奋过度,她早就看不惯郡主飞扬跋扈的模样了,再加上梦烟扇林采兮的那一巴掌,她真恨不得姨娘也能扬起手给这个刁难的小郡主一个大耳光。开心之余她心里不免又有些担忧,姨娘得罪了郡主,乐锐王爷会不会找姨娘麻烦?老夫人又会如何?
东边的天空刚刚露出了一抹白色,林采兮已经将所有客房仔仔细细都巡视了一圈,两腿累的有些酸胀。即使这样林采兮也不敢稍作停留,便直奔上房而来。
上房,姨奶奶坐在下首,她今日的穿着做了一番刻意妆扮,上身穿一件暗红羽缎对襟棉袄,扣眼里镶着点点闪亮的绿宝石,下身着一件绿绫弹墨袷薄棉裙,头上挽着时下最流行的贵夫人高髻,发间Сhā一支碧玉瓒凤钗,面上也着了淡淡红妆,眉间挂着丝丝笑意,全身上下都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庆。
相比之下,老夫人的着装就显得有些简单,蜜合色红棉袄,暗红色棉裙,发上斜Сhā一支金钗,但她眉目间流露的却是一股不怒自威的当家之姿,给人一种不可忽视的力量。
林采兮依着帘子*缓缓进来*,轻移莲步走到老夫人跟前,款款一拜,“娘,客房那边我都查看过了,全都照着您的意思安排好了。”
老夫人没有作声,用无比锋利的眼神,直直扎向林采兮,纵是林采兮微低着头,仍是感到头顶莫名的承受了一股强力。这股力道压的她的头又低了低沉默片刻,老夫人终于开口说话了,“林采兮,今儿是姨奶奶大喜的日子,我不想因为你坏了这一大家子的喜气,不过你也要明白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还非得有人手把手的教你么?”
林采兮心知老夫人所指何事,原本她也没想着能瞒住老夫人,在这大院子里,有什么事能躲过老夫人的一双利眼?心下也不慌张,既然她话说了事也做了,就没有不敢担着的道理,于是便微微抬头看着老夫人道,“娘,您说的是梦烟郡主的事吧?娘请放心,倘若王爷怪罪下来,我定会一人承担。”
老夫人冷笑一声,“你一人承担?你以为你是谁?你能承担什么?你又能承担的起么?你把王爷郡主都当成什么人了?又把朱府当成什么地方了?”
林采兮挺了挺身子,两眼直视着老夫人,一字一顿道。“我把朱府当成了家,而您是我的婆母。”
老夫人耸然动容,林采兮的话在她心底掀起一场汹涌狂潮,‘我把朱府当成了家。’家是什么地方?家是可以保护家人给家人温暖的地方,家是一个女人最值得依赖的地方,家也是一个女人会竭尽所能保护的地方。
老夫人盯着林采兮,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林采兮脸上的坚定里透露着沉稳冷静,忽然开口问道,“你会用一百颗心来维护你心里的这个家么?你会不惜用你的性命来保护你的家人么?”
林采兮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会。”她眼中依旧是不可动摇的坚定,但她又在后面夹了一句话,“我会用性命保护同样把我视作家人的人。”
老夫人忽然哈哈大笑一声,“好,好,好,林采兮,你记住今天说过的话。”
林采兮依旧挺直身子,高昂着头,眸子里的光芒更加坚定。
因了这一番对话,坐在一侧的姨奶奶心思缓动,林采兮脸上不可动摇的坚定令她心底打颤,甚至生出丝丝寒意,她微笑的深潭里荡出一抹漠然的敌意。
天色大亮,朱府里张灯结彩更显热闹,老夫人姨奶奶都已做到前院大厅里,朱家三兄弟一溜儿的站在门口迎接客人。
方耶茹林采兮则在一旁的小厅子里陪着女眷说话,林采兮仔细留意了下,来的客人里并没有姓孔的。便悄声告诉方耶茹,方耶茹似乎有些诧异,但也并未放在心上,仍旧笑着同众夫人小姐们说话。
“听说咱们这位林姨娘可是位大才女呢?”人群中忽然有人说道,众人抬眼望去,竟是个陌生的面儿,遂都把目光落在林采兮身上。
林采兮忙起身躬躬身子道,“夫人说笑了,不过是在家跟着兄长认了几个字,哪里有什么才华?真叫采兮汗颜了。”
那夫人从人群里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讥诮,接着道,“林姨娘何必自谦,那日在落雁山庄林姨娘的一番女子论可是让咱们都心服口服的了,这还不叫才华的话,那我们这些不识字的女人们可真不敢出来见人了。”
她的话立时引来一阵骚动,有不少人听说过落雁山庄宴席上的这件事,本已经淡忘了的,这会儿全都记起来了,原来就是这位林姨娘,一时间投在林采兮身上的目光都有些颜色各异。
方耶茹也听人说起过这事,自然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忙笑着岔开话。“夫人小姐们请用茶,品品这茶怎么样?”
“听说二少爷特定让人从京城运来的茶呢,咱们可要好好尝尝了。”话音一落,门外又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厅内人全都伸着脖子朝外看,只见一位身穿大红绣衣的夫人走进来,正是知府的二姨娘贾氏,纷纷起身相迎。
方耶茹率先走在最前面,笑着迎上去,“贾姨娘来了,咱们朱府可真是三生有幸。”
贾姨娘美目顾盼,扫一眼跟在方耶茹身后的林采兮。目光稍稍停顿后才实实落到方耶茹身上,“三夫人哪里话,能为朱府姨奶奶贺寿,我们都是来沾喜气的,该是我们三生有幸才对。”
众夫人跟贾姨娘一一见礼过后,又按次序依次坐好了,方耶茹出于客气将贾姨娘让在上首坐下,按说贾姨娘的身份并不能坐在上首,但她却丝毫不谦让,大模大样的坐下笑着跟每个人打着招呼。
“贾姨娘,我们正说着林姨娘的才情呢,才说到高兴的地方,您就来了。”说话的仍是方才那位夫人,她似乎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贾姨娘朝她看过去,轻轻一笑,“赵姨娘,你也来了?”
“我是陪着我们老夫人来的,这会儿正在前面陪着朱老夫人姨奶奶说话哪。”
贾姨娘秀眉微皱,轻声道,“赵姨娘,刘大人可从京里回来了?”
赵姨娘脸色立时黯淡下去,眸里闪过一丝怒意,撇撇眼,语带双关的道,“多谢贾姨娘挂着呢,这几日就回来了,咱们爷在京里也是被人诬陷,硬说什么我们爷害了朱家三少爷,这是哪里的事?咱们乡里乡亲的,谁不挂念着谁?也不知道被什么样的小贱人撺掇着才犯了错事。今儿个我们老爷老夫人带了贺礼还给姨奶奶庆寿,也是来给三少爷赔罪来了。”
此言一出,厅内人全都明白了怎么回事,更清楚了这位姨娘的身份,一时间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方耶茹同林采兮对视一眼,面上升起一股怒气,本就恨刘绪龙恨得牙痒痒,这会儿又见他的姨娘前来搅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道,“骨子里若是好人,别人再撺掇也不会做那些坏事,倘若骨子里就是坏的,本性如此,那还能怪得了谁?”
赵姨娘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被呛的一句话说不出来,贾姨娘扫一眼方耶茹,面上有些惊异,平日里可从来没听说朱家三夫人也是个有性子的人,便微微一笑道,“三夫人这话说的在理,但也有些贱人恰恰是不知轻重不知羞耻的,唯恐天下不乱偏偏撺掇了人做坏事。”
方耶茹并不知晓刘绪龙要纳林采兮为妾的事,还误以为贾姨娘是讽刺朱梓源同刘绪龙同争一女子,当下气的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
林采兮冷冷的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个女人,知道今天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是不会让人太平了,遂也不再人后站着,缓缓走上前来,挺直身子,朗声道,“赵姨娘既然知道刘老爷老夫人带着贺礼来给姨奶奶庆寿赔罪,那作为刘大人的妾室,难道您不应该对三夫人也赔个罪么?你不但没这么做反而在三夫人跟前说这些话,岂不是要陷刘老爷刘夫人于不仁不义两面三刀?前面儿赔着罪后面儿就让个小姨娘乱说混话。”
赵姨娘脸色变得刷白,原本她只是气不过刘绪龙看上林采兮这件事,又加上刘绪龙在京里诬陷朱梓源挨打的事,她心里憋着一股气,本想借这次机会将林采兮羞辱一番,谁知道竟被她驳了个一无是处。
“采兮姐姐说的好,哼,身为姨娘,竟然陷自家夫人不仁不义,是为大大的不孝,这样的姨娘留着何用?还不如趁早赶了出去。”方耶语一脸不屑的从外面走进来,眉目间皆蓄着一股怒气,“方才我刚听见刘老夫人同老夫人姨奶奶说这件事,她们几位老人都认为这不过是年轻人一时冲动所致,现在已冰释前嫌,难道赵姨娘觉得这对刘大人很不公平或者说刘老爷老夫人应该接着为刘大人讨回个说法来?”
方耶语说着走到赵姨娘跟前,冷哼一声,“赵姨娘,咱们去前厅一起说说去吧?”
赵姨娘惨白的脸上已是血色全无,整个身子都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僵硬的目光下意识的瞟向贾姨娘。
贾姨娘心下一动,方家这位二小姐的脾气她可是早就听说的了,倘若惹了她可不是好玩的,随即秀眉微挑,瞪了赵姨娘一眼,摆上一张笑脸,起身走到方耶语跟前,柔声道,“二小姐,瞧您给气的,赵姨娘说话不经大脑,不懂事儿,您跟她置什么气?既然长辈们都明白的事儿,咱们小辈们何必再多做计较?三夫人也好,赵姨娘也好,都是心疼自个儿的爷,说句软话儿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方耶语嘴角一撇,冷笑道,“软话儿?我老远的就听到有人在嚼舌根,到现在都没听到一句软话。”
贾姨娘忙朝赵姨娘递个眼色,赵姨娘苍白着一张脸,目光稍稍呆滞,疾步走到方耶茹跟前,屈膝欠身道,“三夫人,都怪我嘴杂,乱说混话,若说了什么您不爱听的话,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原本便是我家爷害了三少爷,他现在有病在身不能亲自登门赔罪,我不过是个姨娘身份,自不替爷给您赔罪。三夫人,您千万莫跟我一般见识。”
方耶语瞟她一眼,看她那可怜样儿,心下满是不屑,也就不愿再与她一般见识,遂转了目光,笑嘻嘻的走到林采兮跟前,上前亲热的挽住林采兮把头靠在林采兮的肩膀上眼睛斜着着赵姨娘,虽然是不愿与她一般见识但也不愿就此放过她“采兮姐姐,咱们这边说话儿,莫要听那些嘴杂的人乱说混话。没来由的扫了咱们的雅兴”
林采兮暗自佩服,这位方家的二小姐果然厉害,咄咄逼人,硬是把个贾姨娘赵姨娘给迫的当着众人面低头认罪。
方耶茹也转了头,看也没看赵姨娘一眼,面上又换上一副笑容,扬声道,“大家不要只顾站着,快坐下品品这茶,这可是二少爷特意从京里运回来的呢。”
一屋子的人哪个还敢再多议论,全都转了注意力,笑着附和几声,端起桌上的茶品尝起来。不管懂不懂得品茶的,都装模作样的端起茶杯,用茶盖轻轻拂去飘在上边的茶叶,轻轻啜上一口,闭上眼睛,然后赞一声“好茶!”更有甚者没等嘴里的茶水咽下去就想赞一声,生怕被别人抢了先,等一张嘴才发现茶还在嘴里,如果此时不赶快闭嘴,那茶就恐怕顺着嘴角来个细水长流了,于是立马闭嘴“好茶”没有完全说出口又被生生的咽了回去。
赵姨娘屈着膝欠着身站在当地,起也不是站也不是,呆呆的愣在小厅中央,脸上更是青一阵红一阵,羞愧不已。
贾姨娘也落了个自讨没趣,不等人招呼,便怏怏的又坐回到原位上,再也没了刚进来时的逼人气势。
昨天晚上一直码字写到十二点,本来想再多写一点,实在没有力气了。
看到推荐票,有点伤心哦,亲们,你们看了以后怎么不投票呢?
我也知道文文有很多不足之处,不过我会更加努力的。
最后祝愿亲们看文愉快!。.。
102.众星捧月
102.众星捧月102小客厅的女人们喝茶闲聊的时间。朱府的大门前已是车水马龙,前来拜寿的人络绎不绝,男客们都聚在前院客厅里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在等着拜寿的吉时。
终于辰时一过,拜寿的吉时便到了,男女客人全都被请到大厅,偌大的厅子里一时挤满了人,更是一番热闹异常。
姨奶奶作为寿星端坐于大厅上首右侧,面色红润,一脸的笑意盈盈。老夫人也笑得开怀,斜着身子坐在上首左侧,紧挨着她的是身穿大红锦袍的朱澈,愈发的唇红齿白,俨然一个粉嫩嫩的小童子,羡煞了无数老爷夫人的心。
朱梓峻朱梓源朱梓沫三兄弟分别站在两侧,朱梓夏方耶茹林采兮则分别立在更靠后的位置。
厅内有人高喊,“吉时已到,三位少爷给姨奶奶拜寿。”
话音刚落,朱梓峻朱梓源朱梓沫三人齐刷刷跪在地上,朗声道,“祝姨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祝娘(老夫人)身体安康。”三人说完又齐刷刷朝上首两位老人连着叩了三个响头,礼毕起身,三人又齐刷刷分站两侧。
接着又一声高喊,“孙少爷拜寿。”
朱澈小小的身子挺了挺,从老夫人跟前走下来,双膝跪在地上,脆生生的道,“恭祝姨奶奶姨奶奶岁岁平安福寿安康,年年有今朝。”说着两手按在地上,砰砰砰叩了三个响头,直把老夫人姨奶奶乐得笑不拢嘴。
接下来便是众宾客一连串的恭拜祝寿,间或有人将自己带来的稀罕玩意儿当场献上来,引得厅内阵阵唏嘘。
孙少爷拜过后便是朱梓夏方耶茹齐齐上前跪拜,最后上前的才是姨娘林采兮,林采兮并不觉得什么,兀自淡定的走到大厅中央,款款跪拜下去,又说几句好听的贺寿话,便起身又安安静静立到一旁。
老夫人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此时也变的异常光滑,犹如被春天的风拂过一般,笑意盈然!而姨奶奶面上的笑意却渐渐有些僵硬,她勉强笑着垂眼看每个站在跟前拜寿的人,他们嘴里说着言辞恳切的祝福语对着她贺寿,但眼里看到的却始终只有老夫人一人,今天是她的寿辰,却偏偏落了个陪衬的位子,这些无意间涌上她脑间的想法让她顿时明白了老夫人的用意。老夫人是要用这种方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的地位永远都在老夫人之下,即使她坐在高高的上首之位,即使今天是她的寿辰,即使今天如此热闹的场面也全是因为她,但仍是忽略不了这个事实。偏房就是偏房,只要正房还健在,她就要永远低一等,永远没有机会也不可能凌驾于正房之上。
姨奶奶心头的喜气一瞬间消散了,挂满笑意的面上甚至生出一丝沮丧,沮丧更深处则是浓浓的化不开的恨意,她无论怎么风光都改变不了自己只是个妾室的事实!
自家人全部拜完之后,轮到方家上来拜寿,方武信大步流星上前,先是说了几句祝福词,然后便让人将寿礼抬上了来,打开外边的盒子,一座纯金的佛像展现在大家面前,这尊佛像足有一尺多高,佛祖盘腿坐在莲花座上,朵朵莲花瓣竟然是用上好的和田玉雕琢而成。花瓣上的筋络清晰可见,内行的人一开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右手单掌立于胸前,左手拿着一串念珠,而这念珠更是非同小可,念珠按粒数的不同分为三种,上品为一百零八粒,中品五十四粒,下品则是二十七粒,而这尊佛像手里的念珠明显是上品,念珠的材质更是让人大吃一惊,这串念珠竟然是用一百零八粒米粒大小的珍珠穿成,想找一百零八粒珍珠并不难,难的是这一百零八粒珍珠粒粒竟是同等大小,在米粒大小的珠子上打个孔穿上线而不使珍珠出现一点裂纹,这手艺当今世上恐怕没有几人能做到,佛祖的面容安详淡定,嘴唇微微开启,仿佛在对世人祈福!
顿时厅内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佛像之上,个个惊叹不已,目光中尽是羡慕之色,方武信脸上也挂上了一层高傲神气,扬声道,“姨奶奶,这尊佛祖会保佑朱家日益兴旺发达,定能庇佑朱家后世子孙。”
姨奶奶低落的情绪瞬间高涨起来,这尊佛像是方耶茹的娘家送来的厚礼,方武信的话更是让大厅之内所有人都明白这份厚礼是用来庇佑整个朱府的。而这份厚礼是独独送给姨奶奶的,佛像对朱府的庇佑自然就归功于姨奶奶。
这尊佛像终于为她博得了一点脸面,姨奶奶脸上的笑重新灿烂起来,她甚至想起身朝方武信道声谢,但她仍是不动声色的微微笑着淡淡说了声,“多谢方老爷的厚礼。”
方家呈完寿礼,便是林采兮的娘家,林采兮这时忍不住也翘首以待,今天她一直在小厅子里招呼着,竟是没抽出一点时间过来瞧瞧林家到底准备了什么礼物,前几日她本想去林宅亲自看看,谁知却被一些闲事耽搁了,后来想想,其实准备什么礼物都无所谓,林家的落魄她并不想刻意隐瞒,也并觉得是什么丢人的事,她倒是担心林家老爷夫人为准备这份礼物会不会又伤透了脑筋,下意识的,她又想到林采书送来的那一包碎银子,鼻间仍有些酸意。
林老爷从人群里走出来,面色温和谦恭,带着点点笑意,缓缓走上前来。朝老夫人姨奶奶躬身一拜,“祝姨奶奶百岁平安,人共梅花老岁寒,祝老夫人老当益壮永不失巾帼风姿。”拜完又笑着道,“姨奶奶,今日我特地带来个稀罕玩意儿给您,您看了一定喜欢。”
姨奶奶先道了声谢,又笑着问道,“不知林老爷带来的是什么稀罕东西?不妨拿上来让咱们大家都开开眼。”
林老爷笑笑,拍了拍手,厅外走上来一个小书童。手里捧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盒子是用上好檀木做成,盒子四周雕着牡丹和如意,代表着富贵吉祥,而盒子的锁扣外形更是做成了一只乌龟的样子,取的是长寿之意,盒子的中间则是镶上了一粒龙眼大小的夜明珠,这个夜明珠在白天也隐约看到一圈淡淡的光晕,显然也非凡品,但是一个盒子就如此精致,想那盒中之物定是世间少有的了。
小书童捧着盒子慢步走到大厅中央,弯腰将那盒子放在地上,随即又伸手将盒盖打开。
盒盖刚被掀开,里面就弹出几个小东西,一溜儿排成一队,正好六个,林采兮眼前一亮,立时认出那是用木头雕刻成的人形吉祥猪,每只小猪脖子上都系着一条红丝带,每只小猪左手里执着一个小木棍,右臂间环抱着一只小圆鼓,它们站在巴掌大小的圆形木块上不停地转着圈,转圈的同时,右手里的小棍不时敲打在小圆鼓上,发出咚咚咚的锣鼓声。随着锣鼓声,众人也发出一阵惊呼,都在纳闷这木头做的小猪怎么会像人一样活蹦乱跳,还能敲锣打鼓!
姨奶奶看的稀奇,惊喜的问道,“林老爷,这个是什么玩意儿?”
林老爷笑着回道,“姨奶奶,这个叫做六猪贺寿,是特地为您雕刻而成的,这每只小猪脚下的木块上都按着一个小机关,盒盖一打开木块便会自动弹上来,而每只小猪的手脚上也都有各自的机关。所以才会转着圈敲鼓。”
姨奶奶哈哈大笑,“好好,六猪贺寿,还真是稀罕。我拿回去可得要好好的研究研究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围上来看个究竟,啧啧声不绝于耳。
林采兮看的更加惊奇,这个六猪贺寿让她想起了现代的音乐盒,只是做工制作不同而已,这个用的是机关,而现代用的却是电池,想到这儿不得不佩服制作人的聪明,既经济又环保,现代人哪里能做的出来,她猛然想到,难道这个是林采书做的么?他居然会做这个?等会儿一定要好好问问才行。
林采兮还正在纳闷,那边厅内又是一阵骚动,只听有人低声道,“乐锐王爷来了。”
这声音虽然很低,但还是引起很多人注意,顿时所有人都涌出大厅,齐刷刷站在厅外恭恭敬敬的候着乐锐王爷的到来。
乐锐王爷果然自远处缓缓走来,身边跟着梦烟郡主,他远远看见大厅外聚了一大群人,眉头不禁微微皱了皱,平日里他最不喜这种跪拜的场合,非要把一番热闹气给整的严肃沉重起来。
但今儿个他是来给人祝寿的,只好压着自个儿的性子勉强的朝大厅走去,一双眼却在人群里四下扫望。
走在乐锐王爷身侧的梦烟郡主面色暗淡,眼下一圈暗黑,眼里也有些微红丝,她瞟一眼站在大厅门口垂首而立的人,顿时将头高高昂起,修长的脖颈挺的笔直,脸上也挂上了一副尊贵疏离神色,她高贵不容人忽视的目光在人群之上扫一圈,最后冷冷的落在人群之后林采兮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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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姨娘不敢担当的事
103.姨娘不敢担当的事站在人群最中央的自然是止安城知府高天成。他虽着一身随意的便衣,但胖胖的脸上却带着一股官家的威严,恭恭敬敬垂首而立,静等着乐锐王爷的到来。
与他同排而立的是止安城另外一些官员,他们却都有些战战兢兢,能亲眼见到高高在上的乐锐王爷这可是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兴奋里又稍稍带一些忐忑不安。
其后而立的便是朱家老夫人及三位少爷。
乐锐王爷才走的近了一些,高天成便率先跪拜了下去,立时呼啦啦一大群人全都跟着跪下,齐刷刷的高声喊道,“叩见王爷,王爷金安。”
这一声呼喊,犹如震天的擂鼓般传出很远,乐锐王爷却微微的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的瞟了一眼跪倒在地的人群。
高天成抬起头看看乐锐王爷,朗声道,“下官恭迎王爷驾临止安城,代全城的百姓祝王爷万寿无疆。”
乐锐王爷脸上的表情更为不耐烦,甚至有些厌恶,摆了下手,“行了行了。今天可不是我的寿辰,都快起来吧。”
高天成素闻这位乐锐王爷性子豪爽,最讨厌人扭捏乱摆官家之气,便不再多礼,忙从地上起身,想右侧后退一步,他身后的人也都跟着起身,身形抖动,纷纷向左右闪开,乐锐王爷便从这闪开的人道里大踏步走进大厅,径自坐到上首,老夫人姨奶奶便紧随其后仍坐回到王爷之下的上座。
乐锐王爷看一眼姨奶奶,脸上终于挂上一丝笑,呵呵道,“姨奶奶,今天是你的大喜的日子,本王也准备了一份贺礼。”
姨奶奶忙从座上起身,双膝跪地,语带惊喜的道,“叩谢王爷,贱妾多谢王爷。”
梦烟郡主脸上的阴霾终于消散了,她微微一笑,道,“姨奶奶,我这儿也有一份礼给您,待会儿跟父王的一块送过来。”
姨奶奶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又朝着梦烟郡主拜了一拜。“贱妾谢过郡主。”
一时间厅内诸人又按方才次序依次坐定,拜寿继续,厅内又恢复了方才热闹欢喜,看到精彩处乐锐王爷丝毫不顾及王爷身份,一样的随着众人拍手叫好哈哈大笑,唯梦烟郡主始终端着一副高贵不容侵犯的架势,目光偶尔在人群里逗留片刻,也是清清淡淡的漠然。
正到酣畅时,大厅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喊,“二少爷京里的朋友前来拜寿。”
朱梓峻倒是先愣了一愣,京中的朋友?会是谁呢?忙转身朝大厅外看,只见江跃然一脸笑嘻嘻的远远走过来,身后带着几个小书童,每人手上捧着捧着一匹绸缎。
江跃然阔步走到大厅中央,先跪地拜见乐锐王爷,也不多礼废话,起身后便又拜过老夫人,最后才朝姨奶奶躬身拜了拜,“江跃然祝姨奶奶福寿安康,万年寿长。”随即又指了指书童手上的绸缎,“这些绸缎是京城里最好的缎子。咱们来的匆忙,也没好好准备,还望姨奶奶不要嫌弃。”
厅内一阵唏嘘,尤其是那些夫人小姐们,全都瞧着那些绸缎,目光里尽是掩不住的艳羡,单看那绸缎的色泽光彩便可知定是上上精品,只一匹便是少得,更何况竟送了整整十匹?
姨奶奶也有些动容,瞧一眼朱梓峻,心底涌上一阵感激,这才笑着道,“江公子客气了,这些东西可都是上等的宝贝,让公子破费了。”
朱梓峻的朋友老夫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此刻眼见着江跃然举止优雅谈吐不凡,心下也是一阵赞赏,并为儿子有这样的朋友感到面上有光,遂笑着道,“江公子远道而来,既是什么东西都不带,咱们朱府也是欢迎。”
江跃然呵呵一笑,“老夫人客气了,我跟梓峻是好朋友,您还是叫我跃然吧。”
一直暗自观察江跃然的乐锐王爷忽然开口问道,“不知江公子在京城做什么营生?”
江跃然也不拘谨,躬身回道,“做的正是这绸缎的生意。”
乐锐王爷有意无意的在那几匹绸缎上瞟一眼,便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不再问话。
江跃然便退到朱梓峻身侧,一抬头瞧见站在对面的林采兮,很自然的投过去一个微笑。
林采兮却稍稍惊讶惊讶一下,这个江跃然怎会认识自己?不过仍是颔首递回去一个十分友善的微笑。
一一拜寿过后,众人便移到花厅看戏,戏班子请的自然也是止安城内最有名的,一上台便得了个满堂彩,叫好声鼓掌声一阵高过一阵,乐锐王爷却看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的转来转去。
老夫人觉察到王爷的心不在焉,笑着低声问道,“王爷,您是不是不喜欢听这些曲子?不如您亲自点上几个让他们来唱。”
乐锐王爷想也不想的脱口就道,“让他们来个黄梅戏选段《女驸马》《夫妻双双把家还》。”
乐锐王爷才说完,立在老夫人身后的朱正便转身朝戏台子后面走去,不一会便又返回来,面上带着几丝为难,先朝老夫人看了看,又朝王爷躬身道,“回王爷,她们说没听过这个曲目,怕是不能为王爷唱了。”
乐锐王爷也不着恼,反而微微一笑道。“果然不假,这原是失传了的,她们怎么会唱,还是她唱的好。”
老夫人刚想问问王爷说的她所指何人,谁知乐锐王爷竟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正在听戏的人全都好奇的朝这边看过来,连台上正在表演的人都禁不住转了目光看过来。
乐锐王爷索性起身,哈哈大笑着走上戏台,台上的唱声顿时停下,戏子们全都正身跪下,不知王爷上台来是什么意思。
乐锐王爷朝跪在地上的人摆了摆手。“你们都起来吧,先在一旁等候片刻。”随后又朗声道,“今天是朱府姨奶奶的寿辰,大喜的日子,我也来上一曲助助兴。”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乐锐王爷也不理会,兀自正了正脸上神色,唇上的小胡子又微微翘起来,两眼微微眯起来,张口唱道,“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Сhā宫花好哇好新鲜哪。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谁知纱帽罩哇罩婵娟哪。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我考状元不为做高官,春红为了多情的李公子,夫妻恩爱花好月儿圆哪。”
台上的乐锐王爷俨然变了一个人,脸上挂着悠悠然的陶醉,温软的调子从他沉厚的嗓音里发出来,竟有股别样韵味。
林采兮正坐在朱梓峻身后,实实没料到乐锐王爷竟然跑到台上去唱这段,不过短短的一夜时间,乐锐王爷的唱功居然增加了不少,一段《女驸马》竟唱的有模有样。
乐锐王爷一曲唱完,台下立时响起一阵如雷般的鼓掌声,乐锐王爷还未收起气势,戏班子老板便从台下走上来,走到乐锐王爷跟前跪下,“小人叩见王爷,请问王爷方才唱的是不是黄梅戏段子?”
乐锐王爷收起脸上的陶醉,看一眼那老板,“这段便是方才我点的黄梅戏《女驸马》,怎么样?”
那老板蓦地抬起头,眼里放着一束亮光。“王爷唱腔有些生疏,恐是刚学不久才致,但王爷的音调运声却是收放自如,王爷这段唱的好得很。小人斗胆,敢问王爷,这戏段王爷是从哪里学来的?这黄梅戏的唱腔原是江南一种小调,后来慢慢的被人淡忘,今日听王爷唱的曲调,似乎同江南的黄梅戏有所不同,实在动听至极。”
乐锐王爷见有人赞他唱的好,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果真好听么?这段子我是跟我师父学来的,你评的不算,要我师父说好了才算是好。”说着转身朝台下叫道,“师父,你说说我方才唱的这段到底怎么样?”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皆惊,王爷的师父?难道王爷的师父是何等人物?难道也赶到这止安城来拜寿了么?他们全都顺着王爷的目光望过去,看来看去都没发现有人站出来。
林采兮不由得吞了口唾沫,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乐锐王爷,大大咧咧的称她师父,这会儿引得这许多人看她,这不是害她么?她暂时还不想出风头,她坐在椅上,偷偷的矮了矮身子,希望乐锐王爷看不到她。
乐锐王爷眼却尖的很,一眼便瞧见林采兮,登时高声道,“朱梓峻,你快起来,干吗挡着林姨娘不让她上来,我还等着师父上来唱一段《夫妻双双把家还》呢。”
台下台上全都惊呆了,全都呆呆的望着台上的乐锐王爷,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堂堂一个王爷竟会拜一个姨娘为师么?
梦烟也是呆了一呆,随即回过神来,倏然起身蹬蹬蹬上台,走近王爷,脸上有些怒意,压着嗓子道,“父王,您糊涂了,谁是您的师父?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姨娘。您哪里来的师父?”
乐锐王爷不以为意扫她一眼,低声道,“梦烟,父王的师父还需要你来管么?姨娘怎么了?姨娘能所别人不能,我明明跟她学的,为什么不能称她为师父?”
梦烟急了,跺跺脚,“父王,这里不是王爷府,您不要乱说话,搞得满天下都知道您要认个姨娘为师父。”
乐锐王爷皱了皱眉,瞟一眼梦烟,收起脸上笑意,沉声道,“梦烟,你这种观念终会害了你,你贵为郡主,竟不懂得以礼待人么?”
“父王……”
梦烟正待再说几句,乐锐王爷却抬脚走下戏台,径自走到越过人群走到林采兮跟前。
林采兮知道再也躲不过,忙站起来朝乐锐王爷欠欠身。
乐锐王爷吹吹小胡子,瞪瞪眼,“怎么?林姨娘,你嫌我这个徒弟太老太笨?还是嫌我刚才唱的那段上不了台面,丢了你的面子哪?”
林采兮微低着头,忙回道,“王爷误会了,只是王爷师父一说贱妾实在难当,是以无颜站出来。”
乐锐王爷哼了一声,“哪个敢说你难当,我说你能当就能当。”语罢又转身朝人群中道,“你们当中的谁若会唱方才的那段子,我也拜他为师,有没有会唱的?”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说话。
乐锐王爷又扬声问道,“有没有觉得林姨娘当不起我师父的?”
乐锐王爷的意思,哪个敢站出来反驳的?即使心里有再多质疑也没胆当场站出来指责,但老夫人却同众人不一般想法,毕竟林采兮是她府里的妾,她虽知王爷一向率性随意,但拜师却是一件大事,王爷此时是一时兴起,倘若日后有人非议,朱府反倒会落个不知体统乱了规矩的罪名,但她见王爷现下心意已决,遂笑着道,“王爷这段子唱的确实好,今儿个王爷兴致高,咱们不妨再听些好的戏段子,拜师之事改日再说也不迟。”
乐锐王爷小胡子依旧高高翘起来,“老夫人,难道你不同意我今儿个拜师?”
老夫人面上微微一怔,随即道,“王爷,恕民妇直言,您这么做不合体制乱了规矩,咱们朱府的人不敢担当,林姨娘更是担不起王爷的青睐。”说着躬身上前,“拜师之事还请王爷三思。”
乐锐王爷有些无奈,满满的兴致也被打消了不少,但他又不便当场对老夫人发火,失了朱家的脸面,可他一心一意想的偏偏就是定要学唱黄梅戏段子,这师父他认定了,遂貌似无意的看一眼朱梓沫,朱梓沫当即会意,缓步走到老夫人跟前,用极低的声音道,“娘,义父并无他意,只想学个唱段而已。”
一直默不作声的林采兮忽然看明白了一件事,今儿个王爷拜师成不成功她都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甚至成为某些人茶前饭后嘲笑的话柄,倒不如干脆认了这个徒弟,堵了那些人的嘴,认个王爷做徒弟,多么有面子多么光彩的一件事,说不定还会为她带来一些额外的保障。但同时她也瞧明白了老夫人心里的担忧,她怕日后会为朱家带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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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定时更新,今天看到有亲说不能定时更新有些失望。
真是有点对不起大家,以后我尽量定时更新。
多谢亲的支持。。.。
104.扮一次老虎
104.扮一次老虎老夫人抬头看看朱梓沫。目里透出一丝怒意,心下有些生气朱梓沫怎会想不到她心里此时的担忧,王爷毕竟是王爷,他可以任性所为,但朱家怎能不懂规矩跟着随意?
朱梓沫自然知晓老夫人心中所想,但他也了解王爷的脾性,他认定要做的事同样是不可动摇的,更何况他正在兴头上,哪个能挡得住他?
朱梓沫只得又低声道,“娘,王爷的事,您就随他的意吧。”
不等老夫人开口,林采兮却率先张口,“王爷。”她直了直身子,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王爷,既然您这么看得起我,我若再推迟,就有点不识抬举了,不过采兮不过一个姨娘。若做了王爷的师父,指不定哪天就会给王爷带来什么麻烦,所以采兮想以另一个身份接受王爷的美意,您看如何?”
林采兮的意思,乐锐王爷听得很明白,不是给王爷带来麻烦,而是怕给朱府带来麻烦,但他仍有些奇怪,问道,“另一个什么身份?”
林采兮呵呵一笑,“林家的女儿啊?虽也是一平民,但作为林家的女儿,我很乐意接受王爷这个徒弟。”
闻言乐锐王爷哈哈大笑,好一个林采兮,居然能搬出这套理论,不过实在是妙哉妙哉,即使有人非议,又有哪个敢提出来?当即拍着手掌道,“好好好,如此最妙,林家的女儿林采兮。”
老夫人一时语结,林采兮的话已为朱家撇清了关系,林采兮是以林家女儿的身份收了王爷这个徒弟,她还能再说什么?
乐锐王爷见无人再出来反对,遂道,“来人,上酒。”
旁边立时有人端上两杯酒。乐锐王爷从中端起一杯,朗声道,“采兮小师父,这杯酒是弟子我敬你的,先干为敬。”
林采兮再也不拘谨,伸手拿起另一杯酒,笑嘻嘻的道,“王爷弟子,这酒我喝了。”颇为豪爽的一口气将杯里的酒喝光。
乐锐王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目光飘向看向戏台,却发现已没了梦烟郡主的影子,在人群里寻一圈,竟也未见其身影,心内不由低低叹了声。
登时各种各样的目光团团绕在林采兮身上,恨不得能将她层层剖开,看看她究竟有何魅力引得王爷如此看重。
江跃然悄悄凑近朱梓峻,面上尽是揶揄之色,低声道,“梓峻,你这位姨娘可真是了得,摇身一变成为王爷的师父。你现在可是比王爷还要高一个辈分了。”
朱梓峻瞪他一眼,回过头看着笑意盎然的林采兮,嘴角微微翘起,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抹赞赏的亮光。
乐锐王爷拜师的这会功夫,到了用饭的时间,热热闹闹的寿宴便开始了,朱府里特定请了城里最有名的厨子来做菜,不但味道可口,就连菜色样式花色都是独一无二,上的酒也是上等好酒,来参加宴席的人这一次可谓大饱口福眼福。
趁着别人都在热闹吃喝之时,林采兮悄悄从席上退出来,吩咐菊焉去席上把林老爷子唤出来。
林老爷面色红润,显是喝了酒的缘故,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欢喜,今天的寿辰上女儿给他争了大面子,居然收了王爷做徒弟,何等的荣耀,林家人虽不在朝为官,但若有个王爷做靠山,总是不会吃亏的。
“爹。”林采兮扶着老爷子坐下,缓声问道,“爹,娘跟哥嫂可好?怎么没一起跟着过来?”
林老爷呵呵一笑道,“早知道有你这等好事,我便带着他们来了。”
林采兮淡然一笑,接着便直接问道,“爹,今天您送给姨奶奶的礼物是请什么人做的?”
林老爷却忽然一怔。看一眼林采兮,疑惑的问道,“采兮,这个玩意儿不是你派人送到家里来的么?说姨奶奶素日里喜欢稀罕玩意,这个小东西定能让姨奶奶开心。”
林采兮顿时愣住,知道这其中定有蹊跷,又问道,“爹,这东西是什么人送去的?都说了些什么?您一五一十的都讲给我听听。”
林老爷似乎意识到什么,眼珠一转,问道,“采兮,难道这个东西不是你让人送过来的?”
林采兮缓缓点了点头。
林老爷皱皱眉,随即又道,“会不会是二少爷?”
林采兮一怔,朱梓峻?她摇摇头,他怎么会想起这些事来,绝对不可能是他。
林老爷见林采兮摇摇头,面色忽然沉重起来,担忧的问道,“采兮,什么人会以你的名义到咱们家里来送东西?送的还是姨奶奶喜欢的玩意,这事儿似乎有些蹊跷。你想一想谁能做这样的事?”顿了顿又道,“对了,采兮,这个东西好像是从庙堂里买来的,当时送来的时候那盒子里放着一条纸条,上面写着送子观音。”
林采兮一下子明白了,喃喃道,“爹,送子观音是一个人。”
林老爷噢了一声,随即释然,“原来是个人名。很奇怪的名字,采兮,你认识么?”
“算认识吧。”林采兮想了想又道,“爹,您快回去吧,大家都在,您离开太久不好,我也要出去陪陪客人们。”
林老爷见林采兮脸色似乎有些不好,顿时想到这其中定有蹊跷,遂又问道,“采兮,这送子观音?”
林采兮不想让林老爷为此事过多的担忧,忙换上一副笑脸,温声道,“爹,没事儿,送子观音原是二少爷的朋友,可能就是二少爷让送子观音送去的。没事,您放心好了,您快些去吧,爹,等会儿可要少喝点酒。”
林老爷点点头,为女儿的孝顺懂事感到欣慰,笑着又说了句,“采兮,二少爷能这么对你,我就放心了。”
怀着一肚子的心事又返回宴席上,林采兮全副心思都在送子观音上,送子观音到底是什么人?从她改嫁朱梓峻时送来一尊送子观音,到送来跟朱梓源有关的那张小纸条,又到这份寿礼,他仿佛时刻都在她身边,深知她身边的任何事,还会时不时的送来一些帮助,可他却始终不肯路面,也不肯露出真实身份,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神秘的潜伏在她身边?
“林姨娘。我敬你一杯水酒,往后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尽管说。咱们姐妹定当尽心尽力。”说话的是贾姨娘,她手上端着一个小杯子,面上带着刻意讨好的轻笑。
林采兮心底生出一股浓浓的厌恶,对这种见风使舵又不知深浅的女人,她向来是有多远就躲多远,跟这种人打交道,都懒得开口说话,不过这会儿她却很想开口,因为她现在心情很不爽,很想出出心头的一口闷气,也想扮一次老虎,教给某些人一些道理,老虎ρi股摸不得,于是她便很温顺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呵,贾姨娘,我不会喝酒,这杯酒,您还是自己喝了吧。”
一脸笑容的贾姨娘面色变了变,但随即笑道,“林姨娘说笑了,方才您同王爷喝酒时,那可是一饮而尽豪爽的很。”
林采兮懒懒的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回道,“正是喝了那一杯,我这会儿还晕乎着呢,王爷命令的酒谁敢不喝?我不过也是憋着一口气才咽下去的。所以,贾姨娘,如果您不想我立马倒下的话,这杯酒您还是自己喝了吧。咱们姐妹尽心尽力办事也不是喝酒就能办成的,你说是也不是?”
贾姨娘被呛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关系没拉上,反倒落了个丢人显眼,捏着酒杯讪讪坐下,微低着头,面上浮上一层恨意,同样都是为人姨娘,自己还是堂堂知府的姨娘,为什么苍天如此不公,好处偏偏都让林采兮得了去?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服,她就不相信自己的命会硬不过林采兮,她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在林采兮跟前扬眉吐气起来。
贾姨娘虽得了个软钉子,不代表坐在席上的女人们便都死了巴结林采兮的心,她们只是很聪明的绕过了贾姨娘的法子,变着样儿跟林采兮接近。只不过半天的功夫,林采兮便从在小厅里被嘲笑讽刺的低贱人上升到炙手可热人人逢迎的香饽饽。
姨奶奶的寿宴热闹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天色渐暗,众宾客才渐渐离去,留下满桌子的杯盘狼藉尽兴而归。
老夫人姨奶奶都累得浑身倦怠,宾客还未走完,便早早的先回房休息。方耶茹也有些支撑不住,再加上喝了些酒,走起路来整个身子都飘飘忽忽的,林采兮便让小桃扶着方耶茹先回源园休息。
林采兮也有些累了,想回轩园歇歇,但想了想觉得还是留下比较好。
朱正见她脸上浓重的倦色,便道,“林姨娘,我看您也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会吩咐人收拾好的。”
林采兮投出一个感激的微笑,“朱管家,谢谢您了,我没事,这会儿客人还没走呢,还有今晚要留下的客人,少爷们都出去送客了,老夫人姨奶奶三夫人都累坏了,我再走的话,岂不是失礼于人,别让人笑话了去。”
朱正不禁打心眼里佩服林姨娘,温声道,“那姨娘先在一旁坐着歇歇,等会儿再去同客人打招呼也不迟。”
林采兮微微点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稍稍休息,才坐了一小会儿就见朱正慌慌张张的进来了,一进门便道,“林姨娘,门外来了一房亲戚,我怕惹人注意,先带到前面的小花园里去了,您快些去瞧瞧吧。”
林采兮有些纳闷,“这个时候哪个亲戚会来?拜寿的时辰也过了,她也来不及细问便急忙忙朝小花园走去。
远远的看见花园一角站着两个男人,林采兮不禁有些埋怨朱正,既是家里的亲戚,又是男人,就该带到前院去,为何带到小花园里来还让她过来瞧瞧。
那两人远远的也看见林采兮走过来,却并不迎上来,只安安静静站在远处瞧着,待林采兮走的近了,那高一点的男人才趋步上前。
林采兮瞧一眼这男人,说实话这男人实在有点矮,待他抬起头来一看,愣住了,竟是个女人模样,肤如凝脂,面若桃花,下巴稍有些尖,却丰润有型,一双大眼含着几分羞涩。
她缓缓开口,果然是女人声音,音色柔软细腻,“请问您是?”
林采兮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我是二少爷房里的,你叫我林姨娘就好了。”
她欠欠身,面上露出一抹红晕,“见过林姨娘,我叫孔白薇,是府上姨奶奶远房哥哥的女儿,我是来给表姑贺寿的,谁知竟在半路上遇到劫匪,东西都被抢了去。”说着一颗泪珠悄然滑落,眼圈也红了起来,脸上的红晕渐渐消去,变得有些苍白。
林采兮恍然大悟,怪不得方耶茹提起的姨奶奶远房亲戚一直未到,原来竟是这两位,只是姨奶奶的这位哥哥,怎么舍得让自己如花似玉的娇**儿一个人前来贺寿?
见美人一副可怜的模样,林采兮忙柔声安慰,“孔小姐,我们姨奶奶一直在等着您们来呢,没想到你们在路上竟是遭了这番变故,姨奶奶若知道了,还不心疼坏了,你们能平安来到就好,那些东西,丢了就丢了,这会儿姨奶奶喝醉了酒去房里休息了,我先给姑娘安排一下,您今天先休息休息,等明天姨奶奶行了再说说话。”
孔白薇吸了下鼻子,眼里噙满泪,款款一拜,“多谢林姨娘,亏得我们是一身男装打扮,幸好身上还有一块玉佩,不然我们可真到不了这里了。”
跟在孔白薇身边的小丫头忙上前搀住她胳膊,脆声道,“姑娘,咱们这会儿平安到了地方,您不要太伤心了,哭坏了身子,姑奶奶可要心疼了。”
林采兮看她们一身落魄样,心知她们路上定是遭了不少罪,也跟着一阵感叹,遂又轻声安慰道,“姑娘这番受苦了,您现在到了家了,这就好了,万事您都放心,姑奶奶定会给您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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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郡主不见了
105.郡主不见了孔白薇好不容易才止住哭。抬起衣袖擦一下眼角的泪,躬身道,“林姨娘,麻烦您了,不知姑母身体可好,我们这一番折腾,竟然错过了给姑母拜寿。”说着眼圈儿又微微红起来。
难不成来了位林妹妹?怎么一说话就抹泪?林采兮忙道,“姑娘不必挂怀,姨奶奶身板儿硬朗的很,今儿个也很高兴,所以多饮了几杯,再加上这几天疲累的,所以便先回房休息了。”
离开一会儿的菊焉返回来,欠欠身道,“姨娘,房间已经收拾妥当了。”
林采兮忙道,“快带姑娘去歇歇,吩咐厨上给姑娘做些饭菜送到房里去,对了,菊焉,你叫珠儿过去帮着伺候姑娘。”
孔白薇忙连声道。“林姨娘客气了,不用再唤人过来了,有菱瑶在就行了。”
林采兮笑笑,“姑娘刚到府里,什么事菱瑶不方便,先让珠儿应着。姑娘先跟着菊焉去房里歇着,前面还有些事我得去看着,等晚些时候再去看姑娘。”
孔白薇又微微躬身道,“打扰林姨娘了,您有事尽管去忙,不用管我们。”
菊焉也应了一声便带着孔白薇主仆二人朝后院的厢房里走去。
林采兮看看踩着碎步离去的孔白薇身姿窈窕,面容姣好,举止端庄,颇有大家闺秀的灵气。
天色渐暗,宾客已渐渐都离去,白日的热闹也悄然消失,朱府里又归于一片平静,仿佛一场短暂的梦,一眨眼的功夫便醒了。
林采兮拖着疲惫的身子往轩园走,这一天真是累得够呛,可谓身心疲累,这会儿她最想的就是赶紧回去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跟在一旁的菊焉也几乎累瘫了,前前后后不停的来回忙碌,一整天一会儿小空闲的时间都没有。
“姨娘,姨娘。”身后传来急促的奔跑声,呼喊的也过于急促。林采兮不禁被吓了一跳,忙回过身朝后看,见一个小丫头正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一口气儿跑到跟前,气喘吁吁的道,“姨娘,郡主不见了,王爷这会儿正在郡主房里等着,二少爷三少爷四少爷还没回来,您快些过去看看吧。”
林采兮这才记起梦烟郡主自从上了戏台同王爷低语几句后便没再看见她,难道竟是一个人跑了?她来不及多做思考,便急急的奔着郡主房间而去。
乐锐王爷正坐在房焦急的等待着,上午低声呵斥梦烟几句后,便不见她踪影,他原以为她不过是耍小孩子脾气出去玩了,谁知道天都黑了竟然还没回来。
林采兮疾步踏进房内,见王爷坐在房内,忙急问道,“王爷,郡主去了哪里?到现在还没回来么?”
乐锐王爷从椅上起身,焦躁的踱着步子。“这丫头,性子太急了,容不得别人有半点反驳,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说着又转身瞪着站在一旁早已瑟瑟发抖的绿叶,怒道,“你怎么伺候郡主的?怎么也不知道跟着郡主?”
绿叶吓得身子一颤,一句话也不敢说。
林采兮忙走到绿叶跟前,柔声问道,“绿叶,郡主去了哪里?你最后是在哪里见到郡主的?”
绿叶吓得不敢抬头,声音发颤,“郡主从戏台子上下来后便回到房里来,在房里坐了一小会便要出门,我要跟着出去,但是郡主说她去去就来,想一个人静静,让我不要打扰,我便没跟着去。”
林采兮皱皱眉,“那郡主这半天没回来,你怎么不禀告一声?”
“我禀告王爷了,可是王爷说郡主在使小性子,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林采兮望一眼乐锐王爷,后者正一脸懊恼的皱着眉,便知绿叶说的是实话,便不再追着绿叶问话。
林采兮看看乐锐王爷,“王爷,派人出去找了么?”
乐锐王爷点点头,脸上的焦灼一览无遗,“早就派人出去走了。到现在一点消息没有,也不知道这丫头跑哪里去了,止安城里她又不熟悉,万一遇到了歹人,这可怎么办?这可不比在西化城,走到哪里都有人照应着,都怪我啊,真不该把她宠成这个性子,任性妄为。”
林采兮心里也很着急,梦烟郡主倘若在朱家出了事,那也不是小事,王爷虽说脾气好,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岂能无动于衷?
“王爷,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还是快些想法子找郡主吧。”林采兮转转眼珠,“菊焉,你快去找朱管家,让他派人快点把三位少爷找回来。”
“朱管家已经派人去了。”方才的小丫头回道。
乐锐王爷一顿脚,“不行,我得出去看看,只在这里等着,我可等不下去了。”说着一转身就要出去。
林采兮忙一把拉住乐锐王爷。急急劝道,“王爷,这会儿您可别出去了,您对止安城也不熟悉,这会儿又是晚上,倘若您再有个闪失,万一郡主回来了,岂不是又要担心?咱们不如就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等着,等三位少爷回来,您也好拿个主意。”
乐锐王爷可不依,一心牵挂着梦烟的安危。甩了林采兮的胳膊就要奔出门去,恰好碰上急匆匆进门的朱梓峻三兄弟。
朱梓沫抬头见是王爷,来不及行礼,忙急急问道,“义父,梦烟回来了么?”
乐锐王爷生生刹住迈出门的脚,一把抓住朱梓沫,“梓沫,梦烟到现在还没回来,你说她能去哪里?”
朱梓沫面上露出一丝忧色,“义父,这里又不是西化城,没有固定的地方,不知道梦烟会跑去什么地方。”
朱梓峻脸色凝重,但仍保持着镇静,稳声道,“郡主既然是赌气走的,定是躲去咱们不容易找到的地方,而且她连丫头都没带,更说明了是不想让咱们知道她去了何处。”
林采兮心下一动,转身走到绿叶跟前,悄声问她,“绿叶,昨天郡主独自一人出去,你可知郡主去了什么地方?”
绿叶茫然的摇摇头,她确实不知郡主去了何处,若知道的话,她早就说了。
朱梓峻朱梓沫两人也同时想到了这一点,相视一对,朱梓峻便转身出门。
乐锐王爷见二人如此神情,立时猜到许是有了什么线索,忙问道,“梓沫,可是想起了什么?”
朱梓沫扶着乐锐王爷又走进房内,扶到椅上坐下,缓声安慰,“义父。您先不要慌,梦烟只是一时赌气,不可能走的太远,再说了,这里也没有她的朋友,她定然也不会乱跑,昨天梦烟自己出门,也没带丫头,或许她今天又去了那地方。”
乐锐王爷心里一喜,忙道,“什么地方?那咱们现在快去找找看。”说着又要起身出去。
朱梓沫忙伸手按住,“义父,梦烟的急性子都是跟您学来的,您先坐一会儿,二哥出去问了,一会儿咱们就知道梦烟去了哪里。”
听朱梓沫说的很有把握,乐锐王爷这才安下心来,长长舒了口气,稳稳坐在椅上,忽然又问道,“采兮,梦烟跟你是不是有些过节?”
闻言林采兮顿时愣住,不明白王爷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遂有些怔忡的回道,“王爷指的什么?”
乐锐王爷蹙下眉,沉声道,“梦烟对你似乎有些敌意,是因为什么事?”
林采兮愕然,瞟一眼朱梓沫,朱梓沫忙弯身道,“义父,她们两个的事,我以后再跟您说,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梦烟找回来,这大晚上的,万一有个意外。”
乐锐王爷脸上的焦急又浮上来,但却不似方才那般慌乱无绪,他看一眼林采兮,面上显出一丝无奈,“采兮,梦烟从小被宠坏了,为人或许有些刁蛮无理,但心还是善良的。采兮,我知道你是个大气的人,倘若她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还希望你不要同她计较。”
林采兮大大的被惊住了,没想到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在他眼中果然就真的没有身份地位之分么?当着众人面认个姨娘做师父,又放下身段给女儿赔礼,此时站在她跟前的不再是乐锐王爷,仅仅是一个疼爱女儿又唯恐女儿受到伤害的父亲。
林采兮为乐锐王爷的这份父爱感动,更发自内心的对乐锐王爷生出一股佩服之情,她轻步走到王爷跟前,欠欠身,缓缓道,“王爷请放心,郡主并没有做什么伤害我的事,郡主也是个心底善良的人,她性子急,办事却利索,更懂得体贴人。”
乐锐王爷终于宽心的笑了笑,又道,“采兮,你现在是我小师父了,倘若梦烟有做的不对之处,你就站出来替我教训她。”
林采兮抿嘴一笑,朱梓峻从外面走进来,恰好看见她嘴角的微笑,瞟了她一眼目光便随即转向乐锐王爷,“王爷,郡主可能去了止安寺。”
乐锐王爷噌的起身,“那好,咱们快过去看看。”
朱梓沫朱梓源紧跟在王爷身后出了房门。
朱梓峻看一眼林采兮,见她眉目间都透着丝丝疲惫,便道,“你先回去休息吧,郡主的事你不要担心了,我们会把她找回来的。”
林采兮嗯了一声点点头,又低声嘱咐一句,“你们也要小心,晚上路黑。”
朱梓峻笑笑,回了声“知道了”便转身出了房门。
林采兮又对绿叶叮嘱几句,便带着菊焉回了轩园,珠儿跟进房来禀告孔白薇的事,说两人已安顿好现在已各自睡下。
林采兮这才泡了泡脚,稍稍收拾一下上床休息,由于劳累了一天,纵是满腹心事,仍是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忽然醒来,想到梦烟郡主的事,便悄声起身想出门去问问情况,菊焉听到动静走进房里来,低声道,“姨娘,您是不是想去问问郡主的事?”
林采兮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回道,“恩,我得去看看,不知郡主找到了没有。”
菊焉忙按住姨娘的手,“姨娘,您不用过去看了,二少爷他们已经回来了,郡主果然在寺里,但她不愿意跟着回来,便留在了寺里,二少爷方才让跳豆过来说过了,我见姨娘睡的沉,便没叫醒您。”
林采兮一颗悬挂着的心这才缓缓放下,复又脱掉刚穿了一半的衣服,缓缓躺在床上,菊焉便又放下帐子轻手轻脚的走出房去。
躺在床上的林采兮却已是睡意全无,混乱的思绪在黑夜里来回飘荡,一会儿想想送子观音的事,一会儿又想想王爷拜师的事,一会儿又转到梦烟郡主身上,她既是不愿意回来,那就是心里的怒气还未消除,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老王爷的一颗爱女之心,今日王爷拜自己为师,郡主定是十分生气,这才动怒出走。想着想着,又不由得转到前世身上,转来转去,终是无果,只得叹息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东方天际飘出一丝淡白,她才沉沉睡去。
仿若一小会的功夫,菊焉便端着盆子进来了,林采兮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无奈的摇摇头,虽极为不情愿,但仍是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
收拾妥当,她先让珠儿赶去静心园给姨奶奶说孔家小姐的事,然后才带着菊焉赶去上房。
上房的门还紧紧闭着,方耶茹已早早站在门口等着,见林采兮过来,忙迎上前,“采兮,昨天宴席后你肯定忙坏了吧?我这酒力,不过喝了几小杯,没想到竟然醉了,那些事可都累了你了。你看你累得,脸色这么差。”
林采兮面上仍带着些疲惫,再加上晚上没休息好,脸色便显得稍稍有些苍白,她笑笑道,“不碍事,哪里有什么可忙的,我不过是一边看了看,也没什么累不累的,倒是昨晚上郡主出了些事,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听到郡主有事方耶茹也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回事,林采兮便将昨天晚上的事讲给她听,末了方耶茹面色稍显凝重,忧心的看了一眼林采兮,“采兮,郡主,你还是让着她点吧。”
这时,兰香挑着帘子从房里走出来,朝两人拜了拜,道,“老夫人起来了,请三夫人姨娘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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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码字,还有一章。。.。
106.贵重的贺礼
106.贵重的贺礼林采兮遂噤声随着方耶茹进房。走到老夫人跟前双双拜了拜,便立在一旁。
老夫人面色红润,精神饱满,昨天姨奶奶的寿宴她很满意,虽不是给她拜寿,但却让她得到了更大的满足,这一场寿宴,她专门为姨奶奶而办,办的隆重风光,这么大的场面已经远远超过姨奶奶的身份,正因为如此,她才落得了善待亡夫妾室知大体懂道理的好名声,而朱府也落了个家和万事兴令无数人艳羡的美名,当然了,这也归功于老夫人治理有方。
老夫人精神矍铄的脸上似乎又挂着一些不如意,她挑挑眼看看站在下面的林采兮,沉声问道,“郡主昨晚上出去了?”
林采兮知道瞒不过老夫人,但也没想到老夫人竟这么快就知道了,忙上前一步,道。“郡主昨晚上去了止安寺,现在还留在寺里,已经没事了,娘不用担心。”
老夫人微微一怒,音量也稍稍提高了些,“不用我担心?不用我担心郡主怎么好端端的去了止安寺,还留在那里不回来?王爷也在这里,王爷又会怎么想?”
“娘,王爷并没有怪咱们府里,郡主……”林采兮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生生打断,“王爷有没有怪罪你怎么知道?不要以为做了王爷师父就什么都知道了,在这府里,你还是林姨娘。”
林采兮笑笑,不再多做争辩,答了声,“娘说的是。”便又后退两步安静立在一侧。
老夫人缓缓气又道,“今天你必须上山到寺里把郡主给我请回来。”
林采兮眉尖细挑,方耶茹却先她一步说话了,“老夫人,郡主对林姨娘的态度您也知道,若是让林姨娘去请,只怕郡主会更加生气,反而更不好,不如我跟梓夏上山一趟,梓夏跟寺里的师傅都熟悉,也可以帮着劝劝郡主。”
“不用去了。”朱梓沫从外面走进来,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以梦烟的性子,现在谁去请都没用,既然她不想回来,那就让她在山上静养些日子也不错。”
老夫人紧皱眉头,“这,合适么?”
“若是去了,反而惹恼她,岂不是更不合适。她若想回来,昨天就跟着回来了,不想回来,谁去都没用。”
老夫人稍稍沉吟片刻便不再说话,一会儿,姨奶奶也走进来,先是给老夫人欠身请安,接着便向老夫人提起孔白薇的事。
林采兮便上前将昨天孔白薇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姨奶奶不禁目中闪着泪光,老夫人也叹道,“这姑娘倒是受委屈了,不妨把她叫过来,咱们一起说说话。”
姨奶奶见老夫人如此善待自己的娘家人,不禁心下欣喜。忙说声,“林姨娘,麻烦你去把白薇唤过来吧?”
林采兮欠欠身应着出门,跟着菊焉来到厢房,孔白薇已早早的收拾好坐在房内等着,见林采兮进来,忙起身,缓缓行礼。
孔白薇已换上女儿装,更显得出水芙蓉,犹如一朵娇艳柔嫩的花骨朵。
林采兮由衷的赞了声,“姑娘真漂亮。”
孔白薇立时羞得满脸通红,喃喃道,“姨娘见笑了。”
林采兮笑笑,“姑娘的这身衣服,原是我一直放在箱底未穿的,这会儿见姑娘穿着这么漂亮,倒像是为姑娘量身定做的。”
孔白薇红着脸又道,“林姨娘,真是麻烦您了。”
林采兮呵呵一笑,“咱们快去上房吧,老夫人,姨奶奶可都还等着呢。”
孔白薇一走进上房,房内的人便都愣住了,没料到姨奶奶娘家的侄女竟是这般标致的人儿,尤其是老夫人看到孔白薇,又看她颇有礼节的分别给老夫人姨奶奶请安,细眼瞧去,更觉得孔白薇浑身散发着一股灵秀之气。
姨奶奶自是红了眼圈,站起身一把抱住孔白薇。哽咽道,“白薇,你可是受苦了,幸亏你没事,倘若你有个什么事,你让姑母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孔白薇眼里的泪也跟着落下来,低声喃道,“姑母,让您担心了。”
姨奶奶又将孔白薇朝怀里揽了揽,“傻孩子,姑母不担心你担心谁?幸好你机灵。”
两人遂又抱在一起哭起来,见此情景,房内其余人也都跟着红了眼圈,老夫人擦擦眼角的泪,摆摆手,“姨奶奶,白薇姑娘才刚来,又经了这一番变故,心里本就难过,你何必又惹得她再伤心?现在已平安无事,你该劝着姑娘不要伤心才是。”
姨奶奶忙擦了擦脸上的泪,从怀里拉起孔白薇,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内心里也不由得赞叹一番,这个侄女她只见过一次,那是还小,只见生的秀气,没料想长大后竟是这般水灵,她是打心眼里喜欢,遂拉着孔白薇的手柔声问,“白薇,怎么你爹娘都没来?不是说你们一家都来的么?”
这一问,孔白薇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有些激动,眼圈更红。低声道,“前几天,爹忽然生了病,吃了几天药也不见好转,出不了门,便让我一人来给姑母祝寿。”
姨奶奶紧紧握了握孔白薇的手,担忧的问,“那你爹的病要紧不要紧?既然生病了不能来,指个人来说声就是了,怎么让你一个女孩儿自己跑来,这路上多危险。”
孔白薇忙收住眼里的泪,脸上仍是一副悲伤,“爹爹的病倒不要紧,修养一阵子就好了,姑母的寿辰,我们当然要来贺贺了。只是我们却耽误了时辰。”说着便低了头。
老夫人Сhā话道,“白薇姑娘不必自责,这事儿怨不得你,既然你到了朱府来,就在府里多呆些日子,过段时间再回去。”
姨奶奶大喜,忙道,“就让白薇先跟梓夏一块住,总是住在厢房里也不方便,跟梓夏一起,还能有个照应,白薇,你就在这里安心的住一段日子,咱们娘两个也好说说话儿。”
孔白薇乖巧的点点头,“一切全凭姑母安排。”
朱梓夏也起身上前牵住孔白薇的手,笑嘻嘻的道,“白薇姐姐,你就过来跟我做个伴吧。”
孔白薇笑着点点头,温柔的回道,“叨扰妹妹了。”
老夫人细细打量着孔白薇,猛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难道这就是姨奶奶准备给朱梓源纳的妾室么?看起来倒是个懂规矩的人儿。人长得也秀气,她又转头去看方耶茹,见她也正一路笑意的望着孔白薇,心里顿时释然,方耶茹似乎对孔白薇也很满意,这么说,纳妾的事已是势在必行了?
老夫人一边想着一边又忍不住细细打量孔白薇,只是这目光里多了几分刻意的挑剔,想嫁进朱家门里来,总是要挑一挑的。
用过饭后,老夫人将姨奶奶单独留下,直接开口道,“梓源的事你也说过几次了,前段时间都忙着给你贺寿了,这个事也给耽误下来,既然耶茹也同意了,梓源也不反对,不如趁早把这事给办了吧。”
姨奶奶脸上登时显出掩不住的笑意,老夫人竟然主动开口应允这事,实在出乎她意料之外,忙笑着回道,“多亏了老夫人日日挂着,若不是咱们急着抱孩子,哪里会这么急的就给他再娶二房,娶进来又是一串子事。”
老夫人轻轻一笑道,“我看着也是个懂事知礼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你快些下聘礼到姑娘家里,莫失了礼节,反倒叫人笑话。另外园子里的事也不能太随便,毕竟在一个府里有些不方便。”
姨奶奶有些疑惑,刚想张口再问,老夫人却又开口道,“再去找人选个好的日子出来,尽快把这事定了吧。”
姨奶奶忙道,“不如老夫人给定个日子吧?”
老夫人瞪她一眼,“虽是娶二房,也不能太过随意,日子还是要挑个吉时,最好是利于生儿育女的吉日。”
见老夫人竟是如此重视,姨奶奶心头的欢喜一股脑儿全涌上来,竟忘记了要问的话,只连连点头称是,欢欢喜喜的从上房出来,回了静心园,便急着让人出去找人掐算时间,这边儿又让人去叫朱梓源,等了半天小丫头才过来回朱梓源出门了。
姨奶奶又坐在椅上自个儿盘算了一阵子,便起身出门,走到侧房里,里面堆满了寿宴上收到的贺礼,她挨着一个个打开来看,一大堆礼物里,她忽然瞧见一个用彩色绸带包着的一个锦盒,锦盒上绣着一朵娇艳的大红花,每一片花瓣都以及其夸张的姿态舒展着。
姨奶奶有些好奇的拆开那绸带,打开锦盒,盒子里并排放着六根人参,每根人参根部都粗大肥厚,一眼看过去便知是上等的品种,她不禁一怔,如此贵重的东西怎么在寿宴之上并未拿出来,却被堆在这一堆不起眼的贺礼里?谁会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还不在场面上摆一摆的?
姨奶奶拿起其中的一根人参瞧了瞧,再放进去的时候忽然发现锦盒底写着三个娟秀的小字,“唐依儿。”
***
今天的最后一章了,大家晚安,美梦。起点猛的改版了,我用着还有些不习惯,大家的评论加精有时候加不上去。
不过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尽量加精的。。.。
107.女大当嫁
107.女大当嫁姨奶奶拿起那锦盒。若有所思的瞧着那几个小字,仔细审视半天才将那根人参又放进去,然后拿着锦盒出了房门,回到自己房间。
门外有人禀报,“姨奶奶,孔姑娘过来瞧姨娘了。”
姨奶奶忙将锦盒收起,“快请姑娘进来。”
孔白薇掀帘走进来,缓缓走到姨奶奶跟前,叫了声,“姑母。”便双膝跪地深深跪下去。
姨奶奶忙起身两手相扶,一连声的道,“白薇,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说话。”
孔白薇却并未起身,仍旧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姨奶奶,眼里闪过一丝泪光,“姑母,我来之前,爹娘再三叮咛一定要在姑母跟前叩拜三个头,感谢您对我们的救命之恩。您对我们的恩情,我们一家一辈子都会铭记在心里的。”
姨奶奶轻声一笑,又伸手去扶孔白薇,“白薇,说这些做什么?一家子人说这些话做什么?再说了,我帮你们的也只不过是一点点而已。”
孔白薇却不依,跪在地上两手扶住姨奶奶,稍稍用力将姨奶奶推回到椅上坐下,“姑母,您就坐下受了我这三个头吧。”
姨奶奶见孔白薇真是诚心诚意要跪拜,心里一动,思及家中家中亲人,眼圈微红,脸上却带着笑意,道,“既然你执意要拜,那我就受了你这几个头,不过不是受你感谢我救命之恩的头,而是侄女拜见姑母的头。”
孔白薇笑着嗯了一声,端端正正跪在地上,朝姨奶奶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面上的尊重感激之色展露的一览无遗。
姨奶奶眼瞧着孔白薇如此知礼懂事又乖巧柔顺,心里自是欢喜不已,直有一股恨不得当成自己女儿养起来的冲动。
姨奶奶对孔白薇一家的恩情其实不过是在他们一家最困难的时候伸了一把手,给了他们一笔钱,这笔钱对姨奶奶来说并不算多,但对孔白薇一家却是个天文数字。更关键的是救了他们一家人的性命,孔白薇一家便把姨奶奶当做大恩人,这次听说姨奶奶要办寿宴,说什么都要来拜一拜,早早的便让人捎来口信,一定要赶在姨奶奶寿辰之时来拜一拜,谁料想孔白薇的父亲却生了病,无奈之下便让女儿只身前来。
叩完三个头,姨奶奶伸手牵住孔白薇的手,拉着她在一侧的椅上坐下,亲热的道,“白薇,真没想到啊,一转眼的功夫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漂亮,哥哥真是有福气,有你这么贴心懂事的女儿。”
孔白薇面色微红,微低着头,轻声道,“姑母太夸奖我了,我哪里贴心懂事了。倒是让爹娘操心受累了才是,这次带着爹娘的期望来给姑母拜寿,竟也给耽搁了,白薇真是没用。”
姨奶奶握住孔白薇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故作生气的道,“白薇,你若再为给我拜寿的事自责,我可要生气了,你一个女孩儿家跑这么大老远来给我拜寿,只这一份心意就难能可贵了,路上的这一番遭遇,姑母听着都心惊胆战,幸好无事,倘若真是有事,我又怎么面对你爹娘哪?”
孔白薇见姨奶奶又说起这事,面上全是自责之意,当下有些懊悔,不该一直提这个事,遂有些焦急,忙着道,“姑母,您不要这么说,您这么一说,又是白薇不好,惹得您为我忧心了。”
姨奶奶叹口气,脸上又挂上暖意,笑着道,“好好好,咱们呀。以后谁都不提这个事了,你就安心的在这里住下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孔白薇低低道,“这次来,爹娘原本也是想让我多呆些日子陪姑母说说话,他们也挺挂念姑母的。”
姨奶奶笑嘻嘻的又在孔白薇脸上细细打量一番,柔声问道,“白薇,瞧你出落的这般模样,你爹有没有为你寻的好人家?”
闻言,孔白薇一张脸红的更透,连带着脖颈都透着粉红色,她把头低的更低,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直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倒是站在她旁边的小丫头菱瑶伶牙俐齿,朝姨奶奶拜了拜道,“回姨奶奶,老爷夫人一直未给姑娘定亲,那些个人家都入不了老爷的眼,姑娘性子温顺,老爷想为姑娘寻一门好人家。这次我们出门前,老爷还吩咐,如果姑奶奶有好的人家。姑娘的大事一切就全凭姑奶奶做主。”
孔白薇伸手掩着脸怒嗔,“你个死丫头,你乱说什么浑说,爹什么时候给你说这个话来?姑母,你莫要听她乱说。我要一生一世都守着爹娘孝敬爹娘。”
姨奶奶听了菱瑶的话却高兴,笑得合不拢嘴,“哥哥有这番意思那好啊,等着我在这里为你寻的好人家,离得我也近些了,我也多了个贴心的女儿,等往后你再把你爹娘接过来。离我岂不是更近便些了?咱们也可以常常走动,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岂不更好?”
孔白薇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泰也不敢抬,只用更低的声音嗔道,“姑母……”
姨奶奶见此情景,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一对闪亮的眼珠在孔白薇脸上咕噜噜转来转去。
初冬的风夹着些许干涩的凉意吹在脸上,不觉得冰冷,反而还有些惬意,林采兮站在轩园里,使劲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身上的疲倦还在,两眼也有些不舒服,眨一眨似乎都有泪要流出来,但精神却还好。
瞧瞧四下无人,她便抬起胳膊朝着半空中伸展几下,又抬起脚踢了几下腿,权当是身体锻炼了。
转转身看见朱澈从房里出来站在院子里看他,林采兮便收起运动的小胳膊小腿,回过头看看朱澈,“今天的书都读完了么?先生来了没?”
朱澈穿了一身暗红色短袍棉衣,头上还戴了一顶小帽子,整个人看起来尤其精神,“书早就读完了,先生还没来,要过一会才能来,先生说今天有事,要晚一些时辰。”
林采兮笑笑,“既然如此,那你就在外面玩玩,不要成天呆在屋里头,闷的都没有一点生气了。”顿了一下又问道,“澈儿,平日里你除了读书都做些什么?”
朱澈仰着头看看她,又稍稍想了想,“除了读书,还有练字。看书,然后就是吃饭睡觉陪奶奶说话。”
林采兮愕然,一个五岁小孩子的童年就是这么渡过的么?这样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澈儿,你没有玩儿的东西么?平日里张妈也不哄着你玩么?”
朱澈眨眨眼,“张妈?哄我玩啊,我不高兴的时候张妈就会说好话逗我玩,我不想吃饭的时候张妈也会说好话逗着我吃。”
林采兮有些叹服了,这些就是朱澈所谓的玩儿么?那岂不是太可怜了?
“澈儿,这些可不是玩耍,外面小孩子们的小玩意儿可多了,什么骑木马捏糖人,还有跟小伙伴一起玩捉迷藏斗蛐蛐,等等等,多的数都数不过来,这些你都没玩过么?”
朱澈听得很是新奇,睁大眼看着林采兮,“你说的这些都很好玩么?奶奶可从来不让我玩这些,奶奶说只有多读书读好书,以后才能做大事。”
朱澈眼里的新奇瞬间被失望淹没,紧接着又被一抹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忧郁所取代,林采兮看的有点心疼,缓缓走过去,伸手摸摸他的头,这次他竟然没有闪躲。
“澈儿,做大事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还没到做大事的年纪,那为什么不能做点小事呢?做小事也是一种锻炼,也能为你以后做大事打好基础。”
朱澈似懂非懂的看她一眼,遂闷闷不乐的低下头,一张小脸上似乎写满了心事。
“怎么了?澈儿,有什么事么?说出来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还能想出什么办法帮你呢!”
朱澈仍是沉默了一小会才慢慢抬起头来,“我想去找狗儿。”
林采兮一愣,她可还清晰记得上次两人见面时呲牙咧嘴的不友好情景,“你不是不喜欢狗儿么?”
朱澈白皙的脸上微微红了下,随即又理直气壮的道,“不是你让我帮他的么?我想看看他还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看他一副局促的模样,林采兮一乐,这小家伙还真可爱,明明心里想的很,偏偏不肯承认,还乱找理由。
“万一你们两个见了面,又打起来了怎么办?”
朱澈想也不想立即回道,“我保证一定不跟他打架了,他想要什么就拿去,我不跟他争抢就是了。”
林采兮呵呵一笑,故意又问道,“你说真的?不管他怎么对你,你都不跟他计较了?”
朱澈重重的点了点头,迫不及待的保证,“是真的,我一定不会同他计较了。”
林采兮心下一动,眼珠一转,心底涌上一个念头,但嘴上却道,“这个事我不一定能帮到你,老夫人不让你出去,狗儿又不能进来,所以这个事真的很不好办。”
朱澈脸上显出一抹失望,嘴角高高翘起来,低着头转身要走,张妈恰巧走过来,“孙少爷,张先生已经来了,您快去小书房念书吧。”
朱澈低着头应也不应一声缓缓朝小书房走去。
林采兮看着失望而去的朱澈,那小小的背影竟是那么的孤单,她在心底轻叹一声,叫住张妈问道,“张妈,狗儿的病怎么样了?这几天可吃饭了?”
张妈面色不佳,沉沉叹了口气,“前几日好一些了,这几天又不行了,吃多少吐多少,我再怎么跟他说话他都不肯开口,有时候还会发个小脾气,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林采兮一惊,原先她见狗儿的病情有所好转,王大夫的药也一直在用,便以为起了效果,假以时日定然能好起来,“张妈,你怎么没同我说这事?”
张妈一脸赧然,喃喃道,“府里忙着给姨奶奶办寿宴,姨娘够忙的了,怎么还能让您为狗儿的事再烦心。”
林采兮急的一跺脚,“张妈,这种事耽搁不得,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或者去找外大夫说说。你快去让人把万大夫找来。”
张妈见林采兮焦急不安的模样,心里登时咯噔一下,慌着问道,“姨娘,可是狗儿的病不行了么?”
林采兮摆摆手,正色道,“张妈,你不要多想了,快按我说的去办,等万大夫来了再说。”
张妈犹豫着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
林采兮心里确实有些担忧,用药方面她懂得并不多,但却也知道有些药药剂药效甚至连用药的时辰都是很严格的,一旦弄错了,就会有反效果,倘若用在狗儿身上的药起了反作用,那她就是害了狗儿了。
她这边还在着急,园外有个小丫鬟轻步走进来,走到她跟前,屈膝行礼,“林姨娘,姨奶奶请您过去说说话儿,姨娘若是方便的话,姨奶奶就在园里等着您。”
林采兮秀眉微挑,眼珠转几下,姨奶奶找她说话有什么事?心里不解的想着,口上温声道,“那我现在就同你一起过去吧。”
林采兮左右瞧了瞧,菊焉跟珠儿都不在跟前,便没再唤她们,随着那小丫头便出了园门,一路上一直在想姨奶奶是何用意。
静心园,姨奶奶面上挂着淡淡喜色,兀自低着头沉思,桌上放着一只青花瓷小茶壶,茶壶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旁边放着两只雕刻同样精致的小茶杯,显然是为了招待客人刻意准备好的。
门外有脚步声,姨奶奶抬起头,朝外头瞧瞧,脚步声近了,脸上的喜色反而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沉闷的愁苦。
随着踏进房里来的脚步声,一声低沉而又幽怨的叹息声从姨奶奶嘴里适时溢出。
***
还有一章,十二点之前会放上来。。.。
108.博得男人欢心
108.博得男人欢心这声长长的叹息声准确无误的传到林采兮耳里。林采兮微微一怔,但面上却未表现出来,仍稳稳走到姨奶奶跟前,欠欠身问道,“姨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没来由的叹气起来了?”
姨奶奶似乎并未注意到林采兮的到来,听到林采兮的问话,稍稍愣了下才回过神来,忙又换上一副笑脸,“采兮过来了,快坐下陪我说说话,我刚让人泡了好茶,你快尝尝怎么样?”
林采兮笑笑,“姨娘,我又不懂品茶,左不过学着人家喝喝,再好的茶到了我这里还不是给糟蹋了。”
姨奶奶站起身牵着林采兮的手走到桌前,拿起茶壶亲自到了一杯茶,林采兮忙按住姨奶奶的手,从桌上端起那杯茶,轻轻递到姨奶奶跟前。“姨娘,这杯您先喝。”
姨奶奶很满意的笑着从她手上接过茶杯,林采兮便顺势从她手里接过茶壶,慢悠悠的又倒了一杯,也学着姨奶奶将杯沿放到嘴边,轻啜一口,含在嘴里品了品,笑着道,“果然同一般的茶味道不一样,这好茶确实不一般,竟让我这个不会品茶的人能品出个好来。”
姨奶奶笑的更欢心,拉着林采兮的手在椅上坐下,眉目间都浮上一层浓重的哀愁,张了张口,却又缓缓闭上,似乎有些话已到嘴边却又难以启齿。
林采兮知道姨奶奶是有话要说,而且还是很重要的话,但她却只装作没看见,一双眼全使在那茶杯上。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姨奶奶终于又叹了一声,接着便说道,“采兮,姨娘今天找你来,是有些贴己的话要同你说说,这些事儿闷在我心里都快把我闷出病来了。”
林采兮故作惊讶的道,“姨娘,什么事儿这么严重。居然能让姨娘闷出病来?”
姨奶奶面上又多了一层凄凉,她暗暗垂下眼眸,压着嗓子道,“采兮啊,身为朱府的姨娘,难呵,别人都看着朱府场面大,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谁又能真正体会到咱们的辛酸?采兮,姨娘说这些话也不怕你难过,你现在也是个姨娘,姨娘姨娘,只这称呼便让咱们比别人低了三分。这些年,这些事我看的多了也看惯了,现在回过头想想,真真是苦了一辈子。”
姨奶奶握了握林采兮的手,面色更加凝重,“采兮,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怨言么?”
林采兮在听姨奶奶说这番话的时候,脑子在飞快的旋转着,姨奶奶为什么忽然拿这个事闲聊?为什么独独叫她来说话?只因为她们都是身为姨娘么?
听到姨奶奶这么问她。她心底一动,难道姨奶奶是要说服她做什么事么?但她面上却不动声色,不直接回答姨奶奶的问题,而是柔声安慰道,“姨娘,这些事儿都不是咱们能做主的,您又何必一直放在心上?别人若看咱们低人一等,咱们又有什么法子?不如自己想的开一些,还能有些开心,这日子才能过的舒坦。”
姨奶奶笑笑,嘴角一瞥,挂着半丝讥讽,“采兮,你年纪轻轻,倒是能看的开,可有些事不是你看得开就行的顺的,这么多年来,唉,过去的那些事不提也罢,提起来就是一阵子伤心。采兮,你说咱们将来又能靠什么?什么才是咱们靠得住的?”
林采兮也握了握姨奶奶的手,故作吃惊的问,“姨娘,咱们靠的不是朱府么?朱府才是咱们靠得住的啊。”
姨奶奶冷冷笑了声,“采兮,这些日子,我看你也转了性子,很多事也看的透彻了,做起事来也同以往不一样了。原以为你看的明白想的清楚,是想用你自己的力量改变眼下的情况,没想到你竟还是这般的肤浅。”
林采兮似乎已经猜到姨奶奶接下来要说的话,但她仍是装傻道,“姨娘,我哪里转了什么性子,只不过没了大少爷,想的多了些而已。至于我自己的力量,我还真不知道我有什么力量可用。”
姨奶奶沉沉摇头,在林采兮脸上细细打量一番,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些破绽来,但审视良久,终觉得林采兮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曾想过,“采兮,你就不想趁着梓峻现在还未娶妻,趁早从他那里取得一些地位,博得他欢心么?”
林采兮转了转眼珠,继续装傻,“我想啊,但我真的一点法子没有,二少爷又不是我能左右的,怎么才能让我欢心我一点也不知道。”
姨奶奶竟然激动的握了握林采兮的手,“采兮啊。你这么想就对了,还有什么比博得自己的男人欢心更重要的?只要男人欢心了,你想要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至于怎么博得梓峻欢心,采兮,这个你放心,我可以帮你,梓峻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都知道。老夫人不喜欢你也不要紧,只要梓峻喜欢就行了,倘若你能为梓峻生个一男半女,老夫人也不会再同你多计较了。”
林采兮锁紧眉头。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姨奶奶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忽然要帮她,更何况帮她的这件事很有可能还会触怒老夫人,姨奶奶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何用意?或者说是想达到什么目的呢?更进一步说,她是要利用自己去完成什么事呢?
林采兮微微笑了笑,这些事她不去想,自会有人开口说出来,所以她故作羞涩的道,“姨娘,采兮笨的很,您教都不一定能教的对呢。”
瞧林采兮脸上神色,姨奶奶以为她真的动了心思,松开她的手拍着笑道,“采兮,这些都是正常的事儿,莫要害羞。姨娘既然说了要帮你,自然就会帮到底,你什么也不要想,就照我说的去做,保准没错。”
林采兮呵呵一笑,低头不语,自然又被姨奶奶误认为是羞得不敢抬头说话。
笑过后,姨奶奶又握住林采兮的手,软言细语道,“采兮,姨娘跟你说说话儿,心里舒坦了不少,以后,没事的时候你就常到姨娘屋里来坐坐,我这里稀罕玩意儿可多得是呢,对了,这次林老爷送来的六猪贺寿真真好东西,引得我连着看了一两个时辰,这些定是你同林老爷说的吧?知道我喜欢这些稀罕玩意儿。采兮啊,姨娘谢谢你这份孝心。”
林采兮沉沉一笑,脑子里想起一事,送子观音送来这个礼物竟是这个意思么?便轻声道。“姨娘客气了,这些都是做晚辈的应该做的,只要姨娘您喜欢就好。”
姨奶奶忽然又叹了口气,“唉,要是梓源耶茹他们能有你一半孝心就好了,我也就不用这么费心了。”
“三少爷三夫人?他们有什么事么?”
姨奶奶看一眼林采兮,目里露出几丝烦忧,“他们的事多着哪,单单没有孩子这一点便让我伤透了心。”
林采兮皱皱眉,劝道,“姨娘不必太过担心,三少爷三夫人都还年轻,以后机会还多着呢,孩子一定会有的。”
姨奶奶哼了一声,“这种事谁能说的准?谁还能等他们一辈子不成?真到老了,那不就晚了么?更何况,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等着抱孙子,我还能有多少年的活头?”
“姨娘这话…………”
姨奶奶打断林采兮,“唉,采兮啊,我这心里头……。其实我心里倒也没什么,不过老夫人可等不及了,前几天老夫人便同我说给梓源纳一房媳妇的事,让我跟耶茹说说,今儿个老夫人又催着我办这个事,让我早点给梓源办了,也好早日给咱们朱府开枝散叶,可是……耶茹的脾气你也知道,她嘴上虽说答应了,可她心里想不开,我怕她会做傻事,采兮,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林采兮终于恍然大悟,绕来绕去绕了这么大半天,姨奶奶要她做的竟是这个事,让她去说服方耶茹,姨奶奶这棋走的可真高。
见林采兮沉默不语,姨奶奶将她的手握的更紧,“采兮,姨娘我真是没有法子了,平日里耶茹便同你交好,你去帮我劝劝她行不行?姨娘这里先谢谢你了。”说着就要深深低下头去。
林采兮忙一把拦住了,“姨娘,三夫人的性子您也知道,她嘴上不说,可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倘若您已经跟三夫人说过了,她定是已经放在了心里,况且她也答应了,即使心里再不痛快也不会做的太过。”林采兮顿了顿又道,“姨娘,这件事上,您只要站在三夫人的角度想一想,她定然会同意的。”
姨奶奶心思慎密,怎会听不懂林采兮的话,当下便问,“你是说让我给耶茹个保证?”
林采兮微微一笑,“还一定要真正能做到的保证。”
姨奶奶愣了一愣又道,“采兮,那还是你去帮我说说,你问问她想要什么保证,你先替我应下来。”
林采兮缓缓将手从姨奶奶手里抽出来,不着痕迹的拒道,“姨娘,这个事儿必须您跟三少爷亲自去说,而且要都在场的时候再说,才有用。”
姨奶奶又要说话,门外却有人禀告,“姨奶奶,菊焉过来请林姨娘回去,万大夫正在轩园等着哪。”
这一章对姨奶奶以后的发展挺重要,所以费了些笔墨。
大家晚安哦。。.。
109.贪财之辈?
109.贪财之辈?
林采兮忙站起来。朝姨奶奶欠欠身道,“姨娘,那我就先回去看看了。”说完这话不等姨奶奶开口挽留便转身走出房去。
姨奶奶嘴巴张了几张终是未来及开口说话,眼睁睁的看着林采兮走出了房门,脸上浮起一层淡淡冷色。
出了静心园,林采兮不觉冷哼了一声,姨奶奶这番心机着实可恶,明明是朱梓源自己想纳妾,却还说是老夫人为了给朱府开枝散叶,不仅要求方耶茹表面上接受纳妾,还要从心里完全接受,想要别人完全交付真心,而姨奶奶跟自己的儿子却不肯先付出一点真心。
菊焉跟在林采兮身边,抬眼瞧瞧,犹豫着问道,“姨娘,姨奶奶找您没什么事吧?”
林采兮收起脸上的不屑,回过头看看菊焉,见她一脸担忧,笑着道,“没事。让我过去品品上等的好茶。”
菊焉疑惑的看看林采兮,却并未再多问。
万大夫正端坐在椅上等着,见林采兮进来,忙站起身趋步上前,“姨娘叫我来,可是又有哪里不舒服?”
林采兮忙笑着道,“万大夫请坐,请您来并不是我的事,还是狗儿的事。”
万大夫皱皱眉,遂又轻声道,“我前几日去过狗儿家,但他家一直大门紧闭,并没见到狗儿,他的厌食症不知怎么样了?我也正想问问姨娘哪,这几日府里忙的很,便也没过来打扰姨娘。”
林采兮便将张妈描述的狗儿情形说了说,万大夫面上稍有些惊异,不过似乎并不是太过意外,稍稍沉吟片刻,“前几日我查了很多书,从一本书上看到这种病在用药的时候可能会引起一种逆反效果,就是刚开始病人会有很好的效果,但再用下去或许就会产生相反的效果,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只是不知姨娘给狗儿做的心理医治怎么样了?”
林采兮缓缓道,“心理方面,狗儿其实是一种心理负担导致而成的厌食症。首先要给他一种心理上的安慰保证,让他把这种负担彻底放下,并且是从心底彻底的放下,这就需要家人对他的一种爱护及感化,这一点张妈做的很好,狗儿已经有很大改善了,另外由于狗儿长时间闷在家里,精神上也显得孤僻,在心理上也是一种障碍。”
万大夫很认真的听着,思考片刻才道,“心理方面用药是很难疏通的,狗儿的药我再重新给他配一副,我再过去仔细看看狗儿。”万大夫话锋一转又道,“林姨娘,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姨娘可否答应?”
林采兮笑着道,“万大夫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会尽力的。”
万大夫稍显郑重的道,“林姨娘,倘若狗儿的病能治好。可否请姨娘将给他做的心理医治都写下来?我想把厌食症这个病做个详细的笔录,再碰到这样的病人,就不至于再无计可施了。”
“好啊。”林采兮当即拍着手笑道,“这是个好主意,万大夫放心好了,我会把狗儿的情况详细记下来的,至于狗儿的用药还需万大夫多费心。对了,狗儿治病的钱我会如数给您的。”
万大夫忙起身道,“多谢林姨娘成全。狗儿治病的钱您也不用给了,我给狗儿治病,不要他一分钱。治好了是一件功德,倘若……那我也是尽过力问心无愧了。”
林采兮耸然动容,也缓缓从椅上站起来,欠欠身道,“万大夫的善心令人佩服,我代狗儿一家谢谢万大夫。”她从心里赞赏万大夫的这种举动,从而对万大夫整个人都产生了一股好感。
送走万大夫,林采兮静静躺在软椅上想一些事,身下铺了一条厚厚的毛毡子,柔软而又光滑,躺在上面,舒服的很。
她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朱府大大小小不过这么几个主子,事情却多的很,接二连三一桩接着一桩,有些事即使你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即使你关上大门,那些事也会自动的跑上门来,躲是躲不掉的。
真没想到。重生的这一次生命,附带的竟是勾心斗角才能生存下去,都说现代职场竞争残酷都说现代竞争激烈,又有谁能想得到古代的女人们遭受的却是更为悲惨的经历?职场斗的是别人,而大宅门里斗的都是自家人。
“姨娘,张先生说有事跟姨娘说。”菊焉进来低声禀道,末了有压了压声音,“先生的面色似乎不太好。许不是什么好事。”
林采兮蹙眉微动,从椅上坐直身子,“快请张先生进来吧。”
张秉仍旧穿着一身素淡布衣,迈着方步缓缓而入,不等他行礼,林采兮便笑着道,“张先生请坐下说话。”
张秉并不多做推辞,徐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稳。
林采兮便又笑着问道,“张先生有什么事?可是澈儿的事情么?”
张秉面色清淡,无喜无忧,直直看一眼林采兮,道,“是孙少爷念书的事,也不全是。”
林采兮又笑,目光在张秉脸上扫了一圈,“张先生此话什么意思呢?您有话不妨直说。有什么事说出来咱们一起解决。”
张秉额前那簇头发仍旧斜斜挂在眼角之上,偶尔微微颤动一下,他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不紧不慢的道,“姨娘误会了,是我要走了,以后就不能再教孙少爷念书了,所以请府里再为孙少爷请一位先生,以免耽搁了孙少爷的学业。”
林采兮微微一愣,随即问道,“先生为什么不能继续在府里教导孙少爷了?可是咱们什么地方照顾不周了?还是澈儿惹您生气了?更或者说是澈儿太过愚钝。先生不屑于再为他师?”
张秉淡淡一笑,“姨娘想的多了,孙少爷天资聪颖,不管在谁门下念书,将来都会有一番作为的,此番我不能再留在朱府,是因为我有些事要出趟远门。”
林采兮试探着问,“先生可是不回来了么?”
张秉摇摇头,“这个就不好说了,总之还是不要耽搁了孙少爷的学业。还有如果有可能的话,就把孙少爷送到族堂里去念书,那里的吴先生学识渊博,定能教给孙少爷一番真才实学。”
见他去意已决,林采兮也不便再多做挽留,便道,“既然先生有事要办,咱们也不好耽搁了您的事,不过假如有一天您还回来,朱府的大门永远向您敞开着,这段时间亏了先生对澈儿的教导才不致他荒废学业,我也没有旁的东西为先生送行,既然先生是要出远门的,便为先生准备一些银两,也好带在路上用。”说着递给菊焉一个眼色,菊焉立时转身朝里间走去。
张秉躬躬身,竟然未作任何推辞,“多谢林姨娘的美意,如此这般,这银子我就收下了。”
林采兮反倒一愣,原本她以为张秉怎么也要客套一番的,竟没想到他接受的如此爽快,再细细打量他一番,虽不是过于高雅之人,但也绝非贪财之辈啊,难道是遇到了经济上的困难?她有心要问一问,却又不便出口,毕竟万一不是怎么办?岂不是直面怪人收取财物?
菊焉从里间捧着个小布包出来。屈膝放在桌上,林采兮笑着道,“能给张先生的不多,还请先生不要嫌弃,但愿能在危机时刻帮到先生一二。”
张秉扫了林采兮一眼,忽然两手抱拳道,“林姨娘,您的这番心意,多谢了。”他目光却未从林采兮脸上调开,林姨娘的事他知道的虽不多但也不算少,尤其是最近,听到的更多,而且件件都是夸赞她的,更令人吃惊的是竟然能让乐锐王爷认作师父,这样的一个女子,似乎总是在笑,清清淡淡的与人说话,不远不近不急不慢,却给人一种亲和的力量。
张秉看看林采兮,忽然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话,“林姨娘的心思都用在什么地方?”
林采兮呃了一声,怔怔的不知如何作答,珠儿却慌慌张张的闯进来,急急道,“姨娘,王爷朝咱们这边过来了。”
林采兮还没来及反应,张秉倒是先站起来了,伸手从桌上拿起那包银子,有些急促的道,“王爷来了,姨娘还是快出去迎接王爷吧,我这就先走了。”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包银子塞进怀里,朝林采兮躬身一拜,不及林采兮说道别的话,蹬蹬就出了门。
林采兮看着徐徐而动的门帘子,不由感叹,这人怎么来去如风般的?说走就走了,不过她也并未多想,只道是张秉一听见王爷来了,吓得没了着落,怕见到王爷,才这么慌慌张张的走了。
张秉出了房门,回头朝园门外望了望,待看到大踏步奔过来的王爷身影时,面上闪过一丝异样,忙急促转身奔着小书房而去。
乐锐王爷大步流星的迈进轩园,四下扫望处,瞥见拐角处一抹布衣身影,眸里锐光一闪,再细细看去,已没了踪影,稍稍呆了一呆。
“拜见王爷。”林采兮屈膝行礼。
乐锐王爷回过头看看林采兮,小胡子又呼啦啦扬起来,“采兮啊,你现在是我师父了,本该由我来拜你,既然我不拜你,你也不必来拜我。”
林采兮呵呵一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爷,不知您大驾光临轩园有何事啊?哦,对了,王爷,梦烟郡主,她没事吧?”
乐锐王爷挑挑眉毛,又吹一下胡子,嘀咕道,“那丫头,脾气坏的很,压根不同我说话,这会儿正在庙里生着气哪,我看她一时半会的是消不了气了,不过她能安安稳稳的呆在庙里我也就放心了,总比到处乱跑让人放心的多。”
林采兮微微一笑,“王爷,郡主的脾气坏,我听四少爷说,郡主的脾气跟您的可是一样儿的哪。”
乐锐王爷两眼一瞪,“我有这么坏的脾气么?我脾气好的很哪,采兮,你看我像是脾气很坏的人么?”
王爷一脸较真的模样让林采兮扑哧一声笑起来,这个时候的王爷真的像个小孩,无忧无虑又没有任何心事的小孩子。
见林采兮笑得开心,乐锐王爷也哈哈大笑起来,几声过后,又一本正经的道,“采兮小师父,你这个师父我可不能白白的拜了,你总要教给我点什么,才对得起这个称呼。”
林采兮知道王爷又是要学黄梅戏了,不过说实在的,她的的确确没什么真本事,不过是一时兴起学了那么一两句,没想到竟被人当做高人了,她这种连半调子都达不到的水平还要教徒弟实在羞于出口,好在这里的人不识得她这个南郭先生。
林采兮伸一下舌头,两眼微微眯起来,斜眼瞧着乐锐王爷,优哉游哉的道,“王爷啊,这会儿我没心情唱那些玩意儿。”
乐锐王爷立时弯下腰盯着林采兮道,“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心情?那你什么时候才有心情唱唱哪?”
林采兮很无奈的摇了摇头,“王爷,我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怎么能唱好,唱不好肯定也教不好您,教不好您我还怎么做师父?所以我现在可不能教给您。”
乐锐王爷急的挠了挠头,故作低声下气的道,“小师父,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了什么事心情不好?”
林采兮哀怨的叹了声,“唉,我们孙少爷的教书先生有事要离开朱府,这会儿我正愁着给澈儿找先生呢,若耽误了他的学业可就不好了。”
乐锐王爷眉头舒展开来,“就这事?”
“昂。就这事。”林采兮回答的理直气壮。
乐锐王爷一拍掌,“这个还不好说,我马上派人给你找个来。”
林采兮眼珠一转,一个念头在脑海闪过,她笑嘻嘻的看看乐锐王爷,“王爷,您随我去小书房看看我们孙少爷怎么样?”
“看过后,你便教我唱?”乐锐王爷斜睨林采兮。
林采兮很爽快的立即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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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旧还有一章。。.。
110.老夫人中套了
110.老夫人中套了乐锐王爷笑的欢欣无比。迈着大步走在林采兮前头,走了几步猛然想起不知道去小书房的路,随即转身朝林采兮一摆手,“采兮小师父,请带路。”
王爷一脸的憨厚可爱,微翘的小胡子悠哉悠哉的颤颤巍巍,仿佛能洞知到王爷此时的心情。
林采兮哈哈一笑,踩着无比激动的小碎步朝小书房奔去,心想着这会儿不知张秉还在不在小书房。
小书房里,朱澈正坐在椅上独自发愣,手里捏着一杆笔,面前的桌上摊着一张笔墨尚未干的纸。
“澈儿?”林采兮低声唤他一声,又在小书房里扫视一圈,房里已没了张秉的人影。
朱澈吓得一跳,待看清站在跟前的人,忙从椅上起身,正要对乐锐王爷拜下去,乐锐王爷却先一步一把拦住他,“孙少爷,免礼了吧。”
林采兮问他,“澈儿。张先生已经走了么?走了多大会了?”
朱澈站稳身形,立在一侧,有些闷闷不乐的道,“先生刚走,不到半个时辰,他不会再回来教我念书了。”朱澈头微微低下,话语间尽是留恋,在他小小的心里,对张秉还是有一种依恋的,张秉教给他的不只是书上的知识还有很多他从书上看不到的东西,张秉忽然之间说走就走,他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重重失落一层层袭上来,让他稚嫩的小心里难受的厉害。
乐锐王爷倒是豪爽,拍了拍朱澈肩膀,朗声道,“孙少爷放心好了,我定为你寻一个更好的先生来。”
朱澈脸上的难过林采兮看在眼里,柔声问道,“澈儿,你愿不愿意去族堂里念书?那里有很多跟你一样大的孩子,你们可以一起念书一起玩。”心里却还在奇怪,张秉走了不过半个时辰,她怎么没见他出园门?
朱澈眸里的失落更浓重,慢慢摇摇头,“奶奶是不会同意我去族堂的。”
乐锐王爷斜斜眼,“为什么不同意你去族堂?族堂原本就是办来给孩子们念书的。你去族堂念书,再好不过的了。”
朱澈又摇摇头,“奶奶说那里人太多,怕我学坏了。”
乐锐王爷眯起眼看着朱澈,“那你想不想去?”
朱澈重重点了点头,林采兮看一眼朱澈,瞧瞧使个眼色,又瞟一眼乐锐王爷,朱澈立时会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脆生生道,“还请王爷跟我奶奶求个情,求她老人家让我去族堂念书。”
乐锐王爷笑着道,“这有何难,不过你也要答应你奶奶,不能跟着族堂里坏孩子学坏,要乖乖的专心念书。”
朱澈在地上叩了个响头,抬起头回道,“澈儿一定会加倍努力念书,一定不辜负王爷奶奶的教诲。”
乐锐王爷见朱澈小小年纪说话有板有眼,很有气势。不觉有些喜爱,忙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走吧,我这就去同老夫人说。”
朱澈却站在原地不动身,又低声道,“王爷,您能不能不要说是我要去族堂的?我不想让奶奶伤心。”
乐锐王爷心下一动,这么小的孩子竟然知道不让老人伤心,只这份心便很是难能可贵了,当即答应,一手牵着朱澈的小手,“来,咱们这就去找你奶奶。”接着回过头又看看林采兮,“办完这个事,我再跟你学。”
林采兮开心的点点头,看着王爷说了声,“王爷,谢谢您。”
乐锐王爷随即明白,唇边的小胡子又翘了两翘,眉眼皆是笑意盎然,“那咱们一起去上房吧。”
三人便一起直奔上房,老夫人正坐在房里无聊的厉害,不时问兰香几句话,兰香都说笑着逗弄过去,逗得老夫人不时开怀大笑。
“老夫人,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说来听听,本王也乐呵乐呵。”乐锐王爷前脚踏进上房,朱澈,林采兮两人也跟着走进。
老夫人呵呵一笑。忙起身行礼,见朱澈也跟进来了,脸上笑得更欢,“王爷可听错了,哪里有什么开心的事,不过是兰香这丫头说些闲话逗我开心。王爷,快请上座。”
乐锐王爷趋步走到上座稳稳坐下,老夫人坐在下首,看看朱澈,忽然问道,“澈儿,这个时候你该在念书,怎得到奶奶这边来了?”
朱澈应着老夫人的手走到老夫人跟前坐到她怀里,“奶奶,张先生有事走了,他不能再教我了。”
老夫人一皱眉,拉着长长的声音,“哦?”
林采兮忙接过话来,“娘,张先生家里有事走的急忙,走之前只过来跟我说了声,让我跟娘说一声,我见他确实有急事。便没再挽留,临行给了他一些银子。”
老夫人点点头,“是该送给先生点东西,竟是走的这么快,连说声的时间都没有,那澈儿以后怎么办?又要重新再找先生了。”
乐锐王爷干咳几声,婉转的道,“老夫人,朱家不是有族堂么?老夫人何不把孙少爷送到族堂里去?”
老夫人想也不想直接答道,“王爷有所不知,那族堂里三教九流什么人家的孩子都有。有些个还成天打架生事的,澈儿年纪这么小,过去了也只会跟着学些坏的东西来,倒不如在家里寻一个先生来教。”
“老夫人此言差矣,族堂办来就是为孩子们念书准备的,打架斗殴只能说明先生管教不严,倒也不至于把族堂归于坏地方。我看孙少爷乖巧懂事,自不会去学那些上不了场面的事,老夫人不妨先把孙少爷送去试一段时间瞧瞧怎么样。”
乐锐王爷话音刚落,林采兮便开口,不过她说出的话却是同王爷相反的话,俨然同老夫人站在了统一战线上,“王爷,此言虽对,但澈儿年纪尚小,族堂里人又多,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老夫人忽然冷声道,“哼,谅他们也不敢,看哪个敢欺负我的澈儿,我定叫他一家子过来赔罪。”
林采兮微低下头,抿嘴偷偷笑了笑。
乐锐王爷一双亮眼也看的明明白白,朝朱澈抛个眼神,朱澈小脑袋反应的也很快,马上从老夫人怀里站起来,握着小拳头大声道,“奶奶放心,若有哪个敢欺负我,用不着奶奶,我自己就能把他收拾了。”
老夫人一把揽住朱澈摁在怀里,“你个小东西能收拾谁,不过澈儿能有这个威势就好,就压了他们下去。”
乐锐王爷适时道,“老夫人,既然如此,那您又有什么不放心的?谅那些使坏的人没有哪个敢在孙少爷跟前耍,既是没人敢使。孙少爷又怎么会跟着学坏哪?”
林采兮抬起头,面上有些不乐意,“王爷,这话儿就不对了,澈儿一个小孩儿,身边又没人,即使有使坏的他也防不住。”
“这个怕什么?找个机灵的小书童跟班,再让朱正找两个机灵的跟在外面,谁还敢使坏?”老夫人瞪瞪眼,遂又微微眯起来,她的宝贝孙子出门难道会是一个人么?朱家的孙少爷怎么说也要带上三五个才能出门。
乐锐王爷一拍手掌,“老夫人说的极是,那就给孙少爷找个跟班送到族堂去。就这么说定了,还是老夫人想的周全。”
老夫人微微愣了愣,她什么时候答应了?怎么反倒成了她想的周全了?不过她心底里对族堂却不是那么反对了,遂问道,“这小书童……”
林采兮立马接过话来,“娘,您放心好了,我一定给澈儿找个机灵的书童,定叫澈儿喜欢。澈儿,你愿不愿意去族堂念书?”
朱澈笑的开心,“我愿意。”
老夫人见朱澈一脸欢欣,又是王爷极力促成的,便应承着道,“澈儿,倘若过一段时间你书念得不好,或者你在族堂里出了什么事,以后就再也不去族堂了。”
朱澈甜甜答道,“我都听奶奶的,奶奶说让我去我就去,奶奶让我回来我便回来。”
老夫人欢喜的又把朱澈紧紧揽在怀里。
乐锐王爷看看林采兮,两人相视一笑,林采兮便很快又低下头去。
门帘挑动,朱正趋步而入,手里捏着一封信,“王爷,郡主让人从山上送下来一封信给您。”
乐锐王爷忙道,“快把信拿过来。”
朱正忙将信递上去。乐锐王爷三下两下抽出信,扫了几眼,脸上便升起一层怒意,夹着几分担忧,沉声道,“这个不听话的丫头,又从止安寺跑了,说要去周游列国,不知道出去又要闯什么祸,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顿了顿又道,“老夫人,梦烟让我转告您一句话,说花瓶的确不是她打碎的。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心里一震,面色难堪,呐呐说不出话,遂把目光调向林采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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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太热了,出去逛街,坐了个人力小三轮,老大爷级别的,拼着满头大汗在太阳底下,不禁汗颜,坐到半路终是不忍,给了钱立马下车。
唉,这大热的天。
今天的第二章了,亲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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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姨奶奶的病情
111.姨奶奶的病情乐锐王爷见老夫人脸上神色游移。目光转向林采兮,遂也跟着看向林采兮。
林采兮倒不觉的这事难以启齿,她正在想梦烟让王爷给老夫人转述的话,难道真的是冤枉她了么?她便将花瓶之事原原本本的讲给王爷听。
乐锐王爷听到最后眉头紧锁,林采兮说完半天,他才缓缓开口道,“这事虽然梦烟的嫌疑最大,但如果这事真是这丫头做的,她就不会气的不回来而让大家对她误会更深,更不会特意让我转话给老夫人了。”
老夫人这会儿也觉得有些蹊跷,现在看来,或许真的冤枉了梦烟郡主,可这事如果不是她做的又会是谁哪?她把目光再一次调向林采兮,眸里闪过一丝质问。
林采兮当然会意老夫人眼里的意思,却也实在无力再去解释,她该说的早在那晚就已说的很清楚,倘若老夫人怀疑她,她说的越多倒越像是在为自己辩解了,是非曲直老夫人心里自有定断,何必再自作聪明?
乐锐王爷心思其实并不在这事上,这件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孩子玩家家一般的吵闹。他现在担心的是女儿的安慰,他稍稍沉思片刻便道,“不行,梦烟这丫头性子急,又是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我得出去寻寻她。”说着站起身看看老夫人,“老夫人,多谢几日款待,本想在府里再多呆几日,眼下看来是没有时间了。等过些日子有时间了我再来,梦烟给老夫人带来的麻烦还望老夫人不要放在心上。在此告别。”
老夫人忙着起身,弯腰行礼道,“王爷莫要太着急,梦烟郡主看着不是莽撞的人,自己定会小心的,您也不要太过担心了,王爷既是要出去寻郡主,老身也不再多留王爷了。梓沫在家里已经呆了些时日,不妨让他也跟着王爷一块去寻郡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乐锐王爷想了想点点头,“那也好,那就先让梓沫跟我出去,改日再让他回府孝敬老夫人。”
老夫人遂使人唤来朱梓沫,一番简单道别后,乐锐王爷带着朱梓沫风驰雷电般的离开朱府,临走前还对林采兮抛下句话,“戏段子我还会回来学的。”
这句话让林采兮不禁想起灰太狼的经典话。我还会回来的。不禁莞尔一笑,笑过后又在想花瓶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送走了王爷,老夫人面上似乎有些不开心,但她却什么都没说也没再问林采兮任何问题,一个人闷闷不乐的走回上房。
朱正去了一趟族堂,跟族堂里的吴先生说好三日后便将朱澈送入族堂,吴先生自然欢喜异常,同时心里也多了一层担忧,要知道这族堂的大部分开支都来源于朱府,不知这位孙少爷性子如何,倘若性子顽劣难教,他麻烦可就大了。
朱澈也因为要去族堂的事很是开心了一阵子,对张秉忽然离去的失落也稍稍消减了些许。
林采兮正在为朱澈寻书童的事费脑筋,老夫人的意思是要从府里找个机灵的人跟着,而她却觉得应该找个同朱澈年纪相仿的小书童。
这么过了两日,清晨林采兮从上房里出来,一路若有所思,脚下的步子也迈的缓慢,到了轩园轩园,却见方耶茹已在园里等着了。
见她站在院子里。林采兮笑着问她,“耶茹,怎么没在屋里坐着等着?这儿站着做什么?外面这么冷的天,仔细又冻着你。”
方耶茹柔柔一笑道,“屋里闷的慌,还不如在外面等着,趁着大清早的,舒心。”
林采兮笑笑,接着问她,“这么早过来找我可有什么事么?”
方耶茹脸上随即黯淡下来,呐呐道,“采兮,你说我这病儿到底能不能治好?”
林采兮知道她指的什么事,却也不敢太过肯定的说什么,只得安慰道,“耶茹,生孩子的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说生就生的事,急不得也急不来,不如顺其自然的好。”
方耶茹轻然一笑,“其实我也不是急,现在我也没什么心思了,也不想争什么,不过我觉得凡事还是靠自己,我若能有个一男半女,以后也能有个靠背,老了也有个指望。”末了又道,“我想去山上寺里烧烧香拜拜佛,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在山上静养一段日子。只是不知道老夫人会不会应允。”
林采兮心下一动,“耶茹,不如你现在就去跟老夫人说,现在这天气还不算太冷,再过些日子,冷得很了,你再去山上,可要冻坏了。”
方耶茹眸光一亮,“现在可以么?”
“三夫人,三夫人,您快去瞧瞧吧,姨奶奶生病了,病的还很厉害,她们方才过来说姨奶奶病的快不认识人了。”小桃慌慌张张的从园外奔进来,一脸的焦急。
方耶茹一时也慌了神,急着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就是头疼么?怎么这会儿就生了重病了?”
姨奶奶的头已经疼了两天,方耶茹每日里也过去探望,今日用过早饭还未去探望,没想到竟听到这么个消息,心里当下便着急起来,六神无主的跟着小桃就往外走。
林采兮转了转眼珠,忙拉了拉方耶茹。“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吧。”
两人疾步到了静心园,园里站着几个丫头婆子,面上全是紧张不安,一见她们全都屈膝行礼,方耶茹也不多话,径自冲进屋里去。
姨奶奶正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一双眼微微眯着,从一条狭小的缝隙里看着方耶茹慌慌张张的奔进来,她似乎拼劲全力想抬起胳膊,一条胳膊只稍稍离了床边少许便又重重的落回到床上。
方耶茹急急扑过来一把握住那只手,“娘。您这是怎么了?”
姨奶奶嘴唇很费劲的蠕动几下,却是无力说出话来,眼神飘忽的在方耶茹脸上毫无目标的扫了扫。
“三夫人,姨奶奶身上没有一点力气,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姨奶奶的贴身老婆子袁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凄凄道。
方耶茹吃惊的看看她一眼,“袁妈,这到底怎么回事?昨天姨奶奶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成了这般模样?大夫呢?有没有去叫大夫?”
袁妈忙道,“已经去请大夫了。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今天早晨姨奶奶说身上难受的很,头疼的更厉害了,我们便拿了热帕子敷在姨奶奶头上,姨奶奶仍是头疼的很,便要出去在风里站站。谁知道姨奶奶刚出去站了一小会便忽然倒在地上,咱们慌着扶姨奶奶上床,姨奶奶便成了这般模样。”
门外有人喊道,“大夫来了。”
方耶茹忙起身朝后退了退 ,林采兮也跟着后退几步,站在离床边几步远的位置。
进来的大夫却不是万大夫,是个陌生的样儿,他走进屋先是朝方耶茹行了礼,才走到床边替姨奶奶把脉,仔细把脉后,又仔细看了看姨奶奶的脸,沉思片刻缓缓起身,低声道,“三夫人,麻烦您出来一下。”
方耶茹不明白什么意思,疑惑的看看他,“钱大夫?”
钱大夫缓缓点点头,示意方耶茹跟着出去,方耶茹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姨奶奶,轻步跟他出了房门。
林采兮看看姨奶奶,也挑帘子跟着出了房门,恰巧听到那钱大夫说道,“三夫人,姨奶奶的病似乎不大好,脉象细弱。心神无主,气若游丝,口唇泛着一层淡白,说实话,这病怕是……”
方耶茹一惊,“怕是什么?姨奶奶得的是什么病?”
钱大夫沉声道,“姨奶奶近日烦心事太多,忧思过度,再加上连日来劳累,才会忽然病倒,其病来势汹汹,甚为严重,三夫人应该做好心理准备,稍有不慎,姨奶奶便会有性命之忧,所以,现在不管什么事尽量都依着姨奶奶,大喜大怒都会伤了姨奶奶的元气。”
方耶茹身形一颤,差点摔倒,幸好林采兮在一旁扶住,林采兮皱皱眉,什么病会发作的这么快,又一下子严重到要准备后事的地步了?瞧姨奶奶的模样她倒觉得像是偏瘫,偏瘫也没有一下子便要了性命的,“钱大夫,我们姨奶奶生的到底什么病?怎么会忽然间变得这么严重?”
钱大夫却重重叹了口气,“姨奶奶忧思过度,想的太多,诸事又有些不顺心,可能遭遇了大的打击才会如此。我开一些药给姨奶奶,希望会好一些。”钱大夫只说病情的严重,却闭口不提到底得了什么病,林采兮不禁觉得有些蹊跷,姨奶奶这病来的似乎太快了,来势凶猛。
方耶茹哇的一声哭起来,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还好好的。”
钱大夫低头不语,沉默的安静站着。
小桃菊焉上前扶住方耶茹,林采兮收回手,看看钱大夫,温声道,“还请钱大夫为姨奶奶开些药,多谢钱大夫了。”
钱大夫躬身道,“姨娘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林采兮转过头看着悲痛欲绝的方耶茹,知道她是真的伤心难过,真的为姨奶奶的病情悲痛,但姨奶奶这病来的实在太过蹊跷。
林采兮轻轻拍拍方耶茹的手,柔声安慰,“三夫人,姨娘还在房里,她本就生着病身上不舒服,你若再这么哭下去,姨娘听见了,心里岂不是更难受?”
方耶茹泪眼朦胧,抬眼看看林采兮,恍然道,“快派人把梓源叫回来,快去把他叫回来,快让他回来陪着守着姨奶奶。”
林采兮扯扯方耶茹袖子,“三夫人,三少爷这会儿正在外面做事,倘若听到姨奶奶的病,岂不是急的不行?万一急起来再出了乱子又是大事,你先不要着急,有事慢慢来。”
方耶茹却痛苦的摇了摇头,心里对姨奶奶的那抹怒气全然消失,虽然她在朱梓源纳妾的事上同姨奶奶置气,但她嫁过来的这些年姨奶奶对她总还是不错的。方耶茹本就是心底善良耳根子软的人,这会儿乍一听见姨奶奶性命堪忧,一颗心自是全挂在姨奶奶安危上,哪里还去计较那些事。
钱大夫开了药,便起身告辞,林采兮看着他出了门,才道,“三夫人,咱们不过只请了一个大夫瞧姨奶奶的病,他把的脉不一定就准,他瞧的病也不一定就真是那个样,不妨再为姨奶奶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方耶茹眼神一亮,升起一丝希望,“小桃,你快出去找人,让他们把城里最好的大夫请来为姨奶奶看病。”
“小桃。”林采兮及时叫住小桃,“你不要去了,留在这里照看三夫人。菊焉,你去请大夫来。”
菊焉看到姨娘暗暗递过来的眼色,一时会意,答应一声便出了房门。
“三夫人,姨奶奶请您进去。”袁妈挑帘出来,轻声道。
方耶茹忙擦擦脸上的泪,整整身上的衣服,换上一副笑脸,这才缓缓走进房里,林采兮低头若有所思的站了片刻,才轻手轻脚的跟进门。
姨奶奶嘴唇翕动,艰难的发出几个音节,微眯的眼也睁开的大了一些,放在床上的手指也跟着动了动。
方耶茹忙上前握住那只手,柔声道,“娘,您有什么事?”
姨奶奶看看方耶茹,便斜着眼角去看袁妈,袁妈忙低下头凑近姨奶奶唇边,姨奶奶下巴微动,嘴里又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袁妈眼里忽然涌出一滴泪,缓缓抬起头,哽咽道,“姨奶奶,姨奶奶,您不要这么说,您这是一时的劳累,过了这会就好了,您一定没事的。”
见袁妈这么说,方耶茹立时猜到姨奶奶要说的话,眼里也忍不住涌出一股泪,颤声道,“娘,娘,您千万不要多想,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您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只管跟媳妇说,我一定帮您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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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她心已死了
112.她心已死了112姨奶奶听到方耶茹的话。无力的摇了摇头,攥在方耶茹掌心里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方耶茹将姨奶奶的手握的更紧,一双泪眼直直望进姨奶奶眼里,她很想再说点什么,但浓浓的悲伤哽在心头让她再也开不了口。
林采兮立在一侧,细细观察着姨奶奶脸上的每一分变化,想从这微妙的变化里寻出一些蛛丝马迹。
姨奶奶半闭半合的双眸里流出一串泪,茫然无神的看着方耶茹,过了半天,目光又瞟向袁妈,随后又朝另一个方向瞟去。
姨奶奶茫然的目光投向那个方向,稳稳的定在原地不再动弹,方耶茹顺着视线望过去,竟是屋角的一个木柜子,她有些疑惑,回过头看看姨奶奶,轻声问,“娘,您想要什么?”
袁妈却先一步开口道,“三夫人,姨奶奶许是……”话说了一半便停住不说了。
方耶茹追着问。“袁妈,姨奶奶想要的什么?”
袁妈不作声,移步走到那小柜子前,打开柜盖,从里面捧出一件小东西,又缓步走到方耶茹跟前,将那小东西两手捧着递给方耶茹。
方耶茹接在手里,只瞧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刷白,一双手也开始颤抖,两眼盯在那小东西上,久久未能移开。
那是一件小孩穿的衣服,大红的绸缎上绣着几朵含苞待放的小花,洋溢着万千生机,衣服上盘着精致的小扣子,足见做衣人的独到用心。
“三夫人,这是姨奶奶一针一线做出来的,是三夫人嫁过来之前就提前做好的。”袁妈低着头道。
方耶茹身子又是微微一颤,将那件小衣服缓缓打开,一双眼在上面扫视良久,终于开口道,“这衣服真好看。”
这衣服真好看,是啊,这衣服真好看。姨奶奶拿出这么好看的衣服真的是想让她好好看看,她是要好好看看,而且要仔仔细细的看看,这是婆母一针一线亲手缝起来的。这是她的婆母在她嫁过来之前就缝好的,这是原本要送给自己却迟迟未送出去的。是她辜负了婆母的好意还是婆母对她期望太深?
方耶茹嘴角挂着一丝笑,却透着彻骨的凉意,她微低着头,目光全在那件小衣服上,她白净的脸上荡漾着苍白的笑意。
林采兮看着方耶茹微微颤动的身影,从侧面看过去,看到的尽是她掩不住的落寞,而躺在床上的姨奶奶微眯的双眼似乎微微睁开了一些,那睁开的缝隙里刻满的期待与希望。
林采兮不禁从心底涌上一层不屑,姨奶奶费劲心思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难道非要方耶茹彻底的绝望么?林采兮感到一阵悲凉,她实在看不出方耶茹在这样一个家庭里还能生出什么希望,纳妾竟然纳到这个份上,再争再抢还有什么意思?
方耶茹摸着手里的那件小衣服,一下一下将它整整齐齐叠起来缓缓放在姨奶奶床边,她始终微笑着,眼里仍旧含着方才未擦干的泪水,瞧着躺在床上的姨奶奶,柔声道,“娘,您放心。这件衣服您很快就能送出去的。很快就会的。”
姨奶奶却又摇摇头,眼里又冒出一股泪,袁妈又在旁边代为解释,“三夫人,姨奶奶不想让您伤心,她是想将这小衣服留着送给夫人,夫人的心思姨奶奶明白,姨奶奶心里最看重的就是您。”
方耶茹淡淡的笑了笑,握了握姨奶奶的手,轻声道,“娘,这衣服送给谁我都开心,都是咱们朱家的人,都是梓源的孩子。”
方耶茹说完这话,从床边站起身,“袁妈,照顾好姨奶奶,我先办点事,晚一些时辰再过来。”
袁妈欠欠身,“三夫人有事尽管去忙,我一定会照顾好姨奶奶的。”
方耶茹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姨奶奶,转身朝外走,经过林采兮身边的时候,低低说了声,“采兮,你也过来吧。”
林采兮并未多问,径自跟着方耶茹出了房门,却见方耶茹直奔着上房而去,隐隐约约猜到她要去干什么。
“耶茹。”林采兮在后面叫她。
方耶茹缓缓转过身。脸上挂着一行清泪。
“你真的决定了?”林采兮问。
方耶茹笑笑,点点头,“我只能这么做。”
“其实……”林采兮犹豫着,说还是不说?方耶茹难道看不出姨奶奶的病确有蹊跷么?但姨奶奶生不生病,事情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倘若方耶茹不知道真相,心里是不是会好受一点?
方耶茹笑着打断林采兮的话,“采兮,谢谢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这是早晚的事,只不过现在这么做是为了能了一桩姨奶奶的心愿。”
林采兮收住几欲出口的话,呐呐一笑,“如果你想好了的话,那就按你自己的意思办吧。”
方耶茹虚弱的笑笑,仿佛经历了一番生离死别,那笑容里的凄惨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更加苍白。
进了上房,方耶茹直截了当说明来意,老夫人虽有些惊讶,但还是笑容满面,毕竟少爷纳妾对朱府来说也是一件喜事,待听到姨奶奶生病的事。老夫人却大大的吃了一惊,当即要去静心园看姨奶奶,方耶茹笑着拦下了,说要同老夫人商议更重要的事。
林采兮始终跟在一旁安静站着,并无多言,看着方耶茹做着违心的事,看着她强颜欢笑,心底的悲凉一阵阵涌上来,凉透了整颗心。
方耶茹同老夫人商定好了给姑娘家下聘礼的事,便又开始商议一些细节问题,对于方耶茹的种种提议。老夫人甚为满意,还不时的夸奖几句,偶尔还会向林采兮询问几句。
半天不到的时间,彩礼下聘迎娶的诸多事宜便被商议妥当,只剩了喜日未定,老夫人坚持要找人掐算个好日子。方耶茹也不多做坚持,依了老夫人的意思等着定日子。
老夫人似乎也很开心,温暖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从上房出来,方耶茹脸上仍旧带着微微的笑,转过头看看林采兮,忽然问道,“采兮,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林采兮一愣,随即缓缓摇头,“耶茹,如果你不开心就说出来,如果你不想做就交给别人做,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就不要委曲求全。”
方耶茹惨然一笑,“采兮,你忘了我婶娘在赏花的那日对我说的话了么?她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心里转不过来一个弯,梓源纳妾对我来说是早晚的事,只是他要纳的却是唐依儿,一个害他入大牢差点丢掉性命的女人,一个烟花巷里的烟花女子。这样的一个女人,却让我跟她共同分享夫婿,采兮,我的心死了,既然心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开心不开心委屈不委屈的?既然他愿意既然姨奶奶也开心,就连老夫人都不反对,那我何不顺水推舟也来个皆大欢喜呢?采兮,你不必担心我,这些事我都懂,关键就看自己心里怎么想,现在我想开了。一切就都好起来了。”
林采兮回了一句在她认为最苍白无力的话,“耶茹,我真的希望你能开心快乐起来。”
回到轩园,林采兮心底的凉意仍时不时的窜上来敲打着她的心,一想到方耶茹脸上绝望悲凉的神情,她便禁不住低低的叹口气。
菊焉从外面进来,低声道,“姨娘,我请来万大夫,静心园里的人说姨奶奶睡了,找理由不让万大夫进去,那个袁妈出来说的话明摆着就是要咱们不要多管闲事。”
林采兮心情有些烦躁,摆摆手,“算了,不用万大夫再去瞧姨奶奶了,这件事你也不要再同别人提起。”
现在再知道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姨奶奶的目的已经达到,方耶茹的心已经死掉,她怎么能忍心再往方耶茹的心头上撒把盐?
“二少爷。”门外传来珠儿的声音。
林采兮竟浑然不觉,仍兀自沉浸在沉思里。
朱梓峻缓缓走进来,看一眼发着呆的林采兮,眉角微挑,怎么每次他来的时候她都是一副痴呆的模样?每次他来她都注意不到,难道他就是这么容易被人忽略的么?
朱梓峻放低脚步走近林采兮,站在她身边,蹙眉看着她,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舒展眉头,一会儿叹气有一会儿长舒口气。
大半天的功夫竟是未发现身边已站着的人,朱梓峻终于忍不住干咳几声。
林采兮被吓了一跳,忙着站起身行礼,一个不小心撞在朱梓峻身上,又砰的一声跌坐在椅子上,ρi股摔得一阵疼,禁不住低低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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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谁才是三少爷要纳的妾?
113.谁才是三少爷要纳的妾?
朱梓峻微微皱眉。唇角勾勒出一抹淡笑,为她的吃惊感到好笑,猛然看到他,竟会这么惊讶无措么?
林采兮却在想这人怎么回事,走路都不带动静的么?抬眼看见他的时候,似乎已经站半天了,这么不动声响的走进来又这么奇怪的站在边上半天,有什么事么?
“想什么事这么用神。”朱梓峻说着径自走到旁边的椅上坐下。
林采兮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眼珠缓缓一转,毫不避讳的道,“我在想三少爷纳偏房的事,二少爷,您知道三少爷要纳妾的事么?”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瞧着朱梓峻脸上的神色,其实她还有件事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夫人会这么快就同意一个烟花巷的女子嫁进朱家?她是最重脸面的人,难道不觉得此事会有损朱家的脸面么?
朱梓峻眉尖微微一蹙,黑眸里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不满,一闪即逝,答非所问的道,“三夫人怎么样?”
林采兮撇撇嘴,眉毛微挑。语带双关的道,“很不好。姨奶奶生病了,病的很厉害,三夫人是个很孝顺的人,姨奶奶想要干什么她都会尽力去完成的。”
朱梓峻果然不负期望,眉头又缩了几分,很显然已经听懂林采兮话里的意思,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解释的道,“这件事我已经跟梓源说过了,这个时候不适合纳妾,会伤了三夫人的心,可他不听,这些事上我也不好说太多,毕竟纳个妾他还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听到最后一句,林采兮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怒意,竟然忘记身在何处,“纳妾他可以自己做主,那结发妻子就能不管不顾抛在一边么?男人纳妾,女人还要笑脸相迎。男人有没有考虑过女人的感受?”
朱梓峻面色一愣,吃惊的看着林采兮,不知她这番感慨究竟来自何处,她现在的身份不也是个妾么?为何忽然对纳妾之事如此反感?男人纳妾生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为何林采兮的反应如此强烈?
林采兮突然发现朱梓峻神色有异,恍然觉悟自己方才的话不适用于现在这个时代,不过她并不打算收回方才说的话,或许因了看到方耶茹绝望的缘故,今日她心里总感觉压着一块沉重的大石块,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需要释放下这种压迫的人几乎要窒息的抑郁,她脸上依旧带着些许怒意,“二少爷,那您知道三少爷要纳的是谁么?”
朱梓峻剑眉微挑,“不是孔家的姑娘么?”
“孔家的姑娘?”林采兮惊讶的看着朱梓峻,一个念头瞬间闪过脑际,这事怎么还扯上孔家的姑娘了?“谁跟您说的是孔家姑娘?”
见她如此神情,朱梓峻不解的问道,“难道不是孔家的姑娘么?娘好像跟我说的是孔家姑娘。”
一瞬间林采兮明白了怎么回事,怪不得老夫人这么轻易就同意了纳妾之事,原来是老夫人会错意,错以为朱梓源要纳的是孔白薇。可这到底怎么回事哪?是姨奶奶刻意安排误导了老夫人还是另有别的原因?
朱梓峻要纳的明明是唐依儿,怎么这会儿竟变成了孔白薇?这个事方耶茹知道么?方耶茹是不是也误会老夫人竟同意了唐依儿进门么?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么?”朱梓峻低着眉看一眼兀自发愣的林采兮,她面上的表情怪异的很,难道有什么蹊跷么?
沉思半晌,林采兮终于回过神,看看一脸诧异的朱梓峻,“二少爷,我想这件事中间肯定有些误会,到底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但我想老夫人可能是想错了。三少爷要接进门的恐怕不是孔家的姑娘。”
朱梓峻讶然。“不是孔家的姑娘?那会是谁?”他原先只跟朱梓源简单说了几句,却并未仔细问是哪家的姑娘,这个问题他是不适合问的。
林采兮冷冷一笑,“唐依儿。”
朱梓峻脸上的震惊一览无遗,林采兮这才确定他确实不知此事,那么老夫人也是被蒙在鼓里了。
“唐依儿?怎么会是唐依儿,她不是在京城的么?”朱梓峻不可置信的看着林采兮,甚至怀疑起自己的听力。
林采兮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朱梓峻眼里陡然升起一股怒火,这股火光里,一抹清淡的丽人身影悄然滑过,他真的有些怒了,怒朱梓源的不懂事理,更怒他的自作主张刻意隐瞒。
朱梓峻面色蓦然变冷,瞟一眼林采兮,沉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梓峻脸上的变化林采兮看的很清楚,也在心里做了个小小打算,遂回道,“我在街上遇到过唐依儿,而且三夫人自己也说过三少爷要纳的是唐依儿。至于姨奶奶知不知道这件事我就不知道了。”
朱梓峻皱皱眉低下头不再说话,在京城的时候他就提醒过朱梓源唐依儿这种女人绝对不能招惹,没想到朱梓源非但不听话,还将她带回止安城,现在又要接进府里来做妾,真真令他恼怒。
朱梓峻霍的站起身,面色冷淡,抬脚要往外走。
林采兮却动也动,安静的坐在椅上,轻轻的说了声。“老夫人已经答应了这件事,三夫人说不定已经把东西准备齐了送过去了。我想现在大概已经很多人知道三少爷纳妾的事了。”
朱梓峻立时顿住脚,回过头看她,“会有这么快?”
林采兮动动身子,“我知道三夫人的决心很大,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如果东西已经送出去,想早收回来那就难了,朱家的脸面才是重要的。”
朱梓峻脸上的阴沉一点点消去,忽然间变得明朗起来,微微一笑,又轻轻坐到林采兮旁边的椅子上,“这个事儿如果老夫人出面就不会丢了朱家脸面了,我不适合出门。”
林采兮一脸的阴霾顿时消散尽去,再投向朱梓峻的目光里也有了些许笑意,温声道,“外面冷,二少爷还是坐在房里休息会的好。”
朱梓峻笑了笑,朝门外扬声道,“菊焉。”
菊焉挑着帘子进来,欠欠身,“二少爷。”
“菊焉,过来。”
菊焉趋步上前,朱梓峻探探身凑在菊焉耳边。低语几声,菊焉便转身走出房去。
靠在椅子上,朱梓峻悠闲的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蹙眉,“我好像有些口渴了。”
林采兮不禁哑然失笑,二少爷想喝水还用拐着弯儿的索要么?遂起身取了茶叶茶壶茶杯,亲自泡了一壶茶。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便坐在椅上品茶而谈。
老夫人一只手搭在兰香手上,疾步走向静心园,虽面色平静,但眼中却有些焦急之色。姨奶奶突然病发令她心里也有一种不安,毕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生老病死都是很自然的事,她不禁有些感叹生命之短暂,谁知道哪一天那厉害的病会不会就找到自己身上来了?
静心园,几个丫鬟正守在门口,远远的看见老夫人朝这边奔过来,早有几个有眼色的悄然退回院里,又急匆匆的奔进姨奶奶屋里去。
老夫人依着兰香的手抬脚步进房内,一抬眼便看见躺在床上的姨奶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只手无力的搭在床沿上,脸上的肌肉似乎都松弛下来,眼皮有气无力的耷着。
老夫人一个疾步奔到床沿,急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姨奶奶嘴唇动动,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说出一句话,只一滴泪徐徐从眼中滑落。
老夫人眼角也跟着湿润了,回过头仔细问了问姨奶奶的病情,又嘱咐袁妈几句话,细细的看了看姨奶奶,便有些无语了。
好听的话儿安慰人的话儿老夫人不是不会说,可她现在却一个字也不想说,在病痛面前,她觉得任何话都是无用的,审视了半天,老夫人终于吐出一句话,“你安心的养病吧,梓源的事就让耶茹看着办吧。”
姨奶奶艰难的点点头,滑落的那一滴泪顺着脸颊悄无声息的滴在被子里,没了踪影。
门帘再次被挑动,朱梓夏脸上挂着泪疾步奔入,蹬蹬蹬奔到床边,瞧一眼床上的姨奶奶,一句话未说便先哭了起来。
跟在她身后的是孔白薇,她先是朝老夫人欠欠身行礼,又朝病床上的姨奶奶施礼。老夫人很满意,这种时候仍旧镇静自若不忘礼节,定是个知礼的规矩人儿。
孔白薇微低着头,轻移莲步,悄悄靠近朱梓夏,柔声道,“梓夏妹妹,你先别顾着哭,姑母这会儿心里正难受着呢,倘若你再这么伤心,姑母会更难受的,再说,还有老夫人在这里呢。”
朱梓夏眼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没了人样,哪能不伤心,越是伤心,眼里的泪落的就越快越急,哭到最后几乎就要嚎啕大哭起来。
一向爱哭的孔白薇却坚强了起来,立在一边低声询问袁妈几声,便仔细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姨奶奶,脸上挂着悲伤,却一直强自克制着。
老夫人终于忍耐不住,沉声道,“梓夏,你这么个哭法,是怎么个意思?姨奶奶身上没病也给你哭的生出病来了,这会儿你该陪你母亲好好的说几句话才是。”
朱梓夏也哭得差不多了,听老夫人这么说,便抬起头来,两只眼已红的像两只小桃子,脸上却浮起一层怒意,嗔道,“娘,您在这儿受罪,可是我哥哥,我哥哥……”
老夫人听的奇怪,便问,“梓夏,你哥哥怎么了?”
朱梓夏气的咬着牙恨声道,“哥哥不是要接个女人进来么?他只顾着自己欢喜,却不顾娘的死活。”
躺在床上的姨奶奶急了,用力抬起手,无力的握住女儿的一只手,用眼神示意她此事是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的目光却转向孔白薇,见她面上竟无一丝异样,仿若朱梓夏口里的女人是与她毫不相干的人,心下暗暗诧异,难道孔白薇竟一点不生气么?一点也不计较朱梓夏此时的愤怒么?
朱梓夏却好像一点不懂姨奶奶的暗示,仍兀自发着狠,“娘,老夫人,您们该管管哥哥了,不能再任着他的性子胡来了,日后早晚会出大乱子的。”
老夫人却有些生气了,认为朱梓夏太不懂规矩,当着孔白薇的面说这些话太不知轻重,遂微怒道,“梓夏,这些都是你哥哥的事儿,你一个女孩儿家管这些做什么?你哥哥的事,我同你母亲自然会管教的,这些话你还是少说的好。”
朱梓夏微微一怔,不明白一向不喜哥哥的老夫人怎么忽然出口帮他说话,更不明白老夫人怎么忽然生起气来,当下便疑惑的看了一眼老夫人。
老夫人嗔她一眼,舒口气,缓了缓语气又道,“梓夏,白薇进了咱们家的门,以后便也是你哥哥屋里头的人,不管怎样,你说话都该注意一些。”
此言一出,一屋子人全都愣住了,孔白薇一向微低的脑袋此刻也猛然抬起,睁大眼直直的看向老夫人。
朱梓夏眼瞪得更大,原本半蹲着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缓缓直起来,就连床上的姨奶奶原本茫然无神的老眼里都飘出一丝异样的亮光。
老夫人也感觉到房内气氛的陡然变化,两条眉毛微微挑起来,有些不明所以的在屋里所有人身上扫视一圈,终于将目光落在朱梓夏身上,竟然误以为朱梓夏是被自己的严厉口气吓到了,遂缓缓的柔声道,“梓夏,你也不小了,有些事不需要我跟你母亲嘱咐你,你原也该明白的。更何况白薇还这么懂事知礼,你也该有点小姐的气度才对,不然可就失了咱们朱府的礼节了。”
朱梓夏呆愣半晌,被老夫人的话绕的更是云里雾里,最后抬眼看看孔白薇,见她同自己一样惊讶,便忍不住低声问老夫人,“老夫人,您这话儿是什么意思?白薇姐姐怎么会成为哥哥屋里头的人?”
老夫人仍未觉察到事情的异样,依然说到,“你嫂嫂已经去准备聘礼了,虽说简单了些,但咱们毕竟是大府,也不会寒酸了去,等孔家老爷夫人点头同意了,便将白薇送到你哥哥房里去。”
老夫人话音未落,满屋子的人又都愣住了,孔白薇一张小嘴微微张开着,吃惊的看着老夫人,脸上的红润一点点消失,渐渐的惨白起来,呆怔了片刻,终于颤抖着喃喃道,“老夫人,老夫人,您方才说的什么话?”
这回老夫人倒是有些吃惊了,看着孔白薇苍白的脸,关心的问道,“白薇,你怎么了?”
躺在床上的姨奶奶却忽然明白了怎么回事,怪不得老夫人前几日说姑娘也是知书达理的人,怪不得老夫人答应的这么爽快,没想到到头来竟是一场误会。也只是在瞬间,她眼珠滚转,方耶茹准备的聘礼是不是已经送出去了呢?
姨奶奶忽然重重的咳嗽起来,一阵接着一阵,屋里发着呆的人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吸引住了注意力,就连孔白薇都忍不住先去看了看姨奶奶,关切的问了几句话,一双眼焦急的看着姨奶奶,余光却又不时的扫向老夫人,心里回荡的还是老夫人那几句令人震惊的话。
朱梓夏更是一刻不敢停留的立刻吩咐人去请大夫。老夫人也来不及再问别的话,忙命人给姨奶奶捶背端水。
这一番折腾竟又过了半晌,屋里的每个人都在为姨奶奶担心着,姨奶奶已经憋的满脸通红,可咳嗽还在继续着,钱大夫被再次请到静心园时,姨奶奶的脸已经没了人色,喉咙里居然吐出了几丝血色。
朱梓夏又被吓得哭将起来,开始自责不该当着母亲的面斥责哥哥的不是,惹得母亲动了肝火,孔白薇一只手紧紧握住她,柔声劝慰着。
老夫人却因姨奶奶吐出的血丝吓白了一张脸,她着实没想到姨奶奶的病居然到了这个份上。
一屋子人似乎都有些担忧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正在把脉的钱大夫身上,屋里静的连呼吸声都没有了,钱大夫几根手指相互交错的搭在姨奶奶手腕上,凝神细听,眉头紧锁。
门帘又一次被挑开了,方耶茹疾步奔进来,一脸的慌张,她是刚听说姨奶奶忽然加重的消息,便一刻也不敢停的急忙忙赶过来,她一进门便看见正在把脉的钱大夫,却未注意到房里的其他人,她冲上前便问,“钱大夫,我娘怎么样了?”
钱大夫皱皱眉,“姨奶奶心结甚重,应该是受了刺激才会如此。”
朱梓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娘,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在您跟前提哥哥的事。”
看到方耶茹,姨奶奶咳声渐渐停止了片刻,在听到朱梓夏的话后忽然又剧烈的咳嗽起来,这一阵下来,竟是上气不接下气。
方耶茹半跪在床沿旁,两手抚在姨奶奶胸前轻轻拍打着,低低的说道,“娘,您放心,梓源的事我已经办好了,聘礼已经送过去了。”
咳的正厉害的姨奶奶眸光蓦地一闪,又猛烈的咳嗽一阵,终于慢慢的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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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能更新这一章了,剩下的明天会加倍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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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聘礼已经送出
114.聘礼已经送出姨奶奶剧烈的咳嗽终于渐渐停止了。她原本苍白的脸上挤满了红晕,淡淡红晕里又隐隐透着青紫,短促的急急呼吸着,盖在被子下的胸脯也在急促的上下起伏着。
钱大夫脸上的担忧之色悄然消退,他细细看一眼姨奶奶,喜道,“姨奶奶心中的闷气已咳出来,这会儿气也顺畅了,当下应是无碍了。”
老夫人急急的看看姨奶奶,面上受到的惊吓仍令她感到心有余悸,不放心的问道,“姨奶奶得的到底什么毛病?怎会这般厉害?”
钱大夫又把手指探在姨奶奶手腕上,稍稍沉吟片刻,才道,“姨奶奶近日烦心事太多,忧思过度,再加上连日来劳累,才会忽然病倒,老夫人,姨奶奶的身子需要多加调养才是。药我已经开好了,一定要按时给姨奶奶喂服。”
钱大夫并未多说话。重复了一遍同方耶茹说过的话,便起身告辞。
总算是一场虚惊,朱梓夏终于舒了口气,再也不敢提哥哥纳妾的事,悲悲戚戚的坐在床沿焦急的看着姨奶奶。
经过这一惊一乍,老夫人有些疲累了,手心里还捏着一把冷汗,方才看到姨奶奶吐出一口血丝时,当真被吓坏了,连最坏的结果她都忍不住在心里想了一想。
方耶茹缓缓起身,见老夫人面色苍白,忙柔声道,“老夫人,我娘这会儿已经没事了,您先回去歇歇吧,这里由我们几个在就够了。小桃,你帮着兰香扶着老夫人回房,再让厨上给老夫人送一碗压惊汤过去。”
老夫人垂下眼皮,身上竟是一丝力气也没有,软软的靠在兰香身上,轻声道,“你们照顾好姨奶奶,不可再说些混话刺激她了,我过一阵子再过来。”
小桃兰香两人一左一右搀着老夫人出了房门,孔白薇瞧一眼躺在床上的姨奶奶,面色犹疑,眼角微挑着看向仍在颤动的门帘。终于狠狠一咬牙,悄悄的跟着出了房门。
老夫人刚出了静心园的园门,徐徐而行,孔白薇又稍稍迟疑片刻,半咬着嘴唇,仍是狠了狠心,踩着小碎步跟上老夫人,在老夫人身后低低叫了声,“老夫人。”
老夫人闻声转身,强打起精神问道,“白薇有什么事么?”老夫人想到孔白薇即将成为朱家的人,再加上对她甚有好感,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和蔼可亲了几分。
孔白薇上前一步,朝老夫人屈屈膝行礼,仍旧微低着头,用极低却又让老夫人足以听得清楚的声音道,“老夫人,您方才同梓夏妹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白薇有些不明白。”
老夫人微怔,反问道,“你指的我方才说的什么话?”
孔白薇脸色更加惨白,低声道。“老夫人方才说我……我也是梓源哥哥……屋里头的人。”
老夫人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温声道,“白薇,这个话有什么不对么?耶茹已经把聘礼送过去了,你放心好了,只要你爹娘一点头,这事儿立马给你办。”
孔白薇低低呼叫一声,摇着头道,“老夫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什么聘礼?”
老夫人这才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又见孔白薇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猛然想起,难道这事儿白薇自己竟不知道么?遂急急问道,“白薇,你姑母没给你提过这件事么?梓源要收你做偏房。”
孔白薇猛然抬起头,呆呆的看着老夫人,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惨白的脸色犹如擦了一层白粉。
瞧此情景,老夫人立时明白过来,孔白薇当真不知道此事,当下心里升起一股怒火,姨奶奶恁不懂事,怎么能瞒着姑娘行事?倘若日后姑娘闹将起来,岂不是要落个骗婚的名声?于是站直身子,吩咐道,“小桃,进去把三夫人叫过来。”
孔白薇的话小桃听的真切,心底里也正在纳闷。三夫人连日来的伤心痛哭她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自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但这会儿却又拉进来这位孔家姑娘,真真令她疑惑不解。
小桃心里想着,脚下的步子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疾步奔向房内去唤三夫人。
孔白薇咬着牙怔在当地半天,回过神来,看看老夫人,喃喃问道,“老夫人,您说的是真的么?”难道姑母让她来拜寿竟是为了这件事么?就连爹娘这几天竟是一个字儿都没提,他们为什么要骗她?
一滴泪无声无息的自她脸颊滑落。
“白薇妹子,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落起泪来?你放心好了,你姑母没事的,嫂嫂我一定会照顾好娘的。”方耶茹并不知道老夫人唤她何事,刚走过来便发现孔白薇脸上落下的泪。
老夫人并未回答孔白薇的问题,而是沉声问方耶茹,“耶茹,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你跟姨奶奶没跟白薇讲清楚么?”
方耶茹奇怪的看看老夫人,“老夫人,什么事要跟白薇讲清楚?”
老夫人眼里的怒火迸出来,厉声道,“耶茹。你这说的什么话,这么重要的事能不让白薇知晓么?梓源要接她进门,她自己却不知道,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她爹娘?”
方耶茹吃惊的望着老夫人,半天才呐呐道,“老夫人,您说的什么?什么梓源要接白薇进门?”
老夫人面色一怔,眼珠滚动几圈,放缓声音道,“耶茹,这到底怎么回事?”
方耶茹见老夫人吃惊的模样。又瞧瞧孔白薇挂满泪痕惨白无血色的脸,猛然间明白了一件事,原来竟是这么回事么?老夫人一直误会娶进朱家门的是孔白薇。
方耶茹面上掠过一丝无奈,更多的则是愤怒,这难道是姨奶奶朱梓源故意安排的么?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她心底冷冷一笑,面上却显得极平静,“老夫人,您或许误会了吧?梓源要接进来的人并不是白薇啊,我娘没跟您说清楚么?”
老夫人颇感震惊,皱紧眉头问道,“不是白薇,那又是哪家的姑娘?”
一旁听到此话的孔白薇面上惊异不已,但苍白的脸色却逐渐恢复血色了,原来是一场误会,她又缓缓低下头,凝神细听。
不等方耶茹回答,老夫人又追问了一句,“耶茹,梓源要娶的到底是哪家的姑娘?今天的聘礼你又送到何处去了?”
方耶茹只好如实回答,“老夫人,梓源要娶的姑娘名唤唐依儿,现在住在城北一家姓薛的亲戚家里,聘礼我让朱正送到那边去了。”
老夫人猛然记起,姨奶奶曾经的确提过是薛家的姑娘这个话,可她当时并没当回事,没想到竟被误解成了孔白薇,她抬眉看一眼孔白薇,后者正一脸平静的端端正正站在原地。
心头升上一丝惋惜,老夫人软言道,“白薇姑娘,这件事是我弄错了,差点毁了姑娘的声誉,还望姑娘不要见谅。”
孔白薇面色微微一红,欠欠身道,“老夫人言重了,现在弄明白了就好。那我先进去看看姑母。”说着又朝方耶茹欠欠身走回园内。
真真一个玲珑心肝的人儿。老夫人心底赞了一声。回过头看着方耶茹,“聘礼已经送过去了?”
方耶茹点点头。
老夫人又问,“薛家的这位姑娘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儿?”老夫人很想责问一句为什么不带进府来给她瞧瞧,可这件事却又怪不得别人,是她自己记错事会错意又亲自点头答应的,这会儿又能怪谁去?
方耶茹微微低头,轻声道,“老夫人,这位唐依儿姑娘,二少爷四少爷林姨娘都认识的,我们在京城的时候都见过。梓源就是她作证才审了个无罪释放。”
老夫人终于想起这个茬,面色陡然一变,“这么说,唐依儿就是那位欢场姐儿了?”
方耶茹低头不语,却能准确无误的感受到老夫人锐利的目光里透露出的火气。
“耶茹,你跟我到上房来。兰香,你去请二少爷林姨娘也到上房里来,另外立马让人出府将朱管家连带聘礼追回来,小桃,快去园里找几个出去分头寻三少爷,等他回来立马请他到上房来。”老夫人简单利落的吩咐完几样事,挺着腰杆子直奔上房,胸脯上下起伏不平,冲天的怒火升上脑门。
轩园,好茶喝了一壶又端上来一壶,林采兮嘴角挂着淡淡笑意,瞟一眼悠闲乐哉的朱梓峻,语气稍显随意的道,“二少爷,我这里的好茶都被你喝光了。”
朱梓峻又端起桌上的杯子凑到嘴边,轻啜一口,摇摇头道,“你就这么点茶?还自称是好茶。”
林采兮撇嘴轻笑,“二少爷,这茶是不是好茶我不知道,反正在我这里就是最好的茶了,而且还被你喝光了。”
林采兮随意的就像在跟一个相处很久的老朋友说话,或许因为朱梓峻听了她的意见也或许因为他们此时共同等待的是同一件事达到的也是同一个目的,总之她心情好了很多。
“那我请你去我那里喝从京城里买来的上等的好茶。”朱梓峻又喝了一口茶,今天很奇怪,明明是一般的茶水,喝在嘴里竟然有一股甘甜。
“对了,二少爷,您不是来了位客人么?怎么不陪着朋友反倒跑我这里来了?”
“他呀?不喜欢男人陪。”
“哦?喜欢女人么?那你给他找一群美女来。”
“他也不喜欢女人。”
“嗯?那他喜欢什么?”
“母老虎。”
跳豆在门外听完这段诡异的对话,一脸好奇的挑着门帘进来,一双大眼在朱梓峻脸上扫过又从林采兮脸上飘过,最后又落到朱梓峻脸上,对上朱梓峻不耐的目光才想起开口说话,“二少爷,林姨娘,老夫人请你们去上房。”
朱梓峻看一眼林采兮,林采兮抿嘴一笑,努努嘴,“二少爷,老夫人请咱们过去呢。”
朱梓峻回过头哈哈一笑,“看来要请咱们去做证明人了。”倘若不是林采兮刚才提醒,他早就直奔老夫人房间将整件事和盘托出,但他们却并不知道这是姨奶奶刻意安排的还是老夫人自己误解了,倘若是姨奶奶刻意安排的,他这么贸然行事自会招惹姨奶奶的怨恨,倘若是老夫人自己误解了,他这么上门岂不是甩手给了老夫人一巴掌?那么做简直是出了力一点也不讨好,所以他便让菊焉去了一趟朱梓夏的夏园,说了几句姨奶奶病情严重之类的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上房,老夫人双唇紧闭,脸色发青,方耶茹垂首站在一侧,房里的丫头婆子都已出去,就连朱妈兰香都被赶到一旁的侧房里去等候。
朱梓峻走近老夫人,佯装什么事都不知的模样,低声问一句,“娘,你唤我们来什么事?”
老夫人默不作声,沉默少许,忽然沉声喝道,“梓峻,你知不知道梓源要娶进门的女人是谁?”
朱梓峻轻皱眉头,“谁?”
老夫人猛然抬头看他,“这么说你是不知道了?”
“知道。”朱梓峻坦然回答。
老夫人更怒,“知道?知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难道你不知道唐依儿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就任着弟弟这么胡来娶一个欢场女子进咱们朱家的门?”
朱梓峻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方耶茹见老夫人生气的很,虽没有胆量,但仍强撑着低声道,“老夫人,这都是梓源的错儿,您不要责怪二少爷,梓源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
老夫人忽然转了矛头,“还有你,耶茹,你怎会如此糊涂?源园里你是主子,就任由一个这样的女子进门么?你不劝劝梓源竟然还在一旁帮着筹办。”老夫人越说越气,“还有姨奶奶,竟然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么?”
“老夫人。”朱正在门外轻声喊道,本来他在外面听到老夫人气恼的声音应该远远躲开的,可他在回来的半路碰到府里送话的人,一回来便急着赶到上房来。
老夫人压压火气,扬声道,“还不快进来。”
朱正一进来,老夫人便急急问道,“聘礼带回来了没有?”
朱正一脸为难,“老夫人,我正是来回您这个事的,聘礼我已经送到薛家了,也跟薛姐说了这个事,他们也都点头同意了,这聘礼一定要收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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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会有两章。亲们可以等着一起看。。.。
115.不守妇道的女人
115.不守妇道的女人朱正说完这些便立在一边不再说话。一颗心七上八下,不明白为什么送出去的聘礼忽然又要收回来,这么一来岂不是失了礼数?虽说是纳妾,毕竟是大府,也比一般人家娶妻要讲究一些。他虽想不明白,但也不会问出口,这是他的做事原则。
老夫人眉头皱的更紧,眸里怒意已是波涛汹涌,目光在屋内所有人身上扫视一圈,最后又落在朱正身上,“朱正,你说,这事应该怎么办?”
朱正见老夫人指名道姓点到自己头上,再保持沉默已不可能,但他又确实不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自是拿不出任何主意,遂试探着问道,“老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狠狠道,“那女子咱们朱府娶不起。”
只一句朱正便已猜个七八分,同时心里也左右为难起来。这样的事他一个下人能拿什么主意?即使真的拿出什么主意,得了这个的欢心必会招惹那个的恼怒,左右权衡之下,只得喏喏道,“老夫人,老奴一时实在想不出好办法。”
老夫人又把目光调向朱梓峻,顿了顿忽然转向林采兮,不紧不慢的问道,“林姨娘,你说这个事应该怎么办?唐依儿,你也是见过的吧?”
林采兮没料到老夫人会忽然问起她,稍稍愣了一愣,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便回道,“见过的。”只回答了这一个问题她便噤口不再出声。
老夫人挑眉又问,“林姨娘,这个事你说应该怎么办?”
林采兮这次没有呆愣,很平静的道,“娘,一切全凭您做主。”她不说有没有办法,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老夫人心里应该已经有了主意,老夫人在问他们的时候只不过是在心里细细掂量着。
老夫人似乎没想到林采兮会这么回答,特意扫了林采兮一眼才收回目光,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最后才把目光移到方耶茹身上,“耶茹,梓源的事你做不了主这个我也知道。只是你不该任由他这么胡来,至少也应该跟我说一说,我还是可以给你做主的。”
方耶茹听出老夫人话里的意思,忙趋步上前,“老夫人,我不是有意要瞒着您的,我以为您全都知道,况且这个事是我娘跟您提起的。”
老夫人冷冷的哼了一声,却不是对着方耶茹而是姨奶奶,姨奶奶不仅不拦着自己的儿子,还在老夫人误解之后将错就错妄图促成这一段错事,果真是生了重病,脑子犯了混,做起事来竟这么不着调。
真的是犯了混么?老夫人眸里的利光一闪,忽然冷声道,“朱正,立马返回薛家,收回聘礼,告诉薛家的人,唐依儿休想进朱家的门,也让唐依儿好自为之。”
朱正面上有些为难。偷眼去瞧朱梓峻,朱梓峻使个眼色,朱正便应了一声转身走出房去。
朱正前脚刚出门,朱梓源便急匆匆的进来了,似乎赶的很急,大冷的天额头上竟挂着丝丝汗珠,一进门便急着问道,“老夫人,我娘怎么样了?我听他们说我娘病的很厉害,这会儿怎么样了?”急切问过之后,又转过身看看方耶茹,冷声道,“你怎么还真在这里,还不快去娘身边伺候着,娘这会儿正需要人呢。”
老夫人的声音陡然而起,“跪下。”
朱梓源仍是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左右看了几眼,见他们都盯着自己看,才忽然意识到什么转过头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怒目而视,又是一声沉喝,“我让你跪下。”
朱梓源这一次听的明白了,老夫人这话是冲着他说的,自然要下跪的也是他,他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也不敢争辩,两膝一弯生生跪在地上,直着身子看着老夫人,似乎有满腹的委屈。
老夫人更恼怒,牙齿咬的咯咯响。一字一句问道,“你可还知你是谁家的子孙?你姓的什么姓?”
老夫人投射过来的利光多少令朱梓源心底有些发颤,但他仍强自撑着,朗声道,“我是朱家的子孙,姓朱。”
老夫人扬起手掌啪的一声砸在桌上,豁然起身,“你还有脸说你是朱家的子孙?你还有脸说你姓朱?你说你说,你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对得起朱家列祖列宗的事?”
这一回朱梓源有些惊呆了,老夫人素日对他虽不亲热,但也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气,即便是上次他把方耶茹打个半死老夫人也没恼怒至此,隐隐约约他已猜到是因为什么事,嘴角一瞥,眼角升出一丝恨意,冷冷的看向方耶茹。
“你做的好事,干嘛盯着耶茹看?难道是她帮你穿针引线拉个烟花女子过来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朱家的列祖列宗?一个欢场女子,你竟然想娶到家里来,还要为朱家生子生女,你这是要玷污朱家的血脉么?”老夫人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嘴唇发青,手指也跟着颤抖起来。
朱梓峻忙上前扶住老夫人,低声道。“娘,坐下再说,梓源已经回来了,您慢慢的说。”
老夫人双目瞪视着朱梓源,颤巍巍又坐下,强自压下心底的怒火,轻声道,“已经发生的事,收是收不回来了,好在还能补救,从今天就从现在开始。你就断了跟她的一切来往,不得再与她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朱梓源微微耷着头,低声道,“老夫人,唐依儿虽出身不好,但这并不是她的错,况且她……她还救过我的命,您就给她一次机会好么?”
朱梓源的辩解让老夫人心头的怒火又升起来,她伸出一根手指直直指向朱梓源,“你你……你,你眼里还有朱家么?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为她求情,她救了你?她救了你?倘若不是她,你又怎会遭此大难?梓源,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跟不跟她断绝来往?”
朱梓源答非所问的回道,“老夫人,我入牢并不是她的缘故,即使没有她,刘绪龙也会找别的理由陷害我,他针对的不是我,而是咱们朱家。”末了,瞟一眼林采兮,阴狠的道,“他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
老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她就是要将刘绪龙上府提亲的事遮掩起来,不让府里的任何人知道,谁料想刘绪龙竟做出那种事,现在又被朱梓源这么堂而皇之的提起来,顿时觉得犹如扇了她一个嘴巴子。
于是老夫人更加坚决的说道,“休要找各种理由做借口,我说过了,朱家绝对不允许那样的女人进门,决不允许。”
跪在地上的朱梓源忽然一头碰在地上咚咚咚磕起响头来,连着三个响头过后,抬起头,挺直腰板一字一句的道。“老夫人,既然如此,那就将这个女人也赶出去吧。她不守妇道,终会给朱家带来灾祸。这么说来,跟唐依儿又有什么区别?”
老夫人气的又噌的站起来,几欲冲下去扇他几个耳光,但她却忍住了,朱梓源的话并不错,不管林采兮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朱家的事,朱梓源坐大牢这事确确实实是因她而起,这就是朱梓源的道理。
朱梓峻眸光一闪,脸色冰冷,看向朱梓源,“梓源,你现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却绝对不能说出来。”
朱梓源说这些话其实并不是想针对老夫人或者朱梓峻,只是想以林采兮为对比希望老夫人能接纳唐依儿,现在见朱梓峻误会了他的意思,心里有些懊恼,但仍狠着心沉声反问道,“二哥,这个女人,你就真的相信她么?你相信她在嫁给你之前是清白的么?”
朱梓源话音一落,整个屋内忽然安静下来,静的几乎能听得见细微的心跳,朱梓峻似有意无意的飘过林采兮的脸,最后落在朱梓源脸上,微微一笑,用毋容置疑的语气道,“我信,我相信采兮。”
林采兮蓦然抬头看向朱梓峻,看到他脸上坚定无比的笑容,这是朱梓峻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竟是在这样的场合,却一字一句都砸在她心上,他居然相信她。
林采兮不由得低了低头,鼻间微微一酸,复又抬头,眸子里闪着一抹坚定的亮光,她看一眼跪在地上脸上写满怀疑盯着朱梓峻看的朱梓源,他很不相信朱梓峻的话。
林采兮朝前走一步,直直看向朱梓源,“三少爷,您想说什么我明白,只是您说的却未必就是对的。刘绪龙确实害了你,或许也确实因为我的缘故,但这却不是我的错。我无意于他,更没有指示他却陷害您。他想要的想做的什么事都跟我没有关系。”
朱梓源正在为朱梓峻坚定的回答而变得有些恼羞成怒,此刻听到林采兮的话,更是恼怒,扭过头不屑的看着林采兮,“你当然不会承认这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又是谁的错?红颜祸水,果然不假。”
林采兮毫不示弱的接着回道,“那请问三少爷,倘若您对唐依儿有爱慕之心,难道就要说唐依儿是不守妇道么?既然刘绪龙做的那些事都是我的错,那可不可以理解成您现在犯的错都是唐依儿的错哪?那么多男人看上唐依儿,她岂不是更不守妇道?”
朱梓源脸色铁青,老夫人面色也不好看,朱梓峻却回过头对林采兮笑笑,这笑里依旧坚定,还夹着几分赞许与鼓励。
林采兮投给他一个微笑,接着对朱梓源说道,“三少爷,既然您看上的是这么不守妇道的一个女人,又何必要娶到家里来呢?更何况,唐依儿并不是单单被人看上而无意于他们,他们之间做的是一种交易,三少爷,我并不想刻意诋毁依儿姑娘,只是您也不能为了达到你的目的而随意的践踏别人的脸面。”
朱梓源憋得满脸通红,心底在嘶喊,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依儿不是那种女人,他也不是要这么说的,他说错了想错了么?他很想辩解几句,可又实在找不出来话来,只得瞪大眼狠狠的盯着林采兮。
林采兮的话让在场的另外三人都觉得很解气,甚至十分希望林采兮能再多说点什么,最好能将朱梓源说的回心转意,但林采兮说完这些便立在一旁一个字儿也不说了。
林采兮静静站在一旁,微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她想说的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别的再说就是逾越了,剩下的话轮不到她说,她也不想再说。
老夫人似乎很是出了口气,轻叹道,“梓源,林姨娘的话你可听清了?你该明白怎么做才是对的。”
朱梓源不答话,脸上神情怪异,呆了半晌,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静心园内,姨奶奶房内,袁妈已将朱梓夏孔白薇支走,房内只剩下两人时,姨奶奶砰然从床上坐起,急着问道,“袁妈,你快派人去上房盯着,这会儿梓源也该回来了。”方才姨奶奶躺在床上瞧见孔白薇偷偷跟着老夫人出去,又见她神色清淡的返回来,就知道老夫人一定知道了实情,但她料想着聘礼已经送出去,话也已放出去,是老夫人自己误解了,泼出去的水已是收不回来了,但她仍是不放心。
袁妈却担心的看看姨奶奶,“姨奶奶,您身上感觉怎么样?方才真的吐了血丝呢。”
姨奶奶又试着咳几声,喉里传上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没事,放心好了,方才是我咳的太厉害才带出血丝,没事儿,你快去上房瞧着。”
不一会儿,袁妈从外面进来,急着道,“姨奶奶,情况似乎很不妙,老夫人让朱管家去薛家把聘礼收回来,并且留话唐姑娘永远都不可能进朱家的大门。这会儿,这会儿三少爷正在上房里跪着呢。”
姨奶奶惊得啊了一声,起身就要往外跑,刚走了两步便被袁妈拉住,“哎呀我的姨奶奶,您这是要去哪里?您莫不是忘了,你方才还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您现在病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怎么能忽然跑到上房去?”
姨奶奶呆了一呆,顿住脚,心底悔恨不已,没事装什么生病,这会儿儿子正在上房里受着苦,自己却偏偏不能过去帮衬着。
今天还有一章,十二点之前贴出来!!!。.。
116.一对痴情男女
116.一对痴情男女姨奶奶心思百转却只能呆坐在房里。一颗心儿早已飞到儿子身上。老夫人该会怎么惩罚他呢?上一次因为方耶茹的事差点挨了五十大板,这一次呢?这一次会不会更严重?
唐依儿,一个烟花巷里的女人,姨奶奶怎会不知她压根儿不能进朱家的大门,可是儿子的话却还言犹在耳,‘娘,我一定要娶依儿,如果没有她,我怕是活不下去了。’在她眼里,儿子的性命当然是第一位的,左右不过一个姨娘,出身低微一些也未尝不可。
原本他们商议好唐依儿暂住薛家,以薛家姑娘的身份娶进来,等老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谁知道竟生出了这许多变故,令人想也想不到来不及应付。
姨奶奶心底又生出一丝怨气,唐依儿终归是救过朱家三少爷的性命,难道老夫人就不在看在这一点上给她一个机会么?或许…………?
姨奶奶心思又转了几道弯,或许老夫人压根儿不想梓源纳妾生子。
微垂的目光里陡然多了几分仇怨。
朱府门外,一辆疾驰的马车直直朝朱府奔过来,稳稳停在朱府门口。车上走下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一身鹅黄绸衣更显得其风流动人。随着美娇娘下来的是朱正。
朱正并未将聘礼收回来,却带回了这位美娇娘,当然了,这位美娇娘便是唐依儿。
朱正一脸的为难,下车的动作未免有些迟缓,站在地上还面色忧堪的看看唐依儿。
唐依儿立在一旁轻声道,“朱管家不必为难,进去后只管实话实说,老夫人不会怪你的。”
朱正实在无奈,面对这么一位柔若无骨美若天仙微笑又暖如春风的女子,他实在不忍开口拒绝她。
朱正硬着头皮将唐依儿带进朱府大门,径自奔上房而来,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出三少爷狂狼的笑声,着实吓了一跳。
唐依儿却依然面色平静,抬眼望着那面被风吹动的门帘,定了定神,温声道,“朱管家,劳烦您进去通报一声。”
朱正立时感觉脚底发软,但在唐依儿温柔目光的注视下,还是强撑着挑起帘子走进门。
朱梓源的笑声戛然而止,回过头盯着朱正,聘礼已经收回来了么?
老夫人见朱正进来,挑眉问道,“朱正,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该说的都说了么?”
朱正额上冒出一层细汗。喏喏道,“老夫人,依儿姑娘正在门口等着,想见您一见。”
朱梓源惊得低呼出声,“依儿?”虽是低呼,却已是满含柔情,站在一旁的方耶茹听在耳里却犹如一根针生生扎在心上。
林采兮朱梓峻相视一对,很快便又调开各自的目光,却已明白彼此心中的想法,来者不善。
老夫人也有些惊讶,冷着脸沉声问道,“她来做什么?朱正,我让你带的话你没带到么?”
“老夫人,朱管家把您的话带到了,这一趟是我自己要来的,也是我逼着朱管家带我来的,还望老夫人不要怪罪朱管家。”随着这几句柔声细语,唐依儿旋身而进,一团明亮的暖黄|色立时将上房映射的生机盎然。
看到唐依儿的一刹那,老夫人眼前一亮,整颗心都跟着颤动起来。一双眼完全被吸引过去,她禁不住在心底感叹一声,天生尤物,果然是红颜祸水。难怪朱梓源会这么死心塌地,任何一个男人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大概都会为之心动吧。也就在这一瞬间,老夫人更加坚定了决不许她进朱家大门一步的想法。
唐依儿款款走到房中央,微微欠身,嘴唇轻轻开启,“唐依儿拜见老夫人,祝老夫人身体安康。”
老夫人仍旧冷冷的,淡淡道,“不知姑娘来咱们朱府什么事?”
唐依儿不怒也不恼,面上挂着无限真诚,低声道,“老夫人,依儿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成全我跟三少爷。您的大恩大德,依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一定会像对待自己的爹娘一般的伺候您和姨奶奶。”
老夫人声音更冷,“唐姑娘这样的人儿,咱们朱府无福高攀,你们京城的人儿到咱们一个小城里来终是住不惯的,唐姑娘,京城之大,还希望你能继续寻你的荣华富贵去。”
唐依儿白的几近透明的脸蛋儿微微动了动了,眼角微微低垂了少许,忽然双膝跪在朱梓源旁边,带着哭音道,“老夫人。依儿恳求您给成全我们,朱府的规矩,无论什么样的,我一定谨记于心,做好一个姨娘的本分。老夫人,求您给我一次机会。”
老夫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唐姑娘,您这么太委屈自己了,而且您的这一拜我也受不起。”
朱梓源忽然愤怒了,直直瞪着老夫人,用极不尊重的口气似乎又带些威胁的意味道,“老夫人,您就真的这么绝情么?”
老夫人哼了一声,“梓源,我是替朱家的列祖列宗教训你,我也是替朱家的祖宗说话,你若真能体会我的心意,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朱梓源又要张口讲话,唐依儿却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朱梓源便立时闭嘴不言。
唐依儿在依旧跪在地上,眼角余光瞟向方耶茹,忽然转过身子,两膝交错移动跪走到方耶茹跟前。“三夫人,三少爷是您的夫婿,我知道我这么做伤您的心了,可是我也是真的喜欢三少爷,并没有跟你争抢他的意思,日后我定会像对亲姐姐一样的对你,我不图别的,只希望能每天见见三少爷,别的并无他求,他还是您一个人的。三夫人,我知道您人好心眼好。这一次我伤了您的心,他日我定当还回来,而今日,我愿意自罚给三夫人赔罪。”
唐依儿说完这些话,毫不犹豫的抬起手就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白皙的脸上立时显出五个清晰可见的手指印,朱梓源心疼的扑过去,低声喊道,“依儿,不要。”
唐依儿却不管不顾,径自又扇了第二个巴掌。
方耶茹原本就是个心软的人,看到唐依儿左右开弓的两个耳光,又看她脸上的手印子,终于不忍再看她,喃喃道,“你不要这样,你这么做有什么用?我不需要你的赔罪。”
唐依儿还要再接着扇下去,老夫人却厉声沉喝,“够了,唐姑娘如果只是来赔罪的,那现在就可以走了。”
唐依儿清纯的脸上越过一丝阴霾,她猛的抬起头看着老夫人,一字一句的问道,“老夫人,您眼里果真容不下我么?朱家的大门,您是绝不容许我踏进半步的么?您也绝对不会成全我跟三少爷,对不对?”说到最后,她明亮如镜的眼里已多了几分恨意。
老夫人态度仍旧坚定无比,“还望唐姑娘放过我们三少爷,我们一家子都会感激不尽的。”
唐依儿豁然从地上真起身,挺直身子高昂着头,冷静的道,“老夫人,多谢您提醒我,我这就走。”
朱梓源却一把抱住唐依儿的腿,哽咽道,“依儿依儿。你不要走,真走的话,我跟你一起走,咱们一起走。”
如果说原本方耶茹的心还有一点点希望的缝隙的话,此时当她听到朱梓源的话时,这一小溜狭小的缝隙也被遮挡住了,她的心被一道沉重的伤害之门紧紧的关上了,她冷眼看着跪坐在地上不顾男人尊严低声下气哀求的男人,悲哀的同时为他感到可怜,这个可怜又可悲的男人竟是她曾经一心一意要陪着过一辈子的男人。
林采兮敏感的察觉到方耶茹脸上的变化,她很想过去握握方耶茹的手,给她一点温暖的力量,但最终她还是站在原地,冷眼看着房中正在上演痴情戏码的一对男女。
老夫人终于忍不住了,愤怒的呼喝一声,“朱梓源,你给我放手,倘若你是朱家的三少爷,你是朱家的子孙,你就给我站起来,挺直你的腰杆,告诉她,让她离开。”
朱梓源脸上却滑下一串泪,他痛苦的摇着头,仰望着平静如水的唐依儿,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不,不,不,我不让你走,依儿,我不让你走。”
朱梓峻眉头微皱,目光里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却始终未发作出来,他扫一眼唐依儿,若有所思。
门外一阵骚动,老夫人目光一转,沉声喝问,“门外什么事?”
一个小门童掀帘而入,面上带着惊恐不安的神情,徐徐走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族里的几位老爷来了,正在院子里等着。”
老夫人一愣,族里的老爷们?这个时候他们来有什么事?
唐依儿温柔的看一眼朱梓源,柔声道,“三少爷,看来咱们今生是无缘了,依儿不想耽误了您,您还是放了依儿去吧。”
朱梓源却将她腿抱的更紧,“依儿,我不会放手的。”
唐依儿目光从朱梓源身上移开,看一眼老夫人,扬声道,“老夫人,我走了。”
老夫人瞟她一眼,红鲜鲜的手印子还清晰印在脸上,此时出去岂不是正好被族里的老爷们碰个正着?岂不是更糟糕?于是便道,“唐姑娘请留步,既然梓源此刻不舍得你,还望你能劝他一二。采兮梓峻,带他们两人去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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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唐依儿暗藏的心机
117.唐依儿暗藏的心机林采兮抬头望一眼老夫人。见老夫人面色微皱目间有些焦急,立时醒悟,遂上前挽住唐依儿的胳膊,轻声道,“唐姑娘,咱们后面去坐坐吧。”
朱梓峻也走上前弯腰去扶朱梓源,沉声道,“梓源,有话咱们里面去说。”唐依儿回过头看看林采兮,柔声道,“多谢林姨娘。”便又低头去看朱梓源,“三少爷,您快起来吧,我不走便是。”
朱梓源终于松手放开唐依儿,悲戚的脸上露出一丝笑,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随着朱梓峻去了侧房。一直沉默不语的方耶茹也跟着进去。
老夫人深吸口气,调整下脸上神情,竭力恢复到平静状态,稍待片刻才道,“朱正。快请各位老爷们进来。”
不一会儿,朱正从外面将帘子高高挑起,一股冷风悄然吹进房内,将族里的几位老爷迎进门来,走在最后面的正是前几日还在担忧孙少爷进族堂的吴先生。
走在最前头身穿黄褐色棉袍的一人率先走到老夫人跟前,面带微笑,躬躬身恭敬道,“老夫人,我们几个是代表咱们全族的人感谢您来了。”跟在他身后的几人面上全都显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恭恭敬敬的朝老夫人施了一礼,嘴里口口声声称着感谢老夫人的恩典。
老夫人心下微怔,并不明白他们口中的感谢所指何事,跟前站着的这几位都是族里有些威望的老爷,居然齐刷刷一溜儿的聚到这里来说感谢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夫人不动声色,笑着道,“几位老爷快请坐下说话。”
几位老爷依着次序依次坐好,早有小丫头们把茶水端上来,立在一旁伺候着。
仍是方才的褐色老爷首先开口,“老夫人,您这次出手太大方了,咱们族堂虽说是咱们朱家未来的希望,但也不能总靠着朱府的供给,咱们这些族里的所有人家都该尽一份力量的。”
老夫人越听越糊涂,什么出手大方?遂打断他的话,疑惑的问道,“二爷。您所指何事?怎么我这里越听越不明白?”
二爷缓缓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问道,“老夫人,这么说您还在不知道此事么?”
老夫人更觉得蹊跷,朱府里的事哪一件儿是她不知道的?探起身子看着二爷反问,“什么事儿?”
二爷呵呵一笑,朗声道,“原来老夫人并不知道此事么?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又为朱府寻的一房乐善好施的好姨娘。”
闻言老夫人冷眸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不知二爷说的到底什么事?”
二爷还沉浸于乐淘淘中,喜不自禁的道,“老夫人,今儿依儿姑娘派人给族堂送了五千两银子,说是得了老夫人的吩咐,用来修缮族堂的,方才我们又都听说依儿姑娘已被三少爷纳为姨娘,依儿姑娘如此做,定是受老夫人所看重,老夫人。您真是教人有方,令我等佩服佩服啊。听说朱管家已将聘礼送过去了,老夫人,咱们可要给您道喜了,三少爷能得依儿姑娘这种心底善良的姑娘做姨娘,真乃好福气。”
老夫人微低下头,冰冷的目光落在脚下一块地上,射出几道锐利的光芒,唐依儿竟是个如此有心机的人,居然提前做好了准备,五千两不是个小数目,她却大大方方的拱手送给朱家的族堂,她按的什么心?她虽然把乐善好施的美名留给了朱府,却为她自己拉拢了人心,好一个暗施心机的女人。
房里的这几位老爷可见并不知实情,倘若他们得知唐依儿不过是个烟花女子,又会怎么想?不但朱梓源落个风流无度的名声,就连朱家的脸面也都被丢光了。好一个唐依儿,竟然抓住她唯恐丢了朱家脸面的弱点。
转念又一想,如果唐依儿真抓住这一弱点,完全没必要亲自过来受一番侮辱,大可等着朱正把聘礼收回来后再巴巴的送回去。难道她仅仅想用五千两银子来表示自己的诚意么?
二爷见老夫人沉默不语,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便低声问道,“老夫人,莫非这银子有什么问题么?”
一瞬间,老夫人心思百转,绕了几绕,最终笑着道。“这银子没什么问题,只是这银子并不是我让她送去的,所以跟咱们朱府并无关系。”
二爷脸色忽的一沉,不明所以的看着老夫人,不解的问道,“老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微微一笑,“依儿姑娘还没进府,她送出去的银子当然是属于她自己的了。”
二爷释然,哈哈一笑,“老夫人真会开玩笑,依儿姑娘马上就要成为府里的人了,老夫人又何必推辞。”
一屋子人都跟着附和起来,个顶个的夸赞唐依儿好心肠,而老夫人心里琢磨的却是另外一回事,这会儿朱府已是骑虎难下,倘若跟众人挑明唐依儿的身份,受辱的只有朱家,倘若不说明此事,便要娶唐依儿进门。
侧房,几人都在沉默着,唐依儿美丽而又清冷的脸上越过一丝悲伤,这丝悲伤被朱梓源看在眼里。化成一股细流在他心里缓缓而淌,汇成一股椎骨的心疼。
方耶茹低着头坐在房间一个小角落里,面色平静,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想,只是安静的坐着。
林采兮却有些愤怒,两人的戏演得似乎有些过了,朱梓源即使要纳妾,也没必要对结发妻子如此冷漠薄情吧?他这么做还以为自己是情圣,其实只会让人更加的瞧不起,喜新厌旧的男人永远都没有好下场。
林采兮愤愤不平的想着,猛然感觉头顶一阵发紧。微微抬头便看见朱梓峻投过来的探问目光,她不由得在心里问了句,这个男人也会是喜新厌旧的主么?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稍稍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自嘲的笑笑,即便他喜新厌旧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爱她,她也不爱他,他们之间的关系唯一维系的不过一个名分而已。
朱梓峻扫一眼林采兮,她脸上似乎带着些许气恼,就连方才投向他的目光都带着少许怒意,在这怒意里似乎还夹着几分疑问,她想问自己什么呢?
朱梓峻眉头微锁,方才在上房内回答朱梓源的问题时,他竟是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再细细去想,得到的答案仍是肯定的,他信她。不知何时,林采兮的影子已悄无声息的闯进他的视线,是从进入洞房的那一刻起么?还是从那晚她半蹲在地上为他包扎伤口时借着清冷的剑光看到她的一刹那?更或者是她身上的沉稳内敛甚至不知何处寻觅的神秘吸引了他的视线。
朱梓峻的目光不由得微微飘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方耶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如果是他娶妻,林采兮也会像方耶茹一样这么在意伤心到绝望么?
半个时辰,老夫人缓缓走进侧房来,面色阴沉,轻轻瞟了一眼唐依儿,沉声道,“唐依儿,你跟我进来。”
唐依儿应声起身,随着老夫人走进里间,走在老夫人身后,背过众人,她眉间终于浮上一层淡淡的喜色。
又过了半个时辰,唐依儿从里间走出来,面上仍旧挂着淡淡的哀愁,眉间那一抹喜色已被平静替代,她轻轻瞧了朱梓源一眼,柔声道。“三少爷,我先走了。”
朱梓源豁然起身想要追上去,却被朱梓峻在一旁死死拽住,眼见着唐依儿委身走出门,他蓦然转过头瞪着方耶茹,狠狠的道,“这回你开心了,这回你开心了,终于如你所愿了。”说完两腿一软便瘫在椅上。
老夫人冷脸从里间走出来,厉声道,“梓源,你这副模样也不怕失了三少爷的身份。”顿了顿又道,“三日后将唐依儿接进来吧。从今以后唐依儿便是薛家远方亲戚的姑娘。”
已是傍晚,夕阳挂在西边天空散着微弱的光斜射进朱家大院,林采兮从上房缓步走出来,仰头看着西天那抹红晕,喃喃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朱梓峻轻步从后面跟上来,恰好听到这一句低吟,稍稍一顿,问道,“何以发出这样的感慨?”
林采兮回过头看他,好奇的问,“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么?”
朱梓峻剑眉微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无限好的风光,却稍纵即逝,对么?”
林采兮对他的准确解释稍感惊异,笑了笑,便接着叹道,“稍纵即逝是对的,只是这风光不见得是真的美好。”说完这一句她便迈着步子直奔轩园而去,留下一脸若有所思的朱梓峻站在当地。
菊焉踩着小碎步急急的跟上去,到了园子门口,担忧的低声道,“姨娘,您怎么能把二少爷留在那里自己先跑回来,您可不能一直这么对二少爷不热不冷的。”
林采兮知道她接下来又要说什么了,便忙转开话题,“菊焉,你等会去源园里瞧瞧,看看三夫人怎么样了。”
菊焉不高兴的努努嘴,却也没再接着说下去。
这一场闹剧竟以唐依儿的胜利告终,朱梓源酒后装醉卖酒疯,姨奶奶的装病,终于换来了他们想要的结局。只是林采兮没想到一向视朱家脸面为第一位的老夫人,居然会同意了这件事。
林采兮冷笑着摇摇头,老夫人能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是为了维护朱家更大的脸面,到底为了什么哪?老夫人将唐依儿单独叫进房里又说了些什么呢?也许这些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门帘晃动,一颗小脑袋鬼头鬼脑探进来,见房内只有林采兮一人,便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林采兮半眯着眼看他,“小家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朱澈一双大眼忽闪忽闪几下,“不要叫我小家伙,我就快要成为大人了。”话锋一转,又道,“再说了,轩园里,我是唯一的男人。”
林采兮扑哧一声乐了,假装一本正经的道,“轩园唯一的男人,请问你到我这个女人房里来有什么事么?”
朱澈撇撇嘴,“张先生走了,该念的书我也念完了,又没人陪我玩,我随便溜达着玩玩不行吗?”
林采兮这才想起要快点给朱澈找小书童,她原本想让张妈把狗儿送进来,但是现在狗儿的病情并不稳定,她一时竟有些拿不准了,她抬头看看朱澈,“澈儿,你愿不愿意狗儿进府当年的书童?陪你一起玩耍念书。”
朱澈乌黑的眼珠顿时放出亮光,想也不想的道,“我愿意。”
“可是我担心你奶奶不让他进府。”
“为什么?”
林采兮弯下腰平对着朱澈,认真的问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么?狗儿得了一种奇怪的病,你奶奶会担心他传给你,澈儿,你怕不怕?”
朱澈眼珠滚动几圈,“我不怕,你不是说让我帮狗儿的么?”
林采兮伸手摸摸朱澈的头,“狗儿的病其实很容易治,朋友越多好的越快,你愿意做他的朋友么?”
朱澈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张白嫩嫩的笑脸上洋溢着坚定,林采兮忍不住伸出食指在他鼻子上刮一下,笑着道,“这个事呀,可能要拖一拖了,老夫人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朱澈仰起头看着林采兮,忽然问道,“姨奶奶生了很重的病对不对?我应该去看看她。”
林采兮忙拉住朱澈,那样的情形她不想朱澈亲眼见到,“澈儿,你看看天都晚了,等一会儿就要去上房用饭了,折腾了一天,姨奶奶也累了,咱们明天再去看她好不好?”
朱澈眨眨眼点点头,接着又问道,“那姨奶奶的病到底要紧不要紧?”
林采兮笑着拍拍他的小脸,“放心好了,姨奶奶很快就会没事了。我已经去看过姨奶奶了,姨奶奶很快就会好了。”她有意无意很随意的问道,“澈儿,在府里,你最喜欢跟谁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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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夫人有喜了
118.夫人有喜了朱澈仰着的头慢慢低下来。脸上有些不开心,过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头来,恢复了方才的神采,“我最喜欢跟我爹在一起,现在我最喜欢看我爹留给我的那本书。”
林采兮心中一动,看着小朱澈纯真无邪的脸,他现在提起他爹的时候已经不再是原来那副警惕而又悲伤的面容了,那本模仿来的书真的起了一点点作用。
林采兮开心的笑了,她总算为这个小小的小孩儿做了一点事,让他渐渐的快乐起来了,她拉着朱澈的手坐在椅上,“澈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朱澈笑的更欢,跟着一ρi股稳稳坐在椅上,“好啊好啊,我喜欢听故事。”
林采兮想了想开口道,“从前,有个孩子名字叫马良。他的父亲母亲死的早,他就靠自己打柴、割草过日子。他从小喜欢学画,可是,他却穷的连一支笔也没有…………”
朱澈瞪大双眼专注的听林采兮讲着神笔马良的故事。听到动情处还紧张的握紧小拳头,仿佛他已变作故事里的马良,手里捏着长长的画笔画出各种各样的小东西。
末了,林采兮笑着问朱澈,“澈儿,你想不想也有一只像马良那样的神笔?”
朱澈还未从故事中回过神来,急切的点了点头,“我想要我想要,哪里才有那样的笔呢?”
林采兮摸一下他的头,“其实也不难,只要澈儿有一颗善良勇敢坚强乐观的心,总有一天会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神笔,那你愿不愿意去帮助别人呢?”
林采兮的话朱澈似懂非懂,但他仍一叠声的答道,“我愿意我愿意。”
孺子可教也,林采兮呵呵笑着看朱澈,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忍不住在他小脸上捏了一下,立马有一种奸计得逞的快感,朱澈却还沉浸在神笔马良的童话故事里。
林采兮脑子里又忽然窜出一个念头,不如把自己知道的童话故事神话故事还有漫画故事,都以图片的形式写出来,这样他什么时候想看就可以自己看了,还可以督促他多念书多识字。
这个主意不错,林采兮决定应该立即付诸于行动。刚要起身牵着朱澈的手去书房,菊焉便进来了,满面喜色,欠欠身喜道。“恭喜姨娘贺喜姨娘。”
林采兮有些纳闷,“菊焉,你恭喜的什么?我有什么好贺喜的?”
菊焉笑着道,“不是姨娘您的喜事,是林夫人的喜事,方才林老爷让人捎信来,林夫人有喜了。”
林采兮心里大喜,刘薰凤怀孕了,林家的大喜事呵,林老爷林老太太林采书一大家子肯定都高兴坏了。
林采兮也有点被喜讯冲昏头脑的模样,握着朱澈的手哈哈大笑,“澈儿,你舅母也快有孩子了。真好真好。”
朱澈懵懂的看着林采兮,有些不理解她为何这么开心,但他仍是被感染的也跟着笑起来,微笑着眯起的大眼里眸光闪的更亮。
“我应该回去看看。”林采兮高兴的说道,刚说完眉头就轻轻皱起来,姨奶奶重病,老夫人心情似乎也不稳定,这个时候老夫人能让她回去么?方才还在兴奋边缘的心瞬间跌落,这一趟娘家估计是走不成了。
有人挑着门帘进来。林采兮回头一看,竟是朱梓峻,握在手心的小手忽然颤了几颤,她低下头去看朱澈,他正收起脸上笑容微微低了头,下意识的她将他的小手握的更紧。
朱梓峻扫一眼低着头的朱澈,又看向林采兮,“想回去看看,明天一早就回去吧。”
林采兮一愣,脱口问道,“我明天真的能回去么?”
朱梓峻似乎有些不高兴,冷声道,“不相信那就不要回去了。”
林采兮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噎了半天又问,“那怎么跟老夫人说?”
朱梓峻淡淡的道,“你只管回去就行了,问这么多做什么,对了,明天我陪你一起过去看看。”
林采兮陡然睁大眼,很怀疑自己的听觉神经出了问题,试探着问道,“二少爷,您刚才说什么?”
朱梓峻冷淡的脸上显出一丝不耐烦,“明早我会陪你一起回林宅。”这次说的够清楚听的也够明白了吧?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说直接跟着去的,但毕竟第一次去林宅,以人家女儿夫婿的身份上门,林家应该有些迎接准备的,虽然他自己不介意这些规矩,但林家老爷老太太未必不会介意。让他们觉得唐突有失礼节就不好了。
林采兮却凭直觉又问了句,“你为什么要跟着去?”一旁的菊焉听了姨娘的话,差点冲上去捂住姨娘的嘴,心下暗暗替姨娘着急。
朱梓峻觉得好笑,他跟自己的姨娘回一趟娘家,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还一定要说出个理由么?
林采兮见朱梓峻不说话,猛然回过神来,遂低下头柔声道,“二少爷,近日府里事太多,您还是留在府里照顾老夫人吧,姨奶奶那边也需要您照应着。”
朱梓峻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我说去就去。你若不想去那明天就不要去了。”
林采兮愕然,这人怎么这么霸道?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他不去她便也不能去了,这是什么道理?是她走娘家还是他走娘家。
朱澈的小手动了动,似乎很是下了一番决心,仰着头看着林采兮,轻声道,“我也要去。”
林采兮又猛的低头去看朱澈,脑子有些浆糊,这是怎么了?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不约而同争着跟她一起回娘家。
她还在微张着嘴惊讶不已,朱梓峻却已笑的开心。很是温和的对朱澈道,“澈儿,咱们就明天一同去。”
朱澈也便很开心的仰着头笑了,笑的天真烂漫*光灿烂。
晚上菊焉早早的就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了一些送给刘薰凤的礼物,齐齐放在外间的小柜子上。
林采兮看着那个鼓囊囊的小包袱,喜不自禁,好像那里面的东西都是给自己准备的,听到刘薰凤有喜的消息,她真的很开心,她想林家上下肯定都跟她一样开心。
这个晚上林采兮一直在做梦。梦里有很多人,来来回回的在她眼前晃动,但让她看的最清晰的却是朱梓峻。
次日早晨用饭时,老夫人只简单问了几句话便许了她回林宅的事,这倒是很出乎她意料之外,就连朱梓峻朱澈两人跟她一起回去老夫人都未多做言论,只淡淡的点了点头,嘱咐了几句。
用过饭后,林采兮又带着朱澈去了一趟静心园,姨奶奶的病似乎有了起色,她躺在床上胳膊已能缓慢抬起来,嘴角抽动的也轻了许多,眼里也多了几分光彩,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回到轩园,朱梓峻已在园里等着了,林采兮让菊焉将东西拿出来,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昨日傍晚菊焉已派人给林家提前送了信,二少爷孙少爷都会跟姨娘回去,林家所有人这会儿正忙得团团转,家里的一个丫头一个奶妈很显然已经忙不过来了。
林老太太一边吩咐着不可少的几样事儿一边亲自动手准备一些东西,女儿虽只是个姨娘,但对姑爷的礼数却是一样不能少,不然真让二少爷把他们一家低瞧了去,从得到信儿他们便一直在忙,一直到现在还没忙完。
虽然忙得团团转,老太太的心里却跟灌了蜜一般的甜,媳妇有了喜,这对她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高兴的了,一听到这个消息,她开心的身上所有的毛病都消失了,乐颠乐颠的跑去陪刘薰凤说话,又变着样儿的为媳妇改善饭食。
林采书正坐在大厅里与人说话,原本他也在为林采兮回来的事忙着,巧合的是一位朋友恰好来访,他又不能将人赶出去,无奈之下只好放下手头的活陪朋友喝茶说话。
直到听到林妈高兴的喊着。林家人才忙完了最后一件事,齐刷刷的奔向门口。
林采书迫不及待的起身朝好友拱手道,“我先出去看看,妹子回来了。”
好友也跟着起身,彬彬有礼道,“既然是妹子回来了,我也应该跟着一起去瞧瞧。”说着便跟林采兮出了厅门直奔大门口。
林采兮缓缓从轿内走出来,手里握着朱澈的小手,林宅的大门已大大敞开着,林妈已恭恭敬敬站在门口弯腰候着,见自家小姐下轿,身旁跟着个男人,便吓得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门内林采书也疾步走过来,大踏步跨出门槛,拱手朝朱梓峻道,“二少爷路上辛苦了。”
朱梓峻躬身回道,“不辛苦,夫人有喜,恭喜恭喜。”
林采书虽是林采兮的哥哥,但以林采兮现在的身份,朱梓峻是不能唤林采书为哥哥的,可以直呼其名也可以省略称呼。
林采兮笑着望向哥哥,不禁喜道,“哥哥,恭喜您和嫂嫂了。”
林采书宠溺的看她一眼,责怪道,“别光顾着恭喜哥哥,快把二少爷迎进门来。”
林采兮抬手做了个欢迎的动作,以主人的姿态笑着道,“二少爷,请进。”
朱梓峻微微一笑便率先进了门。
林采兮牵着朱澈的手也随着抬脚进门,抬眼望向林采书身后的时候,顿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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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第二章,亲们晚安。大家可以猜猜林采兮为什么忽然愣住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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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眼睛男人笑的舒心,惊喜的道,“咦,原来是你?原来你就是采书老弟的妹子呀。”
站在门边的林采书顿感惊讶的问道,“采兮,原来你们认识?”
林采兮这才回过神来,笑着迎上去,款款一拜,“真没想到原来是慕容公子,采兮在这里就要再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了。”
小眼睛男人正是那日在街上救过林采兮一命的慕容一笑,他笑笑,“采兮小姐不必放在心上,那日我也只不过是恰好路过,举手之劳。”
朱梓峻自然明白两人是怎么回事,林采兮却并不知道。听林采兮这么说,忙问道,“慕容兄,采兮,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话?”
林采兮真没想到居然在自己家里碰到慕容一笑,前几日她还曾在心里想,倘若能再见到慕容一笑,定当好好的谢谢人家,没想到拜谢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此时见林采书询问,便将当日的事简单说了几句,听的林采书又是一阵惊吓,直直的朝慕容一笑恭拜下去,“慕容兄,家妹的命是您救回来的,我们全家人都感谢您对小妹的救命之恩。今日既然这么巧来到宅里,这也许便是天意,好让我们林家好好的谢谢你这位救命恩人。”
慕容一笑自然又是一番客套,林采兮便在一旁微微笑着看慕容一笑,眸里闪着欢喜无比的亮光。
那亮光投射在朱梓峻眼里,却生出些异样,连带着心底涌上一股酸气,但他却不自知,只道是因了初次见面的唐突,遂缓缓走到慕容一笑跟前,两手一拱,扬声道。“慕容公子,我也要感谢您救了林姨娘的性命,他日还请您一定来府上坐坐。”他语气里不由自主的将林姨娘三个字稍稍加重了,似乎唯恐对方忘记林采兮已是他人妇这个事实。
慕容一笑探探身子,微微笑着回道,“二少爷不必放在心上,采兮小姐也不必总是惦在心里,否则我可真是呆不下去了哦。”慕容一笑似乎是刻意的,硬是按照自己的叫法一叫到底,末了视线朝朱澈望过去,笑着问道,“这位小少爷生的俊俏,不知叫什么名字?”
朱澈看他一眼,稚嫩的声音有股酥软的脆甜,“我叫朱澈,朱家的孙少爷。”停了一停,又朗声道,“我也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大人们见他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全都禁不住笑了,慕容一笑弯下腰伸手摸了摸朱澈的头,笑着道。“孙少爷这番豪情,倒真是个大男人了。”
“采书,你在做什么,二少爷进来这么大会,你还站在大门口做什么?也不怕失了礼数。”远处,林老爷子偕同林老太太缓缓走过来,面上有些怒意,采书恁不知礼了,大半天的只顾在门口说话,连待人的礼节都给忘了。
林采书这才恍然醒悟,只顾着说话,竟忘了二少爷今天可是头一遭上门,遂笑着道,“二少爷,真是失礼了,还请里面走屋里说话。”
朱梓峻目光转向林采书,笑笑,“都是一家人,什么礼数不礼数的,还是不要过于拘谨的好。”
说着朝林老爷子林老太太走过去,走到跟前,缓缓一拜,“老爷老太太,梓峻今日前来叨扰了。”
林老爷见朱梓峻态度恭谦,丝毫没有少爷的架子,心下十分喜欢,扬着手笑着回道,“二少爷,咱们还巴不得您能多来几次呢。”
林老太太眼瞅着朱梓峻长相俊朗一表人才。说话又是温顺知礼,心底里也是一阵欢喜,只不过她弯弯绕的更多,一时间也不会尽然的完全就信了朱梓峻,毕竟他人长得太好再知礼对女儿不好也是枉然,遂笑着缓缓点点头算是还礼。
慕容一笑从后面走上来,给林老爷老太太性格礼,笑着道,“今日是二少爷初次回门,我还是先走了,改日再来探望老爷老太太。”
林采书哪里肯依,走上来扯住他衣袖,“慕容兄,今儿个说什么您也不能走。一定要留下来。”
林老爷其实并不想慕容一笑留下来,毕竟二少爷第一次回门,留外人在家里用饭是极不合规矩的,但他却不好表示出来,此时见慕容一笑自己提出来要走便想顺水推舟依了他。
林采兮见林老爷面色有些不悦,知道是不喜慕容一笑留下,但她却一门心思的想留下慕容一笑,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只不过请顿饭而已,有何不可?她便走上前。一手扶住林老太太的胳膊,说道,“娘,慕容公子可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呢。”
老爷子老太太都是一愣,林采兮便将那日之事又重复了一遍,老太太吓得脸色发青,呆呆的望着慕容一笑,竟连一句感激的话都讲不出来了。老爷子心里也是一阵发杵,伸手拦住慕容一笑言辞恳切的请他留下。
慕容一笑见实在推辞不过,只好留下,但心里却有些芥蒂。他似乎抢了二少爷这位初次回门的姑爷的风头了。
林采兮见他答应留下,便放下心来,牵着朱澈的手同老爷子老太太上前一一见礼,毕竟是来过一次了,朱澈这次已算是轻车熟路,一口一个老太太的叫的老太太心花怒放。
林采兮这一次是改嫁带姑爷初次回娘家,自是省了一些繁文缛节,只简单的在林家祠堂里行了几个礼便算完事,在林家人看来却是极为重要的了,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朱家对林采兮的一种认可。
行过礼,朱梓峻便坐在大厅里陪老爷子说话,而林采兮则带朱澈去林采书房里看刘薰凤。
刘薰凤斜着身子靠在床头,发髻有些散乱歪到一边,面上带着慵懒的笑意,一手不时的抚在小腹上来回摸几下,房里已升起暖炉,将初冬的凉意驱散殆尽,整个屋里一片暖洋洋。
她眼里闪着幸福而又喜悦的明光,心里涌上一阵扬眉吐气的气势,这下她总算是争气了,倘若生下的是个儿子,看哪个还能再说她不下蛋哪个还敢在瞧不起她。这林家上下还不是她说了算?
明亮的眼神却又在瞬间黯淡下来,她说了算又能怎样?林家上上下下左不过几个人,宅子里值钱的东西已卖的差不多,当这个家也实在是窝囊。
门口有响动,她微微皱眉,探着身子朝外看,不悦的道,“谁啊?莫要弄的声音太大。”
门口的响声遂小了许多,接着林采兮牵着朱澈的小手轻手轻脚走进来,温和的笑着答道,“嫂嫂,是我,采兮。”
刘薰凤怏怏的应了一声,又懒懒的躺回去,眼角瞥见俊俏的朱澈时,脸上登时生出一丝喜色。轻笑一声道,“孙少爷也跟着过来了,瞧这小少爷生的真是俊俏。”
朱澈面色微微一红,上前脆生生的叫了声,“舅母。”
刘薰凤便笑着去拉朱澈的手,朱澈下意识想躲开,但终究没表露出来,任由她牵着握在手心里。
林采兮笑着坐在一侧的凳子上,喜道,“嫂嫂,采兮可要恭喜您了,您身子感觉怎么样?”
刘薰凤淡淡的道,“也没什么感觉,只是越发的喜欢吃酸了,早晚的都想吃点酸东西。”
林采兮眸光一闪,笑嘻嘻道,“嫂嫂喜酸?怀的大概是个儿子,人说酸男辣女。”
刘薰凤面上越过一丝喜色,瞟一眼林采兮道,“这头一胎还是儿子的好,随了爹娘的心愿。”
林采兮看她一眼,仍旧笑着回道,“嫂嫂放心,男女爹娘都喜欢。不过我看您这头胎定是个儿子。”
这话果然正中刘薰凤下怀,刘薰凤笑的一脸春风得意,松了朱澈的手,认真的道,“采兮,现在你是二少爷的人了,二少爷以后还要娶妻,纳妾也是正常的事。”说着又叹了一声,“朱府里,你一个女人家,想站稳脚跟也是不容易的,即使你再得宠,也不过是跟几个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真正属于你的,也只有你自己的孩儿,而你仰仗的不过是自己的孩儿将来能有点出息,也能在各房之间扬眉吐气,趁着现在二少爷还未娶进任何女人,你机会多的很,也该抓紧一些了。”
林采兮讪讪一笑,“多谢嫂嫂提醒,一切还是听天由命吧。孩子的事也不是急来的,慢慢来才行。”
刘薰凤又斜眼瞧朱澈,眼里露着几分嘲弄,长声一叹,“小少爷长的俊俏,到底不是亲生的,终究隔着一层肚皮靠不住,谁知道他将来还认不认你这个姨娘,孩子还是从自己肚里出来的放心,你还是多个心眼的好。”说着竟抬手去摸朱澈的头,朱澈却一偏头躲开了,眼里射出一道冰冷的光。
闻言林采兮也不禁皱起眉头,刘薰凤的话她很不爱听,不管她有没有孩子,朱澈都是她的孩子,她既已认了他做儿子,就一定真心真意的对他,至于朱澈以后怎样对她,那是朱澈的事,她可管不着。况且刘薰凤的这番话已在小朱澈的心里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他虽然年纪小,但心智却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的多,有些话儿自是听得懂。
林采兮收起脸上的笑容,看一眼朱澈,又看向刘薰凤,郑重的说道,“嫂嫂这话错了,感情不是靠肚皮来衡量的,他若同你亲近,即使不是亲生的,也一样与你感情深厚,倘若同你疏离,即使是亲生的,一样对你视而不见感情淡薄。我既认了澈儿,喝了他认母的茶,便已将他视作我亲生的孩子,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弃他。而我也相信,澈儿一定不会辜负我对他的一片心。”
刘薰凤冷冷一笑,轻声哼道,“既然妹子这么想,那就怪嫂嫂我多嘴了,感情的事儿谁也说不清,更何况是将来未可知的事呢。”说着伸了个懒腰,忍不住打个哈欠。
林采兮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遂起身,“嫂嫂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以后出门可要小心着点,有什么事儿都尽着让哥哥去做,您莫要伤了身子。这么大半天了,我看嫂嫂也累了,快躺下歇歇吧,我来的时候给嫂嫂带了一些东西,林妈都收着,等会儿让她给您送过来。”
刘薰凤淡淡一笑,说声“有劳妹子费心了。”再也不多话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嫂嫂快歇着吧。”林采兮说着欠欠身,朱澈却自动走上来握住她的手,看也没看刘薰凤一眼,竟连礼都没行便跟着出了房门。
刘薰凤从鼻间哼出一声不屑,都是小姨娘了,还在她跟前装清高,拿着别人的儿子当亲子养,还说得出一番大道理,莫不是真的生不出孩儿吧?
出了院门,拐上一条小径,林采兮感觉朱澈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了些,便低头去看他,见他脸色黯淡,便蹲下身子,直直看着他轻声道,“澈儿,舅母的话不要放在心上,舅母没有轻视你的意思,我相信澈儿一定不会不认我,等有一天我老的走不动了,澈儿还会陪我说话聊天。对不对?”
朱澈神色一动,小手又加了几分力道,定定的道,“方才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方才对刘薰凤说的话以及刚刚对他说过的话他统统都记在心里。
他眼里丝毫不掩饰的坚定让林采兮心里一暖,她忍不住伸手将他轻轻揽进怀里,朱澈竟未作任何挣扎乖顺的靠在她怀里。
远处,慕容一笑远远的望过来,剑眉微锁,若有所思的看着拥抱在一起的女人跟小男孩,静静的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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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山穷水尽亦有路
120.山穷水尽亦有路这一揽,林采兮的心里更暖。朱澈心头也流淌着一股暖流,冲撞着他稚嫩而又稍显成熟的心灵。
林采兮轻轻放开朱澈,缓缓起身,牵起他的小手,走了几步,看见慕容一笑正徐徐走过来,便笑着迎上去,“慕容公子怎么不在里头坐着?外面天冷。”
慕容一笑轻轻一笑,语带双关的道,“坐的会子大了,有些闷,出来透透气,这天也不算冷,冷点也好,会使人更加清醒,不至于混沌。”
林采兮并未觉出他话里有话,遂笑着问道,“听公子口音不像本地人,请问公子的家是在哪里?”
慕容一笑嘴唇微微抿起,稍待片刻才道,“采兮小姐听错了。其实我原是止安城人,只是常年在外才失了家乡的口音。”
林采兮笑了一笑,“慕容公子不必这么客气,你跟我哥哥是朋友,又救过我的命,便跟我哥哥一般直接唤我采兮吧。”
慕容一笑小眼睛微微一眯,嘴角挂着暖洋洋的笑,很坦率的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那你以后也不要公子公子的叫我了,唤我做一笑吧。”
一笑?林采兮却觉得不妥,倒是觉得唤他姓氏来的顺口,便笑着道,“不如我唤你做慕容吧?”
慕容一笑微微一愣,遂呵呵一笑,“妙极妙极,就唤慕容。”爽快的笑着目光落在朱澈脸上,收了笑意,弯下腰轻声道,“孙少爷喜不喜欢慕容这个名字?”
朱澈仰着头看他,他总是一脸的笑意盎然,让人不自觉生出一份亲切,又知他同林采兮的这份关系,便在心里也对他喜欢起来,当下便甜甜回道,“喜欢。”
慕容一笑直起身子,脸上挂着笑。一本正经的道,“那你以后也唤我做慕容好不好?”
跟林采兮同唤他慕容,岂不失了辈分?朱澈转头去看林采兮,林采兮也皱皱眉道,“这似乎不大合适吧?怎么说澈儿都是小辈儿。”倒不是她在意辈分称呼之类,怕外人说他们乱了分寸。
慕容一笑却丝毫不介意,坚持道,“这有什么,我喜欢他叫我慕容,他也喜欢叫我慕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何不可?”
林采兮见慕容一笑说的理所当然甚为豪爽,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便低头瞧瞧朱澈,笑着道,“澈儿自己决定好了,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朱澈立即脆生生的叫了声,“慕容。”
林采兮慕容一笑两人遂相视一笑。
“大冷天的怎么都跑外面来说话了?”朱梓峻悠闲的晃过来,瞟了一眼满脸堆笑的林采兮,目里有些不悦,怪不得她出去了这么久。原来竟是躲在这里同人说话,好像聊的还很开心,相谈甚欢。
林采兮便微微笑着回道,“刚从嫂嫂那边出来,正好碰到慕容,说些闲话。”
慕容?朱梓峻眉尖微挑,才一会的功夫,敬语都去掉了,直接称呼姓氏了,面上浮上一层不悦,但稍纵即逝,只轻轻了哦了一声,便转头看向慕容一笑,“不知慕容公子家居何处?改日有机会了定然登门拜访。”
朱梓峻眉间一闪即过的不悦慕容一笑看在眼里,却佯装什么都没看见,若无其事的答道,“这次回来原打算在这里多带些时日,便在城东买了一处院子,二少爷倘有闲暇,去了寻一处叫做慕容清宅的便是。”
朱梓峻又问道,“慕容公子是从哪里来?”
慕容一笑回道,“我原本是在江南做生意的,近段时间才来止安城。”
朱梓峻再问,“慕容公子做什么生意的?”
林采兮秀眉也挑起来,朱梓峻这是在查人户口么?遂轻轻一笑,开玩笑的说道,“二少爷,您这是在替官府查户籍呢?”
闻言朱梓峻一愣,遂哈哈大笑。“那我不问了,再问下去,你又要说我替官府审讯了。”
慕容一笑也爽朗大笑,“二少爷不必介意,结交朋友,这些问话原都是正常的,有何不可?”
林采兮微微一笑,虽见他们笑着谈话,但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用饭前一个时辰所有人便早早的做到饭桌上,先端上来的是四喜乾果:虎皮花生, 怪味大扁, 奶白葡萄, 雪山梅。当然个个都先摆在朱梓峻跟前,等他一一尝过了,众人才拿起筷子夹起来一一品尝。 接下来是四甜蜜饯:蜜饯苹果 ,蜜饯桂圆, 蜜饯鲜桃, 蜜饯青梅。
点心上完,便到了上菜的时候,最先上来的是五品前菜,龙凤呈祥 ,洪字鸡丝黄瓜。 福字瓜烧里脊 ,万字麻辣肚丝 ,年字口蘑发菜。
这几道是招待新姑爷必需的样式,都代表着一定的意义,而对林家来说更是难得的丰盛,每一样儿菜都留出了少许送到刘薰凤房里。
这几道过后才是正餐,摆上桌的则是几道大菜,样样照着酒楼里样式而作,虽不及人精致可口,但也是色香味俱全。
最后端上来的是几盘应时水果,林采兮第一次吃这么规矩严格的正餐。一时还真有些不适应,再看桌上的样样摆设,自是知道林家人定费了一番心思,不禁苦笑,他们还真是把朱梓峻当成真真的姑爷了。
刚刚用过饭,慕容一笑便起身告辞,林家人又是一阵好言相谢,林采书更是将他送到大门外才望着他远去才缓缓走回来。
停坐片刻,朱梓峻看一眼林采兮,起身道,“我还有些事要去办,你就先留在宅里陪老爷子老太太说说话儿,等会儿我再来接你。”
林采兮稍稍惊讶,好像没听说朱梓峻今天还有什么事要去做,不过却仍起身道,“二少爷有事尽管忙,不用来接我了,等会儿我带着澈儿自己回去就行了。”
朱梓峻却坚持一定要来接她,林采兮便不再推辞,送朱梓峻出门时,见跳豆一脸的茫然,似乎并不知道少爷要去何处,林采兮心里一动,难道朱梓峻是刻意避出去留个空间给他们自家人说话么?遂把目光转向朱梓峻,朱梓峻也正好回过身,对她微微一笑便又转过身走出门去。
林采兮随即释然,没想到朱梓峻能有这番细腻的心思,不由微微一笑。
朱梓峻走后,房里只剩下林家的人,朱澈也被林妈带着出去玩。
老爷子欣欣然开口道,“采兮,我看二少爷也是敦厚纯良之人,你能跟着他,自不会受委屈。”
老太太却不以为然,轻轻哼了一声,“现在说这个太早了,二少爷总是要娶妻的。指不定以后还要再弄进房里头几个,到时候就很难说了。”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暗自思量,等会儿把女儿叫进房里好好的教她一教,二少爷人虽不错,若抓不住他的心也是不行的。
老爷子有些不高兴,瞪眼道,“乱说什么混话,莫要说这些有没有的让采兮没来由的担心。”转过头又看看采兮,“采兮,莫要听你母亲的话,现下你就要好好的抚养孙少爷,不要辜负大少爷对你的一片苦心,更要对二少爷尽心尽力,现在他是你的夫婿,更是你将来依靠一辈子的男人,你要相信他。”
老爷子老太太的话林采兮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但面上还是柔顺乖巧的答应着,随后便转身问林采书,“哥哥,现在嫂嫂有个身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林采兮这么问,林采书自是明白什么意思,脸上立时露出忧色,沉声道,“我也没什么好的主意,眼下又能做些什么营生呢?”
老太太听儿子这么说,也登时明白他们所指何事,稍稍沉吟,犹豫着道,“采书,要不让采兮跟二少爷说说,把你安排到朱家的钱庄里做些事。”
老太太的话立时引来老爷子的不满,林采书也驳道,“娘,咱们家的事不要让采兮出面,这会让朱家怎么看采兮?更何况采兮现在身份不同从前,又何必拿这些事让她为难。”
林采兮到并未觉得为难,不过她也反对林采书去朱家钱庄做事,怎么都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娘家人在别人眼里低人一等。况且林采书又是心气极高的读书人,也不见得适合那种生意场所。
林采书接着又道,“你们不必为我担忧,实在不行,我去府衙里帮着抄点文书也可以。”
老爷子面色难看,长长叹口气,在心里暗骂一声自己无能,累的儿子女儿跟着受委屈。
林采兮忙在一旁安慰一声,“爹,你莫要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有解决的办法,现在嫂嫂有了喜,没有比这事更让人高兴的了,咱们都应该欢喜才是啊。”
这话果然有用,老爷子顿时脸上涌起一层笑意,老太太也眉笑颜开起来。只有林采书面上神色更加凝重。
偷了个小空,林采书寻得个机会,悄声问林采兮,“采兮,你可是有什么好的法子?”
林采兮给他递个眼色,两人双双起身,谎称要去书房挑些书给林采兮带回去看,便从大厅里走出来。
冬日午后的阳光洒着单薄的光芒,暖暖的照在身上,挡去些冷风吹来的凉意,林采书兄妹两人徐步走在小径上,悄声而谈。
林采兮看一眼林采书,“哥哥,我倒是有个法子,却不知可行不可行。”
林采书叹道,“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法子不可说的,只要有办法,总是要试一试的。”
听他这么说,林采兮便已知晓林家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眼珠转了转说道,“哥哥,其实也不难,但却是要劝爹爹放下面子才行,咱们虽也是书香门第世代读书人,但未必就一定要端着读书人的架子过活。”
林采书微微一愣,心底有些不自在,但却什么都没说。
林采兮自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但仍接着说下去,“哥哥,你看咱们这宅子,虽说破旧了些,毕竟是大院子,总有些气势的,我知道爹爹哥哥都想维持住这气势,好叫外人高看咱们一眼,但得了那些虚名又能怎样?难道比咱们吃饱喝足过上丰裕的日子更重要么?眼下你也是要做爹的人了,难道希望我的侄儿侄女们日后也端着读书人的架子守着这虚名过日子么?”
林采书面色微动,浮上一层悲恸,整个脸都暗淡下来。
林采兮也轻轻叹了口气,“哥哥,其实我这办法也不是很丢脸面的事,咱们这宅子里大大小小的房子几十间,咱们能用得着的不过是几间,就这么浪费着岂不是白白可惜了。”
闻言林采书一惊,“采兮,你莫不是想卖掉这宅子?”说完忙着摇头,“这万万使不得万万不可。”
林采兮笑笑,“哥哥,您想错了,这是咱们祖上传下来的,怎可说卖就卖掉了?再说了,房子可是好东西,卖什么也不能卖了容身之地。我是想把剩余的房子收拾出来租出去。”
“租出去?”
林采兮点点头,“对,租出去。哥哥,您看咱们止安城虽算不上大城,但来来往往的远路之人也不少,停留在此的人更不少,他们不做长期居住,倘若买一处宅子,一是浪费二是麻烦,不如直接找一处清爽干净的住处租住些时日,省钱不说还省了许多心事。咱们林宅怎么也算得上是大宅了,倘若再稍稍修缮一番,也抵得上那些大门府邸了。”
林采书眼珠一转,面上露出一抹喜色,“采兮,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前几日跟人一块出去,还听其中一位朋友托人找房子,说是远方亲戚过来探亲,住的时间不长,但要体面干净的处所,还抱怨买宅子花钱费事,租来的要么是一些长年未用的老宅子要么是小家小户的杂乱之地,如此说,你这个主意定合了他们的心意。”
林采兮笑嘻嘻的点点头,“哥哥,就是这么个主意,你看怎么样?爹爹会同意么?”
林采书面上露出难色,“主意是好,只是把房子租出去,等于是告诉别人咱们林家的境况,岂不叫人笑话了去?爹爹定然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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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美人摔倒在地
121.美人摔倒在地林采兮无奈的在心底翻翻白眼。不过是把房子租出去,竟也是这般为难,倘若真是把宅子卖出去,还不要了他们的命,稍一沉吟,仍微微笑着道,“哥哥,也不见得就是丢了脸面的,顶多算是放下身段。咱们可以将宅子好好的修缮一番,弄出些别样的东西,比外面那些租房的多出一层高雅来,与人为便也为自己提供方便,有何不可呢?”
林采书稍稍有些心动,这主意好是好,不需要太多本钱也不需要去外面看人脸色受委屈就能挣一些前来,但他仍有些疑虑,这么做妥不妥呢?老爷子会不会支持哪?
林采兮瞧他神情微动却又犹豫不决,遂一扭身,淡淡的道,“既然哥哥怕丢了脸面,那咱们就不打这个主意了。等我小侄子生下来后再做打算吧。”
林采书心里又是一震,忙拦住林采兮道,“采兮,你莫要这么着急,容我想一想,爹那边也不好说。我得想想怎么才能说服爹同意。”
见林采书一松口,林采兮转过头眨眨眼笑笑,“哥哥,爹的脾气你最清楚,你可要想好了再说哦。”
瞧她逗弄的调皮神色,林采书不觉一笑,脸上的忧色也消散不少,忽然一本正经的道,“采兮,你真的变了,经过这么多事,你终于长大了。”
林采兮笑的更欢心,仍旧眨了眨眼,“哥,长大不好么?长大了就懂事了。”
林采书连连点头,“长大了好长大了好,还会给我出主意了。”看到妹妹的变化,他打心眼里高兴,她不但有了自己的许多想法还比以前更乐观爽朗了。
两人的闲话还没说完,菊焉便寻过来了,“姨娘,二少爷来接您回去了。”
林采兮抬头望望天。太阳已稍稍西斜,散发出的光芒愈发单薄了,不过天还早,朱梓峻回来接的也太快了,又嘱了林采书一句,“哥哥,等爹同意了,你派个人去跟我说声。”
从大厅辞别爹娘出来,林采兮便在大门内同朱澈一起上了轿子,两人才刚说了几句笑话,轿子便缓缓停下了。
林采兮有些奇怪,怎么轿子忽然半路停下了?接着轿帘便被打开了,菊焉伸过来一只手,“姨娘,二少爷让您下来看看。”
林采兮牵着朱澈的手有点狐疑的从轿里走出来,发现他们走的似乎不是来时的路,而此刻他们正站在一家店铺前,那招牌上写着四个大字,随意书斋。
朱梓峻看一眼林采兮,“进去看看吧。”
林采兮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怎么好端端的忽然跑到书斋来了。不过她倒是真想进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好看的书,用得上的东西。
抬脚踏进门去,店里并无其他顾客,只一个小伙计站在一个书架旁认真的整理架子上的书,见有客人进来,也不过来招呼,竟似未看见一般。
朱梓峻见林采兮瞟一眼那小伙计,面有疑色,遂问道,“以前你没来过这里么?”林采兮猛然惊觉,不知如何回答,见菊焉跳豆都在外面候着,并未跟进来,便回道,“我不记得了。”
朱梓峻瞧她一眼,也并未怀疑什么,只是低声解释道,“随意书斋,这就是客人的随意。你再去门口瞧瞧。”
林采兮不明所以,松了朱澈的手返回到门口,不知何时门旁已放了一个木匾,上面写着几个金灿灿的字‘店内有客,免进’。她更觉得奇怪,走回屋内,指了指那牌子,“那个什么意思?”
朱梓峻笑着解释,“这便是书斋的独到之处了,客人进门。没人来招呼你,你自己喜欢什么就看什么,只要有客人进来,别的再想进来的客人就要等一等,等前一批客人走了后才能进来。”
“这么奇怪的规定?那还怎么挣钱?”这书斋还真是奇怪,哪个客人愿意站在门口等上半天?这夏天热的要死冬天都冻得要死,要是再碰上个雨雪天,谁还来光顾你的小店?林采兮觉得很是奇怪,什么人这么古怪竟会开这么不合群的书斋。
旁边正在收拾书架的小伙计却走上来,彬彬有礼道,“夫人这样的想法不只您一人有过,但咱们爷说了,书乃精品,灵气乃天然而生,切不可在吵闹杂乱的环境下,即便是我平时在书斋里也是轻手轻脚,唯恐惊动了书中的灵气。
听了这一番言论,林采兮不禁哑然,不知道这店主是高雅的世外高人还是迂腐的老先生,瞧这小伙计一身的书卷气,这店主大约也是个超级书迷吧。
她没再多问,转身向书斋里面走去,想看看这书斋里摆放的究竟是何精品。
整个书斋分为一前一后两出。外间有两间房子那么大,齐刷刷摆着一排书架,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分门别类的放在不同的架子上。
跨过一道门进去里间,仍是两间大的空间,正中放着几把木椅,几张小桌子,两侧一些高架子上则摆满了书写用具,纸张,毛笔,砚台。黑墨,亦是分门别类的各方一边,墙上挂着一些字画,以山水字画居多。
林采兮仰首看墙上的字画,朱梓峻在旁边轻声解释道,“这些字画都是来这里的客人留下的。
走到东墙上,林采兮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顿了顿,朱梓峻也顿住脚步,静静的看着那幅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个熟悉的名字自然是朱梓轩。
林采兮看了一眼便垂下头去不再看墙上的字画,朱梓峻默默看她一眼,只道是她想起了死去的哥哥,便不再多言语。
而跟在一旁的朱澈却呆呆的仰着小脑袋直直盯着那幅字看,脸上露出一丝悲伤,朱梓峻张口想说点什么,林采兮却忽然从一旁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说话,任由朱澈静静看着那幅字。
林采兮走到那些纸笔砚墨前,细细看了半日,挑了一些顺手的,她正想着给朱澈画一些漫画,正好用得上,又为朱澈选了一些适合他用的写字用具,朱澈已从那幅字前走开,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林采兮并不多说话也不多问,只悄悄的牵了他的小手握在手心里。
三人从里间出来,又在外间的书架上转几圈,林采兮翻来翻去看了几本,有几本野史看起来还不错。
“觉得好就拿着。”朱梓峻手上拿着一本书翻了翻。
林采兮忽然转过头看他,“怎么突然想到带我们来书斋了?”
朱梓峻挑挑眉,“你不是总喜欢呆在书房里么?买一些带回去看不是正好?澈儿现在正在念书,也该多看一些书。”
林采兮不禁失笑,“咱们府里的书房里不知道有多少书,看都看不完哪。再说了。澈儿还这么小,刚刚开始念书,也看不了这许多。”
朱梓峻皱皱眉,从书架上随便抽了一本书塞到林采兮手里,似乎被人揭了什么短处,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沉声道,“都买回去放着。”
林采兮拿在手里一看那书名,《小人得志》,哑然欢笑,朱梓峻此时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小人得志的模样。
林采兮抱着一堆书出了书斋门,菊焉跳豆都忙着上来接过去,回头却不见了朱梓峻的人影,正想让朱澈进去看看,朱梓峻便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卷轴,伸手递给朱澈,“澈儿,收起来放好了。”
朱澈疑惑的接过来,来不及打开看朱梓峻便又说道,“咱们顺着这条街再走走看看吧。”
林采兮抬头看看天,太阳又斜着落下来许多,不过天色还不算太晚,不过倒是有些奇怪,今天的朱梓峻这是怎么了?着实有些怪异,竟然主动带他们逛起街来。
两人缓缓跟在朱梓峻身后,林采兮瞧一眼那卷轴,已猜出是什么,便笑着小声道,“澈儿,快看看是什么?”
朱澈看她一眼才低下头,将卷轴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朱梓轩留在墙上的那幅字,他激动的叫了声,“我爹写的字。”
林采兮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轻声道,“澈儿,你看你现在的爹爹也很心疼你,对不对?”
朱澈没有说话,却低着头缓缓点了点,一边走着一边又仔细认真的看了几遍那幅字,才递给跟在一旁的菊焉,认真的嘱咐道,“先给我好好收起来,决不能弄坏了。”
菊焉答应着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放在怀里仔仔细细的抱着。
后面的两人说话声音虽小,走在前头的朱梓峻却是一字不落的听到他们的对话,嘴角不禁浮上一层淡淡的暖意。
这是一条不算很宽阔的街,或许是下午的缘故,街上的人并不多,两旁店铺里也鲜有人进出。
暖暖的阳光柔柔落在身上,林采兮倒觉得一阵惬意,很随意的在街上四下张望。
朱梓峻总是走在他们前头三四步的地方,偶尔微微侧身回看一眼,一脸的悠闲,再一次回过头看的时候,朱澈正指着远处给林采兮看,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朱梓峻心里微微一动,这么温馨的场景,多么像一家人悠闲的逛街。
朱梓峻猛的一怔,难道他们不是一家人么?他是林采兮的夫婿,也是朱澈的爹爹,爹娘跟儿子,这不是幸福的一家人么?登时他心底涌上一股无法言语的暖流。
拐过这条街,便是一条更加宽阔的大街,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左右看了几看,她才发现竟是上次跟梦烟郡主一起逛过的那条街,一想到那次逛街,心下便生出几分寒意与后怕来,连带着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那一次可是险些小命不保啊。
目光移动处,一抹艳丽的鹅黄闯入视线,林采兮微微皱眉,怎么这么巧?又在街上碰到她。
唐依儿已缓步走上来,先是屈膝朝朱梓峻行个礼,随后便朝林采兮走过来,欠欠身道,“林姨娘好有雅兴,又带着孙少爷出来逛街。”
林采兮也欠欠身回礼,淡淡道,“真巧,又碰到唐姑娘。”
唐依儿掩嘴轻笑,眼眸流转,“是呵,这说明咱们有缘分,不是么?”遂又转过身对着朱梓峻,低声道,“二少爷,今日巧遇,不如去我那边坐坐,我家就在前面。”
朱梓峻看没看她一眼,目光瞟向她身后的林采兮,有些冷淡的道,“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府了。”
唐依儿得了个冷钉子却也不着恼,笑着欠欠身,“随二少爷的便。”又转过头去看林采兮。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哪里忽然冲出一个小女孩直直撞向唐依儿,唐依儿一个站不稳,身子直直倒向身后的朱梓峻。
唐依儿低呼一声,心里却不惊慌,她似乎料定身后的朱梓峻定会伸手扶住她,但她柔软的身躯却丝毫无误的重重摔倒在地上,而撞她的那个小女孩也说巧不巧的压在她身上,这一摔的巨疼让她立时清醒过来,登时满脸通红。
原来站在她身后的朱梓峻向后挪了一步,恰好躲开了她撞过来的位置。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采兮愣了一下,接着便差点笑出声来,她竭力忍住笑意,装作着急而又一本正经的疾呼,“菊焉,还不快把唐姑娘扶起来。”
菊焉忙将手里的卷轴塞给跳豆,弯腰去扶唐依儿,怎奈撞她的那人还趴在她身上,菊焉只有先扶了那小女孩才能将唐依儿扶起。
唐依儿身上的小姑娘似乎已吓破了胆,傻愣愣的趴着不动弹,菊焉伸手去拉她,她挣扎着要起来,刚起来半个身子,由于用力过猛,竟又重重的摔下去,又是准确无误的砸在唐依儿身上。
一声悲惨的低呼自她身下传出,小女孩吓得又是一阵挣扎,菊焉心底里发笑,却也不敢再多做耽误,忙伸手将小女孩懒腰抱起来。
小女孩在地上站稳脚跟,菊焉这才回过头去扶唐依儿,后者脸上已是一阵惨白,再也顾不得娇容,一手捂住肚子痛苦的呻吟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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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恶女咬人
122.恶女咬人【1000推荐票加更】菊焉弯着身子去扶唐依儿。一只手扯住她胳膊,另一只手扶住她肩膀,稍稍用力,便将她从地上半扶起来,唐依儿却不直接站起来,软软的蹲坐在地上,一只手仍捂在肚子上不时的轻揉几下,方才那女孩跌倒正是狠狠压在她小腹上。
林采兮瞧见她脸上痛苦的表情,微微一怔,难道真被摔坏了?也忙上前想帮把手,低声询问道,“唐姑娘,你没事儿吧?”
唐依儿面色犹疑,眼角余光瞥一眼跟前的朱梓峻,见他竟无动于衷站在一边,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上前扶一把,再加上方才这一摔,心底生出一丝怒意,遂收起脸上的痛苦之色,但小腹上传来的疼痛仍是让她忍不住低低叫出声。
林采兮两人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唐依儿一身明艳的鹅黄衣衫上已沾满了灰尘。她一双锐目直直射向那小女孩儿,脸上那抹原本楚楚动人的娇怜已被恼怒遮住,厉声喝道,“你走路不长眼睛的么?这大街宽的很,你怎么专往人身上撞?”
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的模样,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上衣还打着几个补丁,头上简单的扎着两个盘在一起的马尾辫,嘴唇紧紧抿着,一双乌黑闪亮的大眼眨呀眨的看着唐依儿,全然没了方才的惊慌失措,面上倒带着五六分的顽劣。
“小五,小五,这回我们可抓到你了。”远处忽然冲出来五六个一般大的小孩,同样穿着破烂的衣服,直直小女孩奔过来,走到跟前,瞧见她身边的几个人才都猛然惊觉,愣愣的顿住脚步不敢再往前。
被唤作小五的女孩却气的一跺脚,朝那几个孩子嚷道,“这回不算,我让狗挡了道,不然你们怎么会抓到我。”
小女孩口里的狗他们当然明白,唐依儿立时被气的满面通红,却还在竭力维持着平静,只语气里充满了无法遏制的怒气,“你说的什么?”
小五脸上也带着一股怒气。她费了半天劲才绕过一条小巷子跑到这里来,料定他们都谁寻她不着,没想到竟被人这么破坏了,她转过身斜眼瞧着唐依儿,眼里很有些瞧不起的意味,“你不是问我怎么好端端的路不走,偏偏撞到人身上来了?那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撞的本就不是人,当然不能好好的走路了。俗话说,好狗不挡路挡路非好狗,我不过是撞了一直劣狗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
唐依儿气的嘴唇发青,微微打着颤,也顾不得再去捂着肚子,指着小五道,“你这种没有教养的东西才是狗,明明是你撞了我,还反口咬人,你才是真的劣狗。”
小五乌黑的眼珠一转,嘻嘻笑道。“那这么说,你就不是真的劣狗了?”然后又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道,“原来竟是只好狗。今儿个还真是看走眼了,对不起对不起。”
站在一旁的几个小孩都禁不住哄然大笑,连林采兮都忍不住要张嘴大笑了,原来这小女孩刚才的惊吓都是装的,为的就是故意再跌倒一次砸在唐依儿身上,这小女孩果真有趣的很,不过她也确实太无理了,明明是她撞了别人,不知道道歉还反过来骂人。
唐依儿气的几乎要扑过去,但碍于在大街之上,只好怒声道,“你是谁家的小孩?我要见你爹娘。”
原本就笑作一团的小女孩听到此话后的更是花枝乱颤,从牙缝里挤出几句字,“你……想见我爹娘啊这个倒不用我带路了,你自个儿去好了。”
唐依儿几乎要抓狂了,这番的在林采兮他们跟前丢脸,比有人扇她一耳光还要没面子,她尖着嗓子尽然没了美人之姿,“你说,你爹娘到底在哪里?”
小五猛然收住笑,眼里掠过一丝狡黠,伸手指了指地下,冷声道,“黄泉路你知不知道怎么走?我想这个不需要人给你带路了吧?”
唐依儿登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狠狠道,“原来是没有爹娘教养的东西,怪不得这么无礼。”
这小女孩没了爹娘?林采兮回过头去看她。她依然恢复了方才的顽劣,眼中的冷漠已悄然消失。
一直默不作声的朱梓峻不动声色的朝跳豆使个眼色,跳豆立时领会,扬起手对着那几个小孩假装怒道,“你们这些顽劣的孩童,满大街的乱跑,撞了人还不知道道歉,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小五眼角微挑,扫一眼朱梓峻,又扫一眼林采兮,突然一步跳开了去,笑哈哈的道,“就凭你个小个子还来收拾我们,哼,看你跑不跑得过我。”说着竟一转身朝大街人多之处狂奔而去,另外几个孩子见她跑了也都跟着追过去,而跳豆便迈开步子佯装卖力的奔过去。
唐依儿却还在后头高声呼喊,“小东西,你快给我回来。”
这小女孩竟然能看懂他递给跳豆的眼色,还很乖顺的配合,朱梓峻感觉有些惊奇,眼瞧着他们走得远了,便在旁边佯装关心的道。“唐姑娘放心,跳豆定会追上她,给她一顿教训,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唐姑娘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摔伤?”
唐依儿虽没看见朱梓峻递给跳豆的眼色,但心里岂会不知这是朱梓峻故意将这帮小孩都赶走哪?她气恼的瞪着几个小孩奔走的方向,冷冷的道,“多谢二少爷关心,我还好,没事。”
朱梓峻微微一笑,极其有礼又极其客气的道,“既然唐姑娘没事了。那我们就放心了,天色已晚,我们也要回府了。唐姑娘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这些朱梓峻不等唐依儿做出任何反应,便转过身疾步走了,而林采兮朱澈也不敢怠慢,来不及说句辞别的话甚至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便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只有菊焉回过头看了一眼可怜的唐依儿,心里窜上来的却是大快人心的解气。
等唐依儿回过神来,一行人已走远了,心里的怒火更甚,原想着朱梓峻怎么都要表示一下送她回去的,没想到竟是这般冷血,早知道她方才便不说没事了,其实她是真的有事,两只手又捂在肚子上怒气冲冲的揉起来,心下开始懊恼应该带个人出来。
跳豆已在轿边等着,见朱梓峻林采兮一行走过来,笑嘻嘻拍着手走上来,“哈哈,这小女孩果然厉害,那个唐依儿快被气死了。”
这时,林采兮朱梓峻两人相视一对,同时放声大笑起来,而朱澈早已笑得直不起腰了。
“看来我今天是帮你们出了口气了。”戏谑的女孩声音再度响起,大笑声顿时戛然而止,几人目光全都朝忽然出现的小女孩望过去。
朱澈咦了一声,“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小五撇了撇嘴,“我为什么不能跟来这里?这又不是你家的地方,即使是你家的地方,也总有个客人来往的吧?”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女孩,简直是逮着谁说谁,林采兮不禁好奇的打量起小女孩来,什么样的环境才让小女孩养成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怪脾气?
朱澈自然是说不过她,一下子就被呛住,说不出话来,但一双眼也好奇的打量起小女孩来。
朱梓峻只淡淡扫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澈儿,快上轿。咱们该回家了。”
小五一只胳膊放在腰间托着另一只胳膊,几根手指托在腮上,斜着眼看朱梓峻,“我来对你说声谢谢的,不过现在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
朱梓峻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她,“那你为什么还要巴巴的跑过来?”
小五白了他一眼,“如果我不回来,又怎么会知道没有这个必要了?你虽然出言帮我解围,但我却也帮你们出了口恶气,这么一算,咱们两不相欠,就谁也不用谢谁了。”
林采兮这才明白原来小女孩跟过来是这么回事,还真是一点儿人情债也不愿意欠的善恶分明的主。
朱梓峻又问她,“既然你敢出口骂人,自是不惧怕她,为何还配合跳豆半路就落跑了?你完全可以不接受我的帮助。”
小五眼中又闪过一丝狡黠,哈哈大笑,笑过几声才反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人帮我,我为什么还犯傻等着被人骂?更何况今儿这事原本就错在我,我的那口恶气已经出了,我若再不跑,留下来就只有等骂的份了。”
朱梓峻倒一时被问的无语了,林采兮却呵呵笑起来,十分赞赏的道,“小丫头,这话说得对,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这话是谁教给你的?”
小五一撇头,转过身就要走,“谁教给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不会用。”
林采兮更觉得小女孩有趣,忙在她身后问道,“你是叫小五么?”她听到那群孩子这么叫她来着。
小五头也不回的大声道,“我叫葛小五,葛小五的葛,葛小五的小,葛小五的五。”
说完这句葛小五便扬长而去,留下林采兮不住的摇头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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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小妾初进门
123.小妾初进门123一路上。林采兮跟朱澈坐在轿内还在说葛小五的事,两人都对这个奇怪的小女孩充满了好奇,胡乱的猜测一番却也得不出什么结果。
姨奶奶的病随着朱梓源的喜事渐进而慢慢的好起来,不日便能下床走路,但仍是不敢出门,怕外头天冷着了风寒。
老夫人因为唐依儿进门的事对姨奶奶破有些微辞,本想等着姨奶奶病好后将此事说了明白,却迟迟等不来姨奶奶过来请安,心里稍稍有些怒气,也只暗暗压在心里。
时间终于推到了老夫人许下接唐依儿进门的第三日,朱梓源早早的便起身到上房请安,老夫人只淡淡的说了句“莫在外头失了分寸”便不再多说话。
老夫人态度虽有些冷淡,朱梓源却并不放在心上,只要能将唐依儿娶进门来,不管什么事他都不会放在心上的。更何况老夫人能特许唐依儿进门对他来说已是天大的恩赐,别的他也不会多做计较。
朱梓源稍稍收拾一番,其实不过是纳个妾,用个小轿子接进来便是了,但他仍是很认真的好好的准备了一番,又亲自到唐依儿的房间里再检查一遍,确认一切已准备妥当后。才衣冠整齐的出了朱府大门。
林采兮起的也比往常早了一些,特意在上房门口等着方耶茹,远远见她走过来,便笑着迎上去。
方耶茹一脸的清爽,“怎么,在等我?”
林采兮轻轻点头,今天是朱梓源接唐依儿进府的日子,不知她心里会怎么想?
方耶茹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但她此时真的心静如水,她看看林采兮笑了一笑,“还说我爱多想乱想,你这会儿岂不是想的也很多?”
林采兮见她面色如常并无异样,释然的同时仍是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你真的没事么?”
方耶茹笑笑,“你看我现在像是有事的样子么?”
林采兮心里暗暗一喜,方耶茹能自己想清楚最好了,这种事只有自己想明白了才不会那么痛苦。
两人相视一笑便一前一后走进上房,方耶茹同往常一样给老夫人请安又陪着闲聊了几句,老夫人本想说点什么的,但见她平静如常,便也省去了那一套表面上的说辞。
用过早饭,各自回房,似乎没人关心朱梓源纳妾的事,但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最清楚,其实她们每个人都在关注着这件事,只是她们全都放在了心里。
中午时分,朱梓源的带出去的轿子终于回来了。当然也带回了唐姨娘。
朱梓源伸手将唐依儿扶出轿门,柔声道,“咱们先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安。”
唐依儿柔顺的点点头,她身穿朱红色喜服,面若桃花更显娇艳妩媚,走起路来亦是摇曳生姿,莫说是男人们,就连府里探头探脑偷偷观望的丫鬟们都暗自感叹唐姨娘的美姿,当然了也不忘在心里暗骂一句妖媚。
到了上房门口,朱梓源先挑帘进去禀报一声,才又出来将唐依儿带进去。
唐依儿迈着女儿家的小步子,一步一摇的走到老夫人跟前,仪态万千的款款跪拜下去,“给老夫人请安。”她心底有些不悦,屋里只有老夫人一人,朱家其余的人竟然没一个在过来的,很显然并不把她放在心上。
朱妈自一旁走上来,把早准备好的茶端上来,唐依儿伸手柔嫩双手,端起那杯茶递到老夫人跟前,娇柔的道。“老夫人请用茶。”
老夫人并不急着接茶,目光在唐依儿身上扫一圈,眉头轻皱,冷冷的道,“唐姨娘,自今日起,你便是府里的人了,有些规矩你还是改一改的好。”
唐依儿微微一愣,没想到老夫人会在她第一天进门时当着下人们的面就给她立规矩,心底虽有些不悦,但并未表现出来,仍旧带着笑容轻声道,“多谢老夫人教诲。老夫人请用茶。”她举着茶杯的手轻轻抖了下,稍稍放低了些。
老夫人瞟她一眼,不冷不热的接过那杯茶,喝也未喝便放在桌上,接着道,“梓源,带她去精心园里拜拜你母亲吧。”
朱梓源见老夫人这般态度,心里早就不高兴了,却只能强忍着,此时听老夫人让他们出去,自是巴不得,忙扶着唐依儿起身告辞直奔静心园而去。
老夫人望着仍在杯内晃动不已的茶水,暗叹一声,娶进这么一个狐媚的女子,究竟是对还是错哪?但愿她能收起浪荡的性子,安心跟梓源过日子。
“依儿,你不要怪老夫人。她能许你进来已经是破例。”朱梓源一手搀着唐依儿,柔声说道。
唐依儿却在心底低低哼了一声,她能进来完全靠了自己的力量靠了那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但她也只是在心里想了想,面上却仍然微微笑着,“三少爷放心好了,我怎么会怪老夫人。”
朱梓源嗔道,“不是告诉你了,不要叫我三少爷,叫我梓源。”
唐依儿娇羞的低了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沿路经过的小丫头远远的看见他们,全都悄悄的躲开了去,见他们这般模样,又都在心里暗暗骂几句魅惑人的狐媚儿,怪不得勾的三少爷连结发的夫人都不管不问了。
林采兮方耶茹两人刚刚看过姨奶奶,从静心园里走出来,远远的看见朱梓源携着一身喜服的唐依儿亲热的缓缓走过来,想避开已是来不及。
朱梓源看到他们也是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离唐依儿远了一些,唐依儿便满面堆笑的走上来,朝方耶茹屈膝道,“见过夫人,刚刚见过老夫人。拜过了娘正要去给夫人请安,没想到您也在这里,还要给夫人端杯茶哪。”
方耶茹不怒也不恼,只淡淡的道,“你先进去给娘端茶吧。”
唐依儿站直身子,笑着道,“那我等会再去夫人房里给您奉茶。”
方耶茹看她一眼,没再接话,唐依儿便转身看看朱梓源,微微笑着柔柔唤了声,“梓源。咱们快进去吧。”
方耶茹身形蓦地微微颤了颤,转过头去看朱梓源,不等朱梓源说话,便冷冷的道,“唐姨娘,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这是在朱府里,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你最好弄清楚了,以免日后在老夫人跟前犯了错受罚,到时候谁都保不了你。”
唐依儿一愣,却似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委屈的道,“夫人,我……说错什么话了么?”说着仰起头看着朱梓源又柔声问道,“梓源,我说错话了么?夫人好像生气了。”
朱梓源面上有些尴尬,讪讪看她一眼,竟什么都没说。
方耶茹冷冷的看一眼朱梓源,沉声道,“既然唐姨娘不知道错在何处,那就让三少爷好好的教教你吧。更或者说三少爷也不知道这朱府里的规矩了。”
这是唐依儿进门的第一天,朱梓源并不想同方耶茹搞得太僵,毕竟姨娘直呼他的名字确实不合规矩,他面色难堪的喃喃道,“依儿……你应该叫我三少爷。”
唐依儿眸光一闪,娇柔的笑道,“原来是这个呀,我记下了。请夫人放心,这样的错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方耶茹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转身,她是不屑于同这样一个假惺惺的女人计较的。
林采兮却有些看不过眼,不过这些个事是轮不到她Сhā嘴的,眼珠咕噜噜转了几下便开口道,“唐姨娘,那日撞到你的小东西让跳豆给抓住了,跳豆替你狠狠的教训了她一顿。”
一提起那日之事,唐依儿脸上红一阵青一阵。毕竟被人当街骂做狗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而此时被人忽然提起来,犹如又被人骂做了狗一般的难受。
唐依儿瞟一眼林采兮,“这些事不劳林姨娘费心了。”转过头对朱梓源一字一句的重重道,“三少爷,咱们快去给娘请安吧。”
林采兮快步追上方耶茹,见她脸上微有些怒色,便笑着道,“耶茹,给你讲个笑话。”
方耶茹微微一笑,“好啊。”
林采兮便将那天街上的事开玩笑似的讲了讲,方耶茹却只淡淡的笑了笑,“这也是恶人有恶报。唐依儿这般性情,还真是亏了她这副好模样。”
下午便从静心园里传来消息,据说唐姨娘同姨奶奶相谈甚欢,姨奶奶欢喜的不得了,口口声声称赞唐姨娘知大体识大礼。
听到这些,林采兮冷冷一笑,姨奶奶的病大概马上就要好了吧?
傍晚又从源园里传来消息,唐姨娘去给夫人端茶,竟然将整杯茶水都倒在自己身上,弄脏了喜服惹恼了三夫人,差点动用了家法。
林采兮倒有些惊讶,这件事似乎有些蹊跷,唐依儿怎会无端端将一杯茶倒在自己身上?而方耶茹又怎会轻易动用家法?明儿个倒是要好好问问耶茹到底怎么回事了。
晚上菊焉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让林采兮不禁哑然失笑,在以后的很多时候想起来都觉得非常之准确。
菊焉横挑着一条眉毛叹道,“这劣狗跑到家里来倒成了家狗了,只不过咬的却是自己人。”
最后一章了。今天说到的都更新了。加更,补更,正常更新都发上来了。
亲们晚安。好累啊。。.。
124.犯错的人儿
124.犯错的人儿唐依儿进门的第二天。天还未亮早早的起来不顾朱梓源的劝阻,站在方耶茹的房门前等着进去伺候,清晨的风有些刺骨,冰冷的刺在她娇嫩的脸蛋上,但她似乎毫无觉察,仍规规矩矩的站在房门口。
恭恭敬敬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方耶茹房内仍是没有任何动静,唐依儿浑身上下已开始微微颤抖,脸儿冻得通红,嘴唇也有些威望发紫,但她仍固执的在门口站着,她要做给全府的人看,她是多么的懂规矩多么的有诚意。
又过了半个时辰,房内仍是全无动静,朱梓源终于坐不住了,依照平时的规矩,方耶茹早该起来去上房请安了,这会儿怎么还没动静?难道她关在房里置气?看着唐依儿娇弱的身子站在寒风里,心疼不已,再也顾不得许多。径自走到方耶茹房前推门而入。
朱梓源走进里间才发现房内已空无一人,压根儿没有方耶茹的影子。顿时胸中生出一股火来,竟让唐依儿白白的站在外面这白天,一点夫人的样儿都没有。
上房,老夫人正襟危坐,林采兮方耶茹朱梓夏都已过来请过安,朱梓峻也早早的请过安出府办事,而唐依儿却迟迟未到,就连朱梓源都跟着误了时辰。
老夫人面上渐渐浮上一层怒意,不过刚进门,竟敢如此猖狂,不把府里的规矩放在眼里。
方耶茹坐在下首,瞧见老夫人脸上的怒色,心知老夫人是为何事生气,终究是自己园里的事,遂起身道,“老夫人,我去催一催。”
老夫人却冷声道,“耶茹,不用你去。采兮,你跑一趟源园,请三少爷过来用饭,唐姨娘既然起晚了,就不用过来请安了。”
林采兮稍稍一愣,并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请三少爷吃饭?那唐姨娘怎么办?她抬头去看老夫人,见老夫人面上挂着一丝不近人情的冷笑,顿时明白。遂屈膝应道,“是,我这就去。”
林采兮带着菊焉出了上房门,直奔源园,走到园门口,便看见朱梓源一脸怒气的走过来,走在她身侧的唐依儿满脸通红,小鼻尖都冻得通红,也是一副生气的模样。
林采兮缓缓迎上去,朝朱梓源欠欠身,“三少爷,老夫人让我过来请您去上房用早饭。”
朱梓源脚下的步子停也没停,扫了林采兮一眼,沉声道,“知道了。”
唐依儿却看了看林采兮,笑着问道,“三夫人已在上房了么?”
林采兮淡淡道,“三夫人早就过去了,这会儿已经请过安了。”
唐依儿却是想也没想到方耶茹竟然起的这么早去上房,心里暗叫一声糟糕,但面上却依旧笑着道。“没想到三夫人竟起的这么早,原本我是早早起来等在夫人门口,等夫人醒了进去伺候的,倒是耽搁了给老夫人请安的时辰。”
对她的解释林采兮不以为然,不冷不热的道,“唐姨娘要伺候三夫人的话,那就要起的再早一些了。”
两人这一对话,朱梓源便也顿住脚步,脸上有些不耐,“时辰不早了,别让老夫人久等了。”
唐依儿回过头看他一眼,微微一笑,便要跟着朱梓源往外走,林采兮上前一步轻声道,“唐姨娘,老夫人说您不用去上房请安了。”
唐依儿大吃一惊,诧异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采兮看她一眼,轻轻笑了笑,“唐姨娘哪里的话,我怎么会有什么意思,是老夫人的意思。”说完便转过头看着朱梓源,又重复了一遍,“三少爷,老夫人请您过去用饭。”
此时朱梓源才忽然明白这话里的意思,转过头来看着林采兮,目光阴郁,“我知道了。”
林采兮应了一声,看也没看唐依儿一眼。便转身走出去。
老夫人说了请他过去吃饭,他便不能不去,更不能忤逆老夫人的意思,朱梓源转身看看唐依儿,眼里露出一丝温柔,轻声道,“依儿,今天你就在房里吃饭,我让人把饭送到你房里。”
唐依儿登时也明白了老夫人话里的意思,但她仍强忍着怒气柔声道,“我想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安。”
朱梓源甚为为难,无奈之下只好恳求道,“依儿,听话。”
唐依儿知道再多说无益,眼里登时迸出一束怒光,恼怒的转过身,扭着身子朝园里走去,老夫人欺人太甚了,偏偏让林采兮来唤他们,同样是姨娘,为什么林采兮就上的饭桌,而她就不能哪?老夫人这是在给她示威哪!
唐依儿站在房里,沉思片刻。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单薄的嘴唇微微翘起来,扬着一丝得意,这又算得了什么?她已进入朱家的大门,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更何况五千两她都不放在眼里,眼下的这点气又算得了什么?五千两?同整个朱家比起来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用过早饭,林采兮跟着方耶茹走出上房,遂问起她昨晚的事,方耶茹一手掩住嘴,笑出了声。
林采兮更觉得古怪,忙问道。“看你笑的,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说。”
方耶茹却只管捂着嘴笑道,“不给你说这些个。”
林采兮愈发好奇,“什么事说不得,还要瞒着我,看把你笑得,说出来让我也笑一笑。”
方耶茹却指了指前面道,“梓峻回来了,你快去同他说说话吧。”
林采兮抬头一看,朱梓峻果然正朝这边走过来,再一回过头看方耶茹,她已转身走开了。
林采兮懊恼的瞪她一眼,却也无法,便回过头去看朱梓峻,朱梓峻正好已走过来。
林采兮欠欠身,“二少爷不是出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吃过早饭了没?”
朱梓峻看起来精神很好,面色尤佳,回道,“我刚让人把饭送到轩园,我先去上房,过会儿到你房里吃饭。”
林采兮愕然,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朱梓峻却已转身朝上房走去,她便闭了嘴摇着头回房。
厨上已把饭送到房里,居然有两道甜食,蜜饯桂圆,蜜饯青梅。
这可都是林采兮的最爱,难道朱梓峻也喜欢吃这个么?林采兮正想着,身后传来朱梓峻的声音,“这两个是给你的,坐下一起吃吧。”
林采兮一愣,她已经吃过饭了啊,不过朱梓峻怎么知道她喜欢吃这些甜食的?
朱梓峻似乎已猜到她心中所想,在椅上坐下,貌似在解释的说道。“那日在林宅见你吃这些吃的最多。”
林采兮随即想起那天回娘家,桌上确实上了这两道甜食,没想到的是朱梓峻居然看在眼里还放在心上,他一向是这么心细的人么?
朱梓峻已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见林采兮还在站着发呆,遂拿着筷子在桌上敲了一下,“你若不想吃,那就让菊焉珠儿拿出去吃了。”
林采兮回过神忙坐下,一叠声的道,“我吃,我吃。”她可从来不把甜食当做饭的,顶多算作零食,吃过饭当然也不妨碍再吃这些东西,拿起筷子,迅速夹起几个青梅放在嘴里,再抬头看朱梓峻时,便觉得他不似原来那般自傲自大那么令人讨厌了。
朱梓峻用饭用到一半,忽然抬头问她,“澈儿是不是该去族堂了?”
他这么一说,林采兮倒想起一件事来,她正想着让朱梓峻帮忙哪,此时正是张口的好时候,隧笑着道,“二少爷,我正要跟您说这个事呢,这几天府里事多,澈儿去族堂的事便推迟了几天,这一两日的便该将他送到族堂里去了,不过他还需要一个小书童。”
朱梓峻抬头看她,“你有合适的人选了么?”
林采兮点点头,她已问过张妈,自从万大夫换过药之后,狗儿的病情开始有所好转,狗儿进府做孙少爷的书童,对张妈来说那可是求之不得的事,但她也担心狗儿万一发病伤了孙少爷,在林采兮一再劝说下才敢答应,只等着老夫人一点头便将狗儿带进府里来。
朱梓峻并未多问,说道,“那就快让人带进来,澈儿念书的事也不能再耽搁了。”
林采兮嗯了一声低着头思索怎么开口让朱梓峻去跟老夫人提狗儿的事,朱梓峻却已注意到她神情变化,停下筷子问道,“怎么?有事要说?”
其实林采兮也不想瞒他,便将狗儿的事情告诉他,朱梓峻微微沉了沉眉,很认真的看着林采兮问,“你肯定狗儿的病并无大碍?不会伤害到澈儿么?”
林采兮又点头,她觉得这个还是可以保证的,狗儿患的不过是厌食症,又不是别的什么传染病或者精神错乱症,怎么会伤人?再说了朱澈似乎也挺喜欢跟狗儿在一起,这个才是她要将狗儿带进府里来的最重要的原因。
“那我去同老夫人说吧。”朱梓峻又接着吃饭。
林采兮高兴的差点笑出来,毕竟朱梓峻能去说这个事就容易多了,她盯着朱梓峻看了半天,忽然说道,“二少爷,其实你很关心澈儿的,干嘛不直接表露出来让他知道哪?如果澈儿知道你跟他爹一样的疼他,他会很开心的。”
朱梓峻稍稍愣了下,才道,“刻意表露的澈儿不一定喜欢,只要是关心他,什么方式不可以,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我一样会疼他。”
林采兮想了想,觉得也很有道理,不过还是觉得这样不好,便又道,“即使不刻意表露,那你也没必要隐藏起来,关心他就让他知道,他会开心而且也会同样去关心你的。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亲情带给他的安全感。”
朱梓峻低着头继续吃饭,过了一会猛然抬起头问林采兮,“关心一个人,一定要刻意表露才能让对方明白么?”
林采兮愣了愣,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能让他明白人与人之间的这种交往,只盯着他的眼看,看了半天,忽然发现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直直看进她眼里,似乎想要看进她心里。
她一怔,忙收回目光,低了头不再说话,朱梓峻也接着吃饭不再说话。
只是这顿饭吃的时间似乎特别长。
中午老夫人便同林采兮提起狗儿进府的事,林采兮自然不动声色的佯装不知,让老夫人做主,到了第二天早上,狗儿便被带进了轩园。
狗儿果然比上次见到时情况好了许多,面上已有了些许红润,深陷下去的双眼也不再黯淡无光,在他看到朱澈的一瞬间,眸里还闪过了一束不易被人察觉的亮光。
林采兮带狗儿去上房见老夫人,老夫人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狗儿都一一作答,他似乎很乖巧的压制了他原本的坏脾气,在老夫人跟前竟然表现的相当良好,老夫人自是很满意。
小书童换句话说其实就是小跟班,主子走到哪里,书童便跟到哪里,其实也是主子的小玩伴。
所以从狗儿进府的那一天起,他便住进了轩园,住在朱澈隔壁的小房子里,张妈见狗儿的情形比想象中的还要好,自是欢喜不已,不但不用再担心狗儿的吃穿,狗儿还能为家里挣一笔钱,更重要的是狗儿跟着孙少爷进族堂,多了念书识字的机会。
林采兮并没有接着就将朱澈送进族堂,而是让狗儿跟着他在府里相处几日,暗暗观察狗儿。同时她趁着空闲时间钻进小书房开始搜集脑子里还能记起来的所有小故事及漫画故事,一个一个的画在纸上又用简单的语言做了旁注,准备给朱澈制作第一本儿童漫画书。
林采兮悠闲过日子的同时,唐依儿也没闲着,老夫人不喜她,她自是不去自讨没趣,便每日里不停的往静心园跑,把个姨奶奶哄得开开心心,没过几日,身上的病便好利索了,一直在人前夸唐依儿懂事儿,将她身上的病伺候好了。
这一日,姨奶奶终于能走出房门了,身上披着大红毛毡外套,搀着袁**手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安,抑制不住的笑意在脸上弥漫,连走起路来都觉得脚下生风。
袁妈挑起帘子,姨奶奶扯扯身上的外衣,款款走进房内,竟有一股少女的轻盈风姿,走到老夫人跟前,缓缓拜下去,“妾身给老夫人请安,这些日子累了老夫人,老夫人,您多费心了。”
老夫人最瞧不得女人家摇曳多姿的风流之态,此时见姨奶奶这副模样,心里便生出一股气来,便想起早就想跟她算的账,遂冷声道,“身子好了就罢,有些事儿咱们也该说说了。”
姨奶奶一愣,心知老夫人所指何事,但仍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几日老夫人仍是记在心里不肯放过,她却也想了一番说辞,遂站直身子,悲悲戚戚的道,“老夫人,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的错儿,但是我又有什么法子?我也不是要刻意隐瞒的您的,可如果我不许了梓源,他便要寻死觅活的,我这当娘的怎可眼睁睁看着他受苦受罪?再说了,耶茹身子不好,不能生养,我身子也不好,老夫人,我真的不想死不瞑目。”
姨奶奶的这番惺惺作态令老夫人更加厌恶,老夫人冷冷一笑,“这回你若死了,便可以瞑目了么?”
姨奶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红白交加一阵后,讪讪道,“老夫人,一切都是我的错儿,我不懂事儿。”
老夫人微怒的眼猛的瞪起来,沉声道,“这件事是你做的,对不对得起朱家的列祖列宗,你应该清楚的很,你也不必在我跟前哭泣认错,你还是到朱家祠堂里跟老爷领错去吧。”
闻言,姨奶奶脸色发白,颤道,“老夫人,贱妾有错在身,不敢去祠堂见朱家的列祖列宗,更无颜面对老爷,老夫人,还是您代老爷惩罚与我吧?”
朱家的祠堂,那一排排刻着朱家列祖列宗名讳的排位,那阴森森令人感到惧怕的冷风,一想到这些姨奶奶便忍不住打个颤,让她去祠堂领罚最少也要在祠堂跪上三天三夜,还不要了她这副老骨头?
老夫人哼了一声,“如果你真的知道错,就不会一心只念着唐依儿的虚情假意,却全然不顾耶茹同你这几年的婆媳情。”
虽是冬日,屋内虽是寒冷的似乎没有温度,但姨奶奶额头上还是渗出丝丝汗珠,手心里也捏了把汗,她已看出来老夫人真的动气了,她吓得一个字也不敢再说了。
老夫人看她一眼,面上的怒气并未因为姨奶奶的害怕而有所减少,她定了定神,说出的话更冷,更让姨奶奶害怕,甚至发起抖来,“你既不敢面对老爷,就先去思过堂跪着吧。”
姨奶奶嘴唇颤了颤,渐渐的发紫起来,去思过堂跪着?跪多久?跪倒什么时候为止?依老夫人的意思,跪倒敢面对老爷的时候,那岂不是又要去祠堂领罚?她喃喃道,“老夫人,我…………”她想说句求饶的话,但刚一抬头看到老夫人冷若冰霜的脸,便忽然顿住了。
恰在此时,门外有人报道,“老夫人,唐姨娘来给您请安了。”
***
今天发上来的太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章了。
亲们晚安。
祝大家做个好梦。。.。
125.跪罚
125.跪罚老夫人锐光一扫。面上的神色愈加阴沉起来,唐依儿这几日勤往静心园跑的事她当然听说了,据说姨奶奶两人谈的甚为投机。
老夫人用只有自己听见的极低声音冷冷的哼了一声,正了正脸色,缓缓道,“让她进来。”
唐依儿依旧穿着明艳的鹅黄|色衣衫,体态依旧婀娜生姿,面容一样的美丽无瑕,她一进来便瞧见姨奶奶脸色发青的站在那里,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走到老夫人跟前款款拜下去,“给老夫人请安。”又转过头来朝姨奶奶拜了拜。
拜完以后,唐依儿便静静的站在姨奶奶身侧,等候老夫人问话。
老夫人瞟一眼唐依儿,冷着脸问,“怎么?你还有事?”
唐依儿怔了怔,随即便笑着道,“老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依儿定当竭尽全力做好。”
老夫人嘴角微翘,笑了笑,冷声道。“那好,你把姨奶奶送到思过堂去吧。”
姨奶奶一张老脸慢悠悠的红起来,红紫交加下,再也没了刚进来的清爽,她实在不愿唐依儿看到她在老夫人跟前这么狼狈的模样,可越是不想发生的事情却又偏偏发生,她心里的挣扎更矛盾,存心开口求饶,守着唐依儿又拉不不下脸去,倘若不求饶,这罚就要乖乖的领了去。
唐依儿眼珠一转,率先开口问道,“老夫人,不知我娘犯了什么错?要去思过堂。”
老夫人冷声道,“唐依儿,老人们的事还轮不到你Сhā手来问,让你去做什么只管去做,问多了,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唐依儿忙低了头,装出一副惧怕的样子,将声音压得很低,“老夫人,虽说我不知道我娘到底犯了什么错,不过我娘大病初愈,身子才刚刚见好一些,还希望老夫人能轻罚我娘一些。”
老夫人锋利的刀光准确无误的落在她头顶上,“唐依儿。这里还没你说话的份,你不要忘了咱们曾经说过的话,你曾经答应过什么事,倘若你做错了事,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唐依儿,我为什么准你进朱家大门,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闻言唐依儿竟然扑通一声跪下了,言辞诚恳的道,“老夫人,依儿心里清楚的很,我也很感激老夫人给我的这一次机会,我答应过老夫人什么,我一定会做到的,还望老夫人给我一次尽孝的机会,既然我娘犯了错,就一定要受罚,老夫人,请让我带我娘受罚吧。依儿愿意替娘去思过堂。”
唐依儿最后这几句至情至深自以为感人肺腑的话非但没让姨奶奶高兴,反而令她心底更冷,脸色也更加难堪起来,她呆呆的低头站着。紧紧攥着拳头,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唐依儿刚进门不过几天,当然不知道老夫人什么性子,又仗着自己在京城里呆过,见识广,自认为话说的是滴水不漏,自是能表达一片诚孝之心。
老夫人却不这么想,唐依儿这么做无疑是在挑战她当家人的权威,更是暗指老夫人虐待姨奶奶,不顾姨奶奶初愈病体罚其去思过堂。唐依儿的这番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让老夫人原本压抑的怒火噌的一下烧起来,她目光更加冰冷,直直射在跪在地上的那一团鹅黄|色上,这大团的黄|色自是十分是扎眼。
老夫人嘴角反而挂上了一丝笑,不紧不慢的道,“唐依儿,真亏了你有这番孝心,好好,确实好。”
唐依儿听到这一连串的赞好心里暗暗自喜,甚至挂上了一丝得意的笑,但老夫人连说了三个好之后话锋陡然转变,“既然你孝心一片,自是不能驳了你这番好意,那你就陪着你母亲去思过堂跪上三天吧。”
唐依儿猛的抬头看着老夫人,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要惩罚她跟姨奶奶两个人?她不明白,她说错话了么?
姨奶奶脸色瞬间变得刷白,三天?连跪三天?这还是要她老命了?她犯了什么大错竟要受这这么重的惩罚?即使她骗了老夫人即使她默许了唐依儿进门,但唐依儿进不进门决定权不是还在老夫人手里么?老夫人不是也同意了么?为什么这错就全在她一人身上了?错?错又在哪里?难道让唐依儿进门就这么的天理不容么?这么罚她,她不服。
姨奶奶脸上的神情丝毫不差的被老夫人纳入眼底。但老夫人却兀自沉默着,再也不说话了。
唐依儿最先沉不住气了,她甚至以为是老夫人听错了她的意思,她仰着头看着老夫人,又将自己的意思重复了一遍,“老夫人,我愿意替我娘受罚。”
姨奶奶终于禁不住扫了一眼唐依儿,这么聪明机灵的人儿这会儿怎么如此糊涂?倘若不是她求情,老夫人罚的或许不是这么重态度更不会这么坚决。
老夫人冷冷一笑,“所以我让你陪你母亲一起去。”
姨奶奶嗫嚅道,“老夫人,依儿也是一片心意,她不懂得您的一片苦心,您莫要同她计较。”
老夫人横眼扫姨奶奶,“你是不是怪我罚的太重?”
姨奶奶忙着摇头,“老夫人罚的对。”
“不如将钱大夫唤来吧。”
老夫人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紧不慢,却让姨奶奶后背陡然生出一股冰凉的寒意,心也跟着剧烈颤抖起来,原来这一切老夫人都已经知道了,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姨奶奶毕竟是个聪明的人儿,老夫人既然不挑明来的说,就说明她并不想更多的人知道她做的这事,这已经算是给她保留了莫大的颜面。但如果她不识相,这颜面便会荡然无存了,所以她除了欣然接受老夫人的惩罚还要对老夫人感恩戴德。
姨奶奶朝前缓缓走了一步,弯起双膝,跪在地上,道了声,“老夫人,您罚的一点都不重,妾身谢过老夫人的体己之情。我这就去思过堂。”
老夫人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起身朝里间走去。
唐依儿却还在迷糊中,愣愣的跪在地上红着脸想要叫住老夫人。姨奶奶忙在一旁眼神示意她打住。
姨奶奶从地上站起身,看一眼仍不明就里的唐依儿,道,“还不快随我去思过堂。”
姨奶奶唐依儿两人被罚到思过堂跪三天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全府,林采兮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老夫人竟然这么利索这么不留情面,在第一时间里就给姨奶奶亮了底牌,不过她很快便释然了,老夫人若是没一些手段,这么多年就不会将朱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了。
对于老夫人的这一箭双雕,林采兮很是赞赏,不管怎么说,唐依儿那颗不安分的心总该受了一点点创击,近期之内也应该收敛一些了吧?
姨奶奶受罚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府里的丫头婆子们没人敢议论,但有些人就坐不住了,当然了最先坐不住的就是朱梓源。
他在唐依儿房里急得团团转,一个是心爱之人一个是自己的生身母亲,两个都在受罚,他却无计可施,他真想冲到上房跟老夫人理论一番,但想归想,他终是没敢去找老夫人。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便端了好菜好饭送到思过堂,又陪着说了一些劝慰的话。
坐不住的还有一位,便是朱家小姐朱梓夏,她当然是心疼自己的娘,而她没有朱梓源心里的弯弯绕,所以很快便冲进了上房。
朱梓夏一脸的急不可耐,走到老夫人跟前微微一拜,急着道,“老夫人……”
“梓夏。”老夫人打住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我知道你来找我为的什么事,这件事儿我希望你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朱梓夏急了,眼里流着一层泪,“老夫人,我知道我娘素日做事常常有失分寸。但她却不是有心计的人,唐依儿的事我听说了一些,我娘做的确实不对,老夫人,我娘毕竟是刚刚大病了一场,才好了一些,还请老夫人从轻发落我娘。”
“梓夏。”老夫人稍稍沉吟了下,究竟该不该告诉梓夏哪?老夫人虽不喜朱梓源,对朱梓夏却还是有几分喜欢的,一来朱梓夏为人正直并无姨奶奶那般的心计,二来她是府里唯一的女孩儿,“梓夏,你母亲的病……”其实老夫人并不想让一个女儿发现自己母亲的一些不堪心计。
朱梓夏却急着追问,“老夫人,我娘的病怎么了?”泪珠儿已在框里打转转。
老夫人轻微皱眉,叹了口气,梓夏也该长大了,有些事或许知道一些更好,“梓夏,其实你母亲并没有生病,而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让耶茹同意梓源将唐依儿娶进来,更为的能瞒住我。”
朱梓夏稍稍呆了一呆,似乎有些怀疑,只在心里想了一想,便已明白,眼眶的里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她忙低了头,轻声道,“老夫人,我明白了。”
老夫人轻声叹了叹,“但愿经了这一回你母亲能明白过来,唐依儿也能收起心思踏踏实实跟着梓源过日子。”
朱梓夏轻轻点了点头,气的泪珠儿一串一串滚落下来,暗气姨奶奶的别有用心,又气朱梓源被美色迷惑,到了最后又为可怜的耶茹嫂嫂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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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无赖二少爷
126.无赖二少爷每日里,朱梓夏便也带了饭菜送去思过堂。自然是只带姨奶奶的那一份,偶尔碰到同去送饭的朱梓源,她也是冷着脸并不同朱梓源说一句话。姨奶奶瞧见了,偶尔劝说一两句,得到的也是软钉子。
林采兮做的漫画已初见成就,便让菊焉用针线照着次序一张张缝起来,第一本小册子讲了五个故事,主角是同一个小男孩,去了五个不同的地方发生的一些事,她取名做漫游记。
菊焉缝好后,林采兮拿在手里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看到搞笑处自己都禁不住笑出声,菊焉也在一旁跟着看,不时抿嘴偷笑,她识得字并不多,是进府后才跟林采兮慢慢学了一点,字她虽看的不太明白,但那图画她却是看得懂。
菊焉看的好笑,便问道,“姨娘,这些画儿都是您一笔一笔画出来的。都是您自个儿想出来的么?”
林采兮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回她,“都是早些时候从书里看来的,只不过我用画儿表示了出来。”
菊焉笑着道,“姨娘真是好才华,外头的人都称姨娘是才女哪。就连咱们府里的那些人也都佩服您是好才华的人。”
林采兮心里暗笑,以前的林采兮才是满腹才华的正主,这满府里没一个称赞她才华过人的,现在不过是看她不再似以前那么软弱,便都过来艳羡才华了。外头那些人的称赞更不用说了,多半是讥讽之意。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样的道理她怎会不知?
林采兮并没有过多的想这些事,这个时代的生存规则,表面上看似乎懂了一些,其实内底里她真正能看透的更多,她并不认为自己身为现代人在大府院里的勾心斗角里有多少优势,反而是现代人的思想会让她一不小心便看错了眼前的形势。
从书房里出来,林采兮去园里找朱澈,想给他看看这本漫游记,找了半天也不见人影,料想着可能是去了别的园子玩,便回了自己房间。在屋里坐了一会觉得有些闷,只好又起身到院子里。
菊焉见她从屋外到屋里,又从屋里到屋外的,便笑着道,“姨娘,外面这天冷。您这么屋外屋里的来回跑,一会儿冷又一会儿暖的很容易生病,我看不如您去三夫人那里坐坐说会子话吧。”
林采兮也确实觉得有些无聊,还真想找个人说说话儿,转过身想去源园,结果瞧见朱梓峻远远的走过来,她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着他走过来。
朱梓峻一踏进院子,林采兮便上前两步欠欠身,“二少爷。”
朱梓峻看她一眼,见她鼻尖已冻得微红,脸上也有些红彤彤的,瞧她身上衣服单薄,遂眉头皱了皱,“怎么出来也不多加件衣服,风冷。”
林采兮站着身子笑着道,“还没到那么冷的时候,不碍事,再说了,我才刚从屋里出来,没觉得太冷。”
朱梓峻似乎有些不悦。看看菊焉,“给姨娘拿件衣服夹上。”
林采兮稍稍一怔,道,“二少爷不进屋么?”
朱梓峻看她一眼,“你不是刚从屋里出来?再进去做什么?就在院里站站吧。”
林采兮抬头看他,对上他投过来的目光,忽然从里面看到一抹异样,似乎是一点点柔情,她想看的更清楚一些,便直直的看进那黑眸里,朱梓峻却淡淡的调开了目光。
林采兮回过神来,暗骂自己花痴,一两句关心话就被自己想成异样情怀,什么时候自己也这么自作多情起来了,自作多情?林采兮淡淡一笑,她似乎忘了站在跟前的这个男人是同自己拜过堂的丈夫。
朱梓峻悄悄别过头,心底立时生起一丝异样,林采兮方才望进他眼里的目光不经意间砰然拨动他心间的一根弦,一颗心随着那束明亮的目光微微的颤了几颤,他别过头只是不想让她看透他的心。
“我今日在街上碰到采书了,他让我带话给你。”朱梓峻调整一下情绪,转过头看看她。
“什么话?”
“他让我告诉你林老爷已经说通了,不日便可动工。”朱梓峻目里露出些许疑惑,“修缮林宅是你的主意?”
林采兮在心里翻个白眼,林家人还真是把朱梓峻当成真真的女婿,林采书竟然毫不隐瞒的将这些事说给他听,还让他来传话,当真是寻对人了,不过她此时可没功夫计较这个。朱梓峻带来的消息的确是好消息,林采书居然说服了老爷子,这么一来就好了,不过她随即又担心起来,修缮的事林采书不知是否已定下来。
朱梓峻一直盯着她看,见她不回答自己的话却垂目思考,心下已确认,又瞧瞧她神情,也猜到她此时心中所想,但他却并未说出来,只道,“你想回去看看的话,我帮你去跟娘说。”
听他这么说,林采兮心下微微动了动,他居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而且还主动提出帮她,她方才自作多情的心思又慢慢弥散开来,她又抬头去看朱梓峻,忽然觉得朱梓峻好像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了,偶尔他也会为别人想想,也会征求下别人的意见。
林采兮看着他笑了笑,道,“我是想回去看看。不过这次不用二少爷帮忙了。我自己去跟老夫人说。”林宅的修缮工作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而她肯定不能每次想回去的时候都要朱梓峻出面帮忙,这么一来,不但会引起老夫人的反感指不定还会阻止她再出府,倒不如她主动找老夫人说明白,既然是有事回去,老夫人不会强硬的不许吧?
朱梓峻虽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反对,他也没有过多的问林采兮林宅为什么要修缮的事,在院里又站了一会,又道。“外头冷,快些进屋里头去,初冬时节,人最容易着凉。”
林采兮点点头,以为朱梓峻要走了,没想到朱梓峻却先一步朝屋门走去,菊焉忙着奔在前头挑起帘子,他便一抬脚走进屋去。
林采兮撇撇嘴,也跟着走进屋里。
朱梓峻手里已拿起桌上的小册子翻看,眉尖微挑,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接连翻看了三四页,嘴边的笑意越来越深,等到又翻了五六页过去,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林采兮知道她画的那些东东确实很搞笑,本来就是搞笑的嘛,但是朱梓峻这笑似乎有些太夸张了吧?
朱梓峻一边笑着一边看着书又一边问道,“这本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不等林采兮答话,菊焉就在旁边Сhā话了,“二少爷,这个可是林姨娘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写给孙少爷看的。只看那画儿便让人笑的开心。”
朱梓峻猛然转过头看着林采兮,不可置信的问道,“这是你画的?”
林采兮见他不相信,脸上还带着些瞧不起的模样,好像她就不能画出这般画儿似的,便努了努嘴,挺直身子,很是骄傲却又好似很随意的回道,“回二少爷,这些都是我没事儿画着玩儿的,二少爷觉得好看么?”
朱梓峻把手里的书合起来,“这本我先拿走看了。”
林采兮想也不想的便拒绝道,“不行。”
朱梓峻皱起眉头,“为什么不行?”
“呃,这个是送给澈儿的。”
朱梓峻眉头舒展开来,“我看完再送给澈儿。你不是没事儿画着玩的么?你没事的时候好像特别多,再画一本儿也可以。”
林采兮立时瞪大眼看着他,他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知道她画这些东西费了多少劲,光是把那些一大串的故事连在一起就费了老门子劲,再用笔画多的要死人的繁体字一一注解出来,这本书可是耗费她诸多心力神力,小朱澈都还没看一眼,怎么能先送给了他,她咽了咽唾沫,最后低声道,“二少爷还是先拿回去看,看完了再给澈儿送回来好了。”
朱梓峻捏着那本书说了声“好了,我没事了。”便转身走出房门,顺便还哈哈又笑了几声。
林采兮看着他挑着帘子走出去,耳边还有他不羁的笑声,翘翘嘴,轻声道,“无赖行径。”
她话音刚落,虚掩的门帘忽然又被人挑起来,朱梓峻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又探过来,“背后说人坏话会烂舌头的。”说完甩下帘子便大笑着走了。
这人!林采兮到被他吓得一愣一愣的,恍惚间还在想一个问题,这人还是不是朱梓峻二少爷了?
听着朱梓峻的大笑声渐渐远了,林采兮才回过神来,想起朱梓峻方才带来的消息,便挑帘子要出去,菊焉在后面叫了声,“姨娘,等一下。”
林采兮回过头看她,“什么事?”
“加件衣服再出去。”菊焉已从里间又拿出一件藕色披风,轻柔的为林采兮披上。
林采兮笑着道,“你倒是听话,二少爷的话你可是记得真切。”
菊焉也笑着回道,“只要是对姨娘好的事,我都记得真切。”
这话说的虽说有些露骨,但却是发自内心的,没有半点的虚假之意,林采兮当然知道,心里也跟着一暖。
系紧披风,林采兮走出房门,直奔老夫人的静安园而来。
静安园里很静,连在院子里走动的下人们都轻手轻脚的似乎担心会惊动什么。或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老夫人越来越喜欢安静,一点小小的动静都会让她心生烦躁,是以静安园里除了几个贴身的丫头婆子外,除非必须,平日里并无他人进出。
林采兮自然也是放轻了步子走在院子里,心想着应该找人通报一声,左右扫了一圈,并未见到有人走动。
走过一条小径,拐上一条长廊,远远望过去,发现另一条廊子尽头有个人影,林采兮便轻手轻脚走过去,走的近些了,才发现是老夫人躺在藤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绒毛毡子,微微闭着眼养神。
林采兮正在想着是不是应该等会再过来,就听见老夫人轻声唤道,“兰香,我背上有些酸疼,你过来给我捶捶。”
林采兮左右看看,哪里有兰香的影子,便知道老夫人定是以为是兰香走过来了。
林采兮看一眼菊焉,示意她等在原地,她自己则将脚步声放的更低,慢慢朝老夫人走去。
躺在椅上的老夫人缓缓动了动身子,一侧身子朝上侧过来,“兰香,你给我揉揉肩膀后背这一块,怎么酸疼的这么厉害。”
林采兮低低声回了句,“是。”
老夫人竟未听出不是兰香,林采兮便近身上前,一只手轻柔的搭在老夫人肩上,先是在肩井|茓上轻揉几圈,又移向后背的一些|茓位。
前世的林采兮发病时便长时间卧在床上,有时候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妈妈便特意请了老中医学了|茓位按摩,每天早晨晚上都会给她做一番按摩,一来二去,林采兮自己便也学会了一些,但她对|茓位的位置掌握的并不精确,只知道就在某个附近。
现在她为老夫人按摩,便用上了跟妈妈学来的皮毛按摩功夫,虽说|茓位掌握不准确,虽说力道有些不够适当,但仍让老太太得到了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放松。
渐渐的老夫人全身都放松下来,身子斜斜的爬在毛毡上,整个后背都露出来,林采兮便按着自己理解的按摩一下一下为老夫人仔细揉捏着。
老夫人似乎有些昏昏欲睡了,不时传来低微的轻鼾声,林采兮看一眼老夫人,按摩的也差不多了,便将她身下的毛毡小心翼翼的抽出来盖在她身上。
谁料老夫人竟又醒了,但仍旧闭着眼,轻声道,“兰香,今儿个你捏的实在舒服,你这套手法是越来越纯熟了。我这会儿头也觉得有些重,你再给我捏一捏吧。”
林采兮照样应了一声是,先在老夫人的太阳|茓上来回揉捏几圈,又抚上头顶的百会|茓,依着半生不熟的手法尽量轻柔的揉捏着。
老夫人又动了动身子,轻声道,“兰香,怎么你今天的手法跟往日不同了?虽然力道有些小,不过还是这套手法好,每一处捏的都恰到好处,好像你知道我哪里疼哪里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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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
127.孙少爷被人骂
127.孙少爷被人骂林采兮不答话,手上的力道却加了一些。
老夫人便又道。“嗯,这个力道正好,兰香,你这套手法也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么?”
林采兮仍旧未说话。
老夫人便觉得有些奇怪,微闭的双眼睁了睁又缓缓闭上,“兰香,怎么今儿个你连话也不说了。”
林采兮知道再不说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遂轻声道,“娘,是我,林姨娘。”
老夫人猛的睁了眼,起了半个身子回过头看她,“林姨娘,你怎么在这里?兰香哪?”她今天忽然来了兴致,非要坐在廊子里欣赏园景,兰香她们都劝不住,只好依了她,她又嫌身边有人碍眼,便都打发了去,方才听到有人走过来,还以为是兰香不放心又回来了。没想到竟是林采兮。
林采兮忙屈膝行礼,“我过来的时候便没看见兰香,听您说身上不舒服,我便过来给您揉捏。”
老夫人哦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转了转眼神问道,“你到静安园来有什么事?”
林采兮笑了一笑,遂柔声道,“也没什么事,娘,您现在觉得怎么样?舒服一些了没?”
老夫人微眯着眼看她,审视一会儿才又道,“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这个,你跟谁学来的这一套?”
林采兮不知老夫人是何意,便实打实的道,“我身子一向不好,没事的时候便经常看一些医书,看的多了这些便也懂得了一些,其实倒也不是什么手法不手法的,只是照着医书上说的|茓位,加上我自己的理解,随意揉捏的,只要娘觉得舒服就好。”她说这个也没错,本来的林采兮也是身子虚弱经常生病。
老夫人半眯的眼忽然睁开了,脸上也挂上一丝笑意,“你这个随意倒是来的舒服,我这会儿觉得身上清爽多了。你特定来静安园,不会没有事吧?什么事。说说。”
林采兮本就是来说事的,此时见老夫人问起,当然要趁此机会说出来了,更何况老夫人此时的心情似乎很好,所以她便笑着道,“娘,我娘家近些日子有些事,我哥哥一人照应不过来,我想府里没事的时候就回去看看,不知道行不行。”
老夫人果然皱了皱眉,似乎好心情也被大打折扣了,问道,“你母亲家出了什么事?”
林采兮略一沉吟,便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爹想把宅子修一番,家里又实在没人,所以……”
老夫人眉头皱的更紧,更多的则是诧异,“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修宅子?”
林采兮本就没想着隐瞒老夫人什么,便将林家的现状一五一十的说将出来。又将修缮院子的用处说了说,只修缮的主意是她出的这事没对老夫人说。
老夫人看一眼林采兮,黑眸里闪着亮光,原先她对林采兮并没有一点好感,也不光是因为儿子为她着迷,更主要的是在老夫人眼里,自己同林采兮似乎总有些疏离的隔阂,再加上林采兮不会说话,老夫人就更不喜她,后来大少爷死了,老夫人便将这过错强加在她身上,自是对她有一股子怨恨,而现在……
林采兮似乎真的变了性子,变了性子的林采兮开始会说话会办事,而且办的样样不差,老夫人又想起那一日她说的话,‘我把这里当成家’,她那么坚定又那么不容人质疑的回答。
林采兮似乎真的把朱府当成了自己的家,而现在她竟然还不避讳的提起林家的贫困,丝毫没有卑微羞怯的神情,而她更没有向朱家寻求一丝一毫的帮助,林家人宁愿将房子租出去也未低着头来朱家祈求一丝的施舍。
老夫人开始对林采兮有了些许好感,连带的对林家人都多了一层好感,她心里的这番转变并未在脸上表现出来,她仍是淡淡的,轻轻的问道,“修缮院子这种事,你一个女人家能帮上什么忙?”
林采兮以为老夫人不答应她回去,忙着解释道。“娘,我嫂嫂现在有了身孕,我虽不能帮着哥哥在外面抛头露面,但照顾嫂嫂还是可以的。终于哥哥在外面也能放下心来好好做事了。”
老夫人面上依旧平淡,淡淡的道,“你回去的时候,让朱正在府里找几个人跟着一块回去,怎么也能帮上点忙。”
林采兮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了,这话是从老夫人嘴里说出来的么?莫不是老夫人在外面呆的时间太久,脑子被冻坏了?
见林采兮发愣,老夫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沉声说道,“我头还有些疼,再给我捏捏。”
林采兮仍未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老夫人,想从她脸上寻出一个答案,结果看到的却是一脸的漠然,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喃喃问道,“娘,您刚才说……”
老夫人打断她的话,“你是不想带人回去还是不想给我捏头了?”
这一次林采兮听清楚了,一双眸子瞬间便被点亮了。老夫人真的发话了,她微微笑着立时答道,“娘,我都愿意都愿意。”
当即便又站到老夫人身后,轻柔的给老夫人捏起头来,捏着捏着一双眼忍不住微微眯起来。
而躺在椅上的老夫人嘴角微撇,两眼微微眯着露出笑意。
得了老夫人的特赦令,林采兮感觉比中了几百万的彩票还要兴奋,老夫人态度的忽然转变实在太让人意外了,但她爱死了老夫人这意外的转变,先不管她到底因为什么转变。单说这稍不留神的变化便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好处,她还没决定好什么时候回去,朱正便到园子里来了,说已挑了四五个年轻力壮的家丁,等姨娘回去的时候带回去给林家帮忙。
经过几天的观察,林采兮发现朱澈同狗儿已成了朋友,朱澈偶尔闹小别扭不肯吃饭的时候,狗儿竟然会耐着性子劝他吃饭,而朱澈对狗儿的态度也越发友好起来。
这才是她想看到的最佳结果,朱澈总算是有了个小伙伴不再孤单了。
这一日,林采兮让张妈收拾好朱澈的东西,便带他来到族堂,族堂里吴先生正在讲书,见他们过来,便放下书本走过来。
林采兮不等他走到跟前,便先欠欠身行礼,礼多总是没坏处的。
吴先生疾步走过来,对着林采兮躬身施礼,低声道,“林姨娘,孙少爷的位子我已经留出来了,请孙少爷坐进去吧。”
林采兮看他一眼,笑笑,“吴先生,孙少爷原先的张先生跟我提起过您,说您是学富五车极有才华的人,孙少爷以后就交给您管教了。我这里先跟您说句话,孙少爷倘若不认真念书,学一些坏的东西,你只管骂他罚他,咱们朱家绝对不会怪您,还请您一定不要纵容了他。”
吴先生稍稍愣了一下,他实是没想到林采兮竟然说出这番话来,按理说,林采兮只是个姨娘,孙少爷虽归在她名下,她也不过是个后娘。此刻居然毫不避讳的要求自己对孙少爷严苛,难道不怕外人落给她一个虐待继子的名声么?
见吴先生面色犹疑,林采兮便已猜出了七八分,遂又笑着道,“吴先生,您不要有什么顾虑,孙少爷到族堂来就是来念书的,倘若念不好书,那还来这里做什么?我把他交给你了,倘若日后他念不好书我可是要来找您的。”
吴先生见林采兮态度恭谦,丝毫没有惺惺作态的虚情客套,她是真心实意把孙少爷送来念书学东西的,他心里猛然生出一份责任感来,顿感自己受到了重视,遂朝林采兮深深拜了一拜,郑重道,“林姨娘请放心,孙少爷的学业就交给我了,倘若孙少爷荒废了学业,我便再也不做这族堂的先生了。”
林采兮知他说的实话,便又笑着道谢。
朱澈的位子当然是族堂里最好的一个位置,林采兮并未做推辞,让朱澈直直的坐到那个位子上,位子好听起课来也能事半功倍,这种好事她才不会乖乖的送给别人,这种傻蛋式的装大度她可不做。
偶尔便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一侧,手里拿着一些朱澈下学时用的物品。
安顿好朱澈,林采兮转身想离开族堂,一阵极不协调的尖锐刺耳声传进耳里,“朱家的孙少爷要叫一个姨娘为娘,真是乱了分寸,原来这孙少爷也是没有分寸的人。”
这一阵窃窃私语不只传到林采兮耳里,也准确无误的传到朱澈狗儿两人耳里,朱澈噌的一下便从凳上起来,回过头瞪视着身后的一群人,厉声喝道,“谁?是谁说的?站出来。”
他哪里受过这种气?在朱府里哪个不是让着他哄着他,哪个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说他?这会儿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戳到痛处,当真是火爆脾气一触即发。
族堂内顿时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再说话,谁也不敢再窃窃私语,唯恐将这罪名压到自己头上。
朱澈却犹如一只发了怒的小狮子,恶狠狠的道,“刚才谁在说话?有胆子说为什么没胆子承认?胆小的懦夫。”
朱澈的年纪虽小,但此时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一字一句都砸在族堂内每个孩子的心上,早有方才窃窃私语过孙少爷的人吓得白了脸偷偷低下头。
林采兮却停下脚步站在一旁动也不动,一句话儿都不说,菊焉看的有些着急,她可不许有人把孙少爷欺负了去,但林采兮却示意她只管看不准动,菊焉也只能干着急不敢上前说话。
林采兮静静的看着朱澈的一举一动,她要看看在这种情况下朱澈会如何应对,他是朱家的孙少爷,身边随时都跟着人,他甚至可以什么都不做便什么事都能办成,但林采兮却想让他只依靠自己的力量,无论在什么时代,靠自己都比靠别人要来的踏实,而朱澈也必须经历一些磨练才能有自己的主意。如果连这点事他都应对不了,那以后念书的日子还很长,又有谁能报得了孙少爷不受一点委屈?
仍是无人说话,吴先生抬头看看林采兮,林采兮仍旧示意他不要出声。
朱澈小小的脸上愤怒忽然消减了一些,语气也变得缓和了一些,“其实我早知道是谁说的,我问一问就是想让你自己站起来,倘若你自己站出来,我也不怪你,说不定咱们还可以成为朋友,倘若我把你指出来,哼,这笔账咱们就好好好的算一算。”说完这些他转过头看看坐在一旁的狗儿,扬声道,“狗儿,你看见是谁说的没有?”
狗儿立刻回答,“回孙少爷,我看见了也听见了,您要不要我说出来?”
朱澈笑了笑,稚嫩的小脸上扬起一丝得意,“听到没有,不光是我看见了,狗儿也看见了,说不定这屋里看见的还很多,不如这样好了,倘若谁愿意站出来指出他来,我以后便跟谁做朋友。现在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是愿意自己站出来呢?还是被人指出来?”
堂内无人说话,每一个都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不时的回头看向四周,似乎想确认一下到底是谁说的,千万不要殃及到自己身上。
这么一来真正说了这个话的那人便有些心虚了,以为大家都在看他,毕竟是小孩子,并没有多少心机,想了想,与其做孙少爷的敌人不如做朋友,不过这孩子到底还是有些小聪明的,他又担心自己承认了以后孙少爷出尔反尔,圆圆的黑眼珠咕噜噜滚动几圈,便猛然起身道,“孙少爷,倘若我给你指出是谁说的,你是不是就会跟我做朋友?”
朱澈点点头,稚气的大声回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小孩仍是有些不放心,又追问一句,“孙少爷说话可算数?”
朱澈坚定扬声道,“这一屋子的人都可以为你作证,你说出来了就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小孩眸光一闪,咬了咬牙,道,“那句话就是我说的。”然后目光盯在朱澈的脸上,身子一动也不动的站着。
***
今天的最后一章了。
明后天小舟要出门办事,更新的可能会少一些。.。
128.节外生枝的麻烦事
128.节外生枝的麻烦事朱澈脸上又闪过一抹得意。扫了一眼那个小孩,个头足足比自己高出一头,心里不禁暗嘲,原来长得高不一定聪明,说不定还有些笨。
那小孩见朱澈只管盯着自己看,却并不说话,便有些着慌,孙少爷该不会反悔了吧?朋友做不成倒成了大仇人了,不过他仍是挺直腰杆站着,有些小小的懊悔,却不在脸上表露出来。
朱澈又看了看他,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朱哲。”
朱澈又看了他一眼,朗声道,“朱哲,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朋友了。”
朱哲反倒呆了一呆,他原本以为朱澈要反悔了的,说不定还会扭着他打到自己家里找爹娘理论去,没想到他竟答应这么爽快。
朱澈回过头,看看吴先生。恭恭敬敬的道,“先生,您可以讲书了。”
吴先生觉得惊奇,孙少爷不过五岁的一个小孩儿,不但聪慧,就连处事都像个大人模样,真真难得,他望一眼后门边的林采兮,投出一个赞赏的微笑。
林采兮也没想到朱澈竟会这么做,她甚至已做好朱澈被气的一甩手离开族堂的准备了,倒没看出这小家伙心眼还不少,他当然不知道是谁说的那句话,如果知道的话他就不会气急败坏的问那么几遍了,他不过虚虚实实的吓唬人罢了,林采兮开始怀疑张秉给朱澈讲的都是兵法上的东西,不然一个小孩儿怎会有这种心眼?
不过最令她惊异的是朱澈后来的态度变化,他居然丝毫不生气,还肯跟朱哲做朋友。这是她着实想不到的,也许她真的低估了朱澈的智力发育。
不过朱澈今天的这番表现林采兮很满意,他并没有回过头来借助她或者先生的力量来解决,而是用了他自己的方式。
林采兮很放心的从族堂里出来,还没走到朱府大门口,便看到一顶小轿子远远的朝朱府奔过来。
那顶小轿子先她几步到了府门,轿帘被缓缓挑开,走出轿子的却是方耶语。
林采兮忙快走几步迎过去,叫了声,“耶语。”
方耶语闻声转过身。见是她,忙笑道,“采兮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送澈儿去族堂念书去了。”林采兮笑了笑又道,“耶语,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方耶语面上显出几抹恼怒,“采兮姐姐,我来看看我姐姐,她最近可好?”
唐依儿进门的事方家的人肯定已经听说,恐怕连唐依儿给族堂捐钱的事都知道了,要想他们一点不担心方耶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林采兮便笑着道,“耶语,你都到门口了,好不好你自己进去一看便知。”
方耶语咬了咬牙,狠狠的道,“定然不好,碰上这种事还能好到哪里去?外头的人不知道,难道我们不知唐依儿是什么样的人么?老夫人却许了这样的人进门。”
方耶语说话当真是爽快,站在朱家大门口就敢毫无顾忌的说这些话,林采兮不再回她。牵了她的手走进朱府,在路上同她低语几句,两个人过了二门便奔源园而去。
方耶茹正在房里刺绣,见林采兮带着方耶语进来,稍稍惊讶了下,但随即便明白了方耶语来此的用意。
方耶语快言快语,闲话儿一句也不说,直奔主题,“姐姐,你跟我回家住些日子吧,我想你想的紧,爹娘也想你想的很。”
方耶茹看看方耶语,“这是爹娘的意思么?”
方耶语有些恼怒,“姐姐管谁的意思做什么?他已待你不仁不义,你又何苦还给他死撑着面子?”
方耶茹神色已然平静,淡淡笑了笑,“我哪是给谁死撑面子,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躲出去?”
方耶语呆了一呆,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劝说姐姐,便将目光投向林采兮,林采兮遂笑着劝道,“耶茹,你回去住些日子也好,前几**不是还想去山上静养些日子?不如趁此机会出去散散心。”
方耶茹笑着反问道,“趁什么机会?”
林采兮一时也语结了,趁什么机会?难道说趁唐依儿朱梓源亲热的机会?她真的有点摸不清方耶茹在想什么了,这几天她平静的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连听到姨奶奶被罚跪思过堂。她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竟是一句话都未说,她究竟在想什么?
方耶语却着急了,她以为姐姐已被气的没了主意,遂气汹汹的道,“姐姐,你怕他作甚,爹娘一定会给你做主的,你这就跟我回去吧。他若来接你,爹娘自会说他,他若不来接你,你就在咱们家里住上一辈子。”
方耶茹反而笑了,嗔道,“耶语,你怎么总是这般急躁,什么事都跟你想的这般简单就好了,我跟你回去又能怎样?住一些日子回来后还不是这个样子?再说了,我若离开这里,岂不是正合了别人的意?”
方耶茹的话让林采兮有些惊讶,原本的她遇事总是先乱了方寸然后便是一阵哭哭啼啼,而现在她已懂得要勇敢面对,似乎还多了一份挑战的意味。
林采兮欣喜的发现方耶茹好像变得坚强有主意起来了,她不会再选择逃避。她开始积极主动的面对她身边发生的这一切。
方耶语仍是有些不能理解,竭力的想要劝服方耶茹跟她回去,无奈之下,林采兮只好又反过来劝方耶语,“耶语,耶茹说的没错,如果她走了,可正如了唐依儿的心意了,岂不是白白的将这园子拱手让给了她?你甘心么?”
方耶语想也不想的答道,“不甘心,便宜一个那样的女人。怎么甘心?”
林采兮又笑,“对啊,你都不甘心,耶茹就更不甘心了。”
方耶语虽然想通了这一点,但她还是不放心方耶茹一个人在这园里,“可是……”
方耶茹两手握住方耶语的手,笑着打断她的话,“可是什么呀,耶语,我一切都好,回到家里,你一定也要这么对爹娘说,知道么?”
方耶语见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咬牙答应,但仍是又嘱咐了一句,“姐姐,你什么时候想回家,捎个信回去,咱们立时来派人接你。”
方耶茹笑笑,“这个我当然会的,你放心好了。”
这边她们三人还在闲话,那边老夫人已派人过来叫林采兮去上房,林采兮便起身告辞,又急急奔去上房。
老夫人正斜着身子坐着,懒懒的喝几口桌上的茶,偶尔低头沉思片刻,忽然问兰香,“兰香,府里头是不是有几个丫头该配出去了?年纪都不小了。”
兰香一愣,想了一想,才回道,“老夫人,有四个都到了出府的年纪。”
老夫人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兰香心里却不能平静了,其实她早就到了该配出去的年纪,只因是老夫人房里的,又是老夫人使唤惯的得力丫头,便将此事推迟了几年。但她年纪毕竟不小了,即使老夫人再喜欢她也不能一直留她在府里。
她眼前闪过一个人影,眼神变得有些温柔迷离起来,儿时那个陪她一起玩耍逗她开心的小少爷,会给她一些别的希望么?
刚想到这里,兰香看到林采兮挑帘进来,目光陡然闪转,眼里的温柔已不复存在,她直直盯着缓缓走进来的林采兮。
林采兮走到房中央,欠欠身叫了声,“娘,您找我?”
老夫人嗯了一声,便问道,“方耶语来了?”
林采兮答道,“方二小姐本来想先过来给您请安的,看看时辰,怕您正在午睡,便直接去了源园。”
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耶茹若想回家的话,就让她回去住几天。”
老夫人竟然想到了这一层。
林采兮便将方耶茹的话给老夫人复述一遍,老夫人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像是在自言自语道,“经了这一番,耶茹的性子竟也变了。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说着又重重叹了口气。
林采兮便劝道,“您不用过于担心,三夫人既然已经想通了,自然便是好事,她转了性子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老夫人不再说话,过了片刻才道,“林姨娘,你过来给我捏捏头,怎么一阵一阵的发疼。”
林采兮应了一声是便走上前,两手按在老夫人头上轻轻揉捏起来。
一旁的兰香一直注意着林采兮的一举一动,此时见她竟然取代了自己为老夫人做的事,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似乎也有所改变,她心底某处开始不安起来。
朱澈下学回来便一头扎进自己房里不再出来,连晚饭都让张妈去上房跟老夫人请示要在自己房里吃。
老夫人觉得蹊跷,问张妈,张妈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神色间却似乎有些慌张,目光不时瞟向老夫人身后的林采兮。
林采兮也觉得奇怪,见张妈这种神情,隐约猜到张妈定是有事要同自己说,便从老夫人身后走出来,轻声道,“娘,我过去看看澈儿。”
老夫人却整了整衣襟,缓缓站起身,说道,“我也过去瞧瞧吧。”
张妈见老夫人要去看孙少爷,面上似乎更加慌张,忙在老夫人身后给林采兮使眼色。
兰香在一旁看见了,遂装作无意的问道,“张妈,你怎么了?眼不舒服么?干嘛一直挤来挤去的?”
老夫人闻言更加断定肯定是朱澈出了什么问题,躲在房里不敢出来,今天是他进族堂的第一天,会出什么问题呢?
林采兮也想到了这一点,她也想拦住老夫人,可她看不住啊,瞧这情况,老夫人定是已猜到几分。她若在阻拦岂不是更让老夫人怀疑。
兰香?林采兮瞟了一眼她,扑捉到她眼角的一闪而过的得意,眉头不禁皱了皱,这个兰香,是什么意思哪?
老夫人直直奔着轩园而去,进了轩园便直奔朱澈的房间,推开门径自走进屋去。
朱澈跟狗儿正在说话,听见门响,忙转过头来,登时露出一只熊猫眼,乌黑乌黑的眼圈。
老夫人惊了一跳,疾步冲上去,抱着朱澈,心急如焚的道,“乖乖,奶奶的小心肝。”叫了两声这才恼怒起来,怒气冲冲的对着狗儿喝道,“说,到底怎么回事?孙少爷的眼怎么会变成这样?”
狗儿被老夫人一瞪一喝,有些傻眼,呆愣的看着被老夫人紧紧抱在怀里的朱澈,朱澈稍稍挣扎一下,便道,“奶奶,这事不怪狗儿,是我要同人打架的。”
看到朱澈脸上的黑眼圈,林采兮也吓了一跳,知道定是同人打架才会这般模样,他会同谁打架?该不会是跟叫朱哲的小孩打架了吧?
林采兮忙问他,“澈儿,你是不是跟朱哲打架了?”
朱澈点点头,虽然被打的那只眼疼的厉害,但他并不觉得委屈,反而有一种自豪感。
林采兮跺跺脚,奇怪的看看他,“你们不是做了朋友么?那为什么还会打架?”
老夫人不容朱澈再回话,转过身看着林采兮,沉声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朱哲又是谁?”
林采兮知道满是瞒不住的,便将族堂里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老夫人听,老夫人脸色越来越阴沉,到了最后差点要落下雨点来。
老夫人厉声问道,“朱哲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们先生在哪里?”
“在屋里。”朱澈老老实实回道。
老夫人声音更高,“那他为什么不管?难道讲书之外的事他是一概不管么?哼,那还要他何用?”
林采兮见老夫人迁怒于吴先生,忙道,“娘,是我不让先生管的。”
老夫人猛然瞪着她,声音陡然高了几个分贝,“你不让先生管的?你自己也站在那里看着澈儿被人欺负?那我问你,你到底是何居心?你有没有把澈儿当成你自己的孩子来心疼?”
林采兮暗叫不好,老夫人又把矛头对准了她,这节外生枝的事儿,真让人头疼,她忙开口解释,“娘,我……”
老夫人却不容她说下去,硬生生打断她,“我不管你什么原因,这一次已证明,族堂不适合澈儿,族堂,以后澈儿再也不要去了。那个朱哲,我一定也要找出来。朱家的孙少爷不会白白让人欺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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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打架的原则
129.打架的原则一听到老夫人这话。窝在老夫人怀里的朱澈急得又是一阵挣扎,“奶奶,奶奶,不是他要欺负我,打架是我要打的,是我找的朱哲。”
林采兮问他,“澈儿,你为什么要找他打架?你们不是说好了要做朋友的么?”
朱澈面上又闪过一丝得意,理直气壮的道,“我是说过我们可以做朋友,但我没说我们不能打架,我打他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再说了我也没让狗儿帮着我打,他虽然打了我的眼,我也打了他的脸,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夫人面色变了几变,忽然问道,“澈儿,你找他打架,一点都不害怕么?”
朱澈摇摇头,又坚定的说道。“害怕也要打。”
老夫人接着又问道,“澈儿,你是想用自己的力量来维护你的声誉么?”
朱澈重重的点了点头,又脆生生的道,“奶奶,等我长大了,我也会用我的力量来保护你的。”
老夫人耸然动容,眼眶微湿,声音终于缓缓低沉下来,“澈儿不敢去上房用饭,是怕奶奶责怪你么?”
朱澈摇着脑袋笑了笑,“澈儿知道奶奶不舍得责怪我,我怕奶奶心疼澈儿。”说着朱澈又撒娇似的在老夫人怀里拱了拱,“奶奶,你让我继续去族堂念书好不好?”
老夫人一张脸紧紧皱在一起,她还是不放心,朱澈越是乖巧懂事她就越是不放心。
老夫人的疑虑林采兮明白,但老夫人的这种溺爱却会影响朱澈的独立能力,林采兮想了想说道,“老夫人,澈儿现在还小,咱们都还可以保护他,等他长大了哪?他是个男孩子,总要出去闯荡的,如果你不给他一个磨练的机会,他又怎么具备应对外面世界的能力?您对他的疼爱自是这府里最深最真的,但您却不能用这疼爱将他拴在身边一辈子。澈儿年纪还这么小。居然就懂得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甚至不让狗儿上前帮他,这种勇气是老夫人应该为他骄傲的,老夫人您不为他的勇敢而感到骄傲么?”
老夫人哼了一声,怒道,“难道我就要纵容他出去跟人打架么?”
林采兮笑了笑,“当然不是,澈儿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才是正确的,他只是用他自己所能想到的办法去解决,如果能对他好好引导的话,他一定能更好的处理这些事。”
老夫人似乎并不为林采兮的话所动,虽然她心里也在想同样的问题,但她的顾虑却总是多了几层。
朱妈从外面进来,低声道,“老夫人,朱三爷来了。”
老夫人一怔,“朱三爷?他来做什么?”
朱妈看了一眼孙少爷,“朱三爷还带着位脸上带着抓痕的小少爷。”
老夫人顿时明白,瞟了一眼林采兮,说道。“你跟我过去看看,张妈,快给孙少爷找点药涂上,快去把万大夫请过来瞧瞧。”
张妈已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既担心老夫人会怪罪于狗儿又担心老夫人惩罚狗儿,忙回道,“万大夫已经派人过去请了。”
上房,朱三爷正坐在椅上等着,在他脚下不远处跪着一个小男孩,微低着头,可以看到他右侧脸上几道明显的抓痕,左侧脸上也有几条小血痕,他挺着身子直直跪在地上,心里愤恨不已,明明是孙少爷找他打架的,为什么非要他上门来道歉?
朱三爷瞟一眼跪在地上的朱哲,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会有真么顽劣的孩子,平日里就喜欢打架,今儿个居然跟朱家的孙少爷打上了,谁不知道孙少爷是老夫人心里的宝贝,把他给打了,老夫人岂能善罢甘休?“孽障,等会儿老夫人来了,好好的给老夫人认错赔罪,听到没有?”
朱哲有些不服,低着头不说话。
朱三爷声音又高了高,“跟你说话,你到底听到没有?”
“听见了。”朱哲浓重的鼻音使得他说出的这句话里有几分不屑的意味。
朱三爷更加生气。火大的道,“你还嘴硬,看我不好好关你几天。”抬头瞧见老夫人进来,忙起身抱拳道,“老夫人,我带犬子给您赔罪来了,不知道孙少爷现在怎么样了?大夫来看过了没有?”
老夫人面色仍有些难看,扫一眼跪在地上的朱哲,也看到了他脸上的道道抓痕,他受的伤似乎比朱澈还要多。
老夫人心里虽冒火,但面上还是挤出一丝微笑,“三爷何必跟个孩子动气,左不过孩子们淘气顽劣,打架也是常有的事,快让孩子站起来。”
朱三爷瞪一眼朱哲,“老夫人,都怪我平时太纵容他,才会闯出这等大祸,不知道孙少爷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老夫人呵呵一笑,“澈儿还好,只是眼被打黑了。已经去请大夫了。”
朱三爷抬眼瞧老夫人神色,见她眉目间皆有怒气,知道老夫人仍在生气。朝朱哲喝道,“孽障,还不快给老夫人磕头求饶,今儿个说什么也不能轻饶了你。”
朱哲虽心有不服,但也不敢违逆朱三爷的意思,头点在地上,咚咚咚几声,嘴里还说道,“求老夫人原谅,求老夫人原谅……”
老夫人心里有气,却不能跟一个孩子计较。更何况三爷主动将孩子带来请罪,她扫一眼林采兮,又看看朱哲。
林采兮忙趋步上前,弯腰将朱哲从地上拉起来。
朱三爷上前一步阻拦,“林姨娘,你莫管他,就让他跪着。”
林采兮欠欠身道,“三爷,两个孩子打架,不管错在谁,都是孩子玩耍时的闹剧,您何必跟孩子动气?”林采兮看一眼朱哲脸上的抓痕,轻声问道,“小少爷,你脸上的伤痕没事儿吧?”
朱哲扬了扬头,应声道,“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朱三爷又是一阵气结,扬起巴掌就要打过去,林采兮忙在一旁拦住,“三爷,三爷,你莫要冲动伤了孩子。”
朱三爷对着朱哲冷冷哼了几声,转过身看看老夫人,“老夫人,犬子就交给您了,您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朱三爷的为人并不错,性子也比较豪爽,说出这番话并无试探虚假之意,老夫人反倒觉得不能开口责备了,但她又不想朱澈白白的受人欺负,便看看朱哲,问道,“哲少爷,你们到底因为什么打架?”
朱哲仰起头,明亮的眸子里明显的带着委屈,“孙少爷说朋友可以做,架一定要打过。打过之后还是朋友。他还说这叫做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孙少爷还不允许任何人Сhā手。然后我们两个就打起来了。”
朱三爷怒气冲冲的脸上挤出一抹笑,“老夫人,孙少爷小小年纪就懂得善恶分明,只这一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就可看出孙少爷日后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这话老夫人爱听,她轻轻抿了抿嘴,很是为朱澈骄傲了一下,她又问道,“那你以后还跟澈儿做朋友么?”
朱哲一扬头,“当然,我们说了,我们是朋友。”
老夫人又问,“打架了还做朋友?”
朱哲扬声道,“打架是打架,朋友是朋友。”
小孩子是不会说假话的,更何况是在这种场合下,而这些话也绝不是别人教就能说出来的,老夫人并不怀疑朱哲的这番话,但她仍有些担心,毕竟打架不是一件好事。
朱三爷见老夫人忽然沉默着不再说话了,以为她仍在生气,便又朝朱哲厉声喝道,“孽子,我跟你说的话你是都给忘了,你这种态度是来道歉的么?孙少爷的眼都被你打伤了,你还没事人一样的。”
“我的脸也被他抓伤了。”朱哲笑声嘀咕一句,然后抛出一个胆怯的眼神。
朱三爷再一次被气坏了,伸出手一巴掌又要甩过去,林采兮仍在一旁拦住了,劝道,“三爷,哲少爷还小,再说了他说的话并没有错啊,他打黑了澈儿的眼,澈儿抓伤了他的脸,扯平了。而且这架还是澈儿找他打的,虽说哲少爷是有错在先,但他也站出来自动承认了,并没有要挑衅澈儿的意思。”
朱三爷何尝想不到这里?只是他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想的,朱澈毕竟是她心头的一块宝贝,她若计较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老夫人默默的看一眼朱哲,这孩子眉目清秀,还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劲头,看起来并不是没有教养的坏孩子,他同朱澈打架也确确实实属于小孩之间的玩闹,也许她真的不该计较这么多,她又想起林采兮方才的话,过分溺爱也许会毁了朱澈,她心里终于微微动了动,稍稍松手也许对朱澈才是最好的。
老夫人随即有些释然,笑了笑,“三爷,林姨娘说的对,两个孩子打架,又都受了伤,你再这么打骂哲少爷,是不是也要我把澈儿叫过来也教训一顿呢?”
朱三爷忙摇手,“老夫人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哲儿比孙少爷年纪大,原本就该护着孙少爷的,他居然做出这种事,就该受罚。”
老夫人摆了摆手笑笑,“三爷不必较真,也不必放在心上,孩子们朝夕处在一起,难免有个摩擦,倘若每个跟澈儿有摩擦的孩子都要像你这般带着来府里赔罪,以后谁还跟跟澈儿做朋友玩耍?”
朱三爷见老夫人面上确实没了责难的意思,知道老夫人说的是实话,便指了指桌上的几个盒子,“老夫人,这些是我给孙少爷带来的补品,我知道府上什么都有,缺不了我这点东西,但怎么说也是我的一番心意,还望老夫人收下。”
老夫人爽快的回道,“好,既然三爷一片诚心,这东西我就收下了,只是回去后也不要再为难孩子了。”老夫人又去看朱哲,“哲少爷,今天你跟我说的话都算数么?你会一直把澈儿当做你的朋友么?”
朱哲仍是扬了扬头,很有气势的朗声道,“那是当然,我们说了要做朋友,就一定会做朋友。”
屋内三人瞧见朱哲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都禁不住笑了笑。
朱三爷见已雨过天晴,提着的心也缓缓放下了,朱哲见老夫人并不惩罚他,爹也不再打骂他了,心里一高兴,面上又恢复了顽劣之气,忽然问道,“老夫人,我想去看看孙少爷,可以么?”
老夫人笑笑,“当然可以,你们是朋友嘛,拜访下朋友有何不可?”
朱哲心里高兴,又加了一句话,“老夫人,那我以后可不可以到府里来找孙少爷玩?”
老夫人还没说话,朱三爷抢先训斥道,“不可造次乱说话。”
老夫人爽朗的笑了起来,“三爷不必介意,孩子们在一起玩岂不是一件好事么?哲儿,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老夫人说话间不自觉的柔和起来,称呼也变得亲切了许多,“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朱哲眼珠一转,“什么要求?”
“以后不准带澈儿跟别人打架。”
朱哲眼珠又转了几转,“那我们两个可不可以打架?”
“不可以。”
朱哲哦了一声,“好,我答应老夫人。”
老夫人再看朱哲,虎头虎脑的小模样煞是可爱,竟有几分喜欢起来,朝林采兮道,“林姨娘,你带哲儿去园里瞧瞧澈儿去吧。”
林采兮应了一声,便领着朱哲走出房门,一边走一边同他说话,“哲少爷,你喜欢在族堂念书么?”
朱哲立时摇摇头,“不喜欢,那些书我都念不会也看不懂,先生还要我们都背下来,背不过去回家就要挨打,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念书哪?那些穷人家的孩子从来都不进族堂,他们不是也活得好好的么?”
林采兮愕然,心想这番话幸亏不是当着老夫人面说出来的,否则非得打消了老夫人同意他们做朋友的念头,她想了想便又问道,“哲少爷,那你觉得让你们念书是为了什么哪?”
朱哲想也没想的便回道,“因为有族堂,如果没有族堂,就不用念书了。”
林采兮再此愕然,孩子的心灵果然是单纯,想起问题来也是单纯直接的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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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略施小计急死人
130.略施小计急死人130朱哲又接着往下说。“我爹总是说老夫人拿了很多钱帮我们修建族堂,让我们好好念书,不要辜负了老夫人一片苦心,既然大家都没钱修建族堂,我们也不喜欢念书,为什么还非要花这么多钱办族堂哪?”
朱哲明亮的眼里全都是疑惑,眉头紧皱着,仰着小头看着林采兮,似乎很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林采兮两道眉毛很不协调的翘了翘,“哲少爷,三爷没给你讲过念书求取功名之类的么?”
朱哲摇摇头,“不过先生倒是说过。可我现在还很小啊,求取功名不是大人的事么?等我长大了再念书不好么?”
林采兮又一次愕然了,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才道,“念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等你长大了再念就晚了,再说了,你现在念书就识得很多字,可以看懂很多东西,而且还会从书里学到很多你原本不知道的东西。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个话你听过没?”
朱哲立时摇头晃脑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随即又丧气的说道,“不过这些我从来没见过。”
林采兮不再接着往下问了,唯恐朱哲提出更多的问题来,他这么大小的年龄,对他说一些大道理显然是很不现实的,他也听不懂更领悟不到,至于不喜欢呆在族堂念书,其实当年的自己初上幼儿园时也是哭着闹着不去,甚至对幼儿园的阿姨都记恨在心,觉得是她们剥夺了自己玩耍的权利。
万大夫已经到了,仔细查看朱澈的熊猫眼,然后开了肌肤活血化瘀的药便走了,张妈正在用巾帕给朱澈热敷。
朱澈一瞧见林采兮身后的朱哲,立马扔了巾帕站起来,急急问道,“朱哲,我奶奶难为你了没。”
朱哲一看见朱澈脸上的熊猫眼,本想使劲憋住的,但终是没忍住,还是笑出声来了。
张妈看一眼朱哲,知道是他跟孙少爷打架,见他还笑,心里便生出一股气,张口道。“你不是来赔礼道歉的么?怎么这般没礼貌?你还笑,孙少爷就是被你打的。”
听见有人训斥,朱哲立马停住笑,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张妈,林采兮忙在一边递个眼色给张妈,张妈气鼓鼓的瞪一眼朱哲,拿着巾帕负气的在手里揉来揉去。
朱哲笑嘻嘻的道,“老夫人不但没为难我,还特许我以后可以进府里来找你玩。”
朱澈目光闪亮,吃惊的问,“真的么?”然后抬头看看林采兮,“我奶奶是不是也不阻止我去族堂念书了?”
林采兮笑着点点头,“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再打架了,不管因为什么事都不可以在打架了,打架是莽夫的行为,澈儿,哲少爷,你们要记住,有些事不是动手就可以解决的?明白么?”
他们两个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林采兮长舒了口气,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好了,以后你们可就是好朋友了,要互相帮助,有难同当有福共享,知道么?来,击个掌。”说着将朱澈的右手拿出来,又将朱哲的左手举起来两人的手啪的一声拍在一起,都呵呵笑起来。
朱澈转过身走到狗儿跟前,牵起狗儿的手举起来,“以后咱们三个就是好朋友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三只手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击掌声。
“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三人在房里玩了大半天,朱哲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朱府,第二天朱澈眼上的青紫依然很严重,但仍坚持要去族堂,林采兮拗不过他,只好准他接着去族堂念书,这次老夫人却没再多说什么话。
方耶语来朱府的消息很快传到姨奶奶耳里,她已跪过三天,两条腿都有些红肿,膝上已渗出淡淡血丝,虽涂上药膏,仍是火辣辣的生疼。
“姨奶奶,老夫人也太狠心了,怎么说您也是府里的老人儿,万不该如此对您。”袁妈心疼的看着姨奶奶的双膝,她从姨奶奶进门便一直留在静心园里伺候姨奶奶,心思自然全都向着自己的主子。
姨奶奶脸色稍显苍白,面色更是疲倦,但她眼里的怒光却遮挡不住。袁**话更为她心头的那把火添了几把柴,燃的更旺了,她不过是为自己的儿子讨个偏房,不管做错了什么都是为了儿子好,老夫人居然下手如此重,跟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这几日跪在思过堂里,日日同唐依儿朝夕相处,她更是觉得唐依儿万般好百般强,更是认为自己为儿子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姨奶奶攥紧拳头握在手心里,狠狠的说了句,“这个气我不会白白受了。”
说过之后她又开始担心起方耶语来,不知她来府里,方耶茹会跟她说些什么,而方耶语回去后又会跟方家老爷夫人说什么话儿,倘若方家闹将起来,也是一件棘手的事,她想了想便道,“请三夫人到我房里来。”
袁妈出去一会便回来了,面露难色,“姨奶奶,三夫人说身上难受,着了凉,怕传给姨奶奶病。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过两日再来给您请安。”
姨奶奶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下意识里她觉得方耶茹是故意这么做的,定是方耶语给她出了什么主意,不然以耶茹的性子怎会忤逆她的意思?“袁妈,你悄悄的去跟三夫人园里的丫头婆子聊聊天,看看方耶语来府里都给三夫人说了些什么。”
袁妈应了一声又接着出去了,姨奶奶开始有些心神不安,总感觉什么地方似乎有些不对劲,却又找不出问题出在哪里,躺在床上微微闭目,或许实在太累了。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林采兮依旧在小书房里奋战,第一本漫画让朱梓峻抢占去了,她只好再画一本,不过这一本她却是以一休为主题,先将她脑子里记得跟一休有关的故事都写下来,又加入一些别的新情节,然后再构思图片,每天里只要一有时间便在纸上不停的写写画画,直到自己满意了才算为止。
写了整整一个上午,有些累了,她放下手里的笔,又扫几眼桌上的图画,画上画的是一休,她把一休的衣服换成了古装,样式跟朱澈的衣服有几分相像,再去看画上一休的模样,倒像是朱澈的缩小版了。
林采兮满意的笑了笑,伸展胳膊长长的吸了口气,总算是找到一些感觉了,她从桌后迈着小步子走出来,又舒展着胳膊走出房门去。
冬日的院子里有些单调,花花草草都剩下光秃秃的枝条,花园里倒还有些冬日的花,此时也有些恹恹的,似乎有些厌倦现在的日子,墙下有几颗梅树,却还不到开花的时候。
林采兮远远看见菊焉正在院子里收拾东西,便顺着小院子悄悄走出园门,出了园门,绕着东边的小径走上一条长廊,长廊尽头是一个小亭子,依着一座人工假山。
林采兮便穿过长廊走进小亭里,想在小亭里稍坐片刻,刚坐在石凳上,ρi股下便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冷,她忙又站起身,暗笑自己傻瓜。大冬天的,还有谁坐在外面的石凳上,她转过身子想沿着原路返回去,忽然听到假山后一阵脚步声,还有人在说话,一个小丫头的声音,“三夫人最近专心刺绣哪,绣了很多小帕子。”
接着便是有些苍老的声音,“三夫人真是心灵手巧,人长的漂亮,心底也善良,真是样样儿的好。”
林采兮听说这个声音是伺候在姨奶奶身边的袁妈。
小丫头赞同的道,“是啊,三夫人的性子才好,从来不打骂园里的人。”
袁妈又笑着道,“方家的小姐真是个顶个的漂亮,你看方二小姐似乎比三夫人更俊俏几分呢。”
“长的虽俊俏,性子却不如三夫人的好,方二小姐那可是位招惹不得的主。”
“听说方二小姐昨儿个到府里来了。二小姐跟姐姐的感情真好。”
“昨儿个二小姐是来了,陪着三夫人说些话便走了。”
袁妈叹一声,“感情再好也有斗嘴的时候,我听说俩姐妹斗嘴来着。”
“哪里是什么斗嘴,二小姐想将三夫人接回去住,三夫人却不同意,两人便争了几句,并不是斗嘴啊。”
袁妈又问,“那三夫人为什么不回去小住几日?”
小丫头压低声音道,“这个还用问?咱们三少爷房里有又来一位,夫人若走了,岂不是正好把三少爷让给别人了么?”
袁妈哦了一声便不再问下去,短暂停顿片刻,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两人都已走过假山,绕着小径朝长廊走过来。
林采兮稍稍沉吟,立时明白了袁**意思,她在故意套小丫头的话,那不用说这个小丫头定是源园里伺候方耶茹的了,看来以后说话还是要小心点,不然一个不小心就被传到别人耳里去了。
林采兮眼珠转了几转,嘴角微扯,悄悄的笑了,她佯装无事儿的朝两人走去,两人看见林采兮,自然弯腰行礼。
林采兮看一眼那小丫头,便问道,“你家夫人回娘家了没?”
小丫头摇摇头,“回姨娘,咱们夫人没回去,还在园里刺绣呢。”
林采兮皱了皱眉,似在自言自语,“耶语不是说方家二老爷来了么?要接她回去小住几日,怎么三夫人竟还没回去?难道还有什么事儿?”抬头又看向那小丫头,“你家夫人在园里哪?”
“是,在房里刺绣着呢。”小丫头笑意盈盈。
“那我去园里找三夫人说说话儿吧。对了,你去厨里给我端一碗莲子汤酸梅来,送到源园里去。”林采兮吩咐了一声,那小丫头便应声而去。
袁妈果然不说走,眼神转了几转,终于开口道,“林姨娘方才说方家二老爷来了,方二小姐来接三夫人回去么?”
林采兮嗯了一声,仍是站在原地,却也不说走。
袁妈脸上显出一丝不自然,但仍笑着道,“这是好事儿啊,待我回去说与姨奶奶听,定能同意三夫人回去小住。”
林采兮笑了笑,仍是没说话,袁妈就有些站不住了,讪讪道,“姨娘有事儿先忙着,我也去园里伺候姨奶奶了。”
林采兮看着袁妈慌张离开的背影,双目里闪过一丝狡黠。
袁妈慌慌张张的回到静心园,匆匆奔进房里,见姨奶奶已躺在床上睡着,心下焦急,却也不敢将姨奶奶叫醒,只得守在一旁等着姨奶奶醒过来。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姨奶奶终于缓缓睁开眼,一眼便看见立在一侧的袁妈,吓得一跳,“你怎么在这里站着?”
袁妈顾不得说别的,急着道,“姨奶奶,我听林姨娘说方家的二老爷回来了,二小姐是来接三夫人回家的,三夫人却死活不肯跟着回去。”
闻言,姨奶奶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由于用力过猛,两膝上火辣辣的疼痛立时便传遍全身,登时啊了一声。
方家的二老爷从京里回来了,方耶茹却不肯回去,方家的人会怎么想?尤其是那位官高位重的二老爷又会怎么想?倘若方耶茹跟方耶语说了些什么,方耶语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回去后定不会说轻了去,只会越说越严重,那方家的人岂不是要来闹翻了天?儿子在京里蹲大牢也是多亏了这位二老爷才得以脱险,这会儿若得罪了他们,自不会给儿子好果子吃。
姨奶奶顾不得膝盖上传来的钻心疼痛,支撑着从床上爬起来,“袁妈,快扶我去源园里看看三夫人去。”
袁妈看一眼姨奶奶两膝上绑着的布条,面露忧色,“姨奶奶,您的身子现在也不好,就不要乱走动了,万一这膝上着了风凉,容易冻出冷疮,那可就麻烦了。姨奶奶,不管什么事儿,还是您的身子重要。”
姨奶奶有些着急了,又使了几分力道,两条腿才从床上搭下来,气急败坏的道,“你啰嗦什么,快扶我去源园,我的话你没听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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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还有一章。。.。
131.自作自受来恶报
131.自作自受来恶报袁妈见姨奶奶动了真气。也不敢再多说,忙去柜里拿了狐皮大披风披在身上,又小心翼翼的扶着姨奶奶下了床,门外两个小丫头听见动静,都忙着跑进来,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将姨奶奶搀了起来。
由于双膝的疼痛,姨奶奶的两条腿压根儿不敢用力气,脚缓缓一点地,膝上便传来钻心的疼,但她仍坚持着向外走,只是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两个丫头身上。
两个丫头也有些吃力,扶着姨奶奶走了没几步便有些气喘吁吁,她们自然不敢流露出来,只好硬撑着搀着姨奶奶往前走。
姨奶奶一步一咬牙的往前走着,每走一步都被疼痛折磨着,当然也在心里暗暗骂一句,具体骂的谁倒也没了目标,最后实在找不到准头了,自是把满腔的怒气都推到老夫人身上,一副牙也被她咬的咯咯作响。
好不容易走到源园门口,园里的小丫头看到姨奶奶这副模样。全都急着忙着奔过来,姨奶奶在屋里牢牢坐稳,舒缓下膝上的疼痛,这才发现围在四周的都是小丫头,独独不见方耶茹的影子,喘着粗气问道,“你们夫人哪?”
一个小丫头屈膝道,“回姨奶奶,三夫人被林姨娘请去了,三夫人今儿个一大早起来就不舒服,着了凉,林姨娘说她那里还有些药,让丫头们煎好了,怕端过来就凉了,便把三夫人请过去了。”
姨奶奶一听差点背过气去,难道又要折腾到林采兮那里去?她一只手忍不住抚在膝头上,自然又招来一阵剧烈疼痛,她咬着牙又问,“你们夫人去了多大会了?什么时候回来?”
“刚去不久,应该还要过些时候回来,林姨娘可能会留下三夫人说话。”
姨奶奶坐在椅上不再说话,眸里的怒意差点烧出眼眶来,但她却不能发作,因为这也不是别人的错,她又咬了咬牙,沉声道,“去轩园。”
袁妈看着姨奶奶愈加苍白的脸色。担忧的道,“姨奶奶,您这又是何必哪?派个小丫头把三夫人再请过来不就完了?”
姨奶奶狠狠瞪一眼袁妈,冷声道,“还不快把我扶起来。”
袁妈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指着那两个丫头又将姨奶奶搀起来,姨奶奶不禁抽了口气,但仍是咬牙坚持着,她又何尝不想让人把方耶茹叫回来,可是她又怕叫不回方耶茹或者说不动她,只有自己亲自上门找她,才能打动她那颗软弱的心。
想到这里姨奶奶便有些释然,膝上的疼痛似乎也少了许多,步履蹒跚的朝轩园而去。
轩园里一片静悄悄,仿佛无人一般,姨奶奶在院内扫了一圈,终未瞧见一个人影,便朝林采兮的房子走去,走到门口,袁妈挑开帘子,珠儿正在房里收拾东西。看见袁妈进来,吓了一跳,又看见跟着进来的姨奶奶,更是一惊,忙上前屈膝行礼。
姨奶奶顾不得跟她说话,目光兀自在房里扫视几圈,压根儿没瞧见林采兮方耶茹的影子,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们又去了别的地方不成?一颗心登时掉进了无底深洞,几乎连询问的力气都没有了。
袁妈见姨奶奶不说话,便代着问道,“珠儿,林姨娘跟三夫人哪?”
珠儿回道,“姨娘跟三夫人都被老夫人请去上房了。”
姨奶奶那颗落入无底洞的心蹦跳几下,终于又无力的跌入更深的黑洞里,她自是不能跟着去上房问方耶茹那些事,更不能当着老夫人的面劝说方耶茹回方家,她若去了上房,就只有被老夫人训斥的份,这个时候她是万万去不得的,去了就是自讨苦吃。
可是万一方家人敢在她头里来府里闹将起来,那又怎么办?
这一次袁妈不敢再乱说话了,只微低着头等候姨奶奶的吩咐。
姨奶奶又咬了咬牙,她那一口原本就有些松弛的牙几乎快被她咬断了,她低着头看膝上缠着的布条,布条上有斑斑血迹,她骇的立时觉得那疼更入骨了几分。
“再去源园,我就不信三夫人今天就不回去了。”
当姨奶奶再一次坐在源园内方耶茹的房里时,脸色已苍白的看不出一丝血色。差点被疼痛折磨的昏死过去,但她心里有一股力量却让她坚强的支撑下去,那就是一定要说服方耶茹回方家。
林采兮从上房出来,珠儿已等在门口,将姨奶奶的事低声说了说,林采兮忍不住想笑,这个姨奶奶,今天也够她折腾的了。
不过方耶茹面上却有些不忍,轻声道,“采兮,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毕竟她现在身上有病,万一……”
林采兮打断她的话,“耶茹,该心软的时候就心软,不该心软的时候就要强硬起来,姨奶奶这也叫做自作自受吧,倘若她不让袁妈偷偷打听耶语的事,又怎么会误入我的圈套?就让她吃些苦头去吧。”
方耶茹虽觉得林采兮说的确实有理,但终是有些不忍,不顾林采兮的劝阻,硬是直直回了源园。
姨奶奶果然还在房里等着,一看见方耶茹回来,两眼立时放出光彩来。笑着道,“耶茹,你回来了?”
方耶茹应了一声,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姨奶奶膝盖之上,见上面印了斑斑血迹,当下心底有些愧疚,“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您腿上的伤还没好,可不能到处乱跑。”
姨奶奶疼的似乎已经麻木过去了,此时真不觉得腿上有多疼,她笑着回道。“你还不知道,她们那些丫头哪有你伺候的周到?我听说你病了,便过来看看你。”
适时方耶茹咳了几声,她忙拿出帕子捂在嘴上,“娘,我这会儿着凉了,不要传给您了,您还是离我远一些吧。”
姨奶奶不以为意,依旧笑得脸上开花,“我才不怕,倘若传到我身上你的病能好的话,我也心甘情愿。”
方耶茹默默低下头,皱了皱眉,这些虚情假意的话她一点也不爱听,她甚至不明白姨奶奶为什么总是把这些假情假意挂在嘴边上。
姨奶奶见方耶茹不说话,还自以为她被这番话感动了,遂语重心长的道,“耶茹,我听说耶语小姐昨儿个来府里了,听说二老爷要回来了,你利用回去住些日子,二老爷前段日子为了梓源的事没少出力,咱们也该去谢谢人家的。”
方耶茹缓缓抬起头,低声回道,“既然如此,娘应该让梓源过去看看。”
姨奶奶怔了一怔,笑笑道,“我原是打算让你买两个一起去的,但梓源说他还有事要处理,你也知道的梓源在外面做事也挺忙的,他有时间了我一定让他去。”
方耶茹在心底冷笑几声,聪明的姨奶奶怎会将自己的儿子送到虎口里去哪?姨奶奶肯定担心朱梓源去了方家会遭到方家人的训斥。
“娘,您还有别的事么?如果没有的话我送您回去吧,您以后可不能这么跑了,对您身体很不好的。”
姨奶奶眼眶一热,从眼里挤出几滴泪,握住方耶茹的手。动情的说道,“耶茹,就你知道心疼我。”
方耶茹不露痕迹的将手缓缓抽出来,淡淡回道,“娘,我送您回去。”
方耶茹一手搀在姨奶奶左侧,小心翼翼的扶着出门,刚走到院子里,便看见唐依儿从西边的房子里走出来,朝这边看一眼便直直奔过来。
她一脸红润,俨然一朵娇艳盛开的话,她甜甜的叫了声,“娘。”
这一声叫似乎把姨奶奶心头受得气都给吹散了,关心的问道,“依儿,你的腿怎么样了?有没有涂上药膏?”
唐依儿笑嘻嘻道,“谢谢娘关心,梓源已经帮我擦上药膏了。再过两天差不多就好了。”她朝姨奶奶膝盖上看一眼,嚷道,“哎呀,娘,您的膝盖怎么出血了,快让我扶着把你送回去吧。”
唐依儿说着便走到姨奶奶另一侧将小丫头替下,朝方耶茹笑笑,“夫人,你看咱们姐妹多和谐,一心一意的为娘着想。”
方耶茹冷冷的哼了一声,看也没看她一眼,朝身后的袁妈道,“袁妈,劳您扶着姨奶奶,我身上有病,不宜扶姨奶奶,还是你来吧。”
袁妈忙走上前伸手扶住姨奶奶将方耶茹替下来。
方耶茹笑笑,仍是看也未看唐依儿一眼,说道,“唐姨娘,娘就麻烦你送过去了,娘膝上的伤还需要重新包扎一下,你也帮妈帮一下。我这会儿正病着,我怕传到娘身上去。”
唐依儿有些不高兴,这会儿她膝上也很疼,再加上她原本就没多少力气,现在又要扶着姨奶奶走路更是吃力,只走了一步便觉得膝上传来一阵剧烈疼痛,此时听方耶茹这么一说,登时后悔起来,本来她以为姨奶奶一定不会让她扶着回去,可现在方耶茹开口了,等于是给她下了一道命令,她是不服也要服。
唐依儿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两手搀着姨奶奶往外走,没走几步,脚下的步子便开始凌乱起来。
唐依儿从静心园里回来后,两膝盖肿的像两个小馒头,她只好躺在床上,动也不敢动了,心里却对方耶茹更生出几丝恨意来。
这一日,林采兮决定要回林家去看看,早早的便到上房给老夫人请了安,老夫人还记着让她带几个人回去的事,林采兮推辞了下谢过老夫人便出来了。
朱正点给她的几个人都是府里做杂工的,一个个身强力壮,绝对的好把式,但现在林采兮还不知道林家那边的情况,暂时也用不上这几个人。
上了软轿,厚重的轿帘遮下来,只有从缝隙里射进来的几丝光亮,林采兮一如既往的无聊起来,耳边传来轿外呼呼的风声,今天的风似乎有些大,天也冷得很,林采兮坐在轿子里,竟有些觉得脚冷,两只手也Сhā进袖筒里去。
或许是冷的缘故,轿夫们的步子迈的更大更快,跟在轿边的菊焉差点吃不消,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跟上轿子,只好在后面大声喊了几句。
林采兮听到菊焉的叫声,忙掀起轿帘,一股刺骨的风立时吹进来,她探出头轻声问,“怎么回事?菊焉叫什么呢?”
前面的一个轿夫回道,“菊焉姑娘落在后面了,这会儿正赶着过来哪。”
林采兮看看那些轿夫迈出的步子,心下了然,忙道,“你们不必走的这么快,慢慢的等等菊焉。”
他们便把步子迈的小一些,但仍是急速,菊焉直跑的气喘吁吁的才跟上来,一手扶在轿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林采兮坐在轿里听到菊焉厚重的呼吸声,又将帘子悄悄扯开一条缝,“咱们停一停再走吧。”
几个轿夫有些奇怪,这大冷的天,干嘛在大街上停下来,他们虽心有疑问,还是照着做了。
轿子停下来,林采兮掀开帘子走出轿子,一眼便看见菊焉一张脸红彤彤的像是涂了几层胭脂的模样,她便上前笑着道,“菊焉,你这身子骨太弱了,应该好好锻炼锻炼。”
菊焉一手叉在腰间,看一眼林采兮,断断续续的说道,“姨娘,您……可是不知道跟着轿子跑是什么滋味。我快没有一点力气了。”
林采兮笑笑不再取笑她,毕竟自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坐轿,人家跟着跑,怎么说都有些不公平,那也没有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在什么级别上,就必须做属于你这个级别的事,不可逾级更不可失了身份。
所以说她坐坐的心安理得,菊焉跑也跑得毫不怨言,这就是某个时间段的生存规则。
风吹在脸上终是冰冷一片,街上的行人也少了,几个人稀稀落落的在大街上来回闲逛。
林采兮看菊焉休息的差不多了,便转身要上轿接着走,身后却传来一声低呼,“采兮么?”
林采兮猛的回头,吃惊的喊道,“慕容,这么巧,你怎么在这里?”
慕容一笑笑着走过来,“我还以为是认错人了,试着叫你一声,果然是你。我来这边办点事,没想到正好碰见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林采兮笑着回道,“我要回家看看爹娘。在这里稍停了片刻。”
慕容一笑呵呵一笑,“真是太巧了,我正要去找采书,不如咱们一起去吧?”
林采兮笑了笑,稍一沉吟,“不如这样好了,我也不坐轿了,反正也没多远了,咱们一起走着过去吧。”
慕容一笑有些迟疑,“这,不太好吧,再说了外头这天冷,你若在外面走,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什么不好的,我还没像你说的那么弱不禁风,这种天气里,确实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林采兮不容他再有反对意见,直接说道,“好了,咱们一起走过去吧。菊焉,你上轿坐会儿吧,正好歇一会。”
话虽这么说,菊焉哪里敢坐,仍旧跟在轿旁,这回却慢了许多。
走了几步,林采兮回头,见他们抬着轿子正跟在他们身后,一顶小软轿,一个小丫鬟,前头走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这情形在大街上看起来尤为怪异,林采兮忙顿住脚,“你们几个先抬着轿子去林宅等着吧,不要在我后面跟着了。”
那四个轿夫面面相觑,显然不能确定到底要不要听林采兮的话,林采兮只好又道,“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说你们偷懒的,你们快些先去吧。”
那四个轿夫这才应了一声抬起轿子风一样的疾步奔走了。
回过头,慕容一笑正在看她,“你倒是没有主子的模样。”
林采兮努努嘴,“此话差矣,倘若我没有主子的模样,怎么会让别人用轿子抬着?他们用轿子抬我,并不是因为我有多少能耐,而只是因为我是他们的主子。”
慕容一笑眉眼皆笑,原本就小的一双眼此时已眯成了一条缝,“你的这番话倒是稀奇,听说你可是止安城的大才女,很多人都知道你。”
林采兮不禁苦笑,“不知你所指的‘都知道我’是怎么个知道法,倘若他们只是因为一些不好的事才知道我,那就跟才华没有关系,反而是一种侮辱了。”
慕容一笑将眼缓缓睁开,即使他用了很大力气,那双眼似乎仍是微微的眯着,弯出一些笑意,“不管他们知道的如何,我知道的却是很有才华的你。”
林采兮哈哈大笑,“你这话我爱听,对了,你不是说你原本不在这里的,这次准备呆多久?”
她同慕容一笑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发自心底的毫不设防,虽然他们一共才见了两次面,但她却觉得他们好像原本就是一对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慕容一笑却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稍稍沉吟片刻,眸里闪过一丝茫然,喃喃道,“也许很久也许很短,也许一辈子留在这里,但也许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采兮觉得很奇怪,不明白他所指的到底是什么,她侧过头看见他眼里的目光,茫然失落,虽仅仅稍纵即逝,仍是给林采兮带来了一些震撼,这个时候他想起了什么事哪?
林采兮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陪着慕容一笑继续在大街上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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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后一章了从下车后就一直在码字,这会儿手都抽筋了,但愿不负亲们的等待。
大家晚安哦。
大家可以猜猜慕容一笑的身份。。。。。。.。
132.不圆房是好事
132.不圆房是好事慕容一笑的落寞仅在一瞬间便消失在他那双小但却炯炯有神的双目里。他回过头看一眼安静走在身边的林采兮,“怎么这次孙少爷没跟着一起回去?”
林采兮莞尔一笑,“澈儿去族堂念书了,他现在每天都要去族堂。”
慕容一笑眯了眯眼,有些疑惑的问道,“府上没为孙少爷请先生么?”
林采兮回过头看他一眼,笑着道,“他原本有个先生,但最近有事暂时离开了,便将澈儿送到族堂里去了。不过他倒是很喜欢那里,生病了还坚持去。”
“生病了?孙少爷生病了么?”慕容一笑脸上露出丝丝关切。
林采兮笑了笑,“倒也不是生病,呵呵,其实族堂里都是同个年纪的孩子,在一起念书一起玩耍对他们是件好事,太过封闭反而不好。学识很关键的一点在于交流,只有交流才能让他们学到更多东西。”
慕容一笑呵呵一笑,“真不愧是大才女,说起念书来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林采兮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笑说道,“这么一说倒是让你见笑了。我也是一知半解。才女实在愧不敢当。”
两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朝林宅走去,慕容一笑两眼一直微微眯着,偶尔朝路边的店铺看看,面上带着些许若有所思的神情。
林采兮偶尔看一眼慕容一笑,清清淡淡的笑着同他说话。
走到林宅大门口,林采书已在大门口等着了,远远的看见他们走过来,便走着上前迎了几步,“还真是巧,你们两个竟然碰在一起了。”
林采兮知道定是那四个先到的轿夫给林采书报了信,所以他才早早的在门口等着。
慕容一笑微微一笑,“我跟采兮有缘的很,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巧遇。”
林采兮也笑笑,“哥哥,这大冷天的,你站在外面迎着做什么,左不过都是自家人,何须坚持这些礼节。”
林采书撇她一眼,故意笑着道,“我是出来接慕容兄的,又不是出来接你的,你可是会错意了。”
林采兮被驳的说不出话来,遂佯装生气,扭过身子不再看林采书,看了看慕容一笑,便道,“慕容。你看看,还是你面子大,我都快成了没人要的可怜娃了。”
慕容一笑见林采书两兄妹感情如此好,心里不由得生出些羡慕来,这样的兄妹感情才最让人觉得安心,也是最难得的,遂呵呵一笑,“采书,倘若你不要采兮妹子了,我可要抢过来做我的妹子了。”
三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内宅,林老爷子已在大厅里等着了,他一看见林采兮进来,面上便有些激动,怎奈慕容一笑在旁边,便悄悄的压了下去。
慕容一笑上前同老爷子见礼,林采兮也朝老爷子屈膝行礼。
两人坐定后,林采书看看慕容一笑,说道,“慕容兄,不知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慕容一笑微微一笑,“前几日我听人说你在打听有没有人租个院子的事。我过来问一下你可是有这方面的消息?”
林采书一喜,“难道慕容兄有朋友想要租房住么?”
“不是朋友,是我要租,我原来租住的院子有些不妥,近日想再换个地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不知你是替谁打听的?”
“慕容兄,是你要住啊。”林采书倒是丝毫不忌讳,自从知道了慕容一笑救过林采兮的事,便将慕容一笑认作好朋友,他接着说道,“如果慕容兄不介意的话,不如到我们这里来住段日子,左不过你一个人,不必再去外面再租那些不干不净的院子了。”
闻言林采兮皱皱眉,没想到林采书对慕容一笑的信任已到了毫不设防的地步,轻易的就把人往家里领,她虽然对慕容一笑有些好感,但对他的底细却是一无所知,还没达到完全信任的地步,而且她还总感觉这个慕容一笑似乎有些神秘。
林老爷子听到林采书的话,面上也有些不悦,认为林采书这个决定太过草率,竟然也未同自己商议便擅自做了决定。
老爷子脸上的表情慕容一笑看在眼里,对他心里的想法也能猜出一二,不过他却不动声色,目光落在林采书脸上,笑了笑,“这怎么行。我虽然是一个人,毕竟还有些下人家丁,有些不懂规矩的,失了礼节就不好了。”
不及林采书再说话,林采兮便抢先笑着说道,“慕容说这话就太客气了,莫说你只是暂住些时日,即使你在这里住上一辈子,我们也是举双手欢迎的,我们也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您自不必觉得不妥,你救了我的命,便是我的恩人,我们还情还来不及哪。”
慕容一笑听她这么说,更是不肯了,哪有这么还情的,最后林采书只得说出了修缮林宅将房子租出去的事。
慕容一笑非但没有感到惊讶,还称赞这是个好主意,倒叫林采兮觉得有些奇怪了,慕容一笑竟是一句也没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反而还帮着出了一些好主意。
慕容一笑又坐着说了些别的话,便起身告辞,这一次林采书却没有执意强留。仍是将他送到大门口便急匆匆返回大厅。
奔进大厅,林采书看看林采兮,问道,“采兮,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说着转头又去看老爷子,“爹,您对慕容一笑是不是有些想法?”
林老爷皱皱眉,迟疑的说道,“想法倒是没有,隐约觉得这个慕容一笑似乎有些神秘,并不像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林采兮也很同意老爷子的观点。遂问林采书,“哥哥,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林采书并不晓得他们所说的神秘到底来自何处,但在他心里的确已将慕容一笑看做朋友,他稍稍想了想便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大概是两个月前,在跟朋友吃酒的时候认识的,他为人爽朗大方坦诚,朋友里很多喜欢同他交往的。在一起说了几次话,我们便熟络起来了。采兮, 这有什么问题么?”
林采兮蹙眉,缓缓摇头,“没有什么问题。”
林采兮有些不以为然,“采兮,怎么说人家都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总是不会错的。”
林采兮不再反驳他,有些事只靠嘴上说是不行的,一定要见到事实才能有所改变。
接下来,三人便一起商量了宅子修缮的问题,林采书又带着林采兮在宅里来回走几圈,将所有房子都做了简单统计,林采兮一边查看那些房屋的情况一边打量着宅内院子的情况,在心里悄悄勾勒出一幅设计图。
林采兮并没将心里的勾勒一一说出来,而是让林采书先去找一些人来将所有的房子都收拾出来。
吃过午饭,林采兮照旧被老太太叫到里屋详细盘问。
老太太面色较前几日好了许多,盘腿坐在床上,上次朱梓峻带林采兮回来的时候,她没找到机会同林采兮说话,这会儿早存了一肚子的话迫不及待的要说出来,她一把拉住林采兮的手,“采兮,你告诉娘,二少爷对你到底怎么样?”
林采兮握住老太太的手,笑着答道,“很好,娘。您不必担心这些个事,采兮又不是刚出嫁的小姑娘,那些事我都懂得。”
老太太啐了一口,“你懂,你懂什么呀,你要是真的懂,娘就不会替你操心了。”
林采兮觉得好笑,这老太太也着实可爱,说起话来贴心入肺的,她便笑着道,“娘,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懂了?还要娘为我x日操心。”
老太太撇了撇嘴,“你也莫瞒我老婆子,你跟二少爷感情怎么样,我一看便知,你们两个虽然表面看上去恭顺有礼彼此相安无事,但内底里却陌生的很,娘从你们的眼神里就能看得出来,你们做的那都是表面功夫。”老太太稍稍顿了顿,压低声音问道,“采兮,你跟二少爷是不是还没圆房?”
林采兮彻底被老太太镇住了,老太太还真是火眼金睛这种事都能看得出来,难道他们脸上写着没有圆房这几个字么?
纵使她前世生活在开放的新世界里,此刻被人问起这么私密的话题,还是被自己的娘亲口问出来,还是禁不住红了脸,一张脸也火辣辣的烧起来了。
老太太瞧见林采兮这副神情,更加断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重重捏了捏林采兮的手,温声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跟娘说实话又何妨?娘自是这么问你了,自然有我的一番道理。”
林采兮被她看得全身都滚烫起来,便低着头轻轻点了点。
老太太眼珠咕噜噜转了几圈,握住林采兮的手加了几分力道,沉思片刻,她忽然笑着道,“采兮,二少爷到底是个好人,你也莫要担心,只一心一意的伺候二少爷,他自是不会亏待于你的。”
林采兮听了这话有些诧异,一般的老太太听到女儿跟女婿未能圆房,不是一阵恼火便是一通乱生气担忧,这老太太怎么反而更加放心了?难道未能圆房还是好事了?
老太太见她一脸疑惑,拍了拍她的手,呵呵笑道,“傻孩子,听娘的没错,二少爷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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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英雄救美
133.英雄救美林采兮仍是有些不明白老太太的思想。缓缓抬了抬头,脸上仍是一片潮红,轻声问道,“娘,难道不圆房……”说到一半她再也说不下去了,似乎她很在为不能圆房而担心似的,这一次脸上火辣辣的滚烫是从脚底一直烧到头顶了。
老太太果然笑的暧昧不已,瞟一眼微低着头的林采兮,笑着道,“如果二少爷是因为不喜你才不跟你圆房,那就要担心了,上次你们一起来,娘能看的出来,二少爷对你还是有情的,这一点娘不会看错,既然他并不是因为不喜你才不跟你圆房,那就说明二少爷并不是个风流的男人,他可能是在观察你。采兮,娘给你说这些,你可能看不出什么,不过你相信娘的话。准没错。”
林采兮低着头翻白眼,这什么逻辑?不跟她圆房就不是风流男人了?万一是朱梓峻嫌她长的丑呢?不过她没再问老太太,因为这个话题不管她怎么问,都像是一个小媳妇在担心会不受老公宠爱的模样,索性她便一直害羞到底,任着老太太一个人絮絮叨叨。
老太太低眼瞧着女儿娇羞的模样,一张脸儿像盛开的花朵,心下更是欢喜不已,自从女儿嫁给二少爷以后,回娘家的次数便增多了不少,如此看来,老夫人二少爷对自己女儿还是不错的,老太太这么一想,心里立时笑开了花。
母女二人又在房里说一些闲话,林采兮便想起身去看看刘薰凤。
老太太却一把拦住她,“那边你不去也罢,薰凤自有了身孕,脾气大变,经常说一些不靠谱的话,你去看她,别又要听她说一些生气的话,你还是坐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吧。”
林采兮眉角微蹙,刘薰凤的脾气原来就不是太好,现在有了身孕,地位更是与日俱增,脾气能好起来才怪,但她仍是笑着安慰老太太。“娘,有了身孕的人本来就会有些烦躁,再加上刚开始的不适应,您也不要放在心上。”
老太太笑意盎然,“我怎么会放在心上,为了我未来的小孙子,她即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们也会想着法子摘下来给她。”
林采兮抿嘴而笑,心里暗暗有些担忧,一抬头,瞧见菊焉神色慌张的走进来,弯腰道,“姨娘,朱管家来接你了,好像……好像是二少爷出事了。”
林采兮吓了一跳,心里咯噔作响,一下从椅上站起身,吃惊的问道,“二少爷出事了?出了什么事?今儿个早晨吃饭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菊焉摇摇头,急着说道,“朱管家是这么说的。我便忙着刚过来了,别的事我都没听到,姨娘,咱们快回去吧。”
老太太也惊得从床上起身,神情不安,焦急的道,“采兮,咱们快去前面看看。”
菊焉忙上前扶住老太太,林采兮扶住老太太另一侧,疾步朝大厅奔去。
朱正正焦急的等在大厅里,一看见林采兮走过来,便迎上去,急急说道,“林姨娘,老夫人让我过来请您回去,二少爷这会儿还昏迷着哪,您赶紧回去吧。”
林老爷子也走过来催促道,“采兮,这可耽搁不得,你快些跟着朱管家回去吧,回去后你可一定要细心照顾好二少爷,二少爷醒了后,别忘了派人送个信来,也让这咱们好安心。”
朱正转过头朝老爷子拜了拜,“林老爷请放心,二少爷醒了,咱们定当派人过来送个信,这会儿咱们没有时间多呆了,这就先告辞了。”
林老爷忙点点头还礼。面色担忧的看看林采兮。
林采兮知道现在也不是问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只得先朝老爷子老太太欠欠身,转身便急匆匆随着朱正走了。
上了轿,隔着帘子,林采兮问道,“朱管家,不知道二少爷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会儿还昏迷不醒的呢?”
朱正悄步走进轿子,低声道,“林姨娘,二少爷是为了救人才受的伤,被人从外面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这会儿万大夫正在园里给二少爷诊脉呢。”
林采兮倒是没想到是因为救人,又急着问,“二少爷受的什么伤?救了什么人?”
“今儿个二少爷带着跳豆出去办事,在大街上恰巧碰见有人行凶,便上前相助,人是被救下了,但二少爷背上却挨了一箭,二少爷救得是知府大人的四姨娘童姨娘。”
童姨娘?林采兮立时想起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女子,甚至还能清晰的记起从她身上散发的那股淡然高贵之气,朱正又接着说道,“高知府跟童姨娘这会儿都在咱们府里候着呢。”
林采兮稍稍沉吟下,便又接着问道。“朱管家可知那些人为什么要对童姨娘行凶么?还有,那些行凶的人抓到没有?”
朱正叹了口气,“只可惜啊让他们给逃跑了,不过高知府已经派出府衙里的所有人在城里搜查,但愿能将这些贼人绳之以法。”朱正顿了顿又道,“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对童姨娘行凶就不知道了,或许是见色起了歹意吧。”童姨娘姣好的面容在他眼前闪现而过,但他转念又一想,又谁敢对知府大人的姨娘见色起意哪?
林采兮也觉得有些蹊跷,不再接着问下去,心底有些担忧朱梓峻身上的箭伤。难道是喂了毒的箭么?凭着朱梓峻身上的功力,这一箭怎会让他昏迷这么久?上一次他夜闯府衙,身上受了重伤,不但能从诸多衙役手里逃脱还能平安脱险,而这一次,怎么会如此脆弱?难道这箭伤的是要害部位?林采兮心里一紧,忽然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涌上来。
林采兮一时有些想不通,微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轿夫们似乎也在为二少爷担忧着急,脚下的步子迈的飞快,菊焉跟的自是十分吃力,但她却拼了全身力气疾步跟在轿子一旁,一颗心也为二少爷牵挂着,默默为二少爷祈祷。
轿子很快便到了朱府大门口,大门紧闭,朱正上前敲开大门,轿子直接进了大门,在二门边上停下。
菊焉已累的气喘吁吁,强忍着身上的酸累抬手掀开帘子,林采兮低身钻出轿子,直奔峻园而去。
峻园小厅子里,老夫人正提心吊胆的在房内来回总动,身心都挂在生死未卜的儿子身上。
一旁坐着高天成同他的四姨娘童欣,童欣脸色稍显苍白,似乎还未从过度惊吓中恢复过来,眉间夹着丝丝担忧。
林采兮从外面走进来,迎着老夫人走过来,急着问道,“娘,二少爷怎么样了?现在醒了没有?”
老夫人抬头看她,脸上的憔悴不已,仿佛在一瞬间便老了许多,她缓缓摇了摇头,眼角落下一滴泪,“还没有,万大夫正在给他疗伤,还不知道怎么样。”
童欣缓缓起身,朝老夫人拜了拜。喃喃道,“老夫人,二少爷是为了救我才落得如此,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只能谢谢你们对我的大恩大德了。”说着便双膝跪在地上。
老夫人吓了一跳,忙弯腰伸手去扶,“童姨娘,您莫要如此,老身可担当不起,您还是起来吧。”说着一串热泪便自眼眶中落下,身形颤了几颤。
林采兮见状忙伸手扶住老夫人,朝一旁的椅子走去,将老夫人搀在椅子上,又转过身将童欣从地上扶起,童欣抬头看一眼林采兮,低声道,“林姨娘,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林采兮摇一下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柔声道,“童姨娘,你不必太过自责,处在那种情况下,换做别人也会这么做的,这不是您的错,都是那些歹人们害的。”
高天成面上带有愧色,想起自己前段日子做的事,更是羞愧不已,自己当初那么对待朱府,甚至不顾礼节跑到这里来逼亲,没想到二少爷竟是以德报怨,冒着生命危险救下童欣的命,就连老夫人都未说一句难听责怪的话,林姨娘反过来还安慰童欣,这份情让他一个大男人无言以对。
他起身走到老夫人跟前,缓缓拜下去,“老夫人,二少爷的大恩大德,我高天成定然永世铭记在心,以前我有对不起老夫人对不起朱府的事,还请老夫人大人有大量,我高天成他日若再做对不起朱府的事,定当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转过身又看看林采兮,郑重道,“林姨娘,你放心,这群歹人,就是跑到天边,我也要将他们都抓回来,至于二少爷,我会让全城最好的大夫来为他看病,再让人去京城请最好的大夫来。”
高天成的毒誓让老夫人耸然动容,老夫人面容憔悴的抬头看高天成,嘴角牵动,“高知府,您这么说,我们朱府自是担当不起。”
高天成却摆摆手道,“老夫人,二少爷救了童姨娘的命,就是救了我高天成的命,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
听到这句话,童欣身形微微颤抖,缓缓转过身去看高天成,眼角瞬间湿润,她嘴唇蠕动了几下,终是未说出一句话,只一串泪自眼中落下,高天成也回过头看她,轻步走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柔情,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采兮忽然被他们之间的这份真情打动了,眼角一滴泪悄然滑下,泪眼朦胧中朱梓峻的影子在眼前晃了几晃。
长长叹口气,林采兮低声道,“娘,高大人,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老夫人无力的点点头,“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让他们出来说。”
林采兮抬步朝里间走去,香秀正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见林采兮走过来,忙上前屈膝行礼,低声道,“林姨娘,万大夫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去,您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林采兮皱皱眉,轻声问道,“二少爷怎么样了?里面都是有谁在?”
香秀摇摇头,脸上尽是担心之色,“万大夫,跳豆还有几位高知府请来的大夫都在里面。”
林采兮点点头,知道他们都在里面为朱梓峻疗伤,自己这个时候进去定然动了他们的身心,便站在房门外等着,“香秀,二少爷被送回来的时候你看到了么?”
香秀的脸立时变得苍白无血色,声音有些颤抖的低低说道,“我看着他们把二少爷抬进来的,二少爷身上都是血,那把长箭就Сhā在他后背上,他背上的衣服全都被血浸透了,二少爷脸上都没血色了,跳豆也吓得脸色苍白,抱着二少爷的身子一个劲的哭,二少爷却是动也不动。”
林采兮不自觉的攥起手,手心里全是冷汗,额头也渗出细汗来,朱梓峻真的已是性命难保么?林采兮强自稳了稳心神,兀自镇定着,在心里默念,不会的,不会的,二少爷一定可以醒过来的。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悄然而过,小厅子里的人等的甚至有些绝望了,林采兮心里的信心也在渐渐消退,就连香秀双掌合十的祈祷中都有些看不到希望了,里间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跳豆第一个先走出来,手上端着个铜盆,盆里的水已经被血染红,林采兮立时奔过去,一颗心也提到嗓子眼上,颤声问道,“跳豆,二少爷怎么样了?”
跳豆仿若经历了一场大劫难,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虚脱,他抬头看看林采兮,呆怔片刻才道,“姨娘,二少爷终于醒了。”
“香秀,快去告诉老夫人。”林采兮吩咐一声,知道跳豆肯定累了,忙道,“跳豆,你快去一边休息休息,二少爷就交给我了。这些血水不要让老夫人看道。”
跳豆机械的点了点头,他也真是有些累了,端着盆子的手都在禁不住微微颤抖着,他眼里有一滴泪悄悄落下来,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是多么的担心二少爷,此时见二少爷平安苏醒了,却像是他自己也被那长箭刺穿过去丢了半条命。他微低着头端着盆子朝侧间走出去。
林采兮看到跳豆眼里的泪,心也跟着一酸,眼泪又差点落下来,万大夫恰好从里间走出来,低低唤了声,“林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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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二少爷的心意
134.二少爷的心意林采兮忙收住差点落下的泪。急着问道,“万大夫,二少爷怎么样了?”
万大夫额上渗着层层细汗,疲惫的笑了笑,“二少爷已无大碍,长箭伤到内里,幸好二少爷体质好,意志力坚强,恐怕这一箭就……”他说了这一半便不再说下去,林采兮已明白他的意思。
老夫人恰巧走过来听到这句话,脚下一软,差点昏过去,幸好兰香在一旁紧紧搀住。
高天成一步从后面跨过来,“万大夫,尽管给二少爷用最名贵的药材,所有花销全都归在我身上,你尽最大本事让二少爷早日康复起来。”
万大夫上前一步躬身道,“高大人,您放心好了,我一定尽全力医好二少爷。”
高天成点点头,“万大夫。你快些去外面歇歇。”
万大夫没再多说,转身朝外间走去。
房内另外几位大夫也尾随而出,高天成又详细问了一些情况,也让他们出去休息了。
高天成看一眼老夫人,“老夫人,二少爷已经醒过来了,还是让林姨娘扶着您先进去看看吧。二少爷刚醒过来,还需要静养,我们就不进去打扰了。”
闻言林采兮忙上前扶住老夫人,看了看兰香香秀,“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吧。”
兰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推了一推,“姨娘,还是我扶老夫人进去吧。”
林采兮看了一眼兰香,忽然有些奇怪这丫头此时的坚持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搀住了老夫人。
老夫人皱起眉头,“你没听见大夫们方才说的话么?二少爷需要静养,容不得太多人打扰,你跟着进去做什么?”
兰香脸色微红,低着头松开老夫人的胳膊,心里却狠狠的骂了一句林采兮,二少爷受伤了,她也很担心,也想在二少爷醒来的时候能看看他。
林采兮扶着老夫人走进房间,立时被一股浓重的药味呛得咳嗽了一声,床上的人听到动静。哼了一声。
老夫人几乎是疾步扑过去,要不是林采兮一旁扶的结实,只怕她就要跌倒在床边了。
老夫人声音颤抖着低唤,“峻儿,峻儿。”
朱梓峻正翻身趴在床上,半个后背露在外面,被厚厚的布条包扎着,此时他缓缓动了动,发出一声极低的声音,“娘。”
老夫人忍不住热泪盈眶,弯着身子坐在床边,一手握住朱梓峻露在外面的手,两眼不住的在其后背上上下扫视,“峻儿,你现在觉得怎么样?疼不疼?”
朱梓峻虚弱的呵呵笑了声,“娘,我好得很,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哪里有这么脆弱,一支箭就能刺死我。”
老夫人立时啐了一口,“不准你说死死的。峻儿,你救人娘并不反对,但是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你一心只顾着救别人,倘若你有个什么事,那为娘的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老夫人眼里的泪一串串落下来,掉在朱梓峻背上的布条上,老夫人忙转了头,唯恐那些泪水将布条打湿。
老夫人又要说话,朱梓峻却开口道,“娘,我没事的,你莫坐在这里看着我,您也肯定累坏了,我已经好了,您快些去歇着吧。”
老夫人哪里肯依,她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儿子身边看着,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了,想到这里,她目光陡然一转,一道利光射在站在床边的林采兮身上,她忽然冷冷的说道,“林姨娘,你先出去吧,我还有话要同二少爷说。”
老夫人陡然间转变的冷淡林采兮自然感觉得到,却不知老夫人为何一瞬间就变了脸,不过看到朱梓峻已能开口说话,她提着的一颗心也终于稍稍的放下一些来。她什么也没说,欠欠身便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老夫人望一眼又被紧紧关上的房门,沉声道,“峻儿,也许娘当初错了,娘不该答应你大哥,让你娶林采兮,她是个不祥的女人,克死了你大哥,现在又来害你了。”
趴在床上的朱梓峻抖了抖,顿时觉得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禁不住低呼一声,老夫人吓了一跳,急着问道,“峻儿,峻儿,怎么了?大夫还都在外面,我让他们都进来。”
朱梓峻呼了口气,气若游丝的说道,“娘,不用了,我没事。娘,大哥的死跟林采兮没有关系。我这次受伤跟她更是没有关系,照你这么说,童姨娘是不是才更是招惹祸事的女人?”
老夫人哼了一声,“别人家的我不管,你是我儿子,我就要管管。”
朱梓峻又啊了一声,声音比上一次大了许多,老夫人惊得从床边站起身,“峻儿,我再把万大夫叫进来。”
朱梓峻动了动露在外面的那只手,“娘。我没事。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老夫人又在床边坐下,仍是握住那只冰冷的手,“峻儿,什么事?你说。莫说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一万件娘都答应。”
“这一次我伤养好了,您再也不能说林采兮是不祥的人,也不再刁难于她,可以么?”
老夫人怔了怔,没想到儿子要她答应的竟是这件事,忍不住她又想起大儿子死的当日,也是用这种语气恳求她答应一件事,林采兮究竟有何魅力竟让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为她说话?儿子的性子她自然是明白的,难道真是她想错了么?总是把林采兮按在一个不喜欢的位子上,连带着她做什么事都入不了自己的眼。
老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无奈的道,“你们兄弟两个都是一样。”她停了一下又道,“峻儿,你真的觉得她值得你们为她如此么?”
朱梓峻用微弱的声音回道,“娘,值得。”他身上的蒙汗|药效用已有些渐渐消去了,后背上的疼一阵阵传上来,他咬紧牙忍着并不想老夫人看到他痛苦的模样。
老夫人望着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儿子,悄悄叹了口气,终于不再执着于内心里的私念,失去的那个儿子再也回不来了,倘若自己当初不是那么讨厌林采兮,也许她跟大儿子之间还有很多值得回忆的天伦之乐,很多时候只有失去了才更觉得可贵。
她决定放下对林采兮的偏见,既然儿子喜欢,她何不试着敞开心扉去喜欢她一些,这样既不会令儿子为难,还能让儿子觉得自己不是那么苛刻的人,也许自己同儿子的关系会更亲密。
这么一想,老夫人的心终于有些顺畅了,她只希望儿子能平平安安的好好过日子,她用力握了握朱梓峻的手,笑着道。“峻儿,娘答应你,但是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不然娘可就不依你了。”
朱梓峻没想到老夫人竟然会答应自己,心下一阵惊喜,反手握住老夫人的手,回道,“娘,您的心意儿子明白,您放心,为了您,我一定早日好起来。”
老夫人松开朱梓峻的手,柔声道,“峻儿,你刚醒过来,不能说太多话,先闭眼歇一会吧,等会我让采兮进来伺候你,可好?”
朱梓峻点点头,“娘,谢谢您。”
老夫人笑着道,“傻孩子。”泪光朦胧的眼里涌上一层喜色。
林采兮正在小厅里陪着高天成童欣,姨奶奶慌慌张张的奔进来,一进门便哭着问道,“林姨娘,梓峻怎么样了?醒了没有?我一听丫头们说梓峻受了伤,便急着赶过来了,这是怎么了?哪个遭天杀的敢对我们梓峻下手,抓到他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了去。”
高天成眉间有些不悦,姨奶奶的话让他有些坐不住,他偷眼去瞧童欣,见她脸上也浮现一层难堪,便沉起脸来看也不看姨奶奶一眼。
林采兮意识到两人的不自在,忙起身扶住姨奶奶,“姨娘,您膝上的伤还没好,派个人过来问问就行了,何必亲自过来?二少爷已经醒了,老夫人正在里头跟二少爷说话哪。您放心好了,那贼人一旦抓住,定不会有好日子过,高大人定不会轻饶了他。”尤其是后面这一句,林采兮故意加重了些语气,希望姨奶奶能察言观色别再说出什么令人难堪的话来。
姨奶奶一眼瞧见坐在旁边的高天成,登时觉出方才说的话有些唐突,忙趋步走到高天成跟前,屈膝一拜,“见过高大人,让您见笑了。”
高天成冷淡的道,“姨奶奶哪里话,咱们还要重重的感谢二少爷才好。”
姨奶奶一时被呛住,愣愣的说不出话,林采兮见状,忙扶着她走到另一侧椅上坐下。
老夫人从里间走出来,走进小厅,方才的焦急惊吓已平静了许多,看看高天成,道,“高大人,犬儿已经没事了,您还是带着童姨娘先回去吧,童姨娘也受了惊吓,又担惊受怕了这半天,定然也累了,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只希望高大人能早日抓到那起子行凶作恶的歹人。”
高天成忙从椅上起身,态度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恭敬,“老夫人,您真是明大理识大体的人,我高天成佩服至极,以后府里有什么事您尽管说,高天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童欣也缓缓起身朝老夫人又是一拜,“老夫人,你们一家的恩情我铭记在心,改日我再来看望二少爷。”她脸上有淡淡的泪痕,举手投足温文尔雅,仍是掩不住的贵气。
老夫人欠欠身还礼,“大人,姨娘不必如此挂心,我代小儿谢过您们的关心。”
高天成带童欣离开后,老夫人看一眼林采兮道,“采兮,从今天开始,你暂时搬到峻园来住,日夜守候着峻儿,澈儿的事先由我照应着。你可有意见?”
林采兮不觉一愣,老夫人说的话明明是在命令她,语气却柔和的像是在跟她商议,她抬头看看老夫人,竟然从老夫人眼里看到一丝期许,她微微一愣,欠欠身回道,“娘,我会好好照顾二少爷的,您放心吧。”
老夫人的神情姨奶奶也看在眼里,同样觉得有些奇怪,遂试探着道,“老夫人,二少爷这次受的是重伤,让林姨娘来伺候恐怕不妥,不如找几个得力的丫头婆子一旁伺候着。”她其实是想说,林采兮平日里都是别人伺候着,哪里有伺候别人的经验,不要耽误了二少爷的病情。
老夫人淡然一笑,“有什么不妥的,采兮伺候峻儿再合适不过了,香秀,帮着林姨娘伺候好二少爷。”
香秀欠欠身应了一声。
姨奶奶被驳了个没面子,不过也没放在心上,她更关心的是老夫人怎么忽然间转变了态度,她稍一沉吟,接着道,“林姨娘,照顾二少爷可是件大事,老夫人如此器重你,你可不要辜负了老夫人对你的一片心意。”
林采兮自是听出这话里有话,举步上前,温声道,“多谢姨娘提醒,我一定尽力照顾好二少爷,不辜负娘跟姨娘对我的一片心意。”
姨奶奶呵呵笑了笑,忽然转了话题,似乎有些愤愤然的模样,“这知府的小姨娘也不知道在外面招惹了谁,竟让人在大街上追杀,模样长得倒是俊俏,可惜啊……”
闻言,老夫人眉尖微挑,十分不悦,她这个话里的意思像是在说朱梓峻是因为童姨娘长得俊俏才去救她,当下干咳几声,冷着脸道,“知府家里的事不可胡乱说,这些话以后休得再说。也不怕失了你姨奶奶的身份。”
姨奶奶心下气结,这不是明里暗里的说她嘴杂么?脸上却仍笑着说道,“瞧我这一担心着急的,竟然连分寸都忘了,老夫人教诲的是。”
林采兮忍不住看姨奶奶一眼,真是不知该为她的察言观色拍好还是该为她感到悲哀,虽说是个姨娘,只要安分守己,自不会再招来什么祸端,何苦把自己搞的这么卑贱低微?
把老夫人的心思放在心上的不单单只有姨奶奶一人,还有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兰香,她目光里时不时的露出几抹恨意来,飘向林采兮的目光更是冰冷犹如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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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的重复已经调整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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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急着爬上主子的床
135.急着爬上主子的床晚上,菊焉便将林采兮的东西稍稍收拾下搬到峻园。林采兮暂住在朱梓峻房子的外间,朱梓峻虽然已苏醒,但由于身上的伤太重了,仍不时陷入昏迷状态。
老夫人请了万大夫在府里住下,方便时刻观察朱梓峻的伤情。
林采兮也得到老夫人的特许一日三餐都可在峻园里陪朱梓峻用。
峻园的气氛仍有些紧张,人人都在为二少爷担心,尤其是跳豆,一步也不离的守在房门口。
林采兮坐在椅上看着躺在床上正在昏睡的朱梓峻,只看到他包着厚厚布条的后背及披着散发的后脑勺。她没想到老夫人竟会让她来伺候朱梓峻,虽说她是他的姨娘,但在这种时候老夫人竟然肯相信她,让她来照顾朱梓峻,单凭这一点,她便不能辜负了老夫人对她的信任。
仅仅因为老夫人的信任么?林采兮眉头微微皱了皱,眉头一个小结轻轻锁在一起,他在老夫人跟前帮她说话,他帮她排除府里下人们对她的议论,他陪她回娘家,他陪她逛街,他陪她站在寒风里说话嘱咐她多穿衣服,他记得她喜欢吃的甜食。
林采兮吓了一跳。原来他们在一起竟做了这么多事了么?或许他只是因为朱梓轩的缘故才对她这么好的吧?
林采兮目光又落在层层包裹着的后背上,躺在床上的朱梓峻忽然挪动了几下身子,嘴里溢出一些散乱的音节,听不出具体说的什么,接着便是一阵痛苦的呻吟。
林采兮低身上前,凑近朱梓峻耳边低声道,“二少爷,你说的什么?”
朱梓峻却一动不动了,自然也未回答林采兮的问话,林采兮皱皱眉,伸手探在他额头上,手上传来一阵滚烫,顿时一惊,朱梓峻在发烧。
林采兮忙朝身后的菊焉说道,“菊焉,二少爷身上滚烫,你快些去弄些酒跟布条来。”
菊焉会意,知道林采兮要做什么,应了一声转身便走出房门去。
香秀趋步上前,轻声道,“姨娘,还有什么事需要去做的?你尽管吩咐我。”
林采兮回头看她一眼,微微一笑,“香秀,等会儿用到你的地方还很多,这会儿你先歇着吧。”
香秀点点头退到一边。
菊焉很快就拿着几块布条进来,跳豆端着个盆子进来。一股清淡的酒味立时在房内弥散开来。
跳豆放下盆子,低声问道,“姨娘,接下来怎么做?”
林采兮站起身,吩咐道,“把布条放进盆子里浸泡,然后给二少爷擦身,记住,不要碰到二少爷包扎的地方。菊焉,香秀,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菊焉香秀答应一声推门出去,又将房门紧紧关上。
跳豆已将布条泡在盆子里,走到床边,又迟疑的看看林采兮,“姨娘,现在天这么冷,如果给二少爷脱衣服擦身的话,会不会……”
林采兮打断他,“不会的,二少爷这会儿身上滚烫,如果不散热的话。光这身滚烫就会把他烧糊涂的。按我说的做,没事。”
跳豆不再犹豫,掀开被子,先将朱梓峻下身的衣服脱下来,上身的衣服因为方才的疗伤已经被完全脱下来。
林采兮悄悄别过眼去不看朱梓峻的身体,所谓非礼勿视,虽说他们两人时夫妻,但毕竟没有肌肤之亲,让她当着一个外人的面看一个男人的身体,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其实跳豆并没有将朱梓峻身上的衣服全脱下来,至少底裤还留在身上。
林采兮从盆里拿出布条,拧了拧水递到跳豆手里,嘱咐一声,“你先把二少爷的两腿擦一遍,然后再擦脖子脸上,每擦一次就换一次布条,来回擦上个四五回。”
跳豆点点头,照着林采兮的吩咐做,仔仔细细的给朱梓峻擦身子,一直擦了五六遍,再去探朱梓峻额头,仍是烫手。
林采兮吩咐他暂时先停一会,然后给朱梓峻盖上被子,她自己拿了一块布条,抓起朱梓峻露在外面的手臂,轻轻为她擦洗,两条胳膊也分别擦了五六遍才作罢。
过了四五个时辰,林采兮再去探朱梓峻的额头,那热已散去不少。她又吩咐跳豆再按照方才的步骤为朱梓峻擦洗,这一次只擦了三遍便停下。
一直到了天亮,朱梓峻身上的热终于全部散去了,也不再说胡话了。
万大夫再进来为朱梓峻把脉,惊喜的道,“林姨娘,二少爷已经没事了,脉象平稳,沉缓有力,再修养些日子就可痊愈了。”遂又有些吃惊的道,“二少爷体内的热气也消失大半,居然没发作出来。”
跳豆在一旁Сhā话道,“万大夫,二少爷体内的热气发作了,不过都给姨娘挥发走了。”挥发,菊焉在路上告诉他的新名词。
万大夫听的有些奇怪,问道,“挥发?如何挥发?”
林采兮笑笑,“万大夫,其实道理很简单的,就是用布沾了酒擦在身上,不知万大夫可曾注意到,酒有一种特殊功效就叫做挥发。它的挥发会带走人身上的热气。”
万大夫低头沉思片刻,再抬头时,面上挂着惊喜,“林姨娘,果然是这个道理,请问姨娘是从哪里看到这些的?”
林采兮笑着回道,“我也不知道了,都是以前闲来无事随便看着打发时间的,没想到竟在这里用上了。”
万大夫又低语道,“果真妙哉,此法甚好。林姨娘。二少爷已无大碍,只要定时为二少爷换药,喂药,静养上一段时日就没事了。”
林采兮终于松了口气,笑着给万大夫道谢。万大夫又开了几服药便起身告辞。
送走万大夫,香秀在一旁说道,“姨娘,你累了一夜了,现在二少爷也没事了,您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奋战了一整夜,林采兮确实有些疲惫了,两只胳膊也累得生疼,两眼虽不至于睁不开,但也有些微疼的感觉,她看一眼躺在床上的朱梓峻,睡的终于有些安稳了,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采兮,既然万大夫说梓峻没事了,你就去一边歇着去,倘若你再病了,谁来照顾梓峻?”老夫人从外面走进来,她方才在门口碰见正出去的万大夫,听他说了昨晚的事,知道是林采兮的法子替朱梓峻散了热,才使得朱梓峻脱离了危险,老夫人不禁有些庆幸,昨天自己幸好没固执的不答应儿子的要求,这件事果然是做对了。
林采兮并不知道老夫人这一系列的情绪变化,只道是她心急自己儿子的病情才会对她稍稍好了一些,忙转过身屈膝道,“娘,我不累,您先坐下。”老夫人在椅上坐下,见朱梓峻睡的正安稳,看一眼林采兮,见她两眼里均布满了血丝,轻声道。“采兮,你出去吃点东西,然后去休息一会。这里先让菊焉香秀看着。”
林采兮看一眼站在边上的两人,回道,“娘,菊焉香秀也守了整整一夜,还有跳豆,让他们都去歇一会吧。”
兰香眼珠一转,忙从老夫人身后走出来,缓缓一拜,“林姨娘,你先去休息吧。老夫人,您也让香秀菊焉妹妹都去歇一歇吧,我来伺候二少爷吧。二少爷这会儿正睡的沉稳,总要有人看着点的才好。”
老夫人点点头,兰香这丫头心细又会照顾人,由她照顾儿子,自己也放心,于是点头道,“兰香,你就先留在峻园帮着照顾二少爷吧,照顾的好了,自会赏你。”
兰香又拜了拜,“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可不敢跟老夫人讨赏。”
林采兮若有所思的看一眼兰香,后者脸上的喜色毫不掩饰的在面上展露出来,她不禁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兰香,恐怕是心思不纯吧?
出了朱梓峻的房间,林采兮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到侧间躺下了,才闭上眼,便听到外间有人进来,菊焉也随着走进侧间来,低声道,“姨娘,童姨娘来了。”
林采兮忙从床上起身,整整身上衣服,便迎出门去,童欣正站在小厅里,一见她出来,便急着问,“林姨娘,二少爷可好些了?”
林采兮上前缓缓一拜,“童姨娘,劳您挂心了,二少爷已无大碍,静养些日子就没事了。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快请坐下说话吧。”
童欣脸色依旧苍白,眸里布着淡淡红丝,显然晚上并没有睡好,她缓缓走到椅上坐下,微微低着头,似乎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顿了半天才抬起头道,“二少爷没事就好了,倘若二少爷有什么不测的话,那我可真就对不起您了。”
林采兮迟疑了下,终是将心里的问题问出口,“童姨娘,您可知是什么人要加害于你?”
童欣似乎犹豫了一下,终是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些什么人,或许是劫财的吧。”
劫财?有谁劫财先在远处用箭射然后再跑过去劫财的?林采兮眉尖轻挑,又问,“那童姨娘可曾少了什么东西?”
童欣摇摇头,“或许他们还没来及抢夺东西,二少爷便出现了,所以他们就跑了。”
这似乎是个很合理的解释,林采兮眉尖舒展,心里的疑问却更大,童姨娘真的不知道因为什么么?可她言语间的闪烁其词又是怎么回事?
林采兮笑笑又道,“说不定是高大人办案时候得罪了什么人,人家过来报复的吧?”
童欣立时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是不会的,他很好的。”
林采兮更觉得奇怪,但也不再接着问下去,笑着安慰道,“童姨娘不必放在心上,二少爷现在已经安全度过危险,再养些日子就好了,您不必如此愧疚不安。”
童欣轻轻摇摇头遂又底下,一句话也不再说了。
林采兮瞧她这副神情,忽然觉得她身上的贵气已淡淡散去,只留下一个软弱女子满腹的心事,她脸上遮掩不住的重重心事,到底是什么事?不管是什么事,肯定都与这次刺杀的事有关。
不过林采兮却什么都没再问,只吩咐菊焉上茶,然后安静的陪着童欣坐着。
又坐了一会,童欣终于起身,“林姨娘,我改日再来看二少爷,二少爷有什么消息的话,还烦请您派人去府衙说声。”
林采兮起身还礼,“童姨娘请放心,二少爷很快就会好起来了,您回去也好好的休息休息吧。”
童欣勉强挤出几丝笑意,点点头转身走出门去。
林采兮跟着送到门口,看着童欣孤零零的身影,忽然觉得这女子肯定也有一段悲伤的往事。
再返回去,菊焉却急着秉道,“姨娘,二少爷醒了。”
林采兮忙疾步朝里间走去,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的软声细语,“二少爷,您可醒了,咱们可担心死了,上天保佑您平安无事。二少爷,你想要什么?兰香这就去给您拿。”房里的兰香竟然自呼己名,忘了自己的身份。
房里又传来朱梓峻的沙哑的声音,“怎么是你?昨天晚上也是你在这里?”
兰香的声音更柔更细,甚至有些娇滴滴的撒娇,“本来我想要留下照顾您的,但是老夫人身边又没人照顾,我走不开,老夫人便不许我留下,昨晚上都是香秀跟跳豆在照顾您呢。”对于林采兮她居然只字未提。
这时候林采兮终于完全明白了兰香的心思,大概是抱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想爬上朱梓峻的床吧?
林采兮笑了笑,这就是做少爷的好处么?不用费心思就会有小丫鬟偷着爬上床,即使不负任何责任,都不会有人出来指责。
朱梓峻却接着问道,“林姨娘哪?没过来么?”
兰香立时答道,“这会儿正歇着的吧。二少爷,您饿不饿?我帮您去厨里拿点东西回来喂您。”
菊焉恰好端着一碗稀粥走过来,林采兮推门进屋,笑着柔声道,“稀粥我让人送过来了,兰香就帮着喂二少爷喝下去吧。”
兰香微微一怔,面上有些不自然,慌着从床边起身,“林姨娘,您不是去歇着了么?”
林采兮缓缓一笑,“我这就接着去休息,这碗稀粥,你来喂二少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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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上还有一章,十二点之前,能等着的亲们就等着,等不到的就早点睡觉吧。。.。
136.谁先动了心?
136.谁先动了心?
兰香咬了咬牙,狠狠心。抛下老夫人心里的规矩,再说了,是老夫人发话让她留下来照顾二少爷的,这么一想,心里便有了点底气,缓缓上前,从菊焉手里接过碗,笑着道,“林姨娘,你也累了一夜了,到现在都没合眼,你快去歇着吧,我来喂二少爷。老夫人既然命我在此好好伺候二少爷,我定不会辜负老夫人的心意。”她着意将老夫人三个字加重了语气。
林采兮看一眼床上的朱梓峻,见他正歪着脑袋朝她看过来,面色有些惨淡。
林采兮笑了笑,“那就麻烦兰香姑娘了。”她故意将姑娘两个字咬了咬,兰香果然脸色微红,但仍坚持着端着碗走到朱梓峻床前。
朱梓峻却看也没看她一眼,瞟了一眼林采兮道,“我什么也不想吃。你们都出去吧,我想睡会觉。”
兰香一怔,随即说道,“二少爷,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不吃饭怎么行?身上的伤怎么才能快点好起来哪?你还是吃一点吧,吃了再睡觉也不迟。”说着从碗里舀了一勺稀粥弯腰送到朱梓峻嘴边。
朱梓峻脸色一冷,沉声道,“我说的话你们都没听到么?难道还让我站起来送你们出去?”
兰香脸色微变,知道二少爷真的生气了,慌忙直起身子,低声道,“二少爷,对不起,我们这就出去。”
兰香端着碗走过林采兮身边的时候轻声说道,“林姨娘,咱们快些出去吧,二少爷生气了。”
林采兮觉得好笑,兰香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表明心意,难道就没想过会被拒绝么?她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朱梓峻,转过身便想找门外走。
朱梓峻却在身后喊了声,“林姨娘,你留下。”
闻言兰香猛的转过头看一眼林采兮,眼里冒出一股火光,但她也只敢偷偷的冒冒火,所以很快便低下头,跟着菊焉走门去。关上房门的一霎那还很不甘心的又望了望床上的朱梓峻。
林采兮趋步上前,看看负气背过脸去的朱梓峻,轻声问道,“二少爷有什么吩咐?”
朱梓峻不说话,兀自沉默着生气。
林采兮只好又问一句,“二少爷,您有什么事要吩咐?”
朱梓峻仍是不做声,林采兮无奈,只好也陪着沉默起来。
忽然朱梓峻低声呻吟一声,似乎忍受了巨大的疼痛,林采兮心里一惊,莫非他身上的伤口又严重了?忙趋步上前,弯腰察看他背上的伤口,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
“你还关心我的死活么?”闷闷的声音传上来把林采兮吓了一跳,再也没有方才痛苦的呻吟声。
林采兮一时气结,“你就是为了试探我关不关心你么?”
朱梓峻哼了一声,“不用试我也知道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否则怎么一门心思的把我往别人身上推。”
林采兮愕然,知他指的是让兰香喂饭的事,便故意扭曲他的意思道,“娘让她留下来照顾你,让她给你喂个饭还不行啊?”
朱梓峻果然生气的扭过头瞪着她。“你这会儿倒是听娘的话了,你一晚上守在我床边也是娘让你做的么?”
林采兮一怔,原来他知道是自己守了她一夜,心里某处忽然动了动,但她嘴里仍旧硬着道,“当然了,娘说我让我住过来照顾你。”
朱梓峻真的生气了,猛的转过头去,背上的伤口被连带的牵引,疼得他呲牙裂嘴,却哼也没哼。
他背上细微的抖动林采兮却看在眼里,遂心下一软,他现在是重病在身的人,可不能跟他一般见识,还是发扬下与人为善的风格吧,遂笑着道,“你这是何苦来着,动了伤口疼得还是你自己。”
朱梓峻闷闷的回道,“不用你管,你也出去吧。”
林采兮沉着声笑道,“原来二少爷也是这么爱生气,我给你陪不是好不好?”
“不好。”
“这么小气,那你想怎么样?”
朱梓峻转过头看着她,一字一句很认真的说道,“以后不准再把我推给别人。”
林采兮心里一动,一张脸被他那双专注的目光看的有些发烫,但她仍是不敢把他的话往那一方面想,想想也觉得没有道理啊,朱梓峻喜欢上她了么?这突如其来的想法令她浑身都震住了。她开口问他,“为什么?”
朱梓峻心里更加气恼,他说的这么明白了她还不明白,他要她不准再把他推给别的男人,不就是想让她留住他么?可她却问为什么,朱梓峻心里立时生出一股挫败感,他的姨娘对他居然无动于衷。
他淡淡的回道,“算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随你自己的意吧。”
林采兮暗暗松口气,暗笑自己确实是言情剧看的多了,她其实一点都不希望朱梓峻爱上她,因为她怕自己会动心,一旦动心,就不能再忍受跟别人共同分享自己心爱的人,与其痛苦的折磨自己,不如最初就不要动心。
朱梓峻看到她暗暗松口气的表情,心里更是生气,也许她根本不需要他喜欢她,在她心里,仍然只有大哥一个人。他不免有些沮丧,随后又被喜欢两字震惊了,他真的对她动了心么?
朱梓峻兀自沉思着。
林采兮见他不说话。也沉默了,一时间,房内的两个人各自怀着心事陷入沉思。
用中饭的时候,林采兮让人把饭端进外间来,先挑着几样对朱梓峻身子有好处的菜夹在一个小盘子里,才端进里间喂他。
虽然她不想知道朱梓峻的真实想法,但她却很清楚朱梓峻一点也不喜欢兰香呆在房里,他是病人,一切以病人为重,林采兮只好寻个理由将兰香打发出去,省的她抢着去朱梓峻房里碍眼。
朱梓峻脸上已好了许多。但他趴在床上吃饭却不容易,林采兮只好一点一点的喂他,吃菜的时候还可以,但是喝粥就不行了,每每倒在他嘴里都顺着嘴角流到床上,折腾了大半天也不过喝进少许,林采兮总觉得他是故意的,她喂他,他就张嘴,但头却动也不动,任由她换着姿势将饭菜放进他口中。
刚吃过饭,朱梓峻又嚷着口渴,林采兮倒了茶喂他,仍是喝不进去,她有些着急了,放下茶杯,走出房门。
要是有根吸管就好了,林采兮抬头问菊焉,“菊焉,咱们府里有没有中间是空心的外面是硬的小物件?”
菊焉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疑惑的问道,“姨娘说的什么物件?”
林采兮顿感有些头疼,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解释,想了想,伸手在旁边拿了一张纸折成纸状,道,“这样的东西有没有?”
菊焉明白了她的意思,想了想才道,“园里墙角有个小竹子,那小竹节便是这般模样的。”
林采兮大喜,立时让菊焉带她去看,那是一株很奇怪的竹子,天虽冷,但它依旧傲然挺立,细细的竹节笔直的伸在半空中。
“菊焉,这个叫什么竹?”
“咱们也不知道,是二少爷从京城里带过来的。原来有十几株的,后来慢慢的都死了,就只剩下这一株了。”
林采兮让菊焉去拿了把刀,她从最上面砍了两支下来,不短不长,正好有筷子那么长,粗细也很适当,便拿进房里去。
林采兮先将那竹子两头都削的圆圆的,然后又把用嘴吸的那头使劲摩擦几次,在水里冲洗几遍,又倒了几杯茶,仔细的将竹节内冲洗几遍,又自己试着吸了几次,终于确定可以拿给朱梓峻用了。
朱梓峻第一眼看到这节竹子的时候,神情古怪,似乎不相信它的用途。
林采兮也不跟他多说,径自拿起另一支放在嘴边,将杯里的茶吸了半杯到嘴里,直接用行动来告诉他这竹节的作用。
或许他觉得有些好奇吧,终于肯用竹节喝水了,当然,这一次他终于顺顺当当的喝下一杯茶,末了还拿着竹节仔细审量了半天。
朱梓峻情况一直很稳定,林采兮却有些支撑不住了,整整一夜未免再加上这一番折腾,早就疲惫不堪了,草草用了些饭,她把珠儿叫过来守着朱梓峻,自己便到侧间睡觉去了。
刚躺床上一小会林采兮便沉沉睡去,连周公都省去不见了。
睡了不知多久,忽然被一阵低低的吵闹声惊醒,她皱皱眉,那吵闹声依旧在。
“珠儿,我进去看看二少爷。”
“二少爷吩咐了,谁也不能进去。”
“我是老夫人让留下来伺候二少爷的,你不让我进去,我怎么伺候二少爷?”
“兰香姐姐,你别在这里为难我了,二少爷这会儿正在睡觉,姨娘也在那边歇着,你就等会儿再来瞧吧。”
“不行,我现在就要进去看看二少爷,万一二少爷醒了需要人照顾哪?”
“二少爷醒了会叫我们的,要不你也在门口守着吧,等会儿二少爷一叫咱们,你就快点进去。”
“那怎么行?咱们做奴婢的,怎么能等着主子叫才进去伺候?我要进去看着二少爷。”
“兰香姐姐……”珠儿为难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随着轻轻的推门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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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章了,大家晚安。
明天见!!!。.。
137.呲牙裂嘴的疼
137.呲牙裂嘴的疼林采兮轻叹一声。仍旧躺在床上动也不动,歪着身子准备继续睡觉,这兰香表现的未免有些急躁了。这种昭然若揭的用心不但不会收到好的效果反而会招来男人们的烦心。
一阵安静过后,里间传来一声低低怒吼,“谁许你进来的?你不知道我在睡觉么?”
接着便是兰香慌张的声音,“二少爷,对不起,我怕您醒来后身边没人伺候,所以进来看看。”
朱梓峻有些气恼的道,“珠儿,我怎么跟你说的,我要睡觉,不许人进来。”
珠儿唯唯诺诺道,“奴婢说过了。”后面的话就没再说下去。
“二少爷,我这就出去。”兰香的声音里夹着丝丝哭音。
林采兮歪了歪身子,选个舒服的姿势,两眼仍旧闭着,却有些睡不着了。身上也有了些精神,懒懒的躺在床上不动弹。
门外传来动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进来,又有人来了。林采兮再也躺不下去了,睁开眼从床上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走出门去。
进来的却是朱澈,他一张笑脸紧紧皱在一起,轻声问道,“他怎么样了?”
林采兮注意到朱澈对朱梓峻的称呼是他,遂抬头看看他,见他一脸着急,一双大眼里也满是关心,朱澈不是不关心朱梓峻,大概是不能习惯爹这个称呼,毕竟在他幼小的心里,只有朱梓轩才是他的爹。
林采兮走到他跟前,半蹲下身子,看着他的眼道,“二少爷已经没事了,只是伤口还需要养一段日子,澈儿想进去看看么?”
朱澈点点头,林采兮站起身,牵起他的手,轻轻推开里间的门。
前脚刚踏进去,朱梓峻闷闷的说话声便传过来,“你怎么不吩咐她们在我睡觉的时候不准进来?”
林采兮稍稍一愣,他竟然知道进来的是她么?她也不争辩,回道,“下次我会跟她们说的。澈儿来看您了,二少爷。”
朱梓峻抬起头从床上向外伸过来,面上挂着惊喜的笑,“澈儿,怎么没去念书?”
朱澈松开林采兮的手,缓缓走到床前,看看朱梓峻后背上包扎的结结实实的布条,稍待片刻才道,“疼么?”
朱梓峻笑笑,立时装出一副英雄的模样,“不疼,一支小小的箭怎么会疼,不碍事不碍事。”他说这话的时候额头上渗出丝丝细汗,其实他一直没睡,后背上不断传来的巨疼使得他狠命咬着牙才能勉强忍住。
朱澈忽然道,“如果很疼的话,就大声喊出来,我听人说喊出来就不疼了。”
朱梓峻脸色微动,心底涌上一阵暖意,一直以来朱澈对他似乎都有一种抗拒,对他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不远不近。没有亲近只有尊重,而此时的朱澈这简单的几句儿语,却令他倍感温馨。
朱梓峻抬头看一眼林采兮,林采兮的目光正落在朱澈身上,眼角溢出淡淡笑意。
朱梓峻又把目光调在朱澈脸上,由于扭头牵动的幅度太大,背上又传来一阵剧痛,他忍不住嘘了一声。
林采兮转过头去看他,见他脸上表情痛苦,忙上前道,“二少爷,怎么样?”
朱梓峻摇摇头坚持道,“没事。澈儿,你在族堂念书怎么样?”
朱澈眼里登时射出一束亮光,“我喜欢在族堂里念书,我还交了一个朋友呢,就是三爷家的朱哲。”说到这里,小朱澈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那只被打青的眼。
朱梓峻早就听说了这件事,抬头看朱澈的眼,仍留着一小片淡淡青紫,便笑着道,“澈儿长大后肯定也是个硬汉子。”
听到朱梓峻夸赞自己,朱澈的眸子更亮,一双眼眨呀眨的,郑重其事的说道,“以后长大了我也要像您一样。”
朱梓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传出房间去,惊得几个小丫头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里间发生了什么事。
朱澈也嘿嘿笑起来。
笑了几声。朱梓峻便停下笑声,背上又是一阵剧痛,但他仍是咬牙挺着朗声道,“澈儿,还是你说的办法管用,大笑这几声,果然不疼了。不错不错。”
朱澈眼睛眨眨的喜着问道,“真的么?那您再多笑几声吧。”
林采兮觉得好笑,抬眼去看朱梓峻,后者脸上正露出尴尬的恐惧之色,喉结动了动,生生咽下几口唾沫。
林采兮差点笑出声来,这种在孩子跟前逞强的做法就叫做现世报,谁让你嘶哑咧嘴的说好来着?
林采兮压下笑意,摸了摸朱澈的头,“澈儿,二少爷该歇着了,明天再来看二少爷好不好?也到了你去族堂念书的时辰了。”
朱澈抬抬头似乎有些不情愿,但看看朱梓峻背上的伤,仍是点了点头,“那我明天再来。”
朱梓峻也笑笑,“澈儿好好念书去吧,不用挂着我。”
送走朱澈。林采兮又返回里间,朱梓峻倒抽几口冷气,方才的大笑牵动了后背上的伤口,差点疼死他。
林采兮掩了掩嘴偷偷笑了笑,轻声道,“二少爷,您还是歇着吧,养伤要紧。”
“想笑就笑出来,何必还藏着掖着的。”朱梓峻闷声闷气有气无力的道,他只是想让澈儿能高兴一些,何苦让个小孩子跟着一起担惊受怕?
林采兮抿嘴一笑。缓步上前,“二少爷,您这么喜欢澈儿,终有一天澈儿会将您当做亲爹一般的。”
朱梓峻登时抬头看她,“会么?”
林采兮直直看进他眼里,坚定的回道,“一定会的。”
朱梓峻黯淡的眸里立时有了光彩,闪着道道喜悦的亮光,那亮光里闪现的全是朱澈对他微笑的脸。
林采兮不禁暗想,朱梓峻这么喜欢孩子,将来一定是个好父亲,但会不会是个好丈夫哪?她禁不住又缓缓摇了摇头。男人再好如果对自己不专一也是枉然,他对谁都是那么好,那么你在他心里便不是独一无二的了。
林采兮随即又暗暗笑自己,怎么忽然想到这些,忙换了口气,柔声问道,“二少爷,伤口很疼么?”
朱梓峻毫不掩饰的晃晃头,“疼,疼的要命。”稍稍挪动下身子又道,“疼的快没有知觉了。”
林采兮笑笑,知道说话能让他转移注意力,便道,“二少爷,那我陪您说说话吧。”说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朱梓峻自是明白林采兮的意思,便把头侧向外面,身子稍稍靠里挪了挪,一条胳膊搭在床沿上。
林采兮看看他,见他面上仍是呲牙裂嘴的模样,便轻声问道,“二少爷,您看清楚用箭射您的人了么?他们为什么要对童姨娘行凶呢?”
朱梓峻面色有些凝重,稍稍沉吟片刻才道,“那人应该是受过特殊训练的高手,他的箭法很准,本来我可以躲过那一箭的。但那箭却好像生了眼睛能看见我一般,他为什么要刺杀童姨娘,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高大人那边有消息么?”
林采兮摇摇头,“高大人已经在尽力搜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毕竟抓不到这些人他也不会安心的,说不定还会有第二次刺杀童姨娘,对了,童姨娘方才来看你了,这位童姨娘,似乎很有些与众不同,二少爷知道是什么人么?”
朱梓峻眉尖挑了挑,“据说不是本地人,别的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位童姨娘似乎有些神秘。”
“神秘?”林采兮暗自琢磨他话里的意思。
朱梓峻却不再理会她的问话,兀自转了话题,“林宅修缮的事情怎么样了?”
没想到他对这个事还挺上心,林采兮笑了笑,“还没开始,这可是个大手笔,一定要想好了才能动手,不然的话,多花钱不说,还达不到好的效果。”
朱梓峻似乎有些好奇,“那你预想的最佳效果是什么样的?”
林采兮想了想,才道,“首先要舒适,干净清爽,与人方便,其次要有自己的特色,至于这个特色么,则要根据房间的设置了,这个还要过段时间再说。这些都是大体的构想,我还要再多一些研究。”
朱梓峻瞧她说的神采飞扬,有些惊奇,“你怎么会懂得这些东西?”
林采兮不假思索的道,“从书上看来的。”
朱梓峻皱了皱眉,“你的书库里好像应有尽有,想要什么样的东西都能从书里找到。”
林采兮讪讪一笑,接着道,“那是啊,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会读书的人不是看了就忘,而是把从书上学到的东西运用到实际生活中,这才叫做真正的读书,读死书是没有用的。”
“你读的就不是死书了,你这种说法我也听说过,所谓德行不只是一句空话,要从实际行动中证明才算真的德行。这个也可以放在你的书库里随时拿出来用么?”朱梓峻直直看进林采兮眼里。
比喻很恰当,林采兮点点头,微微偏过头去不再看朱梓峻,稍稍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问出了长久以来闷在心里的疑问,不过她还是斟酌了下才问道,“二少爷,咱们朱家在京城里也有买卖么?”
朱梓峻目光下调,淡淡道,“只是个小小的钱庄,是以我的名义经营的,算不上什么买卖。”
林采兮低低哦了一声,神色间仍有些疑惑。
朱梓峻可没有为她解疑的打算,懒懒的趴在床上,看她一眼,忽然问道,“送子观音又露过面么?”这个人他一直没有忘记过,第一次派人特地送来送子观音的佛像,后来又让人送信给林采兮,原本他以为送子观音是冲着朱家来的,但此时看来,却像是冲着林采兮来的,他仿佛在暗中时刻帮着林采兮,可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他仔细问过林采兮以前的生活及她周围的人,并没有一个跟送子观音相关的人,如此看来,这人确实神秘,可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是朋友,大可出来正面相帮,如果是敌人,又怎会暗中相助呢?
正在沉思的林采兮一愣,缓缓摇了摇头,犹豫着是不是跟他说姨奶奶寿礼的事,朱梓峻想不通的问题她同样想不通,甚至怀疑是以前的林采兮认识的人,这个时候珠儿在房门外低声道,“二少爷,江公子来了,正在小厅里等着。”
朱梓峻脸色一紧,扬声道,“请他进来。”
林采兮见状忙从椅上起身,轻声道,“二少爷,我先去沏壶茶过来。”江少爷不就是朱梓峻的那位京城朋友江越然么?他自姨奶奶寿宴第三日便辞别而去,这会儿又返回来,怕是有要紧事要商议吧?她还是识时务的躲出去为妙。
朱梓峻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林采兮推门出去,正好看见江跃然疾步走过来,忙上前屈膝行礼,“江公子。”
江跃然停住脚步,急着问道,“林姨娘,梓峻怎么样了?”
“二少爷还很虚弱,江公子进去看看吧。”
江跃然并不多说,施个礼便朝里间走去。
林采兮吩咐珠儿将茶端进去,自己则迈着小碎步走出峻园,外面的风更冷了,吹在脸上有点刺骨的味道了。
“采兮。”方耶茹远远走过来,大声叫她。
林采兮忙站下向她看去,方耶茹迈的步子更快了,三步两步奔过来,急急问道,“采兮,二哥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昨日我就该过来看看的,先让小桃过来看了看,小桃说知府大人请了几位大夫都在园里给二哥看病,我也不方便过来。”
林采兮笑笑,回她,“不要担心,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背上的伤口还重,恐怕要养伤一段日子了。”
方耶茹面上忽然生出一丝恼气,啐道,“这个当紧的时候,梓源居然不在家里,也不知道带着唐姨娘哪里去了,我派了人出去寻他,找了一夜都没找到个人影,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是一点都没听说么?”
林采兮不禁皱起眉头,“三少爷跟唐姨娘都是一夜未归么?”
方耶茹苦笑着点点头,接着又冷冷说道,“倒不是怒他彻夜不归,只是二哥出了事,原该他多出面的,他却带着姨娘出去逍遥,实在说不过去。”
林采兮忽然又想起一事,忙道,“耶茹,二少爷的事就先不要跟梓夏小姐说了,免得她担心又要急着从山上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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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耳光打在脸上
138.耳光打在脸上姨奶奶在思过堂跪了三日后。老夫人虽没再逼她去祠堂领罪,但她也算得到了一些惩罚,而朱梓夏却不然,心里始终像是种下芥蒂一般,只去静心园看了姨奶奶一趟,嘱咐袁妈照顾好姨奶奶,便去山上寺里了,而孔白薇因了被误会的事颇感尴尬,也央着朱梓夏带她一起上了山。
林采兮刚说完这句话的当儿,一转眼,微微一怔,知道自己这话是白说了,因为朱梓夏已经急急的奔着这边过来了,这消息可真是够灵通的。
远远看见林采兮站在园外,朱梓夏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一颗心全都掉在受伤的二哥身上,待走的还有几步远的距离,便急着问道,“林姨娘,二哥怎么样了?醒过来没?”
方耶茹见朱梓夏急急赶回来,定是又连着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忙迎过去,“梓夏,你这么快就听说了?”
朱梓夏额头上渗出几丝细汗,显见是下了轿子便一路狂奔而来,鼻尖冻得微红,“一大早我就听香客们说朱家的二少爷救了知府大人的四姨娘,至今还昏迷不醒。我一时心急,也没细问就急着赶回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会儿二哥怎么样了?”说到最后,朱梓夏焦急的说话声里已夹了一些哭音。
林采兮忙上前欠欠身道,“小姐,二少爷已经没事了,昨天就醒了,晚上又发起热来,还好早晨就退去了,这会儿已经没事了,只是身上的伤口还疼得厉害,需要养一些日子了。”
听完这些话,朱梓夏脸上的担忧并未减少,仍不放心的问道,“大夫也说没事了么?那二哥现在怎么样了?老夫人怎么样?”
“小姐,万大夫在这里守了二少爷一夜,今天早晨为二少爷又把了脉,也说没事了。老夫人那里也很好,二少爷醒了,老夫人也就放心了,这会儿在上房歇着呢。”
朱梓夏脸上的担心稍稍消减一些,却又陡然添了一些怒气。转过身看看方耶茹,“嫂嫂,三哥昨天晚上没回来么?”
方耶茹一惊,“梓夏,你怎么知道的?”
朱梓夏狠狠啐道,“这样的事我巴不得不知道才好呢。嫂嫂,您素来心善,可是您也不能任由一个姨娘坏了家风。”
见朱梓夏满脸掩不住的怒意,又听她这么说,方耶茹吃惊的问道,“梓夏,出什么事了么?”
林采兮也有些奇怪的看着朱梓夏,抬眼间却发现她身后,朱梓源跟唐依儿正朝这边奔过来,便低低提醒了一句,“三少爷回来了。”
朱梓夏猛的转过身,面色冰冷,咬着牙道,“来的正是时候。”
朱梓源见她们三人齐刷刷站在园门口,有些奇怪,忙迎上来。红润的面色上浮起几丝焦急,“梓夏,二哥怎么样了?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
朱梓夏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直直看向他身后的唐依儿。
唐依儿却并未注意到朱梓夏来者不善的目光,微低着头跟在朱梓源身后,余光有些飘忽不定,但她嘴角却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这抹笑意被朱梓夏准确无误的纳入眼帘,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她径自朝唐依儿走过去,丝毫不犹豫的抬起手腕照着唐依儿的脸狠狠甩过去。
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唐依儿脸上立时显出五个清晰的手印子,但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等到脸上火辣辣的烧疼在脸上蔓延开来时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朱梓夏这一巴掌把在场的其余三人都震呆了,平日里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姐发起怒来竟然也是一副悍妇的模样,只是她为什么忽然就扇了唐依儿一巴掌?
朱梓源有些恼怒,跨出一步挡在唐依儿身前,厉声沉喝,“梓夏,你做什么?依儿做错了什么事?凭什么打她?”
朱梓夏冷冷的哼了一声,“三哥,做妹妹的,我说不得更打不得,难道一个姨娘我也碰不得么?”
朱梓源被呛得更加恼怒,回过头看了一眼唐依儿,看见那五个鲜艳的红印子及她眼里委屈的泪,心里登时涌上一阵心疼,转过头来瞪着朱梓夏便喝道,“即使碰的,你总也要有个理由。不能说打就打的,你怎么做到底还把我这个做哥哥的放没放在眼里?”
朱梓夏又冷冷哼了一声,“哥哥连整个朱府都不放在眼里了,还在乎我会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么?”
朱梓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硬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不把朱府放在眼里了?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
朱梓夏终于正眼看了看朱梓源,却怒气更盛,“三哥,你眼里还有朱府么?还有老夫人还有二哥么?难道你没有听满大街都在说朱家二少爷救了童姨娘差点丧命的事?难道你竟是闻所未闻?或许你是真的没听到一点风声,因为你已经被这个低贱的女人勾去了心魂,竟然到了彻夜不归的地步,三哥,难道这就是你把朱府放在眼里做的事么?”
朱梓源一张脸青红交加,已看不出脸色,他确实理亏,依了唐依儿的意思出去游逛,又夜宿在城外,可是……这事儿还轮不到妹妹来管。
原本躲在朱梓源身后的唐依儿已是梨花带雨,此时也悄悄的走出来,哭着道,“梓夏小姐,您误会了,三少爷一直惦记着二少爷。所以一大早便急着赶回来了,三少爷更是把朱府的事放在首位,您错怪三少爷了。”
“少爷小姐们说话,有你Сhā话的份么?三少爷自己都没说话,轮得到你开口辩驳么?我看是你做贼心虚吧?我是错怪三少爷了,这原就是你挑唆的,三哥听到二哥受伤的消息还在陪着你逛街也是你的主意么?”朱梓夏立时朝唐依儿瞪过去,逼着走过去两步。
唐依儿吓得后退两步又藏在朱梓源身后。
朱梓源唯恐朱梓夏又一冲动抬手打唐依儿,忙挺身又挡在唐依儿前面,怒气冲冲的道,“朱梓夏。你乱说什么话,你不要太过分了,怎么说我也是你哥哥,我的事还轮不到你Сhā嘴。”
朱梓夏怒目瞪视朱梓源,“你不要以为你们在街上的模样没有人看到。哼。”瞧见躲在他身后的唐依儿哭哭啼啼的模样,恨得直咬牙,真想再一耳光扇过去。
朱梓源讪讪然的顿觉理亏,再也说不出话来,但身子还是结结实实护在唐依儿身前,防止朱梓夏再上前。
“梓夏管不得,我总可以说一说的吧?”方耶茹话音一落,又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唐依儿另一半脸上也浮起五个红艳艳的手印子,方耶茹用的力气似乎更大,甩出去的也更有力。
方耶茹不等朱梓源说话,冷冷的看着唐依儿,淡淡说道,“唐姨娘,这一巴掌是替我娘教训你的,你教唆三少爷夜不归宿,陪着你在外面鬼混,教坏了三少爷,理应受这一巴掌。”
唐依儿从来没见过方耶茹发过这么大脾气,登时有些懵了,两手捂在脸上,有些呆怔。
朱梓源也被方耶茹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镇住了,但仅仅是一瞬间,他便气急败坏起来,恶狠狠的道,“方耶茹,在这里我说了算,你自己小气容不得别人,还反过来说依儿的不好,依儿处处对你想让,你非但不领情,还变本加厉。我……我……”朱梓源话到嘴边立时又顿住,他其实想说我休了你。但终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停下了。
方耶茹似乎已明白他想要说的话,挺直向他跟前走了一步,“你想怎样?”
朱梓源反倒吓得后退了一步,喃喃的道,“你们都反了都反了,这个家里没有我的一点地位了。”
“我看你是你反了才对。”老夫人沉稳有力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所有人都惊了一跳,尤其唐依儿,下意识的朝朱梓源身边靠了靠。
朱梓源也吓得忙低了头,轻声道,“老夫人。”
老夫人缓步走过来,冷冷的扫了一眼唐依儿,目光落在朱梓源头上,沉声道,“梓源,你对你二哥如何我并不想计较,但你若欺负耶茹我却是要管一管了。你一个大男人是如何保护自己夫人的?一个姨娘得势也能乱了规矩么?”说着瞟了一眼唐依儿,话锋陡然转变,“朱妈,将唐姨娘带到思过堂关起来。”
唐依儿吓得脸色苍白,膝盖立时隐隐作痛起来,她紧紧拽住朱梓源的衣袖,轻声唤道,“三少爷。”
朱梓源身形一震,立时抬起头看着老夫人,忽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夫人,都是我的错,求求您饶了依儿,她再也经不起罚跪了。您还是罚我吧,都是我的错。”
立在一旁的朱梓夏见哥哥竟然为一个姨娘跪下求情,心里的怒火燃的更旺,但她却强自压下去,静静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脸色依旧冰冷漠然,投向朱梓源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失望,她缓缓的摇了摇头,沉声道,“朱妈,没听见我说的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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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佛曰: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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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妈偷眼瞧瞧老夫人脸色。不敢怠慢,忙趋步上前,“唐姨娘,走吧。”
唐依儿悲愤的瞪一眼跪在地上的朱梓源,不明白为何自己嫁的这个男人竟是如此这般的懦弱,让她平白受了这许多委屈,胸内登时有无数把火交织在一起,脸上一左一右闪现的手指印已将她的娇媚遮掩。
唐依儿竟然未在老夫人跟前求一句情,面无表情的扫一眼站在一旁的方耶茹三人,便跟着朱妈转身走去,转身的一霎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今日所受的委屈他日定当双倍收回来。
老夫人对着唐依儿,忽然开口道,“唐姨娘,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朱府的规矩你还是要好好的学一学。”
唐依儿身形微微颤动一下,徐徐转过身,屈膝一拜,道,“多谢老夫人教诲。”说完便转身走去。
朱梓源呆呆的望着唐依儿远去的背影,眼中也掠过一抹愤恨,但他却将头深深的低下去。
老夫人低低的叹了口气。看一眼朱梓源,缓缓摇了摇头,“你也回去好好想想吧。”
朱梓源却一动不动的仍是跪在地上,老夫人不再多说,转过身朝峻园内走,林采兮忙上前搀住老夫人,方耶茹看也没看朱梓源一眼,也走上前搀住老夫人另一侧,跟着进了峻园。
朱梓夏看看跪在地上低着脑袋蔫了一般的朱梓源,心有不忍,刚想上前伸手扶他一把,忽然又想起方才看见他亲热挽着唐依儿的手在大街上闲逛的情形,心里那股怒气顿时又升上来,她狠狠跺了跺脚,瞪他一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扭了身子随着老夫人进了峻园。
良久,朱梓源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抹戾光,在这个家里他还有什么地位?几个女人都能将他压的头低下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身为一个男人,还有什么脸面?也许……也许他确实应该为以后做些打算了。
林采兮两手搀着老夫人往里走,望一眼另一侧的方耶茹,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表情,但却从她眼中看出一些汹涌的波涛,方耶茹也在暗自压下心底的火气吧?不过方才那一巴掌打的倒是爽快。应该再甩**掌过去。
林采兮被这种邪恶的念头惊了一跳,下意识的低了低头,唐依儿的事自己还是少Сhā嘴,她总觉得这个唐依儿嫁进朱府的目的似乎很有些不纯。
老夫人看一眼走在旁边的朱梓夏,轻声道,“梓夏,在人前的时候你还是要给你三哥留个面子,怎么说你也是做妹妹的,唐依儿固然可恶,但梓源总归是个男人,以后还要在外面做事的。”
朱梓夏怒气仍旧未消,但她面上却已看不出异样,温顺的道,“老夫人,梓夏知道了,今天也实在是气不过了,那个唐依儿早晚会把三哥教唆坏的。”
老夫人冷笑了一声,不屑的道,“唐依儿,不过是贪图咱们朱府的地位钱财,对她我还是有办法的。”
朱梓夏低低嗯了一声。随后又道,“老夫人,您还是不要小瞧了她去,她的心计都藏在心里头呢。”
林采兮抬头看一眼朱梓夏,对这位不怎么接触的朱家唯一的大小姐另眼相看起来,她绝不是面上表露出来的那般温顺乖巧的人儿,平日里并不多言,只是闲在的念念佛经做些女红,对府里的事从来不管不问,但或许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老夫人轻轻笑笑,“你放心,我自由办法治她。”
朱梓夏便不再言语。
走到小厅门口,恰巧碰见江跃然往外走,朱梓夏忙后退两步隐在方耶茹身后,头深深低下去。
江跃然趋步上前,朝老夫人一拜,“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立刻换上一副笑颜,“原来是江公子,怎么?你也听说了梓峻的事么?”
江跃然微微一笑,“老夫人,我在城里买了一处院子住着,这大街上都在传梓峻的事,我怎会不知?”
老夫人低声责怪道,“江公子真是见外了,来到我们止安城,只管来家里住,何须在外面买院子,人多嘴杂的也不方便,怎么也不必在家里舒服。”
江跃然又是躬身一拜。“多谢老夫人美意,我这趟或许住的日子久些,还要会一些朋友,怕给府上带来麻烦。”
老夫人哦了一声,“怎么?江公子在这里也有很多朋友么?”
江跃然呵呵一笑,“平日里都是些走南闯北的朋友,相谈甚欢,所以在那里都有一些朋友。”
老夫人也呵呵一笑,“朋友多了好,多结交些朋友是好事,江公子,梓峻的事劳你费心了。”
“老夫人拿我当外人了,我跟梓峻是最要好的朋友,老夫人实在不用客气,如果老夫人不介意的话,您日后就叫我跃然吧。”
这样的话他已是说了第二次,第一次是在姨奶奶的寿宴上,看得出他同朱梓峻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林采兮忽然想起那一日深夜在峻园假山后跟朱梓峻说话的会不会就是这个江跃然呢?
林采兮眸光闪了几闪,倘若那个人就是江跃然的话,那他定也是武功高强的人,他可是翻过朱府的高墙走的,朱梓峻恰巧回止安城来。江跃然也跟着住进止安城,这之中会不会有什么瓜葛?还有他们那晚说的话,难道他们要做的什么事跟止安城有关么?
林采兮更加确信那晚夜闯府衙的定是朱梓峻,她心里一紧,难道他们要做的事跟官家是有关系的?自古与官打交道的没一个得到好下场的。
可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的哪?林采兮暗自猜测着,再抬头时江跃然已辞别老夫人朝园外走去。
朱梓夏搀着老夫人进来里间,林采兮便陪着方耶茹在外间说话,香秀端茶送上来,林采兮轻声问道,“兰香还在园里么?”
香秀紧紧眉,“方才低着头从屋里出去了。好像受了什么委屈,到现在还没回来。”
林采兮道,“你去外面找找她,等会儿老夫人找人找不到她可就麻烦了。”
香秀应声出门。
方耶茹看一眼林采兮,问道,“老夫人让兰香留下照顾二哥?”
林采兮端起桌上的茶放在嘴边轻咂一口,笑了笑道,“这园子里的人昨天都累了一晚上,老夫人便让兰香留下帮着照顾二少爷。”
方耶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林采兮,没再说话,也端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嘴边,轻吹了一口气。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朱梓夏搀着老夫人从里间出来,两人的脸色都舒缓了许多。
老夫人坐下又嘱咐了一些话,最后问道,“兰香呢?”
兰香立时从门外进来,屈膝道,“老夫人。”
老夫人朝她摆了摆手道,“扶我回去吧。”
兰香稍稍愣了下,犹豫片刻才道,“老夫人,您不是让我留下照顾二少爷么?”
“二少爷已经好很多了,不用这么多人伺候着了。”老夫人又慢慢道,“我累了,回去吧。”
兰香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忙上前扶住老夫人,内心幽怨的跟着老夫人出了房门。
送走老夫人,林采兮转过身让道,“三夫人,小姐,请坐下说话。”
方耶茹又坐在原来的位子上,朱梓夏坐在一旁的位上,而林采兮则坐在下首。
香秀又端上来一杯茶放在朱梓夏跟前。
方耶茹看看朱梓夏,问道,“梓夏,这次你在山上住的怎么样?山上可冷?”
朱梓夏笑着道,“是有些冷。不过我带了暖炉上去,倒还好,不过早晨起来在山上站上一会儿,精神倒是好的很,只是夜里比较冷,寺里的大师父特地给我烧了暖炉,加了后被,倒也不觉得冷了。”
方耶茹目中露出羡慕,“梓夏,我也想去山上住些日子,跟你一起念念佛书。”
朱梓夏看看方耶茹,稍稍皱了皱眉,“嫂嫂,若是在往常,您去山上住多久没关系,可眼下,您若离开了源园,那园子里只怕……只怕三哥他……”
方耶茹苦笑一声,“梓夏,你哥哥的脾气你是知道的,那园里我原就做不了主,现在更不用说了,他要做的是,我挡是挡不住的。”
朱梓夏啐道,“嫂嫂,照你这么说,岂不是便宜了唐依儿。”
方耶茹面色平静的道,“梓夏,你何必放在心上,恶人自有恶人的法子来惩治,急是急不来的,唐依儿倘若真是有所企图,早晚露出马脚,倘若她只是耍些小心机,还能安稳过日子,咱们又何须管她?”
朱梓夏冷哼了一声,“这马脚定是会露出来的,只怕到时候就晚了。”她转过头看看林采兮,轻声问道,“林姨娘,您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林采兮一怔,随即笑笑,“小姐,依我看,三夫人说的在理,唐姨娘倘若真有什么心思,终有一日会露出马脚,咱们现在着急有什么用?”
林采兮顿了顿,又道,“梓夏小姐,佛曰:淡定。”
朱梓夏猛的又抬头看向林采兮,稍稍沉吟,目里露出一抹会意的微笑,也轻声说道,“淡定。”。.。
140.开心快乐的生活
140.开心快乐的生活傍晚,高天成带着几个衙役来到府里。详细询问了一些当时的情况,又对朱梓峻说了一些感恩戴德的话,便起身辞别而去。
傍晚,朱梓源终于走进峻园,面色平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仔细问了朱梓峻的伤情,便又道,“二哥,您安心养伤,府里的事您就放心,外面的事我也会做好的。”
朱梓峻勉强笑笑,“梓源,你不用挂心我,不过是些皮外伤,养几日就好了,你该做什么的就做什么。”朱梓峻倒不会多想,府里的一些事原本就是交给朱梓源打理的,虽然他也回到朱府里,但府里的事过问的仍是不多。
朱梓源脸上尽是关切之情,“二哥。受这么重的伤,您还是小心点的好,近段时间什么也不要做了,安心呆在府里养伤吧。”
朱梓峻虚弱的点点头,后背上又传来阵阵疼痛,实在不想再多说话了。
朱梓源见状忙起身告辞,“二哥,明天我再来看你。”转过头瞟一眼林采兮,目光却对准跳豆香秀等人,沉声道,“伺候好二少爷,谁若偷懒打盹,就赶出去府去。”他这貌似不经意的一瞟就已将林采兮放在香秀同等的丫头位子上。
林采兮何尝不明白这一瞟一转的意味,但她只当不知,更不去应答朱梓源的话,只淡淡转了头看向一边。
跳豆香秀都则忙着应道,“三少爷请放心。”
朱梓源嘴角微上撇,很不屑的再看一眼林采兮,用极低的声音哼了一声转身出门。
林采兮转过头微微蹙眉,朱梓源这份故意的污蔑实在没有道理,唐依儿的事同她并没有关系,而她也自认并没有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他这种刻意表露出来的情绪实在是完全没有道理。
这一整天,迎来送往,林采兮反倒比前一日晚上更累,再加上休息不好,便觉得有些支撑不住。
但吃过晚饭后。朱梓峻的伤口疼得似乎更加厉害了,虽是冬日寒冷,他额头上仍是禁不住渗出层层细汗,不大功夫就汇聚成汗滴从脸上滑落。
朱梓峻咬着牙暗自运气,但仍难以抵挡后背传来的疼痛煎熬,偶尔低低呻吟几声。
跳豆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自己能替主子挨这一箭。
林采兮知他疼得厉害,却也无计可施,不禁感叹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武侠小说,被人看上几刀Сhā上几箭都能硬挺过去,似乎只要有功力在身,运运功伤口就自己好了似的,原来也不过是虚构,人身到底是肉长的,被生生扎出个大洞来,哪有不疼的道理?抬头看看朱梓峻,“二少爷,您还能忍得住么?”
朱梓峻深吸口气,“跳豆,把那本漫游记拿过来。”
跳豆应了一声,转身把放在柜子上的那本小书拿过来。
借着微弱的灯光。朱梓峻从后面掀开那本小册子,忍着痛看了起来,不一小会,便呵呵笑起来。
小册子里的内容林采兮当然知道,不过她却不知道朱梓峻此时是以何种心情去读的,但看到他还能笑出声,便稍稍放了些心。于是便吩咐菊焉道,“菊焉,你去书房里把我的执笔拿过来去。”
菊焉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朱梓峻从书上抬起头,“怎么?你还要再画一本?”
林采兮笑笑,问道,“很好笑么?”
朱梓峻皱皱眉,“一点不好看,不过我实在太无聊了,拿来看看而已,对了,这么无聊的东西你从哪里看来的?”
林采兮撇他一眼,“这些无聊的东西都是我在无聊的时候想出来的,然后又在无聊的时候画出来写出来,现在又被你这个无聊的人当做无聊时的消遣。”
跳豆见少爷还能跟姨娘谈笑风生,心里的担忧也稍稍消去了一些,不禁在一旁也跟着Сhā话道,“姨娘,您说的这段话都把我绕晕了,您在这小册子里写了什么东西?咱们二少爷每每看到都会笑的前仰后合。”
朱梓峻立时斥道,“多嘴,你哪只眼看到我的笑的前仰后合了?真是笑的那么厉害,也是在笑画这些东西的人太可笑了。”
林采兮立马接过来,“既然你是笑写书之人可笑。那又何必看书呢?直接看着我哈哈大笑不就好了?”
正说着菊焉拿着纸笔从外面进来,笑着道,“姨娘,孙少爷还在小书房里念书呢。”
林采兮惊奇的咦了一声,这么晚了还在念书,竟然比张秉在的时候更用功。
朱梓峻也跟着道,“澈儿长大了肯定有出息,这么小年纪就这么用功。不过我倒不希望他这么用功读书。”
林采兮有些奇怪,这个时代的人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从小念书长大考取个功名么?
朱梓峻似乎瞧出林采兮面上的疑惑,隧道,“毕竟是个五岁的小孩子,何苦逼着念那些死书,反倒抹杀了一个孩子的童真天性。”
林采兮更觉得惊奇,朱梓峻居然有这种思想,于是试探着问道,“那你不希望澈儿长大后考取个好功名么?”
朱梓峻淡淡道,“考个功名也不过是光宗耀祖,倘若他没有这个意思,即使考取了功名,他也不会开心,倘若他自己便有上进心,倒也无需咱们盼着赶着,总之。我希望他能生活的开心,随心所愿就好。”不知不觉中他竟然用了咱们的称呼,仿若一般夫妻在谈论自己的孩子那般自然。
林采兮这回真有点对朱梓峻另眼相看了,这番思想也道出了她的心声,她是不希望朱澈小小年纪就被逼着念书,倘若是他自己愿意的,她也不会阻止,朱澈能有大出息她会很开心,但朱澈能生活的开心她才会更加开心。
林采兮笑着道,“二少爷,你这么说我很赞同。我只希望澈儿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朱梓峻呃了一声道,“看来怎么做爹娘的在这一点上倒是相似的很。”说完这句话猛然惊觉这话似乎有些亲密了,忙不自在的转过头去,心里却是暖暖的,嘴角不禁挂上了一丝笑意。
林采兮倒不觉的不自在,她的想法很简单,原本就是这么回事,朱梓峻是朱澈的爹,而她是朱澈的娘,他们是她的父母,如此而已。
林采兮将菊焉拿来的纸摊在桌上,拿起笔开始勾画,这一次她想到的是蜡笔小新的故事,想当年她记得蜡笔小新可是风靡一时的动画剧,上至老太太下至小朋友,但凡能看懂电视的人全都为小新着迷,不过其中的某些剧情似乎有些小儿不宜。
林采兮记起其中几集,还没下笔,自己便先小的合不拢嘴了。
跳豆看的蹊跷,疑惑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姨娘,您笑什么?”
林采兮捂着嘴笑了笑,眸光一闪,隧道,“跳豆,菊焉,香秀,我来给你们讲个笑话好了,你们要不要听?”
他们三人都能意会姨娘的意思,知道她这是想吸引少爷的注意力,便都笑着答应一声要听。
林采兮瞟一眼朱梓峻,他一张脸仍朝里扭着,转回目光笑着道,“咱们今天要讲的故事,是一个名字叫做小新的故事,小新是个很可爱很聪明又很调皮的小孩子…………”
林采兮又模仿小新的经典声音叫了几声爹爹娘娘,立时引来一阵笑声。
头朝里的朱梓峻也忍不住笑了笑。但却没转过头来,慢慢的注意力便被林采兮绘声绘色的小故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背上的巨疼似乎也在无形中减轻了。
一连讲了七八个故事,林采兮的嗓子都有些沙哑了,才听见朱梓峻平稳的酣睡声,她使个眼色给跳豆。
跳豆蹑手蹑脚走到床前,探着身子观察了一会,遂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少爷已经睡着了。
林采兮轻轻招招手,四人便从房里轻手轻脚出去。
到了外间,菊焉压低嗓音道,“姨娘,您累了一天了,先去歇着吧,我们在这里守着。”
香秀也跟着道,“是啊,姨娘,二少爷这会儿睡着了,您也去歇着吧。”
林采兮便道,“咱们四个人分开轮流在这里守着二少爷,倘若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菊焉,你跟跳豆先留下守着,过三个时辰我跟香秀再过来换你们。”
香秀忙道,“姨娘,还是您去歇着吧,我们三个都在这里守着。”
林采兮摆摆手,“香秀,不用跟我争了,你们若只是守着不休息,早晚的支撑不住,到时候再让园里的那些丫头进来,又怕伺候不好,到时候岂不是更麻烦?好在二少爷这会儿情况还算稳定,留两个人就够了。”
香秀还想再说什么,林采兮却不容她再多说,推着她便出了房门。
香秀无奈,只得跟着出门,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意。
刚躺在床上,林采兮便睡着了,这一天着实太累了。
约莫两三个时辰,林采兮被外面细微的动静吵醒了,缓缓睁开眼,知道是香秀醒了来替菊焉跳豆两人了,便起身披上外衣走出来。
菊焉立时道,“姨娘,你再去睡会儿吧,我精神还好,再守一阵儿。”
林采兮低声斥道,“你们守了这半天,早就支撑不住了,快些去吧。”
菊焉拗不过,只好随着跳豆一起出门。
睡过这几个时辰,林采兮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便轻轻推门进屋,走到床前看了看朱梓峻,他仍在沉睡中,伸手帮他拉了拉被子,便又悄声出门。
香秀已端了浓茶放在桌上,“姨娘,您喝点茶水吧,醒醒神。”
林采兮点了点头在椅上坐下,看一眼站在一旁的香秀,轻声道,“香秀,别站着了,坐下吧。”
香秀可不敢坐,又朝后站了站道,“姨娘,我还是站着。”
林采兮知她素来守规矩,也不再多说,非让她坐下反倒让她不自在。
香秀心里却在想,林姨娘人真好,为人和善又不摆主子的架势,对待下人一点也没有瞧不起的意味。
两人坐在外间一直守到外面天色蒙蒙微亮,跳豆菊焉两人也都过来伺候,果然精神都好了许多。
朱梓峻好在一夜无事的平安度过。
菊焉香秀两人又伺候着林采兮换上衣服,简单洗刷一番。
林采兮又轻手轻脚进屋,朱梓峻仍在睡梦中,她便放心的又关上房门出来,指着香秀跳豆道,“我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安,你们先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来。”
跳豆忙道,“姨娘,老夫人不是说不让您去上房请安了么?”
林采兮笑笑,“二少爷这会儿好了许多,我去一时半会儿也没事的,再说了老夫人一定在担心二少爷的伤情,我早些过去也好安安老夫人的心。”虽然老夫人给了她特权,但她却不可以肆无忌惮的滥用特权,否则为日后留下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进了上房,一进门便看见朱梓源恭恭敬敬立在一旁,老夫人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姨奶奶脸上倒带着三分怒气,怎么他们过来的这么早?
老夫人看见林采兮进来,忙急着问,“梓峻怎么样了?晚上有没有什么事?”
林采兮趋步上前,躬身请安,然后欠欠身道,“二少爷昨晚上一夜安然无恙,睡的也很安稳,我过来的时候还睡着呢。”
老夫人果然松了口气。
门帘挑动,方耶茹从外面进来,莲步轻移走到老夫人跟前缓缓一拜,“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摆了摆手,方耶茹直起身便又道,“老夫人,耶茹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老夫人成全。”
老夫人一愣,方耶茹素日稳重,向来不主动开口要求什么,今儿个怎么开口了?“耶茹,什么事?你只管说。”
方耶茹恭恭敬敬欠欠身道,“老夫人,唐姨娘昨儿个已经在思过堂跪了一晚上,这天寒夜冷的,定然也吃了不少苦头,老夫人就饶过她吧,唐姨娘初进府里来,很多规矩还不懂,老夫人就念在她年少无知的份上,饶她这一回。”
这话一出,朱梓源姨奶奶都愣住了,今儿一大早他们便跑来为唐依儿求情,可话还没出口就被老夫人用话给顶了回去。方耶茹倒跑来为唐依儿说情了,她不是一向很讨厌唐依儿么?怎么这会儿又变了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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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有三章。。.。
141.三夫人要动手了
141.三夫人要动手了老夫人心里同样是疑惑不解。她挡了姨奶奶求情的想法,却被方耶茹轻而易举的提出来,不由得问道,“耶茹,你为什么要为她求情?”
方耶茹笑笑,“老夫人,我原不该为她求情,应该来领罚的,唐姨娘既入了朱家的门便是朱家的人,入了源园,便是源园的人,她犯了错我也有一份责任在内的,是我管教不利。”她特意用了管教两个字。
老夫人眸光一闪,看向方耶茹,她的这份气势倒有些像当年自己在老爷跟前说话的语气,管教。
方耶茹接着道,“老夫人,求您饶过唐姨娘这一次,耶茹以后定当好好的教她规矩。”
老夫人却默不作声,似乎在沉思。
方耶茹转个身走到姨奶奶跟前,“娘。都怪儿媳妇没管好唐姨娘,都是儿媳妇的错,您要怪就怪我好了。您也说句话儿吧。”
姨奶奶一下被哽住了,让她说什么呢?方才的话都被老夫人堵回去了,她现在怎么说?但儿媳妇都站在跟前了,她也只好硬着头皮道,“老夫人,唐姨娘年少无知,您就饶她这一回吧,这事儿也不能怪耶茹,总要给她点时间教教唐姨娘的。这么说的话,这里面也有我的错了。”
老夫人哦了一声,“照你这么说,也有我的错了?”
方耶茹忙回过神扑通跪在老夫人跟前,“老夫人,耶茹没有这个意思,这原是我的错儿,跟您跟我娘都没有关系的,您莫要这么想。”
老夫人脸色缓了缓,抬起头看向姨奶奶,“唐姨娘进府的日子确实还短,许多规矩也还不懂,也许我太心急了一点。”
姨奶奶见老夫人态度有些缓和,不禁心下大喜,遂接过话来,“是啊,老夫人。她进门不过几日,规矩是一点不懂。”
老夫人沉沉道,“那就给她些时间教教她吧。”
姨奶奶忙道,“老夫人,我一定会好好教她的,以后定然不让她再犯错。”
老夫人不经意的瞟她一眼,“你我都老了,教规矩的事还是不要操心了。”
姨奶奶的心思老夫人岂会不知?又怎能就此如她愿?更何况一个姨娘教另一个姨娘规矩,教出来的也不过是姨娘面上的规矩,怎会符合朱府夫人给立的规矩?
姨奶奶怔了怔随即改口,“那就让耶茹好好的教教她。”
老夫人果然点了点头,缓缓道,“耶茹,既然你开口了,我若再固执己见,就是在怪你教导无妨了,既然你母亲也说了,唐姨娘只是不懂规矩,那从今天开始,唐姨娘就到你房里学些规矩去吧。”
方耶茹却没有立时应声,面上似乎还有些为难。
老夫人皱皱眉。方才不是她自己口口声声说没教好唐依儿么?这会儿怎么又不开口了?
老夫人看看跪在地上的方耶茹,目光又扫在站在一旁的朱梓源身上,顿然醒悟,遂对朱梓源道,“梓源,让耶茹教导唐姨娘些规矩,你觉得可妥?”
朱梓源岂会心甘情愿?但他却也没有别的选择,不同意就代表唐依儿无人教导仍是没有规矩自然要接着受罚,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道,“一切全凭老夫人做主。”
老夫人陡然厉声道,“既然是教导规矩,咱们就事先说好,不可偏袒不可纵容更不可应付。不管哪个都要好好的监督才是。”这些话表面上是说给方耶茹的,其实却是说给朱梓源呣子听。
末了老夫人这才又去看方耶茹,“耶茹,唐姨娘交给你教导,你可愿意?”
方耶茹将头深深低下去,“老夫人,这本是我份内的事,理应我去做的,耶茹一定好好的教导于她。绝不偏袒绝不纵容更不会应付,一定一心一意的教她规矩。”
老夫人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耶茹,你先起来吧。兰香,去将唐姨娘请到上房来。”
方耶茹起身走到林采兮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悄悄看了一眼林采兮。
林采兮也悄然看她一眼,知道方耶茹开始动手了。
朱梓夏带着孔白薇缓缓进来,先给老夫人请个安,又给姨奶奶请安。接着便做到方耶茹一旁的椅上。
孔白薇面色有些苍白,不似前几日那般红润,她仍微微低着头,举手投足间都流着一股病态。
老夫人关心的问她一句,“白薇,你可是身子不舒服?脸色怎地这般不好?”
孔白薇立马起身缓缓一拜,“多谢老夫人挂心,没什么大碍,许是从山上下来时受了些凉。”
老夫人微微一笑,道,“等会儿万大夫还要过来为梓峻把脉,让他顺便给你瞧瞧。”
孔白薇忙道,“不劳老夫人挂念着了,我没事儿,休息半晌就好了。”她打心眼里感激老夫人,甚至从心底生出一股比姨奶奶更觉亲近的情意来。
唐依儿在兰香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进来,脸色苍白,两眼里不满血色,纵是何人都无法想象她在思过堂渡过这一夜的情形,换做任何人心中都会悲愤不已。但她此时却面容平静,膝上虽不时传来阵阵疼痛,却不见她皱一下眉。
踏进房门,她便轻轻推开兰香的胳膊。竭力忍着身上的酸痛一步一步走到老夫人跟前缓缓跪下去,她低头的一瞬间,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膝盖传来,她狠心咬了咬牙,声音平稳的道,“给老夫人请安。”这是她进朱府后第一次经了老夫人的允许请安,却是在这种情况下,但她似乎仍不觉得委屈,面色依旧平静无波。
老夫人抬了抬手,“起来吧,今儿个是三夫人给你求了情。你还是先谢过三夫人吧。”
唐依儿跪在地上转了个身,抬起膝盖跪着走了几步,每走一步膝上钻心的疼痛便会狠狠的在她心上刺一下,待走到方耶茹跟前,她朝方耶茹恭恭敬敬叩了个头,“多谢三夫人为我求情。”
老夫人又道,“兰香,把唐姨娘扶起来吧,从今儿起你就到三夫人房里学规矩吧。”
这一次唐依儿面色微微动了下,也仅仅是一霎的功夫便又恢复了平静,她轻声道,“多谢老夫人三夫人的恩惠。”
兰香走过去将唐依儿从地上扶起来扶着她走到一旁的椅上缓缓坐下。
林采兮看一眼方耶茹,两人都有些奇怪,今天的唐依儿似乎有些不同往日,从进门自始至终都未看一眼朱梓源,行为举止都规矩的很。
老夫人在屋里扫视一圈,又道,“唐姨娘,你以前的那些丫头就不要带进来了,过两天我再指给你几个小丫头,都是府里的,知根知底,也懂规矩,到时候你用起来也能得心应手。”
唐依儿撑着从椅上起身,“多谢老夫人,一切全凭老夫人做主。”
林采兮依旧没在上房用饭,急急赶回峻园,朱梓峻刚好醒了,林采兮便让香秀菊焉跟着进去伺候他用饭。
这一顿饭又用去大半天,好不容易用完了,林采兮刚想用饭,老夫人就进门了,后面还跟着姨奶奶方耶茹朱梓夏三人,她只好又放下碗筷,先让菊焉把饭菜端下去。
在房里陪着说了一阵子闲话,老夫人见朱梓峻确实好了许多,才放心的离开。
所有人都走后。林采兮这才又让人把饭端上来吃了几口。
再进里间,朱梓峻便道,“以后一起用饭吧,这会儿饭都凉了。”
林采兮笑笑,“都温过了,哪里还凉啊,二少爷,您今儿感觉怎么样?”
朱梓峻看来起色好了许多,说话也有了些底气,“好很多了,疼的也不厉害了。”
跳豆从外面进来,“二少爷,姨娘,万大夫来给二少爷换药了。”
林采兮忙迎出门去,万大夫正站在外间,林采兮跟他说了几句晚上的情形,万大夫便进了里间。
林采兮也跟着进来,但朱梓峻却道,“你出去吧,别在这里看着了。”
林采兮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毕竟在外人跟前,她还是顺着二少爷的意思比较好。
大约半个多时辰,万大夫从里间出来,又开了一些新药,嘱咐几句煎药的注意事项便起身告辞。
送走万大夫,林采兮又进里间,发现朱梓峻竟已坐起身,吓了她一跳,忙走上前,“二少爷,您才刚刚换了药,还是别乱动了,牵动了伤口又要疼一阵子了。”
朱梓峻却道,“我伤的是后背又不是别的地方,为何坐不得站不得?再说了,这会儿我觉得精神很好,坐坐也无妨。”
林采兮只好道,“那您坐一小会儿便上床去吧。”
朱梓峻没再答话,却忽然问道,“你昨天讲的那个小新最后怎么样了?”
林采兮笑着回道,“最后长大了啊。”
朱梓峻愕然怔住,闷闷道,“这个还用你说。”
林采兮不禁抿嘴一笑,“二少爷很想知道么?”
朱梓峻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林采兮看他一眼,道,“那您先上床,趴好了我在跟您说。”
朱梓峻似乎有些小恼火,瞪视她一眼,很不情愿的转了转身子,林采兮忙上前扶着帮他又趴在床上,虽然动作尽量轻柔,但仍不时会牵动伤口,朱梓峻便不时发出压抑的抽气声,林采兮自己也累了一头汗,不过他们谁也没开口叫守在外面的跳豆人。
朱梓峻刚刚上床趴好,跳豆便在门外又禀道,“少爷,姨娘,童姨娘来了。”
朱梓峻看一眼林采兮,林采兮忙走出房门,将童姨娘迎进房里来。
童欣面色憔悴,仿佛还未从刺杀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她高挑的身材显得更加消瘦,时而紧紧咬住下唇默不作声。
她一进门,走到床前便扑通一声朝朱梓峻跪下去,“多谢二少爷救命之恩。”
朱梓峻面色微动,伸手虚扶一下,不料又牵动了背上伤口,但咬牙忍住没做声,嘴上道,“童姨娘怎行如此大礼,我可受不起。”
林采兮在一旁却看的清楚,忙上前扶住童欣从地上起来,并道,“童姨娘,您无需如此,二少爷现在已经没事了,您不必每日都来看望。”
童欣却摇了摇头,顺着林采兮的搀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喃喃道,“二少爷救我,我谢他是应该的,多亏他救了我,不然我……”
朱梓峻打断她的话,“童姨娘自不必放在心上,这件事换做别人也会去做的,只是童姨娘可知是什么人要刺杀你?”
童欣恍然无知的摇摇头,随即低低了叹了口气,林采兮却从她微垂的眼眸里看到一抹异样,担忧?惊惧?抑或震惊????
童欣照例不多说话,只淡淡又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这次林采兮将她送出大门去,童欣坐着一顶小轿子,跟知府姨娘的身份比起来,倒显得有些寒酸了。
望着童欣走远的小轿子,林采兮所有所思的站了一会,回过头刚想进府门,却瞧见一旁墙角处有个小小的身影探头探脑正朝这边望过来,她转过头想看的仔细点,那小身影一晃动变没了踪影。
林采兮觉得奇怪,便提步追过去,追到墙角处,看到小巷子尽头那条小小的身影正要拐弯,她便加快步子又紧跟几步,走到巷子尽头,也跟着拐弯,却再也看不到那条人影。
她前后左右四下看几眼,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更是觉得奇怪,明明就一个小孩儿,怎么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
林采兮摇着脑袋沿原路返回,刚走到拐角处,便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喂,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林采兮立马回头,补丁衣服马尾辫,脸上仍旧带着几丝邪气,“葛小五?”
葛小五点点头,笑嘻嘻道,“记性还不蛮不错,不过凡是见过我的人一向都能记住我名字。喂,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林采兮笑笑,“那你为什么要在我们府门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
葛小五登时哼了一声,“在你们府门口站站就是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了,那我若在府衙前走一遭,是不是还要把我抓起来呢?”
这小姑娘还真是伶牙俐齿,林采兮看她一眼,也哼了一声,“那我在这巷子里走走就是一直跟着你了?那我若跟知府大人同走一条路,是不是也要被关进大牢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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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章。
仍是送积分,现在还有二百多积分,估计到下个月又有新的积分可以送了。
今天多送一点给大家。。.。
142.菊焉被人打了
142.菊焉被人打了听到林采兮的话。葛小五非但不怒反而咯咯笑起来,扬声道,“有趣有趣,我还没碰到学我说话的呢。”她眨眨眼又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是互不相干的人,那就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咯。”
林采兮看看她,知道像她这个年纪又有些玩世不恭的小孩,你越是想问她什么,她越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你越是装作漠不关心,她反而会主动告诉你也说不定,所以便笑着道,“说得好,既然如此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自行两边。”
林采兮说着转过身便想拐过那小弯去,心里却还在想着葛小五会不会叫住她,甚至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四,果然刚数到五,葛小五便在身后叫了声,“喂。”
林采兮却装作没听见。依旧迈着步子朝前走,身后葛小五又大声叫她,“喂。”
林采兮这才回过头看她,问道,“还有什么事么?”脚下的步子却没停。
葛小五见她回头,却摇摇头笑道,“没事。”
林采兮倒有些诧异,仍旧扭着脑袋看她,心下还在思虑葛小五什么意思,脚下的步子却猛然被顿住,登时挡在原地,而身子的惯性却还在,直直向前行着。
林采兮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就来了个狗吃屎,结结实实趴到在地上,立时身后传来一阵狂笑声。
膝上,胳膊上,就连下巴上都传来一阵疼,林采兮呲牙裂嘴的抬起头朝四周脚下看看,竟然空空如也,她再探头朝后看,葛小五身边已站了两个同样年纪大小的小男孩,都看着她笑的前仰后合,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根长杆子。
林采兮顿时明白,葛小五在背后叫她不过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让这两个小男孩拿着杆子挡在拐角处,让她一不留神就被杆子绊倒。
林采兮简直无法形容此时身上的疼,但她一看到葛小五那幅得意洋洋的模样。一股恼火便升起来,她眼珠滚动几圈,遂转过头,不动声色的从地上爬起来,又神色平静的拍了拍身上的土,再也没回头看他们一眼,便直直朝前走去。
一二三,刚数到四,葛小五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喂。”
林采兮仍旧朝前走,仿佛没听到身后任何的声响。
“喂。”葛小五又喊了声,林采兮依旧不当回事,直直往前走。
葛小五终于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从后面追上来,拦住林采兮,“喂,你摔傻了么?”
林采兮瞟她一眼,语气平静的丝毫无波澜,“那你就当我傻了吧。”
葛小五眯了眯眼,“果然是摔傻了,我这么作弄你。难道你一点也不生气么?”想了想她又道,“至少也应该回过头教训我们一顿。”
林采兮淡淡道,“对于一群没有礼貌的小孩子,我有什么好教训的?”林采兮眼转一转,“再说了,我若回去追你们,指不定又落入你们的什么陷阱呢,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葛小五又咯咯笑起来,“喂,你这个叫做识时务么?宁肯忍受委屈也不再冒险上一次当。”说罢她摊了摊手,“可惜啊,你不是俊杰。”
林采兮看一眼也从后面跟上来的两个小男孩稍稍惊讶的表情,知道还真被自己猜对了,倘若自己真站起来追过去,定会再上一次当,她回过头朝身后看了看,并无任何一样,便转过头看看葛小五,“那边准备了什么?”
葛小五一本正经的道,“这是我们的内部机密,是不可能告诉你的。不过我今天无缘无故的捉弄了你,估计你身上摔得也不轻,作为补偿,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
林采兮乐了,“原来你也知道你这么做是不对的?那你还故意这么捉弄人。”
葛小五不屑的哼了一声,“谁让你笨绊一下就摔倒,不过我也从中享受了一点小小的乐趣。”
林采兮一时气结,指着她正要说话,葛小五却挪开她的手指。又哼了一声,“别跟我说我的快乐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的。”
林采兮真是无话可说了,这么聪明的小孩绝对是个人精,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人精。
葛小五又道,“喂,你还问不问了,你不问我可就要走了,日后你也别说我欠你的。”
林采兮愕然,还有这么给人赔礼道歉的,这一次她不再用欲擒故纵的法子,这法子用的多了会让人恼羞成怒滴,她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我问。”
葛小五看她一眼,“问吧,三个问题。”
林采兮问道,“你为什么要躲在朱府门口偷看?”
葛小五道,“我听人说朱府的二少爷英勇神武在大街上救了人,我想来看看这位英勇神武的二少爷。”
林采兮又问,“是谁教你识字念书的?”
葛小五道,“我师父。”
林采兮皱皱眉,“这个也算答案么?这个问题你应该回答我你师父是谁。”
葛小五也皱皱眉,“我回答错了吗?你问我是谁叫我识字念书的,我回答是我师父。难道不对吗?”
林采兮又被呛得无话可说,只好再问,“你师父是谁?叫什么名字?”
葛小五眉头舒展,“我师父从来没说过他的名字,所以我不知道我师父叫什么。”
林采兮气的怒火都要上来了,这三个问题等于什么都没问,“你师父没有名字,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葛小五伸个懒腰,“你没问我这个问题,我凭什么要回答?好了,三个问题问完了。现在可以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了,我也该回家睡会觉去咯。”
跟在她身边的两个小男孩看着林采兮惊讶的面孔,哈哈笑着随着葛小五扬长而去。
林采兮摇摇头,今天什么日子?居然碰到这种小鬼头,自认倒霉不说,还被人呛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真是栽倒家了,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会养出这种精灵古怪的孩子来,不过得罪她的人可是要吃大苦头了,现在就这么厉害了,长大后岂非更加了得?
林采兮一边想着一边顺着小巷子原路返回,抬腿的时候膝盖上不时传来隐隐疼痛,胳膊上也有些微疼痛,便两手交替着在胳膊上揉了揉。
菊焉正站在府门口焦急的等待着,一见林采兮走过来,忙迎上来,“姨娘,您去哪里了?急死我了。”
林采兮苦着一张脸道,“没事儿,就是摔了个跤而已。”
菊焉立时变了脸色,“姨娘,摔倒哪里了?怎么会摔倒的?您去哪里了?怎么也不叫着我一起过去?”
林采兮摆了摆手,“进去说吧。哎哟,我这副老胳膊老腿的,快给摔散架了。”
菊焉登时笑出声来,“姨娘还有心说笑,你这哪里是老胳膊老腿,我看倒像是淘气的小孩子。”
回到房里,朱梓峻也问她怎么去这么半天,林采兮便将遇到葛小五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说到她摔趴在地上时,朱梓峻还哈哈大笑起来,一副了不开支的样子,林采兮生气的扭过身子,不再接着往下讲。
朱梓峻看她一眼,笑着道,“你中了一个小孩子的道还在这里恼羞成怒。那你怎么不上去把他们都抓进来呢?”
林采兮撇了撇嘴,“幸好我没追上去抓他们,不然我不知道又要摔几个跟头了。”
朱梓峻没再接着笑她,而是看一眼菊焉,“快去找点药来给姨娘涂上,这一跤身上肯定被摔肿了。”
林采兮看他一眼,她身上还真是隐隐作痛,毫无防备的摔趴到在地上,这一跤跌的确实不轻,“这个葛小五,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实在太能捉弄人了。再加上上一次捉弄唐依儿的事,看来谁招她,谁就会倒霉。”
朱梓峻呵呵一笑,“这个葛小五,我喜欢,善恶分明,惩戒分明,仇报也分明,绝不欠人情。”
林采兮缓缓点点头,细想一下,并不觉得葛小五可恶,反而还觉得有几分可爱。
菊焉从外面进来,手上拿着个白色小瓷瓶,神情似乎有些慌张,看了看林采兮,却什么都没说。
朱梓峻却并未注意到菊焉脸上的神色,看看林采兮道,“你去侧间里把药涂上吧。”
林采兮自然瞧见菊焉脸上的异样,便站起身从里间走出来,跳豆跟香秀都站在外间收拾东西。
林采兮带着菊焉进了侧间,问道,“菊焉,怎么了?”
菊焉朝外间看一眼,悄悄凑到林采兮耳边,低语几声,林采兮也脸色微变,眼眸低垂,稍稍沉吟片刻便道,“菊焉,这件事先不要声张。过些时候再说。”
菊焉应了一声点点头,轻手解开林采兮身上的衣服,果然膝盖,手肘都摔的青一块紫一块,就连胸前都有一小块地方摔红了。
菊焉眼圈一红,“葛小五这个小丫头下手也太狠了,看把姨娘摔得,浑身都是伤。”
林采兮笑着安慰她,“也不能光怪那个小丫头,谁让我自己这么笨来着。”
菊焉便不再说话,低下头一心一意给林采兮上药。而林采兮的心思却转到菊焉刚才说的事上,一时间眉头也跟着紧紧锁起来。
还没上完药香秀就进来了,欠欠身道,“菊焉姐姐,二少爷让厨里给林姨娘做了安神汤,我要先去园里收一下二少爷的衣服,你等会儿给姨娘端过来吧?”
菊焉应了一声,“香秀,你先去忙吧,我这就给姨娘上完药了,等会儿我去端过来。”
林采兮心里又是一暖,朱梓峻的细心似乎触动了她心底的软弱。
上完药林采兮又回到里间,朱梓峻正在看她昨晚画的蜡笔小新,嘴角挂着隐忍不住的笑意。
林采兮走到床前轻声道,“谢谢。”
朱梓峻却兀自低头看书,仿佛没听到林采兮的话。
林采兮反倒松了一口气,稳稳坐到一旁的椅上,看着昨晚未画完的画,愣愣出神。
朱梓峻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目光里有询问之色,却始终未说话。
菊焉出去了半天才回来,面上有些不高兴,站在门口不进来。
林采兮看她一眼,轻声叫她,“菊焉,怎么了?怎么不进来。”
菊焉低声回道,“姨娘,我在等着去给您端汤。”说着悄悄转了身子背对着林采兮。
林采兮觉得奇怪,从椅上起身,朱梓峻也抬起头来朝门外看一眼。
林采兮走出房门,站到菊焉跟前,顿住。
菊焉眼角挂着泪痕,眼里还蒙着一层泪雾,左边脸上居然印着几个手印子,见姨娘站在跟前看她,一时有些忍不住,眼里的泪砰然涌出眼眶。
林采兮心里一紧,低声问她,“菊焉,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你脸上又是怎么回事?”
菊焉忙低了头,又缓缓摇了摇,哽咽道,“姨娘,没事儿,没事儿。”
林采兮有些愤怒了,压低嗓音沉声问道,“菊焉,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你脸上的手印子是谁打的?”
菊焉仍是摇头不说话,林采兮有些急了,拉着她向外走,房内却传来朱梓峻的声音,“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在门口嘀嘀咕咕的做什么?”
林采兮正了正音色,佯装无事的回道,“二少爷,没事,我正跟菊焉说葛小五的事呢,菊焉正为这事儿生气呢,我劝劝她,您快看您的书吧。”
里间没了回声,林采兮便拉着菊焉到了外间,那手印子更显,红彤彤的印在菊焉脸上,可见打她之人定是积攒了很大的怒气才狠狠的甩过去的。
林采兮紧紧扯住她衣角,压低嗓音厉声道,“菊焉,你快说,到底是谁?谁敢这么动手打你?”
菊焉鼻里溢出低低的抽气声,但仍是摇着头不说话。
林采兮更加着急,“菊焉,你倒是说话呀,到底是谁?因为什么要打你这么狠?你不是去厨里给我端汤去了么?汤呢?”
菊焉低声道,“还没做好。”
“是因为这事?”
菊焉默不作声。
林采兮心里已明白,却仍是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便沉声道,“既然你不说,那我就亲自去厨上端这碗汤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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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
143.打人的人
143.打人的人菊焉忙一把拉住林采兮。急道,“姨娘,汤还没熬好,等会儿我去端。”
林采兮甩手挣开菊焉的手,固执的道,“我现在就要去看看,看看这汤到底什么时候做好。”
菊焉急了,再次拽住林采兮的衣角,轻声道,“姨娘,别去。”
“那就是要我亲自去端了?”朱梓峻沉稳厚重的声音凭空而至,把两个人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的菊焉立马转身跪在地上,哽咽着低声道,“二少爷,都怪奴婢不好,都是奴婢的错,您快些回床上歇着吧。”
林采兮走上前扶住朱梓峻未受伤的这一侧胳膊,轻声道,“二少爷,您怎么出来了?还是回房里去吧,外面也冷。”
朱梓峻却直直看向跪在地上的菊焉。冷声道,“菊焉,到底怎么回事?”
林采兮见朱梓峻面上有怒气,似乎真的生气了,一跺脚急道,“菊焉,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
菊焉此时除了委屈更多的是担心惧怕,唯恐气着少爷,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左右为难起来,最后见实在无法隐瞒,便低声道,“少爷,姨娘,你们别生气,都是奴婢的错……”
朱梓峻打断菊焉的话,“这些就免了,说重点,谁打得你,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林采兮扶着朱梓峻,感觉到他身体偶尔微微颤抖几下,忙道,“二少爷,您身子还虚的很,咱们还是到里间说话吧。这么站着又要累着您的伤口了。菊焉,还不快起来扶二少爷进去。”
菊焉忙擦擦脸上的泪水,从地上起身,一手轻轻搀在朱梓峻胳膊下。
朱梓峻也未作推脱,任由两人搀着坐到床上,却不肯再趴回去。
菊焉屈膝又要跪下,朱梓峻摆摆手道,“站着说吧,别动不动就下跪。”
菊焉再也不敢跪下去,颤颤巍巍的站在距床边一丈远的距离处,低声回道,“我去厨上给姨娘端汤,正好碰见兰香也去给老夫人端汤,说老夫人身上有些不舒坦,要厨上做一碗莲子羹,姨娘的汤已经做到一半快好了,兰香非要先给老夫人做,我上前说姨娘的汤这就快做好了,再等一会儿就可以给老夫人做了,兰香就生气起来,一巴掌打在我脸上。然后又把给姨娘炖的汤倒掉了。”
朱梓峻眉头紧皱,冷声道,“厨上就只有一个炖汤的锅么?”
菊焉也感觉到二少爷目光里扫来的怒气,身形不禁抖了一下,“兰香说只有那一只炖汤最好。”
林采兮听出来了,兰香这是故意找茬呢,拿老夫人压她,她心里明白却不出声。
朱梓峻脸色愈来愈黑,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兀自沉默着。
忽然沉闷下来的气氛让菊焉更加害怕,她不知道二少爷的生气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兰香,她甚至开始担心这会连累到姨娘,急得泪水又一串串落下来。
沉吟片刻,朱梓峻忽然开口问道,“你想怎么办?”
林采兮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朱梓峻的脸色,仍是怒气冲冲,便道,“二少爷,您现在不易动气,凡事还是不要往心里去的好,左不过一碗汤,何必计较那么多?菊焉挨了打都不说话,她不愿多计较,便是不想让您生气,您又何必负了她这一片心意?”
朱梓峻看看她,“菊焉的心意我自然知道,现在我要知道你的心意。”
林采兮微微一笑,“菊焉的心意便是我的心意。二少爷还是顾好自己的身子要紧。”
朱梓峻面上却陡然生起一股更大的怒气,冷声道,“你不相信我对不对?你不相信我能保护你对不对?你宁肯用你自己的法子讨回个公道,也不肯让我帮你一点点对不对?”
林采兮被他问的愣愣的,这才明白了他脸上的怒气所为何来,遂叹了口气,“二少爷,您这又是何必?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又跟些下人们过不去,您帮我们一点又能如何?有些事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朱梓峻紧了紧眉头,“如果你不试着去改变,又怎么知道不能改变?既然不能说改变就改变,那就慢慢的一点点改变过来。”
他说的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林采兮一时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指的什么,似乎跟自己话里的意思有很大出入,不过她却沉默着没再出声。
良久,朱梓峻道,“扶我上床吧。”
林采兮菊焉两人忙上前,轻手轻脚的扶他安稳平趴在床上。
末了朱梓峻看也不看林采兮一眼,闷声道,“待会儿你去静心园一趟,请娘中午来峻园用饭,我想她老人家了。”
林采兮微微皱下眉,张口道。“二少爷,您还是……”
朱梓峻又扔过来一句话,“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有这么多话。难道我吃顿饭你也要阻止?”
林采兮遂摇了摇头不再说话,示意菊焉跟着一起出门。
出了房门,林采兮小声嘱咐道,“你先去后面弄些药涂在脸上,免得肿起来就不好了。”
菊焉点点头,眼里依旧有泪珠,低声道,“姨娘。对不起。”
林采兮有些愧疚的道,“你是为我挨的这一巴掌,还跟我说谢谢做什么。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
菊焉猛的抬头看看林采兮,有些吃惊的道,“姨娘,您……?”
林采兮缓缓摇头,朝里间看一眼,示意她不要问出口,菊焉便噤口,面上却有些忧色。
林采兮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快去吧,我自己去静心园,你就不要跟着去了。”
菊焉点了点头,这会儿她最好哪里都不要去,躲起来才是最好的办法。
林采兮又朝里间门口看一眼,悄悄叹口气,不是她不相信朱梓峻也不是她不放心,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借助别人的力量,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介意起朱梓峻为她做的那些事来。
林采兮甩掉心里 那些奇怪的念头,出了峻园直奔静心园而去。
静心园里依旧静悄悄,林采兮顿感入了无人之境,连脚步都小心翼翼起来,整个心儿都随着提起来的小脚一起一落的上上下下,这园子实在太静了。
还好,刚走了没几步,便碰到朱妈,朱妈先进老夫人的房间禀告,稍待片刻才将林采兮迎进去。
老夫人正斜着身子靠在床头上,手里端着一碗汤,拿着小勺子漫不经心的在碗里轻轻搅着。
兰香正立在老夫人床边,不时的低头看一眼老夫人。
林采兮缓步走进来,走到老夫人跟前拜了拜,“娘,二少爷说想您了,中午想跟您一起用饭。”
老夫人停下手里的勺子。笑嘻嘻道,“这个峻儿,越大越像小孩了,倒想起我这个老婆子来了,好,那中午就到峻儿那边去吃好了。”
林采兮笑意盈盈直起身,目光有意无意扫到兰香脸上,后者正有些神情紧张的看了看她。
林采兮自是不理会她,笑着看看老夫人,轻声问道,“娘,您身上哪里不舒坦么?”
老夫人搅着碗里的莲子羹,懒懒的道,“你消息倒是快的很,这一会功夫就知道了。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感觉有些累,人老了,经不起折腾咯。”
林采兮笑着道,“哪里是我消息灵通,菊焉方才去厨上,碰到兰香了,听兰香说的。”
眼角余光扫见兰香神色微动,神态极其不自然,原来她并不是仗着是老夫人跟前的人而肆无忌惮,到底还是有些惧怕的。
老夫人啐了一口,“死丫头,就你嘴快。”
兰香却笑不出来,稍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并不敢应一声。
林采兮便笑着道,“这是兰香知道心疼您,到底是您身边的人儿,知冷知热又知心。”
老夫人听了很受用,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放在嘴里。
兰香仔细观察林采兮半天,见她面上一直挂着微笑,说话也是细声细气儿的,一点没有生气的迹象,心底料想定是菊焉那丫头不敢说实话,不然哪个主子自己丫头挨了打还不声不响的压下去的?本来她早就在心里找好了一番托辞,也不怕菊焉告她一状,但现在见林采兮态度缓和面色平静,她倒是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自己毕竟是老夫人跟前的红人儿,哪个敢跑去告她的状?
这么一想,兰香稍有些紧张的心又缓缓放下了,暗笑自己真真胆小如鼠,为老夫人办事还这般前思后虑的,当真是心软了。
林采兮虽不知她心里到底想些什么,但见她面色渐渐平静下来,便知她已完全放下心来。
林采兮便笑着对老夫人道,“娘,我就先回去了,二少爷上午才换了药,园里还有些事要做。”
老夫人闻言自是不会多留她。
出了静心园,林采兮方才有些压抑的心情稍稍好转,迈着轻快的小步子返回峻园。
菊焉已在左颊上上了些药,躲在门里不敢出来,唯恐别人看到。
林采兮也不多说她,只叮嘱她守在朱梓峻房门口听着动静。而她自己则带着香秀去了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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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奴婢知错
144.奴婢知错144林采兮刚走进厨房,一个老婆子就忙着迎上来,笑着道,“林姨娘,您的汤这就好了,正想让人给您送过去呢。”
林采兮笑笑,“王妈,不急,我是来看看中午的饭菜准备的怎么样了,中午老夫人要到峻园用饭,多做些老夫人喜欢的菜送过去。”
王妈笑着点点头,“林姨娘放心好了,咱们每天都会做一两道老夫人喜爱的菜式,今天还会多加几道二少爷喜欢的菜。”王妈顿了顿,笑的刚灿烂,低着头低声道,“姨娘,也加两道您喜欢的菜式么?”
林采兮看她一眼笑笑,“有劳王妈费心了,我的就不用费心了,我向来什么东西都爱吃,您尽着做就好。”
林采兮目光一转,在屋内扫视一圈,眼角瞥见桌角处的几块碎片,眉头轻微一皱,却什么都没说。
王妈低着头眼眉却轻轻挑起来看林采兮脸上的表情,在心里猜测她是否知道兰香摔碎碗的事。
林采兮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转身走到熬汤的小锅前,笑着道,“快熬好了么?”
王妈忙上前掀开锅盖看了看,“快好了快好了,这就快好了。”
林采兮忽然眸光一转,视线又落在那几块碎片上,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地上碎片怎么没收拾干净?莫要扎了人的脚。”
王妈心下有些忐忑,不晓得林采兮这么说的意思,在心里暗自掂量了一阵,终于喃喃道,“林姨娘,这……都怪我不好,是我没打扫干净,我这就去扫干净了。”
林采兮笑了笑,“有劳王妈了,不能怪您,都怪菊焉这丫头不懂事。”说完便站在小锅前低头看着锅里翻滚的汤。
王妈心知林姨娘已知兰香摔碎汤碗的事,遂唯唯诺诺走到林采兮跟前道,“林姨娘,方才摔碎那汤碗也不全是菊焉的错,兰香的确有些霸道,本来您的汤已经快做好了,菊焉也没多说什么话,不知道为什么兰香就抓起那碗摔在地上了。”
林采兮皱皱眉,轻轻摆了摆手,微微笑着道,“王妈这话有些偏袒菊焉了,到底是她不懂事冲撞了老夫人的意思,倘若老夫人问起来,王妈您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哪个也不要偏袒,是菊焉的错你就尽着说。这事里也没有你的事,莫要让她们两个给连累了,横竖你不过是个见证人。”
王妈抬头看看林采兮,见她脸上始终挂着轻悠悠的笑意,又见她一直盯着熬汤的小锅看,心里便有些明白林采兮话里的意思,当即便表示道,“林姨娘请放心,老奴定会实话实说,就是老奴的那份错,老奴也会对老夫人讲明的。”
林采兮笑了笑,“王妈是府里的老人儿,老夫人定能信你说的话。这汤快好了吧?”
王妈又探过头去看了看,笑着道,“好了好了。香秀,快过来给姨娘把汤端过去。”
林采兮后退一步,笑嘻嘻道,“这也快到中午了,倒是省了午饭的汤水了。”
再回到峻园,老夫人已端坐在里间了,正同朱梓峻说着闲话,兰香立在老夫人身边,眼角余光不时朝床上瞟几眼。
林采兮先进去给老夫人问安,香秀随着便将汤碗端进去。
老夫人皱下眉看看林采兮,指了指碗里的汤,“怎么?你受什么惊吓了?”
林采兮笑着道,“也不是什么惊吓,不过是摔了一跤,二少爷便让厨上给做了一碗汤。”
老夫人疑惑的又问,“怎么会摔了一跤?”
朱梓峻笑着答话,将林采兮上午碰见葛小五的遭遇说了说,倒是听得老夫人呵呵笑,连连称奇,天下竟有这么调皮淘气的女孩子。
说完这些,朱梓峻依旧微微笑着,话题却悄悄转移了,“这汤,我让人去说半天了,不过听说娘身上不舒坦,兰香也正好去给您做莲子羹,便先让厨上给您做了,这会儿再端过来,倒是省了她中午的汤水了。”说着朝一直低着头站在门边的菊焉喊道,“菊焉,你还不快进来伺候姨娘喝汤?”
菊焉心里一惊,有心不进来却又不敢,只得将头深深低下去,一步一挪的迈进屋里,端起桌上的碗递给林采兮,“姨娘,您快喝汤吧,等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菊焉越是不想引起老夫人的注意,就越是在无意中吸引了老夫人的目光。
老夫人紧锁眉头,“菊焉,你怎么了?”
站在老夫人身后的兰香脸色陡变,目里射出一道锐光射在菊焉身上,似是在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菊焉似乎更加慌张,头低的更深,轻声道,“老夫人,我没怎么啊。”
老夫人陡然喝道,“抬起头来。”
菊焉真的很慌张,慌得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万分慌张的时候就把头猛的抬起来,嘴里却还在道,“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老夫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鲜艳艳的手印子上,那手印子不但是红彤彤一片,还印着几分青紫,使得菊焉的半边脸都肿起来。
老夫人目光悄然收起来,最后汇聚成一根针直直扎进菊焉慌乱无神的眼里,冷声道,“说,怎么回事?”
菊焉似乎慌得更加厉害,砰然跪在地上,低声求饶,“老夫人,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您千万不要怪兰香姐姐,也不要怪林姨娘。”
这一次兰香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她扫一眼跪在地上的菊焉,心里仍在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当然她也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老夫人目光瞟向兰香,淡淡扫了一眼又落在菊焉脸上,“说,到底怎么回事?”
菊焉依旧将头深深低下去,轻声道,“老夫人,都怪奴婢不懂事,原本我是在厨里等着给姨娘熬汤,谁知道熬了半天都没熬好,兰香姐姐去给您熬莲子羹,奴婢竟然同兰香姐姐吵闹起来,兰香姐姐实在生气,就将姨娘的汤碗打碎在地上,都是奴婢的错,兰香姐姐给老夫人做汤羹,我原该在一旁帮衬着,没想到竟给兰香姐姐惹了些麻烦。兰香姐姐打我这一巴掌也是替老夫人教训了奴婢,奴婢知错了。”
兰香在后面还有重要的出现,所以这里需要费一些笔墨。
呵呵。.。
145.一个丫头的心计
145.一个丫头的心计老夫人一张脸立时黑了一半。瞪了瞪跪在地上的菊焉,视线落在兰香身上,兰香不等老夫人说话,便扑通一声也跪在地上,低着头哽咽道,“老夫人,奴婢知错,奴婢见您身上不舒坦,心里着急,急着奔到厨房,也没问清楚菊焉到底怎么回事,便先将灶上的小锅端了下去,不料想竟然不小心打碎了盛汤的碗。老夫人,都怪奴婢太着急了。”
老夫人撇了她一眼,眸子里闪着几道精光,“那你又为什么要打菊焉?”
兰香苍白的面色又白了几分,但仍是嘴硬道,“老夫人,我是无心的。”转了转身子对菊焉道,“菊焉妹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你的。”
菊焉却像是没听见一般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夫人面色纹丝不动,目光微动,“无心的也能将人的脸打成这般模样,倘若有心,这一巴掌下去又会怎样?岂不是会要了人命?”
兰香听出老夫人不动声色里其实已怒气冲冲,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微微颤抖起来,“老夫人,奴婢不敢。”
老夫人抬头看一眼朱梓峻,心下顿然明白请她过来吃饭的用意,目光遂扫向林采兮,“林姨娘,这事既然跟你园里的丫头有关系,那就由你处理好了。”
林采兮忙起身道,“娘,这事儿还是由您做主。”
老夫人沉声道,“我说让你办你就来办,推辞什么?”
老夫人这一次是真有些生气了,自从上次经了赵妈仗势欺人的事,她就对府里的丫头婆子们注意了些,对这种行为尤其深恶痛绝,此时听到兰香跟菊焉的话,她心里已了然于胸,定是兰香打着自己的号令欺压菊焉。
本来朱梓峻也可自行惩罚兰香,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也没让林采兮直接跑到静心园告状,这是儿子不想给她脸上抹黑,所以便请她过来。儿子的这番苦心,老夫人明白。
既然明白了儿子的苦心,老夫人心下便畅然,再看兰香时,更觉得有几分可恶,但毕竟是自己得力的贴心奴婢,老夫人心思一转,这事倒不如交给林采兮,或许更好。
老夫人的心思林采兮自是也能想到,自是希望自己能给兰香一次机会,又不会让老夫人纵容下人的坏名声。
推辞不过,林采兮便应道,“老夫人,这事儿只听她们两个自己说,也不见得全面,不如请厨房的王妈过来,什么事一问便知。”
老夫人点点头,“香秀,去把王妈叫来。”
香秀去了一小会儿,便领着王妈进来了。
王妈一见这阵势,立时明白。待到林采兮一问,便自动自的将整件事一五一十的详细说给老夫人听。
老夫人脸色再次阴黑一片,扫向兰香的目光不只是锐利,简直就是一把刀子狠狠的Сhā在她头上,咬牙切齿的狠狠道,“你这个蛮丫头,竟然做出这等事来,真真给我脸上蒙羞,枉我素日对你那般好。”
兰香没想到老夫人会唤来王妈问话,更没想到王妈会向着菊焉说话,额头上直冒冷汗,跪在地上当即扣了几个响头,“老夫人,求求您饶了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着又转过身朝朱梓峻拜了拜,“二少爷,求求您为奴婢说句话吧,奴婢真的没有欺压菊焉之心,只是当时太过心慌乱了分寸。”
朱梓峻冷冷道,“你好像求错对象了,老夫人把这事儿交给林姨娘办,你应该给林姨娘磕头。”
兰香哪里还有心思顾及情愿不情愿,立时跪着爬到林采兮跟前,“林姨娘,求求您饶了奴婢,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了,奴婢给您磕头了。”
林采兮看看跪在地上的兰香,稍稍沉吟片刻,说道。“兰香,平日里你伺候老夫人,自是桩桩事都要放在心上,事多难免就要出些差错,这也是可以原谅的,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老夫人既然将你收在身边悉心调教,自是看你身上有过人之处,那你做起事来自然也比别人要强上几倍,这些咱们府里人都看在眼里,谁不赞你手脚勤快帮了老夫人大忙,自是如此,你便更要事事处处小心谨慎,才不负老夫人对你的期望,这次你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这可是大大的辜负了老夫人对你期许。咱们府里各园各房的丫头原本该以你为标准的,若你一心急便乱了分寸失了身份,大家又怎么以你为准?”
一番话将兰香抬在一个高的位置上,功过皆有,更将老夫人的一片苦心也摆在了此情可待的角度上,自然也撇开了老夫人教导无方的责任。
这一番话正说到老夫人心窝里,所以老夫人很是满意的安静坐在一旁继续听。
林采兮顿了顿,又道。“兰香,今儿的事,你可知道错在哪里?”
兰香唯唯诺诺道,“奴婢不该打碎汤碗又打菊焉。”
林采兮缓缓道,“错了,你最大错还不在这里,你辜负了老夫人对你的一片心,这才是你犯的最大的错。”
这一说又将兰香的错升华到另一个层次上,是辜负了老夫人的心意,那她现在处理这件事不过是为了老夫人才做的。
老夫人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朱梓峻同样也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他看一眼林采兮,不禁有些好奇,腹有诗书的大才女说起话来竟是如此这般的伶牙俐齿,而他顿时也明白了,林采兮并不是忍气吞声对此事不管不问,或许她自己早就想好了法子。
林采兮又接着道,“兰香,现在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那你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么?”
兰香毕竟是跟老夫人多年的人,心计还是有点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知道再为自己推脱或者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好好认错反而还会有一线希望,所以她当即便道,“多谢姨娘教诲,现在我明白了,我不应该辜负老夫人对我的一片苦心,我应该事事以老夫人对我的教诲为标准,严格要求自己,以后我再也不敢仗着老夫人的宠爱欺负人了,还请姨娘给奴婢一个机会,也求老夫人再给我一次在您跟前伺候您的机会,奴婢定不会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了。”
老夫人只看了看她,仍旧不做声。
林采兮脸色似乎又冷了几分,扫了兰香一眼,沉声道,“这么说你已知错了,那么还有一件事你可否知错?”
兰香疑惑的抬起头看看林采兮,颤声道,“林姨娘,还有什么事?奴婢不知。”
老夫人朱梓峻同样把目光转向林采兮。
林采兮转身朝老夫人拜了拜,“娘,这件事还要请您做主了,我也是今天刚知道这件事,还没来及向您禀告,还望娘能还采兮一个清白。”林采兮说着两膝跪在地上。
老夫人甚为不解的看着林采兮,“采兮,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成了还你一个清白?怎么说跪就跪了?香秀。还不快把姨娘扶起来。”
香秀上前一步弯腰将林采兮从地上扶起,林采兮也并未再多推辞,很自然的从地上站起身。
老夫人又问,“采兮,你这是什么意思?因为什么事?”
林采兮转过身看看兰香,回过头回道,“老夫人,您还是问问兰香吧,郡主当日送给姨奶奶的花瓶到底是怎么打碎的?原本大家都误会是郡主自己动了手脚,郡主也因此从咱们府里愤然离去。至于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还是由兰香来说吧。”
兰香整个人都呆了,压根没想到这件事会被人在这种场合下提出来。
老夫人却不容她有考虑的时间,厉声沉喝,“兰香,说,花瓶之事跟你有没有关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兰香被惊得一跳,摇着头矢口否认,“老夫人,这事儿奴婢是一点都不知道,跟我更是没有一丁点的关系,老夫人,还请您明察。”
老夫人沉沉吸口气,微眯着眼将目光转向林采兮,“采兮,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
林采兮不答老夫人的话,转过头看着兰香,沉声道,“兰香,难道小欢是故意编排你的么?今**们还在花园里说过此事,你威胁小欢切不可将此事告诉别人,倘若有人知道了此事,你定然寻个错儿将她赶出府去,难道这些话不是你说的么?”
兰香脸色煞白,猛的抬头看看林采兮,脸上掠过一抹惊慌,很快又低下头,稳着声音道,“请老夫人明察,这话我从来没说过,也不知道小欢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害我,您就是给我几个胆我也不敢进郡主的房间打碎她送给姨奶奶的花瓶。”
林采兮眉角微挑,面上升起一丝笑意,“兰香,我方才并未说是你进了郡主的房间打碎了花瓶,我只是说你们今日谈了此事,你又怎么知道我说的此事是什么事?”
兰香这才察觉不小心说漏了嘴,但她仍强硬着道,“奴婢太紧张了,说错了话,奴婢一听姨娘说起此事,便不由自主的以为姨娘说是我打碎了郡主的花瓶。”
林采兮笑了笑,“兰香,是你记错了,郡主的花瓶原本并不在房里,那日绿叶正在收拾房里的东西,便让人搬到门边来了,是你一开门不小心把花瓶打碎的么?”
兰香立时急着接道,“不是不是,那花瓶原本就在房间里头的,开门是碰不到它的。”说完这句话兰香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了,身子抖了几抖,最后颤了起来,但她仍是狡辩道,“我……我听绿叶说的,绿叶后来告诉我的。”
林采兮朝前走了两步,站到兰香跟前,一边围着兰香踱着小碎步一边慢慢说道,“兰香,你的记性还真是不好,小欢可不是这么说的,那天你正好走到郡主房前的小圆门后,看见绿叶出来跟我打招呼,你便隐在暗处,等绿叶还有我们走后,你便偷偷进了郡主的房间,趁着无人便将郡主的花瓶给打碎了,事后你慌张跑出来正好碰到小欢,便撒谎说你去给郡主送东西,后来小欢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你便去威胁她不可将此事说出去。可你却没想到小欢会将这件事说出来,是不是?”
林采兮轻微的脚步声及她不急不缓的说话声都给兰香带来强烈惧怕,再加上林采兮说的确实如当天所发生的,只是有一点她说错了,兰香那天不是恰巧路过,而是去给郡主送东西的,所以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进了郡主的房间。
老夫人气的嘴唇发抖,脸上也是一片阴沉,“兰香,林姨娘说的对不对?花瓶到底是不是你打碎的?”其实老夫人心里已明白这件事绝对就是兰香所为了,但她仍是忍不住又问出了声,因为她实在想不通兰香为什么要这么做。
兰香见林采兮说的头头是道,而且说的都与事实相符,便以为再也无可抵赖,只好咬着牙跪在地上再也不出声,她知道这一次无论她怎么求情都没有用了,只在心底里暗暗记恨小欢居然在这种时候出卖她。
老夫人脸上的阴沉迅速被一阵青白代替,梦烟郡主走后,老夫人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听了梦烟捎来的信,知道是错怪了郡主,却又找不出到底是谁打碎了花瓶,便将这事赖在林采兮身上,没想到竟是自己房里的丫头做的好事。
老夫人冷冷的笑了起来,“呵呵,我还真是养了一群白眼狼,我自认平时待你不薄,你明知我对郡主的心意,却要在背后捣鬼,你个丧了良心的奴婢,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枉我素日对你另眼相看。你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要这么做?”
兰香死命的咬着牙半跪在地上不说话,她是不会说出想挑拨郡主跟林采兮的关系,从而达到她自己的目的,既然什么都被发现了,她便做好了被赶出府的准备,只是她仍是心有不甘,论姿色她不比林采兮差,而且林采兮已经嫁过人了,论才智,她自认也不逊于林采兮,论老夫人的喜爱,她又是比林采兮高了一筹,论感情,也是她同二少爷青梅竹马,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成为二少爷身边的女人?
她真的不甘心。
见她不说话,朱梓峻便在一旁开口了,“兰香,你怎么想的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你想错了。打碎花瓶不管是冤枉给郡主还是林姨娘,对你都是有利的,或许你以为郡主更不能容人,所以你便让她成为最大嫌疑。郡主走后,你便开始对林姨娘心生愤恨,所以今日才会无缘无故打了菊焉,对不对?”
兰香猛的抬头看着朱梓峻,一直坚持的强硬一瞬间倒塌了,一串热泪滑出眼眶,沿着脸颊落下来,原来她的心思少爷都知道,原来少爷懂得她的心思,可他非但没有任何表示,还眼看着她让嫉妒烧红了眼做错这么多事,看来她果然是会错了意,二少爷偶尔对他笑笑,那不是男女间的情意,更不是对她的喜爱,或许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笑,什么意思都没有,而她却一错再错。
一时间她内心翻腾不已,酸楚不已,忍不住喃喃的叫了声,“二少爷。”
朱梓峻的话也让老夫人幡然醒悟,登时明白了兰香的意思,心里更是怒气冲冲,原来她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出来捣乱,她房里的大丫头不是不可能成为少爷的小妾,但若是这般用心计就是万万不可了。
老夫人再也无心问下去,神色有些疲惫,冷声道,“将她赶出府去吧。”老夫人对兰香还是很有感情的,自兰香五岁进府便一直在府里,长了几岁便一直在上房伺候,事事都得老夫人的意,却不想在这件事上存了这样的心思,老夫人即使再喜欢她,也容不得她再留在府里了。
兰香似乎仍未听到老夫人的话,抬着头兀自看着朱梓峻,串串热泪不断的落下来,目光一直盯在朱梓峻脸上,似乎想把他的容貌刻进自己眼里,良久她喃喃的问道,“二少爷,您对我一点情都没有么?”
朱梓峻别过头不再看她,而老夫人却更加恼了,厉声沉喝,“将她赶出府去。”
香秀跟朱妈两个立时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她的胳膊拖出门去。
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老夫人喘息声有些粗重,脸上怒意仍未消去,沉思良久,她才缓缓的吐口气道,“菊焉,让朱管家给兰香拨些银子,让她出府自生自灭去吧。”
菊焉从地上爬起身,应了一声走出门去。
老夫人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朱梓峻,苦笑一声,“我竟不知道她存了这样的心思。”转过头又看看林采兮,道,“这事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及早发现,这丫头不知还会做出什么事来,今儿个她敢冤枉郡主,又来欺压你,明儿个就敢对付别人。”
老夫人在心底想的却是兰香搅乱了朱梓峻同郡主的婚事,容不下的也是朱梓峻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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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吃醋的反应
146.吃醋的反应老夫人在峻园用过午饭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走了。脸色依旧有些不好,神情也有些疲惫。
林采兮搀着老夫人送出峻园才返回身来,朱梓峻好整以暇的趴在床上,一只手稍稍撑着头,脸上神情有些古怪。
林采兮看他一眼,轻声道,“二少爷,您该午睡了。”
朱梓峻却不理这茬,径自问道,“兰香的事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如果我不Сhā手,你原本打算怎么做?”
林采兮笑了笑,并不打算隐瞒他,“我也是上午刚知道的,菊焉在花园里经过碰巧听见的,其实我也没想好怎么办这件事,不是不想告诉您,而是还没来及说。”
朱梓峻哼了一声,“那要怪兰香这丫头的手快了,如果不是她下手打菊焉一巴掌,估计你还不会这么快就指出她来吧?”
林采兮笑了笑。“其实我指出兰香,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让她承认,只是她先是受了惊吓后来又被我一惊一乍的吓了几句,就乱了分寸,其实小欢那丫头根本没跟我说任何话,我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菊焉偷听来的,我也只是见机行事诈一诈她,没想到她登时方寸大乱,露了马脚。”说着她又叹了叹,“毕竟是老夫人跟前得心的人儿,老夫人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朱梓峻却不以为然的道,“娘心里明白的很,这样的丫头留在府里,只会招惹更多的麻烦,心里也不舒坦也是要送出去的,再说了,兰香也到了该出去婚配的年纪了。娘不是给她了一些钱么?”
林采兮却笑了笑道,“您说的倒是简单,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生活实在很困难的。”
朱梓峻皱皱眉,“那我再让娘把兰香叫回来?实在不行就如了她的心愿,纳她进房里。”
林采兮撇他一眼,仍旧笑着道,“这是二少爷的事,自然是看您的心意了。”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在想,大色狼,弄回来个有心计的也不怕被整死。
朱梓峻面上有些不悦。闷声闷气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吃醋?难道我纳妾你一点反应都没有么?”
林采兮微微一愣,想了想才笑着道,“二少爷往房里拉人,这也是为了给府上添人丁,我怎么能吃醋?呵呵,二少爷,这是好事。”
朱梓峻有些恼了,恼羞成怒的急道,“我是问你心里怎么想的,不要给我讲那些大道理。你心里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么?”
林采兮抬眼看他,见他急切的目光里满是认真,知道若再违着他的意思说,定会伤他的自尊心,便收起笑意,反问道,“二少爷心里觉得我心里有反应么?”
朱梓峻闷闷的回道,“我不知道,至少现在还看不出来。”
林采兮呵呵一笑,“这就对了,倘若我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岂不是让人笑话了去?小肚鸡肠容不得别人,这可不是老夫人喜欢的。”她很巧妙的避开朱梓峻的问话,既不说自己心里有反应也不说没有反应。
朱梓峻却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林采兮的意思是她把吃醋的情绪都压在心里了,不禁面上一喜,语气却还有有些冷硬,“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怕什么?心里有什么反应大可表露出来。”
林采兮愕然,一抬头对上朱梓峻满含热情的眼,一时被他盯的脸上有些发烫,忙低了头不再看他。
朱梓峻见她脸色微红的低下头去,便当成了她是羞涩的低下头去,心情顿时大爽,原来她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反应的。
老夫人回到静心园,心情郁闷,沉着脸不说话。
朱妈立在一旁伺候,见老夫人面色不佳,便小心翼翼的劝道,“老夫人,兰香这丫头做事确实过分了些,莫不是您顾及主仆情分,直接打了扔出去,还有哪个管她?您现在不但没打她还给她带了一些钱,对她已是天大的恩惠,她也该知足了。”
老夫人沉沉叹口气,“朱妈,你说我到底哪里出了错?赵妈如此,兰香也是如此,平日里我待她们也不薄。可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朱妈也跟着叹口气,沧桑的意味更浓重些,“老夫人,这不是您的错儿,是她们不识抬举,您莫要因为这事心里不舒坦,您对她们的心,咱们都看的明白,是她们自己走错路,怨不得别人。”
老夫人长长吸口气,“但愿她们今后能多做些善事,不要再走了错路。”
“老夫人,也亏了您心底善良,不然她们……”
老夫人摆了摆手道,“怎么说也是主仆一场的情分。”转了转又道,“朱妈,你把纸墨给我拿过来,我要给四少爷写封信。”
老夫人写给朱梓沫的信自然是说花瓶这件事的,还附带了一封转交给梦烟郡主的信,并让朱梓沫代朱府给王爷郡主道歉,字字句句斟酌间,老夫人仍是又想起想跟王爷联姻这件事,便在信中委婉的跟朱梓沫提起。不过也只是淡淡一提。
将信封好后让人送出去,老夫人的心里才稍稍舒坦了些,让朱妈伺候着上床午睡。
峻园,朱梓峻趴在床上睡着了,林采兮坐在外间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她在为林宅设计图纸,也算不上设计,她只是在特别的地方多加一些物什,比如长廊外庭,她都做了标记,在每间房上也都做了标记排了序号。一边做一边低头冥思。
菊焉立在一旁伺候着。微肿的半边脸仍旧泛着鲜艳的红色,脸上虽有些疼,但她心里却是开心的,她高兴的看着正在沉思的姨娘,心底里一阵欢喜,姨娘变了性子,心里有了主意,不但姨娘不受人欺负了,就连她们也都跟着沾光,哪个敢欺负她?主子也会为她讨个说法来。
菊焉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整颗心都跟着飘荡起来,她的主子终于强大起来。
菊焉正在神思,眼角余光瞥见有人在门外招手,她转头看过去,原来是跳豆,忙轻手轻脚走到门边,轻声道,“跳豆,什么事?”
跳豆手里拿着个小瓷瓶,递到菊焉手里,“这个给你,往脸上抹一抹,明天就能好了,很管用的。”
菊焉接在手里看了看,问道,“你哪里来的这东西?该不是偷偷拿的二少爷的吧?”
跳豆笑嘻嘻道,“这是二少爷以前用过的,房里还有,这个你用吧。”
菊焉笑着接过来,嗔道,“真有你的,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跳豆又看了看菊焉红肿的半边脸,眸里闪过一抹心疼,咬牙道,“这个兰香真狠心,下手这么重,活该让老夫人赶出去。”
菊焉忙伸手止住他。“你莫要乱说话,她已经被赶出去了,还说她做什么。”
跳豆撇撇嘴伸了伸舌头,“你快进去伺候姨娘吧。”
菊焉把小瓷瓶塞进袖里,嗯了一声转身进房,一抬头瞧见林采兮正在看着她,惊了一下,忙道,“姨娘,您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林采兮朝她袖子努努嘴,笑着道,“什么好东西塞进去了?”
菊焉脸色微红,低声道,“跳豆送过来的药。”
林采兮呵呵一笑,“跳豆对你还真是不错呢。”
菊焉脸色更红,羞得将头低的更深,声如蚊蝇,“姨娘,您说什么呀。”
林采兮便不再笑她,望着门外笑了笑低下头继续在纸上画东西。
傍晚时候,朱澈又来园里看朱梓峻,手里拿着一叠纸,放在林采兮桌上,转身便进了里间。
林采兮拿起桌上那些纸,竟是朱澈每日写的字,字体工整,撇捺之间很有些潇洒之意,比起上次张秉拿给她看的那些字要好的多,进步了许多。
林采兮拿起笔在每张纸上都画上一根竖起来的大拇指,画完后,抬起头见狗儿正在看她,便笑着问道,“狗儿,你在看什么?”
狗儿指了指纸上的大拇指,迟疑的问道,“这个是什么意思?”
林采兮笑着伸出大拇指,竖起来伸到他胸前,“这个就叫做你真棒,如果有人对你竖起大拇指就是在夸你做的好,说你做的棒,明白么?”
狗儿若有所思的又看了会,伸手从长袖里拿出一张纸递到林采兮跟前,低着头站在旁边不再说话。
林采兮拿起那张纸,只见纸上写着几个字,天,地,人,土,甲,乙,丙,丁。
一撇一捺都有些生硬,衔接的也不够圆润,但字体还算干净工整,林采兮知他是刚学来的,能写成这般已是不错,遂拿起笔也在上面画了一根高高竖起来的大拇指。
林采兮转过头看狗儿,他仍低着头,眼角却微微上挑偷眼看她手里的那张纸,看到她在上面画的大拇指,嘴角才扬起一个腼腆的笑。
这是林采兮第一次看到狗儿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个小小的酒窝,洋溢着淡淡笑意。
林采兮不禁一怔,叹道原来也是个帅哥的坯子,瞧这情形,厌食症许是好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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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有一章,今天的除了今天的章节,还有补得昨天的,从明天开始补上个月的加更。。.。
147.抓住男人的心
147.抓住男人的心林采兮正要再问问狗儿的病情。却瞧见朱澈从里间出来了,脸上挂着夸张的笑,手里拿着一本书。
林采兮叫他,“澈儿?你笑什么?”
朱澈抿了抿嘴,举起手上的书,“我在笑小新。”
林采兮这才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她刚画完的蜡笔小新,不过这会儿已经给订起来了,“澈儿,你喜欢看小新的故事么?”
朱澈重重点了点头,“小新太可笑了,我喜欢看。”
狗儿也探过头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朱澈却一缩手将书塞进袖筒里,扬声道,“狗儿,咱们回去再看。”说着转身就要出房门。
林采兮忙叫住他,“澈儿,你的字帖。”
朱澈哦了一声,笑嘻嘻转过身拿起那些纸卷在一起,看也没看转身便出了房门。
房内传来一阵爽朗大笑声。
时间飞快的过了五日,朱梓峻背上的伤口已好了许多,偶尔可以侧着身子睡觉。也能有半日起身坐着,用饭时候也不用再让人喂了,只是偶有牵动时候,仍会引起伤口的剧烈疼痛。
林采兮眼见着朱梓峻身上的伤一日日好起来,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落下了。
童欣仍旧是每天都来,稍作片刻便告辞,行刺的凶手还没抓到,所以她每次出门身边都会跟着六七个衙役。
这一日,老夫人终于收到朱梓沫寄回来的信,忙拆开信封细细看起来,王爷并不计较朱家对郡主的冤枉,只要事情澄清了就好,另外郡主心里也早已不再计较,自上次她从朱家出走又从止安寺偷偷跑走后,在外面游荡了一些日子,倒也快活自在,要不是被王爷寻到,还不乐意回王府呢。
朱梓沫最后很明确的告诉老夫人梦烟郡主不可能嫁给朱梓峻的,乐锐王爷虽豁达不计男方穷富甚至身份地位,但有一点却是板上钉钉不得改变的,那就是迎娶公主的这个男人必须做到不纳妾。
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乐锐王妃原本是一位温柔美丽娴熟的女子,又为王爷添了三位小郡主,很得王爷喜爱,后来因为王爷没有男嗣,王爷便纳了两位妾室,无意间竟疏离了同王妃的感情。不想王妃竟然郁郁寡欢而死,此时王爷后悔已晚,自此便发誓三位郡主所嫁之人永远不得纳妾。
看了朱梓沫的信,老夫人在心里悄悄叹口气,没想到王爷竟有这一段伤心往事,既是如此,那梦烟郡主是绝不可能嫁入朱家的了,自此老夫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但为朱梓峻娶一房正室的念头却越来越强烈了。
老夫人的这番心思很快便被姨奶奶知道了,姨奶奶稍稍沉吟,眼珠微转间便下定决心要办好这件事,于是私底下便托人偷偷打听止安城内大家大户人家的小姐。
几日未回轩园,林采兮见朱梓峻身体恢复情况很好,便想回园里看看,走过花园的时候碰见唐依儿。
她身边跟着一个小丫头,许是老夫人指给她的使唤丫头,她正斜着身子徐徐而行,瞟见林采兮过来,便笑着迎上来,“林姨娘,二少爷怎么样了?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吧?我有心过去看看二少爷。不过……我这也不方便过去。”
林采兮也笑着道,“多谢唐姨娘挂心,二少爷已经恢复的很好了,看不看的也无甚要紧,您的心意我自会告诉二少爷的。”
唐依儿抿嘴一笑,有些感叹的道,“林姨娘真是好福气,每天都守着二少爷,也没有人跟着争宠。”
林采兮不禁皱了皱眉,这话听着别扭,她不爱听,遂撇嘴笑了笑,“唐姨娘岂不是更好福气?还有三夫人在一旁指教,我巴不得旁边有个人时时提醒着呢。”
唐依儿脸色微微红了红,随后便道,“林姨娘说的对,能嫁入朱府是咱们的福气。林姨娘,您这是要去哪里呀?”
林采兮倒是有些奇怪她忽然变得这么乖巧认命,这心思转的似乎有些快,但她仍笑着回道,“我趁着二少爷那边清闲的时候,回轩园看看。”
唐依儿脸上立时露出喜色,“林姨娘,不知可否到你的轩园一坐?”
林采兮稍稍愣了愣,想不出理由拒绝,只好答应一声,“欢迎欢迎,唐姨娘尽管来玩。”
唐依儿便一转身轻巧巧的走在林采兮身边,跟她一起朝轩园走去。
进了屋。唐依儿不用招呼便兀自坐在屋中的椅子上,目光在屋里扫视几圈,见林采兮并不在椅上坐下,有些惊讶的问,“林姨娘可是有什么事要做?您不用拿我当外人,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自己随便看看就好。”
林采兮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你可以随意,我还怕你使坏呢,便笑着道,“唐姨娘说的哪里话,我没什么事,不过是过来看看,其实也没什么看的,不如坐下说说话。”
唐依儿甜甜回道,“好。”并用眼角扫了扫站在一旁的菊焉。
林采兮立时猜到她可能是有话要说,便朝菊焉道,“菊焉,你去泡壶好茶来,我跟唐姨娘说这话品茶。”
唐依儿拍着手笑道,“妙哉妙哉,屋外寒风萧萧。屋内品茶闲话,当真优哉游哉。”
林采兮看她一眼,倒是有些好奇她到底要说什么话,“唐姨娘真是好兴致,品茶都能品出一番韵味来。”
唐依儿眼珠咕噜噜转了几圈,又在林采兮脸上转几圈,审视半天林采兮脸上的表情,才压低声音道,“林姨娘,咱们做姨娘的总要为自己打算的,你怎么为自己打算的?”
林采兮故作疑惑。吃惊的看看她道,“我能有什么打算?一切全凭老夫人二少爷做主,他们怎么打算的,我便怎么做。”
唐依儿瞪瞪眼,“你就没有自己的一点想法?”
林采兮答道,“有是,我的想法多着呢,可惜不一定都能实现,只是放在心里想想而已。”
唐依儿立时一喜,用更低的声音问道,“林姨娘心里都有些什么想法?不妨跟我说说,不管能不能实现,有一个人跟你一起分享总是开心的,是也不是?”
林采兮呵呵一笑,“唐姨娘,您可真是心思慎密,真真能体贴人儿。”
唐依儿眯眼笑开了花,“林姨娘,咱们都是处在一样的位置上,我相信有些想法咱们都是一样的,只是你不说我也不说而已,但不说不代表咱们心里没有不是?也不代表永远都不会实现。”
林采兮反问一句,“那不知唐姨娘心里都是有些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咱们共同分享分享。”
唐依儿脸上立时露出一副憧憬美好场景的幸福,“我希望将来能为三少爷生一大堆孩子,能跟三夫人相处的更好,更希望老夫人改变对我的看法,不要再对我抱有偏见。”说完这些唐依儿看了看林采兮,紧着问道,“林姨娘,你说,你说这些能不能实现?”
林采兮觉得好笑,唐依儿表面功夫做得果然好,还跟三夫人相处的更好,她能容下三夫人已经不错,就怕她设计陷害方耶茹,只是不知她忽然跑来对自己过分热情献殷勤是因为什么。
林采兮便笑着回道,“唐姨娘。只要有心,没有办不成的事,你说是不是?”
唐依儿仿若顿然醒悟,呵呵一笑,又拍了拍手道,“林姨娘说的真好,就是这个理,万事只要用心,没有办不到的。”话锋陡然一转,又低声道,“林姨娘,不是我劝你,你也该为自己早做打算了。我听人说老夫人私下里已经在为二少爷寻妻了,过不了多久恐怕就要迎进一位二夫人了,趁着现在的好时候,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还不早早的计划一番么?”
林采兮轻轻笑了笑,“唐姨娘提醒的很对,但二少爷娶妻这不是很正常的么?早晚都要迎进门的,我早早打算又能怎样?”
唐依儿却冷冷笑了笑,嘴角上扬,瞟一眼林采兮,“林姨娘,这个你还不明白么?想在一个男人跟前受宠,首先一定要抓住他的心,只要男人的心在这里了,剩下的你想要什么,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了。”
唐依儿脸上流露的自信让林采兮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起来,没来由的想到她的出身背景,不由得问了一句,“唐姨娘现在抓住三少爷的心了么?”
唐依儿却不回答,面上的神情更加倨傲,美丽的脸蛋儿也高高的扬起来,斜着眼看林采兮,反问道,“依你看,三少爷的心在我这里么?”
曾经姨奶奶也说过累死的话,博得男人欢心。呵呵。。。。。
今天写的有点累,可能是天太热的事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章了。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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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无意间的生财之道
148.无意间的生财之道唐依儿的神情让林采兮有些哑然。她哪里是在问别人,简直就是在告诉别人三少爷的心稳稳的放在她这里。
林采兮轻声笑了笑,悄悄转了话题,“唐姨娘这几日在三夫人那里学的怎么样了?”
唐依儿眉角上扬,蓄满笑意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很好啊,三夫人真是个好人,样样事都亲力亲为,耐心又细致。”
林采兮不再问她,唐依儿忽然跑来跟她说话的目的她已经明白了,不过是来试探试探她的态度,不过她这种做法未免太招摇了,让人有一种惺惺作态的感觉。
唐依儿太过明显的招摇态度多多少少都让林采兮有些怀疑,她甚至实在想不通唐依儿为什么要嫁到朱家来,至情至深的爱情是不可能的,贪图钱财?唐依儿出手阔绰,而且原本在京城里生活的也不错,有必要跑到一个小城里来谋取家财么?
唐依儿的外表给人的感觉并不是那种鲁莽轻率的人,倒像是深藏心计的人,但她却从一进朱府门就频频犯错,聪明如她。怎会做出这种招人讨厌又不讨喜的事?
她给人的印象未免太过草率轻浮,林采兮目光徐徐落在唐依儿身上,默不作声的暗暗打量她,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么?
唐依儿又开口想要说话的时候,珠儿从外面进来,屈膝道,“林姨娘,二少爷醒了,香秀姐姐请您回去。”
林采兮忙从椅上起身,笑了笑道,“唐姨娘,真是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改天再来请你做客。”
唐依儿很有一番言犹未尽的意味,却也无奈,只好笑着道,“以后有空,我一定多来轩园里坐坐,那我就先走了,代我给二少爷问个安。”
林采兮欠欠身还礼,“我一定会带到的,多谢唐姨娘。”
唐依儿莲步轻移走出房门,团团香气还留在房里,林采兮看着微微抖动的门帘,若有所思。
林采兮在园子里转了几圈,又把刘管事叫来询问一遍,稍待片刻便又回峻园,朱梓峻已经醒了。挺着身子坐在床边。
林采兮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玲珑八宝粥,笑着道,“二少爷,您醒了,刚给您做的粥,趁热喝一些吧。”
朱梓峻皱皱眉看了看她手上的粥,似乎有些不情愿。
林采兮知他不喜欢喝甜,遂笑着道,“二少爷放心,这粥里未放糖,不甜的,多喝点这个,对您身体有好处。”
朱梓峻眉头皱的更紧,接着问道,“刚才回轩园了?”
林采兮点了点头,又道,“半路碰见唐姨娘了,跟着我回去坐了坐。”
朱梓峻黑眉微挑,“她有什么事?”
林采兮答道,“也没什么事。就是闲聊。”
朱梓峻低一下头,眉头依旧皱的紧,“这个唐姨娘似乎有些问题,表面上好像什么都查不出。”
林采兮惊奇的看他一眼,“二少爷查过她么?”
朱梓峻接过林采兮手里的碗,伸手舀了一勺放在嘴里,嘴巴立时裂开一条缝,面上也有些痛苦的神色。
林采兮见状,急急问道,“伤口又疼了么?”
朱梓峻不出声,只微微点了点头。
林采兮忙接过他手里的碗,拿起勺子,轻声道,“我喂您吧。”
朱梓峻很乐意的点了点头,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亮光,好整以暇的欣赏着林采兮低头小心翼翼的吹着勺子里的粥。
林采兮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朱梓峻嘴边,嘴里还柔声道,“小心。”
朱梓峻却偏偏不小心,粥进到嘴里就顺着嘴角流下来,他忙装着抬手去擦,猛的又呲牙裂嘴起来。
“别动,小心又要动了伤口。”林采兮说着把勺子放在碗里,伸手从袖里拿出手帕,举起手擦了擦朱梓峻嘴角上的残粥。
一阵清淡的香气飘进鼻间,朱梓峻忍不住悄悄又吸了口气,微低着眸子看林采兮,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
林采兮一边喂他一边还暗自琢磨,伤口在背上又不在嘴上,怎么喝口粥都要流出来了?等她一抬头的时候。朱梓峻立马又恢复了痛苦状,紧抿着嘴不愿意喝,她只好又柔声劝道,“二少爷快喝一些,伤口才能很快好起来。”话说完又觉得自己像在对个小孩子说话,嘴角微动,不自觉的竟然笑起来。
朱梓峻皱下眉,问道,“笑什么?”
林采兮仰起头,“我笑了么?”明明是在心里想的,难道笑出来了?
朱梓峻没好气的道,“难道我看见鬼了?”温热的气息扑在林采兮脸上,林采兮顿觉两人的距离似乎有些近了,忙低了头不动声色的同朱梓峻稍稍拉开些距离,接着喂粥。
朱梓峻却并未察觉,仍是很享受的享用着林采兮的伺候。
一晃又过去了七八天,朱梓峻背上的伤口已好了大半,已经不需要人一直守在旁边伺候着。
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林采兮陪在身边的感觉,偶尔见不到她,心底便有些小小的焦躁,这细微的变化让他既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忧,唯恐林采兮心里念的仍是大哥,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日他问她。这条路是她情愿走的么?那时她脸色惨然语气淡定但却隐不住几丝忧伤。
林采兮见朱梓峻身体已好大半,自己再呆在峻园似乎有些多余了,轩园那边有无人照应,便想着回了老夫人再搬回轩园住。
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妥,她是朱梓峻的姨娘,而且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姨娘,留在峻园伺候朱梓峻也是理所应当的,倘若她直直开口要求回去,岂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这么一想她又有点犯了愁,正在琢磨间,朱澈蹦跳着走进房来。一进门便劈头盖脸的问道,“那本蜡笔小新,你这里还有没有?”
林采兮看他满面红光的模样,“怎么了?你不是拿走了?”
朱澈瞪大眼盯着她又问,“就那一本了么?在外面街上能不能买到?”
林采兮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你的那本掉了么?”
朱澈摇摇头,面上似乎还有些焦急,“不是,族堂里他们都要看,我的那一本都看不过来了。我又不舍得送给他们看,所以问问在哪里买的,让他们也各自买一本去。”
“你们都这么爱看?”
朱澈重重点点头,“小新实在太好看了,凡是看过的都迷上小心了,我们吴先生看了也说有趣,你快跟我说到底从哪里买来的?”
林采兮笑着道,“澈儿喜欢看就好,你的那本反正你已经看过了,不如就送给他们看,等我有空了再给你画本就是了。”
朱澈高兴的瞪大眼问道,“真的么?那我就把我的送给朱哲了。你可要快点给我画出来。”
林采兮点点头,朱澈便笑着转身出门。
到了下午朱澈又蹦跳着进来,他自从进了族堂,性子也活泼了不少,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也增添了不少红润,他一进门仍是直接便问,“我的书画好了没啊?”
林采兮无奈的看他一眼,“你上午才来跟我说,这一会的功夫你就来要了,我赶着画也画不出来啊。”
朱澈一张小脸立时拉下来,“怎么这么慢,我还等着看呢。”
“澈儿,你可不能光看这个,先生让你念的书都念完了么?”
朱澈立时仰起头,朗声道,“我早念完了,字也写完了。”随后又低声道,“那个。你什么时候给我画好?我的那本,族堂里的他们都争着要,他们还要花钱买我的,最高的要给我五十文钱呢。不过我送给朱哲了,一文钱也没要。”
林采兮心思一动,“你们族堂里的孩子愿意花钱买你的小书?”
“对啊,都抢着要呢。他们说在街上买不到。”
林采兮明亮的眼眸更加明亮,脑子飞快的转着,小人书是不是也会成为一种挣钱的办法?当然了这个时代的孩子能念起书的并不多,能买得起书的更是少之又少,但如果一个城里的孩子们都来买,岂不也是一大笔可观的收入?
林采兮收起思绪,看着朱澈笑了笑道,“你回去跟他们说,过几天,我每人送他们一本,不要钱的。”
朱澈立时拍着手笑起来,“我这就跟他们说去,不过你可要快一点啊。”
送走了朱澈,林采兮从外面唤过来菊焉,“菊焉,咱们园里有几个识字的丫头?”
菊焉有些奇怪的看一眼林采兮,“咱们园里识字的并不多,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哪里有闲钱让我们念书,我若不是跟着您,也定是一个字也不认得。姨娘,您问这个有什么事么?”
林采兮摆摆手道,“不管有几个,你先去园里问问,让她们等着到我房里问话。”
菊焉也没再多问,欠欠身走出房门。
林采兮又在心里细细掂量片刻,便起身出门直奔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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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狗改不了吃屎
149.狗改不了吃屎出了门,阵阵冷气逼人。顺着衣领钻进体内,林采兮扯住衣角紧了紧,又拉了拉肩上的深红色外披衣,仍是感觉有风吹进来,两只手缩进衣袖里,倒想起前世自己的小暖袋了,走到哪里都可以捧在手心里。
想着想着不禁摇头自嘲,前世是不可能再回去了,还想那些做什么,徒增烦恼而已。
“哟,这位是不是咱们才貌双全的林姨娘呀?”
身后陡然响起的尖锐声吓了林采兮一跳,她回头看去,见是一位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发间Сhā着一朵艳丽的花钗,脸上涂得脂粉使她那张脸看起来像死人脸一样惨白,两腮上的粉红却透着点点可笑。
林采兮嘴角微撇,下意识的想笑,但却强忍着止住了,温言道,“请问您是?”
半老徐娘一步一摇的走上来,头上的花钗也跟着摇了几摇。扭着脑袋瞥眼道,“哟,听人说二少爷的林姨娘是位真真的大才女,咱们止安城的没一个比得上的,今日一见,原来模样也是一等一的俊俏。”她说的话是赞语,但听起来却让人觉得讥讽的意味更大。
林采兮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问道,“请问您是?”
半老徐娘立时笑的两眼眯成一条缝,身后从胸前的衣襟里扯出一条丝帕,在嘴角处轻轻擦了一下,笑道,“人家都叫我薛媒婆,林姨娘也叫我薛媒婆好了,也不是我吹牛,这止安城虽说不小,但还没有我薛媒婆不知道的事,这家家户户各家的公子小姐,连各个府里的丫头婆子我都摸个八九不离十。哟,林姨娘,这大冬天的冻死人,您这是要去哪里?怎么不在屋里暖和着?”
原来是位媒婆,林采兮心里立时明白过来,前几日唐依儿曾经说过老夫人要为朱梓峻娶妻,大概这位薛媒婆就是来办这事的,凭直觉她不喜欢这位浓妆艳抹一步三摇的媒婆。感觉这位媒婆的说的话有三成是真的就很不错了,不过这事儿好像还轮不到她过问,她笑了笑道,“原来是薛媒婆。”
薛媒婆微眯的双眼登时睁开,闪过一抹亮光,“怎么?林姨娘也听说老身么?也不是我说大话,这止安城里没听说过我的还是很少的呢,想我薛媒婆南征北战,走过的桥比那些家伙走过的路还要多,不知道成就了多少对鸳鸯情侣,您若打听下我薛媒婆的名号,没几个不认识的。哪个府里的老爷夫人不敬着我几分?为的不就是为自家儿女寻个好人家么?我…………”
薛媒婆说起话来犹如滔滔江水不绝,说起来也没个完了,而且句句是在夸耀自己,林采兮不禁眉头微皱,实在不知道这位老媒婆到底要说点什么,又不好出言阻拦,只得站在当地忍着厌恶不经心的听着,至于她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她就没听见去了。
远远的看见菊焉疾步奔过来,林采兮忙出言止道。“薛媒婆,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您也先去忙着吧。不要耽误了您的正事。”
薛媒婆的长篇大论立时停止,转过头看了看远处的菊焉,似乎很有些意犹未尽,又朝前走了两步,凑近林采兮跟前低声道,“林姨娘,您放心好了,我为二少爷寻的定是那知情达理的人家,那小姐也是知书达理的书香小姐,以后定不会为难于你,这个您就放心好了,我今儿个虽是第一次见林姨娘,打心眼里就觉得咱们两个有缘分,老身就喜欢林姨娘这样儿的。”
薛媒婆的话一出口又是一番长篇大论停不下来了,菊焉已走到跟前,瞟了一眼薛媒婆,目光里有些厌恶之色,转身朝林采兮欠欠身道,“姨娘,丫头们都在房里等着您了。”
林采兮看一眼薛媒婆,笑了笑道,“薛媒婆,真是不好意思了,园里有事,我先过去看看了。”
薛媒婆眼里竟然露出一抹恋恋不舍,甚至想伸手拉拉林采兮的衣袖。林采兮不着痕迹的轻轻躲过了,接着便道,“薛媒婆,我先去了。”说完这句转过舍便走了。
薛媒婆站在原地愣了楞,望着林采兮远去的背影,皱着眉摇了摇头,眸子里还闪着几分可怜的神色。
走出很远了,菊焉还在回头看薛媒婆,厌恶的道,“姨娘,您怎么跟这种人说上话了?”
林采兮笑着道,“哪里是我跟她说上话,我一句话还没出口,她就自己叨叨开了,真是个货真价实的话匣子,要不是你及时过来,我还真脱不了身呢。”
菊焉朝地上啐了一口,笑着道,“这样的媒婆子,姨娘,也就是您脾气好,换了别人,谁听她在那里说个不停?”菊焉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姨娘,她来做什么了?”
林采兮看一眼菊焉,“好像是为二少爷的事。”
菊焉的脸立时拉下来,咬了咬嘴唇道,“姨娘,您现在就住在峻园里,天天跟二少爷在一起,多好的机会,您为什么还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二少爷好像也很喜欢您,您为什么不趁此机会跟二少爷多接触接触?怎么着也要二少爷明白您的心才对。”
林采兮看着她反问道,“我的什么心思?”
菊焉气的又一跺脚。嗔道,“姨娘,您说您的什么心思?您怎么就一点儿也不着急?难道您就一点不希望二少爷能多喜欢您一点么?倘若二少爷娶了夫人,您说您应该怎么办?”
又来了,林采兮叹了叹,菊焉的心意她当然明白,菊焉的一番苦心她也明白的很,但菊焉却不明白她的心,而她也不能明着对她说,所以只好任着她自己喋喋不休,她权当是听天书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轩园走,还没走到轩园,小桃便从后面追了上来,口里低声唤着,“林姨娘,林姨娘,我们三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林采兮立马停下脚步,等着小桃疾步走上来,问道,“小桃,你们夫人有什么事唤我过去?”
小桃面上带着几丝焦急,道,“林姨娘,您去了看看就知道了。”
林采兮便再多问,转身对菊焉道,“你先回去让她们都散了,等我有时间了再叫她们,我先去三夫人那里。”
菊焉应了一声便转身朝轩园走去,林采兮则跟着小桃急急的奔向源园。
源园里静悄悄的,这安静里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冬天的冷风轻轻扫过地面,在园子里打几个圈,卷着地上的几片残叶又飞向别处。
林采兮不由得看了一眼小桃,小桃却只顾低着头往里走,似乎并未注意到林采兮的目光,林采兮觉得更加奇怪。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三步两步的便迈进屋里。
方耶茹正站在屋中央,面上神色气愤,还带着几丝尴尬难堪之色,见林采兮进来,忙迎上来握住她的手,“采兮,采兮,我当真快要气死了。”说着她朝门外看一眼,示意小桃出去守着。
小桃立时领会,低着头出门守在门口,两眼机灵的不住往园外看。
林采兮见方耶茹如此模样,甚为奇怪,忙急着问道,“耶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方耶茹从袖里拿出一小包东西,递到林采兮手里,脸色也变得青一阵紫一阵,颤声道,“你看看这个是什么东西。”
林采兮觉得奇怪,打开那包东西,见是一些白粉末,但她却并不知道是何物,遂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方耶茹青紫交加的脸上登时显出一片红润,嘴唇紧紧闭起来,沉默了半天才咬了咬牙,沉声道,“这个,这个,就是房里头用的那些坏玩意儿。”
林采兮瞧她神情,忽然明白,难道这一包东西是男人*房事时用的那种药?林采兮抬眼看着方耶茹,用目光询问她。
方耶茹点了点头,脸上的恼怒已化作愤恨,“逍遥粉。”
原来这个玩意在这里叫做逍遥粉,林采兮又小心的将纸包包起来,问道,“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说着努了努嘴,悄声问道,“难道是唐依儿?”
方耶茹点点头,面色凝重起来,狠狠的道,“你说我应该怎么办?这种事倘若让别人知道了,咱们朱府可是丢不起这人的,就是府里的这起子丫头婆子也要在背地里说闲话,真没想到她居然弄了这个东西进来,怪不得梓源被她迷得颠三倒四,原来是着了这个东西的道。”
林采兮冷冷笑了声,“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烟花出身的女人到底是改不了下溅的性子,只这一点便可让老夫人将她赶了出去。对了,你是怎么发现这个东西的?”
方耶茹脸色微红,“今天唐依儿一大早便过来说要出门一趟,已经请了老夫人允许,我便同意了她出去,半晌的时候,我偷偷进她房间看了看,原本是想找一些蛛丝马迹。没想到竟找到这些东西,真是气死我了。”
林采兮陡然明白了方耶茹为什么没直接去找老夫人,原来她竟是偷着进的唐依儿的房间,这事儿若让唐依儿知道了,打草惊蛇了不说,搞不好还会被她反告一状,作为一个正房夫人,如此行径实在有些不光彩。说出去了也是丢了面子的事。
林采兮想了想便道,“你也不一定非说是你自己找到的,你可以说是丫鬟进去收拾的时候发现的这个东西。”
方耶茹的脸更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憋了半天才喃喃道,“这个东西,哪个丫头识得?说出去了岂不是更要坏事?”
林采兮恍然大悟,确实如此,府里的丫头都是未经人身的黄花大闺女,谁会认得这个东西?即使看见了也不过是当成一般的药粉,谁会放在心上,还拿给夫人看?可方耶茹又怎么会认识这个的?
林采兮这么想着便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方耶茹,方耶茹脸蛋儿更红,头也低的更深,断断续续道,“以前,以前……我……在书上看到过这个东西。”
林采兮心下了然,知道像方耶茹这种出身大家的女子必是不会招惹这些东西,此时见到这种东西,定然已被气的冲昏了头,哪里还有心思思考。
林采兮便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方耶茹缓缓抬起头道,“我还能怎么办?这种事你让我怎么忍得下去?这种败坏门风的事,你说……你说……”她被气得简直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采兮看她一眼,知道她此时心里的气愤,眼珠转了几转低声道,“我看这个事,你先暂时压下来,不要声张,既然她带了这个东西进来,就一定会再用,你这么偷偷摸摸的给拿出来,反而会让她心生警惕,不如,你再把东西放回去,抓她个原型岂不是更好?最好能让姨娘老夫人亲自来抓,这样人赃俱获,看她还怎么抵赖?”
方耶茹看她一眼,很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这个样行么?我怕我装不出来什么都不知道,万一被她发觉了岂不是更糟糕?”
“如果你不这么做的话,即使你现在把这包药拿出去,你怎么让人相信是从唐依儿房里找出来的?这东西一离了地方,哪个还承认,到时候说是你带进来的,你也没有法子不是?”
方耶茹脸色白了一白,登时惊得出了一身汗,喃喃道,“好险,这么说来,我还是先送回去的好,然后再来个人赃俱获。”
林采兮点点头,但心底仍有些隐隐的不安,似乎哪里有写不对劲,可她又说不上来。
方耶茹朝门外低低叫了声,“小桃。”
小桃掀着帘子进来,“夫人。”
方耶茹拿起那包东西递到小桃手里,低声道,“这个东西,你再放回去,放回原处,照着原来的样子放,你可明白?”
小桃有写不解,但仍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夫人,我会照着原来的样子放进去。”
小桃说着转身出去,林采兮两人便安静的等着房里,谁也没有再说话,但两人的心里却都有些紧张。
方耶茹担心的是唐依儿万一此时回来恰好被她发现,岂不弄巧成拙,而林采兮则是在琢磨方才的那一丝不安。
不过直到小桃回来,林采兮也没想通这一点不安到底处在什么地方,而方耶茹却反倒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仍旧愤恨不已,心底里也拧着一股劲,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唐依儿的把柄,不能让她把府里的风气带坏了。
出了源园的门,林采兮也没了回轩园的心情,看看天色也已不早,便直接奔向峻园,走到小花园的时候,远远看到薛媒婆摇着身子走过来,忙一转身,藏在一旁,以免被她看见又要拉着说一通废话。瞧她眉飞色舞的样子,似乎还蛮开心的,说不定已经为朱梓峻说成了婚事。
林采兮心里一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忙摇了摇头不再继续想下去。原本想等着薛媒婆走了后再走过去,碰巧又看到朱梓夏跟孔白薇相携而去,正好跟薛媒婆打了个照面。
薛媒婆登时眼前一亮,捏着嗓子尖声道,“哟,这二位可是朱府的小姐?真真惹人的美人坯子。”
孔白薇仍是一副娇羞的模样,朱梓夏却扫了她一眼,轻声问道,“你是?”
薛媒婆对林采兮说的那一套便又被丝毫无更改的搬出来用上,只是朱梓夏却不容她说完,打断她的话,“既是如此,那薛媒婆快去忙着吧,莫在这里耽搁了功夫。”
薛媒婆向来眼观六路察言观色,此时已看出说话的这位才是朱府的正主,忙挂上一副谄媚的笑,“朱小姐,不忙不忙,我就爱跟您这样的小姐儿说说话,您呀,可真是咱们止安城里最最美丽的小姐了,是我见过的所有小姐里最出众的一位。请问小姐,不知老夫人可为您婚配?”
朱梓夏挑起眼角看她一眼,冷声道,“薛媒婆,我们姐妹还有事要做,您若有事儿就先去吧。”很明显的是在赶人了,可薛媒婆似乎并不在意,依旧笑得眉开眼笑,一双眼在朱梓夏身上扫来扫去,又在她旁边的孔白薇身上绕了几圈,笑着问道,“朱小姐,这位姐儿是哪家的小姐?”
林采兮见薛媒婆一门心思拉住朱梓夏她们说话,便悄悄转了身准备绕个道回峻园,不料前脚刚抬起后面就传来朱梓夏的唤声,“林姨娘…………林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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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天的第二章,这一章比较丰厚,等会儿还有一章,能等着的亲们就等着,等不到的就明天再来看吧。
可怜啊,我猜了两场球赛,都输了。
呜呜呜呜…………。.。
150.我要你喂我
150.我要你喂我【加更1】林采兮还没来及回答。薛媒婆的声音就紧跟着传过来,“呀,林姨娘,原来你在这里啊?刚才我还在想您现在在哪里呢,琢磨着要去寻你一寻再说些话儿。”
被人直接点了名就只有回头的份了,林采兮缓缓转过头,看看朱梓夏,一边举步走过去,一边笑着欠欠身道,“小姐,大冷天的天怎么不在房里呆着?”
朱梓夏却微微皱了皱眉,眼角瞟一眼薛媒婆,道,“你们两个很熟?”
薛媒婆再次将话头抢过来,“小姐的眼力真好,我跟林姨娘那可真是一见如故,倘若我再年长上几岁,定然拉着林姨娘拜个姐妹。林姨娘,您说对不对?唉,只可惜啊,我年长你太多了。”
林采兮愕然。连笑都笑不出来了,愕然的看一眼薛媒婆,见过见面熟,没见过如此见面熟的架势,倒也不是厌恶的感觉了,只是觉得好笑,只得无奈的看了看朱梓夏。
朱梓夏锐光射向薛媒婆,十分不友好的问道,“你来咱们府里,有什么事?”
薛媒婆一听见朱梓夏主动开口问她话,立时笑的合不拢嘴,拍了怕手笑着道,“自然是为了二少爷的事,这城里谁不知道三少爷得了一房好姨娘,这二少爷的正室也该考虑了,像咱们朱府这种人家,哪家的姑娘不盼着瞧着想要嫁进来?她们都在家里巴巴的盼着我去提亲呢。您们说…………。”
朱梓夏一摆手打断她的话,“行了,快说重点,”你给我二哥说的是哪家的姑娘?”
薛媒婆丝毫不为朱梓夏的不耐烦着恼,继续说道,“姑娘可多着呢,城东肖老爷家的二小姐,城西金老爷家的三小姐,城南王老爷家的大小姐,城北陶老爷家的千金,那模样儿真是个顶个的俊俏。在止安城里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朱梓夏冷冷回道,“你这一口气说了四个,还说找不出第二个,当真是自己拿起耳光扇自己嘴巴子。”
薛媒婆脸上一红,只片刻便被脸上厚厚的脂粉遮住,仍是笑着说道,“我这不是话赶话儿说的快了一些么?朱小姐也知道,我薛媒婆说的人家自是不会错的,您就放心好了。”
朱梓夏忽然转过头看她一眼,哼了一声笑着道,“那如果我二哥哥想要一位公主,您能不能给说一位来呢?”
这一次薛媒婆白讥讽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讪讪道,“二小姐真会说笑,我还会有事儿,还有几家府里的公子在等着,我先去了。”说着又看向林采兮,热情的道,“林姨娘,你可莫要忘了我,改天我在来找您说话。咱们真真是有缘分的一对。”
林采兮也懒得跟她回礼了,不过她也没等着谁对她回礼,一转身一溜烟儿的便跑了。
朱梓夏啐了一口,冷哼一声道,“只会耍嘴皮子的骗子,还敢跑到咱们府里来行骗,也不知道是哪个将她领到府里来了,她给二哥说的小姐定然也不是那好的。”
一直低着头的孔白薇这才缓缓抬起头来,脸上挂着一抹忍不住的笑,“梓夏姐姐也把她呛得够呛,你看她走时的模样灰溜溜的,这老媒婆还真是厚脸皮。”
林采兮也笑着道,“我方才就是看见她才躲起来的,本来想着绕道走回去的,却被梓夏小姐给叫住了。”
朱梓夏呵呵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躲她作甚,只当看不见她就好了。对了,我二哥怎么样了?我正想去看看他呢。”
林采兮笑着道,“那咱们一块过去吧,二少爷现在好的差不多了,成日里嫌呆在房里闷得慌,嚷着要上街,幸好有老夫人给劝住了。”
朱梓夏忽然笑着打趣道,“我看不是老夫人劝住,是我二哥舍不得你吧?”
林采兮顿时红了半边脸,火辣辣的烧起来,轻声道,“梓夏小姐取消我。”意外的。心里却有丝甜甜的感觉。
朱梓夏见林采兮一副娇羞的模样,也跟着开心的笑起来,其实她心里对二哥的这位姨娘倒没什么偏见,原本是大嫂的时候解除的也并不多,只是觉得林采兮性子软弱,少言寡语,对大哥却还好,自从大哥去世后,林采兮就转了性子,她便对这位林姨娘有了新的认识,反倒有些喜欢起来了。
三人并行朝峻园走,经过二门时,正巧看见唐依儿带着个小丫头从外面进来,仍旧是一身的鹅黄,在萧瑟的动态里显得尤为动人。
林采兮不禁有些纳闷,为什么唐依儿这么喜欢黄|色?也就是在她被接进朱府的那天穿了一日红色,其余不管什么时候见她,都是各种各样的黄|色,暖黄,鹅黄,蛋黄,明艳的黄……总之一团摇曳生姿的黄|色。
朱梓夏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等着唐依儿走近来。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唐依儿莲步轻移缓缓上前,轻轻拜下去,“小姐。”
朱梓夏瞟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唐姨娘,你进府才没几日,成天的出府可不好,府里的一些规矩你还是不懂得么?”
唐依儿忙低着头躬身上前道,“小姐教训的是,以后我定然不会再出去了。一定谨遵府里的每一样规矩。”
唐依儿如此温顺的态度让朱梓夏林采兮都有些稍稍的惊讶,两人相视一对。朱梓夏便收起脸上的冷漠,笑了笑道,“唐姨娘知道就好,天也不早了,快去三嫂房里候着去吧。”
唐依儿应声点了点头,又朝林采兮孔白薇微微欠了欠身,便转身朝里走去。
朱梓夏看着唐依儿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回过头看一眼林采兮,林采兮却柔声道,“梓夏小姐,咱们也走吧。”
朱梓夏便不再多问,跟着林采兮走向峻园。
峻园里,朱梓峻果然已闷得发慌,叫了几次跳豆,跳豆每次跑过来问,“二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朱梓峻都会问同一个问题,“林姨娘还没回来么?”
跳豆便很无奈的回道,“林姨娘还没回来。”
朱梓峻脸上便有些着恼,闷声闷气的道,“好了没事了,你忙你自己的去吧。”
跳豆摇摇头,不明白少爷心里在想什么,一次次问林姨娘回来了没有,他提议让香秀去叫姨娘回来,可少爷又死活不同意,黑着一张脸要训人的模样。
跳豆摇着脑袋朝外走,嘴里还嘟囔着,“林姨娘,怎么还不回来?”
“跳豆,你在说我什么?”
跳豆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林采兮,乐的笑开了花,小声道,“林姨娘,您可回来了,少爷不知道问了多少次您回来了没有。”
林采兮一惊。“二少爷身上哪里不舒服么?怎么回事?”
跳豆忙道,“我看二少爷是太闷了,想跟姨娘您说说话呢。”
一旁的朱梓夏扑哧一声笑了,林采兮又被弄了个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得低着头跟在朱梓夏身后。
朱梓夏笑着走进里间,扬声道,“二哥,您有没有问我来没来啊?”
朱梓峻抬头见是朱梓夏,身后还跟着林采兮,脸上挂着一丝怒气,嘴上却笑着道,“我问了有什么用,问了你也不会来。”
朱梓夏嘟起嘴哼了一声,“那你就只想着你的林姨娘,忘了我了。”
朱梓峻黑眸微眯,一道利光射在林采兮脸上,有些恶狠狠的道,“娘让他看着我不准我出门,只要她不许我出去,我就不准出门,我是盼着她回来好让我出门。”
听了这话,朱梓夏笑的更欢了,斜睨一眼林采兮,又看看朱梓峻,“哟,二哥什么时候出门也要经过别人允许了?这种事我可是听也没听说呢,我看您是盼着林姨娘回来陪您的吧。”
朱梓峻从床上站起身,瞪她一眼,“不用你小嘴巴这么厉害,等有一天你也嫁人了,看你羞不羞。”
朱梓夏忽然笑着道,“二哥,你不说这个我还忘了呢,刚才有个媒婆到咱们府里来了,脸上涂着三尺厚的白粉,头上Сhā着红艳艳的花钗子,嘴上染的红彤彤的,说起话来能把一头牛吹到天上去,哈哈。”
朱梓峻不由得皱起眉头,“谁带这种人进府里来的?她去上房见过娘了?”
朱梓夏点点头,“八成是见过了,还跟我说了好几个城南城北城西城东,总之凡是止安城的小姐们都眼巴巴的想要嫁到咱们朱家来伺候您这位二少爷。”
朱梓峻眉毛微挑,眼角余光扫向林采兮,“这样的老婆子的话你也相信?娘是怎么想的?”
朱梓夏叹了叹,道,“老夫人也是为了你好,你也莫要辜负了老夫人的心。”
朱梓峻笑着道,“我知道,这个我还能不知道么?”他目光扫向林采兮,林采兮正若无其事的站在门边,仿佛没听到他们的话,朱梓峻心里忽然有些失望,他要娶妻,她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稳稳站在门边的林采兮心里却有些苦涩,方才的丝丝甜意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是哈,朱梓峻怎会想到她心里的感受,在他心里,妻妾成群那是很正常的,现在娶妻也是势在必行的,不管是为了孝顺还是为了什么,娶妻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心底的苦涩很快便又被压下去,林采兮低着头嘲笑自己,心里怎么会生出那些奇怪的念头,她不过是这府里一个小小的姨娘,奉守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不饶人。而现在她怎么会为了一些莫须有得势犯愁呢?
“林姨娘?林姨娘?”朱梓夏的声音传过来,林采兮怔了一怔,才应声道,“小姐。”
朱梓夏奇怪的看她一眼,关心的问道,“林姨娘,你怎么了?没事吧?”
林采兮笑笑,“没什么事,我在想方才那可笑的老婆子,呵呵。”
朱梓夏也跟着笑了起来,朱梓峻的目光却投过来,带着疑问的神色。
林采兮别过头去不再看他,装作没看见他询问的目光。
朱梓峻面上却露出一丝喜色,是因为听到他要娶妻,她眸子里才会闪出一丝不愉快么?
晚上用饭时,林采兮照旧将饭端到桌上,却不再拿着勺子喂朱梓峻,朱梓峻很奇怪的看她,问道,“怎么了?”
林采兮笑着回道,“二少爷,您身上的伤好的也差不多了,应该可以自己用饭了,我喂您的时候不是掉饭就是碰到您的嘴,实在是太笨了,还不如您自己吃的好。”
朱梓峻脸色微黑,冷声道,“我现在还不能自己用饭,你就要过来喂我。”
林采兮皱皱眉,“二少爷,您……”
朱梓峻打断她的话,“我说让你喂,你就喂。”
林采兮抬头看一眼朱梓峻,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他忽然而发的火气来自何处,原本她是想着喂他吃饭时总是这样那样的多多少少都让他吃的不顺畅,现在他身上的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完全可以自己用饭了,怎么就无端端的生起气来了?
林采兮在心底叹了叹,也不知从哪里升上一股气,道,“二少爷,您自己用饭对您的身体有好处,您还是自己用饭吧。”
朱梓峻一张脸拉的更长,阴的更沉更黑,冷声道,“林姨娘,没听到我刚才的话么?我先还不能自己吃饭,还是由你来喂我吧。”
林采兮同样倔强的回道,“二少爷,您现在已经可以自己用饭了。”
朱梓峻不再说话,猛的将目光瞪向林采兮。
***********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章了。亲们晚安。
今天写了两章,最后这一章是加更的。算是加更一吧,过了七号,加更陆续送上来。
Hoho.。.。
151.夜半私语泄密
151.夜半私语泄密立在一旁伺候的跳豆见两人情形有些不对。忙小心翼翼的道,“二少爷,我来喂您吧。”
朱梓峻瞪他一眼,闷声闷气的道,“算了,我自己来吧。”说着看也不看林采兮一眼,兀自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朱梓峻由方才强势的老虎忽然间变作柔顺的小绵羊,林采兮一时间还有些不能适应,有些奇怪的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话,拿起筷子也吃起饭来。
房间里的气氛却沉闷下来,主子们不说话,丫头们更不敢说,都屏息静气小心翼翼立在一旁。
屋里太安静了,安静的连每个人的心跳声都能听见,所以丫头们恨不得连呼吸声都压下去。
朱梓峻面上有些气愤,拿着筷子大幅度的往自己盘子里夹菜,由于用力过猛,后背上传来一阵剧痛,但他仿若感受不到一般的继续往盘里夹菜。
林采兮不禁微微皱眉,这是在做什么?一味的往自己盘子里夹菜。就是不往嘴里放,难道是要罢食不成?这副模样真像个赌气的孩子。
朱梓峻手上的动作终究有些过大了,伤口疼的也有些厉害了,尽管他在很努力的竭力控制,但仍是被一阵阵的疼痛敲打着,终于无意识的发出了一声极低的抽气声,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尤为响亮。
林采兮抬头看他一眼,这个就叫做自残么?可朱梓峻却是低着头只顾着夹菜看也不看她一眼,似乎不当她存在一般。
林采兮终究有些不忍心了,怎么说都是病人最大,想当年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说出过让爸妈伤心的狠话,但他们不照样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么?
林采兮悄悄叹口气,轻声道,“还是我来喂您吧。”
朱梓峻却来劲了,冷声道,“不用,我自己能吃。”
他脸上的表情阴冷无比,可在林采兮看起来却像个小孩子赌气的怪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笑了笑道,“二少爷,您刚才不是还让我喂您来着,这会儿怎么又不让了?”
朱梓峻继续冷着脸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刚才你不是也不同意喂我用饭,这会儿不是也改变了么?”
林采兮抿嘴一笑,瞟了一眼他跟前已堆成一座小山的菜,“那您怎么不往嘴里放,光往盘子里夹呢?您这是在跟我生气还是跟饭菜生气呢?”
朱梓峻嘴硬着道,“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开心还来不及呢,谁说的我不吃的,我是夹完了一起吃。”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堆菜塞进嘴里,刚塞进去嘴角便裂开一条大缝,做了个要吐的动作,但一看到林采兮在看他,便生生将那口菜咽下去,跳豆却在旁边悄声叫道,“二少爷。”抬手要阻止,可惜已经晚了,只得端了一杯茶递上去,朱梓峻立时接过来狠狠的喝了一大口。
林采兮低头朝盘子里看,见最上面放着几只辣椒,心下便了然,再看朱梓峻跳豆两人的表情,心想。难道朱梓峻不喜辣?
林采兮在心底偷偷笑了笑,脸上却并未表现出任何表情,轻声道,“二少爷,你身上伤口还没好,不宜吃辣,对您伤口愈合没有好处的。”说着伸手将那盘子端了开,朱梓峻倒也未阻拦,两片嘴唇仍紧紧抿着。
林采兮从边上夹了一些凉菜放在他盘子里,又舀了一小碗粥,都放在他跟前,,“二少爷,先吃这些东西吧。”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筷子夹起菜递过去,朱梓峻顺势乖乖的张开嘴,脸色却仍有些黑沉,心里却早已乐开了怀,林采兮还是有点在意他的吧,一看到他伤口疼立马就过来喂他吃饭,他嚼着嘴里的菜,悠闲自得的享受着此时的愉悦。
用了晚饭,林采兮顿时觉得有些疲累,早早的便斜着身子靠在侧间床头边歇着,等到听着朱梓峻安稳睡着了,才上床和衣而睡。
这几日,她一直穿着衣服睡觉,唯恐朱梓峻半夜有事叫她,大半个晚上都是处于半睡半醒状态,是以每天时不时的都会觉得精神欠佳。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个几天几夜。
睡到半夜,一个激灵忽然就醒了,林采兮躺在床上有一瞬间的清醒,接着又陷入一阵昏沉,但仍凝神细听里间的动静,似乎已经成为条件反射,里间传来的阵阵悉索声让她混沌的神经立时又清醒过来,她用手半撑起身子竖起耳朵,里间果然有声音。
林采兮忙掀开身上被子,轻手轻脚的披上外衣下床,又蹑手蹑脚的走近里间房门,心里想着许是朱梓峻想要喝水或者下床方便,可当她站到门口的时候,里面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低语声,“你说应该怎么办?爷让咱们抓紧时间,切不可让人察觉。”
林采兮一愣,顿时愣在门边,接着又传来朱梓峻的声音,“可是现在一切还不是很清晰,可以说没有一点头绪,怎么抓紧时间,如果贸然行动,反而会打草惊蛇让人察觉。这本来就是秘密进行的事,怎可急着拿到台面上来?”
“那你说怎么办?”
屋内片刻的安静后,朱梓峻忽然道,“也许我可以接近下童姨娘,关于这个童姨娘,你找人去查一下。”
“你这次救了她,阴差阳错说不定还是因祸得福了,对了,你让我查的唐依儿,除了她在烟花巷里的那些记录,似乎什么都查不出来。”
“嗯?那她……”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林采兮的心顿时紧了紧,一双脚也沉得像是灌了铅动弹不得,她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她,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的站在原地,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在寂静的夜里狂乱的跳着。
正当她下定决心要偷偷返回侧间时,里间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微弱的灯光从房里射出来,林采兮看清了开门的人,竟是江跃然。
果然是江跃然,林采兮在心底暗暗惊呼一声,面上却并未显露出来,而是微微的皱了皱眉,装着惊讶的问道,“江公子,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瞧我这睡的够沉的,您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也没给您沏茶,这大冷的天,我现在就给您端茶去。”内心里暗暗想着偷听人说话又被当场逮住,不知道会不会被杀人灭口,不过她听到的不过是几句话,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江跃然却笑笑道,“不必麻烦林姨娘了,我这就走了,我来的确实有点晚了,不过林姨娘还真是有心,半夜了还要注意着少爷房间的动静,此心可贵。”
林采兮笑着道,“江公子哪里说,咱们二少爷受伤了,我原本不该睡觉,应该日夜守护的,这会儿算是打盹过去了,您还是喝杯热茶暖和暖和再走吧,这大冷的天,还是大半夜的外面可冷着呢。”
江跃然压低嗓音呵呵一笑。“大半夜的,林姨娘就别忙活了,你这一动起来,这园子的人恐怕都要起来了。”
林采兮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遂不再强求,但见他面容一直和和气气的,也稍稍放了心,也许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偷听了他们说的话,也许他们说的也不是什么秘密,并不怕她偷听。
不过,她确实不是有心要听的,倘若她知道这屋里来了人密谈,打死她都不会这么鲁莽站过来偷听的,俗话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恰恰就在这个时刻赶到了,有什么办法?
江跃然回过头看看趴在床上的朱梓峻,低声道,“你好生养伤,我改日再来看你,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的,白天都腾不出时间来看你。”最后这一句倒像是说给林采兮听的。
林采兮站在门边默不作声,直到江跃然又转过身看看她,“林姨娘,我先走了,你的茶改日再喝。”
林采兮忙欠欠身道,“江公子走好。”
江跃然抬头看她一眼,嘴角挂着半丝笑意,举步走出门去。
江跃然身形消失在外间后,林采兮才转身走进房内,朦胧灯光下,朱梓峻趴在床上漫不经心的看着脚下一小块地方,头也没抬一下,似乎没看到林采兮进来。
林采兮开口问了方才忘记问江跃然的话,“二少爷,大晚上的,江公子怎么出大门?这会儿不都睡了么?”
朱梓峻慢声慢气的道,“他自有他自己的法子,无需管他。”顿了顿又道,“他的绸缎生意被人抢了去,让他亏了大本,所以才会连夜赶来要我帮忙。”
林采兮微微蹙眉,他们方才说的是江跃然的绸缎生意么?她很快否定了这个说法,认定他们必不是在说这件事。
那夜假山后跟朱梓峻说话的定然也是江跃然了,他们今晚说的话跟那夜说的大概是指同一件事吧?
朱梓峻见她不说话便又接着问道,“你知道抢他生意的是谁么?”
“谁?”难道是她认识的?
“慕容一笑。”
林采兮倒真是一愣,万万没想到竟是他,遂惊讶的问道,“他们两个还有交集?原来就认识的么?怎么这会儿全都跑到止安城里来抢生意做了?”
朱梓峻笑了笑,似乎从鼻间哼了一声,“止安城是块风水宝地哇。”
这话里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说。
林采兮并不多问,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在意也不放在心上,轻声问道,“二少爷,您要不要喝杯茶?”
朱梓峻摇了摇头,“不用了,累了,想睡觉了。”
林采兮笑了笑,“那二少爷快些休息吧。”说着便上前替他掖好了被子,又将床前的帐子落下,这才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又悄悄的把门关上。
经了这一番折腾,林采兮便有些睡不着了,躺在床上想这些事,朱梓峻用绸缎生意来遮掩他们说话的真实目的,很显然是不想让她知道真相,看来前几日她的猜测是对的,朱梓峻回朱家并不是回来纳她为妾,更不是要接手朱府的事,而江跃然来到止安城也绝不是偶然,他们应该在共同执行一个任务,而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位神秘的爷。
可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身为朱家二少爷的朱梓峻背后又是什么身份?林采兮不禁有些恻然,事情好像超过了她所能想象的范围,她遭遇的似乎并不全是宅门里的争争斗斗,指不定还有些什么别的血风腥雨。
林采兮心里不由得一紧,朱梓峻想要做的到底是什么事?千万不要是杀头被灭九族的事,她还不想因为这些事葬送了这条来之不易的小命。
冷风从外面吃进来,夹着丝丝凉意,林采兮拉紧被子绕在身上,试图让身体更加温暖一些,但仍是难抵深夜的真真凉气,一双脚冰凉的几乎没有温度,她忍不住两手握住小脚丫,将全身的热气都传递到脚上去,蜷缩着身子,到了下半夜才昏昏沉沉又进入梦乡。
再睁眼,天已微亮,菊焉香秀都已起来,站在侧间门口等她起来,林采兮缓缓伸了伸懒腰,有点不情愿的从被窝里爬出来,换上菊焉放在床边的衣服。
简单洗刷后便轻轻推开里间的门,朱梓峻果然已经醒了,侧着身子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有些凝重。
香秀手上端着一个盆子,放在床边的矮椅上,林采兮拿了巾帕泡在水里,水温正好,不热不凉,将巾帕从水里捞出稍稍拧几下,拿起朱梓峻的手擦了擦,又将巾帕放在水里,清洗几下再去擦另一只手,擦完手又轻柔的擦了擦脸。
整个过程,朱梓峻未说一句话,目光微垂,一直处于沉思状。
林采兮也不打扰他,知道他定是在想昨天晚上江跃然所说的事。
做完这些,林采兮便轻声问道,“二少爷,您要不要下床走走?”
朱梓峻摇了摇头,“我再躺一会吧。”
林采兮不再说话,让香秀将盆子端下去,领着香秀菊焉悄悄的从房里退出来,留给朱梓峻一个安静的环境去思考事情。
林采兮将自己设计好的图纸收起来卷在一起,看一眼菊焉,“菊焉,你去林宅一趟,把这个交给我哥哥,让他先看看,具体事宜让他看着办,另外,跟老爷子老太太说不用挂念我,我很好,二少爷也好的差不多了,这些我都写在信里了,怕他们不放心到时候又要问你,你就亲自跑一趟吧。”
菊焉欠欠身道,“知道了,姨娘,等会儿用过饭我就给老爷夫人送过去。您放心好了。”
用早饭的时候朱梓峻仍然沉默不语,不等着林采兮来喂,便自己拿起筷子端着碗先吃起来,一边吃一边低着头沉思,林采兮知道他定是遇到难题了,也不打断他的思路,只安静的守在一边,看他有什么需要,适时递上去。他这一副神情很不像他平日自信满满的模样,有些犹豫不决,不过神情倒是更专注一些。
朱梓峻忽然抬头看着林采兮道,“吃过饭,你陪我去一趟府衙。”
林采兮一愣,“二少爷身上的伤还没还利索,现在还不适合出门,您若有什么事,让跳豆先去看看。”
跳豆也在一旁跟着道,“是啊,爷,您有什么事?我帮您走一趟不行么?您身上的伤才刚刚好了一点,再来回走这一趟可不大好。”
林采兮又接过话来,“今天万大夫还要过来给您换药呢,非要今天出去么?”
朱梓峻斩钉截铁的回道,“一定要去。”
林采兮便不再说话了,瞧一眼跳豆,跳豆也是无可奈何的表情。
林采兮便又道,“二少爷非要今天出去的话,那就让万大夫提前过来一会,为二少爷换上药之后,您再出去,这么着不耽误您的事吧?”
朱梓峻点了点头,回道,“你安排吧。”跳豆早就闻声出去吩咐人叫万大夫去了。
林采兮接着夹了一些菜放在他盘子里,仍旧不多问一句话,不问为什么要亲自去府衙更不问去府衙要做什么。
趁着朱梓峻吃饭,林采兮悄悄喊了香秀,让她准备了一些东西,又让她去上房里给老夫人禀告一声,省的他们前脚出门,老夫人后脚便过来瞧朱梓峻,扑个空。
等着林采兮都用完饭,万大夫也来了,仔细的查看了朱梓峻身上的伤口,又为他细细把脉,解开伤口上的白布换上一层新药,嘱咐朱梓峻不可做大幅度运动,以免牵扯伤口。
送走万大夫,软轿已在二门上等着了,林采兮先让香秀把方才准备好的毛毡子放进去,又让他们抬着软轿走进峻园。
明天一大早就要起来赶车准备考试去了。
我的考试在后天,但是要提前一天过去,怕耽误了考试时间。
所以5,6,7号这几天的更新也就少了一些。
我七号下午应该可以回来,可以的话,我会多写一点,不行的话就在八号多加更一些。
多谢亲们的支持谅解。。.。
152.一恩报一恩
152.一恩报一恩152朱梓峻穿了厚厚的棉长袍。上身又套上一件貂皮短袄,这才小心翼翼的上了软轿,林采兮也在后面跟着上了轿子,手里捧着个小暖炉。
这顶软轿是特地为少爷夫人出门同坐时准备的,可以容下三人,空间倒还算宽敞。
朱梓峻挺直身子坐着,不敢太过动弹,唯恐动了背上的伤口,林采兮稍稍朝旁边坐坐,跟朱梓峻拉开一些距离,也是怕路上轿子一时不安稳碰到他背上的伤口。
路上,朱梓峻一直沉默着低头沉思,眉头微微锁在一起,林采兮便也安静的坐在轿内,眼光落在脚下很小的一块地方。
“你知道我要去府衙做什么么?”朱梓峻忽然开口问道。
林采兮抬起头看看他,然后摇了摇头。
“找高大人帮忙。”
既然朱梓峻主动开口提起这件事,那就表示现在她可以问一些问题了,于是她便轻声反问道,“帮忙?”
“你忘了我跟你说的江跃然的事了么?他生意被人抢了,我去找高大人帮忙。高大人可是咱们止安城的父母官,这事找他准没错。”
林采兮看他一眼。心知肚明朱梓峻的话不过是幌子而已,既然江跃然的绸缎生意被抢这事是假的,找高天成帮这个忙就更不会是真的了,不过她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附道,“二少爷说的是,高大人是咱们止安城的父母官,有什么事儿找他准没错。”
朱梓峻转过目光看她一眼,眸子里有几丝探究的意味,忽然转了话题问道,“你对他没有一丝怨言么?”
林采兮一愣,反问,“对谁?”
“高天成。”
林采兮淡淡一笑,“为什么要对他有怨言呢?”
朱梓峻稍稍沉吟片刻才道,“他曾经做过有损你名声的事,不是么?”
林采兮笑了笑回道,“身正不怕影子歪,名声是自己留给别人的,倘若真有人想要害你,难道还要满大街的跑着去解释不成?对待想要恶意中伤你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把他放在心上,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了。”
朱梓峻目里闪过一抹惊讶,林采兮脸上淡然的神情自信而又泰然自若,仿佛那些发生的事都与她无关一般,是她心胸宽大能容人所不能还是她自知无力对付而逃避了这一切?可她眼中闪着的偏偏是乐观的光芒,看不到丝毫的抱怨之色,细细探究一番。他缓缓开口道,“说的好,制止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
林采兮看他一眼又淡淡笑了笑。
天色尚早,街上的行人还很少,不过两旁卖货的小摊子上已早早摆上了各种杂货,摊贩们趁着这会儿功夫坐在摊前悠闲的休息着,为接下来热闹的街市积攒力量。
府衙前更是静悄悄,没有人敢在府衙大门前随意走动,府衙的大门还在紧紧闭着,跳豆疾步上前,举起胳膊在大门上轻轻敲了几下,大门立时裂开一条缝,里面传出闷声闷气的招呼,“还没到升堂的时辰,过会儿再来敲门。”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跳豆忙上前拦住,急声道,“我们不是要升堂告状的,我们是朱府的人,我们二少爷来拜访高大人,还劳您进去通报一声。”
门内人一听是朱府的二少爷,忙将门缝又拉宽了一些。客客气气的道,“请稍等片刻,我这就进去禀告大人。”
不一会儿,府衙大门轰隆一声全然敞开,林采兮已搀着朱梓峻从轿子里走出来,高天成穿着一身便服迎出来,嘴里急着喊道,“二少爷不要下轿,让他们把你抬进去,你身上还带着伤呢,怎能下来自己走路?快上轿上轿。”
朱梓峻忙笑着抱拳行礼,“高大人,一大早的就来打扰您,还望大人多多见谅。”
高天成忙上前按住朱梓峻的胳膊,笑着道,“二少爷哪里话,换做平时,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随时欢迎,但眼下你身上还带着伤,有什么事儿吩咐人来说声就好了,何必还要亲自跑这一趟,你这身子可经不起这样来回的折腾。”
朱梓峻又要说话却被高天成打住了,高天成朝几个轿夫招招手,“你们快过来,把你们少爷抬到府里去。”
朱梓峻拗不过高天成,只好顺其意又让林采兮搀着上了软轿,一直抬到高天成的书房前,才又从轿子里走出来。
童欣也早得了信急急赶到书房。一看到朱梓峻便欠身缓缓拜下去,“二少爷,您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朱梓峻忙躬身还礼,“童姨娘不必挂心,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然也不能到府衙来找大人不是?”
童欣的脸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白皙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红晕,更显得她气质出众,她微微笑了一笑,便安安静静的站到高天成身旁,欠欠身轻轻唤了声,“老爷。”。
高天成朝她微微点点头,视线里尽是爱怜,他转过头看向朱梓峻,“二少爷,不知亲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是为了刺客的事么?”
朱梓峻缓缓摇了摇头,又故意沉吟着不说话,面上也带着几分难色,高天成瞧此情形,便问道,“二少爷可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
朱梓峻这才轻轻叹了口气,“高大人,我这么早来找您。是请您帮忙的,只是这忙,又怕连累到大人,让大人为难。”
高天成有些疑惑的看看他,“二少爷不妨先说说什么事,这样我才好定夺。”
“高大人,是这样的,我的一个朋友来咱们止安城做生意,做的是绸缎生意,前几日要进一批货,在半路上却被人抢先了去。只是因为耽误了进城的时辰,损失了一大笔钱,其中也包括我投进去的一些银子。最近他又要从京城进一批货,若这次再出了事,恐怕……”
“二少爷说的朋友可是那位做绸缎生意江公子?”
朱梓峻面色一喜,“高大人原来也认识他么?”
高天成笑了笑,“上次在姨奶奶的寿宴上见过一次,他送的那些绸缎可都是人间珍品,我自然是记得他了。”
朱梓峻也跟着笑了笑,“既然大人还记得他,那就甚好了,贸然前来求大人,还请大人一定要帮帮这个忙。”
高天成稍稍沉吟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朱梓峻看着高天成的眼说道,“想借大人的出入城令牌一用。”
“出入城令牌?”
朱梓峻点点头,“我知道这事儿定然让大人为难,说来我也是不愿让大人为难帮这个忙的,怎奈我的这位朋友曾经对我有有恩,他现在正处于困难时期,是以冒昧前来求大人帮忙。”朱梓峻顿了顿又道,“还请大人不要误会,我不是提醒您我救童姨娘的事,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恳求大人帮忙。”
高天成看他一眼,笑了笑,“二少爷不必解释,我知道您不是这种人。不过你也知道,每个城的城门,除非皇上的御赐令牌或者拿着皇上特赦的圣旨才可随意出入城门,而每个城又都有出入各自城门的专门令牌,这副令牌仅限在本城使用,掌握在各个知府手里,却只许官府中人出入城办要事所用,此令牌一旦外落,被皇上知道,就是欺君的大罪。倘若握有此令牌的人做的事危害城内老百姓或者做一些有负皇恩的事,这罪责就更大了。所以。。。。。。”
朱梓峻眉头也跟着皱起来,面上有些愧疚之色,“我知道高大人的难处,只是我的这位朋友确实需要这块令牌,否则将会面临着倾家荡产的危机,或许还会丢掉几条性命也说不定。”
高天成仍有些为难,随时出入城的令牌不是随意就可以送出的,朱梓峻虽有恩于他,但他也不能拿着身家性命去报恩,万一被外人知道了,这一家老小就都没命了。
“老爷。”童欣在一旁轻声开口,高天成抬起头看她,她看他一眼,目里露着点点哀求,“老爷,虽说二少爷没有要我报恩的意思,但他对我的救命之恩我却是一定要报的,江公子不过是个生意人,做些买卖,你就把令牌借他用一用,再拿来还给您,他们又怎么知晓?难道二少爷还会害我们么?您……就当替我还二少爷一个人情,可以么?”
童欣又看看朱梓峻,陈恳的说道,“二少爷,请您也不要误解,我并不是因为你方才说了那些话才这么恳求老爷,也希望您不要误解。”
朱梓峻登时起身,诚心诚意的回道,“童姨娘的心意在下岂会不知,童姨娘的这番心意,朱梓峻在此领了。多谢童姨娘成全。”
高天成的心也被童欣哀怜的目光瞧得软了下去,犹豫的天平终于偏向了朱梓峻,他抬头看看朱梓峻,面色凝重的道,“二少爷,令牌的危害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为了我们这一家老小的性命还请你告诉你的那位朋友,令牌一定要慎用,切不可落入他人手中。”
朱梓峻感激的看了一眼童欣,又朝高天成躬身施礼,“高大人请放心,令牌我只借用三天,三天之后定当还您。不会有什么事的,倘若真的有什么事,我也不会让大人一人承担。”
高天成苦笑一声,“二少爷尽量小心就是,真要出了什么事,这罪责,担是担不起的。”
“老爷,老爷……”门外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闯进来。
高天成脸色陡然一黑,厉声喝道,“大胆,还有规矩没有?这么莽莽撞撞的闯进来,我平时怎么吩咐的,不准随意进入书房。”
小丫头吓得全身都颤抖起来,哆哆嗦嗦的道,“老爷,贾姨娘,贾姨娘……”
高天成一惊,“贾姨娘怎么了?”
“贾姨娘喝了一碗粥,晕倒了。”
高天成噌的一下从椅上站起身,来不及跟朱梓峻解释,急急的奔出房门去。
童欣原本红润的脸色却渐渐的苍白起来,她叫住那小丫头,问道,“贾姨娘可是喝了莲子桂圆粥晕倒的?”
小丫头脸色煞白,显然还未从惊吓中恢复过来,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
童欣的脸色变得更白,喃喃道,“难道是因为粥么?”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朱梓峻林采兮两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这个时候说走也不是要留下也不是,毕竟人家府里出了事,张口就走未免太失礼,留下又显得是在看笑话。
林采兮见童欣脸色异常,遂开口问道,“童姨娘,您怎么了?”
童欣声音有些颤抖,面上神色却依旧镇静,一字一句的道,“贾姨娘可能是喝了我送过去的粥晕倒了。”
林采兮立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心下也是一惊,但她却不敢随意猜测,只得沉默不语了。
“林姨娘。”童欣忽然开口叫道,“我想请您帮个忙。”
林采兮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童欣看一眼林采兮,又去看朱梓峻,柔声道,“二少爷,还请您在此稍作片刻,我想带林姨娘随我一起过去看看。”
朱梓峻也有些不明白童欣的意思,但又找不出理由拒绝,只得看了看林采兮道,“林姨娘,你就跟着过去看看吧,不可乱说话,只在一旁陪着童姨娘就好,切不可坏了规矩。”说着递给林采兮一个小心谨慎的眼神。
林采兮会意,同样看他一眼,悄悄让他放心,嘴上说道,“二少爷,我记下了。”
童欣朝朱梓峻欠欠身,看了看林采兮,道,“林姨娘,咱们走吧。”
林采兮猜不透童欣的意思,心下不禁有些惴惴不安,却不好开口问,只得安静跟在她身侧往房外走去。
府衙的后院比起朱府显得小了些,院里的房子从外观上看也小了许多,童欣带她走过一条长长的游廊,又穿过一个小花园,便进了一处小院子,院里进进出出的丫头婆子面上都带着慌张的神色,个个都皱着眉头,抬头瞧见童欣走进来,都小心谨慎的屈膝行礼,望向童欣的目光似乎还有些同情的味道,童欣似乎并不介意,带着林采兮直直朝里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高天成咆哮的声音,“快去,把童姨娘唤来。”
话音刚落,门里头就冲出个小丫头,焦急的朝门外跑,童欣抬手拦住她,步入里间,“老爷,我来了。”
***
今天的更新不算太晚。嘻嘻。
明天考试,亲们祝我好运吧。
阿门。。.。
153.凭她是王爷的师父
153.凭她是王爷的师父推荐:书名 :《美玉天成》作者 :沈娆书号 :1538457简介 :看我将亲亲相公撬上青云。成就贵妇事业****
童欣面色平静的走进里间,林采兮悄悄紧跟在她身侧,一进门便看见贾姨娘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嘴角挂着点点白沫,高天成正紧张的注视着她,阴沉的面上掩不住焦灼不安,身为知府,大案小案他也办过不少,验过的死尸也不在少数,这会儿见贾姨娘这般模样,心下早已有几分了然,只是他却不想承认,她是中毒了。
童欣看一眼贾姨娘,轻声问道,“老爷,贾姨娘怎么样了?大夫来过了没有?”
高天成回过头看她一眼,冷声道,“粥是你做给贾姨娘的?”
童欣柔声回道,“粥是我做的,老爷。这粥有什么问题么?”
高天成沉声道。“现在还不知道,等大夫来了再说。你怎么这么早就给贾姨娘送来粥?这些事不是应该由丫头们做的么?”
“童姨娘这几日身子不舒服,她喜欢喝粥,我便早早做好送过来了。”
守在床边的一个丫头接过话来道,“回老爷,贾姨娘这几日身子疲累的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喝童姨娘做的莲子桂圆粥,童姨娘便每日都早早的做好了送过来。”
高天成眉头微皱,脸上的阴冷稍稍缓和了一些,面色却更加凝重,“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童欣看一眼高天成,“这些事儿何须跟老爷说,不过是我们姐妹间平日里的一些琐事,老爷不必放在心上。”说着又焦急的问道,“这会儿怎么大夫还没过来?贾姨娘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正说着一个老婆子从外面急匆匆奔进来,“老爷,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高天成急声喝道,“还不快请进来,快快快。”
一个手里提着木盒子的老大夫温声而入,刚要给高天成施礼,高天成便摆摆手道,“快去看姨娘怎么样。”
老大夫立时转身走到床前,细细瞧了贾姨娘的脸色,伸出手指按在她手腕上,只稍稍一停,便转过身看高天成。刚要开口说话,高天成却抢先道,“先救人。”
老大夫没再多说一句话,立时从木盒子里拿出几根银针,先在贾姨娘头顶Сhā了一根银针,又依次在头左右侧各Сhā一针,最后又在鼻下Сhā一针,依照顺序将针微微转动几圈,又将银针依次拔出,当把头上的最后一根银针拔出的时候,贾姨娘忽然胸脯剧烈起伏,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
老大夫额上渗出几层细汗,回过头看看高天成,低声道,“大人……”
高天成招下手打断他的话,扬声道,“你们都下去吧,快去为姨娘多准备些吃的东西,等姨娘醒过来喂她喝下去,还有这件事不要告诉小少爷。”
房内人都应着走出门去。
房内只剩下高天成,童欣林采兮时。老大夫瞧瞧看一眼林采兮。
童欣知他的意思,便道,“但说无妨,林姨娘不是外人。”
高天成也点了点头道,“说吧。”
老大夫这才有些谨慎的缓缓道,“大人,贾姨娘这是中毒了。”
屋内另外三人没有一人为此消息感到惊讶,因为他们早就已猜出是这么回事,只是谁都没有说出来而已。
高天成黑着脸沉声道,“什么毒?”
“是一种花所致,这种花若在平时是没有任何毒性的,但若碾碎放在锅里炖上半个时辰,连着喝上五日便会给人的身体带来巨大危害,会导致人昏迷,长久服用会要了人的性命。”
高天成又问,“什么花?”
“靡花。”
童欣虽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时听到这个话还是被吓了一跳,居然是靡花,靡花,靡花,整个府衙,只有她的小院中种着几颗靡花。
林采兮看到童欣脸上细微的变化,便猜到这花肯定跟她有关系,只是不知道这事到底是她做的还是别人诬陷她的?
高天成却反而更加冷静了,接着又问道,“你确定是靡花?”
老大夫郑重的点点头,“大人,我确定,一般很少有人知道靡花的这种特性。只是不知道贾姨娘怎么会无缘无故中这种毒。”
高天成冷声道,“你能确定是这种毒就好,那你能否解得此毒?”
老大夫躬身道,“这个大人还请放心,此花虽有毒,但若中毒不深,救治及时,也是很容易就能解掉的,我方才已为贾姨娘封闭经脉将毒气逼出,再熬上几幅药将体内余毒全都逼出来就没事了。只是这靡花…………”
“靡花,靡花,靡花…………”原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贾姨娘忽然开口说话,声音尖利而又急促,“靡花,童姨娘,童姨娘,您的院子里不是有靡花么?”
此言一出,老大夫面色微怔,偷偷瞧一眼童欣,便将视线落到脚下。
高天成急忙奔到床前,坐在床边,轻声问道,“你醒了?”
贾姨娘见高天成一脸的关切。哇的一声便大哭起来,“老爷,老爷,我还以为我这一昏倒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再也见不到你,再也见不到我的儿了。”
高天成眉头微蹙,“好了好了,没事了,你在床上躺着歇息一会儿。”
贾姨娘两眼瞪得滚圆,目光转向老大夫,“你方才说什么?靡花。靡花怎么了?”
老大夫目光扫向高天成,面露难色,高天成非但不阻挡,反而自己回道,“你是中了靡花的毒,这是一种慢性毒。”
贾姨娘目光里登时露出一抹惊惧,“我中毒了我中毒了,中了靡花的毒,靡花,靡花……”说着说着话锋陡然一转,狠狠瞪向童欣,“童姨娘,是你么?是你么?是你将靡花偷偷放在粥里熬给我喝的么?”
童欣的脸色愈发苍白,她缓缓朝前走两步,站到贾姨娘床前,低头看她,“贾姨娘,您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身子哪里还觉得不舒服?”
贾姨娘却冷冷的哼了一声,“你是不是很失望?本来我不该再醒过来的,你的心难道这么狠毒么?虽然我平日为人刻薄了些,但你这招似乎也太狠了点。”
高天成厉声喝道,“你胡说些什么,是不是体内的毒还没逼出去,在这里说胡话呢?大夫,快去开药,让人快些煎好药送过来。”
老大夫不敢多做停留,应了一声便急忙奔出门去,林采兮也想偷偷躲出去,但童欣却悄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留下来,那目光里有哀求。
贾姨娘神色忽然激动起来,一只手撑在床上,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身,稍不留神,身子一软,又重重的摔下去,口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高天成忙扶住她颤动的身子。温声道,“你又要做什么,这会儿还不好好休息,刚醒过来,你还是安静躺着吧。”
贾姨娘却一把握住高天成的手,一串泪落下来,“老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到底怎么回事,您也看见了,这会儿要的是我的命,下一次说不定就是要育儿的命了,育儿,可是我的命根子呀,老爷,老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哇。”
一听到儿子的名字,高天成眉角高高挑起,育儿也是他的命根子,他虽已娶了三房姨娘,膝下却只有一个儿子,还指着儿子给他传宗接代呢。
“老爷……”贾姨娘还在低声抽泣,童欣却依旧安静的站在床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不要再胡说了,这事关育儿什么事,你不要再乱说了,这事我自会为你做主,你就好好的养着吧。”高天成轻声安慰道,心里却在思索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事情似乎很简单,童欣每天将靡花放进莲子桂圆粥里端给贾姨娘喝,连着喝了几日,靡花毒性发作,贾姨娘昏倒,却又被人救醒,童欣计划失败,反倒暴露了自己,这一切似乎很是顺理成章。
但他不相信,他不相信童欣会做这样的事,可他又想不出又是什么人既要害贾姨娘又要陷害童欣,偌大的府衙里,谁会藏着如此重的心计呢?近日一连串的事情似乎都跟童欣有关,莫名其妙的刺杀,贾姨娘无缘无故中了靡花的毒,这一切都是巧合么?
高天成沉思的目光投向童欣,她沉静的脸上的看不出丝毫异样,没有紧张没有惊慌亦没有害怕,他心里微微一动,难道她已想到他是不会怀疑她的么?
即使他不怀疑她,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是要给贾姨娘一个交待的,要将童欣送到府衙大牢候审么?这么一来,整个府衙都会知道这件事,如果不将她送进大牢,贾姨娘定然不依,也正好显露了他的私心偏袒。
高天成心内纠结成团,脸上却显得很平静,像是在揣摩又像是胸有成竹。
童欣看看高天成,又转过头看着贾姨娘,道,“贾姨娘,这件事你是受害者,我是嫌犯,而我们两个又都是老爷身边的人,所以不管老爷怎么做,都有可能被人误做偏袒,所以这件事老爷不易出面。您说呢?”
贾姨娘狠狠的瞪视过来,“那难道要将你送到别人的衙门里去么?”
高天成闻言悚然动容。
童欣却不容他再说话,轻声道,“老爷不能出面,还有别人可以出面。”
贾姨娘冷声道,“谁?”
“林姨娘。”
贾姨娘一怔,反问道,“她,凭什么?”
童欣一字一句的道,“凭她是王爷亲口认下的师父。”。.。
154.知府大人的小姨娘
154.知府大人的小姨娘推荐好友作品:且绣江山 书号1588467一女子白衣胜雪。纤纤玉手高高举起!
啊!没眼花吧?
那玉手上赫然是一个铜鼎!
面带微笑,檀口微开:“看什么看,姐上一世叫项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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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姨娘脸色苍白,嘴角上残留的血丝艳红的愈发刺眼,她瞟一眼林采兮,又转转头看向坐在床边的高天成,用极低的虚弱声音问道,“老爷,您说这件事是家事还是府衙里的事?”
童欣仍是不留给高天成说话的机会,抢先一步说道,“贾姨娘,这件事还是让林姨娘先做个鉴证吧,您说呢?”
高天成的默不作声让贾姨娘有些恼火,她显得有些激动了,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个分贝,“老爷,您说应该怎么办?难道您就不为我为育儿还个公道么?”她当然不希望这事让林采兮出面,她同林采兮的纠葛她还都记得清清楚楚,林采兮又怎么会向着她?所以她一定要争取让高天成当即表态把童欣打入大牢。
“贾姨娘,您以前喜欢喝童姨娘做的莲子桂圆粥么?”一直沉默不语的林采兮忽然开口问道。
贾姨娘未作深思的直接回道,“以前没喝过。以后我再也不会喝了,哼,这哪是粥分明就是毒药。”
林采兮哦了一声,又问,“贾姨娘,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舒服一点,您可要当心养着身子,您放心好了,高大人定会还您一个公道。”
贾姨娘有些诧异,抬眼看着林采兮,似乎很不相信她说的话,这话里分明是向着她的,为什么?
林采兮投向贾姨娘的目光确实挂着几分担忧,但这忧却是为童欣担的,她朝贾姨娘柔声道,“贾姨娘,既然您以前没有喝过童姨娘做的粥,那您怎么忽然喜欢喝这粥了呢?”
贾姨娘怔了一怔,目里陡然射出一道寒光,“我说我身子不舒服,是她自动做好了给我送来的,我喝了几口觉得好喝,才喝了几天,没想到……”贾姨娘忽然显得有些烦躁了,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虽然竭力保持着清醒状态,但目光终究有些涣散无神了。
高天成瞧一眼林采兮。明白她问话的意思,贾姨娘跟童欣的关系一向不好,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去跟她说身体不舒服?又怎么会天天喝童欣做的粥?这里面的显然有很多蹊跷的地方,难道…………?他当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虽然他敢确定这毒肯定不是童欣干的,但他却也不相信贾姨娘会做出这等蠢事。
林采兮别过头看高天成,“高大人,您看这件事是不是可以这么解释?首先童姨娘遇刺,现在又有人下毒害贾姨娘,同时又来诬陷童姨娘,会不会是您的仇人伺机报仇来了?”
高天成还未说话,贾姨娘就厉声道,“不可能,这府衙里谁能进得来?哪个敢跑到府衙里来下毒?童姨娘遇刺到底怎么回事还很难说,要等抓到刺客之后才能知道,她遇刺是在大街上,而下毒是在府衙里,根本不可能是一回事。”
林采兮笑了笑,“怎么不可能?前一阵子,不是还有人夜闯府衙了么?既然有人能闯进来,下毒也不是不可能的。”
贾姨娘脸色发青。却被驳的无话可说,两眼瞪视着林采兮,不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
高天成这一次不再沉默了,沉声道,“看来这事复杂的很,还要理出个头绪才好,倘若真是有人寻仇,我可要好好的准备一番了,贾姨娘,你还是先好生养着,待我派人仔细查查。”
贾姨娘低呼一声,瞬间已是泪流满面,“老爷,您难道眼睁睁看着我每日处在危险里么?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明明就是童姨娘所为,您为什么不给我主持个公道?”
“人证?物证?”林采兮问道,“贾姨娘,请问您的人证在哪里?物证又在何处?”
贾姨娘狠狠道,“她院子里的靡花就是物证,这满院子的丫头婆子们全都是人证。花是她的,粥也是她做的,这还不够么?”
林采兮皱皱眉,“贾姨娘说这些话似乎有些不对,童姨娘院子里是有靡花,但你能确定那靡花别人就不能碰么?花是长在院子里的,凡是进出院子的人都有机会摘下这花,您又怎么确定就是童姨娘所为?倘若您这院子里有一把弓箭,那么童姨娘遇刺的事可不可以说成是您所为呢?”
贾姨娘脸色帖青,眉间的怨恨又浓了几分。断断续续道,“你……你……你莫要胡说。”
林采兮又接着说下去,“还有,虽然粥是童姨娘做的,但从开始做到做好再到把粥送到您跟前,这中间的过程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的手,童姨娘就是多长几副眼也未必能看得过来,您又怎么确定这花是她放进粥里的?况且这种事做的是不是也太明显了?有谁在害人的时候还会把矛头对准自己?”
贾姨娘顿时哑口无言,憋了半天,闷声道,“林姨娘,这是我们高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的?虽说你是王爷的师父,也不见得就许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吧?”
闻此言高天成怒声道,“你说的什么混话,你这是要把王爷也骂在内么?”
林采兮微微一笑,“高大人莫要生气,王爷这会儿也没在这里,只要我不说,王爷哪里会知道这些话?再说了,贾姨娘刚刚遭遇了危险,言辞激动也是可以原谅的。”她故意将‘只要我不说王爷哪里会知道这些话’一句话的语气稍稍加重了些,听在贾姨娘耳里。就像是在告诉她一定会转达给王爷。
高天成脸色阴沉,“行了,先好好的养着吧,别的事你不用管了。我自会让人去查,你也莫要再胡闹了。”
贾姨娘气的有些喘不过气来,虚弱的说道,“好,好,好,就凭老爷做主,我还是同我的育儿好好的说说话吧。”
高天成面色更黑。眉头也紧紧皱起来,“这件事没查清楚之前,你就不要再见育儿了,免得影响了他的学业。”
贾姨娘猛的从床上挺起身子,急促的喘着气,“老爷,老爷,老爷……”
高天成却看也不看她一眼,怒气冲冲的转身出了房门,本来他是很担心贾姨娘的,心底甚至生出了一丝丝爱怜,可她醒来后说的话及气急败坏的神情让他失去了这份怜惜的心,而她明显的将矛头指向童欣,更让他心生不快,他不希望自己的妻妾成日里为了这些事争闹不休,而他更不相信的是她们会用下毒的计策来对付彼此。
童欣看一眼躺在床上的气的脸色发青神情怨恨的贾姨娘,低声道,“贾姨娘,你还是好好的养着吧,你放心,老爷会还给你一个公道的。”说完这几句童欣朝林采兮使个眼色,两人遂一起出了房门。
院子里丫头婆子站了一片,童欣吩咐嘱咐了几句话,便朝园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便碰到慌慌张张赶过来的三姨娘。
三姨娘一看见童欣,便一把拉住她急着问道,“妹妹,姐姐怎么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童欣脸色已恢复平静,勉强笑了笑,“她已经没事了,您现在还是不要进去了。姐姐刚刚睡着。”
三姨娘还要再多说什么,童欣打断她,“姐姐,朱二少爷还在书房里等着,我先带林姨娘过去,晚会儿我再同您说话。”
三姨娘点了点头,疑惑的朝贾姨娘院子里看了看。犹豫片刻,终是没有进去,转身又回了自己的院子。
走到一处无人之地,童欣转过身看看林采兮,躬身施礼,“林姨娘,谢谢您了。”
林采兮笑笑,“童姨娘客气了,其实我什么都没做,也没帮到您,您还来谢我,我可担不起了。”
“您跟我过去已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不然……”童欣微微低了头,不再说下去。
林采兮眼转转转,猜测着道,“您是不想让高大人为难么?”
童欣抬起头,脸上挂着一抹惨淡的微笑,“如果不是你跟着用王爷师父的身份来压她,老爷这会儿恐怕已被她闹的没有法子了。”
林采兮觉得奇怪,“你从一开始就能确定高大人一定不会怀疑你么?万一他也怀疑你,你怎么办?”
童欣笑着摇摇头,“不会的,老爷一定不会怀疑我的,而且这件事也太明显了,老爷岂会猜不出,只是我怕他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说法,所以才想请你帮忙。”
林采兮叹了一声,“你对高大人的感情真令人羡慕。”
童欣抬头看着她,“老爷对我不但有救命之恩,还给我一处容身之所,他的心思我都明白。”
“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办?”林采兮犹豫一下,压低嗓音问道,“你觉得这事跟贾姨娘有关系么?”
童欣摇了摇头,“但愿不是她,我想要的不过是安稳日子。”她不愿去猜也不愿去想,她只想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日子。
林采兮立时看透她的心思,这种心思跟自己当初刚刚穿越到这里来时是一样的,但她现在却不这么认为了,她看一眼童欣,低声道,“你想要的却不一定会来,你不想要的反而会来的更快,有时候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不如直面面对。”
童欣却笑了笑,目光里闪着一抹坚定,语气也显得更加郑重,仿佛是在宣誓般的说道,“我能忍。”这一刻她身上闪着一种不容人忽视的光环,这光环下罩着的是一颗坚定的心,在这颗坚定的心里似乎埋藏着一个无上神圣的使命,这使命使得她更加坚定。
书房,朱梓峻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林采兮已去了大半天,他安静的坐在椅上,内心却是波涛汹涌,担忧随着时间的延长一点点加深,末了终于有些忍不住,从椅上站起身。
跳豆立时走上来,低低叫道,“二少爷。”
朱梓峻皱皱眉头,“怎么还没回来?”
跳豆面上露出难色,“二少爷,这也不是在咱们府里,我就是想打听也是不能出去。”
朱梓峻摆摆手,“算了,再等等。”
“怎么?二少爷是在担心童姨娘么?”童欣笑着走进来,身后跟着林采兮。
朱梓峻回过头看她们,见两人都是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看看童欣,“贾姨娘没事吧?童姨娘,您也没事吧?”
童欣笑了笑,“多谢二少爷挂心,都没事了,我把林姨娘还给您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朱梓峻便起身告辞,高天成却一直没再出现。
临出门,童欣又道,“二少爷,您放心,令牌的事,老爷会考虑的。”
朱梓峻停下身道几声谢,才由林采兮搀着又上了软轿。
路上林采兮给他讲了方才的事,朱梓峻眉间涌上一层忧虑,“这事恐怕不简单。”
林采兮笑了笑,脸上有些担忧之色,“以童姨娘的心思,对付一个贾姨娘绰绰有余,只是她不喜与人争斗。况且她那么相信高大人,相信他会处理好这些事。只是太过相信一个人未必是件好事。”
朱梓峻忽然转过头看着她问道,“那你相信我么?”
林采兮愣了一愣,良久才道,“应该是相信的吧。”
朱梓峻似乎有些沮丧,但只片刻便恢复了正常,淡淡道,“或许你会相信我,但是你更相信你自己,所以有什么事你宁肯靠自己去解决也不来找我。”
林采兮低头皱眉,弯弯的眉毛挑成一根斜线,“二少爷,我想您误会了,病没有发生什么事啊,所以就没有必要麻烦二少爷了。”
朱梓峻转了头不再看她。
时至中午,街上热闹的很,叫卖声吆喝声不时传进轿内,而轿内的两人却沉默着,气氛有些压抑。
林采兮仍在想着方才的事,暗自猜测童欣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情况,她总感觉童欣的身上流露的气质跟这个小城格格不入,仿佛有点神秘有点朦胧又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可她明明只是府衙内知府大人的一个小妾,一个不喜同人争吵的小姨娘。
林采兮正在沉沉思索着,身旁的朱梓峻忽然喊了声,“停轿。”。.。
155.四目相对两手相握
155.四目相对两手相握155林采兮莫名其妙的看看朱梓峻。轻声问道,“二少爷,什么事?”
朱梓峻却不答话,一手撩起轿帘,眼神朝路边一个小贩瞟瞟,“跳豆,买些拿过来”
林采兮伸着脑袋想看看是什么东西,朱梓峻却已将轿帘放下,生生挡住她的视线。
林采兮有些不郁闷,生了闷气一样的收回脑袋坐在一侧,也不问买的是什么东西了。
只一小会儿轿帘便被人从外面撩起,跳豆手里捧着一包东西递进来,“二少爷,买回来了。”
朱梓峻伸手接过纸包,道,“接着走吧。”
轿帘掩上,轿子重新被抬起来穿过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朝街头走去。
林采兮别过头不看朱梓峻手上的纸包,朱梓峻却将手上的纸包塞进她怀里,“吃吧。”
林采兮一怔,原来他是给自己买的么?揭开纸包,竟是一小包蜜饯青梅。心底不觉一暖,拿起一块青梅放在嘴里,立时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滑进舌内。
她抬起头看看朱梓峻,见他正转头看向轿子另一侧避开她的目光,遂眸光一闪,从纸包里拿出一块青梅,伸手塞进朱梓峻嘴里,“二少爷,您也尝尝。”
朱梓峻一时反应不过来,硬让她得逞将青梅塞进去,登时一股浓重的酸味在口内划开,他登时皱起眉头,“好酸。”
林采兮见他一副受罪的模样,不禁笑出声,“二少爷,您可不许吐出来,一定要吃下去,好吃着呢。”
朱梓峻回过头看她,被她脸上肆意的笑引得竟有些失神,这笑明媚的像春天温暖的阳光,这笑单纯而又欢快,这笑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笑让他有一种让时间在这一刻停止的渴盼。
林采兮被他盯着瞧得脸微微发红,忙低了头拿了一块梅子放进嘴里,心跳却有些急促。
朱梓峻回过神,嘴里的青梅已被他咽下去,他呵呵一笑。“好吃好吃。”竟然又伸手去纸包里拿青梅,林采兮恰好也探过手去,两只手陡然相撞交叠在一起。
朱梓峻身形微微一震,手心里柔软细腻的小手动了动,犹如一根弦拨动了他的心,他手指一弯,便将那双软软的小手包在手心里。一双眼不由自主的低头去看她。
林采兮也有些懵了,手上传来一阵厚实的暖意,手心里竟渗出了细汗,她微微低着头,想要将手抽出来,却被那双大手握的更紧。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两手安静的握在一起,轿内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心跳,他们急促而又有些慌乱的心跳。
手心里柔软的触动让朱梓峻心弦一阵阵颤动不已,终于他低着头凑近林采兮,靠在她耳边上低低叫了声,“采兮。”
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林采兮有瞬间的失神,她缓缓抬起头望向朱梓峻,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此时只剩下浓浓的柔情。犹如一池清水,荡漾着数不尽的暖意。
朱梓峻直直看进林采兮有些懵懂的眼里,又低声轻唤,“采兮。”
林采兮只不做声的抬头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眼里找到答案,可触目尽是漫无边际的柔情蜜意。
朱梓峻又忽然说道,“采兮,你愿意接受我么?没有大哥的遗言嘱托没有别人强加给你的意思。用你的心告诉我,你愿意接受我么?”
林采兮依旧半仰着头看他,红唇微启,他眼里有真诚的柔情,有紧张的期待,更有点点宠溺,她感觉自己已快要融化在这片柔情蜜意里,她甚至想点头告诉他,她愿意试试,可话到嘴边她却突然止住了,她的爱情就要来了么?可这是她想要的爱情么?这个男人能给她想要的爱么?
朱梓峻仿佛看到她眼中的犹豫看到她心底的迷茫挣扎,他嘴角微动,轻轻笑了笑,问她,“给你也给我一个机会,试试好么?”
林采兮嘴唇微启,也跟着笑了,这个男人竟然能懂得她此刻的想法,而这个男人也是她这一世的丈夫,他的意思是他已经爱上她了么?
“采兮。”朱梓峻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他把头低的更低,几乎快要压在林采兮微仰的红唇后。但他却并未再压下去,而只是停留在她上方的半空中,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问道,“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么?”
林采兮终于张了张嘴,轻轻回道,“我已经跟你在一起了。”
“我希望你的心也跟我在一起,以后永远都会在一起。”
林采兮笑了,明亮的眸里闪着狡黠的亮光,看着他,却不说一句话。
安静的轿内,他们四目相对,两手紧握,沉默着。
下了轿子,林采兮的脸还在微微发烧,嘴角却挂着淡淡笑意,手上捧着朱梓峻为她买的青梅,缓缓走在朱梓峻身侧。
朱梓峻偶尔转过头看她,眼里充满喜悦的柔情,他有一种想要说话的冲动,可又不知道应该先说什么,只得安静的走在林采兮身边,压抑着心底的那股呼之欲出的冲动。
二门上。一个小丫头正在等着,看见两人走过来,忙疾步迎上前,屈膝道,“林姨娘 老夫人请您去上房。”
林采兮一愣,瞧这模样,小丫头是特地在这里等她的,什么事这么着急让她一回来就去上房?
朱梓峻收起脸上的柔情笑意,板着脸问道,“老夫人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小丫头摇摇头,“回二少爷。老夫人没说,只说等姨娘来了就先去上房,请二少爷先回房歇着。”
朱梓峻回过头看林采兮,“我陪你一起过去看看吧。”
林采兮忙道,“二少爷,您已经在外面大半天了,时间太长您身子会受不了的,您还是先回去歇着吧,我自己先去上房就行了。”小丫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老夫人只让她一个人过去。如果朱梓峻跟着去了,定然会惹得老夫人不开心。
朱梓峻却不依,“我去上房给娘请安。”
林采兮抬头看天,这都快到中午了,你请的哪门子安?无奈之下只好放柔声音道,“二少爷,您还是先回房歇着吧,好不好?”
“这么想歇着,那你回去歇着好了,我先去上房给娘请安,然后再陪着用午饭。”朱梓峻说着看也不看林采兮一眼,抬脚跨过二门,直奔上房而去。
林采兮气的翻翻白眼,只好迈着小碎步紧紧追过去。
林采兮一手搀着朱梓峻走进上房,一进门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老夫人黑着一张脸坐在上首,姨奶奶面色愤恨的坐在下侧,朱梓源立在她身后,而方耶茹却微低着头站在房中央,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头。
林采兮瞧一眼方耶茹,心里咯噔一下,立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老夫人刚看见她,便沉声道,“谁让你扶着二少爷过来的?”
林采兮来不及答话,朱梓峻已先答道,“娘,我来给您请安的,顺便陪您吃午饭。”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方耶茹。疑惑的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看一眼朱梓峻,知道这个时候再让他走是不可能的,遂道,“朱妈,去把我的貂皮毡子拿过来给二少爷垫上,再把暖炉给二少爷捧来。”
朱妈答应着走下去,朱梓峻已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身子仍旧挺得笔直。
“林姨娘。”老夫人开口道。
“娘。”林采兮应着走向前站在方耶茹一旁朝老夫人欠欠身施礼。
老夫人又问,“林姨娘,前几**可去过三夫人的房内?”
林采兮想了想,“去过。”就是方耶茹从唐依儿找出逍遥粉的那天。
老夫人再问,“你去她房里做什么?”
林采兮一惊,难道是逍遥粉的事被老夫人知道了?但她面上却一点没显露出来,平静的回道,“跟三夫人说了些闲话便走了。”
老夫人接着问,“闲话?说了些什么闲话?”
立在一层的方耶茹突然接过话来,“老夫人,林姨娘是我叫去的,因为我从唐姨娘房里发现了一包东西,所以让她过去看看。老夫人,我已经跟您说过了。”
林采兮心里不好的预感终于被验证了,她不知道方耶茹故意抢过话去是不是想提醒她实话实说,但她却不知道这件事是以什么方式被揭开的,所以她抬头直截了当的问道,“娘,出什么事了么?”
老夫人不回答,只冷冷的又问,“我问你,你们到底说的什么闲话,耶茹,你不要Сhā嘴。”
方耶茹既然已经事先跟老夫人说过了,那她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了,遂将那天的事一五一十给老夫人道来,只是再说到逍遥粉时,眉头却轻轻皱起来。
老夫人陡然厉声喝道,“逍遥粉,你可认得逍遥粉?”
林采兮忙摇头,“我不认得。”
“你不认得你又怎么知道那是逍遥粉?”
林采兮低头看了看方耶茹。
“是三夫人告诉你的吧?”
林采兮仍是没说话,她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夫人却一字一句的重重道,“唐姨娘小产了。”
林采兮惊得嘴巴大大张开,吃惊的抬头看着老夫人,“什么?唐姨娘小产了?她什么时候有喜的?”
坐在一旁的朱梓峻也惊住了,但他却冷静的看了看朱梓源,想从他脸上搜寻一些有用的信息。
朱梓源在一旁忽然开口说话,脸上的愤恨一览无遗,“林姨娘,你还装着不知道,三夫人知道的事你会不知道么?依儿不过是想过几天挑个好日子再说,好让老夫人跟我娘欢喜欢喜,谁料想你们竟是这般狠毒,对一个不成形的孩子下此毒手。”
林采兮眉头紧锁,更是震惊,“三少爷,你说的什么话?什么下毒手?您的话我不明白。”她转过头看看老夫人,“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夫人道,“有人看见你去三夫人房里,你们秘密说了一阵子话,然后便让小桃去了唐姨娘的房里,随后你们又在房内商议片刻,你才离开源园,你们让小桃送过去的是什么你不知道么?”
林采兮重申道,“我刚从说过了,是从唐姨娘房里找出来的逍遥粉。”
朱梓源忽的呸了一声,“你们莫要含血喷人,哪个正经人家的女子把逍遥粉这种东西放在嘴边说来说去,你瞧瞧你们,话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朱梓峻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微眯着眼瞟朱梓源,这些话让他觉得刺耳,他方才听林采兮讲了事情的经过,此时也已对此事了然几分。
林采兮顿然明白了,她同方耶茹被人诬陷为密谋害的唐依儿小产了,而那包药大概就被指责为罪证了,这个诬陷她们的人不用说肯定就是唐依儿了。
老夫人厉声斥道,“梓源,你胡说些什么混话?”
朱梓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时闭嘴,脸上的怨恨却更加浓重,他盼来盼去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孩子,谁料想还没出生就被人给害死了,他不拿把刀砍人已经算很不错了。
知道了事情原由,林采兮反而不乱了,她回过头看看朱梓源,“三少爷,请问可有证据证明唐姨娘小产是因为我跟三夫人?”
朱梓源冷声道,“依儿喝了你们让小桃送过去的那包药,没几个时辰就小产了,而那汤碗也给大夫看过了,已经确认就是堕胎药。而这包堕胎药就是你们送过去的,这难道还不是证据么?”
林采兮冷哼了一声,“这就是证据么?哪个亲眼看见小桃到唐姨娘房里去了?”
朱梓源狠声道,“园里的丫头。”
“园里的哪个丫头?既然要证据,那就摆到台面上来吧。”林采兮记得很清楚,那天源园的院子里并没有别的丫头婆子,就连她们说话,还特意让小桃出去看着,如果真有人看见小桃偷偷去唐依儿房间,那么这人很可能就是故意盯着她们看而且又向唐依儿禀告的,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受了某人的指示才会如此,那么这个丫头就是关键了。
“林姨娘,现在好像是老夫人在问你话,而不是让你盘问三少爷。”说话的是一直沉默不语脸上却乌云密布的姨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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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虎毒不食子
156.虎毒不食子【加更2】“梓源,这个丫头是源园里的丫头么?”朱梓峻看看朱梓源。问道。
姨奶奶一时语塞,林采兮没有资格质问三少爷,但朱梓峻开口问话,她却没有理由阻挡,她心里憋着的那股怒气在瞬间膨胀开来,可她却只能生生压下去,但这么大的怒气她又怎么能压下去?她朝思暮想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盼来儿媳妇肚皮有了动静,这会儿却让人暗害了去,她真恨不得将那人的皮拔下来,她狠狠的瞪着林采兮,方耶茹的性子她很清楚,一定是有人给她出了主意才会做出这种事,而给她出了主意的人大概就是变了性子的林采兮吧?
老夫人瞟一眼朱梓峻,抬眼看着站在房中央的林采兮,沉声道,“丫头的事以后再说,咱们朱府里竟然出了这种事,传出去定然丢了朱家的脸面,所以我一定会查个清楚的。”她转头看看朱梓源,柔声道,“梓源。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等会儿你去账房里取些钱给唐姨娘多买些好东西补补身子,姨奶奶,你有空了也多去劝劝唐姨娘,现在孩子已经没了,大人保重好身体更要紧。”
朱梓源见老夫人态度温和,对唐依儿的态度也有所缓和,悲恸的心底总算得到了稍许安慰,“老夫人,多谢您对依儿的体恤,只是这事,实在伤了我们的心……”
“梓源。”老夫人打断他接下去要说的话,有些严厉的说道,“我说了,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这府里伤心的不只是你们。在这件事没调查清楚之前,耶茹,你暂且不要再回源园了,从今儿个开始,你搬到轩园去住,也不用来给我请安了,一日三餐都在园子里吃吧,外人谁也不准随意踏入轩园一步。林姨娘,你先带着澈儿先搬到峻园同二少爷一起住,轩园,暂且不要回去了。”
林采兮惊得猛然抬起头看着老夫人。不明白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看不出这件事其中的蹊跷么?怎么反而将方耶茹赶了出来,把院子留给了唐依儿?
原本心存怒气的朱梓源在听到这番话后,心下豁然开阔,他以为老夫人对唐依儿的看法已有所改观,终于肯给她一个公道了,竟然把源园都留给她,还让方耶茹搬到轩园不准出门,等于是禁了她的足。
姨奶奶心里却不能释然,她要的是孙子,而现在希望再次被扑灭了,她心头的怒气实在撒不出去,她咬了咬牙,问道,“老夫人,这事也牵扯到林姨娘,难道对她就没有一点说法么?”
老夫人沉沉道,“着急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这件事没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许出自己的屋子。林姨娘,你就呆在峻园里伺候二少爷,哪里都不准去,二少爷的身子现在还很虚,你要好生照顾着,倘若你再生出些什么心思,莫怪我手下不留情。”说到最后这一句的口气是相当严苛无情的。
恰在这个时候,朱梓峻咳咳咳连着咳了几声,甚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意味,林采兮忙应道,“是,我知道了,我一定照顾好二少爷,一步也不离开峻园。”
可这个惩罚实在太小了,姨奶奶心里实在不服,可她又说不出别的话来,她若在紧紧逼下去,摆明了就是不顾及朱梓峻身上的不舒服,她只好将这口气生生吞下去。
方耶茹眼里滚着一层泪,但她却强忍着没落下来,逍遥粉的事是她太大意了,她没想到这是唐依儿设下的计让她钻进去,她原不该如此心急,在她床上搜到那包药就认定是逍遥粉,并且一时生气拿走又送了回去,这才落了他人的把柄,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究竟谁做了唐依儿的眼睛?是源园里的人么?
她忍不住抬眼去瞅姨奶奶,姨奶奶面上的怒气怨恨她都看在眼里。不过她心里倒是轻松了一些,原本她还记挂着婆媳之情,自此之后也许这份情就再也没有了。
老夫人再次开口,“梓源,你先回去照顾唐姨娘,袁妈,姨奶奶这会儿正伤心着呢,你快些扶她回园里休息。耶茹,你也回去收拾收拾搬到轩园去吧。”
他们三人一一应着先后走出上房去。
房内只剩下老夫人,朱梓峻林采兮三人。
老夫人叹了口气,“梓峻,这事你怎么看?”
她端起桌上的茶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口气,心底不禁涌上一层奇异,这事若换做是以前,她早就气的火冒三丈,定会将人罚到思过堂去跪着,尤其是逍遥粉,这种下三滥的东西竟然在府里出现,就是将全府搜个遍她也要将那人给逮出来。可现在她却平静的很,不怒不气,甚至还在心里自我安慰,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急也没用。不如慢慢来。
朱梓峻动了动身子,“娘,她们话您相信谁说的?”
老夫人笑了笑,“你认为我会相信唐依儿的话么?只是耶茹做事太粗心鲁莽了,给人抓了把柄,我总要给人个说法的。采兮,这事也有你的责任,当时你为什么没想到唐依儿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让你们抓到把柄?”老夫人又叹了口气,“也许当初我想错了,五千两银子,就朱家招来一堆祸端。我原以为只要我盯得紧,唐依儿定然也不敢怎样。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狠毒。”
林采兮终于稍稍放心了些,原来老夫人并没有怀疑她们,只是为了遮人耳目才将她们禁足,其实这样的惩罚已算最轻,她心里一阵感激,轻声道,“娘,谢谢您。”
“现在说谢还早了些,这事才刚刚开始。”
朱梓峻看一眼林采兮,又看看老夫人,“娘,唐依儿是真的小产了么?您有没有问过大夫?”
老夫人眉头微锁,“当然问了,问的还是万大夫。”
“万大夫?”林采兮惊讶道,他相信万大夫是不会说谎的,看来这事是真的了,但是唐依儿会狠心到将自己的孩子杀掉么?
屋内的气氛顿时凝滞起来,过了半天林采兮才道,“娘,我想这事应该不是唐依儿做的,难道她会如此狠心,竟然将自己的孩子杀掉么?她不会这么傻的。”
朱梓峻也冷声道,“娘,难道咱们朱家有什么宝贝值得她这么不惜一切不择手段的付出这许多么?一个女人怎会如此狠心?”
老夫人放下手里的茶杯,“我也是在想这个事,唐依儿心计再多,也不至于走这一步,生下孩儿才是她最大的靠山,她不会蠢到这个份上。”
林采兮看看老夫人,“那您的意思是?另有其人?”
老夫人苦笑着摇摇头,“还不知道,唉,咱们朱府怎么忽然间像变了个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朱梓峻劝慰道,“娘,一切总会过去的。”
“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两个了。耶茹一向没有心计,我只能先让她呆在轩园,不准她出门也不准别人进去,纵是谁再想找她的麻烦也是没有法子了。你们两个私底下查查这件事,我老了,这些事我想都想不动了。”
林采兮默默回头看一眼朱梓峻,朱梓峻也正好抬头看她,投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又应道,“娘,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查出这件事的。”
老夫人点了点头,“你们也会去吧,梓峻,你可要好生歇着,大冬天的,不要着凉受冷。”末了又朝林采兮加了一句,“采兮,不要忘了,你现在已被我禁足,不准踏出峻园一步。”
林采兮心神意会,遂点了点头,她被禁足了,可院子里的丫头们没有啊,菊焉,香秀,都可以到府里随意走动走动。
从上房出来,一直到峻园,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朱梓峻回到房内,坐下后,看一眼林采兮,“先从哪里开始?”
林采兮瞟她一眼,回道,“药房。”
朱梓峻笑了笑,朝门外喊道,“跳豆。”
跳豆应声进来。
“跳豆,你立刻把止安城所有的药铺查访一遍,不管大小一间也不要落下,看看近日里都是哪些人买了堕胎药。另外对城中的一些游医郎中那里也要去查问,都一一记录下来。”朱梓峻说完这些又嘱咐道,“此事一定要秘密进行,切不可让人知道是咱们朱府在查这事。”
跳豆也不多问,应了一声,“是,二少爷,我马上去办。”
朱梓峻又看看林采兮,问道,“你还有什么补充的没有?”
林采兮想了想,回道,“暂时没有。跳豆,你先去吧。”朱梓峻果然想的周到,连一些江湖郎中那里都想到了。
吩咐完跳豆,朱梓峻又朝门外喊一声,“菊焉。”
菊焉从门外进来,屈膝行礼,“二少爷,林姨娘。”
“菊焉,你带上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去轩园把林姨娘还有孙少爷的东西收拾收拾,都搬到峻园来。”
菊焉一脸惊喜的看看朱梓峻,又转头去看林采兮,满目里掩不住的欢心,不等主子再说话,立时欢快的回道,“是,二少爷,我这就去。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没有了。”
菊焉高兴的转身走出房去,兴高采烈的模样很是让林采兮恼火,这丫头表现的也太明显了,很容易就会被人误认为这也是她的意思。
果然一抬头便对上朱梓峻的探问的目光,“菊焉好像很喜欢住到峻园里来?”
林采兮努努嘴,“那是她想见到跳豆吧。”
朱梓峻幡然醒悟,呵呵一笑,盯着林采兮问道,“那你呢?愿不愿意到峻园来住?”
林采兮叹了叹,“二少爷还问这话做什么,老夫人的吩咐,谁敢违抗?”
朱梓峻却收起脸上的笑,一字一句的道,“不要紧,如果你不愿意搬到峻园来,我也可以收拾东西搬到轩园去。”
林采兮惊得半张着嘴,微低着头眼角余光却狠狠瞪了他一眼。
朱澈听到要搬到峻园里住,似乎很有些兴奋,追在菊焉身后问他住在哪间房子里,最后见都在忙活着搬东西,无人回答他,只好带着狗儿直奔峻园。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朱梓峻林采兮的对话,一步踏进门去抢着回道,“还是搬到峻园来住吧,我喜欢峻园。”
朱梓峻见朱澈进来,笑了笑,“澈儿,你喜欢住在峻园,以后就永远住在峻园。”
朱澈笑的心花怒放,他真的很喜欢峻园,因为他听跳豆说二少爷会武功,尤其是在这次救人之后,朱梓峻简直成了止安城里的英雄,朱澈自然也觉得脸上有光,每每在族堂跟人说话的时候,都顿感底气十足。
于是乎他心里便有了些小筹划,他想跟朱梓峻练武,住在峻园里,当然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而且还不会被老夫人发现,所以他顶级喜欢能搬到峻园来住。
他笑着笑着,终于忍不住脱口问出,“等你伤好了,可不可以教给我练武?”
朱梓峻一怔,在朱澈脸上来回扫几圈,“你怕不怕吃苦?练武是很辛苦的,像我现在这样受伤也是经常的事。”
朱澈想也没想的脆生生答道,“我不怕,多苦我都不怕,只要您教我,我一定好好的练。”
林采兮在旁边Сhā话道,“二少爷,什么受伤不受伤的呀,您以为大街上有这么多美人需要保护啊?澈儿练武又不是出去打打杀杀的,练练武强身健体才是最关键,再说了还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家人,这是一举好几得的美事,您教他就得了。”
闻言朱澈立时笑嘻嘻的又求道,“您教教我吧。”
朱梓峻伸手在朱澈胳膊上捏了两下,笑着道,“好吧,那就等我养好伤教给你,不过咱们先说好了,这个事是要保密的,尤其不能让你奶奶知道,不然她会来阻止的。”
朱澈登时重重点了点头,“我一定会保密的,我也一定会好好练的。”
林采兮心思也跟着一动,眼珠一转,转向朱梓峻,低声道,“二少爷,我也要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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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加更了,加的是上个月的。
这个月的也有快八千了,也要加出来。
嘻嘻。.。
157.我们都要练武
157.我们都要练武【加更3】“什么?”朱梓峻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林采兮。很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林采兮见他一副听到笑话的表情,遂更加认真而又郑重的道,“二少爷,我也要学武。”
朱澈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看着林采兮,“从来没听说过女人也要学武的。”
林采兮伸出手指点在朱澈额头上,“小鬼,你没听过的事多着呢,你才多大。”
朱梓峻看看她,嘴角上扬,“我认为你不是学武的料,不具备学武的素质,所以你还是不要动这个念头了。”
林采兮瞟一眼朱梓峻,皱皱眉,放柔声音道,“二少爷,就是因为我素质低,身体又不好,才更应该加强下锻炼,我又不是要做武林高手,就是平日里跟您学学连连,也算是活动活动筋骨。强身健体,您总不至于希望我每天病怏怏的三极风就能吹倒,成日里闷在屋里头养病吧?”
朱梓峻探头看着她,“你有这么虚弱么?”
林采兮立时低下头不再看她,声音放得更低更柔,“二少爷,您就教教我吧,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带,不差我一个。”
朱澈忽然道,“如果你也跟我一起学的话,那咱们岂不是成了同门师兄了?”
林采兮低着头瞅一眼朱澈,小家伙,知道的还不少,还同门师兄弟,她悄悄朝朱澈身边移了两步,凑在他耳边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道,“你要是不帮我说服二少爷,我就不给你画小书看,你要是帮我说服二少爷,我就多画一本给你,怎么样?”
朱澈眸光闪亮,立时露出一副洁白的牙齿,笑嘻嘻的看着朱梓峻,甜声道,“您也收了她吧,我一个人练武也怪闷的,我们两个还可以切磋切磋呢。”
朱梓峻扑哧一声笑出来。差点岔气,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身穿红衣的笨拙女人,一个仅有五岁的小孩儿,两个人在一起切磋武艺会是什么样子。
林采兮见朱梓峻仍在犹豫,脸上还带着嘲弄,似乎很看不起她的样子,无奈之下,她只好使出杀手锏,“二少爷,您收下我,百利而无一害,您教我跟澈儿一起练武,咱们就可以一边练武一边聊天说话,比您一人闷着头练武要强了许多,您说是不是啊?”
朱梓峻眉毛微微扬起,这一点让他有点心动,不但可以经常说话,传授武功的时候是不是还可以做点亲密接触?他又想起上午在轿内两人紧紧相握的双手,心里涌上一阵异样情愫,嘴角也禁不住挂上一丝轻笑。
朱梓峻笑了。林采兮立马抓住好机会,试探着低声问道,“二少爷,您答应了?”
朱梓峻似乎还沉浸在美好回忆里,想也不想的就点了点头。
林采兮顿时笑靥如花,一手按住朱澈的小脑袋,“澈儿,我也可以练武咯。”
朱澈摆摆头,甩掉林采兮的手,仰着头道,“这么说来,你还要叫我师兄了,是我先入的师门。”
林采兮一怔,这小家伙脑子转的还真快,连师兄都称上了,也不知道这一套江湖的规矩他是从哪里学来的,不过他一个小不点怎么可能斗得过她呢?
林采兮咳咳了两声,“澈儿,什么师兄师妹的,这要是被老夫人听到了,咱俩可都学不成了。”
朱澈拍了拍手,“放心好了,咱们只在没人的时候叫,奶奶不会听见的。”
“不行,万一被哪个丫头婆子听见了偷偷禀告老夫人,后果也是一样惨。”
“不行,我就是你师兄。”
“你比我小。”
“我比你先进门”
“……”
“……”
“姨娘,孙少爷。”一个怯怯的声音夹在两个争吵的声音中间,“你们不要吵了。我愿意做你们的师弟,可以么?”
争吵声戛然而止,林采兮朱澈同时回头,狗儿苍白的脸上忽然显出几分红晕,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朱澈吃惊的问道,“你也要练武?”
狗儿低着头不说话,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扫在朱梓峻身上。
朱梓峻顿时感觉头有点大,稀里糊涂的收了个小徒弟,又糊里糊涂的收了个女人,现在又来了个羞涩的像个女人的小男孩,天,这是拜师学艺还是找奶妈来了?
朱梓峻正在哀叹苦命,站在跟前的三个人却同时转过头看他,又同时问了一句,“可以么?”
朱梓峻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如此,而让他同时收下一个女人跟两个小人儿,他又该怎么养?稀里糊涂之下,他又点了点头。
狗儿不由得发出一声低呼,激动的喊着,“二少爷,谢谢您。二少爷谢谢您。”
三个刚刚拜完师的人兴奋无比,压根儿不再管朱梓峻,兀自跑到一边称兄论弟去了,不时的爆发出阵阵争吵声与笑声。
朱梓峻看着争做一团的三人,嘴角的笑意更浓,他忽然觉得一家人就这么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很幸福。
第二天一早,万大夫照例来峻园仔细检查了朱梓峻身上的伤口,又开了几幅药,“二少爷,您身上的伤口已无大碍。再养上几天差不多就没事了,不过想要活动自如,最好再等半个月之后。”
朱梓峻由着林采兮及香秀伺候着穿上衣服,然后让香秀出去候着,屋内只剩下林采兮他们三人。
朱梓峻问道,“万大夫,唐姨娘小产是您为她把的脉么?”
万大夫似乎料到定会有人问他此事,他看看林采兮,才道,“是我为唐姨娘把的脉,唐姨娘有喜月余,小产后脉象微弱身体也极虚,唐姨娘的小产是吃药所致,所以体内可能才残留着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林采兮心底有些惴惴,甚至有些替唐姨娘害怕的感觉,她不知道万大夫所说的不干净的东西是不是指流产不完全,如果是在现代,那就要再进行一次刮宫,而这个时代,会有什么办法?万一除不干净,日子久了,那也是要人命的事,所以她有些担忧的问道,“万大夫,您可有办法除去?”
万大夫笑了笑,很有把握的道,“这个林姨娘大可放心,我已经给唐姨娘开了药,吃上几幅就没事了。”
朱梓峻皱皱眉又问,“万大夫,你确定唐姨娘是吃药所致的么?”
万大夫毫不犹豫的道,“二少爷,我确定。”
林采兮在一旁Сhā话,“万大夫,那您能看出是唐姨娘吃的堕胎药是哪一家药铺的么??”
万大夫却摇了摇头,“林姨娘,您这么问可就难倒我了。堕胎药并不是一味独特的药,就是那些江湖郎中都能随便开上一副,这个就很难说了。”
朱梓峻笑了笑,换了一幅口气,“万大夫,咱们朱府的事劳您费心了,有些事还请您为朱府保密。”
万大夫立时抱拳郑重道,“二少爷请放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心里都明白,有些事我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一个字的。”
朱梓峻满意的点了点头,“万大夫,有劳了。”
刚送走万大夫,朱梓夏便来了,一脸的怒气,与她往日的沉静截然不同,一进门就怒道,“二哥,你说,自从那个唐依儿进了朱府的门,咱们府里出了多少事?这会儿又出了这档子事,打死我都不相信三嫂会做出那种事,我看这件事儿定是唐依儿的缘故,所谓虎毒不食子,真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的狠毒。”
“梓夏,这些话你也别乱说,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还很难说,等查清楚了再说。”朱梓峻示意她坐下说话。
朱梓夏在一旁的椅上坐下,菊焉端上茶来放在桌上,林采兮便问道,“小姐,你知道三夫人怎么样了么?”
朱梓夏叹口气,“还能怎么样?嫂嫂真是可怜,三哥真是鬼迷了心窍,好歹不识,这么对嫂嫂,终有一天他会后悔的。老夫人不准咱们进去也不准里面的人随便出来,我想去看看嫂嫂,也不能去。”
林采兮遂安慰道,“小姐也不要担心了,老夫人自有她的心思,这事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朱梓夏冷冷笑了笑,“我担心也没有用,我娘现在盼着抱孙子昏了头,哥哥又是这般模样,我担心又有什么用?”
朱梓峻看她一眼,见她满脸的沮丧灰心,开口道,“你难为什么,这些事都跟你没有关系,这些事也不是你做的,跟你都没有关系,你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莫要因为他们做的事给自己心理增加负担。”
可话是这么说,朱梓夏又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毕竟是自己的亲娘亲哥,一个个的都不争气,她想想都觉得面上无光,甚至比自己做错了事还要羞愧不安,她有心去劝劝姨奶奶,可话刚出口就被姨奶奶训个狗血喷头,又骂她不知心疼自己的侄儿,不知向着自己的亲娘亲哥,气的她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满眼的泪在眼眶里打转。
林采兮见朱梓夏红了眼圈,从袖里抽出一条帕子递上去,柔声道,“小姐,您也不要想的太多了,所谓人各有命,您就是再伤心难过,有些事您也是管不了的。”
听到这番话,朱梓夏眼里的泪不但滚下来,反而落得更欢了,到最后低声抽泣起来,她真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远游四海四处为家,却要每日窝在这深深庭院里自怨自艾。
朱梓峻也柔声道,“怎么越说还哭起来了?你想那些做什么,不是还有二哥我在么?想那么多做什么?”
正说着跳豆从外面进来,见朱梓夏在,便默不作声立在一旁,朱梓峻看他一眼,遂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跳豆原本顾及朱梓夏会不会去跟朱梓源报信,现在听朱梓峻问话,心里便消了顾虑,放心大胆的一股脑儿说出来,“二少爷,我偷偷查遍了城里所有的药铺,这几日去买堕胎药的还真是不少,好像这城内忽然间所有人家都在堕胎一样,足足有二三十家。”
林采兮悄悄皱眉,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现象,朱府发生堕胎事件,城里便接着有人竞相堕胎,难道这也是百年难见的巧合么?
朱梓峻脸色也黑下来,沉默不语。
朱梓夏已止住眼泪,拿着帕子擦脸上的泪,听了跳豆的话,狠狠的说了句,“这事肯定有蹊跷,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跳豆接着又道,“我询问了药铺的人,买药的人有些他们是记住的,有些却是已经忘了,他们也想不通为什么忽然间这么多人来买堕胎药,而且这些药并不是从一家药铺卖出去的,这几天几乎每家药铺都卖出过。”
朱梓峻冷冷笑了笑,“欲盖弥彰。”
林采兮淡淡道,“只是要从这里头查出点蛛丝马迹倒也困难了,看来这人是早就做好准备的了,也早料到会有人去查,连后路都铺好了,果然是有心计的很。”
“跳豆,你立马去挨个问买过堕胎药的那些人,找到多少算多少,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朱梓峻吩咐一声。
“是,二少爷。”跳豆答应一声,又马不停蹄的奔出门去。
朱梓夏的心也稍稍平静了许多,这个事上二哥并未有隐瞒忌讳她,当着她的面问这些事,她知道在二哥的心底仍是信她的,这就够了。
林采兮目光转了几转,看看朱梓夏,稍稍沉吟片刻,才缓缓道,“小姐,我有一事请您帮忙,不知可否?”
朱梓夏抬起头看着她,“林姨娘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我一定尽力。”
“请您过去看看唐姨娘。”
朱梓夏脸上立时露出惊讶的神情,一双美丽的眼盯着林采兮,满目里都是疑惑不解,迟疑了半天,才问道,“林姨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林采兮笑了笑,“咱们来来回回也折腾一天了,但这事的正主还未露面,咱们谁也没有见到,我跟三夫人被老夫人禁了足,自是出不去,所以唐姨娘那边只能由您去看看了。”
朱梓峻黑眸一闪,也跟着道,“梓夏,你就去看她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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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共发了三章,两章是加更。呵呵。
亲们晚安。。.。
158.半夜进房问路的人
158.半夜进房问路的人方耶茹搬去轩园。只带了小桃还有两个小丫头一个老婆子,其余的还是轩园里的丫头婆子,她请了老夫人让人去夏园要了几本佛书,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在房里念念佛经,心思倒像是一点没往堕胎药一事上跑,只清清淡淡安安分分的守在轩园里。
偌大的源园顷刻间也安静下来,丫头婆子们各自本分守在自己的位子上,不敢随意走动更不敢乱说话,她们都静心观察着府里的动态,唯恐有个风吹草动会吹到自己身上来。
午后稀薄的阳光斜斜射进院子里,带着稍许冬日的冰凉,懒懒的来回晃动着,朱梓夏徐徐走进这一片苍白的阳光里,身后紧紧跟着的是她身边的小丫头冬梦。
冬梦手里捧着个小盒子,一脸平静的走在朱梓夏身侧,她是自小便跟在小姐身边长大的,跟朱梓夏的性子倒也有几分相似,只是心底偶尔会生出一些为自家小姐鸣屈的怨愤来。
朱梓夏一边走着一边若无其事的在园内来回扫几圈,院子里很安静,也看不到半个人影,目光流转间。她瞧见唐依儿的房前有人影晃动,是老夫人前几日指给唐依儿的小丫头落雨。
落雨手里正端着个小盆子刚从房里走出来,一抬头看见朱梓夏,忙放下盆子迎上来,屈膝道,“小姐。”
朱梓夏笑了笑,“落雨,唐姨娘睡了么?”
落雨直起身回道,“姨娘还没睡,正在床上躺着呢。小姐,您快进屋吧,外头天冷。”说着转身走到房门前一手撩起门帘子,朱梓夏抬脚步入。
落雨又走到里间门口,朝里间温声道,“姨娘,小姐来看您了。”说着伸手又将里间的帘子挑起来。
朱梓夏走进里间便瞧见唐依儿正从床上坐起身挣扎着要下来,忙上前按住她身子,又将她轻轻按在床上,“唐姨娘,你身子这会儿还虚的很,快好生躺着吧。”
唐依儿面容憔悴,眼角挂着点点泪痕,头发散乱的披在枕头上,嘴唇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抬头看看朱梓夏,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小姐。劳您挂心了,我……没事。”
朱梓夏叹了叹,“你都这般模样了,还说没事,今儿个大夫过来看了么?怎么说的?”视线落在唐依儿脸上,不露痕迹的细细在她脸上打量一阵,但见她眉目间都流露出掩不住的悲伤哀痛,嘴角也挂着一丝苦涩的勉强笑意,这一份悲痛装是装不来的。
“多谢小姐,万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开了药,服下后过几天就没事了,这……原也不是什么病,养些日子就好了,只是……我的孩儿却没有了。”唐依儿说着眼里滚落下串串泪珠,她微微侧了侧头,那一串串泪便顺着脸颊滑进身下的被子里。
朱梓夏心里也不觉一动,一时间真不敢确定这事儿是不是唐依儿所为了,“你也莫要多想,老夫人定然会给你个公道的,你就安心的养病。其余的事就不要多想了。”
唐依儿悲愤的目光里陡然射出一股怨恨,狠狠的道,“不管是哪个害了我的孩儿,上天都不会放过她让她不得好死,定要让她血债血还,给我的孩儿偿命。”
朱梓夏微微一愣,这么狠毒的诅咒,唐依儿骂的肯定不是她自己,眼光一转,在房内瞟一圈,房内的摆设简单干净,同唐依儿前几日的张扬截然不同。
朱梓夏回过头看她,“唐姨娘,这个原是老夫人给我补身子的,那时候我一直没舍得吃,现在你身子虚弱的很,拿去让人炖了补补身子吧。”
唐依儿神情似乎有些激动,抬起手握了下朱梓夏的手,“小姐,真是谢谢您了,您的这番心意,我心领了,这东西,我收下了。”
冬梦便将那小盒子递给落雨,落雨欠欠身接在手里,眼里也露出几分感激之色。
朱梓夏又坐着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起身告辞,唐依儿又要起身相送,仍被朱梓夏给实实按住。
看着朱梓夏走出房门。唐依儿黯淡无光的眸子里登时射出一抹利光,她不去思索朱梓夏忽然来访的用意更不去揣测朱梓夏的心意,只在心底暗暗发誓,不管是谁害了她的孩子,她都要加倍索取回来,她,唐依儿,绝不会被一时的厄运打到,更不会轻饶伤害过她的人。
出了源园,朱梓夏便直奔峻园,将方才见到唐依儿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三人都觉得唐依儿的小产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难道她真的恶毒到不惜害死自己的亲生孩子么?
他们谁都不再轻易下判论,安心等着跳豆查访的结果。
林采兮坐在椅上,脑海里不时闪现着最近发生的种种事端,唐依儿若想除去方耶茹,压根儿用不着这种毒计,害死自己的孩子又伤了自己的身子,按理说孩子才是她最大的保障,更何况朱梓源的心思也在她身上,她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做,可又是谁这么恰到好处的利用了唐依儿方耶茹两人的矛盾及她们的心理做出这么一举两得的事?仔细观察着府里的每个人,又有谁跟两人同时过不去呢?而这么做的后果对谁才是最有利的?
想了个遍。林采兮也没想出个头绪,因为这府里上上下下没有哪个是符合这些条件的,而这件事似乎对谁都没有好处,她实在有些想不通。
朱梓夏早早的便起身告辞了,朱梓峻林采兮两人一直坐在房里等着,到了晚上跳豆才回来了。
跳豆面上有些低沉,“二少爷,我找到几户买药的人家,偷偷打听了下,他们都说是帮别人买的,还说……让他们买的是朱府的一个叫小桃的丫头。”
跳豆偷偷抬眼看看朱梓峻脸上的表情。接着道,“他们说小桃只是给钱让他们买药,但却不要那些药。他们买了后便都给扔了。”
朱梓峻眉头紧锁,脸色也开始阴沉起来,“那些人有没有看清那小桃的模样?”
跳豆摇了摇头,“我问过了,他们说钱是晚上给的,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人,只知道是朱府的一个丫头。”
“跳豆,那你有没有问是哪个晚上?”林采兮Сhā嘴问道。
“姨娘,我一心想早点回来禀告,竟忘记问这个了,等会儿我再去问问。”
林采兮看一眼朱梓峻,“一定要问清楚是哪个晚上,这样才能查出到底是不是小桃,晚上,府里的丫头是不能擅自出府门的,除非有紧急的事。即便是哪个出去了,问问门房也能问出来到底是谁?”
“倘若是有人冒充府里的丫头,这么查就查不出来到底是谁了,不过也能知道到底是不是咱们府里头的人。”朱梓峻看看跳豆,“跳豆,你先回去歇歇,明天你再去问问,问过后立马过来禀报。”
这天晚上的晚饭气氛有些沉闷,朱梓峻兀自低着头用饭,林采兮则坐在一旁默默用饭,朱澈早早的在上房用过饭便回房间念书。
晚饭后,峻园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带来高天成送来令牌,还有一封童欣写给林采兮的信。
朱梓峻收起那块令牌,林采兮拆开信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勿念,一切安好。”
林采兮合上信,对来人笑了笑道,“你回去代我们谢谢高大人童姨娘。还请他们多多保重。”
送走来人,朱梓峻叫来跳豆,让他速把令牌送到寄安客栈。
林采兮这才想起曾经到过寄安客栈,暗暗揣测寄安客栈八成就是朱梓峻江跃然联络的地方,或许还不只是他们两人,只是不知道他们要用这令牌做什么呢?
晚上,林采兮伺候朱梓峻上床后才回自己房间,朱梓峻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她也不需要再睡侧间随时等候召唤,她的新房间暂且安在靠近书房的地方,由于朱梓峻现在处于受伤时期,她不跟朱梓峻共处一屋倒也未引起别人怀疑,正好也省却她一桩心事。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唐依儿的事在她心里打下一个大大的问号,倘若查不出到底是谁做的,那么她跟方耶茹就要承担全部责任,一旦落实下来,大概就不是被老夫人惩罚这么简单了,老夫人现在相信她们并且让她跟朱梓峻一起来查这件事,如果真是什么都查不出,她就是百嘴难辨了。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碰到这种事,看起来貌似很简单,但实际上却是人命关天的危急,一想到这些,她心底便不由自主的冒上一层层冰寒,每日活在这样的勾心斗角当中,不被害死也会被活活累死的。
辗转反侧间朱梓峻的影子攀上心头,他曾经霸道而又蛮横的大男子主义,他瞬间的柔情蜜意,还有他默默望着她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点点心意,都让她心底时不时的涌上阵阵温暖,她似乎开始有一种被人牵挂着的幸福感。
幸福感?林采兮被心里的念头吓了一跳,抬起手捂在脸上,竟有些滚烫,她偷偷把头埋进被子里,放纵自己的思绪一往无前的肆意驰骋。
房门突然响了一下,把正在神思的林采兮从半空中拉回来,她朝外间低声道,“菊焉么?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外间没人回话,门却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条小缝,挤进一个小小的身子,小鱼般的灵活窜进来,走进里间房门口,伸手轻轻一推,房门便开了,她又顺势滑进去。
“菊焉?”林采兮压着嗓子低声喊道,忽然间停下叫声,下意识里她感觉进来的并不是菊焉,而是一个陌生的人,她吃了一惊,沉声道,“谁?”
黑暗里传来一个声音,“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不过是走错了路,进来打听个路而已。”
林采兮有点哭笑不得,大半夜的有谁偷偷跑到人家屋里来问路的?这话说得似乎太滑稽了,沉声又问,“你是谁?是朱府的人么?你要问哪里的路?”
那人又笑嘻嘻的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只是问路而已,你干嘛问我是谁,你们家二少爷住在哪个房间里?”
林采兮一惊,屏住呼吸仔细辨别黑暗里传来的稚嫩声音,这是个小女孩的声音,虽然她在极力掩饰装出一副大人的声音模样,但仔细一听便能听出来,而且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黑暗里,林采兮缓缓直起身子,眼珠咕噜噜转了几圈,试图在屋里看出点人影,但却什么都没看到,只能根据声音判断出她所在的位置。
林采兮转动几下眼珠,将声音压得更低,“原来你是想找二少爷啊,二少爷受伤了,这会儿正在里面睡呢,难道你没看到二少爷就躺在床上么?”
黑暗里传来咦的一声,接着便是一阵低语,“不可能啊,他武功这么高强,我一开门他就能听出来了,怎么到现在也没听见吱声?”她自言自语的几句,接着又朝林采兮道,“哼,你是在骗我,朱梓峻根本不在这里。”
这几句话却暴露了她的身份,林采兮顿时听出这声音,她立马叫了声,“葛小五,你要是不相信,就点上灯自己过来看看。”
“哼,你还想骗我点上灯,门都没有。快说,朱梓峻在哪里住?”说完这句话,葛小五登时会意已暴露了自己身份,遂有些气恼的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葛小五?”说最后这句的时候终于恢复了她小女孩的清脆声音。
林采兮呵呵笑了笑,“葛小五,原来真是你啊,你都钻进我屋里来了,还不知道我是谁,难道你就不怕我抓住你么?你大半夜的闯进朱府,这要是被抓住可是要被送进官府的。”
黑暗里,葛小五仿佛生了眼一眼,身形一转,两根手指准确无误的掐在林采兮喉上,林采兮顿时觉得有些气喘,嗓子卡的厉害。
葛小五冷冷的道,“现在你还要不要把我送进官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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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从不欠人情
159.从不欠人情【加更4】林采兮嗓子卡的厉害。几欲大口大口喘气来疏通呼吸不畅,无奈稍稍挣扎一下都会给喉咙带来剧烈疼痛,她克制住嗓子的不适,沉静的道,“葛小五,你若伤了我,可是得不偿失,既问不出二少爷的住处也不见得就能平安走出朱府,再说了,我与你并无恶意,你何苦来威胁吓唬我?”
葛小五手上的力道终于缓缓松下来,沉声道,“难不成你就是那天被我摔的女人?”
“嗯,正是我,葛小五,麻烦你把手松开好不好?”
葛小五哼了一声笑了笑,手指果然松开林采兮的喉咙,“原来是你呀,你不是朱梓峻的姨娘么?怎么不跟他睡在一个屋里?”
喉咙获得释放,瞬间涌进一股气流,嗓子眼里登时窜上一阵**。林采兮忍不住干咳几声,掩住嘴尽量使声音放低,半天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葛小五,你找二少爷做什么?还有你怎么混进朱府里来的?”
葛小五哼了一声,“我想来便来,有什么好稀奇的,我又不是来找你的,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来做什么?”
林采兮早就习惯了葛小五的说话方式,她说出这样的话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这么说才符合葛小五的风格,“出了门往右走,过一条小廊子,靠左的房子便是二少爷住的地方。”
葛小五反倒是一愣,接着便问,“你没有骗我吧?哼,你是不是想骗我出门,然后你再跑出去叫人呢?”
林采兮也哼了一声,“这还不简单,你把我绑起来,然后再把我嘴堵上,我还怎么出去求救?你的招数这么多,还想不出这一点来么?”
葛小五更觉得奇怪,还是头一次碰到给人出主意绑自己的人,她见林采兮丝毫不慌乱,心下便想,指不定设下什么陷阱让她往里跳,她不由得谨慎起来。
葛小五越想越觉得林采兮定是想了什么招数来对付自己。心里更是没个着落,唯恐自己上了林采兮的道,想来想去,最后道,“这样吧,你起来带我去二少爷的房间,这样你也就知道我找二少爷要做什么事了。”
林采兮从床上坐起身,“葛小五,这个算是你感谢我给你领路的么?果然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怨分明。”
葛小五脆生生的扔过来一句,“我不喜欢欠人情。”这句话没了原来的玩世不恭,倒有几分认真在内。
林采兮匆匆穿上衣服,起身下床,“好了,走吧。”
葛小五似乎又有些犹豫了,“你真要带我去?”
林采兮奇怪的咦了一声,“你不是要去么?怎么?这会儿又不想去了?你要不去那我就接着睡了。”
葛小五很有些恼火,林采兮似乎一点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大半夜有人闯进房间被人掐着脖子都不觉得害怕,现在又毫不犹豫的要给她带路,难道就不怕她是刺客进来行刺的么?“你就不怕我是来找朱梓峻麻烦的?”
“你人都来了,我怕有什么用?再说了。我又打不过你,不过话说回来,你几岁了?”
“九岁。”葛小五想也想脱口而出。
“怎么看起来倒像是七八岁的样子?”
“管你什么事?”葛小五更加恼火,她最讨厌人家说她个子小。
“不管我事,那你到底还去不去二少爷房间?”
“去。”
林采兮便不再说话,摸着黑走到门口,轻轻将门打开,轻手轻脚的走出去,葛小五紧随其后,但她脚下却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林采兮禁不住问她,“你会轻功?”
葛小五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林采兮便不再说话,借着月光朝朱梓峻房间方向走,其实她一点都不担心葛小五会对朱梓峻不利,她对葛小五的好奇多于担忧,她想看看葛小五三番五次的靠近朱府到底有什么目的。
朦胧的月光映出葛小五脸上的几分清秀,少了白日里的玩世不恭与顽劣,她头发有些散乱,两条小辫子松松散散的绑在一起,她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着,像是要记住这院子里的路。
林采兮看她一眼,“你该不是想记住路,下次再偷偷进来吧?”
葛小五被人猜中心事,这次却没恼火,很是理直气壮的回道,“下次就不用麻烦你带路了。”
林采兮愕然,频频摇头,这葛小五到底是哪家的孩子,还真是古怪的很,这副脾气似乎跟乐锐王爷很有些对味。不计较别人的看法,我行我素。
一路走下来自然是没碰到一个人,走到房门口,林采兮轻轻推了下门,隔壁房间里立时传来一声动静,“谁?”
“跳豆,是我,我过来看看二少爷,你不用起来了,我有事再叫你。”
跳豆听是林姨娘的声音,遂放下心又躺在床上,自是不会出去看一眼,要留个单独的空间给姨娘二少爷。
外间桌上点着一盏灯,灯芯已燃的快到尽头,火光一闪一闪的在半空中缓缓跳动,林采兮这才回过头看一眼葛小五,见她脸上有一块小泥巴,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脏乱,猜测可能是翻墙进府的时候留下的。
葛小五朝里间努努嘴,眼神询问朱梓峻是不是在里面,林采兮点点头。
葛小五蹑手蹑脚的走近里间房门,犹豫着抬手将房门轻轻推开,又稍稍犹豫了下才抬了一只脚放进去。小心翼翼放下后又抬起另一只脚缓缓迈进去。
林采兮跟在后头看的有点好笑,这可不像天不怕地不怕的葛小五,什么时候也这么小心谨慎了,屋里头躺着的不过是个身带伤口的病人,这会儿应该也睡着了。
林采兮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闷哼声,接着便是低低的急促音,“你快松开我,哼,背后袭击人,算什么英雄。”
屋里头朱梓峻的声音传出来,“把灯拿进来。”
林采兮转身端起外间的灯。走进里间,登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朱梓峻正一手扭着葛小五的胳膊将她按在床上,葛小五上半身动弹不得,两条腿却在不停的踢来踢去,嘴里还低声喝道,“朱梓峻,枉你还称为英雄,背地里暗算人。”
朱梓峻看清趴在床上的人,小小惊讶了下,手一松便放开了葛小五,“大半夜的,你闯到我们朱府要做什么?”
他本来躺在床上已经睡着,听到外间房门有动静,又听出进来的不只是林采兮一个人,还有一个身怀武功的人,便警觉起来,朱府大院里,除了他跟跳豆,还有谁会武功?
林采兮把手上的灯放在桌上,笑着道,“她可是专门来找二少爷的,找您是有事的,不巧的是走迷了路,正巧又跑到我房里去问路,我便带着她来了。”
这话说得好像葛小五是大半天特意来拜访请她带路过来似的,朱梓峻却听得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看一眼气急败坏从床上起来的葛小五,“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葛小五狠狠瞪他一眼,“我要找你比武。”
林采兮猛的瞪大眼看着葛小五,七八岁小女孩稍显瘦弱的身体,脏乱的衣服,散乱的马尾辫,半夜三更闯到人家府里来,居然是为了比武?可她明明一进门就被抓住了,还大言不惭的要比武。
朱梓峻觉得颇为好笑。在葛小五身上上上下下打量几圈,有点不屑的道,“你刚进门就被我捉住了,你认为你有资格跟我比么?”
葛小五挺直身子,仰着脖子道,“刚才你是背后伤人,我还没做好准备,不算数。”
“你以为你做好准备就能打得过我?”
葛小五脖子一拧,“不试试怎么知道?”
朱梓峻看她一眼,“你挑个大半夜的空来找我,恐怕是来试探我的吧?从你推开门的时候,你就在试探你的轻功我的耳力了。”
林采兮这才明白葛小五进门时的小心翼翼原来是这个意思,不禁汗颜,这就是武林中人的做事风格么?一切用功力说话。
“不管我来找你是做什么的,你都要跟我比武。”葛小五说着话锋一转,“而且如果我输了,你就要收我为徒,如果你输了,你就要把你的武功都教给我,但你不是我师父。”
朱梓峻眉毛高高挑起来,这是什么逻辑?“我为什么要跟你比武,又为什么要答应你这些条件?葛小五,你似乎忘了,你现在是在我的房里,夜闯朱府虽说你是个孩子,我也有办法让你进官府的。”
葛小五嘴角微撇,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我,葛小五,是从来不欠人情的,你跟我比武,我不会白白的让你答应,你的手下这两天在查堕胎药的事,对不对?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可以帮你查这事。”
朱梓峻一惊,葛小五居然知道这事?是跳豆做的太不隐蔽还是葛小五在跟踪府里的人?
林采兮也惊异的看着葛小五,实在不相信一个九岁的孩子心智似乎比大人的还要多,只从她得知朱府在调查堕胎药的事上就能看出这孩子绝非一般。
朱梓峻沉声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葛小五笑了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怎么样?这个条件你接不接受?”
“我的人照样能查出这件事,况且凭你一个小孩子的力量,难道比我手下一群人还要厉害么?”
葛小五脸上的笑显得有些得意,“二少爷,我的力量不大,你手下人的力量也不弱,但我却比他们更了解止安城的大街小巷,包括每条街每条巷子里的人和事,而且他们谁也不会提防几个顽劣的小孩子,您说是不是?”
朱梓峻一双眼微微眯起来,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直直钉在葛小五的脸上,葛小五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仍旧镇静的笑嘻嘻的看着他。
良久,朱梓峻睁开眼收回那道锐利的光,扬声道,“好,我接受。”
“好,爽快。”葛小五拍了拍手,“二少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林姨娘可为咱们作证,我一定会为您送来好消息,您也养好伤做好准备跟我比武。”
朱梓峻笑着道,“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葛小五咧开嘴毫无顾忌的笑起来,她得意的笑,笑的眉开眼笑,其实她不是来比武的,她是来给朱梓峻下套的,输与不输,她都能从朱梓峻这里学到武功,哈哈,她,葛小五,终于不用再天天只跟师父切磋武功了,她找了个英雄教她武功。
葛小五笑的欢天喜地的时候还在心里暗自揣测,不知古板不苟言笑的师父回来知道这些后,会不会把她大卸八块,不过到时候她可以拿出朱梓峻的武功来跟师父较量了。
林采兮不由得又是一阵感叹,确信葛小五是个人精,她甚至有些怀疑葛小五是不是也是从某个时代穿过来的,说不定已经有成|人几十岁的智力了。连带的她对葛小五的家又开始好奇起来,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样的女孩儿?她真想去跟葛小五的父母交流交流。
第二天,止安城的大街上似乎比往日更热闹了一些,一群顽劣的小孩子不时的跑东跑西,窜过大街小巷,几乎将止安城所有人家的孩子都叫了出来,你追我赶,玩的不亦乐乎。
跳豆用了更隐蔽的办法查出买药人见到小桃的确切时间,十一月二十亥时。朱梓峻叫来那日值夜的门房,那一日的晚上全府的人包括少爷夫人姨娘小姐们,连着丫头婆子竟是没一人出过府门的。
朱梓峻又将朱正叫来,查看了那天出去办事的人,全都在当日晚饭前回到府里,并没有一人在外逗留。
林采兮看看朱梓峻,忽然想起一事,遂一旁提醒道,“二少爷,看来确实有人在冒充府里的丫头,如果这件事是唐依儿所为,那么能帮她的会不会是她进府前住过的薛家?”
朱梓峻若有所思的看看她,转头吩咐跳豆,“跳豆,派人去监视薛家,并查出薛家这几日的动静。”
香秀从外面走进来,轻声禀道,“二少爷,有位慕容公子来看您了,正在园子里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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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只想抱着你
160.只想抱着你朱梓峻回过头看一眼林采兮。林采兮也觉得有些奇怪,她又想起前两日朱梓峻提过的慕容一笑抢江跃然买卖的事,还没来及问是怎么回事。
“请慕容公子进来吧。”朱梓峻起身走出里间,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林采兮也紧跟着走出去。
慕容一笑抬脚进门,微微笑着,小小的一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朱梓峻忙起身相迎,两手轻轻一抱拳,道,“欢迎慕容公子光临寒舍,快请坐。”
慕容一笑也抱拳还礼,“二少爷现在已是止安城里的英雄人物,真让在下佩服敬仰。”
林采兮也上前缓缓行礼,三人客套着在椅上坐下,慕容一笑便又笑着道,“二少爷伤势如何了?看二少爷面色红润,应该已无大碍了吧?”
朱梓峻先抬手客气道,“慕容公子请喝茶。”接着又笑着回道,“好的已经差不多了,正好借此机会在家休养一段时日。”
慕容一笑微微轻笑,端起桌上的杯子放在嘴边轻咂一口。“二少爷,今日冒昧前来,一来探望二少爷的伤势,二来给二少爷赔个不是请个罪。”
朱梓峻不解的看看慕容一笑,面露疑惑,“慕容公子此话怎讲?何来请罪之说?”
慕容一笑放下手上的杯子,面上露出一丝愧意,“前几日我在城外得了一批货,是一批上好的绸缎,后来才知道这批绸缎原来的货主是二少爷的至交好友,还望二少爷多多见谅,那批绸缎我已经如数退还回去了,还请二少爷跟您的那位朋友莫要怪罪才是。”
朱梓峻心里微怔,面上却未表现出来,他猜不出慕容一笑来访的用意到底何在?“慕容公子客气了,生意往来本就是先下手为强,谁先得谁就是最后的赢家,货是死的,而人是活的,呵呵,慕容公子太过顾忌了。”
慕容一笑抱抱拳,“二少爷生性豪爽,让人佩服,慕容不会跟二少爷的朋友抢生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慕容一笑语气坚定而又诚恳,眼神也是同样的坚定至诚,朱梓峻笑着看他。面上是同样的诚恳,朗声回道,“慕容公子,承蒙您这么看得起我,您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两人又客套着说了一些话,原本对慕容一笑颇有好感的林采兮心底忽然生出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她总感觉慕容一笑陈恳的背后藏着过多的刻意,这让她觉得很不舒服,甚至有一点反感。
慕容一笑稍作片刻便起身告辞,走出峻园园门,正巧看见朱澈远远走过来,便停下步子,等朱澈走过来,笑着上前跟他说话。
“孙少爷可是刚从族堂回来?”
朱澈见是慕容一笑,忙躬身行礼,笑嘻嘻的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刚从族堂回来?”
慕容一笑朝他身后看看,狗儿手上正捧着朱澈的书,又问,“孙少爷可喜欢在族堂念书?”
朱澈仰着脑袋想也不想的回道,“当然喜欢了。慕容,你是来府里看我爹的么?”
朱澈说的很流畅,慕容一笑却有些微怔,似乎反应不过来,稍稍一怔后才想起朱澈嘴里的爹指的是谁,遂笑着道,“过来看看二少爷的伤,二少爷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顿了顿又缓缓道,”二少爷现在可是止安城的大英雄呵。”
朱澈脸上登时显出无数的骄傲自豪,眼里也流出崇拜之色,“我爹是勇敢的大英雄,以后我也要做像我爹一样的英雄。”
朱澈现在叫的顺畅,其实心里始终有一层隔膜,当着朱梓峻的面反而有些叫不出口,所以这声爹也只是在外面当着外人面的时候叫的多。
慕容一笑脸上的笑容稍稍僵了僵,随即便笑的又是亲切可亲,“孙少爷长大以后肯定有出息,一定会成为更大的英雄。”
听到有人称赞自己,朱澈笑的更开心,仿佛他现在也已是个英雄一般。
深夜,一个娇小的身影再次闯进峻园,悄悄的摸进了朱梓峻的房间,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又放缓脚步走进去。
里间灯光还亮着,屋内两人听到外面的动静,都稍稍有了些精神,等着房门推开了,齐齐朝门口望去。
葛小五反身将门轻轻关上,朦胧灯光下,她额上汗光闪闪。身上的衣服仍旧稍显脏乱。
林采兮看她一眼,从袖里拿出巾帕,起身递给她,“快擦擦头上的汗,小心着凉,这天冷得很,你出这么多汗,很容易生病的。”
葛小五神色微微一怔,迟疑着接过林采兮手上的巾帕,在额上擦了擦,低低说了声,“谢谢。”她小小的脸上多了几分局促,似乎不能适应别人对她突然的好意。
林采兮接过帕子又放在袖里,轻声问道,“葛小五,你为什么非要半夜翻墙摸进来?好好儿的从大门进来不好么?你该不会想要试试你武功到底怎样会不会被人发现吧?”
葛小五脸上的局促立马消失,又扬起一贯的顽劣,还特意增加了几分神秘,“夜深人静好说话,不好么?”
林采兮直接反驳她,“不好,不管你是想逞英雄还是想做什么,半夜三更的翻墙绝对不好。对人家不好对你自己也不好,再说了,你小小年纪半夜三更还在外头,你爹娘也会担心你的。”
葛小五的脸色忽然黯淡下来,闪着亮光的眸子也暗了暗,声音有些冷淡的道,“我是来给你们送消息的,如果你们觉得我来的不是时候,那我明日白天再来。”
“什么消息?快说吧。”朱梓峻接过话来问道,林采兮的目光却还在葛小五身上不时打量,将她面上的黯淡尽数收在眼底。心底掠过一丝惊异。
“那日让他们买药的的确是朱府的丫头,有人认得她,却并不知道她的名字,是那天她在无意中提起,大家才知道她叫小桃,凡是帮她买药的人,都会得100文钱,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嘱咐大家为她保密。还有人在第二天下午也见过这个小桃,说是钻进了朱府的一顶小轿子。今天打听到的就这么多,还有什么需要打听的,我明天再去。”
“你去找一个认得小桃是朱府里的人,问他再见到小桃能不能将她认出来。”
葛小五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出门。
林采兮觉得有些奇怪,这实在不像葛小五的风格,“你要走了?”
葛小五头也不回的道,“你刚才不是说了,三更半夜的出来,家人会担心我的。”葛小五伸手将门拉开一条缝,闪身出去,又反手将门轻轻掩上,将林采兮的低声嘱咐‘翻墙时候小心点’挡在门里头。
林采兮回头看朱梓峻,他正低头沉思,顿了片刻才抬起头道,“夜深了,今晚上你就在这里睡吧。”
林采兮顿时惊得怔住,忙低了头焦急的在心里搜寻拒绝的理由,朱梓峻已站起身朝床边走去。
林采兮一阵心慌,一只手放在背后紧紧抓着衣角,怎么办怎么办?找什么理由拒绝跟他同床?可又有什么理由呢?她是他的妾,他要求她留下同睡也是天经地义的,最后实在无奈,她只要硬着头皮道,“二少爷,我还是回去睡吧,我睡觉不老实,抬胳膊蹬腿的,万一再碰到您身上的伤。我……我还是回去睡吧。”
“难道你还怕把我踢下去?”朱梓峻声音有些不悦。
“不是,我怕碰到您的伤口。”
“不用担心,早好的差不多了。”
“可是……”
朱梓峻忽然转了语气,抬起头盯着林采兮,“难道……你在害怕?”
林采兮头低的更低,“嗯,我是害怕,害怕会伤了您。”
朱梓峻缓缓从床沿站起身,走近林采兮,站在她跟前,缓缓低下头,嘴巴几乎贴在她头上,轻柔的说道,“只要你不拒绝我,就不会伤到我。”
温热的气息从头顶传来,再加上如此雷人的话,林采兮虽然竭力保持镇静,但一颗心还是咚咚咚乱跳起来,满脑子里都在响着警笛。
朱梓峻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的继续问道,“留下来,好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采兮再也找不出拒绝的话来,她是他的妾,如果她反应的太过强烈,倒让他起疑心了,可是她又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便跟他上了床,稍稍沉吟,她咬咬牙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黑眸,轻声道,“二少爷,您再给我点时间好么?”
朱梓峻微微一愣,随即笑了,温柔里夹着些戏谑,低低的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安静的抱着你睡觉,别的什么都不想。”
林采兮顿时觉得糗大了,两颊滚烫,微微红了起来,但她仍强自镇定的道,“我可什么也没想,好了好了,二少爷快上床睡觉吧。”说完转身去收拾床,一股火辣辣的滚烫窜上脸颊。
背后的朱梓峻挂满笑意的脸上稍稍黯淡了下,眼里也有些落寞,但在抬头看向林采兮的时候,眼神依然温柔甜蜜。
林采兮乖乖的躺在朱梓峻身侧,鼻间嗅到的全是他身上的男人气息,耳边传来的也是他沉稳有力的呼吸声。
朱梓峻侧过身子看她,呼出的热气扑在她脸上,她便悄悄的将视线调到一旁,不正视他的一双眼,头也微微朝下低着。
朱梓峻突然说道,“你脸红的模样真好看。”
林采兮心里一动,脸上的滚烫又蔓延开来,再加上他呼出的热气,心神竟有些荡漾。
朱梓峻温柔的看着她,目光里尽是宠溺,看着她娇羞的把头深深低下去,看着她满面通红的不敢同自己面对,他真想告诉她,他喜欢她。但他却不敢轻易出口,他不知道在她心里,大哥的分量还有多少,更不知道她会不会从心底接受他,他害怕听她说她会遵从大哥的遗愿跟着他,更害怕会听她说在她心里仍旧只有大哥一人。
他还清晰的记得在书房看到的大哥同林采兮做的那本诗词,‘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也清晰的记得大哥在信中提到她时的浓浓爱怜,他们原是一对相爱至深的情侣。
他现在虽替代了大哥的位置,却不知道是否能替代大哥在她心中的位置。大哥在最后一封信中对他说,‘如果不能给她爱,就给她幸福’。
而现在他爱上了她,却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给她幸福。
朱梓峻忽然的沉默让林采兮更觉得尴尬,她身子朝后稍稍移动,缓缓抬起头看他,见他正盯着自己陷入沉思,便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朱梓峻目光飘逸,望进林采兮眼里,低声问,“你,现在的日子觉得幸福么?”
林采兮想了想,身在富豪之家,吃不尽穿不完还有人伺候,现在的她有儿子还有个丈夫,似乎一切都齐全了,可是她幸福么?不觉得。不幸福么?也不觉得。
林采兮想着想着眉尖禁不住微微挑起来,她实在想不出答案,原来她只想着健健康康的活着就很好,而现在她心里似乎有了更多愿望更多想法。
朱梓峻伸手轻轻抚在她额上,轻柔的抚了几下,想抚平她微皱的眉头,林采兮却抬眼看着他,认真的问,“现在的你,是真实的你么?”
朱梓峻愣了愣,接着便呵呵笑了,“那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
林采兮慌乱的心忽然平静下来,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的微笑,看着他眼角随意的笑意,一瞬间安定下来,心里也不再多做顾忌,想了一下有一点点委婉的回道,“说话好像在质问别人,做事好像总是胸有成竹,还有一点点小小的狂傲……。”
见林采兮说了半句没再往下说,朱梓峻嘴角裂的更大,眼角的微笑也更浓,“狂傲自大对不对?”
林采兮咽了咽唾沫,保持沉默算是默认。
朱梓峻收起脸上的笑,很认真的看着林采兮,温柔的问,“那么现在你看到的我又是什么样的?”
“温柔体贴,细腻,尊重身边人的感受,给人亲切的感觉。”
朱梓峻眉毛微挑,眼神变得有些邪恶,“我有这么好么?”
林采兮瞪他一眼,有点生气的霍然转过身去不再对着他,这家伙话说到一半就恢复本性,还是少说为妙。
朱梓峻却朝里悄悄挪了挪,伸手将她环在怀里,安静的抱着她,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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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大家对小五的意见了,正在调整中。。.。
161.初露端倪
161.初露端倪清晨,老夫人手里捧着一杯热茶。阵阵暖意顺着手指传到身上,她把热茶放在嘴边,轻轻喝了一小口,热流滑进嘴里,顺着喉缓缓滑进肚内,整个身子都跟着暖起来。
“今儿这天够冷的。”朱妈在一旁轻声道。
“外头的风也不小,朱妈,等会儿你去峻园看看,看看孙少爷的棉衣棉被暖炉够不够用,今年的冬天比往常要冷的多。”
“老夫人放心,昨儿个我就去看过了,孙少爷的棉被比往年还多了几条,棉衣也增了几套,样式也变了几种,屋里的暖炉烧得很旺,小暖炉也都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备用,我听狗儿说族堂里也烧起了暖炉,在里面念书也不觉得冷。”
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朱澈的事现在全都交给林采兮去办,起初还很担心林采兮办不好,却不料她想的倒还算周到。
门帘挑动。旋进来一阵风,随着冷风卷进来的还有一团黯淡的素黄。
老夫人抬眼看向门边,眉角微微挑起来,口里的语气也有些生硬,“唐姨娘,这大冷的天,你不在房里养着,跑出来做什么?”
唐依儿脸色依旧很难看,在一身素黄映射下更显得惨淡无光,两眼微微发肿,眼中弥散着淡淡血丝,腮边还挂着泪痕,她缓缓走到老夫人跟前,两膝一弯轻轻跪下去,“老夫人,妾身斗胆恳求老夫人为我儿讨回一个公道。他还未曾来到这个世界就被人活活害死,老夫人不管我曾经做过什么错事,孩子是无辜的,他是朱家的子孙,恳请老夫人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老夫人目光下落,缓缓落在唐依儿身上,只觉得团团黄|色绕住两眼,让人心生不耐,但她仍平静的道,“唐姨娘,梓源没有带话给你么?我会还你一个公道的,这些事你都不要管了。只管在房里好好的养着身子吧。落雨,姨娘要出来,你怎么也不拦着?不知道姨娘现在身子正虚的很,小产跟女人坐月子一样,被风吹了被水激了,日后都会留下病根的,怎么伺候姨娘,你还不会么?”
落雨吓得身子一颤,也忙依着唐依儿跪下,“老夫人,我拦了,但是姨娘她坚持要出来,所以……”
“老夫人,是我坚持要过来的,您不要怪落雨,她伺候的很好。”唐依儿满脸掩不住的悲伤,“老夫人,这事已经很明显了,还需要调查么?有人亲眼看见三夫人让小桃把堕胎药放在我房间里,而三夫人也知道我有咳嗽的旧疾,一到咳嗽的厉害了。就要用这些药。大夫也已经看过了,我确实因为堕胎药才小产。老夫人,难道这些证据还不能说明事实么?”唐依儿说完这些猛的挺直身子将头抬得更高,直直看向老夫人,一字一句的问道,“老夫人,您还我的公道就只是将罪魁祸首禁足么?”
老夫人瞟了她一眼,冷着脸问道,“唐姨娘嘴里的罪魁祸首是指的三夫人跟林姨娘么?”
唐依儿毫不示弱,仍旧看着老夫人,苍白的脸上带着一副坚定,“老夫人,罪魁祸首不是我说的,罪是她们自己造下的,就该承担后果。”
“那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公道?”
唐依儿笑了笑,“老夫人,您是一家之主,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仰仗着您,妾身相信您一定会还给我一个合理的公道,您说过,府里有府里的规矩,我想老夫人一定会按府里的规矩办这件事。”
老夫人眉头上紧紧锁在一起的皱纹缓缓舒展开来,一双眼微微眯起来,射出一股亮光,她嘴角一瞥,在心底冷哼了一声,扬声道,“好,唐姨娘。我一定会照府里的规矩还给你一个公道。”
唐依儿直直挺着身子,无所畏惧的迎着老夫人视线里射过来的利光,轻轻笑了笑,“多谢老夫人,妾身等着。”
峻园,跳豆急匆匆从外面奔回来,直直奔向朱梓峻的房间,进了门,便急着禀道,“二少爷,我让人在薛家门口呆了两天,结果发现兰香也住在那里。”
“兰香?”朱梓峻吃惊的抬起头看着跳豆,“你确定是兰香?”
跳豆点点头,“二少爷,我当然确定,我亲眼看见她从薛家门里出来了。”
林采兮目光一转,一个不成形的念头在脑中慢慢浮现,难道买药的那些人口里所说的小桃其实是兰香?
朱梓峻回过头看她一眼,轻声道,“难道是兰香?”
林采兮也有些惊异,回望他一眼,却并不作答。
朱梓峻回过头吩咐跳豆,“立马把葛小五找来。让她找个能认出府里丫头的买药人,让他到薛家门口见见兰香。记住,只准在远处看看,不能让兰香发现,也不能让兰香发现你们。”
“知道了,二少爷。”跳豆应声出门。
朱梓峻看一眼林采兮,“这件事你怎么想?”
林采兮摇摇头,“还是等买药的人见了兰香之后再说吧,现在说什么都还有点早。这件事越快解决越好,唐依儿已经按捺不住了,如果再查不出。老夫人那边也不好再说了。毕竟人证物证俱在。万一唐依儿闹到族里去,就不好说了。”
朱梓峻面色稍显凝重,这原是他从来没想到的,他在外多年,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原以为回到家里可以享受到家人的温暖了,竟没想到却会发生这种事。
一想到朱梓源,朱梓峻心里便充满了失望,他居然变得如此是非不分,仅仅因为贪图美色么?
林采兮看他一脸的沉重,遂轻声安慰道,“别想这么多了,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不如积极面对,至少现在咱们还有些主动权。”
朱梓峻收起脸上的沉重,回给她一个轻松的微笑,低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可没见过咱们的二少爷这么低沉过。”话音未落,江跃然便已走进门来,暧昧的看一眼屋中站的距离有些近的两人。
“不知道进门前需要人通报一声的吗?还真是不懂礼貌。”朱梓峻懒散的看他一眼,压根不理会他眼里的暧昧神色。
林采兮忙后退几步朝江跃然屈膝行礼,接着又道,“二少爷,我去泡茶。”说着便步出房门,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下意识里总感觉他们是有事要说,而且这事还不能让她知道,所以她还是识趣的自己走开为好。
看着林采兮出门走远,江跃然从袖里拿出那块令牌,“这个你还回去吧,还是不要招惹过多的麻烦。我看你情绪有些低落,怎么了?”
朱梓峻神色有些疲惫,淡淡道,“没什么事,你那边一切还顺利吧?”
江跃然笑笑,“一切顺利,爷让我放下那边的事。帮你查消息,不过我想回京城一趟。”
朱梓峻挑眉,戏谑的道,“怎么?想母老虎了?”
江跃然回头瞪他一眼,“我家的母老虎其实很温柔的,当然了,温柔是只对我的,你哪?怎么样?守着个娇弱温柔的小美人,有没有点收获?”
朱梓峻被他暧昧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不耐烦的冷声道,“你还是管好你家的母老虎吧,别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忙你的吧,我这边我会加快的,对了,你派人去查下慕容一笑,总感觉这个人有点背景。”
江跃然撩了撩身上的大红袍子,“这个人精明的很,你还是小心点,他最近跟林家走的很近,跟林采书的关系似乎很好。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你这次英雄救美,可一下子成为止安城街头小巷谈论的话题了,以后再出门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你放心好了,刺客又不是针对我,刺杀知府的女人,知府大人肯定不会放过他的,这个就不劳咱们费心了。”
林采兮端着茶进来的时候江跃然已经走了,她把茶壶放在桌上,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朱梓峻跟前,一杯自己捧在手里,来到这里的这些日子,几乎时时都在喝茶,饭前喝茶饭后喝茶,招待客人要喝茶闲聊无事还要喝茶,喝来喝去竟也学会一些泡茶之道,闲暇之余也自己动手泡茶,喝自己泡的茶,很有一种成就感。
朱梓峻端起那杯茶喝了口,笑着问她,“你喜欢京城么?”
林采兮想了想,回道,“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印象中人多车多新鲜玩意也多。”
朱梓峻又问,“跟止安城相比,你更喜欢哪个?”
林采兮想也不想的答道,“当然是止安城了,这里有家还有亲人。”
朱梓峻笑了笑不再说话,茶杯放在嘴边,不时喝两口,咂在嘴里细细品尝。
跳豆只去了半天便转回来了,进门时的神色更加焦急,一进门就急急的说道,“二少爷,林姨娘,府衙里出事了,街上的人都在议论,说童姨娘用靡花做粥差点害死贾姨娘,现在已被关入大牢。”
林采兮朱梓峻两人都吃了一惊,前几日童欣信中还特地让他们勿念,而他们也看出高天成对童欣的保护态度,怎么一转眼就押入大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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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给爷挠挠痒
162.给爷挠挠痒【加更5】靡花做粥的事似乎很明显了。而且高天成的态度也很明确,即使不能很快查出谁在背后捣鬼,也不至于将童欣送进大牢里去,林采兮心里一凉,她还清晰的记得高天成看童欣时的那种爱怜眼神,他该是爱她的吧?但他却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想想被牵扯到堕胎药事件中的自己,心底涌上一阵寒意,又有谁能保得住自己呢?
“只要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一直沉默不语的朱梓峻忽然开口道,投向她的目光里尽是坚定,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容人抗拒的力量。
林采兮抬头默默看他一眼,轻轻笑了笑,并未做声,心里却还在想着童欣的事,不知道她能不能平安躲过这一关,而自己的境况岂不是跟她一样?
朱梓峻忽然从椅上起身,“我出去一趟。”扔下这句话便匆匆踏出门去。
林采兮来不及出口阻止,看着他风一样的旋出门消失在外间门外,有些怅然的在椅上坐着呆了一会。沉吟片刻,摇摇图甩掉心底不时涌上的消沉,极力让自己振作起来,站起身走出门奔向朱梓峻的小书房。
她的东西从轩园搬过来的时候笔墨纸书都暂时放在朱梓峻的小书房里了,方便她随时取用。
既然有些事是不能提前预料的,与其徒劳呆坐着瞎想不如安下心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答应朱澈的事好久了,却一直未能抽出时间完成,趁着朱梓峻出门的机会,不如先把这件事给做了。
林采兮长长呼口气,全身心都跟着顺畅了许多,推开书房的门,鼻间嗅到的满是书香味,又是一阵沁人心脾,她喜欢这个味道,单纯而又自在,随意的让人心花怒放。
这书房里弥漫的还有一股独特的男人味道,充满朝气的阳刚之气,宽大的书桌上随意放着几张纸,林采兮缓缓走过去,见最上面的一张纸上写着几个大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笔一划规规整整,规整里透着几分张扬狂放,这字当然是朱梓峻写的,但同林采兮在他写给朱梓轩的信中看到的却有些不同,这几个字里似乎着力有些犹疑。满腹心事的样子。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林采兮嘴角轻撇,林家的男人们还真是都向往这种境界,朱梓轩倒还罢了,满肚子的诗书才华,竟没想到朱梓峻也有这副心境,只是不知他的心安放在何处,又是要同谁执手偕老。
林采兮不由得想起这几日朱梓峻话里话外的暗示,难道是她么?林采兮不禁暗暗嘲笑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这个时代男人们的三妻四妾便将这意境打破了,朱梓峻真的能体会到这其中的内涵么?
林采兮又盯着这几个字发了一会愣,才缓缓朝一旁的小书桌走去,桌上放着她的笔墨纸书。
寄安客栈,顶楼靠窗的位子上,朱梓峻手上捏着一个小杯子,看向坐在对面的江跃然,“这两日,我要用用你的院子。”
江跃然望向窗外的视线收回来,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府里有事么?”看一眼这位相识已久的老朋友。不禁有些奇怪,什么事让他眉间隐隐透着股不安?不安里似乎又夹着几分小心,一向小心谨慎的将感情隐藏在心底的人居然肯将内心的秘密轻易表露出来,是因为府里的那个小女人么?
朱梓峻放下手里的杯子,“一点小事,很快就能解决了。”
江跃然身子靠在椅背上,两只胳膊抱在胸前,玩味的看着朱梓峻,“有需要帮忙的就开口。”
“嗯,需要的时候我会开口的。”林采兮脸上的不安不时浮上脑海,她不相信自己么?还是他忽略了某些事的严重性?但是不管怎样,他都希望快点将堕胎药的事解决掉,他要给自己的女人提供一份最安全的安全感。
自己的女人?朱梓峻嘴角微撇,他很满意这个称呼。
从寄安客栈里出来,朱梓峻直奔府衙,府衙门前依旧沉静如昔,衙门口的衙役看见朱梓峻,没用进去通报就直接将他带到后院。
高天成正坐在书房里,面容疲倦,白胖的脸上黯淡无光,视线在手底下的状纸上来回环视,就是这一纸状子将童欣送进了大牢,将他原本的计划彻底打乱,他必须尽快将下毒的人找出来,可究竟是谁将这状子递到下属衙门里去了?这本是他的家事,忽然之间却变成了对簿公堂的大事,他应该怎么办?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他仍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尽快查出幕后凶手,他绝不能让童欣的性命受到威胁。
他眼前又浮现出童欣被送进大牢前的眼神。她微微笑着看他,那满目的笑意里仍是对他的信任,她相信他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而他怎能辜负了她对他的信任。
“老爷,朱二少爷来了。”有人进来禀告。
高天成抬起头回过神朝门外看看,“快请二少爷进来。”说着起身迎出去。
两人回到房中坐稳,朱梓峻从袖里拿出那块令牌,“多谢高大人的令牌,在下感激不尽,我那朋友江跃然原想亲自来拜谢的,又怕冒昧打扰不合适,所以就托我替他谢谢高大人,他日有机会,他定当登门拜访感谢。”
高天成脸上的黯淡已被他悄悄收起来,微微笑道,“二少爷不必客气,只要没有事端就好。”
稍稍沉默后,朱梓峻抬头看一眼高天成,直接说道,“高大人,童姨娘的事?”
高天成苦笑一声,面上浮上难言之色,“呵呵。让二少爷见笑了,原本是一件家事。”
“高大人,我相信童姨娘是清白的。”
高天成微微一怔,喃喃道,“我……也相信她。只是……”
别人家的事毕竟不好多Сhā嘴,更何况是位知府大人,朱梓峻只淡淡一笑道,“高大人,相信她就给她希望。”
高天成又是一怔,眼里陡然闪过一道光,抬眸看向朱梓峻。两人仿佛在心底产生一种共鸣,投给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
天色已晚,房内的光线已暗,已看不清纸上的字迹,林采兮放下手里的笔从房里走出来,一阵冷气扑面而来,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菊焉悄声走上来,低低叫了声,“姨娘,二少爷还没回来,厨上已经把饭做好了,您是现在吃还是等二少爷回来一起吃?”
林采兮微微皱眉,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这会儿风也大了,出门时候也没加外衣,万一冻到伤口,“让厨房里先把饭温着,等二少爷回来一起吃。再为二少爷做一碗八宝莲子羹。”
菊焉应了一声先走上前搀着林采兮走进小客厅,然后才转身奔出园门朝厨房走去。
林采兮坐在椅上等着朱梓峻,等了大约半个时辰,看看外面天色已黑,不禁有些焦急,跳豆从下午出去也一直没回来,不知他们两人现在是不是在一起。
她心下有些着恼,明明身上还带着伤,做什么还在外面逗留这许久?到了天黑还不回来。
正在焦急的时候菊焉匆匆忙忙从外面奔进来,“姨娘,二少爷回来了,正在二门上,这就回来了。”
林采兮稍稍松口气,缓缓站起身,“让厨房把饭送过来吧,今儿个天冷,让他们温的热一点。”
菊焉前脚出门,朱梓峻后脚就踏进来了,鼻尖冻得通红,一进门就带进来一阵冷风。
“二少爷,快暖暖。外面天这么冷,您该早点回来。”林采兮说着递上一个小暖炉。
朱梓峻伸手接过暖炉捧在手里,看她面色有些焦急,心下倒有些高兴,遂微微一笑,“怎么?担心我了么?”
林采兮笑着回道,“当然了,担心的很呢,万一您有点什么事,老夫人怪罪下来,我可担不起了。”
朱梓峻脸上的喜悦登时减了大半去,原来因为这个关系才担心他,看来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菊焉手里捧着盆子进来,林采兮忙道,“二少爷,您先洗洗手吧,等会儿饭就送过来了。”
朱梓峻刚把手放进盆里,跳豆便从外面进来了,走到他跟前,缓声道,“二少爷,买药的人认出来了,是兰香。”
朱梓峻面色一冷,放在盆里的手指不由得动了动,水波跟着微微颤动开来,“派人盯住薛家,不要让兰香偷偷跑了。”
跳豆应了一声,停也不敢停的转身向外走,走过菊焉身边的时候,抬头看她一眼,见她也正抬头看他,眼中满是关切之色,心里一热,微微一笑便出了房门。
菊焉遂又低了头,站在一旁等着伺候主子用饭。
林采兮装作不经意的瞟一眼菊焉,嘴边浮上一层笑意。
用过晚饭,朱梓峻感觉后背的伤口隐隐有些发痒,坐在椅上动动身子想借助衣服的摩擦止止痒,不料动了几下,伤口处却更痒了。
林采兮在一旁瞧得奇怪,身子动来动去的做什么?难不成出去一趟,还得了个多动症回来不成?遂蹙眉问道,“二少爷,身上不舒服么?”
朱梓峻干咳一声,声音有些生硬的道,“我背上不舒服,你过来帮我抓几下。”
林采兮当即明白,随口问道,“二少爷,是不是伤口开始痒了?”
朱梓峻讶异的看她一眼,她居然也知道这个?
林采兮看出他面上的惊异,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解释,遂接着道,“伤口痒那是好现象,痒就代表快好了。”
朱梓峻闷闷的道,“你快来给我抓抓好的更快。”阵阵**又在背上蔓延,瞬间流窜到整个后背,他忍不住又动了几下身子。
林采兮看他一副痒痒难耐的模样,可笑的很,忍不住偷偷笑了笑,却被朱梓峻飘过来的目光狠狠瞪了过来,不但没将笑意收起来,反而笑得更夸张了,笑嘻嘻的问道,“二少爷,这痒是不是比疼更难忍受啊?”
朱梓峻瞪她一眼,“我让你过来给我抓几下,你动作怎么这么慢?一点不懂规矩。”
林采兮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弱弱的道,“二少爷不要生气,小女子确实不懂规矩,怕抓疼了您,您还是自个儿挠挠吧。”
朱梓峻被她调笑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伸手一把将她拉到背后,声音有些低沉却又带着几分恳求,“小女子再不听话,可就不要怪爷不客气了。”
林采兮更是笑得花枝乱颤,说起话来也有些肆无忌惮了,“哈哈,二少爷,您是不是经常进那种地方啊?”一边笑着一边将小手轻轻按在朱梓峻后背上,在伤口附近的地方轻轻捶了几下。
林采兮虽然力道轻柔,但还是敲疼了他的伤口,他忍不住缩缩身子,嘴上却反问道,“什么地方?”
“就是那种地方啊。”
“什么地方?”
“大爷们经常去的地方。”林采兮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暧昧。
“哦?哪种地方是大爷经常去的地方?”
“有女人有酒又能房子的地方。”
“我房里现在就有女人有酒。”
林采兮愕然,几根手指在雄壮的肉背上挠了挠,咬咬牙,道,“烟花柳巷温柔乡。”
朱梓峻不作答,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林采兮怕他恼羞成怒,遂不再接着问下去,转了话题轻声问道,“二少爷,这样舒服么?”
朱梓峻身子仍是来回的扭动,眉头紧紧缩在一起,不悦的道,“你这是什么挠法,越挠越痒了,等一下,我还是脱了衣服你再挠吧。”说着伸手便去解上衣。
林采兮吓了一跳,忽然捏住朱梓峻背后的衣服,断断续续道,“这个……那个……二少爷,天冷,小心着凉。”虽然他们同床共枕过两次,但她却是一次也没看过他的身体。
朱梓峻却不理会她,径自将上衣褪下来搭在腰间,顿时上身肌肉一览无遗的展现出来。
林采兮站在他身后吃惊的盯着他看,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乖乖,这一身的肌肉比她在电视上见过的那些帅哥劲男们的还要雄伟,虽然白布将他大半个后背都包起来了,但仍掩不住肌肉的强劲有力。
偷看无罪,更何况是在人背后,林采兮决定做一回小人,好好的欣赏一番美男暴露出来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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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有一章。.。
163.她只是来看戏
163.她只是来看戏【加更6】第二天早晨起来。林采兮还在回味昨晚的小人之风,不但饱了眼福,还光明正大用小手手在强劲的肌肉上来回抚摸了几下,美其名曰挠痒痒。果真是越挠越痒痒。嘻嘻,嘿嘿。
林采兮这厢开心的笑,朱梓峻却有些**难耐,再加上某人软软的手指抚在背上,于他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那软软的手指像生了火一般的在他背上来回游走,他竭力控制才压下心头的颤动,可身体某些部位强烈的反应却是很让他恼火,最终导致恼羞成怒,沉喝一声,“行了,挠个痒痒也不会,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抬起手绕过肩膀胡乱的在背后艰难的抓了几把,也不顾忌是否抓疼伤口了。
舒舒服服的让人伺候着还动不动发火,要不是刚才的小人之举让她有些气短,林采兮真想翻脸,不过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正好趁此机会溜之大吉。
朱梓峻还在恼羞成怒的试图消除身上那把烈火的时候。林采兮已经溜达溜达走出房门去。
早饭时,朱梓峻的脸色还有些黑乎乎的,林采兮假装没看见,开心的举着筷子夹自己喜欢的菜,吃的不亦乐乎,连吃香似乎都有些太过随意,难道这就是美男效应落下的后遗症么?
一顿饭下来,朱梓峻一个字也没说,闷着头一口气将饭吃完,他正在暗自气恼,至于到底气恼些什么却有些无法探究。
一放下筷子,朱梓峻就朝门外吩咐,“跳豆,把轿子叫进来,今天天冷,我要坐轿出门。”
林采兮也跟着放下筷子,“二少爷,您又要出门?等会儿万大夫还要来给您检查伤口呢。瞧瞧外面这天还挺冷的,有什么事不能让跳豆去办的?非要您亲自出门么?”
朱梓峻生生道,“你也要跟着去。”
林采兮一惊,她现在可是被老夫人禁足的人,连峻园的园门都出不了的,但她还是好奇的问道,“去哪里?做什么?”其实她一直想问朱梓峻昨天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但她觉得凡事还是少问的好,但今天她也要跟着去,那就有理由问个清楚了。
“看戏。”朱梓峻抛下简单的两个字便起身站到门旁等着轿子。外面的空气冷的异常,地上有水的地方已经结了冰,也许冬雪很快就要来了。
看戏?林采兮蹙眉起身,看看朱梓峻的背影,知道问的再多他也不会再多说了,只好换一个角度,“二少爷,我现在被老夫人禁足,出不了门的。”
朱梓峻头也不回的道,“如果你愿意去的话,那就算了。”
咦?看来他还记得老夫人的吩咐,这么说来他已经早做准备了,那她就不怕了,反正出了事还有二少爷给担着,看戏这种好事谁愿意错过,遂急急的回道,“我去,我去,怎能负了二少爷的一片好意。”美目流盼间,她隐约间她似乎猜到朱梓峻口里的戏是指的什么。
软轿一直被抬到小厅门口,朱梓峻弯腰先钻进去。林采兮才抬脚跟着上轿,这次的小轿子有点小,林采兮坐进去后,基本上紧紧贴在朱梓峻身上,身子微微一侧才能稍稍拉开一点点距离,但轿子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往前走时,两人的身子还是随着轿身的摇晃时不时的撞在一起。
软轿出了朱府大门,沿着大街穿过止安城最繁华的大道,拐向一条小道,又拐了几条小巷,才在一处小院子前停下,跳豆上前敲门,有人开门,轿夫们便将软轿直接抬进院子里去。
林采兮随着朱梓峻下轿,抬眼在院子里四下张望,见是一处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四合院,前后左右的房子格局几乎相差无二,院内种着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树,此时只剩下干枯的枝丫孤零零的伸向半空中,院子墙角处却有几株盛开的腊梅,为这小院子平添几分秀色。
软轿又被轿夫门抬出去,朱梓峻在院子里扫视一圈,看看跳豆道,“你,去吧。”
“是,二少爷。”跳豆一句话也不多说,转身出门。
林采兮心底疑虑甚多,却也不开口问,她知道时候到了。该看的该听的该知道的,她自然全都会明了,此时她就把全副心思放在打量周身环境上,反正她只是来看戏的,只看着就好了。
朱梓峻见她对这小院子似乎很感兴趣,想起她在京城里第一次进他的院子时也没这般的用心打量,心底莫名的涌上一阵醋意,遂闷声闷气道,“进屋里坐着吧,外面风大天冷。”
林采兮握了握手,手心里的冰冷立时传到胳膊上,忙点了点头跟着进了屋。
薛家大门口,跳豆领着一顶小轿子等在一旁,兰香从大门里走出来,看到跳豆,面上闪过一丝惊异,惊异过后便是一阵惊惧,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跳豆忙着迎上去,笑嘻嘻的道,“兰香姐姐,这些日子您受苦了,唉。”
兰香见躲是躲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问道。“跳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跳豆又叹了一声,“兰香姐姐,我可是有事,而且还是头等重要的大事,是二少爷让我来接你的。”
兰香猛的一呆,不可置信的瞪视着跳豆,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脸上的惊惧显得更为清晰。
跳豆皱皱眉,眉目间皆是真诚,“兰香姐姐。咱们府里的事您也知道,有时候咱们爷当着人面也是要忌讳一点的,您跟二少爷从小的情分,咱们爷都记在心里呢,只是……”说了这一半跳豆便不再接着说下去。
兰香呆呆的看着跳豆,他的每一句话都敲在她心坎里,那一日她碎了心从朱府跑出来,带着对朱梓峻满腹的怨恨离开了朱府大院,她恨天恨地更恨朱梓峻的薄情寡义,而此刻跳豆的话却给她原本绝望的心注入一股新流,她死去的心立时鲜活了起来。
一瞬间,她似乎完全明白了朱梓峻的情朱梓峻的无奈,跳豆没说完的话她也懂,她懂,她真的都懂,眼角微微湿润起来,是呵,那时二少爷待她那么好,怎会说忘就忘了呢?他也是没有办法,当着别人的面,总要维护少爷形象的。
一滴泪从她眼里滑落,她低声喃喃道,“二少爷现在在哪里?”
跳豆面上也是喜色,仿佛兰香的欢喜就是他心里最大的欢喜一般,“兰香姐姐,快上轿吧,二少爷正等着你呢,你去了就知道了。”
兰香来不及细想,满心欢喜的上了小轿子,一路上又将朱梓峻的好实实在在的回忆了一遍。
敲门声陡然响起,林采兮平稳的心没来由的陡的颤了一下,抬眼去看朱梓峻,后者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躲到里间去。
林采兮刚躲到里间掩上厚厚的帘子,就听到外间的门被人推开了,跳豆进门禀道,“二少爷。兰香姐姐来了。”
屋内的林采兮心里突的又跳了一下,她开始有点紧张真相的来临,唐依儿真的狠心将自己腹中的孩儿杀死么?
兰香面上仍带着几分痴迷,在走进门看到朱梓峻的一刹那,化作满腔的柔情低低的轻唤出来,“二少爷……”
朱梓峻忙迎上前,低低的用饱含了深情的声音道,“兰香,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兰香登时感动的热泪盈眶,猛烈的摇了摇头,语无伦次的道,“二少爷,我不苦,我一点也不苦,能再见到你,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朱梓峻又低声道,“这里,你喜欢么?”
兰香立时瞪大眼在屋里来回打量起来,打量了一圈才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朱梓峻,颤声问道,“二少爷,这院子……?”
朱梓峻点了点头,“这院子是我给你买的,喜欢么?”
兰香眼里的泪一串串滚落下来,她整颗心都跟着荡漾起来,此刻朱梓峻就是让她去死她也是心甘情愿的了,她极度膨胀的虚荣心及对朱梓峻的爱恋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一刻,她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幸运的人儿。
站在里间偷听外间动静的林采兮也在瞬间明白了朱梓峻的意思,他是想利用兰香对她的深情从她嘴里套出实情吧?这方法不错,美男计跟美人计有时候是一样好用的,有时候比美人计更胜一筹,但林采兮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一颗心沉的厉害,兰香人虽坏,但她的情却是真的,朱梓峻这么做会不会太残忍了?
兰香身子微微颤抖,喜极而泣的喃喃道,“喜欢喜欢,我喜欢。”
然而朱梓峻却轻轻叹了一声,“兰香,本来我想过几日求着老夫人再把你接回去的。可你……”
兰香仍未从幸福的巅峰中恢复过来,单凭直觉问道,“怎么了?二少爷。”
朱梓峻面上露出一抹失望,“你……买堕胎药的事老夫人知道了,老夫人的脾气你也知道,她是很重规矩的人,最容不得下头的人耍小手段,所以……”
兰香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扑通一声跪在朱梓峻跟前,哭着道,“二少爷,我对您的心您一定能明白,我……我都是为了您才这么做的,我以为……以为您再也不会理我了,老夫人也不要我了,所以……当唐姨娘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答应了她。”
林采兮虽已猜到其中的一些因由,猛的有人站出来证实,让是让她小小吃惊了下,大宅门里果然人心难测,连一个小小的丫头都能不小心成为别人攻击的武器。
朱梓峻心里震惊,但面上却镇静依旧,他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兰香,柔声道,“兰香,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但是……你原没有必要做这些的,现在你不是给唐姨娘当了抢使?”
兰香更是感动的说不出话来,身子因着朱梓峻强劲有力的搀扶而微微颤抖着,过了半晌她才又道,“二少爷,我明白唐姨娘是拿我当枪使,所以我就帮你除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是个野心很大的女人,她不但要为朱家生个儿子,还想要朱家所有的财产,她把我找回去,想让我把府里头的事都告诉她,包括老夫人让我记得一些账目,还有关于您的一切事。”
朱梓峻一愣,试探着问道,“堕胎药的事唐姨娘不知道么?”
兰香点点头,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笑意更深处却是抹不去的歹毒,“她当然不知道,哪个做娘的能狠心将自己的孩子杀死?堕胎药是我偷偷给她换掉的,那日原本我藏在唐姨娘房间里等她回来,却不料三夫人身边的小桃鬼鬼祟祟进了房间,然后在房里东找西找,最后在唐姨娘枕下找到一包逍遥粉,便给三夫人送了去,谁知道过了会小桃又将那药给送回来放回原处,等她走后,我又从窗户里看见林姨娘从三夫人房里头出来,就知道三夫人定是寻了林姨娘商量过,怕被唐姨娘发现,所以又将逍遥粉送回来了。趁此机会,我便将堕胎药给唐姨娘平日里吃的咳嗽药做了掉包,然后等唐姨娘回来后把三夫人搜房的事告诉她,唐姨娘原本是想用逍遥粉设计陷害三夫人的,却没想到又着了我的道。”
兰香说的很得意,林采兮却听得阵阵心寒,一个小小的房间里,竟会生出这许多事端,一副副心思全都弯弯绕的藏在肚子里,适当的时候就会拿出来成为致人死地的致命武器,她只觉得透骨的冰凉从脚底一直流遍全身,瞬间将她整个人都僵住。
兰香得意的神色之下,仍不忘偷偷观察朱梓峻的面上神情,见他脸上似乎有些怒意,遂住了口,悄声问道,“二少爷,这会儿唐姨娘,三夫人,林姨娘都怎么样了?”
朱梓峻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竭力维持着镇定,缓缓道,“唐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有了,三夫人林姨娘已被老夫人禁足,恐怕还会惹上官司。”
兰香脸上的得意更加张扬,她眼珠转了几转,掩不住满脸的笑意,轻声道,“他果然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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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晚安。。.。
164.计中毒计
164.计中毒计朱梓峻面上闪过一丝狐疑。目里的冷光稍纵即逝,“他?他是谁?”
兰香目光从别处移向朱梓峻,答非所问又有些迫不及待的,仿佛急于想证明自己的心意,“二少爷,幸好我下手的早,这一切我都是为了您好,唐姨娘,她太有心计了,如果让她生下儿子,她会更加猖狂野心更大,说不定到最后连您都给害了。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看她还有什么资格谋朱家的财产。”说了这些她似乎还有些不满意,又急着补充道,“二少爷,倘若我知道您的这番心意,我会更加毫不犹豫的把药放下去。”她说着伸手想碰碰朱梓峻的胳膊,朱梓峻却貌似无意的稍稍转身躲了过去。
“兰香,刚才你说的他是指的谁?”
兰香这才意识到方才的话说得有点多了,忙转了话题,“二少爷。即使不能再进朱府,只要您心里有我……我就知道您不会这么绝情。”两眼在屋里上下扫视一圈,露出极其满足的神色,稍稍带些羞涩的道,“住在这里,我也是满心欢喜的。”
“你怎么会在唐姨娘的房里?又怎么会随身带着堕胎药?难道你去之前就已经打算这么做了?”朱梓峻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虽然他尽量装的漫不经心,但还是引起了兰香的怀疑,兰香立时有些戒备的看着朱梓峻,“二少爷,这些事也是老夫人已经知道的么?”
朱梓峻知道自己问的有些急切,本来他演这出戏就是怕兰香生疑不说真话,他原本可以将兰香直接抓来审问,但又担心兰香狗急跳墙,胡乱咬人反而坏事,这才想出这条计策,半哄半吓的让兰香吐出实情,但他表现的似乎还是有些着急了。
按捺下心底的迫切与气恼,他皱皱眉不动声色将兰香的注意力转开,“兰香,我是想找个法子帮你开脱,毕竟老夫人若知晓了这些对你肯定不喜,自然不会接纳你,你又怎么得个名正言顺的名分?我……可不想让你一直住在这里,我……希望你能光明正大的住进峻园里。”
兰香心底微微颤动,方才的点点怀疑瞬间化为绕指柔缠在她心间,搅动一池春水荡漾,曾经所受的委屈全都被抛到脑后去了。“二少爷……那……您说应该怎么办?”
朱梓峻故意低头稍稍沉吟,稍作片刻才略显谨慎的小声道,“既然唐依儿如此歹毒,想要谋害咱们朱家的产业,咱们自是不必再给她留情,这件事不妨全都推在她身上,不管落个什么下场也是她罪有应得。”
兰香心内一阵狂喜,为着少爷的这份心思而着迷,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了,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二少爷,我听您的,您说怎么办?”
朱梓峻不再急于出主意,而是又沉默了。
听了兰香的一番话,林采兮开始接受朱梓峻有些不近人情的做法,这个兰香心思狠毒如若蛇蝎,害了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却还在沾沾自喜,这条计策用的也果然妙,一石三鸟,既伤了唐依儿,又把方耶茹她们两人连累进来。只是兰香口里所说的一切都是为朱梓峻这话不可信,兰香被赶出朱府,自是看到了朱梓峻的绝情,不可能在当时还对他抱有幻想,为他做这些事之说就显得有点荒诞了,除非她被踢坏了脑子,按理说她既然答应了唐依儿合谋的请求,自然应该跟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怎么半路忽然反戈相向?
翻腾的思绪来回飘转,犹如在半空中翻转的风筝,林采兮屏住呼吸,唯恐轻轻的一声响动都会惊了外间的人,坏了朱梓峻的计划。
朱梓峻的沉默让兰香痴迷的神态渐渐舒缓,她禁不住低着头偷偷抬眼看他,压着嗓子轻声唤,“二少爷。”
再抬起头,深邃的黑眸里闪着狡黠的光芒,犹如黑暗里忽然亮起的一盏灯,朱梓峻像是下定了决心,看进兰香眼眸里,“兰香,为了日后你能进朱府,咱们现在先要好好合计合计,这件事你先同我讲讲,至于到底怎么办,还要想个好的法子。”
兰香见朱梓峻态度如此严谨认真,不由得打消了心底的顾虑,将事情全盘托出。
原来兰香被赶出朱府之后,唐依儿便悄悄找到兰香诱使兰香答应跟她合作。她们的交易条件是唐依儿帮兰香除了林采兮,并在过段日子后同老夫人求情再将兰香接进府里,并许诺一定成全她跟二少爷的美事,而兰香则要给唐依儿提供呆在老夫人身边所得的一切信息。
兰香原本是失了希望的,满怀着对朱府的仇恨,并将这恨全都转移到林采兮身上,她认为都是林采兮才挡了她成为少爷之妾的道路,除了林采兮,凭着老夫人对她的钟爱凭着她同朱梓峻儿时的情意,定能在朱府取得一席之地。所以几近绝望的兰香在看到唐依儿之后,瞬间又升起一丝希望,只是这希望里又让她生出几分更大的贪心。
那天唐依儿将她偷偷接进府里,原本是想将她藏在府里,随时问一些有用的讯息,不料临时有事要出门,便将她先藏在自己房里,这是唯一她觉得还算安全的地方,因为她料定方耶茹恨她入骨,定然不愿意进她的房间看她跟朱梓源欢爱的气息。
所以当她回来听到兰香跟她讲出逍遥粉之事时,着实吓了一跳,那本是她放在枕下忘记收起来的,却不料竟被方耶茹发现,于是她心生毒计。准备过几日再设计将逍遥粉栽赃在方耶茹身上,遂当日便让朱梓源坐轿趁机将兰香送出府去安置在薛家。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计划再周详,却抵不过兰香早她一步的毒计,她在召回兰香的时候就已经显露出巨大的野心,可兰香日后也是要在朱府里过日子的,而唐依儿说不定会成为她以后最大的绊脚石,自然是先下手为强为自己以后的路扫清障碍。
而这些却不是兰香自己想到的,有一个人适时提醒了兰香,他为兰香分析了眼前以及今后的形势,更为她出谋划策。所以兰香在答应了唐依儿合谋的计策后时,心里便多了另一条计策,关于这个人兰香却是只字未提,她只说堕胎药是她临时买了带在身上的。
当然了这原本要在唐依儿为她铺好路之后才要动手的,但她忽然得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一定不会放过,所以她将计划提早实施,这在她看来是最完美的计划了。
但当她将这完美的实施告诉那人时,那人的面上却似乎有些恼怒,沉默半晌,只冷冷的说了句,“朱家的女人都让你算计在内了。”
虽然朱梓峻的出现是个很令人吃惊的意外惊喜,但她仍对自己的计策满意到极点,连带的说起这些的时候竟有些得意忘形。
外间兰香说的轻松舒畅,里间林采兮却听得冷汗直流,大宅门的事情她不是没听过没看过,甚至听到的比这些更阴险毒辣,但当这一切赤luo祼的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仍是被惊呆了。
她原以为躲避三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虽然不能得益但也可以安慰度日,后来她又坚持只要有人犯她尤其是伤害她身边的人,她一定不让那人好过,而现在她平静的心再次动摇了,她不生歹心别人却对她暗施毒计,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放心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她明白,她也自认并没有忽略,但她还是轻易忽视了很多事。
她陷入一阵沉思,满脑子都是兰香方才说过的话,那些算计那些心思那些毫不犹豫的毒计,都让她的心在瞬间沉到低谷,她甚至开始怀疑人性本恶了,她想的太投入,心中也太压抑了,当她忍不住低低叹了一声时,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兰香耳朵极其敏锐,立时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神色微微一变。尖着嗓子陡然厉喝,“谁?”
朱梓峻一张脸黑的愈发阴沉,甚至不愿意抬头看一眼跟前的这个女人,冷冷的道,“出来吧。”
林采兮挑起厚厚的门帘,缓缓从里间走出来,兰香一张脸登时变得惨白,嫩红的嘴唇也在瞬间消失了血色,一双眼由于惊恐而睁的几乎快要将眼珠瞪出来,猛的抬起手指着林采兮,“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采兮缓缓朝前走两步,站在离兰香几步远的距离,平静的看她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悲哀,如果不是身在大府院如果不是有了一点勾引少爷的心思,她这个年龄原本该是青春年华最美好的岁月,可此刻站在眼前的这个妙龄少女除了一颗歹毒的害人之心除了一张貌美如花的容颜,已看不出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任何痕迹。
伸在半空中的手指开始微微颤动,兰香尖着嗓子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采兮面色平静如水,“我……一直都在这里。”
兰香蓦地转头望向朱梓峻,稍显突出的眼珠将他的影子死死的收紧,“二少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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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意见都看到了,hoho。.。
165.他究竟是谁?
165.他究竟是谁?
朱梓峻面色冰凉如水。冷冷的看着兰香,眼中的怒火再也掩饰不住,原本他以为兰香不过被一时的冲动迷惑,所以才会做出摔碎花瓶的事,被赶出府对她已是最大的惩罚,没想到她的心竟是这般歹毒,如果这也算做*的话,他宁肯这世间永远都没有爱,只怕她是打着爱的幌子掩饰她内心无尽的欲望。
兰香面色惨白,一双眼瞪的更大更圆,甚至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更不愿意往深处去想,她想抛掉脑子里那可怕的想法,更想欺骗自己现在看到的都是假的,而刚才发生的才是真实的,她眼里忽然射出一束亮光,紧紧的粘在朱梓峻脸上,她急切而又焦躁的的颤声叫道,“二少爷。”
朱梓峻目光调向门外,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冷冷的说道。“兰香,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兰香彻底清醒了,身子微微颤抖着,眼里爆出一抹愤恨的绝望,“二少爷,原来你在骗我,你,不过是想知道真相罢了,哈哈,我真傻,怎么会得意忘形到自动说出实情,怎么会天真的相信你说的话,枉我对你一片真心,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
她愤恨的大笑着,满目的绝望嘲讽,猛的转过头瞪视着林采兮,一个箭步窜上去,抬起巴掌就要狠狠地打下去,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人拉住了。
“兰香,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悔改么?”朱梓峻五指用力狠狠捏住细弱的手腕,一字一句的冷声问道。
兰香用力想要挣脱他的钳制,手腕上却传来阵阵疼痛,她瞪着林采兮狠狠的道,“都是你,你有什么好?勾引大少爷又克死大少爷,现在又来勾引二少爷,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左不过是个小妾。能高到哪里去?……”
一句话没说完,手腕一扭,整个身子都被甩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顿时真真火辣辣的疼弥漫在全身各处。
朱梓峻面色更冷,眼神更冰,他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兰香,眸子里射出的却是锐利无比的刀锋,一道道尽数扎在兰香身上。
林采兮仍旧安静的站着,抬眼望向兰香,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兰香,不管我下场如何,你都要记得多行不义必自毙,凡事都要为别人留条路,否则你堵死的就是你自己的路。”
兰香勉强从地上爬起半边身子,朝地上重重呸了一口,“哼,你们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想怎么处置我?”她眼珠一转,冷冷笑道。“哈哈,我知道了,你们是想让我作证帮你们整治唐依儿对不对?哈哈,你们也没有证据,所以二少爷才会演这么一出戏来套我的话,对不对?你们明知道是唐依儿搞的鬼却抓不到证据,对不对?”
冰冷的目光接触到兰香得意的眼神,朱梓峻禁不住撇嘴一笑,丝丝微笑在冰冷的脸上绽开的有些诡异,令看到的人有股寒意侵骨的颤抖,“我既然能让你开口说出实情,自然也想好了法子让唐依儿开口,你认为我还需要你的作证么?如果我还需要你出面作证,我会将戏一直演下去,让你乖乖出来作证,岂不是更好?”
兰香脸上的得意之色渐渐消失,她深信朱梓峻的话,而她也深知朱梓峻定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没有她,他照样能让唐依儿说实话,心底不禁顿时涌上一阵惊惧,她做的那些事足够被杖毙的了。
林采兮缓缓朝前走一步,看一眼半趴在地上的兰香,把她眼中的惊惧捉的一览无遗,遂沉声道,“虽然你做了错事,但你毕竟是因为太爱二少爷,这份情却是真的,所以……”话说到一半。林采兮停顿下来,这番话立即引起兰香的共鸣,似乎为兰香的所作所为寻找了一个最恰当的理由,是啊,她是因为太爱二少爷了,她仰着头希望林采兮能继续说下去。
林采兮看一眼她脸上的神情,又缓声道,“所以你还是有路可以走的,虽然二少爷可以用别的法子问出唐依儿实情,但你若能出面作证,少了二少爷一些麻烦,二少爷也定能给你一条活路。做不做证都看你自己的,路是你自己选的,就看你是寻死还是要求生了。”这是给你机会,不是谁在乞求你,自己的小命就握在自己手里了,要不要随你。
兰香的心思开始动摇了,她当然是想求生,但她却不知这生机有多大的把握,唐依儿的死活她是不顾的,进朱府是不可能的了,她要留一条命,说不定那个人还能再帮她。她想了想道,“我愿意作证,但是必须保证我平安无事。”
林采兮在心底笑了笑,面上仍旧平静如水,“还有一件事,你也要说,方才你说的他,指的谁?”林采兮在里面听的清清楚楚,兰香方才说了一句他果然说对了,似乎兰香的背后还有别的人,其实这些事里仔细想想也能瞧出些破绽。兰香同意唐依儿的请求却又在暗地里痛下杀手,毫不犹豫的暗施毒计,除非她背后还有可以依靠的人,不然她不会这么干脆利落,而她嘴里的那个他定是给她出主意可以做她靠山的人。
兰香故作不知,惊讶的反问,“什么他?他是谁?你说的什么意思?”
朱梓峻心底的愤怒又被燃烧起来,心底的厌恶也膨胀到极点,他直截了当的冷冷道,“既然你不说,那好,你就在这里等着官府里的人来拿你吧,等你到了大牢,说不说都由不得你了。”说着竟转身要出门。
兰香顿时慌起来,趴在地上朝前爬了几步,“二少爷,求求您不要报官,我愿意作证。”
朱梓峻头也不回的冷冷道,“晚了。”
林采兮并没有跟着朱梓峻朝门外走,而是盯着兰香道,“兰香,现在你是保命要紧还是替人保密要紧?你想想等你到了官府,不见天日的大牢,各种各样的刑具,毫不留情的衙役,纵是你再嘴硬,能抵得过么?还不是一样要说?那又何苦多受一番罪再说?”
兰香抬头看看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林采兮看着她,忽然警觉起来,为什么要她过去才说,为什么是让她而不是让朱梓峻?这其中是否有诈?
朱梓峻闻言也转过头,可当他转过身望向兰香的时候,脸色陡然一变。整个身子猛然腾飞起来,奔着林采兮扑过去,当他一把抱住林采兮将她死死护在怀里闪身绕过那道亮光的时候,另一道更快更亮的光直直射向他,准确无误的Сhā进他肩上。
沉闷的哼声从他嘴里溢出,林采兮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反手抱住朱梓峻并朝门外大喊,“跳豆,跳豆……”
跳豆飞快的从门外奔进来,看到兰香手上的物什陡然变色,倏然上前一掌将她击倒在地上,兰香的身子顺着地面向后滑了几步重重撞在墙上,嘴里立时喷出一口鲜血。
“二少爷,您怎么样?”跳豆飞身上前,一把搀住朱梓峻。
肩上传来一阵刺痛,朱梓峻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一手还紧紧揽在林采兮腰间,他眼神变得更冷,冷冷的瞟一眼兰香,“将她送到官府。”
紧紧靠在朱梓峻身上,感受到他身子在微微颤动,林采兮一阵心慌,抬头焦急的看着他,“你怎么样?你怎么样?”转头望向他后肩,一柄力刀Сhā在他肩上,露出一段锋利的刀刃,她心里忽然疼的要命。
兰香嘴角的血一股股流出来,满腔的血腥味让她更加绝望,在她脚下不远处是一个小小的盒子,盒子里有个小机关,里面可以放两柄小刀,而这个机关盒是那个人交给兰香的,让她在适当的时候Сhā在老夫人的身上,因为现在只是让兰香连连手法,所以刀上并未浸毒,那个人是要等兰香手法纯熟之时再将刀淬毒,没想到竟让兰香在此处用上了。
兰香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瞪着林采兮,她是抱了必死的心要Сhā死林采兮,这样她才死的甘心,可是朱梓峻却挡住了那一刀,她眼里放出愤怒的仇恨之光,她知道这一次她再无生路,她抬手擦擦嘴角的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死了,你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是谁,他会帮我报仇的,他会让你们都生不如死。”其实她并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对付朱府,也不知道那个人对付朱府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她只是凭感觉知道那个人必定恨死朱府,跟朱府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朱府。
林采兮惊叫一声,“跳豆,快拦住她。”
话虽说得快,但兰香的动作更快,她已转身将头狠狠撞在墙上,那墙上登时溅出一小片血,兰香的身子斜斜歪倒在地上,她嘴角挂着冷血,凭着最后一丝意识看着朱梓峻林采兮,断断续续的笑着道,“送……子……观音……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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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天,她的初吻!
166.天,她的初吻!
那一抹冰冷的笑僵在她脸上。像一朵阴狠的白色罂粟花蜷着凋萎的欲望在半空中伸展,一双眼已渐渐突出来,慢慢失了光泽,但它仍死死瞪着它面前的两个人。
林采兮冷不丁打个寒颤,顿感手脚冰凉,朱梓峻身子动了动,半边挡在她身前,遮住她的视线,揽在腰间的手也加了几分力道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温热的身体带给她坚实的力量,她猛然听到头顶上传来的牙齿咯咯作响声,浑然惊觉,忙伸开手又抱住朱梓峻,焦急的问道,“二少爷,你怎么样?”幸好那刀没有Сhā在还未痊愈的伤口处,否则旧伤加新伤,只怕又要遭一番大罪了。
朱梓峻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后肩上的刺痛过了方才的麻痹已经缓过劲来,正一波*的袭上来,他不敢将全身的力量都压在林采兮身上,跳豆急急上来搀扶他的时候。他才将半边身子都靠在跳豆身上。
倒抽口气,他吩咐道,“快扶我到里面去。”
林采兮两人搀着朱梓峻走进里间,将他轻轻放在房内唯一的一张小床上,后背上已有血渍顺着刀柄从衣内流出来,染红了大片衣服。
朱梓峻斜着身子趴在床上,额头上渗出丝丝细汗,“跳豆,先把我身上的刀拔下来。采兮,你出去让人去把江跃然叫回来。”
林采兮看看朱梓峻,脸上掩不住的厚重担忧,“二少爷,你怎么样?现在拔刀的话可能会让伤口过多流血。”
朱梓峻无力的摇摇头,投给她一个安慰的微笑,“没事,你快去。”
跳豆反而沉静的很,虽然脸上也满是焦急,但却没有丝毫慌乱,“姨娘,您放心好了,没事的,这刀子上并没有毒,只是这刀口有些深。您还是先回去吧。”
林采兮猜想他们可能不想让她看到拔刀的血腥场面所以故意将她支出去,不再废话耽误时间,只又嘱咐了一句,“小心。”接着便挑开帘子走出去。
外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吸入鼻内。令人有一种诡异的惊惧,林采兮尽量不去朝那个方向看,径自朝门口走去,但仍觉得那一双突出来的大眼珠在死死盯着自己,寒意顺着脊梁迅速在后背蔓延开来,由不得又是一个寒颤,等走出了房门,那阵阵寒意仍让人心悸。
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呼呼的风声,林采兮朝右边的房子走去,方才进大门的时候,她记得开门的那个人就奔着那边的房子去了,她还有点奇怪,兰香的阵阵笑声居然没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到现在整个院子里都是静悄悄的,走近右边房门,她压低嗓子叫了声,“有人么?有人么?”
房门豁然打开,那个开门的人果然就在里面,“姨娘,请问有什么事么?”
林采兮忙道。“你快去把江公子叫来,二少爷叫他。”
那人并未多问,应了一声从房里走出来,关上房门径自奔着大门去了。
天空亮的发白,寒风也有些大了,阵阵冷风钻进衣内,林采兮整个身子都犹如陷在地窖里,得不到一丝温暖,她定了定神,想到朱梓峻还在屋里头,身上还Сhā着一把刀子,心底压抑的感情再也止不住的翻腾上来,他是为了保护她才受的伤,为了她他竟不顾性命用身子挡住她,这份情怎能让她再无动于衷?
房内传来一阵沉闷的低吼,嘶哑低沉的声音里压抑着痛苦,林采兮登时回过神来,急急走进房去,穿过外间的血腥迈进里间。
朱梓峻上身的衣服已经褪下来,半祼着后背趴在床上,肩上的刀子已被拔出来,股股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来,跳豆正拿着一块块布条压着伤口擦拭血渍,一副训练有素镇定自若的模样,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
朱梓峻把头深深埋进枕头里,狠狠的咬住枕套,拼命的忍着肩上传来的剧烈疼痛。
林采兮疾步上前,看到朱梓峻伤口处不断冒出的鲜血,脸色变得苍白。转头看看跳豆,“有需要我帮忙的么?”
跳豆看一眼林采兮,见她遂脸色苍白,但没有丝毫惧怕还能保持平静,心里不禁有些惊异,也不再赶她出去,轻声道,“麻烦姨娘把干净的白布递给我。”
床上放着几块干净的白布,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林采兮拿起一块攥在手心里,等着跳豆用完一块换上新的。
朱梓峻的身子微微颤抖,他想抬起头说话,终究被痛折磨的又将头沉下去,两只手紧紧的握成两个小拳头。
林采兮缓缓蹲下身,伸手握住那只放在外面的手,那只手微微一颤,她缓缓将紧紧蜷在一起的五根手指拉开,紧紧的握在自己手心里,一字一句的道,“我会陪着你,如果你疼就喊出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粗大的手掌握在小小的手里微微颤抖,阵阵暖流顺着五指传进手心里。温暖了彼此的心。
肩上伤口的疼似乎不那么强烈了,朱梓峻终于抬起头来,对上林采兮饱含柔情的眼,这双眼里流露出的是无尽的爱恋,他心里一动,干裂的嘴唇张了张。
林采兮忙道,“你不要说话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让那只粗大的手掌更加温暖。
朱梓峻心里一热,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间。他伸开手想要包住那双柔弱而又温暖的小手,那双小手却已主动伸开Сhā进他的五指里,十指交叉在一起,紧紧握住的还有他们彼此的心。
林采兮苍白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笑,“我……为你唱首歌吧。”
朱梓峻微微点了点头。
林采兮把另一只手上的白布递给跳豆,两眼深深望进朱梓峻隐忍着痛苦的黑眸里,开口低声唱道,“人间情多,真爱难说,心里能有几分把握,来来往往,你你我我,谁又知道最后结果。”
歌声低沉柔和,像一股细流注入朱梓峻的心,一瞬间,背上的痛仿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满耳里只剩下林采兮轻柔的歌手,目光里触及的是深深的柔情,手心里流过的是彼此温暖的心意,此时,他甚至开始陶醉,陶醉于这美好的时刻,他嘴角微微上扬,荡漾着幸福而又温暖的笑意。
“人间情多,真爱难说,有缘无缘小心错过,一时欢笑,一时寂寞,一生相伴最难得。问不出为什么,止不住你和我,心甘情愿受折磨,问不出为什么,止不住你和我,一年一年这样过。”
房内悦耳的歌声缓缓流淌,感染了每一个人,陶醉了彼此,只有跳豆认真的低着头。手里拿着白布小心翼翼的包扎着伤口。
当他系上最后一个结的时候,歌声也戛然而止,他长长的吐了口气,“少爷,没事了。”然后轻轻的帮朱梓峻将身上的衣服穿回去。
朱梓峻咬着牙从床上坐起身,箭伤刀伤带来的痛苦同时袭来,令他禁不住打个寒颤,但心里却是满满的暖意,他柔柔的看看林采兮,手指仍跟她的交相握在一起,柔声安慰,“我不要紧,不过是些皮外伤,不要担心。”
随即抬头看看跳豆,脸上的柔情顿然消失,冷冷的道,“兰香死了,这事暂时不要说出去,门外的轿夫你去嘱咐下。江公子来了,让他直接过来。”
“嗯,二少爷,我知道了。”跳豆说着转身出门。
屋内只剩下两人,朱梓峻低头看林采兮,被她眼角的泪光吓了一跳,急着问,“怎么了?我都说了我没事了,为什么还哭?”
目里闪着泪光,林采兮嘴角却挂着点点笑意,半仰着头看朱梓峻,回道,“我哭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幸福,你,是我心中真正的英雄。”
真诚的夸赞总是给人一股崔进的力量,朱梓峻心底顿时涌上一股无法遏制的激流,但他却强自压下这股强流,闷闷的道,“因为替你挡了一刀就成为英雄了?”表现的似乎还很不悦的样子。
林采兮抽抽鼻子,轻轻一笑,不再接他的话,缓缓站起身,站到同朱梓峻可以平视的位置,做了一个很大胆很出人意料的举动,她主动将红唇送上去,在靠近另一对红唇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按在他胸前,吹着热气低低道,“因为这颗对爱的心。”
朱梓峻似乎有点被惊呆了,愣愣的看着在眼前逐渐放大的秀颜,被那口热气呵的痒痒的,再也不多说一句话,伸手揽住佳人细腰按在怀里,一双唇结结实实的盖在那双稍显苍白的唇瓣上,狠狠的攫取唇瓣上的甜美,慢慢的越来越深,舌尖也悄悄钻进去,将另一条细舌含在嘴里舔舐吸吮,汲取着对方口中所有的甜美。
朱梓峻飘荡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安安稳稳的落下来,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这甜美的吻而叫嚷着,他爱她他爱她他爱她,他想要她,她的人她的心她一切的一起,只要是属于她的,他都想要。
林采兮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她原本只想轻轻吻一下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意,没想到竟被朱梓峻占了先,意识几乎被抽离,却也在笨拙的回应着对方的热情,残存的一点意识里,还在想着,天,这可是她的初吻。不过她好喜欢初吻的感觉,有点霸道的有点温柔的又有点晕乎乎的初吻。
两人吻有点呼吸不畅,呼吸急促的快要窒息的时候,朱梓峻忽然闷闷的哼了一声,林采兮仅剩的一点清醒意识瞬间被拉回来,忙从朱梓峻怀里站起来,“哎呀,你身上的伤。”说完之后满面羞得更红,还挂着淡淡情Se,更是一种令人无法抵挡的诱惑。
朱梓峻禁不住咽了几口唾沫,为身体上某个部位的反应而燥热难安,幸好背上又传来一阵剧痛,不然他真没有把握能控制住自己了。
拼命压下心底的悸动,林采兮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紧不要紧,不就接个吻么?多正常的事啊,更何况她是跟自己的夫婿,害羞个什么劲。
“咳咳咳……”几声干咳,江跃然挑帘进门,脸上似笑非笑。
朱梓峻狠狠瞪他一眼,他当然知道江跃然已经在门口站立多时,但只要不进来打扰他们就好了,他真后悔刚才交代跳豆让江跃然过来找他。
林采兮的脸却更红了,频频担心江跃然是不是已在门外多时,发现他们那个那个啥,就没进来,不然怎么掐的这么好,他们完事了,他也进来了?她原本义无反顾高高抬起来的头又很没有底气的悄悄低下去。
“外面就交给你了。”话音沙哑,似乎还未从方才的情yu中苏醒。
江跃然眉角高高挑起,很不怀好意的盯着朱梓峻看,很好嘛,刚才听跳豆说少爷受伤了,他还很担心,这会儿看来,好得很嘛,好像还蛮享受的样子,倘若换做他家的小老虎,别说一刀,就是两刀他也心甘情愿。
江跃然仍是故作关心的问道,“身上的伤,没事?”
朱梓峻瞟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死不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江跃然回归正题。
朱梓峻冷冷的道,“逼唐依儿出手,咱们不是一直在怀疑她么?这一次我就让她自露马脚,如果真如我们所想,那她就一定会有所举动。”
“这么做会不会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未必不是好办法,说不定能发现更好的线索。”
江跃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提出反对意见。
他们两人毫无顾忌的当着林采兮的面说这些话,不知是完全相信林采兮还是出于别的原因,但林采兮却心知他们说的定是他们一直在商量的那件事,但她却佯装不知,只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他们怀疑唐依儿的是什么事?定然不会是图谋朱家家产的事,还有他们所说的打草惊蛇,蛇又在哪里?
林采兮不由得又想起兰香临死前说过的话,送子观音,原来兰香背后的那个人竟是送子观音,可送子观音到底是谁?他对朱家究竟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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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一直陪在你身边
167.一直陪在你身边“还有一个人,也需要你去查查。”朱梓峻说着看了一眼林采兮。目光又变得柔和了几分,“送子观音。”
“送子观音?”江跃然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奇怪,“什么人?”
朱梓峻目光从林采兮身上调开,“一个神秘的人,似乎在背后操纵着一些事,但又不露面,而他似乎对我们朱府很感兴趣,兰香临死前也提到这个名字。”
林采兮也正想到送子观音的身上,遂将送子观音出现的几次都跟江跃然说了说,等说到六猪贺寿的事时,朱梓峻一愣,接着问道,“这事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那几日事情比较多,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时间就给忘了。”
江跃然看看林采兮,“这么说来,这个送子观音好像是奔着林姨娘来的,但他似乎一直在暗中帮助你,但这次却恰恰相反又害了你,这个送子观音的态度似乎很不明朗。是敌是友都很难分辨。那你再仔细想想,你身边有没有可疑的人?”
林采兮自己曾经也想过送子观音是不是同原来的林采兮本是旧相识,或者说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等到那人现身的时候,她的身份就很令人怀疑了,如果他们原来是一伙的,又如果这个送子观音对朱府有所图谋办的是坏事,而且照兰香这件事来说,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那么她的处境就会危险了,即使不被当成异类治死可能也会被送子观音连累,为什么别人穿越多多少少都会保留一点原有的记忆,而她却对原来的林采兮一丁点儿的感觉都没有,对她仅有的一点认知便是伤心过度昏死过去,成就了自己的穿越。
“采兮?”朱梓峻在一旁低声唤她。
林采兮猛然回过神来,皱着眉头道,“我很早前就想过了,可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疑的人,素日里我也不常出门,认识的总共也没有几个,这样的人物更是不认得一个。”说这番话的时候到底有些心虚,语速都不自觉地缓慢了许多。
江跃然接着又道,“如果他是想帮你,怎么又让兰香暗害唐依儿,无意中将你连累进来。而且暗算唐依儿对你有什么帮助呢?这一点很难说通。如果兰香不死,或许还可以问问她。”
林采兮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心底不禁窜上一阵凉意,沉沉道,“会不会有这种情况,他其实不是想害我,因为那天我出现在源园的几率太小了,而他也不可能这么厉害的提前就算准了我那个时侯刚好在源园里,他其实只想暗算唐依儿然后诬陷给三夫人,我的出现算是个意外。”
“如果他原本就在府里头呢?他看见你去源园,然后授意兰香下手。而且根据前面的几次,他好像对府里的事了如指掌。”朱梓峻接过话来,他身体显得有些僵硬,挺着身子仍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
林采兮接着分析,“也有这种可能,但是那天我跟三夫人说话的时候,小桃是一直站在外面的,没看到有人进出,除非他也早早的藏在唐依儿的房里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又何必借兰香的手暗算唐依儿?他自己动手岂不是更安全?多一个人知道他的事。对他来说就多了一份危险,其实我倒觉得府里有人跟他提供消息,所以他才会对府里的事了如指掌,但提供消息的人却不能为他做这件事,所以他才冒险选了兰香。”
江跃然略一沉吟,缓缓道,“我同意林姨娘的看法,他利用兰香可能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想暴露在府里的内线,毕竟这是他至关重要的消息来源。”
林采兮点点头,“江公子这么说也很有道理,那么如此说来,要想找到送子观音,就应该从府里下手了。”
她看一眼朱梓峻,见他脸上表情有些痛苦之色,忙转了话题,“二少爷,虽然您身上的伤已经包起来了,但还是早点回去敷点药吧,不然……”
江跃然也郑重起来,一本正经的道,“梓峻,这里的事交给我了,你先回府,其余的事,再慢慢商量。”
“你帮我找件外衣披上。”朱梓峻咬了咬牙,肩上的巨疼似乎牵动了背上的箭伤,两者的疼痛同时袭上来,几乎令他痛呼出声。
江跃然会意。转身出门,片刻便反转回来,手上拿着一件银色貂皮长衣,林采兮忙上前接过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披在朱梓峻肩上,尽量不碰到他肩上的伤。
跳豆也从外面走进来,“二少爷,都办好了,轿子已经在门口了。”
朱梓峻从床上站起身,“放出风去,兰香已被抓住,关在峻园里。”
林采兮扶着朱梓峻走出里间,转头朝外间扫视时,只剩下墙上地上的一滩滩血渍,兰香的尸体已不知去向,江跃然的人速度还真是快。
走到院子里,轿子停在院中央,除了几个轿夫,却不见别的人,好像江跃然只是一个人过来的。
两人上轿迅速回府,府里的人只看到二少爷出去又回来,却不知林采兮也随着一起出了趟门。
半天的功夫,几乎全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兰香刺伤朱梓峻被关在峻园的事。底下的小丫头们都在纷纷议论到底出了什么事,就连呆在府里多年的老婆子们都有点摸不着头脑,猜来猜去也理不出个头绪。
一时间,种种猜疑在府里弥散开来,好的坏的一股脑儿的全被倒出来,奇怪的是,这一次的流言并没有主子们出来阻止,仿佛上头的人都在为二少爷的伤势忧心忡忡。
老夫人的心悬在半空中始终放不下来,一边愤恨兰香的忘恩负义一边又为自己的儿子担忧,唯恐这第二次刀伤会要了儿子的命,刀伤箭伤。在她看来都是要人命的事,两者加在一起,更是不得了,所以她是真的顾不上别的事了,一门心思放在朱梓峻身上,甚至很轻易的相信了朱梓峻所说的兰香是因爱生恨才来刺杀他。
朱梓夏虽对此说法产生怀疑,但并未追问,她认为不管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二哥既然这么说肯定就有这么说的道理,那她就要相信这种说法,还要让别人也都认为她确实相信二哥说的话。
方耶茹也从丫头嘴里听到朱梓峻再次受伤的事,心里着实担忧起来,可她又不能出门询问,但这几日里不见老夫人叫她过去问话,就知道老夫人定然没怀疑她,可能正在查整件事,遂让小桃多留意打听峻园那边的情况,直到听说朱梓峻并无大碍林采兮也甚好时,心里才稍稍安稳了些,又拿起佛经安心念佛。
傍晚朱梓源才出现在峻园里,他先是在园里貌似无意的四处扫望几圈,又趁着没人在园里来回走了几趟,等看到园中有人走动时,才不紧不慢的朝正房走去。
躲在房内窗口偷偷看的人儿身影一晃,便转到房里去,轻轻一笑,“二少爷,三少爷好像很喜欢咱们这院子,里里外外的打量了好几遍,还来回的走了几趟呢。”
朱梓峻仍是保持了前几日的姿势,乖乖的趴在床上,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朱梓源已迈步进来,眼里流露出焦急之色,急急道,“二哥,你身上的伤原本就没好,怎么又出门了?有什么事你尽管跟我说。我替你去办就好,虽然我没有什么大才,但是跑跑腿的事还是可以办的。”
朱梓峻苦笑着回道,“如果我知道会遇上这种倒霉的事,怎么也不会出门去,谁知道那丫头的心竟是这么狠。”
“真没看出来,兰香在府里的时候瞧着一副乖巧的模样,竟也是这般歹毒。不过,二哥,她就没为自己辩解几句么?乖乖的就被抓回来了?”朱梓源一双眼贼溜溜的在朱梓峻脸上上下打量,仔细观察着朱梓峻脸上的表情,哪怕是丝毫的变化都被他收在眼底。
朱梓峻冷笑着回道,“怎么可能乖乖的跟着回来,一路上还在胡说八道,提提这个又怪怪那个,总之就没她的错,好像我被她刺伤了也是我的错,她做的那些错事都是别人教给她的一样。”
“她在府里呆了这么多年,可说的可提的当然很多,女人多心眼小,说些别人的坏话那也是正常的,二哥,你打算怎么处置她?”朱梓源试探着问道。
朱梓峻稍稍沉吟,故作沉思状,片刻才道,“本来我想把她送到官府里去,结果她却说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我当时实在无力听她再多说话,只好把她带回来了,先扔个小屋子里关几天再说。
朱梓源眼珠好似很气恼的转了几转,狠狠道,“二哥,这样狠毒的人,一定不要手下留情,不如按咱们府里的规矩,先打上个五十大板教训教训。”五十大板,不要说一个娇弱的女子,即便是男人也要遭一番大罪,更何况是在寒冬之时。
朱梓峻皱皱眉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她强调她有很重要的事要说,让我答应她一个条件她才肯说,所以我才忍着怒气将她带回来,等看看她有何说法之后,我再做打算。”
朱梓源登时啐了一口,“一个伺候人的丫头,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说着眉角一挑,“二哥,她现在已经是无路可走,你可要防止她狗急跳墙,胡乱咬人,她在咱们府里呆这些年,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府里的事,可别让她说出对咱们府里人不好的事来,且不乱真假,名声上总归不好。”
“这个我知道,不过她说了,她有证据可以证明她说的话,所以我倒不怕她说假话,是真是假等她说出后自会知晓。”
他们兄弟二人说话的时候,林采兮一直站在一旁,暗暗观察朱梓源脸上的变化,她发现当朱梓源听完这些话之后,面色稍稍一变,甚至有片刻的怔忪,接下来再说话就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然后说了不到几句话便起身告辞,说要去老夫人那边禀告钱庄里的事。
朱梓源走后,朱梓峻冷哼一声,“接下来就看唐依儿怎么行动了。”
林采兮缓步上前,挨着他的身子坐在床沿上,柔声道,“好了,该做的做了该说的也说了,你也该好好休息了,折腾了这一天,你还不累,身上的的疼轻点了么?”
他们回府后,万大夫便被请来了,细细检查了伤口,确认那刀子上没有毒之后才拆开那一层层白布上了些草药又重新包扎上,幸好刀子进去的不算太深,并未伤到要害之处,但那钻心的割肉般的生疼却是实实在在的。
闻言朱梓峻好像记起了什么一样,嘴巴微微张着,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低低道,“我哪还有力气累,疼都快疼死了。”
林采兮立马低下头焦急的问,“还是很疼么?万大夫不是说那草药里也有止疼的作用么?怎么这会儿又疼起来了?”
朱梓峻闷闷的回道,“不知道,难不成万大夫给我用的药已经失效了?反正现在我身上很疼。”说着身子还微微的颤了几颤。
林采兮身体缓缓离开从床上滑下来,半蹲在地上,保持同朱梓峻平视的位置,两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一双含满柔情的眼深深的望进他眼里,“疼,就狠劲抓住我的手。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真的么?”朱梓峻反问。
林采兮点点头算作承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放心吧。”
朱梓峻脑袋伸过来,低低道,“我相信。”不等林采兮反应,脑袋已压过去,双唇紧紧压在那一双柔软的唇瓣上,肆无忌惮的掠取那一片属于他的美好。
从林采兮手里抽出手,揽在她腰上,试图将她提到床上,可嘴唇却还紧紧贴在她唇上。
林采兮觉察到他的意图,唯恐他动作过大又牵的伤口疼,遂主动动身子蹭上床,享受着他带来的阵阵悸动,却未看到朱梓峻眼里闪过的一丝狡黠。
她问,“还疼么?”
他顾不得回答,用更深切的热吻来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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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我要你留下来
168.我要你留下来【加更8】怀里的人儿已经熟睡。娇美的脸上透着淡淡红晕,平添几分妩媚,朱梓峻一时看得有些呆怔,斜歪着身子,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她脸上摩挲,又唯恐将她惊醒,所以尽量将动作放得更柔更缓。
她睡的这么安稳,像个小孩子一样蜷在他身侧,又怕会碰到他身上的伤口,所以刻意同他拉开一点距离,而他却将身子一次次靠上去,歪着身子将她拥进怀里,怀里有她,再多的疼痛他都能忍受。
她嘴角挂着淡淡笑意,眉头微锁,锁住几丝担忧,她在为他身上的伤担心么?看到她小脸上的紧张,他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瞬间安稳下来,漂浮的情绪还奇迹般的安定下来,当她用唇来表达她内心的想法时,他心底的爱便肆无忌惮的尽数涌上来。犹如海上的浪涛一波一波冲击着他心底最柔软的某处。
他在京城呆的日子不短,见过的美女更是不计其数,可唯一让他动心的却只有她,他怀疑过挣扎过犹豫过,但最后的结果还是爱上了她,他甚至为之感到沮丧,因为她并不爱他,在她心里只有大哥一个人,而现在她终于敞开心扉,用真心接纳了她。
这一切来的那么快那么突然,他甚至有点措手不及,但他却用了加倍的爱去容纳她,她是他的女人,他爱她,她也爱他。这个想法让他一夜都兴奋的难以入眠,紧紧抱着怀里的娇躯,真想就这么一生一世的抱下去。
他忽然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曾经他那么冷漠的提着长剑在人群里行走,所到之处脚下一片血迹,曾经他狂放不羁,许多事都不放在眼里,尤其是对女人,曾经他孤单的在夜里徘徊,一颗心找不到可以安放的位置,而现在都融化沉沦在她两片红唇里,而他沉的心甘情愿。
一大早醒来,林采兮伸开胳膊想伸个大大的懒腰。还没伸开就被挡住了,不禁有些气恼,这床怎么这么小,连个胳膊都伸不开。
睁眼,跌入一双黑眸里,吓了一跳,随即想起昨晚的热吻,脸蛋一红,嘴角却挂着笑意,轻声问道,“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还疼不疼?”
“疼。”很赖皮很贼的表情。
林采兮立时警觉起来,昨晚的经验告诉她,眼前的这个大男人很善于伪装,尤其是装可怜,她可不能再上当了。
“疼啊?疼就自己忍着呗。”
“你这么无情?置我生死于不顾,就是谋杀亲夫。”朱梓峻无赖到极点了。
“那就当我杀了你好了。”林采兮说着就要从床上起身,晚上穿着衣服睡觉实在不习惯,她要赶紧去换衣服。
朱梓峻伸手稍稍一拉,她便又成功的跌进他怀里,更碰巧的是红唇准确无误的砸在他嘴上。
朱梓峻低喃。“原来你是急着要做这个,我,奉陪到底。”
“唔唔唔……”林采兮几欲挣扎,无奈抵不过那一双铁钳。
“二少爷。”门外跳豆敲了敲门。
“什么事?”朱梓峻恼火至极,素日里看着挺机灵的,这会儿这么专门来捣乱,早不来晚不来,关键时刻你就敲门了。
而趁他分神的功夫,林采兮小心翼翼的从他怀里挣出来,小声道,“小心你的伤口,等会儿真疼了,我可不管了。”
门外跳豆低低回道,“有事。”
朱梓峻见跳豆并未直说,料定他有要是要说,遂不再拦着林采兮,任她从床上起身。
林采兮整理好身上稍显凌乱的衣服,走到门口将门打开,跳豆躬身行礼然后走进门走到床前,“二少爷,三少爷一大早就出门了。”
“源园里有什么动静?”
“今儿个早晨我碰见落雨,她说昨晚上唐姨娘似乎没睡好,半夜了房里还亮着灯。”
朱梓峻满意的笑了笑,“很好,继续盯着,任何举动都要过来禀告。”
跳豆应了一声,转身看看林采兮,“林姨娘,方才我碰见刘管事。她说有点园里的事要跟姨娘说,请姨娘有空的时候使个人去唤她一声。”
园里的事?这个时候园里能有什么事?不过让她过来一趟也好,顺便问问方耶茹的情况,林采兮便道,“用过早饭就让她过来吧。”
刚用过早饭,刘管事便来了,规规矩矩站在外间,等着林采兮问话。
林采兮从里间走出来,“刘管事,园里有什么事?”
刘管事欠欠身,“姨娘,也不是什么大事,现下您跟孙少爷都搬到二少爷这边来了,那姨娘跟孙少爷的月例是归到这边来还是仍归咱们轩园支配?”
林采兮皱皱眉,“我们在这边可能只是暂时的,只是吃喝在这边,一切开支用度还是从咱们那边出,月例还是留在轩园里吧。”想了想又道,“等会儿你去老夫人那里问问,这些事还是让老夫人定吧。”
“不用问了。”朱梓峻也从里间出来,“月例还是归到轩园里,其余的就不用管了。”
“是,二少爷。”刘管事欠欠身回道。
这事儿不用她操心了。林采兮便问起别的事,“刘管事,三夫人这几日怎么样了?情绪可还好?”
“回姨娘,三夫人一切都还好,每日就是呆在房里念念佛经,情绪看起来还不错。”
林采兮看她一眼,道,“三夫人现在住在咱们园里,底下的人你都看吩咐好了,不可对三夫人有任何怠慢之处,倘若有人偷懒或者嚼舌根。以前的那些法子还是照用。”
刘管事立即回道,“姨娘请放心,这些我早就吩咐过了,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林采兮放心的点点头,“刘管事,有劳了,过了这段日子,等我回去后,自会给你奖赏。”
“多谢姨娘,这些都是老奴份内的事,没有别的事,老奴先告退了,还要去看看孙少爷可还缺些什么。”
“嗯,去吧。不管孙少爷缺少什么,都给一一补齐了,不用再来回我了。”
刘管事应声出门。
林采兮转头看朱梓峻,见他面色微怒,遂一愣,怎么了?
朱梓峻确实在恼怒,而且心情很不爽,口气上更是差了许多,“怎么?你还想过段日子回去?”
林采兮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为这个生气,还真是小心眼,“轩园本来就是我住的地方,等您伤好了,我也应该回去啊。”
“我不准你回去。”两人的关系刚刚有一点起色了,怎么这么还会轻易放手,他要她一直留在身边。
“为什么?”她秀美微蹙,真是霸道的男人,你说不准就不准啊。
“你跟我拜过堂成过亲,就该是峻园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回去?这里是你的家,你不用再回去了。”
林采兮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这里是我的家,整个朱府都是我的家,我住的过来么?我已经习惯住在那边了。我为什么不能回去呀?”
“不能回去就是不能回去。”
“等你伤好了以后再说吧。”林采兮看他一眼,心底越过一丝不悦,她很不喜欢被人这么霸道的准来准去。
“你说过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朱梓峻忽然低低的说了声,那神情很像受了委屈的纯情小男生。
林采兮登时了解了他心中所想,原来他是怕她会从他身边离开,心里的不悦立马消失大半,慢慢的浮上一层暖意来,他在乎她。
“我说要搬回去住,又没说过不陪在你身边,明明就是在一个府里,我想来的时候就来,你想去的时候就去,不是一样的么?”
“不一样,我想让你住在这里。”朱梓峻依旧固执的要命。
还真是个牛脾气,林采兮不准备在这件事上跟他耗下去,遂笑着道,“快进里间去,万大夫让我每天都要检查你伤口的。”
朱梓峻很不屑的哼了一声,但仍乖乖的转身走进里间,乖乖的趴在床上。
林采兮笑嘻嘻的跟着进去。
朱澈住在源园的最靠里的房子里,环境优雅安静,方便他念书,刘管事从正房里出来,拐了个弯便朝里走去,偶尔抬头四处看看,她很少到峻园来,所以路并不是很熟,一边走着,碰到个小丫鬟,还要问问路,一路走来竟也用了半个时辰。
朱澈已经去族堂念书了,张妈自己呆在房里收拾东西,见刘管事进来,忙起身迎上来,“刘管事,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因为刘管事对她的帮忙,张妈心里一直心存感激。
“我来看看孙少爷还缺不缺东西。”刘管事笑着走进来。
“还缺什么东西?什么都不缺了,林姨娘早就准备好了,前几日还细细查过,再加上老夫人那边不时查看,哪有短缺的东西。”
“那就好。”刘管事忽然叹口气,“近日里咱们府里也不太平,咱们还是小心点的好,主子们的事,咱们谁也说不清楚。唉。”
张妈也跟着叹了口气,“是啊,就说兰香吧,往日里看着也不错一个丫头,竟没想到心思也是这般狠毒,现在又被关在屋里头,不定会怎么样呢。”
“张妈,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真的看清楚谁?咱们还是少管这些闲事的好。”
张妈同意的点点头。两人遂不再提这个话,又说些别的话,刘管事便起身告辞。
***
更新了一万一。后面两章是加更了,忘记写了。上一章是加更7晚安咯。.。
169.从此恩断义绝
169.从此恩断义绝中午时分,朱梓源急匆匆从外面踏进府门。疾步奔向源园,直直走向西院唐依儿的住处。
唐依儿正斜着身子靠在床上,眼神依然黯淡无光,面色憔悴,往日的光彩已荡然无存,心心念着的都是自己未见面就被人害死的孩儿,一想起来便是钻心钻肺的疼。
“依儿。”朱梓源快步进来,依着床沿坐下,紧紧挨着唐依儿的身子,“我去问过了,昨日兰香说要出门买些东西,自此便没再回来,她在薛家的时候倒也老实,并没有乱说话,也看不出她有任何异样,只是不知怎会忽然兴起刺杀二哥的念头,而奇怪的是,她居然能找到二哥。”
唐依儿狠狠的道,“那丫头定是早早的出门躲在府门口盯着,见二少爷出门便一直跟着,真是个没出息的贱丫头。不但坏了咱们的计划,还惹出这许多麻烦来。”
朱梓源一脸的担忧,“万一她说出来咱们的事怎么办?”
唐依儿冷冷一笑,眉眼微瞟,哼了一声,“她能说出来什么?说将她带到府里来图谋不轨?哪个能为她作证?我不过是见她可怜将她带回来,本想等着给老夫人请示,不料想我却先误吃了堕胎药出了大事,谁知她胆小不敢出来作证,竟然偷偷的从府里溜走了。”
朱梓源两眼一亮,眼珠一转,“依儿,还是你聪明,不过,二哥说兰香手里有证据,万一她真拿出什么证据来怎么办?”
唐依儿眼里蓦地射出一道光,一双眼也微微眯起来,咬牙切齿的道,“那就先下手为强,我受了委屈,就该还给我一个公道。老夫人根本就是在袒护她们,虽然我不能怎么样,但你是朱家的三少爷,难道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么?难道连教夫人一定规矩都不行么?她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这是她罪有应得。”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做过的那些坏事,更没想到罪有应得这话也会落到她自己的头上。
“你是说方耶茹?由我出面?”朱梓源面上露出犹豫。
唐依儿登时眼泪汪汪起来。压着嗓子委屈的道,“难道三少爷不舍得么?唉,我到底是个妾,比不过正房的夫人,即使给你怀了孩子,又被人无端端的害死,都得不到一点公道。呵呵,我知道了。既然三少爷一点都不在意,那就当我什么话都没说。”说着一转身背过脸去。
朱梓源忙探着身子将她轻轻坂过来,“你何苦说这样的话,我的心我在意不在意你还不知道么?为了你,我什么都舍得,为了咱们的孩子,我更是什么都豁出去了,你还说这些话来挖苦我做什么?”
一滴泪悄然滑落,更为她苍白的脸上增加几分凄楚,她身子一软倒在他怀里,声音更低更柔,“你的心,我当然明白。”而她眼中闪烁的却是含着一丝鄙夷的不屑与阴冷。
朱梓源从唐依儿房里出来,面上带着掩不住的怒意。出了源园门,径自奔向轩园,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好不容易盼来的一个孩子,还未曾见面就被人害死了,害死他孩子的这个人就是他最大的仇人,既然是仇人,他就要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身为人父,他,要报仇。
他气势汹汹一脚踹开正门,一眼便瞧见方耶茹正悠闲自在的坐在软椅上小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冲上前,冷声道,“方耶茹,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自己不能生孩子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害死我的孩儿?原本他也是你儿子的,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方耶茹吓了一跳,猛的睁眼看到他急赤白咧的模样,倒也不觉得惊讶,这般模样的他,她早就见识过多次了,接下来不就是拳脚相向了么?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儿子?你又怎知是个儿子?”
朱梓源一双眼恶狠狠的瞪着,又朝前走一步,小桃忽然从外面冲进来,死死拦在朱梓源身前,急急的喊道。“三少爷,您冤枉夫人了,夫人一向善良,哪里会有那种害人的心思,那一日的情形您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哼,我当然知道,而且知道的很清楚。”朱梓源瞪了一眼小桃,猛的用力甩手,“你也是她的帮凶。”
小桃被摔得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上,但仍是快速的爬起来,又挡在方耶茹前面,急得泪都要掉下来了,“三少爷,求求您了,您不要再伤害三夫人了。”
朱梓源咬着牙狠狠道,“滚开,今儿个,我一定要教她一些规矩。”
方耶茹从椅上起身,伸手缓缓拉开小桃,轻声道,“小桃,你先到一边去。”
小桃当然不肯。挣扎着不肯走开,一不留神却又被朱梓源狠狠的拉倒一边去,差点又摔倒在地上。
方耶茹挺直身子,昂着头站在朱梓源身前,安静的看着朱梓源,这样的神情仿佛一点也不将他放在眼里。
这让朱梓源更加恼怒,以前的时候方耶茹从来不会这么看着他,她只会低着头低声哭泣,他瞪大的眼里爬着几条血丝,额上青筋暴出,盛怒之际。他毫不犹豫的抬起手狠狠的甩下去。
重重的耳光声猝然响起,方耶茹仍旧平静的站着,冰冷的眸子里散发着逼人的寒光,脸上立时显出几个鲜红的手印子,她冷冷的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朱梓源,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夫妻情分。”
朱梓源的手高高的举在半空中,可他却停住了,不敢再打下去,方耶茹眼里的冰冷让他从心底生出丝丝寒意,他从她眼里看到的不是委屈伤心难过,而是坚定,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坚定。
说完这句话,方耶茹眼里的光芒更冷,她忽然抬起胳膊扬起巴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重重的扇在朱梓源脸上,这一巴掌下去竟让她的手有些微微的疼,但她心底却是无比的舒畅。
小桃惊呆了,站在不远处惊得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朱梓源惊的更呆,呆呆的愣在那里,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发生的一切,但脸上火辣辣的疼却在提醒着他这一巴掌实实在在扇在了他脸上。
方耶茹高高昂起的头稍稍偏了偏,斜着目光瞟朱梓源,语气里加了七分痛快三分不屑,“朱梓源,这是我还给你的,你打了我这许多年,我只用这一巴掌讨回来,记住,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底线的,最好不要用你的无知挑战别人的底线,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话锋一转,面上又挂了一丝淡淡的笑,“不过,今天的这一巴掌。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后悔。”
朱梓源心底的震撼已让他不能正常思考,一直缩在他身边柔弱的像一只小病猫的女人,竟然用这样的行为这样的话来反击他,那只高举着的手还愣在半空中,甚至已感觉不到酸麻。
门帘挑动,老夫人一脸怒气的从外面进来,瞧见朱梓源高举着的手,劈头盖脸的怒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专门来打人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心里还有没有府里的规矩?”
走得近了看到方耶茹脸上的五条鲜红手印,气的嘴唇都在发抖,“好好好,既然你心里没有我,也没有府里的规矩,那你就从这府里滚出去,朱家没有你这种不争气的子孙。”
老夫人的怒骂终于让朱梓源回过神,忙放下手张嘴想要解释,方耶茹却抢先一步朝前走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跟前,“老夫人,耶茹有一事要求您。”
老夫人将心底的怒气压了压,温声道,“耶茹,你只管放心,不是你做的事,我一样也不会怪到你头上,你受的这些委屈,我也一样不会亏了你,一定会还你个公道。”
方耶茹却摇了摇头,面色平静如水,嘴角还挂着那抹淡然的笑,“老夫人,公道不公道的已经不重要了,耶茹只有一事想要求您。”
老夫人不禁一怔,如此镇定平静的方耶茹,她倒是第一次见到,遂柔声道,“耶茹,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起来慢慢的说。”
方耶茹依旧跪在地上,微微低着头,“老夫人,耶茹辜负了您的一片心意,老夫人如果真的心疼耶茹,只求老夫人给耶茹一纸休书,放我出了朱府的大门。”
老夫人惊得说不出话,哪个女子会要求夫家将自己休掉?即便是受了再大的委屈过着再苦再难的生活,她们都会坚持着生是夫家人死是夫家鬼。方耶茹,受了怎样的屈辱才会如此绝望,甚至不顾惜自己的名声提出这样的要求。
老夫人深深叹口气,“耶茹,你受的罪,我都知道,但你……”
“老夫人,请您不要多说了,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心疼我,耶茹会永远记在心里,但是,我真的只想要一纸休书。”
“你想要休书?没这么容易,你做了坏事就想一走了之?我不会放走你的。”朱梓源忽然在一旁Сhā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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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晚安!!。.。
170.自乱阵脚
170.自乱阵脚“混账,还不快跪下?到了现在你仍是执迷不悟。本指望你能安下心来踏踏实实过日子,才又给你娶进一房来,谁料你竟然变本加厉。是不是唐依儿让你来的?”老夫人瞪了瞪眼,愤怒到了极点。
朱梓源到底是畏惧老夫人的,转过身对着老夫人跪下去,嘴里却辩解道,“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太生气才过来的,我为我的儿子讨回公道,有何不可?”伸手指了指方耶茹又道,“她身为正房夫人,不但嫉妒成性还做出这般歹毒的事,老夫人,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却不管不问么?”
老夫人全身都在颤抖,胸脯也在剧烈的上下起伏着,“你……你还有脸这么说,耶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你把她打个半死她都不吭一声,她会下药害你的孩子?你……怪不得耶茹非要休书,我看耶茹跟着你,真是被糟蹋了一片真心。你这般模样,你以为唐依儿是真心的爱你疼你跟着你?如果她真心为你好。就该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呆在府里头,这么快就有了孩子,难道你就不怀疑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老夫人,梓源虽有错,孩子是无辜的,况且已是个没了性命的孩子,您何必还拿来说事。”姨奶奶面带微笑从外面缓缓走进来,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夫妻二人,她方才听到朱梓源怒气冲冲的奔进轩园,老夫人也随着进了轩园,立时便急急的赶了过来,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气她最了解,而老夫人的脾气她更了解。
语罢又看了看方耶茹,“耶茹,这几年来,梓源自是做错了很多事,但我一向是站在你这边的,没挑过你一丁点的错,这两年,我身子不好,抱孙子的愿望也越来越强烈,这才给梓源又娶了一房进来,我知你不高兴,但你却实实不该做出这样绝情的事来。”
姨奶奶的话引起了老夫人极大的反感,老夫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很不留情面的道,“姨奶奶。你这话说的跟梓源有什么区别,既然你一向都是站在耶茹这边的,难道你也不了解耶茹的性子么?你现在说这些话不是跟梓源一样在伤耶茹的心么?”
姨奶奶面色一红,笑容僵在脸上,不敢再多说话,却狠狠瞪了几眼朱梓源。
方耶茹抬头望向姨奶奶,声音清冷,“娘对耶茹的抬爱,耶茹感激不尽,只是耶茹再无福气享受这种疼爱,也请娘原谅耶茹的不孝,让我自生自灭去吧。至于下药的事,既然你们口口声声咬定是我,那也不要让老夫人为难了,尽管把我送到官府里去,我相信官府会还我们彼此一个公道。”
朱梓源脸色顿变,但转念又一想,即使到了官府又能怎样?即便是兰香出来作证他们图谋朱家的财产,他们自然是抵死不认,何况他们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下毒这事却是事实证据确凿。看谁还能抵得过,不过这么一来,他们的心思便被老夫人看了个劲透,只怕日后就难行事了。
正当他左右思量的时候,林采兮两手搀着朱梓峻掀帘进来。
老夫人立时心疼的道,“这大冷的天,你身上还带着伤,怎么过来了?”
朱梓峻轻轻摇了下头,“娘不必担心,不过是些皮外伤,还撑得住。”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又道,“既然大家都是为下药的事而来,有些事不妨一起说了。娘,咱们还是去上房说吧。”
老夫人眼神一亮,无声的落在朱梓峻脸上,见他一脸笃定,遂心下一喜,难道是查出些蹊跷了?“都去上房吧。”
朱梓峻又道,“菊焉,香秀,你们去源园把唐姨娘也接到上房去。”
朱梓源心底有些慌乱,所谓做贼心虚,虽有唐依儿的一番鼓励打气,到底有些底气不足,一颗心便七上八下的翻腾起来。
方耶茹心里大喜,对上林采兮微笑的目光,登时有几分了然,坚定的神情又多了几分。
一行人出了轩园直奔上房。刚走到半路,朱正急匆匆赶过来,“老夫人,方老爷来了。”
老夫人蹙眉,方武信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稍一沉吟,道,“既然方老爷来了,不管这事儿他知不知道,都不能再瞒着了,耶茹,你说呢?”
方耶茹微微欠身,“一切全凭老夫人做主。”她也有些奇怪,难道爹娘已经知道此事了?不知他们会有多担心呢。
朱梓峻侧头看一眼林采兮,交换下眼神,这事发生了几天方老爷都没听到消息,怎么刚把兰香的消息放出去,方老爷就赶过来了?难道是有人故意将这消息放出去?唐依儿自然不会做这种事,那么故意将消息放出的人有何目的?
姨奶奶看看朱梓源,两人心底都有些忐忑不安起来,要知道方家也不是好惹的,更何况方耶茹今天的态度也很强硬。
方武信确实得了消息,但他却并未在府里张扬,更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那种事。当下只身一人便来朱府一探究竟,毕竟在事情未搞明白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上房朱家的几位主子都在,方武信坐在老夫人下首,听老夫人将整件事一一道来,当他抬头看到女儿脸上红艳艳的红印时,怒火携着心疼同时烧上来,他实在没想到朱梓源竟然混账到这种地步,抛弃结发妻子,不分青红皂白冤枉耶茹,到现在居然敢动手打她。真后悔将女儿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只是他还不知朱梓源以前的那些暴力行为,如果知道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方武信强自压着心中怒火,冷声道,“老夫人,这件事还请您为耶茹做主,我相信她断然没做过这种事。”
“方老爷请放心,我们一定会还耶茹一个公道的。今儿个您也过来了,咱们就当着您的面把这件事说清楚。梓源,过来,跪下。”
方武信哼了一声,“老夫人,三少爷的礼我可受不起。我看还是免了。”
朱梓源虽畏惧方武信但也不得不咬咬牙上前,双膝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却一句话也不说。
方武信冷冷的哼了一声,扭过头看也不看他一眼。
老夫人也不再多说,转头看看朱梓峻,“梓峻,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吧。”
“还是等唐姨娘来了再说吧。”
正说着唐依儿在落雨菊焉的搀扶下一步一摇的走进来,身子看起来还虚的很,肩上披着厚厚的大衣,手上捧着小暖炉,香秀则在其后小心翼翼的跟着。
不等她多说话,老夫人便开口道,“给唐姨娘搬个软椅来,唐姨娘先坐下吧。梓峻,人到齐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唐依儿欠欠身道,“多谢老夫人。”遂斜着身子坐在椅上。
朱梓峻挺着身子坐在椅上,肩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仍面上却是平静的很,缓缓开口道,“这件事还是先从兰香说起吧。”
此话一出,朱梓源面色一动,低着头目光瞟向唐依儿,唐依儿脸上却是纹丝不动。一脸无辜的等着朱梓峻说下文。
“兰香被赶出府,心存记恨,却也无奈,本想着带钱远走好生过日子,但忽然出现的一个人又给了她无限希望,不但给了她希望还给了她胆量,后来她被人带进府里来,偷偷藏在府里准备伺机行事,有一天一个绝佳的机会来了,她看到三夫人身边的小桃进了唐姨娘的房间,偷偷拿走一包东西,过后又偷偷放回去,她便动了心计,将事先预备好的堕胎药跟唐姨娘素日常用的药对换,然后又将此事诬陷给三夫人。”朱梓峻说话的声音很慢很低,仿佛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却怎么都大不起来,但这低沉的声音却让屋内的每一个人都感到震惊,朱梓源更是慌了心神,但他打定主意誓死不承认是他们将兰香带进府里来,所以虽然心里紧张但面色却不似方才那般忐忑了,当他听到下药的事是兰香所为时,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问道,“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她?”
而唐依儿面色也不似方才那般平静,也跟着有点不相信的吃惊问道,“二少爷,你的意思是,是兰香下的毒?你可有证据?”
“怎么?你们都不相信么?这些事都是兰香亲口告诉我的,这种事难道她会无端端的往自己身上揽么?”
唐依儿坐起身子,狠狠的道,“竟然……是她。”她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兰香,兰香本是跟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怎么反过来害她?她真的想不通,呆呆的一根肠子都悔青了,更恨不得能将兰香碎尸万段,但她却不敢开口要求见兰香,唯恐兰香说出更多的事来。
姨奶奶却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心底里把兰香骂了几遍,狠狠的道,“兰香不是已被带回来了么?把她带过来,让老夫人当面问问才好。”
老夫人也跟着道,“梓峻,把兰香带到这里来,我要亲自问问。”
朱梓峻面上却露出难色,似有些难言之隐,转头看向身后的林采兮。
林采兮朝前走一步,缓声道,“老夫人,这件事还是我来说吧,只是……”她目光有意无意的飘向朱梓源,顿住了。
老夫人眼光一闪,遂道,“林姨娘,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到了这个份上,也莫管什么丑事肮脏事,都只管说出来。”
林采兮欠欠身,“老夫人,兰香被二少爷带回来后,到了晚上她就出事了,我过去看的时候,她身下流了一地的血,整个人也昏死过去,由于她在刺杀二少爷时,用力过猛动作幅度过大,竟然将肚内的孩儿掉出来小产了。”
“什么?”老夫人惊得猛的站起身,“你说什么?兰香有喜了?孩子是谁的?”
林采兮又停住了,整个屋内的人目光都投向她,等着她揭晓这个谜底。
她目光又飘向朱梓源,顿了顿才道,“兰香醒来后才告诉我,孩子是三少爷的,她进府里也是三少爷将她偷偷带进来的,说三少爷想让她在府里将孩子生下来。”
兰香啊兰香,你在天之灵也不要怪她,死者为大本不该再编排死者不是,但谁让她自行作恶,现在就当是为自己的过错小小弥补一下吧,至于朱梓源,哼,没说他奸尸已经不错了。
朱梓源脸色大变,瞪大眼看着林采兮,而其余人的目光却全都从林采兮身上转移到他身上,尤其是唐依儿,充满怨恨质疑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脸上。
朱梓源忽然慌了神,“林采兮,你胡说八道,依儿,依儿,你快给我作证,咱们去找兰香的时候,每次你都跟着,我怎么可能跟她……我根本碰都没碰过她一下,她怎么会有我的孩子,她进府里来也不是来生孩子的。”
林采兮紧跟着逼问一句,“那你将她带到府里来要做什么?”
“什么也没做,她肚子里根本没有孩子。”朱梓源真的急了,他看到唐依儿怨恨不解的目光,看到姨奶奶惊讶的神色,看到老夫人盛怒之下即将爆发的威严之势,更看到方耶茹脸上掩不住的鄙夷,他一下子忘记自己下决心抵死不肯承认的事。
林采兮微微一笑,她编排这些事为的就是让他们自乱阵脚露出破绽,没想到这个朱梓源还真是不经吓,才说了这几句就露底了。“三少爷,请问您跟唐姨娘去找兰香又将她偷偷带进府里来,是想做什么?”
朱梓源一张脸瞬间变得苍白,再矢口否认已经来不及了,就连唐依儿教他的的理由也用不上了,亲自找上门的还能成|人家可怜才将其带进来的么?
唐依儿突然在旁边开口道,“既然这些都是兰香说的,那就让兰香出来当面对质。”她已经觉出这是林采兮在诈他们的话,但她又不是十分确定,毕竟照朱梓源的做事风格,这事不是做不出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害死她孩子这事,朱梓源同样脱不了干系。方才她还顾忌兰香说出他们的事,既然现在已经挑明了,倒不如让兰香出来,当面对质,她才有更多反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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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只求一纸休书
171.只求一纸休书朱梓源也大声附和道。“对,让兰香出来,我要当面跟她对质,我要当面跟她对质。”
朱梓峻看他一眼,“梓源,孩子的事以后再说,你还是先说下你们去找兰香又将她接到府里来,是要做什么哪?”林采兮退后两步又规矩站在他身后。
“我……我……”朱梓源我了几声,看看唐依儿,唐依儿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声道,“兰香被赶出府去,我见她无处可去,便想为她寻一处落脚之地。”
“你初进府门,跟兰香的感情很深么?让你为她如此费心。寻落脚之处竟然寻到府里来了么?”
唐依儿目里露出一抹怨毒,看着朱梓峻,“二少爷,请您拿出证据证明堕胎药是兰香所下,不然的话难以让在场的人相信,这事跟林姨娘有关,所以还是摆明了再说的好。”言下之意。朱梓峻或许会袒护林采兮而造假。
朱梓峻料定她会执着于此,遂朝门外大声道,“跳豆,带他们进来。”
话音刚落,门外走进几人,走在最前头的是万大夫,他手里拿着个小布包,还有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身后四人皆是陌生面孔。
朱梓峻说道,“你们几个说说买堕胎药的事吧,事情到底怎么样的,不要怕,只管说,说的详细点。”
后面的四人里推出一人将事情原原本本道来,包括在薛家门口认出兰香之事也一字不落的说出来,掌柜模样的人又作证到他们药铺买药的事,全都证实堕胎药是兰香所买。
唐依儿终于瘫在软椅上,低声喃喃道,“原来我带进来一条狼。”到此她仍想不明白为什么兰香要害她,即使兰香不跟她一条心,但也要等到谋到朱家财产之后吧?为什么这么早就下手?所以她一定要见见兰香,她蹭的从椅上起身,“我要见兰香。”
万大夫趋步上前,躬身施礼,“唐姨娘,您恐怕见不到兰香了,兰香小产。已经不在了。”
唐依儿啊的一声跌坐在椅上,声声质问,“我不相信,林姨娘方才还说兰香醒了后说孩子是三少爷的,怎么这会儿却死了?”
万大夫又上前走一步,抬起手上的小布包,“唐姨娘若不相信的话,就看看这个。”说着伸手摊开布包,又向前伸了伸,直直放在唐依儿跟前,一团血糊糊的东西登时呈现出来,血迹似乎已经干涸了,房内所有人都惊呼出声,而唐依儿更是一声尖叫瘫在椅上,一叠声的道,“快拿走,快拿走,快拿走……”
纵是老夫人活到这把年纪,猛然见到这一团血肉模糊的软东西,仍是吓得腿一酸,又跌坐回去。颤声问道,“这……是什么?”
万大夫遂又掩上布包,转过身回道,“老夫人,这正是从兰香身上掉下来的,唉。”
老夫人全身一颤,顿感手脚冰凉,摆摆手道,“快扔出去吧,这么晦气的东西怎么带进这里来。”
朱府里所有人生病基本上都是由万大夫看的,所以他的话,基本上没人怀疑,更何况他手里拿着血淋淋的证据。
朱梓峻遂接过话来,“唐姨娘,要不要把兰香的尸首带过来给你看看?”
唐依儿全身微微颤抖着,苍白的脸上已寻不出一丝血色,额上渗出一层细汗,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孩子,甚至看到孩儿正在怨恨的看着她,“是你害死了我,是你害死了我,如果不是你将她带进来,如果不是你想要朱家的财产,我怎么会未见天日就被活活害死?”
唐依儿忽然抱着头在椅上蜷成一团,死命的将头按在怀里,语无伦次的大声喊叫,“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害了你不是我害了你……”
屋里的人又是一惊,朱梓源从地上爬起来迅速走到她跟前,半蹲着身子唤她,“依儿,依儿,你怎么了怎么了?”
唐依儿却一把打开他的手,冷冷笑道,“不是我,不是我,你们都快放开我。”
朱梓峻猛的站起身厉声喝道,“不是你是谁?你害死自己的亲生孩子,又来害别人,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什么?我想要……”唐依儿忽然顿住了,似乎被吓到了,猛的打个激灵,松开头扑到朱梓源怀里,“我怕……我怕。”
朱梓源忙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回头瞪着朱梓峻,“二哥,你不要再刺激她了,她快受不了了,你会把她逼疯的。她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我,对的错的都是为了我。你们不要再逼她了好不好,不管有什么事,都由我来承担。”
窝在朱梓源怀里的唐依儿惊出一身冷汗,方才意识模糊时差点说出来,幸好及时刹住,否则,她禁不住又打了个寒颤,朱梓源却将她抱得更紧。
老夫人定定神,终于缓过劲来,沉声道,“朱妈。把唐姨娘送回去。”
朱梓源拍拍怀里的唐依儿,柔声道,“依儿不怕,先回去休息,等会儿我再去陪你。”
唐依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唐依儿走后,方武信立马起身,“老夫人,朱府里的事原是私事,我也不方便留下多听,但有些事我还是要说清楚,下毒的事既然跟耶茹无关,就请老夫人还她一个公道。”
惊魂未定的姨奶奶在听到方武信的话后,原本吊在嗓子眼的心差点蹦出来,只恨自己为什么错怪方耶茹,闹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老夫人点点头,“方老爷请坐,耶茹是个好孩子,她受的委屈我定会一样样还给她。”遂转过头看看方耶茹,“耶茹,你打算怎么办?”老夫人虽已知方耶茹的心,但仍是希望她能改变主意,不是为着朱梓源,而是想把方耶茹留下来,她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女人。
方耶茹从椅上起身,缓缓走到方武信跟前,双膝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头,方武信忙伸手去扶,“耶茹,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你尽管说。”看到自己的女儿受这般委屈,他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再抬起头,方耶茹额上已碰出一块青紫,“爹,女儿不孝,要让您跟着一起受辱了。女儿不孝。”稍顿片刻又道,“爹,女儿想要一纸休书。”
方武信神色一动,看到女儿脸上从未有过的坚定,知道女儿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好,与其留在这里受委屈不如被休回娘家,虽然名誉会受损,但女儿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跟着这样一个男人,还能有什么幸福?只怕女儿受的委屈更大遭的罪更多。
他伸手扶起女儿,以同样坚定的语气回道,“耶茹,你不要顾忌那些事,只要你下定决心了,爹支持你。”
方耶茹鼻头一酸,喉间被哽住,但她忍了忍硬是没让眼里的泪落下来,她转过头走到老夫人跟前,又是双膝跪在地上,“老夫人,求您成全耶茹。”
朱梓源再也无话可说了,他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方耶茹?他无情的伤害她误解她冤枉她又一次次的对她拳脚相向,他还有什么资格留她?罢了罢了,至少他还有唐依儿,依儿,依儿,他在心底深情的呼唤唐依儿,企图将方耶茹此时的要求从脑内赶走。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好女人不一定留得住,留下又能怎样?如果没有幸福,那她不是害了好女人的一生么?但她仍是开口又问了一遍,“耶茹,你真的想清楚了么?”
方耶茹点点头。
老夫人抬头看向朱梓源,方耶茹是他的正房夫人,这休书该是由他写的,还未开口询问,姨奶奶却从椅上扑过来,半跪在地上紧紧抱住方耶茹,说出的话带了几分哭音,“耶茹,我的好孩子,你真的忍心就这么离开么?如果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守着一个不争气的孽障,你让我再到那里寻你这么好的媳妇去?耶茹啊,你可千万不要离开为娘。”说着又转身跪向老夫人,“老夫人,求求您千万不要答应耶茹,耶茹是梓源的媳妇,就永远都是他的媳妇。”
老夫人皱皱眉,“这是耶茹自己的决定。更何况……”目光投向方武信。
姨奶奶立马转身,又面向方武信拜下去,“方老爷,求您再给梓源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定然给耶茹讨个说法,只是求您不要将耶茹带回去。”
方武信忙从椅上起身,走了两步躲开姨奶奶的跪拜,嘴上说道,“姨奶奶,我可受不起您这一拜,您还是起来吧,孩子们的事就由他们自己做主吧。”摆明了不Сhā手此事,你跪也没用。
姨奶奶自讨了没趣,朝半跪在不远处的朱梓源啐道,“孽障,你还不过来劝劝耶茹,你真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么?”
朱梓源呆了一呆,却一动未动。
方耶茹冷冷的看一眼姨奶奶,不是她心狠,不是她不懂得尊敬老人,实在是姨奶奶太伤她的心,现在姨奶奶所说的所做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是那么的虚伪,这样虚伪的动作谁不会做?所以她对着姨奶奶直直拜下去,头却未碰在地上,“恳求姨奶奶给耶茹一条生路。”这一次连娘都没叫,只是用了一句尊称。。.。
172.再也不回头!
172.再也不回头!【加更10】姨奶奶一怔,如此强硬的方耶茹是她所不熟知的。愣愣的跪在地上,她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已经放弃了尊严跪在地上求情,难道方耶茹还不能留下来么?
方耶茹的家世样貌完全符合正房夫人的身份,如果休了她,朱梓源再想娶个这般的正房只怕是很难了,儿子娶多少个偏房娶什么样的偏房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一定要有个上得了台面的正房撑着,原以为只要做足了文章,以方耶茹的性子,她什么都能接受,所以姨奶奶才会用话套她装病骗她,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方耶茹也有这么强势的一天,而这一天来的还这么快这么突然。
朱梓源忽然低声吼道,“娘,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儿子就没人要了么?好歹我也是朱家的三少爷,用得着你跪下求人么?”
姨奶奶拿眼瞪他,嘴上还怒道,“你个孽障乱说什么混话,还不快过来给耶茹赔不是。”
立在一侧的方武信却瞟了一眼朱梓源,不屑的哼了一声。“既然如此,三少爷也给个痛快,我们父女也好赶紧走人,省的碍了三少爷的眼。”他把三少爷几个字咬的尤为重,字字句句都狠狠敲在朱梓源心上。
朱梓源终于咬了咬牙,狠心喊道,“快拿纸笔来。”
旁边立时有人将纸笔送上来,速度快的令人有点怀疑纸笔是不是早就准备好的。
纸摊在地上,朱梓源拿起笔大手一挥刷刷刷写了几行字,扔下笔,从地上拿起那张纸,朝方耶茹狠狠扔过去,“方耶茹,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轻薄的纸片轻飘飘落在地上,将一对夫妻断然分割,仿若一道鸿沟生生隔开了两人的视线。
方耶茹手微微有些颤抖,缓慢的从地上捡起那张纸,她几年的青春她几年的心思她几年坚贞不移的苦苦守候,换来的不过是这一张纸,她微低着头,将那张纸拿在手里,轻轻的折了几折,又缓缓的放在袖里,强忍着不让心底的悲痛涌上来,她说过。走也要走的带着微笑,绝不能让人看到她一滴眼泪。
她重重的叹口气,像是解脱了一般回过头朝老夫人拜了拜,然后起身,走到方武信跟前,轻轻挽住他的胳膊,“爹,咱们走吧。”
方武信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耶茹,咱们回家。”
出了上房门,方耶茹默不作声看一眼方武信,方武信轻轻一笑,“耶茹,一切都过去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了,这里的东西你也没必要带走了,咱们这就回家吧!”
方耶茹感激的看着方武信,心底涌上一股感动,这个时候她剩下的只有亲情了,她知道无乱她遇到什么事无论她做了什么事。家人永远是她最强有力的坚强后盾。
“耶茹。”老夫人从后面追出来,眼里尽是不舍。
方耶茹忙松开方武信回过身,“老夫人。”
老夫人缓步上前,握住方耶茹的手,“耶茹,虽然你已不是朱家的媳妇,但是朱家的大门永远都为你敞开着,你永远都是朱家的女儿。”
方耶茹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哽咽道,“老夫人,您对我的疼爱,耶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只是,这里有太多令人悲伤的回忆,我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老夫人叹口气,“耶茹,我明白。”
“耶茹。”林采兮也从房里走出来,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叫她的名字,她已不是夫人,无需再避讳。
“采兮。”方耶茹微微一笑。
林采兮缓缓走上前,走近方耶茹,伸出手同方耶茹抱了抱,凑近她耳边低声道,“耶茹,做得好。”
方耶茹轻声回道,“采兮,多亏了你,谢谢。”
两人再分开已是心神领会。彼此对视一笑,已将对方的情放在心底,这一份难得的友情将会被她们好好的珍惜在心里。
“嫂嫂……”朱梓夏远远的奔过来,跑的气喘吁吁,待走得近了,一把抓住方耶茹的手,“嫂嫂,您真的要走么?”
方耶茹抬眼凝视着朱梓夏,这个眼看着一日比一日漂亮的小姑子,心底也有一份割舍不掉的情怀,“梓夏,以后我就不是你嫂嫂了,自己要多多保重,知道么?”
朱梓夏忽然扑到方耶茹怀里,抽泣道,“嫂嫂,我舍不得你走。”
方耶茹轻轻拍了拍她后背,柔声道,“梓夏,大姑娘了,不能再哭鼻子了。”
朱梓夏仍是固执的趴在她肩上低低饮泣,过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头来,“嫂嫂。我知道你是一定要走的,我也不拦你,只是以后倘若我再见到你,可以称你一声姐姐么?”
方耶茹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你还可以到方府找我玩。”
她抬头朝面前的所有人弯腰深深拜下去,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过身挽住方武信的胳膊朝前走。
林采兮心底竟被这份围绕在身边的恋恋不舍感动了,方耶茹能彻底离开朱府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她真的很高兴,虽然她也曾担心方耶茹被休后能不能再找到幸福,但当她看到方老爷的态度时,她一点也不担心了。有这么疼爱她的爹娘,下一次他们一定不会看走眼了。
而此时令她心动的是朱府上下对方耶茹的不舍之情,老夫人朱梓夏还有眼角挂着泪痕的丫头婆子们,她们交付的都是一份真情。
这份真情将她彻头彻尾的感动了,她开始庆幸自己生活在一个有爱的家庭里,在这个大宅门里,她第一次因为亲情被感动了。
出了朱府的大门,方耶茹回头看一眼府门,决然转身上轿,坐在轿子里,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犹如决堤的河水奔腾而出,她的爱情她的家她的一切的一切从这一刻开始全都结束,但她却一点也不后悔,她告诉自己,永远都不要再回头,要坚强勇敢的走下去。
回到峻园,林采兮仍沉浸在这份感动里,朱梓峻皱着眉看她,审视她半天,终于被她轻易忽视他的态度惹的有点心里不平衡,哼了一声道,“你脑子里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这表情到底怎么回事?傻的不可救药。”
林采兮仰着头傻笑,一点也不介意的笑嘻嘻道,“我就是傻,怎么着?”
朱梓峻眉头皱的快要拧出水来了,又哼了一声,“笨女人。”
林采兮白他一眼,“既然如此,那傻蛋就不在这里碍您的眼了。”
“你做什么去?”
“胡思乱想去。”
“你说唐依儿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朱梓峻忽然转到正事上来。
林采兮稍稍一怔,随即想了想并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你说是谁将消息传给了方老爷?”
“方才应该问问方老爷。”
林采兮摇摇头,“问了也白问,咱们能想到,那人难道想不到么?那人的本意应该是想让方老爷大闹朱府。也不会轻饶了唐依儿。”
朱梓峻眉头舒展,“你是说那人想让方耶茹同唐依儿两向相争?”
林采兮点点头,“咱们分析下如果方耶茹跟唐依儿两个争斗起来,咱们府里会变成什么模样?”
朱梓峻眉头再次皱起来,“方家人肯定不会轻易饶了梓源,单凭方耶语方耶凌的性子就知道了,定会将源园闹个天翻地覆,更不会轻饶了唐依儿。”
“不错,而且所有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到她们两人争斗的事上,反而忽略了引起纷争的缘由,比如毒药是谁下的,比如下药人最终的目的,又是谁指使的。”
朱梓峻眸光一闪,“送子观音?”
林采兮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在担心兰香会将他的事说出去,所以才让方老爷来搅局,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更没想到方耶茹直接要求被休出府去了,纷争就不存在了。而引起纷争,他或许是想拖延时间也或许是想转移咱们的注意力,更或许是两者都有,所以现在咱们……”
朱梓峻眼里的亮光更亮,两眼微微眯起来,“是检查兰香所有饮食的时候了。”
林采兮嘻嘻一笑,翘翘嘴角,“孺子可教也。”
朱梓峻一双眼立时瞪起来,“真是没规矩,不懂得尊重你家少爷么?”
“尊重你才说你可教的嘛。真是的。”林采兮回瞪了他一眼,看在朱梓峻眼里却是含情带意的娇嗔,不由得醉了心神,这副没有规矩的模样,他最是喜欢。
他举步上前,低低唤道,“采兮。”
林采兮奇怪的看他一眼,干嘛叫的这么肉麻,这几天跟他在一起,完全没了以前的拘谨,反而随意的有点猖狂,随口问道,“什么事?”
“我伤口疼。”
“嗯?”林采兮忙皱着眉走上前来,凑到肩上看,其实隔着衣服她什么都看不到,只不过关心则乱。
“真的快疼死了。”朱梓峻说着低头在林采兮粉扑扑的脸上轻啄一下,接着又在她脖颈上轻吻几下。
林采兮顿时醒悟,转身想从他身边移开,整个身子却被朱梓峻揽到怀里,柔软的娇躯紧紧贴在坚硬的胸膛上。
林采兮动作不敢过大,唯恐动到他伤口,只得轻轻挣扎几下,“哼,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老是骗人。”
可怜呀,次次被骗,还次次上当。有句话说得好不在同一个地方栽跟头,可她,林采兮,在同一个地方栽跟头数次,还大有要一直栽下去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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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晚安!!!。.。
173.贪念天伦之乐
173.贪念天伦之乐兰香的事给老夫人带来了很大冲击。翻来覆去的想这些年兰香在身边的时候,她实在想不通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就变得如此歹毒,纵是管家这许多年,却从未曾想到竟会遇到这种事。
难道是她处事待人的方法错了么?赵妈兰香,都是她亲信的人,却屡屡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这些年她只顾着朱家的名声只顾着严苛的惩罚犯错者,却忽略了很多更重要的事,或许她应该好好的想想了。
独独坐在静安园内思索良久,老夫人感觉有些疲累,但并不想窝在床上睡觉,遂起身让朱妈搀着出门向峻园走去。
走进小厅门,朱梓峻正坐在椅上,林采兮则立在一侧,两人正在低声交谈,一副耳鬓厮磨的模样,老夫人心里一动,两人在一起的温馨让她也温暖了起来,仔细瞧过去,又觉得两人甚为般配,只是林采兮现在的身份却不同往日。
“娘。”林采兮抬头看到老夫人进来。忙上前行礼,又上前轻轻搀住老夫人,将她搀到椅上坐下。
老夫人微微一笑,“你们方才在说什么,说的这么专心。”
朱梓峻也笑着道,“娘,我们正在说唐姨娘的事。”
老夫人的脸陡然沉下来,低声道,“这个唐姨娘,断然留不得了,再留她在府里只怕会惹出更大的祸端。”
“娘,人是留不得了,但现在还不是赶她出去的时候。”朱梓峻又道,“娘,您可以随意惩罚她,但暂时不要赶她出府。”
老夫人微微皱眉,顿时感到其中定有隐情,遂问道,“怎么回事?难道她竟还有别的心思?”
朱梓峻摇了摇头,“一切都还不是很确定,不过,娘,您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行事还要跟以前一样,不能引起她的怀疑。”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
“娘,等事情明朗之后再详细同您说,现在还没有头绪。”
老夫人点点头不再追问。忽然想起一事,遂嗔道,“峻儿,你们也太不小心了,兰香的那东西,怎能随意带进上房给大家看,是要犯忌讳的。”她口里的那东西自然指的兰香身上掉下来的那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一听老夫人提起此事,林采兮立马想到唐依儿被吓到的模样,遂笑道,“娘,您真以为那是兰香身上掉下来的东西呢?其实那不过是万大夫从外面带来的一块猪肉,又弄了些血上去,不过是想诈唐姨娘说出真话来,所谓做贼心虚,她一见那团肉就被吓得浑身哆嗦,哪里还有时间辨真伪。是以才好让她露出些马脚。”
老夫人因为忌讳而忐忑不安的心终于稍稍放下来,接着又问,“那兰香有喜的事是真是假?”
“当然也是假的了。也是为了让二少爷自己承认事实,不然的话,他们定然不承认将兰香带进府里来的那些事。”
老夫人长长的舒了口气,胸口的憋闷也总算稍稍的舒缓了一些。“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梓峻遂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只飞身救林采兮的那段被他刻意忽略了,他不想老夫人在这件事上再误会林采兮,再说了,兰香的嫉妒本就跟她没有关系。送子观音的事他也瞒住了,一来不想让老夫人知道后担心,二来也怕老夫人有所举动惊了送子观音埋在府里的内线。
老夫人听的胆战心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已是出了一身冷汗,“峻儿,一个小小的丫头都有如此歹毒的心思,以后你再出门可要加倍小心才是。”
“奶奶。”朱澈疾步奔进来一头扑进老夫人怀里,身子还拱了几拱。
老夫人伸手揽住朱澈抱在怀里,一脸的宠溺,“乖乖,跑这么快做什么,仔细着摔倒了,这大冷天的天还要去族堂念书,真真冻坏了我的小乖乖。”
朱澈从老夫人怀里抬起头,昂着头骄傲的道,“奶奶,这还没下雪呢,等到下雪的时候我照样要去族堂念书,朱哲说还可以出去堆雪人呢。”
老夫人吓得脸色立时大变,板着脸道,“哎哟,小乖乖,你可不能出去堆雪人,万一冻坏了可就麻烦了。下雪天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府里,哪里都不准去,你想看雪人,我让他们给你堆去,想要多少想看什么样的都让他们给你堆出来。”
朱澈似乎有些不开心了,缓缓低下头,不再说话。
“生气也不行,生气也不能任着你的性子胡来。”老夫人再次强调。
朱澈嘟着小嘴抬起头,不满的反抗道,“奶奶,过了年我就六岁了,六岁就是大人了,连个雪人都不会堆,很丢人的。朱哲四岁的时候就会堆雪人了。”
老夫人继续板着脸孔,“他怎么能跟你比?你是朱府的孙少爷,他能做的事,你却不能做。”
朱澈仰着头一本正经的道,“既然他不能跟我比,为什么他做的事我就不能做?这么说我反而还比不上他呢。”
老夫人登时被问住,最后只得很不讲理的坚持道,“奶奶说了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哼,奶奶不讲理,”说着把求助的目光转向林采兮。
林采兮觉得好笑。这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呢,这一老一小的倒先为这个吵起来了,再说了说不定那雪下了一小点,压根儿堆不起雪人来呢,还有,朱澈,你怎么就这么笨呢?不就堆个雪人,你在族堂里偷偷堆就是了,还非要老老实实禀告,不拦着你才怪。
她笑了笑道,“这雪花儿还没见着影子呢。堆雪人的时候还早呢,不如这样好了,澈儿,等下了雪,我领你在园子里堆雪人,他们堆,你在旁边看着,不是一样可以学会堆雪人么?这样老夫人就不用担心你在外面不注意被冻到了。”说着还给朱澈使了个小小的眼色。
朱澈立时意会,在老夫人怀里又拱了拱,笑嘻嘻的道,“好好好,就在府里堆。”
林采兮的眼色老夫人当然看到了,也知道定然不会像他们说的这般,但她权当没看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乎有些不情愿的道,“那就这样吧。”
“算我一个,到时候我也陪着你们堆雪人。”朱梓峻在一旁Сhā话道。
“太好了太好。”朱澈拍着小手高兴的笑道。
老夫人低头看着金孙,心底涌上一阵奇异的感觉,这一刻这场景,让她生出一股深深的眷恋,这才是她想要的天伦之乐。目光扫过朱梓峻林采兮,心里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踏实。
当日老夫人便传话给唐依儿,命她呆在源园,不得出房门半步,直到过完小产足月。
傍晚,跳豆神色匆匆的从外面奔回来,一步也不敢耽误直接走向朱梓峻的房间,里间的门敞开着,他在门口报了一声,听到朱梓峻唤他进去的声音,便抬脚进门,急着道,“二少爷,果然如您所料,确实有人想下毒害死兰香,今天早晨送过来的饭里有毒。”
他们的推断被证实了,朱梓峻反倒轻松不起来。脸上显出更多担忧之色,沉声问道,“什么毒?”
“砒霜。”
林采兮心里猛的紧了一下,砒霜的名字她听过的次数太多了,但凡在电视剧上看到害人的镜头,大部分都会提到这个名字,但现在它就在自己身边,不由得冒出一层冷汗。
朱梓峻稍稍思索片刻,道,“砒霜绝不可能是事先就准备好的,应该是临时起意才去弄来的。跳豆,你去各个药铺暗地探访下有没有人近日买过砒霜。”
林采兮忙在一旁阻道,“这事跳豆不能去做了,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他们知道咱们在查砒霜的话,自然也就想到府里的内线已暴露,这样就会打草惊蛇了。不如把这事交给万大夫,他本人就是个大夫,无意间在同行中问下这个事也是很正常的,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朱梓峻看她一眼,“你这么相信他?”
林采兮点点头,“兰香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大半,倒不如挑开说的好,说不定还能成为咱们的得力助手。而且,他这人医德很好。”
朱梓峻想了想,也觉得万大夫是最佳人选,接着又道,“厨房那边的事让菊焉跟香秀去打听,她们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也方便行事。”
林采兮没再提出任何异议,不过她心里却在想,这个人到底是送子观音还是送子观音的内线呢?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是送子观音的内线,如果是送子观音的话,一来行事不方便没有行动自由,二来他也不可能随意进入到女眷内院里来。
她忽然又想到一事,遂道,“还应该让人去查查这两日府里都有哪些人出去过。毒药既然是从外面买回来的,那他就得亲自出门了。”
朱梓峻眉毛一挑,“倘若有人买了偷偷送进来哪?府里的人虽然不能随意出去,但外面的进来的机会也不是没有。”
林采兮蹙眉,外面的人想进来确实有很多机会,比如送柴的送菜的,的确防不胜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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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停电了,这一章是在别人家里写的,所以今天不来电的话,就只能这一章了。。.。
174.命中注定的缘分
174.命中注定的缘分用过晚饭,弥散在屋内的灯光稍显昏暗。屋内只有朱梓峻林采兮两人,幸好林采兮已经适应了这种亮度,丝毫不妨碍她拿笔在纸上写画,答应朱澈的事有段日子了,断断续续的几天了才只画了一点点,当她在纸上画下一个胖嘟嘟可爱的小猪猪时,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抬头看看朱梓峻,他正坐在椅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遂轻声道,“二少爷,咱们还可以用从别的地方查送子观音。”
朱梓峻抬起头,“别的地方?”
林采兮点点头,“他不是送过两样东西么?送子玉观音,六猪贺寿。这两件东西都不是普通的礼物,咱们不妨从这里下手。”
朱梓峻黑眸一闪,“这个我倒给忘记了,尤其是六猪贺寿,这种蹊跷的玩意不像是从止安城里买到的。就是那块玉观音也不是普通的玉,这两件东西,我让跃然帮忙去查查。”
林采兮点了点头,手里拿着笔忽然怔住了。朱梓峻看她一眼,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
林采兮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送子观音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朱梓峻脸色一沉,这才是他最担心的,送子观音所作的事似乎样样都跟林采兮有关,如果他的目标是林采兮,如果他来意是要害人,他真怕会出点什么乱子,所以他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早点将送子观音找出来,他不准有人伤害到他的家人。
朱梓峻脸色陡然变得苍白无血色,嘴角微微抽动,上下牙禁不住咬在一起发出一阵咯吱声,整个身子僵直着动也不敢动。
林采兮会过神,觉出朱梓峻的异样,忙放下手里的笔,起身上前,急着问道,“二少爷,怎么了?”
朱梓峻咬紧牙忍着后背上传来的剧烈疼痛,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伤口可能裂开了。”
林采兮忙朝门外喊道,“菊焉。快把万大夫配好的药拿过来,香秀,把准备好的白布拿过来。”
跳豆也应声进门,搀着朱梓峻将他扶到床边坐下,帮着林采兮将他上身的衣服褪下,绑在肩上的白布已被血渍染红。
菊焉香秀两人已拿了东西从外面进来。
跳豆手脚麻利的将缠在朱梓峻肩上的白布一层层揭下来,露出伤口处的一片血肉模糊,撕裂的巨疼像一股潮流袭上来,朱梓峻咬牙忍着。
林采兮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怎么这样严重了,早晨我帮你检查的时候还好好的,定是这一天来回折腾的,以后您还是小心着点吧。”她所谓的检查只是掀开朱梓峻的衣服看看缠在外头的白布有没有被血染红,用来判断伤口的血是否已止住,林采兮说着竟有些不忍心去看那伤口。
朱梓峻反手握住林采兮的小手,忍着痛柔声安慰她,“没事,这才算什么呀。不碍事的。”
跳豆重新拿了药敷在伤口上,又拿起几条白布准备再层层缠上。
林采兮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忽然看到朱梓峻肩上一道痕迹明显的伤疤。那道疤就在刀伤上面肩头上,她心里一动想起一些事,却没有当即说出来。
待跳豆将白布层层缠上服侍朱梓峻上床,三人齐齐离开后,林采兮才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朱梓峻,问道,“二少爷,您肩上的疤痕,是那天晚上留下的么?”
朱梓峻心里一震,扭过头看她,“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他这么一说林采兮就断定一定是他了,不过她也稍稍惊了一下,看他一点不惊讶的模样,难道他早就知道那晚救他的是她了?遂笑了笑,“其实我不知道是您,只是猜测。难道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朱梓峻没回答她的话,反而问道,“你是根据什么猜测的?”
“上次在京里我去您的小院子里,在您的书房里看到一块玉蝴蝶,跟你掉在我房里的一模一样,我问了跳豆,他说那是您的,所以我猜着那晚的人应该就是您。”林采兮接着再问,“你早就知道那晚的是我了么?”
“那晚你给我包扎的时候,借着刀光,我看到你的脸了。”
什么?林采兮瞪大眼看着他,这么说他回府后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认出她来了?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居然是那种态度,实在是太可恶了。那种自高自大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态度简直应该扔到十八层地狱里去。
她脸色越来越难看,朱梓峻看的也是越来越担心,也猜到她心中所想,可他那时并不是故意的啊,他一回来就听老夫人说她在外面勾搭男人不检点,而他对她又不了解,还误以为大哥被一个坏女人欺骗了,一心只觉得大哥不值了,要不是答应了大哥要好好照顾她可能看都不会看她一眼的。
“哼。”林采兮气呼呼的从床上起身,把桌上的纸卷起来,转身朝房门走去。
朱梓峻紧张的在后面叫道,“你要去干嘛?”
林采兮头也不回的道,“回我自己的房间。”抬脚正要走出房门的时候,身子忽然停住了,忍不住扭头朝床上看去,往日这个时候朱梓峻应该是大呼不准走我要你留下之类的霸道,这会儿怎么忽然没声了?
林采兮皱皱眉,该不会是疼的晕倒了吧?倒就倒吧,她才不管,又转过头去,刚要出门又觉得不对,人家这一次可是为了她才受伤的耶,怎能这么无情。
转过身子。林采兮又返回屋里,走近床侧,见朱梓峻正趴在床上低着头,从侧面看过去,脸上似乎很不高兴。
林采兮很不悦的唤了声,“喂,你怎么了?”
朱梓峻却闷闷的回道,“本来就是我不对,我哪里还有资格对你霸道。”
呃,自大狂还会说自己不对的话?林采兮反倒有些不能适应了,这般模样的朱梓峻乖乖的闷闷的好像还有点弱弱的。不过却有点小小的可爱了。
林采兮偷偷笑了笑,仍板着脸孔道,“虽然我救过你,但你也救了我一命,就算扯平了,以往的事,我就不给你计较了。”
朱梓峻立马回过头,脸上挂着一抹大大的笑,眼中柔情无限,“以后再也不会发生那种事了,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
林采兮眼珠一转,开口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夜闯府衙?”
朱梓峻动下身子,看着她道,“那日我是去找一个人的,但是没找到,没想到出来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又受了伤,所以才闯入你房里去。”
林采兮张了张嘴又想再问什么,但却终未问出声,朱梓峻却反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去找谁?”
林采兮也不否认,直接点了点头。
“日后再告诉你,好么?”
林采兮又点点头,其实他倒不介意他说不说,至少他已经说出了一点点,这说明他是信任她的,他不完全说出来,一定有他的道理,或许是时候不到。
朱梓峻忽然又问道,“你说我们是不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林采兮一怔,是啊,她救他一命,他又救她一命,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他们,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么?
她闪亮的眸子里流出柔情。深深望进他眼里,亦是同样的深情。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翌日清晨,万大夫早早的来到峻园为朱梓峻检查伤口,确定正在奔着好的趋势发展后,才来到外间坐下。
林采兮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万大夫,兰香的事多些您帮忙了,多谢的话我们就不多说了,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请您帮忙,不知您能否再帮我们一次?”
自从经历为狗儿看病后,万大夫就对林采兮刮目相看,总感觉她非一般女子可比,不仅腹有诗书,难得是还颇有主见,而在狗儿的事上更是表现出一股与人平等的亲近与正直,“林姨娘,您有什么事请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竭尽全力去做。”
林采兮坐在椅上欠欠身,“万大夫,谢谢您。是这样的,我们查了这几日给兰香送的饭,竟然从中查出砒霜来。”
万大夫随即了然,“林姨娘是想让我帮您查出砒霜是从哪间铺子里买来的,又是何人所买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不用说透人家自个儿就明白了,林采兮点点头道,“不知这事可有难度?”
“查倒是没什么难度,只要这药是从止安城的药铺里买的,我就一定能问出来,砒霜本是一味药,但用量上却要十分注意,所以现下已经无人再用砒霜做药,所以在买卖此药的时候也尤为谨慎,这个倒不难查出来。”
“万大夫,那就有劳您了。”
“万大夫抱拳道,林姨娘不必客气,这本是害人的事,应该让坏人显出原形。”
他只说了这几句话,不问前因也不问后果,应了这件事便起身告辞。
林采兮本来还想解释几句的,倒显得多余了,遂笑了笑摇摇头,再返回里间,朱梓峻已从床上起身穿好衣服。
“怎么?又要出去?”
“我要去寄安客栈一趟。”
“你身上的伤口才不出血了,干嘛非要现在出去?晚个几日不行么?”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林采兮一脸担忧,“那我陪你一起去。”
朱梓峻回头看她一眼,柔声道,“你在家里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说着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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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下药的人究竟是谁?
175.下药的人究竟是谁?
林采兮跟到门外看跳豆跟着一起出去了。稍稍放心了一点,这些天跟跳豆接触,别看他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孩,办事能力却是超强,一改平日的嬉笑之气,不多问也不多嘴,只尽心尽力的办事。
她返回屋里坐到桌前为朱澈制作漫画书,过了半日朱梓峻便回来了,面色似乎有些阴沉,但却什么都没说。
林采兮悄声问他,“有什么事么?”
朱梓峻却笑了笑,“没事,对了,跃然送给我一瓶上好的疗伤药,我先敷上去。”
林采兮忙拦住他,“你早晨刚换了药,再换,恐怕不大好吧?这大冷的天,伤口一直被露出来,似乎不大好。”
朱梓峻又笑了笑,“没事。”
林采兮无奈。只好跟着一起进去,帮着跳豆将那好药敷上,在心底祈祷他早日痊愈完全康复起来。
换完药朱梓峻便上床睡觉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很平静,万大夫没送来砒霜的消息,菊焉跟香秀还暗地里在厨房活动,唐依儿似乎也安静了,整个朱府忽然间全都安静下来。
又过了四五天,朱梓峻身上的伤差不多已经完全好了,箭伤已经完全结痂,刀伤也在慢慢愈合,那药果然是良药,效果绝佳。
天也越来越冷了,骤降的气温使天地都冰凉起来,天地间的人就被冻结在这一片冰天冷地里,缩在温暖的屋里头不肯出门。
一大清早,林采兮刚刚从房里走出来向朱梓峻的房间走去,远远看见跳豆在房门前站着敲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小男孩。
林采兮快走了几步,“跳豆,什么事?”
“林姨娘……”跳豆转过身还没说完话,旁边的那人也已转过身,抢着朝前走了一步,忽然扑通一声跪在林采兮跟前。
林采兮吓了一跳,细细一看,跪在地上的竟是葛小五,只是今天她把头发都收起来束在脑后,猛的一看倒像是个男孩子。只是她的举动却令人大吃一惊,素日那么倔傲的一个人竟然毫不犹豫的给人下跪,忙问她,“葛小五,你这是做什么呀?”
葛小五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尽是掩不住的悲痛,完全没了往日的顽劣之气,“林姨娘,我有一事要求您,求求您帮我一次。”
林采兮心里一动,知她定是遇到了难事,忙伸手去扶她,“葛小五,你先说到底什么事?我能不能帮到你还说不定,你先起来,进屋再说。”
葛小五却不肯起来,坚持跪在地上,“林姨娘,我想请您借点钱给我。”
借钱?借个钱还需要给人下跪么?还跪的这么坚决这么顽固,林采兮皱皱眉头,“你借钱要做什么?你师父呢?”
“他。还没回来,我家里没有钱。”葛小五低下头,鼻间微微一酸,却强忍着不让泪掉下来,“可是我奶奶病了,我要给她看病,所以我需要钱。”
林采兮终于听懂了她的意思,她原来是要借钱为奶奶看病,记起上次葛小五说父母去世的事,还以为她是跟着师父长大的,原来还有个奶奶。
林采兮弯下腰去扶她,柔声道,“小五,快起来吧,菊焉,快去给小五拿钱。”
葛小五猛的一愣,怔怔的问道,“你肯借给我钱?”
林采兮笑了笑,“你借钱是为了救你奶奶,为什么不借给你?”
“谢谢。”葛小五又将头低下去,眼里却有一滴泪落下来,她记得很清楚,小时候被有钱人家的孩子欺负,被有钱人家的人谩骂,别说下跪借钱,即使卖身都不一定能多给你几个钱,林采兮爽快的态度让她心里一热,也让她对有钱人家的偏见稍稍减去了些,原来有钱人家也有好心的人。
“姨娘。回去取么?”菊焉在旁边低低问了声,因为她们现在住在峻园,一切开支全是峻园所出,这一项该是额外的了,一时间她竟有些拿不准了。
“不用了,跳豆,拿钱给她。”朱梓峻开门从屋里走出来,一身暗红长袍更衬得他身材修长。
葛小五又转过身去朝朱梓峻重重磕了个头,“二少爷,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林采兮上前将她扶起,拍了怕她的肩,轻声问道,“小五,你奶奶得了什么病?家里就只有你们两个么?”她眼里的强自撑起的坚强令人感到心疼,不过是个孩子,却要经受这份苦。
葛小五眼里越过一抹悲伤,泪水在她眼里打转,“从小我就跟奶奶相依为命,奶奶得的是很重的病,大夫说要花很多钱才能看好,否则就活不下去了。”
跳豆很快将钱取过来递到葛小五手上,葛小五接过钱,沉甸甸的一包银子压在她手上。也重重的压在她心里,她看看林采兮,又转身看看朱梓峻,认真的说道,“二少爷,林姨娘,这份情我会记在心里,我会永远报答你们的。”
“快去吧,你奶奶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去救呢。”朱梓峻低声道。
葛小五不再多做停留,将银子小心翼翼放进怀里,转身朝外奔去。
林采兮看一眼朱梓峻。迟疑了下才道,“二少爷,能不能让跳豆跟小五一起回去?小五毕竟是个孩子,有些事不一定能应付的过来。”
朱梓峻立马接道,“跳豆,你过去帮帮小五。”
跳豆应声而去。
两人刚要转身进屋,万大夫却急匆匆的奔进园子里来了,他们索性站在门口等他走上前来,三人才一起走进房内。
还未等坐下,万大夫就急急道,“二少爷,林姨娘,我已经仔细问过了,整个止安城内,近一两个月内没有任何一间药铺卖出过砒霜。”
“万大夫,有没有可能他们会隐瞒?”林采兮不解的问道,这事跟他们推测的完全不一致,难道这药竟是原本就在府里头的么?
万大夫坚定的摇摇头,“不会的,我是打着搜集药材的名义去问的,不光是统计了这一种,还有另外很多种药材,在这一点上,不会有人作假的。”
林采兮回头看一眼朱梓峻,朱梓峻似乎也有些惊讶,遂问道,“万大夫,那些街巷里行医的手里会不会也有这种药?”
“这个也有可能,这样的话就很难找了。”
朱梓峻不再往下问,“万大夫,这件事还是要谢谢你的。”
万大夫又稍坐片刻便起身告辞而去。
两人都不再说话,屋内一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林采兮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难道药原本就在府里的?”
朱梓峻面色有些凝重,这么一来查府里外出的人似乎没怎么有必要了,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找出进入厨房的人及所有可能接近兰香饭菜的可疑之人。
半晌时分。跳豆从外面回来,说葛小五的奶奶已请大夫看过,情况不是很好,要再过一天才能知道那病到底治不治得好。
林采兮又问了一些关于葛小五家境的情况,便放下这个话没再接着问下去。
到了中午,菊焉忽然急匆匆的奔进来,急着禀告道,“姨娘,那一日进出厨房的人都找出来了。”
林采兮心头一震,“你快说说。”朱梓峻脸上也露出些期许来。
菊焉便接着说道,“除了每日在厨房里帮忙干活的那些人,还有几个人也去了厨房,老夫人园里的一个丫头,源园里的落雨,小姐身边的冬雨。另外今天送饭的小丫头告诉我,她在半路被人叫回去一次,回到厨房过了一会才又将饭送过来的。”
林采兮立时生起些怀疑,“谁将她叫回去的?叫她回去做什么?”
“她说是张妈叫她回去的,让她回去给孙少爷盛一碗瘦肉粥放进食盒里,说要给孙少爷带进族堂里去。”
做饭送饭,这一路下来下药的机会很多,每一个在厨房走动的人都有可能,而张**举动更令人感到怀疑,怎会这么巧合?一碗粥为什么非要送饭的丫头盛?偏偏这么巧的又赶在她去给兰香送饭的时候,这一切似乎太巧合了。
她转过头又去看朱梓峻,朱梓峻也抬头看她,沉声道,“你怀疑张妈?”
林采兮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如果真是张**话,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是送子观音的内线么?在狗儿的事上张妈应该是感谢她的吧?所以才会让送子观音帮她么?是这样么?这么解释似乎也有道理,可是她却觉得露掉了什么东西,而且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朱梓峻将朱正叫进房内,让他将府里下人们进府时留下的个人身世详细记载全部送过来,整整一天,他跟林采兮两人窝在房里看府里每个人的家世背景。
深夜,一片漆黑,星月都因为天气的寒冷而偷偷的躲起来,朱府大院里,几盏闪着微弱灯光的灯笼散发着迷人的朦胧光芒,映照着静悄悄的庭院。
靠近府门的一面墙外,一条黑影矫健的翻上高墙,又悄无声息的落入园内,在园内跳窜几下,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无尽的迷蒙灯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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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晚安。看完就早点睡觉啊!!。.。
176.显露的奸情
176.显露的奸情暗夜在朦胧灯光的映射下显得更为神秘。似乎加了一些温柔,而偶尔吹起的寒风却将这柔意吹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阵刺骨的寒冷。
影影绰绰处,那条黑色的人影又闪了几闪,动作极快,蹭蹭几下便奔向其中的一处院落。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呼啸而至的风声悄然滑过,黑影动作敏捷,对地形似乎也很熟悉,不作丝毫辨别,便朝园中的一处房子直直奔去。
走到门口,他轻轻一推,那门原来是虚掩着的,只一推便闪开一条缝隙,黑影便依着这条狭窄的缝隙钻进屋内。
房内,昏暗微弱的灯光从里间射出来,他举步走近里间,还没抬手,那门就自动打开了。
一条卷着香气的温软身子紧跟着扑上来缠在他身上,“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半天了。”
他似乎有些冷淡。轻轻推了推她,低声道,“进去再说,小心给人听见了。”
“哼,这会儿你又担心给人看见了,怕别人看见那你不要来呀。”说出的话是责怪,可语气却是娇滴滴的酥软,她从他身上离开,转过身走进屋,那团明艳的亮黄掩不住她一身的摇曳妩媚。
他在她身后将门轻轻掩上,走到床边坐下,唐依儿立时靠上来,柔软的娇躯在他身上噌了几下,“怎么了?不高兴么?”
“自己的孩子被人害死了,你说我能高兴的起来么?”他说出的话语气冰冷,眼里射出的寒光更如一枚刀子生生Сhā在她眼里。
唐依儿顿时脸色苍白,“你怎么知道的?”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如果我连我留下的种都不知道,那还做什么大事,唐依儿,你不要太自作聪明,没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你的行为已经惹怒了公公,他现在已经很生气了。”
唐依儿眼里掠过一丝紧张,脸上登时浮上一层哀伤,拉着哭音道,“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么?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我想着利用兰香将朱家的财产都抢到手,到时候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会拥有朱家所有的财产。那时,这一切不都是你的了么?”
“我的?我会稀罕朱家的这一点财产么?我的孩儿怎会困在这种小地方?唐依儿,你这种心思怎么才能成大事?公公让你来,是让你监视朱梓峻的动静,而不是让你进朱府来抢财产来了,你的所作所为令公公很生气也很失望。”
他的冷漠让唐依儿更慌了,她挤出一滴泪,抽泣着道,“我也不知道兰香竟会做出这种事,孩子……孩子我原是要生下来的,我也心疼我的孩儿。”
“是么?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种?就是方才我进门来,倘若不是我说,你似乎也没打算要告诉我。”
唐依儿神色一慌,心底冒出一阵冷汗,“我本想着以后再给你说,可是,现在孩子没了,我怕你……怕你生气。”
“哼,我是很生气,不过我是生气你办砸了公公的事,你现在已经被老夫人禁足了。你还怎么监视朱梓峻的动静?”
唐依儿抬头看他,他脸上决然的冷漠让她一阵心寒,难道他真的不把孩子放在心上么?听到自己的孩子被人害死竟是无动于衷么?她咬了咬牙道,“不管我做了什么事,但至少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一心一意的为你,难道你不知道么?”
“为我?为我害死我的孩儿,为我办砸事,唐依儿,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声音冰冷,身上透出的气息更冷,隔着衣服传到唐依儿身上,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
但她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而是瞧瞧转了话题,“这次我虽然做的不好,但自我进府后,样样儿都是按照公公说的做的,挑唆朱梓源,不断生事,但是朱梓峻始终未露出任何蛛丝马迹,他似乎对此一点也不关心。”顿了顿又道,“他似乎只关心林采兮的事。”
“林采兮?”他眉角微挑,眼里射出一束利光,“朱梓峻很在意她?”
唐依儿点点头,想起在朱梓峻跟前栽的几个跟头,眼中不由得射出一抹嫉妒的光芒来,“现在林采兮就日夜住在峻园里,两人朝夕相处,连老夫人都不时的往那边跑。”
他嘴角上挑。双目射出一束邪光,“好,只要他有在乎的人,就不怕抓不到他的把柄。如果你还想让公公留下你,就好好的想想下一步到底应该怎么做吧。不要让公公对你彻底失望了。”
“放心吧,以后我会小心的,老夫人虽然对我禁足却并没有赶我出去,现在方耶茹已经被休了,我就成了源园唯一的女主人了,行动起来方便的多了。”唐依儿说着身子又朝他紧紧靠了些许,柔声道,“今儿个朱梓源不会回来了,你晚些时候再走吧。孩子的事你不要生气,以后还会再有的。”
他低头看她一眼,她面若桃花腮边微红,双唇娇艳欲滴,足以令天下所有男人为之倾倒,但此时却激不起他一点兴趣,他冷声道,“行了,我该走了,凡事不要自作主张。”说着从床上站起来,丝毫不顾忌唐依儿倾斜差点摔倒的身子。
唐依儿猛的从床上站起来。伸手拉住他袖子,“爷,你,是嫌弃我了么?”
“随你怎么想,以后没有重要的事,不要让人给我送信了,这样太危险了。”说着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又轻手轻脚的走进院子里,沿着原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府内。
他消失后没多久,源园某处又有一条人影晃动,也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园内。
唐依儿重重跌坐在床上。眼里充满怨毒的愤恨,她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绝情,她为了他不惜将自己的身子奉献出来,为了他以身犯险,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样的下场,可她已经没有后路了,如果她再办不好公公交代的事,她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她只能义无反顾的往前走,只能也必须如此。
峻园朱梓峻的房间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微微弱弱的在里间里闪烁,跳豆立在一侧,说出方才在源园外看到的一切,只是那人脸上蒙着黑布,他看不清模样,又怕被人发现打草惊蛇所以不敢近前偷听,也不知道他们在屋里都说了什么。
“禁足这一招真好用,唐依儿不能出门,果然就有人找上门来了。”林采兮看一眼朱梓峻,很赞赏他的安排,他早早便派人在源园外日夜守候,隐身人一样的埋伏在他们都看不见的地方。
朱梓峻笑了笑,脸上神情却很冷,“接下来唐依儿对谁有所举动,那她的目标便是谁。”
林采兮心思一动,接下来唐依儿会有什么举动呢?
第二天用过早饭,等朱澈去族堂后,林采兮将张妈唤到房里来,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张妈,这些天府里一直有事,孙少爷的事都麻烦你了,孙少爷房里短缺什么你尽管先去办,不用先回了我再去办了。”
张妈忙躬身回道,“照顾孙少爷是我份内的事,姨娘您事多,不必费心孙少爷房里头的事。都按照您的吩咐准备齐全了,一样儿不差。”
林采兮点点头,表示很满意,然后又佯装很不经意的说道,“这往后的日子天越来越冷,孙少爷去族堂的时候多准备点暖身子的东西,前几**为孙少爷准备了瘦肉粥带到族堂去,这样就很好。”
张妈是个老实人,再加上受过林采兮的恩惠,一听到林采兮夸她,倒有几分不好意思,遂老老实实道,“我原也没想到这个主意,还是刘管事那日提醒我的,正巧那日厨里也做了瘦肉粥,我便让个小丫头盛了一碗放在食盒里给孙少爷带着,不过后来我怕万一凉了孙少爷吃了不好,便没再接着给孙少爷准备,那我以后再每日给孙少爷准备一些粥带着,半道上拿出来喝点暖暖身子。”
林采兮不动声色点点头,又嘱咐道,“让厨里每天变着些花样儿给孙少爷做粥,盛好粥后厚厚包起来,嘱咐跟着的小厮们提醒孙少爷趁热喝。”
张妈应着又说了几句闲话才走出房去。
张**话让林采兮的脑子飞快旋转起来,原来让她叫住小丫头去盛饭的是刘管事。
“刘管事,刘管事……”林采兮低声喃道,忽然想到一件事,那日早晨刘管事早早的便来到园里禀事,然后又去了趟朱澈的住处,再然后唐依儿堕胎的事就传到方府去了,再然后兰香的饭菜里便被下了毒,难道是她?
她忙从里间拿出记载府里下人情况的小册子,翻到刘管事那一页,几行字赫然映入眼帘。
刘管事,原称为刘妈,大夫人刘钰君的陪嫁婆子,后掌管轩园,称为刘管事,大夫人死后仍由她继续掌管轩园。
大夫人刘钰君自然是指朱梓轩原配大夫人,已经过世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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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过去的伤心事
177.过去的伤心事原来刘管事并不是朱府家养的婆子。而是陪嫁过来的,可是这似乎跟兰香下药没什么关系。
林采兮拿着那本小册子,翻来覆去的想,忽然有一个大胆的念头闯入脑海,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但又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推测也不无道理。但毕竟是推测,不能作为确切的证据落到某个人的头上,更何况这事儿非同小可,还是谨慎些的好。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许多年了都不见有动静,怎么忽然搞起小动作来?
朱梓峻一大早便出去了,刘管事的事要等他回来再说了,林采兮又把方才想到的事连在一起思索片刻,便准备回轩园瞧瞧,刚出了房门却看见刘管事急匆匆而来。
刘管事走的近了,躬身行礼,“姨娘,林老爷托人捎信来,请您有时间回去一趟,说宅子里的修缮这就要动工了,请您回去看看。”
林采兮这才想起有段日子没回去了。只让你送去设计图跟朱梓峻平安的消息,倒不知道家中现在如何了。
林采兮抬头看看天还早,朱梓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索性禀了老夫人先回去看看,傍晚上就回来了。
转身朝院子外走的时候,林采兮忽然回过头看一眼刘管事,淡淡问道,“刘管事,你在府里多少年了?”
刘管事稍稍一愣,才欠身答道,“自从跟着小姐嫁过来我就一直留在府里了,有六七年了。”提到小姐的时候,她眼里掠过一丝悲伤。
林采兮轻声叹了口气,接着又问道,“那你还经常回大夫人的家里瞧瞧么?两位老人家定然也很伤心。”
刘管事面色更加忧伤,眼里涌上一层泪雾,“老爷夫人自从小姐去世后便跟着做官的少爷迁到任职的地方去了,但愿他们已经恢复过来,忘了那段伤心事了。”
林采兮心下这才了然,怪不得从来不见刘钰君娘家人来看望外孙,也从未听朱澈提起过刘家的人。
林采兮看他一眼,安慰道,“刘管事不必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刘管事立时收起脸上的悲伤,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多谢姨娘还记挂着这些事,都过去几年了。”
“刘管事。快去忙吧。”林采兮说着笑了笑,转过身接着去了上房。
老夫人听林采兮说了来意,自是没忘记以前答应过让府里人去林宅帮忙的事,特意吩咐朱妈去前院让朱正挑几个人。
林采兮谢过老夫人又返回峻园,交代香秀几句话,便带着菊焉回了林宅。
一路走来寒风刺骨,将人冻个透心儿凉,不过好在林采兮坐在轿子里,有厚厚的轿帘挡着,手上又捧着个小暖炉,耳畔除了呼呼的风声,倒也未觉得太冷。
林宅的大门正大大敞开着,几个轿夫停也没停便将轿子直接抬了进去,走到大厅门口才将轿子缓缓落下来,林采书已从大厅里忙着迎出来。
“采兮,来的这么快,爹才将信给你捎过去,你就来了。”林采书欢喜的说着掀开轿帘伸手将她扶出来。
林采兮笑了笑,“我也好些日子没来了,一听见爹送信过去,立马禀了老夫人就回来了。哥哥。老夫人还挑了几个人过来帮忙,你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人手的,你安排着去吧。”
林采书高兴的拍了拍手,“采兮,太好了,老夫人想的这么周到,等你回去后可别忘了代咱们家给老夫人道谢。”
“哥哥放心,我早就谢过了。”
两人正说着,林老爷子林老太太也都跟着出来,一阵寒暄后,又都进了大厅,仍是不见刘薰凤的影子。
林采兮不由得皱皱眉,孕妇本应该多活动活动的,刘薰凤倒好,自从怀孕后,连房门都不出了,这可对母婴都不好。
正在琢磨着怎么提醒提醒刘薰凤稍稍出来活动下,门外走进一人,竟是慕容一笑,他一看见林采兮便笑着道,“采兮这么快回来了,正好可以看看先从哪里动工了。”慕容熟稔的语气仿佛他就是这个家中的一员。
“慕容也来了。”林采兮笑着打招呼。
林采书在旁边接过话来,“采兮,你还不知道吧,慕容已经搬到咱们宅子来住了,这些日子一直是他跟我一起跑东跑西办修缮的事。”
林采兮稍稍惊讶了下,怪不得感觉慕容一下子随意了许多,原来是已在宅中住了下来,遂笑了笑道。“慕容,我们林家可要好好的谢谢你了,救过我的命,现在又帮了我们这么多忙。”
慕容一笑丝毫不介意的笑笑,一双小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对了,二少爷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慕容一问,林家的人也都纷纷关心起来,关切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林采兮身上。
“已无大碍了,二少爷今儿个还出门了呢。”林采兮接着问道,“哥哥,不是说今天动工么?可已开始了?”
“他们都正忙着呢,走,我带你看看去。”林采书说着要往外走,却被一旁的慕容一笑拉住了,“你先不要太急,先给采兮看看画的图,她有什么意见,正好修改修改。”
林采书顿然大悟,走到桌上拿起一叠纸递给林采兮,“采兮,你看看怎么样。”
林采兮接在手里摊开看,见每一处都做了详细标记。比自己所做的更精细而且还在几处关键之处做了修改,使整个院子看起来很有错落感,图上标下的还有每处院子的名字,晚晴别苑,潇然隐居,闲情逸院,一草小居。
林采兮指着最后一个名字笑道,“这名字起的当真有趣,不错不错。”
林采书呵呵一笑,“这几个名字是我起的,院子构架却是慕容帮忙修改的。采兮,你看怎么样?”
林采兮看看慕容一笑,眼里浮上一层赞许,原来也是个才才子级别的人物,遂笑着点点头道,“很不错,可以称得上完美无缺了。”
“采兮能这么说,我可就放心了。咱们去那边看看吧。”慕容一笑说着在前面带路朝外走,林采兮便跟在后面。
走到外面才发现,天上竟飘下小雪来,很细小轻薄的雪片在半空中毫无着落的飘来飘去,还未落到地上便被风卷走了。
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人,走到他们跟前,朝林采书躬身道,“林少爷,下雪了,您看还要不要动工?倘若下起大雪的话也要停工的,倒不如等雪后再开始动工了。”
林采书皱了皱眉头,面色不悦的道,“真是倒霉,怎么选了这个日子开工了,不知道这雪会下多大,也不知道会下多久。”
那人又道,“这是入冬以来第一场雪,自然是越大越好了,林少爷,其实几天雪妨碍不了几天,不如等大雪过后再动工。”
慕容一笑在旁边道,“采书,入冬大雪,这可是好兆头,不如就等几天再动工,不差这几天,你看这雪花飘的,咱们倒不如等着雪下的大了,赏赏雪景,岂不也是一种莫大享受。一大快事?”
林采兮也笑着道,“瑞雪兆丰年。哥哥,这雪来的及时,咱们就等几天吧。”
林采书抬头瞧瞧天上越来越大的雪片,飘飘洒洒从半空中落下来,脸上的阴霾登时消失,嘴角扬起一抹笑,“呵呵,照你们这么说,这雪还是给咱们带来好消息了。好,吕瓦匠,那就等这雪过了再说。”
看着天上洋洋洒洒的飘落而至的雪花,林采兮倒是有些担心了,照情形看来,这雪似乎一时半会儿的停不下了。
慕容一笑看一眼林采兮,“采兮,这雪来的确实及时,你刚到家门,白雪就跟着来了,岂不是你带来的好消息?所谓人不留天留,这会儿你是走不了了,你是不是在担心二少爷?”
林采兮面色微微一红,笑着掩饰脸上乍然升起的羞赧,“二少爷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个倒不用担心,再说了还有满院子的人伺候着呢。”
“那你就是想二少爷咯?”慕容呵呵一笑道。
林采兮的脸登时通红起来,禁不住抬起头瞪他一眼,却未说出话来。
林采书慕容两人见她满脸通红的羞赧模样,都忍不住笑起来,一时间暖意融融的气氛在三人中间弥散开来。
林采兮伸开双手展在半空中,洁白的雪花落在她头发上眉上额上胳膊上身上,片片雪花在脸上慢慢融化,丝丝凉意浸入肌肤。
“好美的雪花。”林采兮伸展双臂呼吸着从雪花里渗出的新鲜空气,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场雪,似乎比前世的见过的所有雪花都要美都要洁白。
半个时辰的功夫不到,地上已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三人伫立在雪中偶尔吟几句诗词,偶尔传出几阵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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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承诺给大家的一万更新,不知道十二点之前还能不能写出来,不过今天晚上我一定写完放上来,大家先不要等着了。明天早晨起来再看。。.。
178.姨娘喜欢二少爷么?
178.姨娘喜欢二少爷么?
眼见着铺天盖地的大雪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林采兮便使了个人回朱府,说等雪停了即可回去。老夫人又捎话回来,让她只管在林宅住着,等天好了再回去。
傍晚,大雪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林采兮坐在厅里陪老太太说话,林采书也在一旁坐着,偶尔Сhā几句,慕容一笑冒着大雪又出去了,说是有极重要的事。
林采书忽然道,“采兮,这次多亏了你送来的那一百两银子,不然咱们这宅子修缮可没有钱动工了。”
林采兮一惊,一百两银子?莫非……又是送子观音?她忙道,“哥哥,什么一百两银子?谁送过来的?这个事我并不知道啊。”
林采书更是惊讶,看着林采兮道,“怎么?你居然不知道么?前些日子跳豆送过来的,说是你让送过来的。”
跳豆?林采兮提着的一颗心随之放下来,心头却生出另一股温暖来,这钱定是朱梓峻送来的。但他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林家修缮需要钱的。
林老太太瞧瞧林采兮惊喜参半的模样,心下有些了然,也跟着一阵欢喜,笑着道,“采兮,二少爷对你真是用心了,这样的男人,可是你的福气。”
林采书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对朱梓峻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朱家二少爷还真是心细,考虑的夜颇为周到,心里头对林采兮的担忧便又少了几分。
林采兮一边同老太太说这话,一边又在心里默默想着朱梓峻,顿时有阵阵甜蜜涌上心头,他心里有她才会这么做,这些天来他们朝夕相处,他对她的细心体贴,她都看在眼里藏在心里,他对她的喜爱,她也收在心底,这样的男人甘愿为她做哪些琐碎的小事,真的令她感动,也令她动心。
这种在心头在心头膨胀的幸福就是恋爱的感觉了么?林采兮不禁莞尔一笑,恋爱的感觉真是很美好,外面下这么大的雪,朱梓峻有没有从外头回去?身上的伤口还疼不疼?香秀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带到?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有没有想起她?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天。却让她有种思念的味道了。
由于大雪的缘故,朱梓峻回来的有些晚了,但他脸上带着喜气,一进门便喊道,“采兮,采兮……”喊了半天都听不到回应,他觉得有些奇怪,以往这个时候她早该笑着迎出来了,他奔进房里,外间里间侧间,小厅子,都没找到林采兮的影子。
“二少爷,林姨娘回林宅了,原本说的用过午饭就回来的,方才又使人送过话来,说要等雪停了再回来。您屋里的暖炉姨娘让一直烧着,热茶也准备下了,按照姨娘的吩咐泡的,姨娘说能为您解乏。”香秀一看见少爷回来就急着端茶过来了,还是晚了一步。
朱梓峻心里顿时有些失落,他急着赶回来是想陪她还有澈儿出去赏雪的。一起堆雪人的话他还记得。
他回来了,她却不在了。朱梓峻怏怏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放在嘴边轻啜一口,一股温热甘甜滑进肚内,不浓不淡恰到好处,果然是林采兮素日的泡法。
抬眼瞧见桌角放着一个小锦盒,遂问道,“香秀,这个是什么东西?”
香秀慌了一下,这么重要的事居然忘记说了,忙回道,“奴婢忘记给二少爷说了,这个是唐姨娘使人送过来的,说您帮了她大忙,她无以为谢,便送过来这东西。”
朱梓峻眸光闪了几闪,放下手上的杯子,拿起那锦盒打开,竟是一支镶着翠玉琉璃的金钗,做工精致样式新颖独特,尤显典雅高贵。
朱梓峻盯着金钗,微微眯起眼来,唐依儿的目标是他,却送来金钗,如此精致的金钗,他会送给谁呢?林采兮。
朱梓峻微眯的双眼里射出的锐光陡然多了几分锋芒,这么说唐依儿来到朱府是冲着他来的,而现在她用金钗来试探他。试探林采兮在他心中的分量。而他自然也能猜出她目的究竟何在。
唐依儿,是你太高估自己还是太小瞧于他?竟敢潜入朱府来作怪,朱梓峻冷冷的哼了一声,眸子里的寒光竟又多了几分冷酷无情,不管这人有没有伤害到他的家人,只要露出丁点的意思,他也会让她死的很难看。
将那支金钗放回盒子里,朱梓峻又端起桌上的茶放在嘴边,眸里的寒光已被温柔取代,柔柔的目光落在杯里的水面上,荡出一个窈窕身影。
她在做什么?带的东西够不够用?有没有傻乎乎的在雪地里奔跑?有没有自个儿跑到雪地里偷偷堆起雪人来?她……有没有在想他?
朱梓峻抬头望着门外愈下愈大的雪,开始恼起这毫无预兆突然而至的大雪来。
晚饭后,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林采兮便早早的回自己的小院子,走到一处小花园,登时被眼前迷蒙的雪景吸引住,洁白的雪花一片片压在树枝上,形成一层接着一层的高楼状,融化成水的雪花从枝头上流下来结成冰,一条条小冰柱挂在半空中合着洁白的雪花,像是一座琼楼玉宇,晶莹剔透。
“北方的雪景最是美丽,南方就看不到这种景象。”慕容一笑从后面走上来。笑着轻声道。
林采兮笑着回道,“南方可留不住这喜欢寒冬的雪花,更留不住这美丽的雪景。”
慕容一笑惊道,“你也去过南方?”
林采兮忙摇摇头,“我哪里去过南方呀,不过是从书上看来的,慕容,你肯定去过南方的吧?”
慕容一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肯定去过南方?”
林采兮笑了笑,“你上次去朱府不是说无意间抢了江公子的东西么?江公子是做绸缎生意的,南方的绸缎无论从质地颜色还是花样都是首屈一指的。你,应该不会错过这么好的地方吧?”
慕容一笑看看林采兮,毫不掩饰脸上的欣赏之色,“采兮,就凭你这份心思,倘若是个男人,真是了得。那日无意间救你,可真是我三生修来的缘分。”
林采兮掩嘴而笑,回过头又去看那漫天的雪花,而她身上已披了一层雪,鼻头也被冻得通红,慕容一笑遂笑着道,“采兮,晚上天冷,又下着雪,还是不要在外面呆的太久,看样子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明日再出来赏雪吧,着凉就不好了。”
林采兮笑着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慕容,明日再见。”
慕容一笑笑着道,“咱们还要一路回去呢,我就住在你院子前面的院里。”
“那一块回去吧。”林采兮笑着转身。
一路上两人又说些南方的闲话,慕容一笑又将林采兮送到院子门口才转身走开。
回到房间,房里的暖炉早已将整个屋子烧的暖烘烘的,林采兮将身上厚重的衣服一层层脱下来递给菊焉。
菊焉笑着道,“姨娘,这慕容公子倒是个细心的人,样貌品行样样儿的好,他不是到咱们止安城买房子住下的么?怎么没见着他家眷?”
“人家是来做生意的,带着家眷定然不方便,或许等着安稳了再接过来也不一定。”林采兮说着坐在椅上。
菊焉将手上被雪打湿的外衣展开挂在外间的木架上,“慕容公子看起来倒不像个生意人,像是读书人的模样。”说着顿了顿又笑着道,“虽然比二少爷差了一点点,也算是不错的了。”
林采兮扑哧一声笑出来。敢情这小丫头套话来了,心心念念向着朱梓峻。
菊焉见姨娘笑了,接着又道,“不知道二少爷这会儿怎么样了?没有姨娘伺候着,习惯不习惯?”
林采兮笑着瞧她,眼里浮上一层戏谑,“有人心里想的恐怕不是二少爷吧?谁知道跳豆小样儿的在做什么?有没有想着哪家的小丫头?”
菊焉登时满脸通红,羞得低着头嗔道,“姨娘,您说的什么话呀,人家,人家哪里想他……”这满面通红里还带着一丝惊慌,仿佛被人发现了不可饶是的秘密。
林采兮啐了一口,“还说没想,我还没说哪家的小丫头,你就自动对号入座了。”
菊焉将头低的更低,语气也有些慌乱,“姨娘,没有的事,您莫要猜了。”
林采兮收起脸上的耍笑,一本正经的看着菊焉,柔声道,“菊焉,喜欢一个人,把他放在心里,没有什么不对的,反而是一种幸福,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你有,跳豆也有,只要你们彼此相爱,就可以努力争取在一起,过幸福的生活。”
菊焉猛的抬头看她,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姨娘,我们可以争取在一起么?”
林采兮点点头,认真而又坚定的道,“只要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们就可以为你们的爱情努力争取,争取属于你们自己的幸福。”
菊焉神色微动,眸里生出几分惊喜,面色娇羞却不再惊慌,在心里将林采兮的话细细想几遍,忽然开口问道,“姨娘,您也喜欢二少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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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昨天一万里的,嘻嘻。
群号:四五二三三三七五。.。
179.二少爷来了!
179.二少爷来了!【加更13】林采兮被问得一愣。喜欢么?喜欢他么?朱梓峻的影子在心头来回晃荡,酷酷的俊脸带着一点笑,无论以现代还是以古代的标准,都是个俊朗帅气的男人。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把她默默放在心底。
菊焉瞧一眼林采兮脸上的神情,笑嘻嘻道,“姨娘肯定是喜欢二少爷的,二少爷这样的没几个姑娘不喜欢的。姨娘,看得出来,二少爷也喜欢您的,时时把您放在心上,你就不要再对二少爷不冷不热的了。”
林采兮抬头瞪她,“我什么时候对他不冷不热的了,他是二少爷,谁敢对他不冷不热的。”
菊焉笑着道,“是是是,您不敢对二少爷不冷不热的,只有二少爷对您热乎乎的。”
林采兮笑着又瞪她,外头传来一阵悦耳的乐声,悠扬动听,两人忙噤声,细细听去。是从远处传来的箫声。
林采兮走到窗前,伸手推开半扇窗子,阵阵箫声伴着冬风飘进屋里来,欢快的箫声在半空中舞蹈,踏着一个个音符跳进来,温柔平静的抚着夜人听曲的心扉,缓缓的缓缓的,那箫音沉落下去,仿佛经历的白日阳光的照射陡然沉入到静夜月光下,悠扬中流出一些惆怅,无奈中又流淌着几许孤独,再到最后,竟如呜咽的女子低声饮泣,透出无数的绝望来。
**人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离别,从欢快到低沉再到绝望,露出点点碎碎的心伤,弥漫了整个寒冬雪夜。
箫音是从前院传来的,而前院住着的正是慕容一笑,有过怎样的经历才会吹出这么令人哀伤却无处倾诉的曲子来?他脸上总是挂满笑容,待人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受过良好教育的气质,他,也是有一段伤心往事的人吧。
屋里的灯光透过半扇开着的窗射出去,映出一片微弱的亮光照着飘飞的雪花,为这寒冷的雪夜平添几分温柔。
“姨娘,关上窗子吧,天冷。”菊焉在一旁道。
林采兮伸手将窗子关了关。留了一条狭小的缝隙,箫声仍清晰的传进来,“这么开着吧,不碍事的。”
菊焉不再多话,走进里间去收拾,林采兮则倚在窗边,凝神聆听箫音。
这一夜,林采兮便是在这温柔低沉的箫音里睡着的,睡的极其安稳,几乎是一夜无梦的睡到天亮。
第二天早早起来,打开窗户,天上仍然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院子里已经被厚厚的积雪掩盖了,树上房顶上屋檐上,触目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这一片洁白的世界,倒真让人神清气爽。
林采兮也记起那日同朱澈说的话,要陪他一起堆雪人的,不知道这会儿他有没有兴起堆雪人的念头,朱梓峻那个大木头也不知道会不会主动唤朱澈到园子里堆雪人。
大木头?朱梓峻是块大木头么?林采兮立马摇头否定,他才不是。他呀,可鬼着呢,只是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用过早饭,林采兮提出去林采书的房里坐坐陪刘薰凤说说话,林采书很是欣慰,更觉得妹妹知书达理,凡事都想着他这个哥哥,对嫂嫂也是一般的敬爱。
两人相携同去林采书的院子,一个小丫头正从屋里走出来,是个陌生的面孔,瞧见两人,遂走上前欠身行礼,“小姐,少爷,夫人正闲着无聊要出来观雪呢。”
林采书忙介绍道,“采兮,她是你嫂嫂娘家送过来的丫头,叫韵红。”
韵红又屈膝行礼,“见过小姐。”
林采兮心里稍稍怔了下,但见这韵红身着素装,眉目间都带着点端庄沉静,虽算不上貌美的丫头,倒也比刘薰凤多了几分气质,遂笑着道,“韵红,这些日子嫂嫂就辛苦你了。”说着从袖里拿出一些碎银,递过去,“韵红,辛苦你了。”
韵红自是不敢接。忙婉拒道,“小姐,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这些奴婢可不能要。”
林采兮笑了笑道,“韵红,我这可是替我的小侄子谢谢你呢,你若不收,可是不领孙少爷的情了。”
林采书也在一旁笑着道,“韵红,小姐赏你的,你就接着。”
“韵红,小姐都说了,孙少爷赏你的,你只管接着便是。”刘薰凤站在门口也笑着道。
韵红这才欠身谢过收下,又急着走到门口两手搀住刘薰凤,“夫人,您怎么出来了,这大冷的天,你还是屋里歇着吧。”
刘薰凤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我都快闷死了,还让我憋在屋里,瞧这冬天的第一场大雪,多精神。我可要好好的赏赏呢。”说着又低下头看看稍稍隆起的肚皮,柔声道,“也让我的小儿跟着一起瞧瞧这雪,这可是他第一次碰上的雪呢。”
林采书忙走过去,一手搀在她腋下,嗔道,“又不听话了,好好的天时,让你去前院走走,你偏不肯,这会儿大雪都盖了路了。你又偏要出来,果真是多变的心思。”
刘薰凤登时有些着恼的瞪他一眼,“我挺着个大肚子去前院做什么?是要参与男人们挣钱的事还是跟前伺候人去?真是的,赏个雪也要被人训上几句,真是丧气。”说着竟看也不看林采兮一眼,甩开林采书的胳膊,扭头进屋去了,倒是韵红那丫头回头朝林采兮歉意的笑笑,又转过头去轻声安慰,“夫人,瞧您这性子,有喜的身子可急不得,一切都由您说了算,您说赏雪奴婢就陪着您赏雪,咱多加点厚衣,您说歇着咱就歇着,千万不要动了身子。”
屋里传来刘薰凤慵懒的声音,“那我就歇着吧,省的被气坏了身子。伤了我的小宝贝可不了得。”
刘薰凤当着林采兮的面子这么做,令林采书也很着恼,他一脸怒意的走过来,气道,“莫要理她,咱们走。”
林采兮下意识皱皱眉,心下十分不悦,若不是看她肚里怀着林家的骨肉,她定要进去说道说道,虽说孕妇情绪多变,可刘薰凤的傲慢已是有恃无恐,现下又有个娘家送来的伺候丫头,只怕更是无法无天了。
她张口想对林采书说些什么,但见他怒气之下露出的丝丝无奈,终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下去。
提到刘薰凤,老太太也是很窝火,一肚子火气没处撒,原本还觉得这媳妇知礼懂事,怎么忽然间就变了个样。有喜之后更是变本加厉,直接不把林家两位两人放在眼里了,不要说来请安了,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不见人影都是极正常的事。
只有林老爷似乎很看得开,还在一旁提醒老太太莫说这些没用的话,传到媳妇耳朵里不好,怎么说媳妇也为林家怀上孩儿了。
林采兮真是有些气恼了,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知心疼儿女,儿女也应体会老人们的这番心思,但此时此刻她却不好发作,一是怕两位老人伤心,二是怕哥哥听到更加伤心。只得在一旁沉默起来。
峻园,朱梓峻一大早便从床上爬起来,先让跳豆检查一遍伤口,基本上已经痊愈,在跳豆坚持下仍是又涂上一些药,穿戴整齐后,顾不得用饭便奔出门。
朱澈正从里院走出来要去上房用饭,后面跟着狗儿。朱梓峻由于受伤这段日子一直在峻园里用饭,但朱澈还是按时去上房用饭,用过饭再去族堂念书。
“澈儿。”朱梓峻叫住他。
朱澈一路小跑迎上来,红扑扑的脸上尽是笑意。
“澈儿今儿还去不去族堂念书?”
“去啊。用过饭就去。”
朱梓峻用稍显温柔的命令语气道,“今天下大雪,不用去族堂了。”
朱澈蹙眉,一双大眼里浮上一层低落,低声道,“我想去族堂。”
朱梓峻忽然弯下腰放低声音道,“咱们在院子里堆雪人好不好?”
朱澈登时抬起头,有些不能相信的看着他,欢喜的问道,“真的么?现在就可以堆雪人了?”
朱梓峻直起身子,朝跟在身后的跳豆道,“你去上房禀告老夫人,孙少爷不去用早饭了,今儿个跟我一起吃饭。”
跳豆笑嘻嘻转身而去。
朱澈兴奋的转过头吩咐狗儿,“快把东西都送回屋里去,今儿咱不去族堂了,再使个人去族堂跟吴先生说声。”
这一顿早饭爷俩个吃的都有些狼吞虎咽的味道,草草的吃了几口,便到院子里拉开战场。
跳豆狗儿帮着堆雪,香秀则去厨房找来几根辣椒几粒桂圆,朱梓峻朱澈两人则把堆起的雪向一处靠拢,堆出一个小小的人形,又在细细修剪几番,一个胖嘟嘟可爱的小人儿就出来了,朱澈从香秀手里拿过辣椒桂圆分别Сhā在雪人的鼻子嘴巴两眼上,狗儿又把自己的小帽子摘下来放在雪人头上,香秀索性将脖子里厚厚的围脖摘下来给雪人围上。
朱澈拍着两手哈哈大笑,“雪人堆好咯,雪人堆好咯。”他大笑着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朝毫无准备的狗儿身上扔去,雪球立时撒了狗儿一身的雪。
朱梓峻也跟着笑起来,从地上捡起一把雪朝跳豆扔过去,跳豆竟然也不示弱,抓了一把反扔回去。
狗儿便也学着样子抓一把雪朝朱澈扔过去,接着朱澈讲雪团扔向朱梓峻,朱梓峻又扔向朱澈,狗儿又扔向跳豆,跳豆也扔向狗儿,而香秀则义无反顾的站在孙少爷这一方,抓起一把雪用力的朝跳豆扔回去。
一时间,峻园里传出雷人的阵阵笑声,随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传出很远。
欢笑之余,朱梓峻还在想,林采兮,你听见我们的笑声了么?你不是希望我主动跟澈儿亲热么?现在这样,他做的还可以么?
大雪又下了整整一天,林采兮闷在书房里看书,到了傍晚早早吃了饭便回房睡觉,这一夜仍是在清幽的箫声中入睡,只是深夜的梦里,有一个人影总是在眼前晃动,似在她耳旁轻声细语,又似在轻轻低呼她的名字。她抬头看他,他便笑着看过来,伸手将她揽在怀里,靠在温暖的怀抱里,她睡的更加踏实安稳。
翌日清晨醒来,想起晚上的梦,林采兮忍不住嘴角挂笑,暗暗笑自己真是着魔了,即使在恋爱,也用不着这么花痴吧?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还是忍不住急着问,“菊焉,雪停了么?”
菊焉手里捧着衣服走进来,“姨娘,还没停呢,下的正大呢,咱们来时也没带衣服,这是您以前的,林妈洗干净了给您送过来了。”
林采兮笑笑从床上爬起来,“林妈真是个有心的人。”
“那是,她可是从小带大您的奶娘,心里头念着挂着牵着的就是姨娘您一个。”
林采兮心里一动,“菊焉,等会儿你找些碎银子给林妈送去,好歹的算尽一点孝吧。”
菊焉转过头看看林采兮,柔声道,“姨娘,跟银子相比,林妈更喜欢能跟你一起说说话。”
林采兮一愣,顿觉汗颜,一直以来她都在心里强调,要把自己当做真正的林采兮,将她的家人视作自己的亲人,而现在对从小将她奶到大甚至比亲娘还要亲近的人,她却只想到给予她一些物质作为尽孝,她是否真能体会奶娘心底那颗柔软的母爱之心?林妈在望着她时的那份疼爱欢喜,她都看在心底,却未适当给出一些心理的安慰,林妈心里又是怎样的一番苦涩?
深深的愧疚涌上来,林采兮又在心底暗骂自己薄情,幸亏菊焉今日提醒,否则这颗母爱之心就被她忽略甚至伤害了,她看看菊焉诚心实意的道,“菊焉,谢谢你。”
菊焉似乎已经习惯了林采兮这种行为,局促的笑了笑道,“姨娘,您能体会林**心就好了。”
不再多话,林采兮快速的穿衣洗漱,想赶在开饭前跟林妈说上一两句话,急急的奔出房门,朝前院上房走去,吓得菊焉一直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唯恐她稍有不慎,滑倒在地。
走到大厅门口,她抬眼往里瞧去,登时愣住了。
大厅里,朱梓峻正稳稳坐在椅上,手上正端着一杯茶放在嘴边轻啜,嘴角还挂着一丝轻笑。
林老爷夫妇,林采书则坐在一旁微笑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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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昨天欠下的,都补上了。。.。
180.白雪王子
180.白雪王子180厅内众人看到林采兮进来。全都笑嘻嘻的看过来,只有朱梓峻仿若没看见她一般,低着头兀自喝茶,仿佛端在他手里的是看过这一次便再也见不着的人间鲜有物品,甚至连眼皮都没挑动一下。
林采书笑着起身道,“采兮,二少爷一大早就过来接你了。”
林采兮走进厅内缓缓走到朱梓峻跟前,弯腰施礼,轻声问道,“二少爷怎么来的这么早。”
朱梓峻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回道,“府里有事,老夫人让我过来接你回去。”
林采兮抿抿嘴,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即便是府里真有什么事,老夫人也断不会让伤口还未痊愈的二少爷来接她,瞧他装的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模样,莫不是……??
她抬眼偷偷瞧朱梓峻,他微低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亮光,遂一闪而过,但仍被她捉在眼里,遂开口又问。“二少爷,是什么事?”
朱梓峻黑眉微蹙,他原本就是找个理由要来接她回去的,他偏偏还要刨根问底,倘若当着众人面说他想她想的寝食难安,岂不是很没面子?
林老太太察言观色,见朱梓峻面上有尴尬不悦之色,遂接过话来,“采兮,既然二少爷已经来了,你跟着回去不就知道了么?”
林采兮回头看一眼,见厅内林老爷子林采书全都一副了然赞同的模样,心下愤愤不平,这会儿胳膊肘都朝外拐起来了,遂故作生气的道,“我这,还没吃饭呢。”
“我也没吃呢。正好吃了再一块走吧。”朱梓峻这句回的很快很利落。
这人,一大清早蹭饭来了。
林老爷立时起身笑道,“时辰也差不多了,那就先请二少爷用饭吧。”
林采兮看一眼朱梓峻,他从椅上起身低头看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却也未掩饰目中的丝丝柔情。
林采兮狠狠的瞪他一眼,目中流露出的却是满满的柔情蜜意,她心底掩不住的开心,原来他也同她想他一样的在想着她。
林家的早饭虽不如朱家的丰盛,但一家人围在一起也吃得津津有味。而这顿饭更因为朱梓峻的理由吃的快了许多,朱府里有事,还是不要过多耽搁的好。
用过早饭,林采兮提出先回自己住的小院子收拾收拾,朱梓峻欣然同往,此时的雪花飘的仍很紧,洋洋洒洒的落在他们头上,等到了后院,两人身上都挂满了雪花。
走进房内,林采兮拍拍身上的雪,朱梓峻也转过身伸手轻轻拍打她身上的雪花,张嘴呵气将她头上的雪花吹掉。
林采兮抬起头,笑嘻嘻的道,“二少爷,咱们府里头出了什么大事,还需要您亲自跑这一趟呀?”
朱梓峻悄悄靠近她耳边,低声道,“朱府二少爷的小姨娘一直不回去,二少爷心神不安,当然是最重要的头等大事了,自然要亲自来接了。”
面对如此赤luo祼的表白。林采兮面色微微一红,抬眼偷偷瞧了瞧站在一旁的菊焉,见她好似什么都没听见般的若无其事的走进里间收拾东西,心下不由得涌上一阵欢喜。
朱梓峻凑近她耳畔,低声问道,“你,想我么?”
“不想。”林采兮呵呵一笑。
“没良心的女人。”朱梓峻说着低头在她脖颈上轻啄一下随即闪开,“快点收拾,咱们立马回家,澈儿还在园里等着你呢。”
顿时林采兮心里便被满满的幸福弥漫了,她要回家了,家里有爱她的男人,还有一个小小的儿子,这一刻,她感觉好幸福。
“对了。”林采兮忽然想起一事,“要等一下再走。”
朱梓峻皱眉,“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林采兮重重点头,“有,我想跟奶娘说几句话,她从小把我养大,甚至比我娘更要疼我,以前我一直忽略了她,现在我想告诉她,她在我心里一样的重要。”
朱梓峻微微一愣,随即表示同意,眸子里充满无尽的爱怜。
接着林采兮便让菊焉去唤林妈,林妈披着一身雪花走进屋里,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看林采兮,却不敢抬头去看朱梓峻。
林采兮笑着走上去。抬手去拍她身上的雪,甜甜叫了一声,“奶娘。”
林妈身形微微一震,抬头暗暗看林采兮,眼里露出母亲般的慈爱,更因着这一声亲切的低唤,使得她心头一酸,涌上一层泪雾来。
林采兮将她面上神情瞧在眼里,装作未看见,却在心底庆幸幸好有菊焉提醒,不然真要伤了一颗老人的心了。
她伸出手握住林**手,顿感那双枯瘦的十指抖动几下,她引着林妈走到朱梓峻跟前,柔声道,“奶娘,这位是二少爷。”
林妈更加不知所措,头也不敢抬一下,屈膝行礼,“二少爷……认得的认得的。”她怎会不认得,自他第一次进门,她便将他上上下下偷偷打量了不知多少回,她要确定这个男人能不能给她的|乳儿带来幸福,确定这个男人会不会对她的|乳儿好。
这一番介绍。林采兮只当是自己自作主张的引荐,想让林妈感觉在自己心里,她也是如同娘亲一般的亲,倒也没希望朱梓峻能做出点什么反应,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二少爷,有很多事还需要慢慢来,需要她慢慢的调教。
可令她出乎意外的是朱梓峻竟然微微欠了欠身子,语气极其诚恳的唤了声,“林妈。”这一声轻唤同往日本没什么不同,但在此刻听来却是极认真又极有意义的。
林妈当即便有些忍不住,感动的泪水情不自禁的落下来。在她看来,朱梓峻的这一声轻唤犹如女婿的一声招呼,这就够了,到死有这一声称呼,她就很满足了。她嘴唇微微颤抖着,却激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采兮又握了握林**手,“奶娘,小时候您心疼我,现在我不在宅里了,老太太却老了,又要您来照顾,一切就有劳您了。”
林妈脸上挂满泪痕,重重的点头,哽咽道,“小姐,您放心好了。”
林采兮紧紧握住林**手,动情的又道,“奶娘,您也老了,要多注意身体。”
林妈再也忍不住了,从林采兮手里抽出手,转身奔出房门,走到远处花园处失声痛哭,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值得了,她的|乳儿同往昔一样的乖巧懂事,即使嫁人作妇,仍记挂着她的奶娘,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心动的呢?
不用林采兮说话,菊焉悄悄转身跟出去。
林**感情林采兮自是能体会几分,眼里也闪着泪光,但嘴角却挂着微笑,她庆幸今天做了这些事,她转过头看看朱梓峻,柔声道,“你。真好。谢谢。”
这一句清淡的夸奖却让朱梓峻心海翻腾,比那许多人称赞他为英雄还让人振奋激动,在她心目中,他真的很好,多么好的一句赞扬。
他禁不住伸手将她揽在怀里,犹如抱住一块稀世珍宝,久久不肯松手。
从后院出来,辞别家人,三人便走向大门口,林采兮才发现原来朱梓峻是骑马来的,她看他一眼,目露疑惑,马上只能坐他们两人,菊焉怎么办?
不等朱梓峻说话,菊焉倒先说道,“姨娘,您先跟二少爷骑马回去,我可以跑着回去的,顺便可以欣赏下路上的雪景呢。”她笑的欢天喜地,仿佛在厚厚的积雪里艰难行走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朱梓峻看一眼菊焉,摇摇头,很是遗憾的道,“没想到你原来这么喜欢欣赏雪景,那跳豆只好自己骑马回去了。”
跳豆?林采兮立时四下张望,果然见跳豆正牵着一匹马从后面走过来。
朱梓峻凑近她身侧,低声道,“他的马渴了,拉去饮水。”
林采兮一乐,也跟着道,“菊焉,那我们三个先骑马走了,你在后面慢慢的欣赏雪景吧。”
菊焉顿时炯的满面通红,又不好意思开口说话,急得低头咬着嘴唇不说话,心里却在懊恼干嘛说那些废话。
朱梓峻率先上马,然后探身将林采兮安安稳稳抱到马背上,高喊一声,“走咯。”
跳豆也正好赶上来,一蹬马鞍跨上马背,一伸手将菊焉捞到马背上,惊得菊焉一声尖叫。
走在前头的朱梓峻林采兮两人却哈哈大笑起来,响亮的笑声透过雪层传出很远,自然也传到林家人耳中。
依偎在朱梓峻怀里,腰间被朱梓峻的手紧紧扣着,林采兮心里的幸福满满的溢出来,第一次骑马还在担心会不会掉下去,这一次不但不担心,反而期望能永远的这么走下去。
她低头看看胯下的马,灰色高大的马,居然不是白马,但朱梓峻今天却披了一件白色的披风,再加上这铺天盖地的白雪,林采兮终于想出了一个词,挺起脖子仰着头看朱梓峻,柔声道,“你……是我的白雪王子。”
风声呼啸而过,朱梓峻只看到她嘴唇微微蠕动,却未听清她话的话,遂大声问道,“你说的什么?”
林采兮呵呵一笑,大声喊道,“你,是我的白雪王子。”说着这一句,又加了一句,声音却更大,“朱梓峻,是林采兮的白雪王子。”
这一声大呼极有穿透力,隔着薄薄的雪层传向未知的某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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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府里的内奸
181.府里的内奸这一场大雪下了整整三天。整个止安城都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仿佛要提示世人这是一片洁白纯洁的世外桃源,更或者是这铺天盖地的大雪要将污浊的灵魂冲洗,使之变得纯洁善良。
无奈雪花有意,世人无情,纵是白雪皑皑笼罩了整个世界,污浊的灵魂仍旧频频作怪。
大雪刚停,朱府满院子的人都在清扫地上的积雪,唐依儿却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正在忙碌的丫头婆子们,心头的怨恨犹如被堆积起来的积雪一层层加重,她光洁的眉头上显出几条细小的皱纹,显示着她此时起伏不定的心情。
朱梓源从一侧望过去看到的却是她满脸的失落与低沉,他轻然走至她跟前,柔声道,“依儿,你不要担心,只要你诚心跟老夫人认罪,老夫人不会将你赶出府去的,退一万步说,即使老夫人要将你赶出去,我也定然不会再留在这府里头。我说过会保护你一生一世,就不会离开你的。”
唐依儿嘴角挂上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冷笑,保护她一生一世?真能护得住他么?他敢豁出性命保护她么?他会明知豁出性命都不能保护她还傻傻的貌似去护他么?男人的甜言蜜语她见的多了,比这更好听的多得是,但她从来不会动心,如果说真的动心的话,那就是对他,当然了,此处的他自然指的那晚的黑衣人。可她得到的是什么?不过是利用,背叛及无情的抛弃。
她转过头看看朱梓源,语气有些生硬,“如果你真爱我心疼我,就尽你所能的让我留在府里。不管你用什么法子。”
唐依儿稍显冰冷的话令朱梓源有片刻的失神,一瞬间仿佛有些不认识眼前的女人一般。
唐依儿很快便觉察到他脸上的异样,遂轻声道,“我,不想你为了我连家都不能进了。”
朱梓源当即恢复笑容,甚至暗骂自己一声蠢猪,居然没能体会爱人的心情,遂将唐依儿揽在怀里,许诺道,“依儿,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受苦的。”
靠在他怀里的唐依儿面色冰凉,思绪却早已转移到别处,怎样才能摸清朱梓峻的底细呢?
此时刘管事正急匆匆的行走在刚被清扫过的小道上,面色有些焦灼。她正急着赶往峻园,当她走到峻园门口的时候,脸上的焦急被悄然收起,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安然。
她走进小厅子,朱梓峻正坐在上首,林采兮则坐在下方,她缓缓上前,屈膝行礼,“二少爷,林姨娘。”
朱梓峻扫她一眼,轻声问道,“刘管事,你去过南方么?”
刘管事面露异色,惊讶的反问道,“二少爷为何如此问?老奴从来没去过南方,我连止安城都没出去过。”
朱梓峻笑了笑,貌似很随意的又道,“那刘管事是有从南方过来的朋友咯?”
刘管事似乎更加疑惑,“二少爷,奴婢不明白你的意思。”
朱梓峻陡然变了声音,冰冷的道。“那你屋子里那件崭新的绸缎袍子是从哪里来的?”
刘管事丝毫没有惊慌,语调平静的道,“回二少爷,那是奴婢花钱让人特意做的,并不是什么好缎子,只是一些平常的货色,本想着府里头有喜事的时候穿上,喜庆。”
“刘管事,你好像对绸缎并不了解,你的那件绸衣,料子虽不是上等货色,价钱也不算太贵,但却不是出自北方,我敢保证整个止安城都不会再找出第二匹这样的绸缎了,那么刘管事,你可以告诉我你是从哪里买的么?”
刘管事仍旧镇定自若,“二少爷,老奴对绸缎可不懂,只知道看着好看,价钱也合理就买了做了,至于在哪家买的,日子久了我倒是忘了。”
“怎么?半个月前的事你就已经忘了么?这件绸衣虽算不上昂贵,但对你来说也算是破费了,这么一件值钱的东西,你不会这么快就不放在心上了吧?”
刘管事虽然装的很平静,但她越是平静就越说明问题,正常情况下被主子这般逼问,早就有些惊慌了,而她对答自如。很显然她是有备而来。
林采兮抬头看了一眼朱梓峻,彼此交换下眼神,她从椅上缓缓起身,走到刘管事跟前,缓声道,“刘管事,这个你还认得么?”她手上捏着一张纸,纸上还留着一些白色粉末。
刘管事面色微变,但仍是一眨眼便又恢复了镇定,“姨娘,这是什么?不就是一张纸么?”
林采兮笑了笑,“刘管事,难道这张纸你竟不认得了么?这个小小的标记你总认得吧?”她将手上的那张纸翻过来,正面小角画着一个小小的圆,圆中心写着一个数字,八,“刘管事,这个你也不认得了么?”
刘管事一张脸顿时变得有些苍白,她只瞧了一眼,便强自笑着道,“瞧我这眼神,这张纸是咱们账房里的纸,这圆定然也是我在做账的时候画上去的。奴婢习惯在每张纸上都做个标记,方便翻查,这八便是第八张。”
林采兮又笑了笑,“很好,原来是刘管事用来记账的纸,那你可看清这纸上有一些白色的粉末?”
刘管事将头凑上来,貌似很仔细的瞧了半天,才道,“好像是有,姨娘,这是什么?”
“砒霜。”林采兮的话像一颗炸弹在每个人心间炸开。但慌乱的却只有刘管事一人。
刘管事脸色惨白,双腿都有些软绵绵的,但她仍装作无知的道,“姨娘,您不是开玩笑的吧?咱们账房的纸上怎么会有砒霜?”
“这我可就要问你了,咱们账房的纸上怎么会有砒霜?账房的钥匙只有你自己有,这张纸上怎么带着砒霜?”林采兮温和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却犹如一把锐利的刀子Сhā在她心上。
刘管事立时辩解道,“可能是园里的丫头偷偷拿去了。”
“哦?她们也有钥匙么?”
“不,没有。”刘管事说着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林姨娘,你不会是怀疑我吧?奴婢确实不知道这纸上为什么会有砒霜,老奴是被人冤枉的。”
“那你说这府里头,哪个想冤枉你,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朱梓峻冷声道。
刘管事摇了摇头,身子一颤,跪坐在地上,似乎再也无力辩解了。
林采兮沉声道,“刘管事,这不是一般的砒霜,里面还加了另外一种成分,会让人登时毙命,却不会七窍流血,使死者没有中毒的迹象,这种成分是极其罕见的,生长在南方一处深山里,名字叫做隐形草。南方的绸缎南方的毒药,刘管事,什么人什么事会这么巧合的冤枉在你身上?”
“刘管事,是送子观音么?”朱梓峻黑眸里的冷光直直射向刘管事,不含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令跪在地上的刘管事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刘管事仍在抵赖,“奴婢不知道二少爷说的送子观音是什么人,老奴不认识。”
“刘管事,二少爷又没说送子观音是人,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人了?或许它是一尊佛像也说不定呢。”林采兮瞟了她一眼。
刘管事脸色更白,颤声道。“是奴婢想错了。”
“不是你想错了,送子观音本来就是个人,这药跟绸缎衣服都是他送给你的吧?”朱梓峻收回冰冷的目光,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只看刘管事的表情就知道她就是送子观音的内线,却不是送子观音本人。
刘管事的脸色更白,但她却只管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了,连身子都不再颤抖了,仿佛比刚才更加镇定了。
但林采兮却已看出她其实已经豁出去了,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林采兮轻叹一声,低声问道,“刘管事,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让兰香去害唐依儿的孩子又嫁祸给三夫人跟我,在我们发现兰香后,你又冒着危险出手害兰香,到底因为什么呢?刘管事,朱府是你家小姐的夫家也是孙少爷的家,难道你就不心疼你家小姐留下的孙少爷么?怎么会对朱府下手?”
刘管事霍然抬头,“我就是为了孙少爷才这么做的。”
朱梓峻眉毛高高挑起来,果然如他们所想,但他却一句话没说,林采兮倒紧跟着追问下去,“为了孙少爷?害死别人孙少爷就能过的好么?你是看我霸占了你家小姐的位置才故意来冤枉我的么?”
刘管事自知方才说错话,想改口也已晚了,只好咬咬牙接着道,“林姨娘,您误会了,冤枉您只是个意外,我们并不知道兰香会提前动手,更不知道那时你也去了源园,我们不想害你的。”
“你们?送子观音你们么?”
刘管事却沉默不语了。
林采兮却替她接着说下去,“为了孙少爷好,你是怕唐依儿生了孩子会将朱家的财产霸占去么?怕孙少爷无人维护最后落得一无所有的地步么?”
刘管事低着头一句话不说,但她眼角却陡然落下一滴泪,滚入她褶皱起伏的衣襟里,可她心里却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她做的这一切,都值得,她绝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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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来求情的人
182.来求情的人倘若说后悔的话。那就是她行事太不小心了,一心只想着除掉兰香,怕她说出更多的事来,其实兰香知道的很少,更不知道她的事,可她当时太急切了,虽然心里惊慌的很,而杀人的事她连听人说都感到心惊肉跳,本来她也可以不出手的,他说过他自己会解决,只要她保护好自己,砒霜确实是他的,却不是他给她的,更不是让她来杀人的,而且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那一日她下定决心要除掉兰香,便将砒霜拿出,谁知道由于放得年岁太久,那纸似乎有些破损了,她便随手从一本旧账册上撕了一张纸重重叠叠包起来,将砒霜放进兰香饭里稍稍搅拌之后,她不敢多停留。把纸随手塞进袖里便慌慌张张的躲开,之后便未留意,换衣服的时候将那纸直接扔进杂物桶里。
她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一张小小的纸竟成了拿她的证据。
林采兮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刘管事什么都不会再说了,而他们想要验证的也都一一验证了,她曾经以为大胆而又极其符合事实的念头也终于被证实了,他们原也没打算能从她口里问出送子观音的事来。
林采兮转身看一眼朱梓峻,朱梓峻轻轻点头,朝门外喊道,“跳豆,将她关起来。”
刘管事突然抬起头,眼里充满一丝哀求,“求求二少爷,不要把我关到关兰香的那间屋里去。”
“你是在害怕么?害怕兰香的鬼魂会回来找你么?”朱梓峻冷冷一笑道,“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也没想到,其实我们并没有将兰香带回来关在园里,她在刺杀我之后就自杀了,我们放出去的不过是个假消息。”
刘管事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她竟然为了一个假消息冒着生命危险去下毒,她心底方才还很坚定的念头在一瞬间被打在一团软软的棉花上,无处着落。
跳豆应声而入,将刘管事从地上拉起来,带出门去。
林采兮皱眉叹了一声,低低道,“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害人来为澈儿争取钱财的念头?更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固执的认为澈儿以后的生活会不好,才让她不得不提前就为澈儿规划好一切。”
朱梓峻面色依旧阴冷。“是她想的太多了。”
林采兮愕然,却不再多话,她知道朱梓峻心里现在想的还有很多别的事,比如送子观音为什么要帮刘管事做这些事?而事实却是刘管事是送子观音在朱府里的内奸,送子观音为何要帮朱澈扫清日后的障碍?他们自认为的障碍。还是刘管事跟送子观音原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交易关系?送子观音帮刘管事为朱澈谋取财产,而刘管事则帮送子观音达到一些别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日他们从林宅回来后,林采兮将刘管事的事告诉朱梓峻,朱梓峻便让珠儿趁刘管事不在的时候偷偷进了她房间,找到那张纸还有绸缎衣,绸缎衣是经江跃然鉴定后又偷偷放回去的,而纸上的白粉末则是请万大夫验证的。
南方?送子观音难道是从南方而来的么?
良久,朱梓峻忽然道,“也许,送子观音会自动送上门来。”
林采兮心里一顿,并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沉沉的看了一眼朱梓峻,沉默片刻,她才抬起头缓缓道,“也许,应该查查大夫人娘家的人,刘府。”
朱梓峻稍稍一愣。随即好像明白了林采兮的意思。
恰在此时香秀从外面进来,屈膝禀道,“二少爷,林姨娘,外面有个老婆子要见您们,被拦在门口了,见还是不见?”
“老婆子?什么人?”朱梓峻舒展了下紧锁的眉头。
“好像是说葛小五的奶奶。”
“葛小五的奶奶?”林采兮颇为惊讶,她不是重病在身还未治好么?“她来做什么?来的只是她自己么?”
香秀摇摇头道,“奴婢不知,外头的人传话进来只说了这些,问少爷姨娘要不要见。”
“让她进来吧。”朱梓峻答道。
不一会儿,香秀便领着个老婆子进来,她穿着一身破旧但却干净的单薄衣衫,身形消瘦,面色枯黄,两眼几乎没有任何光彩,她一进门走到屋中央便跪在地上,声音粗噶无力,“拜见二少爷,林姨娘。”
朱梓峻看她一眼,道,“起来吧,你要见我们,有什么事?”
老婆子并不起身,头依旧低低的垂下去,嗫嚅道,“多谢二少爷林姨娘的救命之恩,我,都听小五说了。”
林采兮笑了笑道。“你不必放在心上,小五呢?大冬天的,你身上还有病,实不该出门的。”
“她,出去了。”老婆子接着道,“少爷姨娘,小五不懂事,莽撞冲动,倘若哪里得罪了您们,还请您们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知道您们都是好人,不然也不会帮小五了。”对跟前的两人,她心里存着无限的感激。
“你先起来说话吧。”林采兮话一落,香秀便上前弯腰去搀老婆子,老婆子却挣了挣,坚决的仍是跪在地上,她似乎有些急切,声音稍稍有了些力气,“我,有一件事想求少爷姨娘。”
两人一愣,林采兮率先开口道,“什么事?你不妨说来听听。”同时使个眼色给香秀,让她不要勉强老婆子站起来了。那样恐怕会让她更难受。
老婆子忽然抬头又猛的叩在地上,连着叩了 才抬起头道,“二少爷,我知道您是好人,求求您为童姨娘说句公道的话,您曾经救过她的命,只有您能为她说句话了,她绝不是那害人的人。”
朱梓峻林采兮两人都有些震惊,没想到老婆子开口求他们的事竟会跟童欣有关,而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林采兮忽然想起那一日童欣来府里看朱梓峻,她送童欣出去时。在府门口看到葛小五的事,葛小五原来是尾随童欣而来的么?或者说因了童欣的缘故,葛小五才对朱府感兴趣起来。
朱梓峻开口问道,“童姨娘?你认识童姨娘?”
“是的。”老婆子俯身几乎整个身子都趴在地上,声音依旧低沉无力,“童姨娘我的一个远方亲戚,平日里对我们很照顾,我一直拿她当做我们的恩人。只是……只是她现在遭人陷害,而我这个老婆子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她在这里又没有相熟的人,所以,只能来求二少爷了。”
朱梓峻眉毛微挑,“你跟童姨娘是远方亲戚?那童姨娘家是何处?听说她是被高大人半道上救回来的。”
老婆子身子微微颤了颤,接着回道,“她家在离这里很远的一个小村庄上,那一年是出来寻亲的,没想到竟遭了匪徒。”
这一番话林采兮是一个字都不相信,因为童欣身上那种气质与谈吐绝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更不可能是村妇之流,他们真的是远方亲戚么?天下竟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被人救了,恰巧碰到自己的远方亲戚。
她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府衙找知府大人求情呢?他才是可以帮童姨娘的人。”
老婆子似乎有些慌了,急着道,“求二少爷林姨娘千万不要跟知府大人提起我们,他并不知道还有我们这门亲戚,倘若倘若……别人知道了童姨娘有我们这样的穷亲戚,会被人耻笑的。”说到后面几句她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仿佛是临时想起来的托口。
朱梓峻声音有些冷然的道,“这是高大人府里的事,我无权指手画脚,你的忙我似乎帮不上。”
老婆子又趴在地上重重磕头,“二少爷,求求您了,求求您为童姨娘说句话,她真的不会做那种害人的事,定是有人要陷害她。”她转了转身子又朝林采兮猛磕几个头。“林姨娘,您不是王爷的师父么?您去说句话儿,您说的话肯定管用。”
林采兮一愣,这事儿虽说并不是什么秘密,但以葛小五的家庭关系来说,想知道这种消息是很不容易的,那么定是童欣告诉她的了,看来童欣跟这位远房亲戚的关系还不浅。
林采兮仍是摇了摇头轻声道,“你想错了,我不过是白白得了个称呼,怎能借着王爷的名义随意行事?这个事儿,你还是去求高大人吧。”
“不,不,不,我求求您们了……”老婆子又磕了几个头,却是一口气没上来,一头栽倒地上起不来了。
林采兮惊得从椅上站起身,急急走上前,朱梓峻也从椅上起身一步迈过来弯腰察看,见她面色灰白,呼吸微弱,忙将她稍稍扶起,伸出手掌按在她后背上,稍稍运功,稍待片刻,老婆子终于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依旧是黯淡无光虚弱无力。
见她醒转过来,朱梓峻忙吩咐道,“香秀,快着人将她抬到别的屋里去,请万大夫来给她瞧瞧。”
老婆子看他一眼,嘴唇张了张,却再也无力说出一句话来,微睁的眼皮也渐渐的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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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二师父?
183.二师父?
葛小五的奶奶被香秀扶出去后。朱梓峻低着头若有所思,她方才说的话漏洞很多,尤其在童欣的事上,童欣?
心思微动,许多不成形的念头在他脑子里闪现不已,良久他才抬起头道,“或许我应该走一趟府衙的大牢了。”
林采兮并不开口问他去做什么,她隐约猜到他的用意,遂只轻声嘱道,“大雪刚过,天冷的很,您穿些衣服再去。”
朱梓峻笑着看看她,顿时在心里注入一股暖流,林采兮的不刻意追问让他心底一片坦然,她支持并且信任他所作的一切,这让他在坦然之余又能感觉到她对他的理解。
他缓缓走到她跟前,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道,“采兮,你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好礼物,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无论是谁都休想伤到你。”这一句话像是承诺又像是在警告他自己决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她,但听在林采兮耳里却是微微一震。
她能感觉到他说这些话的分量,一个女人能得到男人这样的保证,不管他日后能不能做到,这个时候的女人都是幸福的,但她却又嗅到另一股危险的气息,有人要害她么?
林采兮虽然意识到这一点却没有开口说出来,只安心窝在他怀里,享受了片刻的温暖,便抬起头来,柔声道,“快去办正事吧。”
朱梓峻笑了笑,一脸的幸福不舍,又抱了抱怀里的娇躯,才低声道,“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哪里也不要去,等我回来。”
林采兮笑着屈屈膝,“遵命。”朱梓峻这才呵呵笑着转身出门,跳豆已拿了貂皮对襟短上衣在门口等着,见他出来,忙抬手披在他身上,随着出门。
朱梓峻走了不到半个时辰,葛小五便来了,她头发有些短,两条小辫子仍旧盘在脑后,她身上的衣服在这样的冬日显得尤为单薄。
她一进门就急急的问道。“我奶奶来了么?”
“来了,正在隔壁房里呢。”林采兮料到她可能会找来,便吩咐菊焉跟门上说了声等葛小五来了直接领到峻园里来。
葛小五似乎显得很紧张,眉头轻轻皱起来,试探着问道,“我奶奶来这里有什么事么?”
“你奶奶求二少爷去帮童姨娘说句求情的话。”林采兮不动声色的观察葛小五脸上的表情。
葛小五脸上露出一丝懊恼,似乎对奶奶的做法有些生气,“那我奶奶现在在哪里?”
“刚才她晕倒了,这会儿万大夫正给她瞧病呢。”
葛小五面色陡变,渐渐苍白起来,两眼微微瞪着,焦急的问道,“林姨娘,我奶奶又晕倒了?她在哪里?”说着转身急急奔出门去。
林采兮也忙起身追出去,外头的丫头已带她走进一间小屋,她也疾步跟过去,走进房内,葛小五已飞身奔进床边。
万大夫恰从里间出来,看见林采兮,缓缓摇了摇头,林采兮示意他到外面说。
走出房门。林采兮才低声问道,“万大夫,她怎么样了?”
万大夫叹口气,“葛妈**病原先我也瞧过,只是现在更严重了,她现在已是气血两亏,精气尽失,恐怕日子不多了。吃药也不过是减轻一些苦痛。”
林采兮透过门缝看进去,葛小五正一脸伤心紧张的趴在床边轻声低唤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葛妈妈,此时的她才更像一个孤独无助的小女孩。
林采兮转过头看看万大夫悄声问,“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万大夫摇摇头,也朝房里瞧了瞧,“林姨娘倒不必顾忌小五知道,她早就知道奶奶的病情了,这孩子倒是很坚强,一身傲骨,只是自小便顽劣成性。”
“你对他们家很熟悉么?”
万大夫摇摇头道,“并不是很熟悉,葛妈妈不是本地人几年前才搬到止安城里来的,不过同人接触的并不多,为人也老实憨厚。”
林采兮又问,“那葛小五的父母呢?”
万大夫又摇头,“他们搬来的时候就只祖孙二人,我给葛妈妈看病时曾经问过,葛妈妈只说儿子儿媳都没了,别的便不肯多说。”
林采兮接着又问道,“那他们在这里有什么亲戚么?”
万大夫想了想才道,“这个倒是没听说。怎么林姨娘对他们这么感兴趣?我还有点奇怪呢,葛妈妈怎会忽然晕倒在府里?”
林采兮笑了笑。“前几日葛妈妈犯病,葛小五来求二少爷借钱给她,葛妈妈今日是来道谢的,不想竟犯病晕过去。”
万大夫脸上登时生出一股钦佩之情,笑着道,“二少爷林姨娘都是一副菩萨心肠,真让在下佩服。”
林采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遂道,“万大夫,还是麻烦您再给她开几副药,能帮她减轻多少痛苦就减轻多少吧。”
万大夫点点头道,“等会儿我让人把药送过来。”
送走万大夫,林采兮又返回那间小屋,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葛小五哭着道,“奶奶,咱们不是说好了么?什么事都让小五做。今天的天这么冷,你这么跑出来,小五担心死了。”
葛妈妈抬起手摸摸葛小五的头,“小五,不用担心奶奶,奶奶这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奶奶心里有数。你呀……毕竟是个孩子。”
葛小五压低声音急着道,“奶奶。你为什么要求二少爷帮二师父?师父不是说过,他们的事谁都不能说的吗?”
葛妈妈叹了口气,“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大师父又不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葛小五忽然转过头朝门外看看,眼神晃了几晃,低低道,“回去再说吧。奶奶,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上还是没有力气么?”
听到这几句话的林采兮顿时惊讶的半张着嘴,万万没想到葛小五的师父居然是童欣,葛小五还有两个师父。那她的大师父会是谁?而他们又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教葛小五呢?
葛小五是会武功的,难道童欣也是会武功的人么?那样娇柔典雅的女子,竟然也会武功。打出来的招式大概同跳舞一般优雅吧。
怪不得葛小五忽然来求他们借钱,原来是童欣照应他们的,童欣被关进大牢,她的大师父又不在,无奈之下她才来峻园求助的。
屋里祖孙二人忽然安静下来,林采兮没有时间多想,忙走进几步进屋,关切的问道,“葛妈妈,你觉得怎么样了?”
葛妈妈挣扎着想从床上起身,却被走到跟前的林采兮按住了,“葛妈妈,你还是好生躺着吧,你这病冻不得累不得,你就好好的歇着,什么事都不要想。”
葛小五默不作声看一眼林采兮,“林姨娘,谢谢您帮我奶奶请大夫,我奶奶这会儿也醒了,身上感觉也好些了,我们想回家去了。”
林采兮讶异看她一眼,笑着道,“现在就要走么?你奶奶才刚醒过来,不如在这里养上几日再走。”
“多谢林姨娘美意,奶奶在家里习惯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说着从床边起身,朝林采兮恭恭敬敬躬身一拜,“林姨娘,你们对我奶奶的救命之恩,小五永远不会忘记的。”
葛妈妈也在一旁道,“林姨娘,谢谢您了。我们就不再麻烦您跟二少爷了。”
葛小五回过头看看葛妈妈,低声道,“奶奶,你先躺着歇会儿,我去去就来。”
葛小五又朝林采兮拜拜,转身走出房门。
林采兮瞧一眼躺在床上的葛妈妈。正要问些话,菊焉却从外头走进来,低声禀道,“姨娘,落雨过来了,问您有没有空闲儿,唐姨娘想请您去一趟源园。”
林采兮一愣,唐依儿请她去源园?有什么事?这几日她倒是肃静了许多,也没听着源园里有什么动静。但她仍有些不放心,尤其是想到朱梓峻临走前说的话,会不会是唐依儿要害她?害人之心不可有放心之心不可无,妨她一防总是不错的,再说了她还是有害人前科的。遂道,“你让落雨先回去回唐姨娘,就说咱们园里现在有客人,等会儿我再过去。”
菊焉刚出去,葛小五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高个子男孩,十五六岁的模样,身上都是穿着破烂的衣裳。
葛小五走到床前,对葛妈妈说道,“奶奶,咱们走吧。”
葛妈妈瞧瞧她身后的两个男孩子,微微一笑,“小圆小利,又是小五找的你们吧。”
走在前头的男孩马上说道,“奶奶,我们跟小五一起找你的,刚才在门外等着了,奶奶,我先背你吧。”
另外一个男孩却抢着道,“你这几天饭吃的少,还是让我来背奶奶吧,你在一边扶着就好了。”
葛妈妈柔声道,“你们都是好孩子。”葛小五也感激的看了看他们,遂把目光落在葛妈妈身上,坐在床边,弯腰去扶葛妈妈。
林采兮一旁瞧着心里一动,他们之间有一种温暖在流动,忙道,“好了,你们都不要抢了,这大冷的天,你们背着葛妈妈回去,这一路上少不了又要挨冻,还是我叫顶轿子送葛妈妈回去吧。”
葛妈妈已缓缓坐起身,气喘吁吁的道,“不麻烦林姨娘了。”
林采兮走到门口,低声嘱咐几句菊焉,菊焉便扭身走开了,不一会儿,一顶小轿子就落在门口。
两个小男孩神色有些拘谨,坚持要背葛妈妈走,但葛小五想了想却接受了林采兮的好意。
葛妈妈上了软轿,葛小五又朝林采兮拜了拜,这才随着软轿走出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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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二少爷的红颜知己
184.二少爷的红颜知己眼见着软轿走的远了。林采兮正要转身回屋,落雨却又从园外进来了,径自走到林采兮跟前,屈膝道,“林姨娘,唐姨娘让我过来请您去源园说说话,姨娘什么时候有时间?”
林采兮不自禁的挑挑眉,看来今天她若是不去源园,这个唐依儿定然不会罢休了,怎么说这也是在朱府里,唐依儿应该不会使出什么害人的招数吧?用**将她迷倒偷偷杀掉?蠢驴才会这么做。
稍微想了想,林采兮便道,“你先回去吧,我回屋换件衣服这就过去。”
落雨应了一声屈膝而去。
菊焉担心的问道,“姨娘,真要去么?唐姨娘……”
林采兮使个眼色打断她的话,道,“在府里头,应该没什么事,你去跟香秀说声,咱们去源园了。”
林采兮在屋里转了一圈。菊焉送话回来,两人便缓步朝源园走去。
源园比往日冷清了许多,一走进园门,林采兮立时便想起方耶茹来,也不知这些日子她过的怎么样了,方耶茹一走,耶语那个小丫头便不再来了,她还真有点想念她们三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快乐时光。
落雨已在园门口等着了,见林采兮进来,忙在前头引着走进唐依儿的房间。
唐依儿早已听见动静从里间迎出来,笑着道,“林姨娘,您可真是大忙人,快进来坐。”
林采兮笑了笑,不冷不热的道,“唐姨娘快些回屋里坐着,外头风凉,对身子不好。”
两人一同走进里间,菊焉落雨则留在外间候着。
桌上已泡好了茶放着,唐依儿坐在椅上一手拿起茶壶,另一只手轻轻巧巧按在茶壶盖上,往林采兮跟前的杯子里倒茶,那十根白嫩的手指犹如段段细长光滑的玉葱,勾人心魄,只这一双手就不知迷倒过多少男人。
唐依儿将茶壶缓缓放下,微微一笑,轻声道。“林姨娘,这茶是从京城里带来的,这泡法也是独一无二的,还是一位很有名气的老师傅交给我的。”你快尝尝怎么样?”
林采兮瞧了瞧那杯茶水,色泽纯正,水面氤氲着一层薄雾,散出阵阵香气,但她却有些胆颤心惊,这茶里会不会放了什么东东?
不等她抬手端杯品茶,唐依儿却先将跟前的杯子端起来,放在嘴边轻咂一口,含在嘴里品了品,笑着道,“味道还可以,林姨娘,你品品。”
唐依儿抢先品茶并不能打消林采兮心里的疑虑,想要下毒害一个人,法子多的是,防不胜防,可她又不能拒绝,快速之间。她想出一招极其烂却相当管用的招数,她笑了笑道,“多谢唐姨娘,这么好的玩意儿给我这个不懂茶的人品,倒是瞎了你的茶了,我可要尝尝了。”说着端起那茶放在嘴边,正要张口喝茶,突然间鼻子一动,“阿嚏阿嚏阿嚏”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手腕微动,登时半杯茶都倒在身上。
林采兮啊的一声站起来,身上的衣服仍是被茶水浸湿了,唐依儿忙站起身走过来,“哎呀,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茶水太热了?”说着伸手去擦林采兮的衣服,林采兮忙侧侧身子道,“唐姨娘莫要用手碰,这会儿都凉了,您现在可不能碰凉东西。”
菊焉落雨两人也急着从外间奔进来,菊焉飞快的从袖里帕子,嘴里道,“唐姨娘,我来给姨娘擦吧。”说着身子一旋便站到两人中间,低下头仔细的为林采兮擦衣服,只擦了一下便抬起头道,“姨娘,您的衣服湿了一大片,还是先换件衣服吧。”
不等林采兮说话,唐依儿便点头道。“确实应该先换件衣服,落雨,快去峻园给林姨娘拿件衣服。”
林采兮忙抬头道,“唐姨娘,不必麻烦了,我先回去换件衣服。”
唐依儿故作神情紧张,道,“那可不行,你身上衣服都湿了,外面这天又冷,万一你被冻坏了,二少爷还不得怪我?落雨已经过去拿了,你就先稍作片刻。”话锋一转,居然伸手握住林采兮的一只手,温声道,“再说了,我这还没跟你说话呢。采兮,我这么叫你,可以么?你也直接叫我依儿吧?”
林采兮礼貌的笑了笑,“呵呵,这大院子里人多,直呼姓名倒让底下的人看笑话了,左不过一个称呼。只要心里有就是了,何必在乎形式?”其实她实在不愿叫她一声依儿,怎么想怎么别扭。
唐依儿也很识趣,并不在此事上过多纠缠,反而笑着道,“要么说是大才女,林姨娘果然与众不同,左不过个称呼,计较这些做什么?”
林采兮却在心里思讨着如何开口离开,将手从唐依儿手里缓缓抽出来,拍了拍湿了的衣服。“唐姨娘,我还是先回去吧,等我换好衣服再过来陪你说话。”
唐依儿却又一把握住林采兮的手,仿佛看透了林采兮的心思一般,几乎哀求的道,“林姨娘,我在这屋里憋了很久了,好不容易你过来一趟,坐下说会话再走好么?”
林采兮仍想甩手离开,但又觉得自己未免太小心了,唐依儿能把她怎么样?万一自己态度僵硬引起唐依儿的疑心,岂不是坏了他们的计划?遂笑着道,“我也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呢,最近总是憋在峻园里,闷得慌。”说着便又坐下。
正说着落雨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一件衣服,林采兮忙起身将衣服换了,又在唐依儿对面坐下,落雨菊焉两人仍是站在外间候着。
好在这一次唐依儿没再提喝茶的时候,林采兮才刚坐下,唐依儿便将头探过来稍许,轻声道,“林姨娘,你在园里不是有二少爷每日陪着吗?怎么还会觉得闷?”
林采兮笑笑回道,“二少爷有他自己的事要忙,哪里有时间陪我,我每日里不过是仔细伺候好三餐罢了。”
唐依儿微微一笑,眸里闪过一丝亮光,荡着几丝笑意,轻轻叹了叹,“怎么女人呀,天生就要依着男人,男人们却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尤其是二少爷这样的英雄人儿更是有许多的大事要忙。说来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二少爷原在京城的时候,跟我一个姐妹很要好,我那姐妹就常说,像二少爷这样的人。能跟着他别说只是做个妾,就是没有名分也是一辈子的幸福事。林姨娘,现下这份幸福你可是抓到手了。”
林采兮的脑子轰的响了一下,唐依儿的姐妹?不也是那种地方的女人么?也就是说朱梓峻跟个小姐有染,自然就是那种关系了?原来朱梓峻也是逛ji院的男人?
她心里一股无名火缓缓烧起来,但很快又被她息下去,这番话才是唐依儿要她来的目的吧?她为什么要说这些话?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挑唆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使得是离间计。且不论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即便是真的,这种事她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说出来,说不定还指着林采兮一生气能说出些有价值的东西来。
林采兮压下心底的厌恶,笑了笑道,“瞧唐姨娘说的,三少爷不也是一样么?瞧三少爷多心疼你,你才是幸福着呢。”
唐依儿闪亮的眸子却暗了暗,林采兮的不以为然更让她心底有些失望,不过她很快便又恢复了信心,她不相信,还有女人会不介意自己的男人在外面找女人,遂笑着道,“三少爷虽心疼我,到底是庶出,跟二少爷一比差远了。不过我跟三少爷的缘分还要归功于二少爷呢,就是因为我那姐妹的介绍,我一听说是朱府的三少爷,便立时想到是跟二少爷一样的人物,一见面便将一颗心暗暗许下了,才有了这段良缘,说来还要谢谢二少爷呢。”笑了笑,又道,“我来到朱府后才发现这府里的情景比我那姐妹说过的还要好上百倍。”
林采兮刚被压下的火气又缓缓升上来,唐依儿的姐妹对朱府了解的还不少,看来在朱梓峻眼里还是有点地位的,这么说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唐依儿又接着说下去,语气却显得有些怅然若失,双目却未从林采兮脸上离开一下,“可惜,我那姐妹没有这样福分,只能做二少爷的红颜知己了。对了,林姨娘,你不介意二少爷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吧?”
林采兮心底冒火,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好像在听别人的事一般,见唐依儿问她,便笑着道,“二少爷的红颜知己,我能介意什么?二少爷若有意,纳进来也未尝不可,如果真能进的府里来,你们还可以接着做一对好姐妹呢。”
唐依儿面色有些赧然,一阵红一阵白,勉强笑道,“那倒是。只怕我那姐妹没有那个福分了。”
林采兮笑着问道,“唐姨娘,不知你的这位姐妹叫什么名字?”
唐依儿脸上神色已然恢复,叹了叹又道,“柳絮儿,絮儿一样的命薄。”
林采兮也跟着叹口气,并不再接着问下去。
唐依儿又说些别的闲话,过了半个时辰,香秀便来禀道,“二少爷回来了,请姨娘回去。”
林采兮缓缓舒口气,起身告辞,走出源园的当口,脑子里还掠过一个名字:柳絮儿。
柳絮儿,二少爷的红颜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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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二少爷的任务
185.二少爷的任务朱梓峻正在小厅里站着。微微低着头,似在沉思,听到门口有动静,忙抬起头,面上却露出些凝重之色,见林采兮进来,忙上前问道,“唐依儿找你去有什么事?”
林采兮看他一眼,瞧他神情有些古怪,遂微微一笑,“没事,就是闲聊,其余的也没什么。倒是我自己给自己吓得不轻。”接着便将倒茶的事说了说。
朱梓峻面上又多了几分紧张,问道,“你猜到唐依儿或许会对你不利了?”
朱梓峻这么问,林采兮更加确定他早晨说的话的确是意有所指,正是指的唐依儿或许会加害于她,既然说到了这里,林采兮索性说开了的好,故作不知反而会坏了事,遂道。“虽然我不知道唐依儿为什么要害我,但我猜可能跟二少爷您有关,既然她把目标对准了我,我自然是要防备的。多一份警惕性总是好的,这样也可以让您少一分担忧,您也可以专心的去办您的事了。”
朱梓峻微微一愣后随即释然,叹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猜到,但是我不想你知道的太多,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对你来说反而更好。”
林采兮轻轻一笑,“这话可不一定对,您是这样想,可他们这么想么?他们定然认为我是什么都知道的,不然唐依儿怎么会把目标转向我?即使您现在将我再送回轩园住,我想我仍然是他们注意的对象。所以,倒不如您索性说出来,多一个人总是会多一份力量的。”
朱梓峻低头思索,林采兮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可他真的担心这件事会危及到她的安全,他开始有点后悔让林采兮住到峻园里来了。
林采兮瞧他低头不语,隐约猜到他心里的想法,认真的道,“你担心我,我当然知道,但是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连防着什么人防着什么事都不知道,岂不是更危险?”
朱梓峻心下动了动。抬头望进她眼里,那双乌黑闪亮的眸子里盛满的是关心信任与坦诚,她是个聪明镇定的女子,在某些时候也许她会保护好自己。
朱梓峻稍稍整理了下思路,缓缓道,“其实这件事也很简单,我在找一个人,据说就在止安城内,我回府的前几日得到确切消息,说那个人可能跟止安城府衙有关系,所以我刚回到止安城时候,便先去夜探了府衙,但却是一无所获。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一直暗暗查访这件事,进展却不大,没想到的是,我们要找的人没找到,却有许多不请自来的人送上门来,所以这伙人的目的跟我们应该是一样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唐依儿就是这一伙的力量之一。而唐依儿进到朱府里来,为的是要从我这里得到与之相关的消息。”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细细观察林采兮脸上的神色变化,却见她神情并无异样惊讶,只安静的专心听他说。
林采兮见他忽然停下来,便问道,“江公子也是为此事而来的么?”
朱梓峻点点头接着道,“唐依儿从京城追过来便是心存目的,所以,我怀疑她背后的人是安公公。”
林采兮这才神色微动,惊异的不是唐依儿的背后是安公公,而是想到假如真跟安公公有关的话,那朱梓峻办的事岂不是果真同自己猜测的一般,是跟朝廷有关系的?凡事一跟朝廷扯上关系,成则成亦,不成则全家都要跟着倒霉完蛋,稍稍惊讶过后,她问道,“既然你已经怀疑唐依儿了,为什么不阻止她进府?放她进来岂不等于在身边放了一颗定时炸弹?”
朱梓峻面上显出一丝懊恼,“那时在京城一心只为梓源的事奔跑并没多想,只是后来觉得她有些可疑,再细细推敲一番才开始怀疑的。”
林采兮略略思索犹豫下,才缓缓开口道,“我可以知道你们要找的是什么人么?”
“一个九岁的小女孩。”朱梓峻没再遮掩,坦言说出自己的任务,然后又接着说下去,“跟府衙有关。跟止安城有关,所以……”他又无缘无故的顿住了,目光仍是落在林采兮脸上,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听到这里,林采兮吸了口气,缓缓道,“你的意思,你要找的人或许是葛小五?”林采兮记得问过葛小五,她恰好也是九岁,而她们正好又跟府衙里的童姨娘有关系,这一切未免太巧合了。
朱梓峻点了点头,“葛小五的奶奶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所以我方才去大牢想再见见童姨娘,问清她一些事,没想到童姨娘的案子已经递交了上级,现在谁也不许探望,包括高大人自己也不能进去,要等巡抚来后才能问审。”
林采兮一惊,“童姨娘的事怎会这么严重?贾姨娘不是也没怎么样么?高大人看起来也不像是糊涂的人,怎么会准许贾姨娘将这件事闹上公堂?这事儿似乎有些蹊跷。”
“我也在怀疑这件事,不过现在咱们谁也见不到童姨娘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也断了,而葛小五……江跃然已经派人去查访了。”
林采兮又将上午偷听到的葛小五说的话说与他听。朱梓峻更加怀疑他要找的人或许真是葛小五,如果真是葛小五的话,葛妈妈今天忽然来到峻园而他而他一大早又去了府衙,这两件事肯定会引起别人怀疑的,说不定他们也会很快想到葛小五的头上。
林采兮细细想了想朱梓峻说的这些事,末了才将心头最大的疑问问出,“你们要找的这个女孩是什么身份?”
朱梓峻默默看她一眼,道,“这件事关系的事很多,所以我不能轻易告诉你,你能懂么?”
林采兮笑了笑。“你能跟我说这些,我已经很高兴了,谢谢你这么信任我,以后我会小心身边的人保护好我自己的,至少不让你为我担心。”
朱梓峻原本有些抑郁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敞,面上浮上一层笑意,身后将林采兮轻轻揽进怀里,柔声道,“采兮,能遇到你真是我一声的福分。”
靠在他怀里,温暖的气息隔着衣服在两人之间流淌,林采兮心底荡起阵阵幸福的暖意,一个女人的名字却忽然浮上她心头,心底顿时又涌上一股异样的情绪来,遂翘着小嘴嘟囔自言自语道,“谁知道是不是跟每个女人都是这么说。”
却没想到朱梓峻是会武功的人,耳朵好使的很,虽然她自认为这话是在心里自言自语并未说出来的,但她低语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进朱梓峻耳里。
朱梓峻不由得皱皱眉,低头回道,“我只对一个女人说过这种话,这个女人就是你。”
“柳絮儿呢?”林采兮脱口而出的话令她自己困窘万分,这种情形下问这样的话像极了吃醋的小**。
果然朱梓峻眉头登时舒展开来,身子稍后撤了撤,一双锐利的目光在林采兮脸上扫来扫去,直到瞧见林采兮面上一丝微红,才哈哈一笑,“你这样是不是吃醋了?”
反正也说出来了,搞个清楚也好,林采兮反而将头昂起来,“我才不是吃醋呢,今天唐依儿跟我说了,絮儿姑娘说了,别说给二少爷做个小妾,即使没有名分只要能跟在您身边,那也是一辈子的福分。絮儿姑娘对你这么痴情,完全可以考虑接进府里来。”
朱梓峻却不理会他说的本质问题。偏着头问她,“那你会觉得跟我在一起是一辈子的幸福么?”
林采兮低下头不看他,也不回答,内心里却有个小小的声音渴望他能对这个柳絮儿解释一两句。
瞧她低头不语,朱梓峻心里反而泛起阵阵惊喜,他眼前的女人真的在吃醋呢,虽然有点小小的误会,但他很乐意看到她有这样的反应,他笑着又将林采兮紧紧揽在怀里,强有力的臂膀将她结结实实的环在他胸前,低下头,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上,柔声道,“柳絮儿虽人在烟花巷,却是卖艺不卖身,她那样说也不代表她喜欢我,她是个心性儿极高的人,我们偶尔在一起喝喝酒,我也会听她弹曲唱歌,不过话说得却很少,我们算是朋友吧。你说我会不会对她说那样的话?”
其实林采兮也不是非要计较朱梓峻有个红颜知己会怎么怎么样,只是才刚刚对他心动了一些,就听到他跟别的女人有染,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现在听他如此诚恳的解释,更没有随意贬低跟他交往的女人,随即便释然了,笑了笑,道,“絮儿姑娘真是好样的,出污泥而不染。”
朱梓峻也笑了笑,“等以后再去了京城,我带你去见她,或许,你们更谈的来。”
朱梓峻的坦然倒让林采兮觉得自己有点小气了,不过她到不介意自己的这一点生气,谁让她是刚刚步入爱河里的女人呢?这偶尔的小小吃醋也是正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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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朱府的一切都是你的
186.朱府的一切都是你的大雪过后的止安城一片清新。虽然雪已经停了,但是凛冽的冬风夹杂着一些碎雪弥漫了整个天空,放眼望去,天空依然被雪笼罩,清晨,懒洋洋的太阳艰难的穿透随着狂风飞舞的雪屑洒落在被白雪覆盖的大地上,偶尔眨下眼,抛出些微弱光芒,紧接着又像个害羞的姑娘一样躲得不见踪影。或许太冷的缘故,也或许是时辰还早,此时街上的行人少的可怜。偶尔有人走过也是把头紧紧缩在衣领里,脸包的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在外边,仅从这双眼睛根本无法分辨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在这稀稀落落的行人里,有一位老者却显得与众不同,他不像其他行人一样,把能包的都包了起来还唯恐热气从哪里漏掉,而是把头整个都暴露在凌烈的寒风中,粗黑的眉毛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射出如电般的目光,这目光和今天的天气比起来更让人觉得寒冷。再加上身上披的那件价值不菲的貂裘,更加衬托出他那凌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身边跟着一高一矮两位随从,身上的衣着虽然简单,但眉目间也自有一股英气,让人不可小觑。他们迈着轻缓的步子,眼睛自然也没闲着,不时打量着街道两旁的商铺,这位打扮成商贾老爷模样的人正是在京城里做官的左侍郎方武念,他奉皇命到各地巡视,一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来到自己的家乡,他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悸动,自在京中做官,他便很少再回来,对止安城的记忆全部化作梦乡里淡淡的思念,浓烈但却无处着落。
四下扫望,竭力想在四周寻出些熟识的人,却是一脸的失望,大街上行人中多半是行色匆匆的年轻人,他们似乎都怀揣着心事急匆匆一路走过。
“爷,咱们什么时候去方府?”他身后高个子随从说道,他叫方勇,小个子男人叫方超,两人跟在方武念身边已有多年。
方武念一双眼仍在大街上来回逛荡,街道两旁的店铺也因为这场大雪的原因都大门紧闭,使得这条街更显的冷冷清清,寻不见熟识的人。便寻一些城内这几年的变化,听到方勇的问话,遂漫不经心的答道,“等我巡视一圈再去府里,省的大街小巷的听到消息,不得肃静。”
方勇便不再说话,老老实实的跟在方武念身后,同样也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止安城内的人和物。
一路走一路看,大概在走到这条街的中间的位置的时候,方武念的目光忽然被前方的一抹身影引住,那是个面目清秀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这么寒冷的天气,此人却衣着单薄,也并没有因为寒冷而把整个身子都倦了起来,依然昂首挺胸缓缓走在街边,步态间露出一股清雅之气,眉目间倒有几分傲骨,看样子是个读书人。
方武念一边打量着这年轻人一边举步上前,走到跟前,抱拳叫道,“小哥。请问方府怎么走?”
年轻人立时停下脚步,双手还了一礼,温声道,“这位老爷定是初来止安城,方府就在止安大街尽头再往前走几步就到了。”
方武念微微一笑道,“老夫确实刚来到止安城,并无朋友,多谢小哥指点。老夫有一冒昧请求,不知小哥可否答应?请问小哥尊姓大名?”
年轻人遂有礼的笑着道,“不敢不敢,在下姓林,名采书。”
方武念心下一动,莫非眼前的男子竟是林采兮的哥哥?他还对林采兮颇有印象,那是个识大体懂规矩又带着几分聪明的沉稳女子,再细细想想,倒真觉她跟眼前这男子有几分相像,遂又笑着问道,“朱府二少爷的林姨娘可是令妹?”
林采书一愣,这才仔细打量了几眼方武念,听他一口京腔,身着华衣,即使微笑着,眉目间仍挂着一股掩不住的威严之势,又记起采兮前段日子去过京城,这人大概是二少爷的朋友了,转念又一想,不对,倘若是二少爷的朋友,应该问朱府的路。怎么问的反而是方府?他陡然想起一事,再去仔细打量方武念,眉眼间都与方府的方老爷有几分相像,只是多了几分威严儒雅,登时一惊,又见他一身商贾衣衫,自是想到这位侍郎大人或许是微服私访,自己若轻然出口询问,倒显得唐突无礼了,遂按下心底惊异,佯作不知,笑着道,“这位老爷竟认识小妹么?”
方武念笑笑,“在京城之时,有过一面之缘。”
林采书拱手道,“既是如此,那我可要请老爷到茶楼吃一杯茶了,替采兮招待你这位一面之缘的老朋友。”
方武念爽快的哈哈一笑,“好,今儿能碰见采书老弟也是一种缘分。”
两人遂就近找了一家茶楼,捡了个安静的位子坐下,等送上茶来,两人已交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两人正要品茶,茶楼外却传来一阵吵嚷声,接着便涌进一群官兵分列两旁,知府高天成疾步走进茶楼,身后跟着几位身穿不同官府的官员。
方武念品茶的心情登时被打扰,心头带了几分恼意,这高天成着实让人气恼,知道他是微服私访到此,偏偏还带这许多人找来也不知他是从那得来的消息。
高天成弯着腰走到方武念跟前,也顾不得有失雅观,双膝一软扑通跪在地上拜道。“卑职拜见巡抚大人,卑职办事不利,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海涵。”
接着便是他身后的几位官员齐刷刷的跟着跪在地上挨个拜见,只把方武念闹的冒火,却又不能当面发作,只好耐着性子一一见过,转过头再去看对面的林采书,却已不见了踪影,心下更是懊恼,这一场巧遇全被眼前的这些家伙搞砸了,不过对林采书的好感却又多了几分,或许他已猜到自己的身份,但却一直没说只以一般的朋友礼节招待自己,等到自己身份暴露,他反而悄然而退,并不以同巡抚大人一起品茶而自居,更不想因此而引人注意。
方武念从椅上起身,虽不情愿但还是跟着高天成回了府衙,毕竟还有一些要事需要处理。
跳豆疾步从园外奔进来,进了小厅子,来不及施礼,便急着道,“二少爷,巡抚大人来了。”
朱梓峻猛的一惊,“动作好快。”
“二少爷,您知道这巡抚是谁么?”
朱梓峻挑眉看他一眼,“谁?”
“方侍郎。”
“是他?”朱梓峻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亮光,皇上派方武念为止安城的巡抚,果然棋高一着,一颗吊着的心遂缓缓放下,笑着道,“方大人来审案子,自不必担忧了,说不定还会有人自乱阵脚露出狐狸尾巴来。”
林采兮看他一副意兴盎然的模样,也笑着道,“人家狐狸尾巴是露出来了。你可要瞅准机会好好的抓住了。”
朱梓峻站起身,抖抖身上的衣衫道,“咱们该去上房给娘问安了,这几日没去上房了,该去瞧瞧了。”
林采兮也从椅上起身,弯腰笑道,“遵命。”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出门,来到上房,老夫人正无聊的一个人喝茶,脸上神色不佳,见朱梓峻两人进来,登时换上一副欢喜模样,“你们来的正好,快陪我说会儿话,我都快闷死了。”
朱梓峻皱皱眉,“姨娘没过来陪您么?”
老夫人撇撇嘴道,“过来请安了,近些日子因为梓源的事,我一看见她就头疼,让她回园子里去了。唉,最近咱们府里就没消停过,我这把老骨头都要给累散架了。”
林采兮缓步上前,柔声道,“娘,我再给您捏捏揉揉吧。”
老夫人眉开眼笑,“那敢情好,我可还一直惦念着你的手艺呢。”
林采兮笑着道,“娘,那我以后每天都来给您按摩按摩,也好陪您说说话儿。”
老夫人开心的笑着道,“每天都能享受一番按摩,当真是美妙,不过峻儿那边的事也不少,还有澈儿,你还是忙完那些事再过来。”老夫人起初对林采兮说的按摩并不理解,经常听林采兮这么说也就慢慢适应了这种说法。
林采兮笑笑,“澈儿现在有了许多小朋友,每日里净想着族堂里那些孩子了,不知道过的多开心呢。峻园里也没什么事,老夫人放心好了。”说着抬手先在老夫人肩上按了几下。
老夫人舒了口气,接着又道,“采兮,以前总觉得你不懂事,自从你变了形字,真是愈发的体贴心疼人了。我这几天琢磨着,你是不是该学学管管这府里头的事了?我也好省了心肃静肃静。”
林采兮忙推辞道,“娘,您是老当益壮,这府里头的事呀离了您可不行,再说了还有姨娘帮衬着不是。”
老夫人摇摇头,“近日我对姨奶奶愈发不放心起来,她心性儿不稳,还有梓源,都不让人放心,梓峻,你身上的伤也好了,这钱庄里农庄里的事你也该接手管管了,这些产业早晚是你的,不如早早的接过来,我也省心了。”
朱梓峻微蹙眉,“娘,梓源现在不是管的好好的么?您就由着他去管,我接手过来,还不一定能管的好呢。”
老夫人生气的啐道,“照你这么说,你还不接过来了?你管不好也要接过来,总要有个锻炼的过程,这府里府外说到底都是你的,你若再如此散漫,我便让你立马全部接过来。”
朱梓峻无奈的摇摇头,面上却挂着笑,“我知道了,娘再容我段日子,等我做好了准备定然全部接过来,好不好?”
老夫人这才眉眼皆笑,又加了句,“采兮,再过上几**便来上房学管事,我一一教给你。”
林采兮再想反驳,但见朱梓峻投过来的眼神,便噤口不说了,手上的力道却加大了几分。
房内三人欢声笑语,却不知门口早已站了一人凝神细听,当他听到这段对话时,内心的愤恨登时膨胀到极点,他原以为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得不到朱府所有的产业也能换来半壁江山,殊不知这偌大的朱府都是朱梓峻一人的,老夫人的话像一根钉子生生扎在他心头上,让他原本失去平衡的心更严重的倒向怨恨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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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将恶人赶出去
187.将恶人赶出去【加更15】【新的群号:五一零二四六九五】********
老夫人微微闭眼享受着林采兮的按摩。听着朱梓峻随意说一些趣事,心里甚为开心,她希望府里能永远这么安宁祥和,能让她在一片欢快声中安享晚年。
但只一瞬间的功夫她便想到了唐依儿,舒坦的感觉登时去了几分,又想起别的一些事,连眉头都微微皱起来了,终于禁不住说道,“唐依儿的事,你们说怎么办?不能让她一直留在府里头折腾。”
朱梓峻瞧一眼老夫人,微微一笑,“娘,是时候了,该赶她出府了。”
老夫人一怔,疑惑的问道,“你不是说暂时让她留在府里看她的动静么?怎么这会儿又要赶出去了?难道她已经露出了端倪?”
朱梓峻唯恐老夫人又要生疑担心,遂笑着道,“不用她再露马脚了,我会从别的地方查出来,还是咱们府里的安宁重要,快些将她赶出府去。娘也落得清净。”
揉捏的会子大了,林采兮的手指有些僵硬,但她手上的力道却仍未减小,她担忧的看一眼朱梓峻,缓声道,“如果三少爷不同意怎么办?”
朱梓峻笑了笑,“好说,一并赶出去。”
老夫人一惊,这可不像朱梓峻说的话,他一向是善待兄弟的,这会儿怎会如此绝情?遂不放心的问道,“梓峻,你真要赶梓源出去?”
朱梓峻解释道,“娘,梓源现在已经被唐依儿迷得昏了头,如果不给他点苦头吃,他永远不会醒悟的,等他醒悟了,岂不是自己就回来了?”
老夫人仍觉得不妥,不过一个小妾,怎能连累着少爷一块赶出去?朱梓源到底是朱家的子孙,倘若被赶出去,她也要落个不容人的名声,再说了姨奶奶那边能善罢甘休么?
她皱着眉头试着提醒朱梓峻,“这么似乎有些不妥吧?怎么说梓源也是你弟弟,赶出去好像说不过去。”
朱梓峻自是能猜透老夫人心中所想,便回道。“娘,您误会了,假若梓源变得身无分文,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了,唐依儿还会跟着他么?到时梓源不就什么都看明白了?”
老夫人心下登时大悟,不安的心才算稍稍放下来一些,但仍是有些担忧,“这事儿姨奶奶那边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娘放心好了,这是为着梓源好的事,姨娘定然能理解。您提前跟她说明白即可。”
朱梓峻虽然这么说,但老夫人心里仍是有些拿不准,万一姨奶奶来个不讲理,她还硬要逼着她同意不成?
林采兮停下手里的动作,悄声道,“娘,我倒是有个办法,或许可以。”
老夫人回头看她,“什么法子?你倒说说看。”
林采兮低头凑在老夫人耳边低声细语,听的老夫人眉眼皆笑,最后才笑着道,“你个机灵鬼丫头。倒是把姨奶奶看的透彻。”
林采兮却躬身拜了拜,“多谢娘夸奖。”惹得老夫人呵呵大笑。
坐在一旁的朱梓峻却有些迷惑,抬眼询问林采兮,得到的却是狡黠一笑,只得按下好奇之心,等着回到园里再问。
谁知道他却打错了算盘,回去的路上他就在盘问林采兮,可一直等到傍晚,林采兮仍是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林采兮将自己画好的漫画稍稍整理,让菊焉一张张按照顺序订起来,算着朱澈该从族堂回来了,正好把这几本小册子给他。
愣神间,林采兮猛然想起一些事,快速的在脑子里来回旋转,她惊讶的稍稍张开嘴巴,眼珠子不停的转几圈,急忙奔出门去,奔着朱梓峻的书房而去。
朱梓峻正坐在桌前写什么东西,林采兮一进门便急着道,“我又想起来一些事,葛小五的大师父或许是张秉。”
朱梓峻猛的抬起头来,吃惊的问道,“你有何凭据?”
林采兮急走几步,站在桌前,“有一次我在街上碰到童姨娘,恰巧又碰到张秉,而且看情况两人是早就认识,还有点小熟悉的。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但总感觉两人之间有种神秘的关系,再加上那天葛小五说她大师父出远门了还没回来,张秉也恰恰此时出去了,这些事连在一起不是很值得怀疑么?”林采兮想了想又道,“你说送子观音跟这件事有关系么?”其实她心里隐约觉得送子观音跟刘府的关系比较大,到底跟朱梓峻的任务有没有关系倒很难判断了。
朱梓峻点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张秉很有可能就是葛小五的大师父,看来先要搞清张秉的身世来历才好。至于送子观音,我们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他真正的意图,大嫂那边已经派人去查了,送子观音的礼物也让人去挨个查访了,还没有结果。不过,刘管事还关在府里,送子观音早晚会自动显身的。”稍稍沉思后,放下手上的笔,“我要出去一趟。”
“马上就用晚饭了,您吃了再出去吧?”林采兮看他一眼,关切的说道。
朱梓峻从桌后走出来,“不用等我用饭了,我在外面用完再回来。”顿了顿,看一眼林采兮又道。“你晚上也不用等我了,先回房睡觉吧。”
林采兮点了点头,柔声嘱咐道,“那你在外面可要多注意,大晚上的天又冷,办完事就早点回来。”
“放心吧。”朱梓峻笑了笑,黑眸里闪着抹不去的柔情,深深看她一眼,才转身走出房去。
朱梓峻出了府门直奔止安大街,跳豆紧紧跟在后面,天色已微暗。冬风更凉,吹在脸上,一阵冰寒,但他们却似乎丝毫没感觉到,迈着迅疾的步子大踏步行走着。
虽是快速的走着,朱梓峻却未停止思索,事情渐渐有了些眉目,仿佛就在眼皮子底下触手可及的地方,却又偏偏触不到,隐约离真相很近了,却又实在看不清内里的模样,他真想快点把这一切都解决了,这样他才不用再担心朱府的安全,他还很清楚的记得爷说的一句话,“当你碰到任务跟家人两难选择的时候,一定要把家人放在第一位。你的任务可以由别人去完成,而你的家人一旦失去了却没有人能替你找回来。”
为着这句话的信念,他们都心甘情愿跟在爷身边,即使真的遇到什么困难,他们也是把任务放在首位,而现在朱梓峻仍是将任务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但家人的安全于他也是同样的重要,所以他希望这一切能早日真相大白。
寄安客栈门口的灯笼已高高挂起来,闪着微弱的光芒在风里摇曳,犹如一片在秋风中萧瑟的树叶,微微颤抖着却也落不下来。
朱梓峻跨步迈进去,径自上楼,江跃然果然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微微偏着头望着窗外,桌上已摆好了几道小菜和一壶酒。
朱梓峻斜身坐下,蹙眉道,“你知道我要来?”
江跃然摇摇头,“不知道。”
朱梓峻拿起跟前的酒杯,“那你怎么摆了两副筷子两只杯子?”
江跃然转过头瞥他一眼,“这并不是为你特意准备的,谁来就为谁准备,没人来就放着。”
朱梓峻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举杯倒进嘴里,一股辛辣味在口内弥漫,酒顺着舌滑入肚内,沿途带着一波*热流在体内流窜。
“童欣的身份无处查找,仿佛是从天而降般,找不出原籍何处,她的身世来历,只从高天成救她开始,以前的是一片空白,无处查找的空白,葛妈妈原在颐城一个小村庄里,无儿无女孤身一人,九年前来到止安城,忽然多出葛小五这么一个孙女。”江跃然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下一口酒后,缓缓道来。
“这么说,葛小五不是葛妈**亲生孙女,应该是她在颐城或者在颐城来止安城的路上才多出葛小五这个孙女。”
江跃然点点头,“应该是这样,所以,葛小五很可能就是咱们要找的人。”
朱梓峻看他一眼,“既然如此,童欣的身世应该是很容易就能查到的,为什么不直接去查?”
江跃然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递给朱梓峻一个古怪的眼神,“这事是秘密进行的,爷不想惊动旁人。”
朱梓峻心下了然,虽不再多问,接着道,“除了童欣,还有一个人可以查。”
“谁?”
“张秉。原来是澈儿的教书先生,前段时间说是有事要出远门,到现在还没回来,这个情况跟葛小五说的大师父一般,而且林采兮在街上见过童欣跟张秉似乎很是熟悉。所以我们怀疑葛小五的大师父应该是张秉。”
江跃然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上酒又给朱梓峻也倒上一杯,苦笑着道,“你可不要小瞧葛小五,别看她年纪不大,机灵的很,不但不能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话,就连那些跟她一起玩的小孩子,也是一个字儿都套不出来。”
朱梓峻微微皱眉,葛小五的古怪他当然领教过,不过有些做法却令人甚为头疼,“既然你也知道她古怪,就不要再试图从她嘴里套话了,以免让她生疑,她定然不会让你好端端的找她麻烦,到时候只怕会打草惊蛇,反而对她不利了。你派去的人,不会被发现吧?”
听到这话,江跃然感到自己的能力被人质疑,顿感大受伤害,端起桌上的杯子一股脑儿倒进嘴里,“你能不能看到酒滑到我身体哪一条筋脉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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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晚安哦!!!!!!。.。
188.自动被休自动出府
188.自动被休自动出府朱梓峻回到园里已是深夜。小厅里的灯还亮着,他快步走进房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林采兮趴在桌上熟睡的模样,脑袋稍稍歪着,双眼微闭,嘴角似乎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微弱的灯光下,她脸蛋红润,犹如一枚熟透了的红杏。
屋内只有林采兮一人,朱梓峻放轻脚步缓缓上前,眸里的亮光瞬间变得柔和起来,落在林采兮脸上的目光带着几分宠溺几分浓情,嘴角不自禁的微微上扬。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抚在她脸上,手下一片柔滑细腻,顿时拨动他心底某根心弦,他不敢用力,唯恐将她吵醒,却不舍得离开那片柔软,遂轻轻的摩挲着那张娇艳柔美的脸。
林采兮忽然动了动身子,脑袋摇晃几下,脸蛋儿反而在那双大而稍显粗糙的手心里磨蹭几下。
门帘忽然被人挑动。菊焉迈步进来,看到朱梓峻,惊了一跳,“二少爷,您回来了。”
朱梓峻忙缩回手,回过头朝菊焉做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趴在桌上的人正在睡觉。
菊焉忙压低声音道,“姨娘不肯先去睡觉,非要等您回来,这才一小会儿的功夫就趴在这里睡着了。二少爷,唤醒姨娘让她进屋去睡吧。”
朱梓峻目光仍旧落在林采兮身上,心底的暖意顷刻间弥漫了整个胸间,遂低声道,“你也去睡觉吧,这里不用你管了。”
菊焉立时应了一声转身出门,门帘被挑开一条缝,丝丝冷风吹进来,朱梓峻心里陡然又升起一股怒火,压低嗓子责怪道,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明明困的不行了,还非要硬撑着坐在这里等着,又在外头睡着,万一被风吹病了。”他嘴里嘀咕着,心里却是暖暖的,有个人在家里等着的感觉真的很美好,他希望这种美好的感觉能永远继续下去。
他伸手将林采兮抱在怀里。刻意放轻的力道让他全身都紧绷起来,林采兮却显得很舒服,在他怀里动了动身子,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胸前睡的尤为香甜,梦乡里她终于肯露出几分对他的依赖。
这份依赖让朱梓峻的心在瞬间燃烧起来,他轻柔的抱着她,走到床边,甚至不想把她放下去,就想这么抱着她,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怔怔的低头瞧了一会,朱梓峻才将林采兮缓缓放在床上,他自己也跟着上去,轻轻靠在林采兮身侧。
离开温暖怀抱的那一刻,林采兮似乎还有些不满意,蜷着身子寻找温暖,所以朱梓峻刚一上去,她便又将身子靠上来,那两片娇艳欲滴的红唇恰好对着他乌黑发亮的眸子,他想也不想的便将头压过去,轻轻的压上那两片花瓣,极其的怜惜的品尝其中的甜美。
睡梦中的林采兮忽的睁眼看了看他。两眼迷离,甚至主动伸出那条小舌在他嘴里搅拌,他登时兴奋无比,正待抱住怀中娇躯再进一步,谁料林采兮的红唇竟然陡然抽离她嘴边,梦呓般的道,“我好困哦。”转个身闭上眼又接着睡着了。
一时间,朱梓峻全身的血都沸腾起来,身上某些敏感部位正发出抗争的叫嚷,它们真的很需要释放,可是环境似乎很不允许。
朱梓峻气恼的瞪着林采兮的后背,真怀疑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可她均匀沉稳的呼吸声说明她的的确确是在睡觉。
他懊恼的长呼口气,生生将体内升腾起来的滚烫压下去,来回做几个深呼吸,全身气流才又缓慢运转起来。
他伸手揽在她腰间,将她轻轻扳过来倚在他怀里,才缓缓闭上眼睡觉。
源园里,同样有一个人怀抱着娇躯却不能安然入睡,他也是被欲望折磨的睡不下去,而他的这份欲望却是来自对财产的觊觎,白天的话深深打击了他,让他更加坚定谋取财产的计划,他要自己为自己争取,不能再任人宰割了。
他在心底暗暗盘算着一切,包括朱家所有的财产,钱庄,农庄以及府里头的这些东西。
依偎在他怀里的人儿动了动身子,睁开惺忪的双眼。声音有些沙哑,“怎么还不睡觉?”
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心不在焉的说道,“是时候了。”
她实在太困了,来不及多问,翻个身再次睡去,意识消失的一瞬间还在想着等明日早晨起来一定要问个明白。
朱府经过黑夜的锤炼,终于迎来又一日的光明,清晨时候,风竟停了,天虽冷,倒也不觉得刺骨。
姨奶奶比往常更早了一点进了上房,或许是近日事情太多的缘故,她总是早早的便醒了,醒了后便再也睡不下去。
老夫人今日的气色似乎有些不好,姨奶奶小心翼翼的走到老夫人跟前,柔声道,“老夫人。”
老夫人摆了摆手,轻声道,“坐下吧,正有事要同你说呢。”
姨奶奶在一旁坐下,笑着问道,“老夫人昨晚儿是不是没睡好?我瞧着您气色不太好。”
老夫人扫一眼姨奶奶,脸上显出几分严肃。沉声道,“梓源的事,你可听说了?”
一听见自己儿子的名字,姨奶奶登时专注了几分,吃惊的问道,“梓源的事?梓源的什么事?”
老夫人叹了声,“耶茹的叔父方大人奉了皇命来做咱们止安城的巡抚,知道了耶茹被休的事,虽说耶茹自己恳求的,可到底怎么回事,咱们是知晓的。是梓源对不起耶茹,现下方大人很是气恼,非要找梓源要个说法,昨儿个梓峻从外面听说这些,赶紧跑回来跟我说。”
姨奶奶登时慌了神,她一向忌惮方耶茹的这位叔父,原本就提心吊胆他不会放过朱梓源,现在听老夫人一说,更加确实了自己心中的担忧,“哎哟这个孽障,这回可闯了大祸,方大人那可是皇上命下的巡抚,哪个敢违抗,老夫人,您说这该如何是好?”
老夫人故意顿了片刻,微低着头像是在沉思想主意,姨奶奶更加心慌,以为老夫人也没有法子了,不等老夫人开口,又急着道,“老夫人,梓源虽说办了错事,可那也是咱们府里的事,老夫人您要罚就罚,方大人是个官,他若一Сhā手,那可就没好了,老夫人,您快想个法子救救梓源吧。”
老夫人皱皱眉,看她一眼,佯作有些为难的道,“我倒有一个法子,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姨奶奶立时保证,“老夫人,只要能救梓源,什么法子我都同意。”
老夫人又道,“这法子梓源可是要吃些苦头的。”
姨奶奶似乎有些犹豫。稍待片刻才又道,“老夫人,吃咱们自家的苦头,总比吃别人的要好,老夫人,您快说说您的法子。”
“将梓源暂时赶出府去。”
姨奶奶大吃一惊,两眼瞪得像铜铃一般大小,结结巴巴道,“将梓源赶出府去?”
老夫人点了点头,“只有这样,方大人才不会来找梓源了。梓源被赶出朱府,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更没有钱财,这样的女婿方家躲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上门来找?再说了梓源落魄到那步田地,方家人也没有必要再找他讨个说法不是?”
姨奶奶仍是有些吃不准,眼珠子转了几转,心思也转了几转,隐隐觉得这法子似乎有些不妥,但又实在挑不出不是来,这法子确实能让方家人消气,可她心里却有更大大担忧,朱梓源被赶出去还能回来么?
老夫人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遂缓声道,“咱们这么做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等方大人走了,梓源便可回来,还是咱们朱府的三少爷。”
被说中心事,姨奶奶讪讪一笑,“老夫人说的有理。”
“这法子行不行,你再想想吧,你是当娘的,心疼不心疼梓源,还是你说了算,若真被方大人抓去,可没得好。”老夫人说了这些便不再说话了,稳稳坐着看了没看姨奶奶一眼,好像又在想另外的事。
姨奶奶终于有些憋不住了,咬咬牙道,“老夫人,我听您的。”
老夫人长长叹口气,“也苦了你了,但愿经了这一回,梓源能好起来。”
姨奶奶却低了头不再说话。
唐依儿又被老夫人请到上房来的时候,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待她看到姨奶奶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心下更是忐忑,暗暗猜测老夫人此番用意。
老夫人锐利的目光在朱梓源唐依儿身上来回扫视几圈,最后落在唐依儿脸上,更冷更寒,说出的话也同样冰冷无情,“唐姨娘,你还记得你没进朱府门前跟我说过的话么?那张字据你还记得吧?”
唐依儿不但不惊慌反倒显得更加镇定自若,微微一笑道,“老夫人,我都记着呢。”
老夫人冷哼一声,“好,记得就好。多余的话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不及唐依儿开口,朱梓源便急急低声问道,“依儿,什么字据?我怎么不知道?”
唐依儿看他一眼,目光毫无所惧的迎上老夫人极其不屑的目光,一字一句的道,“我答应老夫人,但凡有一点争夺朱家财产的意思,便视为自动被休出门,被赶出府,不得有半句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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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晚安!!。.。
189.把柄
189.把柄朱梓源神色微动。眸里闪过一抹惊慌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转向老夫人缓声道,“老夫人,兰香的事您误会唐姨娘了,这事儿跟她没有关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让她做的。她并没有谋取朱家财产的意思。”
朱梓源特意将对唐依儿的昵称改为唐姨娘,他一边说着一边双膝跪在地上,“老夫人,梓源已经知错了,求老夫人饶我这一次,我发誓我以后再无杂念,一心一意的踏踏实实过日子,求老夫人网开一面,要打要罚我都受着。”他说出的话含着万分诚意千分悔意百分保证,但他心内却有另一番计较,先稳住老夫人,他的计划才能实施。
老夫人冰冷的目光转向朱梓源,厉声道,“这么说,是你贪图府里的钱财了?”
朱梓源将头深深低下去,以诚挚的态度道。“老夫人,梓源真的知错了。”
老夫人冷冷一笑,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了,姨奶奶,你说这事儿应该怎么办?”
应该怎么办?姨奶奶心里是早就有数的,但她仍是有些不忍心,最后也只得咬着牙道,“老夫人,这孽子太让人失望了,休掉一个好媳妇,现在又动了这门子邪念,理应赶出府去。”
朱梓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看着姨奶奶,沉声呼道,“娘?”
姨奶奶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硬着心肠道,“老夫人,我已经被这个孽障伤透了心,就将他赶出去吧,眼不见心不烦。”
唐依儿心里也是一惊,原本她以为姨奶奶定然会为朱梓源求情,老夫人不可能将朱梓源赶出去,而朱梓源更不会任由老夫人将她赶出去,立了字据又能怎样?她不相信老夫人会将朱梓源赶出府去,不过现在看来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头。
老夫人故意将目光对准姨奶奶,问道。“你可想清楚了?”
姨奶奶微低着头,并不看老夫人,咬牙道,“老夫人,如果您是为了咱们府上好,就将他赶出去吧。”
朱梓源忽然意识到事情正在朝着他不能掌控的方向发展着,一时有些心慌,姨奶奶原本是他最强有力的保证,可此时却成了最强悍的破坏者,究竟怎么回事?他跪在地上双腿交错前行,跪走到姨奶奶跟前,递个询问的眼色给姨奶奶,嘴上却在求着,“娘,我知道我伤了您的心,我已经知道错了,倘若把我赶出府去,我怎么在您跟前尽孝啊?”
姨奶奶只顾转眼望向别处,硬生生将他求救的眼神阻挡起来,对他貌似哭泣的话也是充耳不闻。
“娘,您怎么了?您连孩儿都不要了么?”
“娘。娘,娘……”
“娘,我知错了,求求您不要赶我出去。”
“…………”
“…………”
任凭朱梓源磨破嘴皮子姨奶奶仍是无动于衷,仿佛他求的是一尊不会说话的佛像,最后他实在绝望了,又转过身跪走到老夫人跟前,以更加虔诚可怜的姿态求饶,老夫人亦是一般的强硬。
最后朱梓源实在绝望了,他跪坐在地上,眼里露出凶狠的目光,瞪视着姨奶奶,恨声道,“娘,你竟对我如此狠心绝情,您今天所做的一切,我会记住的。”
朱梓源充满恨意的话让姨奶奶心里一颤,她整颗心都要碎掉了,但她一想到未知的牢狱之灾,便又将心肠狠了下去,她在心里默默说一句,“源儿,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好。”
朱梓源声声求饶一直到绝望的时候,唐依儿却出奇的平静,这种情形是她未预料到的,但她却不以为意。
她低头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朱梓源,瞧见他脸上充满仇恨恶毒的神情,心里越过一丝不屑,果然是不中用的东西。连自己的亲娘都容不得他,她还能存着依靠他的心思么?
她挺起胸昂起头,艳美的脸上挂着一丝冷笑,“老夫人,这么说,我跟三少爷是一定要被赶出去了?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老夫人瞟她一眼,“唐依儿,你自己做的事情你心里最清楚,赶你出去是轻饶了你,而三少爷,这是姨奶奶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
唐依儿目光微垂,嘴角未撇,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再抬起头,眸里闪着一丝亮光,“老夫人,三少爷的事确实同我无关,但有一个人我想肯定跟朱府有关。”
闻言,老夫人冰冷的目光陡然生出一股寒意,比刀子还要锐利的目光生生钉在唐依儿的脸上,唐依儿的镇定令人担心,她说出这样的话更是有恃无恐。老夫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什么人?”
“桃青。”唐依儿说出这两个字便不再说话,目光迎着老夫人,细细观察老夫人脸上的变化。
老夫人原本冰寒的目光一瞬间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她眼里闪过无数过往的影子,往事一幕幕全都卷上心头,她以为这个名字早已被人淡忘,她以为那些早已被尘封的陈年往事早已烟消云散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当这个名字又被人提起的时候,她心里仍是颤了几颤,她仍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她心底翻腾不已的悸动犹如狂奔的河水停止不下来。
良久,老夫人锐利的锋芒射进唐依儿眼里,“唐依儿,你想说什么?”
唐依儿笑了笑,笑容显得极为灿烂,老夫人面上的微妙变化她甚为满意,虽说老夫人在竭力掩饰心底的震撼,但她仍是从老夫人微笑的吃惊中寻到一丝对她有利的机会,她甚至为此而感到窃喜,打击一个自信满满高傲而又自负的当家人,是多么令人爽快的一件事。
唐依儿轻声笑着道,“老夫人,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想要做什么,您应该清楚,而我到底要怎么做,您心里应该更明白。”
老夫人不再说话,目里的怒火却在缓缓燃烧起来,唐依儿在威胁她,真没想到多年之后桃青居然还能成为威胁她的把柄,她忽然觉得一阵好笑,但同时又觉得悲哀,别人犯下的错却要让她这个局外人来承担。
坐在一旁的姨奶奶跪在地上的朱梓源都感到很疑惑,桃青对他们来说是个陌生的名字,而老夫人与唐依儿之间的对话,他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尤其是朱梓源,抬头望向唐依儿,看到她脸上洋洋得意的神情,心头忽然涌上一阵异样情绪,此时的唐依儿是他所不熟知的,仿佛在一瞬间变了模样,令人难以捉摸,还有那些他所不知而她却总能在关键时刻便提出来的事,他突然觉得他对唐依儿的认识似乎产生了很大偏差。
“唐姨娘,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好了,不要有所顾忌,你原本不是就做好要说的打算了么?何苦又要闷起来?说出来心里岂不是才能畅快?”朱梓峻迈着缓慢的步子从外面进来。
林采兮静静的走在他身边。扬眼在屋里不露痕迹的扫了一圈,他们其实已经在门口站了多时,只是一直没进来,房内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林采兮虽也不清楚唐依儿说的桃青之事,但她却也猜到这一定是朱府里的一段秘史。
唐依儿猛的回头瞪着朱梓峻,面上仍旧挂着阴冷的笑,“二少爷,这是您的本意么?您是真的想让我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么?不,或许您是希望我当着朱家族里的长辈们将这件事说出来,这样才能大快人心。”
老夫人终于有些按耐不住,陡然涌出脑海的往事让她心神俱动,甚至将她坚硬的内心打了一个深深的洞,此时再听到唐依儿肆无忌惮的威胁,更是恼火之极,“唐依儿,你不要忘了,你是在朱府里,想要对付你,我有千万种的法子,哼,你以为你能威胁得了我么?你以为你能走出朱府大门么?”
唐依儿转过头,看一眼老夫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大笑过后,她才又道,“老夫人,您说的法子是像当年对桃青那般么?也会让我像她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么?老夫人,您的法子果然多,依儿自叹不如,不过老夫人,不知道知府大人会不会欣赏您的这些极其管用的法子。”
老夫人噌的一下站起身,脸色铁青,一字一句狠狠的对着唐依儿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事?”这些事不过是朱府里的陈年往事,过去了二十几年,就连府里头的老人们都已不知道这些事,唐依儿一个从京城远道而来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秘事?难道是因为他……?不会的,她在心底否定了这个念头,他不会害她的,他一向重情重义,绝不会将这件事轻易说与别人听。
“唐依儿,收起你的鬼把戏吧,你想要什么又想做什么,不妨直接说,何必绕来绕去的?你说的不嫌累,我听得耳朵都生出茧子来了。”朱梓峻悠然自得的神色让唐依儿颇为诧异,但她胜券在握,丝毫不担心朱梓峻会有什么惊人的举动。
唐依儿满意的瞟了一眼气急败坏的老夫人,又把目光对准朱梓峻,“我什么也不想做,三少爷是朱家名正言顺的儿子,朱家的家产原本就该有一份是他的,现在即使要将他赶出去,也要分一些家产给他,而我要的很简单,给我准备五十万两白银。”
唐依儿此言一出,房内人都倒抽一口冷气,五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她敢狮子大开口,就更说明了她提到的桃青之事的隐秘性。
朱梓峻微微一笑,“唐依儿,你嫁进朱府为的就是这五十万两白银么?”
唐依儿莞尔一笑,眉间流出万种风情,“二少爷不必说的如此难听,这只是作为某些事的报酬,毕竟记得桃青的人不多了。”
跪在地上的朱梓源心里却是大大一惊,唐依儿说出的他不知道的秘密令他感动吃惊,唐依儿脸上的神色令他感到吃惊,唐依儿所要的钱财更令他感到吃惊,而现在唐依儿竟然承认了为了钱财才嫁给他,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恼怒,他抬头看着唐依儿,沉声问道,“依儿,你是为了朱家的钱才跟我在一起的么?”
唐依儿低头看他一眼,收起脸上的笑意,柔声道,“这些银子我也不是为自己要的,我的不就是你的么?朱家的家产不应该分给你一份么?”
朱梓源面上陡然一喜,“依儿,我就知道你不会辜负我的。”
唐依儿笑着收回柔和的目光,心底不可遏制的嘲弄又浮上来,若不是她需要他在公公面前做幌子,她才懒得再看他一眼,她为了五十万两白银打乱了公公的计划,倘若被人发现,定然死路一条,而现在有朱梓源这个幌子跟在身边,她就可以告诉公公她实在无奈才被赶出朱府,朱梓源都被赶出来了,她还有什么资格留在朱府里?而她所要银子的事,朱府定然不肯说出去,朱梓源就更不会说出去了,既然没人说出去,那公公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了。
她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一旦公公觉得她不再有用,将她踢开之时,她便带着这些钱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朱梓峻依旧不慌不忙,神色镇定,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慵懒,“唐姨娘,你是料定了这银子一定会给你的么?”
唐依儿轻笑,“二少爷说笑了,我认为这是我应该得到的。”
朱梓峻笑了笑,“唐姨娘,你应该得到的似乎应该从安公公那里索要,这些银子不会是安公公让你来要的吧?难道桃青的事也是安公公告诉你的?”他顿了顿又道,“安公公交待给你的任务里也有索要五十万两白银么?果真如此,安公公可真是不会算计,他完全可以要朱府所有的家产。”
唐依儿身形一颤,眼波流转,“二少爷说的什么安公公,我并不知道何人,也不认识。”
朱梓峻又笑了笑,“你不知道安公公不要紧,只要安公公知道唐姨娘就行了,我想五十万两白银对安公公还是有点用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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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最近我们这边在限电,所以不定期的就会停电,我会尽量在有电的时候把小说发上来。多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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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扫地出门
190.扫地出门唐依儿面色陡然一变。缓缓的浮上一层微白,瞟向朱梓峻的目光多了几分惧意,但她仍在坚持,因为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二少爷,现在要说的是桃青的事,至于你说的什么安公公,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
朱梓峻不由得暗暗摇摇头,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果然是青楼出身善于应变,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唐依儿,你以为安公公会先听你讲完桃青的事么?唐依儿,你相不相信只要我一个手势,立刻就会有人将消息送出去,如果安公公得到这个,你说他还会不会相信你呢?”
“朱梓峻,你到底想怎样?”唐依儿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瞪视着朱梓峻,连她一向看重的优雅风度都已尽失,安公公一向多疑。若是得了这样的消息,只怕她连跳活路都没有了。
朱梓峻收起脸上的笑容,缓缓的看她一眼,套用她方才刚说过的话,“唐依儿,我想要做什么,您应该清楚,而我到底要怎么做,您心里应该更明白。”
唐依儿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朱梓峻,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
朱梓峻冷冷一笑,反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桃青的事情的?”
唐依儿嘴巴微微张了几张,终是没说出一句话来,“朱梓峻,我可以相信你么?如果我按照你说的做,你能保我一条命么?”
朱梓峻看她一眼,眼里的笑意更浓,但声音却极其淡然,“你凭什么要我保你一条命呢?”
唐依儿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青白交加,眼中的狠毒一览无遗,“朱梓峻,现在你我是在做交易,我可以为你保密,你也要给我一个保证。”
朱梓峻性感的嘴唇忽然微微一张。溢出一阵低笑,“唐依儿,你到现在也没明白我的意思,你以为我们会受你的威胁么?你以为我要拿你跟安公公的事做交易么?错了,我只是要告诉你,你没有胜算的筹码,其余的你想怎么做怎么做。对了,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安公公的事我只是猜测,并未得到确实的证据,但今天你却帮我亲口证实了,如此说来你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的,我还要谢谢你呢。”
闻言唐依儿脸色发青,嘴唇颤抖,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她却实在说不出什么话了,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没能镇定到底为什么会中了朱梓峻的圈套?她狠狠的道,“好,朱梓峻,今天我栽倒你手里我认输。但是你也要记得狗急了还会跳墙,不要太自以为是了,安公公不会轻饶于我,但他同样也不会给你个好下场,咱们走着瞧。”说着转身就要出去,裙角却被朱梓源一把抓住。
朱梓源面色灰黑,眼里愤怒的火光在熊熊燃烧着,但他似乎仍有些不相信,仿佛为了证实心里的某些想法,他一字一句的问道,“依儿,你嫁给我是因为安公公么?是有所图谋的么?”
唐依儿并未低头看他,伸手将裙角从他手里拽出来,冷声道,“朱梓源,你该醒醒了。”说完大踏步走出上房,心头的怨恨在一瞬间膨胀开来,走出朱府的一霎,她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忽然觉得如果真的生活在这么一个大院里,没有计谋没有任务,也许挺好的。
半趴在地上的朱梓源似乎万念俱灰,灰暗的眸里没有一丝光亮,呆滞的望着地上,神思恍惚。
瞧此情形,老夫人担忧的看一眼朱梓峻,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朱梓源已经这般模样了,是不是没必要再赶出去了?
朱梓峻却做个摇头的暗示。否定了老夫人心软的念头。
姨奶奶的心上犹如Сhā了一把刀,流出咕咕鲜血来,令她感到阵阵绞痛,朱梓源的模样让她一颗母爱之心碎落在地上,她多想将他拥在怀里安慰他一番,她真没想到前几日还对她好言好语的唐依儿只在瞬间便翻了脸,原来是在利用朱梓源,她胸中乍然升起的怒火差点将她仅存的一点理智烧光,她差点冲出去将唐依儿拽住,让她说个清楚道个明白然后再送上几个耳光,但她却不敢肆意妄为,唐依儿提到的那个桃青似乎是个很重要的人,或许是老夫人甚为忌惮的人,倘若她冲出去逼得唐依儿说出一些对老夫人不好听的话来,老夫人满腔的怒火可就要转到她身上来了。
姨奶奶心如刀割,翻腾不已的种种念头折磨着她那颗已稍显脆弱的心,但她却不能保持沉默,老夫人还在等着她表态,她只好又将碎裂一地的心慢慢收回来,咬着牙狠着心道,“孽障,你滚出去吧。”
朱梓源转过头看她一眼,忽然大笑起来。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疾步冲出上房,一路横冲直闯冲出朱府,奔着一条街疯狂的跑出去。
朱梓源奔出房间的一刻,姨奶奶心尖儿微微颤抖,几次想冲出门去将朱梓源叫住,此刻她已瘫在椅上,目里闪着点点泪光。
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声,“这也是为他好,你就随他去吧。袁妈,姨奶奶累了,你扶姨奶奶回去休息吧。”
姨奶奶似乎已疲累之极。仿佛没听到老夫人的话一般,目光有些黏滞的缓缓扫落,任由袁妈搀扶着走出上房,竟忘记了行礼。
姨奶奶走出房去,老夫人仿佛一瞬间也累坏了,她身子一软,歇歇的靠在椅上,神色黯淡,好似经历了一场大劫难,已耗去她所有心力。
朱梓峻迈步上前,低声呼道,“娘,您也去歇歇吧。”
老夫人稍显苍白的脸上挂上一丝微笑,使她显得更加脆弱无助,她缓缓看一眼朱梓峻,轻声问道,“峻儿,桃青的事你也知道么?”
朱梓峻点点头,缓缓坐到老夫人一侧,低声道,“娘,我知道一点点。”
气氛很快变得有些凝重,林采兮顿感呣子二人应该是要说些私密体己话,遂在两人还未将话接下去之前屈膝道,“娘,园里还有些事,我先去看一下,让二少爷先在这里陪着您说说话吧。”
老夫人看她一眼,缓慢的摇了摇头,轻声道,“采兮,你不用出去,一块儿听听吧,那些事过去好多年了。”
“是,娘。”林采兮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两人对话。
老夫人手肘撑在桌上,手指轻轻按在太阳|茓上。良久才低低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桃青是府里的丫头,长得很水灵也讨人喜,自从进到府里来便伺候老爷,那时我刚生下梓峻,身子还很虚弱,桃青日日跟在老爷身边,难免引得老爷想入非非,但老爷却不知道桃青已心有所属,她的心上人正是老太爷的养子义盟。义盟本来想趁机会跟老太爷说明讨了桃青在房里头。”老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飘渺,稍待片刻她才接着道,“谁知天下的事样样难料,有一日老爷喝醉酒竟强行将桃青抱上床玷污了她的清白,桃青羞愤不已,几度想要自杀,幸好都被人救回,义盟知道这件事后,自然气愤难当,当天就找到老爷,将老爷打的鼻青脸肿,太夫人知晓后,十分恼怒,她原来就不喜欢老太爷的这个养子,借此机会更想将他赶出去。老太爷却不一样,他不但没有责怪义盟,还狠狠的训斥了老爷,老爷也是羞愧难当,但无奈木已成舟,再后悔也是没有办法挽救的了,遂老太爷便提议将桃青送进老爷房里做妾,义盟坚决不同意誓死反抗,发誓一定要娶桃青,自此兄弟二人反目成仇。
这种结果是老太爷最不想看到的,他一直教导他们要像亲兄弟一样相亲相爱互帮互助,最后他便将过错算在桃青身上,岂料桃青却怀孕了,她再次承受不住投井自杀,就是这一次被太夫人瞧见了,太夫人当时并不知道桃青已有身孕,看到桃青站在井边,遂动了心思,指使身边的丫头将桃青推进井里活生生淹死,而当时我正巧路过此处被太夫人发现。
后来桃青的事被老太爷发现,此时太夫人才知道桃青已有身孕,也感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便将罪责推到我身上,说我因为嫉妒老爷对桃青的垂爱又得知她怀有身孕便将她推进井里,我百口莫辩,老太爷因我为朱家育有两子未将我送官,命我长跪祠堂,为朱家祈福,并将所有知晓此事的人都暗暗的赶出府去,同时我也失去了老爷的心,而义盟对我更是恨之入骨,整个人也消沉了下去。整整三年的时间老爷没看过我一眼。
直到第四年,桃青的一个远方哥哥来找她,这件事又被提起来,老太爷用早已编好的说辞将他推出去,但他却不死心,扬言要报官,太夫人一时心慌,竟然跑到祠堂偷偷威胁我,恰巧被义盟听到,义盟气愤难当,当时便冲出来找太夫人拼命,当时义盟刚喝过酒,醉的不成样子,刚走到太夫人跟前便摔倒在地上,太夫人顺手从祠堂的桌上拿起烛台朝他头上狠狠砸去,这一下下去义盟闷闷哼了一声便没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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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最毒莫过妇人心
191.最毒莫过妇人心老夫人身子微微抖了几下,想起当时的情形,虽已事隔多年,心下仍有止不住的寒意涌上来,沉默片刻她又接着道,“老夫人命人将义盟抬出去,一再威胁我不准说出去,否则我会得到一样的下场,我当时吓坏了,从来不知道太夫人竟然是这样心狠的人,我更是吓得不敢吭声,但我却却偷偷让我的贴身丫头跟着,眼见着义盟被埋在后院树下,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我便同那丫头又将义盟挖出来,或许是苍天有眼也或许是那帮人心底里也是害怕,竟然没有试探义盟是否真的死了,我们将他挖出来的时候他还有一口气在,我偷偷将他弄到祠堂,到了后半夜他才缓缓苏醒过来,晕倒前的事倒还记得,我让他立刻逃出府去,以后都不要再在止安城露面,跑得越远越好,他临行前还给我重重磕头,说日后一定会报答我。”
老夫人神情萎靡,仿佛又经历了那一场大难,此时想起仍是心有余悸。
朱梓峻轻声问道,“那后来呢?”
老夫人长叹口气,“过了没两年,太夫人忽然生了一种怪病,不治身亡。又过了一年义盟突然回来,将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但老太爷老爷却不相信,义盟让我出来作证,老爷甚至怀疑我们私下有奸情,便将义盟再次赶出府去。”
听老夫人用低沉的声音安静的讲着多年前朱府的这段秘事,手心都冒出一阵冷汗,这深宅大院里竟然发生过这么可怕的事,残忍无情的太夫人究竟有怎样狠毒的心肠,一个弱女子居然做出这些事来,若不是她已看多了家斗电视,恐怕也不敢相信这些事的。她猛然想起一句话来,最毒莫过妇人心。
原来老太爷还有个养子,朱义盟,这是个陌生的名字,被赶出朱府,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了。
朱梓峻脸色阴沉,沉声问道,“娘,那后来爹是怎么相信你的?”桃青的事他知道一点,但却不知道其中竟是这般,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老夫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那是你爹在一次喝醉之后无意间说出来的,原来他早就对太夫人有所怀疑,但她是他的亲生母亲,即便是他知道些什么,也要为她的名声着想,再说了他也只是猜疑,但义盟的到来却证实了他的想法,他也很痛苦,但仍是硬着心将义盟赶出去。我想在他开始怀疑太夫人的时候就已经相信我了吧。”
“哼。”朱梓峻低声冷哼。
老夫人伸手握住朱梓峻的手,“峻儿,那时候你还小,很多事你体会不到你爹的心情,你爹并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他心头的压力太大,有些事你不要怪他。”
朱梓峻低头不语,童年的记忆涌上心头,怪他么?或许吧。不过他早已经想开了,其实他对他也并不差,只是不会对他笑而已。
林采兮注意到朱梓峻黑眸里细微的变化,心底涌上一阵心疼,原来他竟有个不快乐的童年么?也难怪了,有个那么狠毒的奶奶,亲娘又被人冤枉,能快乐起来才怪。
老夫人接着道,“峻儿,你还在怪你爹么?”
朱梓峻抬头看一眼老夫人,嘴角微微上翘,轻声道,“怎么会,他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了。”
老夫人重重叹口气,忽然觉得很累,她扬了扬手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歇歇了。”
朱梓峻立时起身,两人齐齐行礼从上房走出来。
朱梓峻不说话,林采兮走在他身侧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甚至比冬日的冰冷更令人感到寒冷。
林采兮不说话,只默默的跟在他身旁,偶尔侧过头瞧他一眼,他却只顾低着头往前走。
回到峻园,朱梓峻一头扎进里间关了房门不再出来,林采兮自然不去打扰他,她知道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安静是心灵的平静。
呆呆坐在椅上,林采兮仍有些不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这一段往事在她心底掀起的波澜不亚于她从现代穿过来,手心里的冷汗仍在,胸口一阵憋闷,她长长呼口气仍不能使让那颗慌乱的心平静下来。
菊焉站在一旁瞧出林采兮脸上的异样,遂低声问道,“姨娘,您没事吧?我看您脸色不好,二少爷脸色似乎也不大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采兮缓缓摇摇头,嘴角不自主的抽动几下,回道,“可能有些冷吧。”
菊焉便又回道,“那我去厨上给您做碗姜汤。”
林采兮不做声,低下头继续思索,菊焉见状便不再多言,转身出门。
菊焉刚出去一小会便又折回来了,林采兮却未注意到,仍低着头兀自沉思。
菊焉走到林采兮跟前,低声轻唤,“姨娘,慕容公子来了,正在外面等着呢。”
林采兮抬头看一眼菊焉,有些迷茫又像是在询问,似乎没听到她说的话,菊焉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姨娘,慕容公子来了。”
林采兮这才明白过来,摇了摇头,顿时清醒许多,忙道,“快让慕容公子进来。”
菊焉不放心的看看林采兮,担忧的问道,“姨娘,您真的没事么?”
林采兮摇摇头,“快去吧。”
菊焉出去不一会儿,慕容一笑便进来了,进门便呵呵一笑,“冒昧前来,采兮不会介意吧?”
林采兮忙站起来迎上去,“哪里话,慕容快请坐,今儿个怎么有时间来府里了?对了,宅子现在已经开始动工了么?怎么样了?”
慕容一笑笑了笑道,“采书就知道你定然会挂着此事,便让我过来瞧瞧你,果然没猜错,已经开始动工了,一切顺利,用不了多久,林宅就会变成另一幅模样了。”
林采兮心底一喜,今天总算是听到一个令人欢欣的消息了,笑着又道,“这事儿还要多谢您的帮忙呢。”
慕容一笑却并未答话,在房内扫视一圈道,“二少爷不在么?”
林采兮身后指了指里间,“在里头休息呢。”
慕容一笑忙点点头再说话时候,声音也压低了不少,似乎怕惊动了里间正在休息的人。
两人刚说了没几句,朱澈便进来了,迈着迅疾的步子一脚踏进来,容不得半刻歇缓,便急着问道,“为什么会将三叔赶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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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晚安!。.。
192.为何失落?
192.为何失落?
朱澈由于脚下的步子迈的太急。身形一斜,差点摔倒,幸好被抽身而起的慕容一笑及时扶住。
林采兮忙站起身迎上去,“澈儿,怎么这般急匆匆的,仔细着脚底下,狗儿呢?怎么没跟着?”
朱澈抬头看一眼慕容一笑,明亮的大眼闪了几闪,喜道,“慕容,你来了!”
慕容一笑笑了笑,轻声道,“孙少爷,走路要当心。”
朱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但却没再多说,转过头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要将三叔赶出去?”他脸上的疑惑一层压着一层,层层叠叠都荡着关切之情。
倘若坦言告诉他朱梓源是因为谋取朱家的家产才被赶出去了,这对于一个还不到六岁的孩子太过残忍了,他明亮无邪的大眼里虽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乖巧懂事,但却是纯洁无暇的。在他心里没有这些阴暗的勾心斗角,他只知道曾经他一心挂念的三叔终于从牢里回来后,又被无缘无故的赶出府去。
林采兮在心里吸口气,嘴角微微上扬,两条眉毛微微弯起来,笑着道,“澈儿,你从哪里听来的闲话,谁说是将三少爷赶出去了?三少爷怎么会被赶出去呢?老夫人不过是让三少爷一个人出去锻炼了,就像二少爷,不是也一个人在外面多年么?本事是要靠自己去学的,所以老夫人便让三少爷出去学本事去了。”
朱澈眨了眨眼,有些怀疑的问道,“真的么?三叔真的是出去学本事了么?那我怎么听他们说奶奶跟姨奶奶都被气得够呛,三叔被赶出去了,唐姨娘也被赶出去了。”
呃,这小家伙的耳朵还真好使,听的还真是确切,林采兮笑着接着道,“他们哪里知道实情呀,澈儿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三叔在府里好端端的,如果不是有事出去,怎么会被无缘无故的赶出去?再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来着?”
朱澈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林采兮说的很有道理,在他幼小的心里。三叔还是那个见到他会笑眯眯温声唤他澈儿的好三叔,当即他便撇嘴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幸好没去问奶奶,不然又要被奶奶训了。”
见朱澈脸上的疑虑已消失,林采兮也在心里舒了口气,回头朝站在一旁的菊焉使个眼色,菊焉登时明白,不声不响的转身出门,接着便吩咐下去,谁也不许再胡说混话,倘若再传到孙少爷耳朵里去,立刻将说闲话之人赶出府去。
慕容一笑也跟着朱澈站在房中央,见朱澈面露喜色,相信了林采兮的话,转向林采兮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赏,也笑着说道,“孙少爷可以放心了,三少爷这会儿正在外面学着本事呢。”
朱澈高兴的点点头,瞧瞧林采兮,又转过头看看里间的门。林采兮马上低声道,“二少爷在里面歇着呢。”
慕容一笑也朝里间看了看,轻声提议道,“咱们在这里说话扰了二少爷睡觉,不如出去走走吧。”
林采兮笑着回道,“那也行。澈儿,你也一起来吧,咱们一起陪慕容出去走走,怎么样?”
朱澈的疑问已经得到了答案,终于放下心来,自是满心欢喜的应承下来。
三人遂一起走出房门,在园子里的小道上缓缓行走着。
慕容一笑侧身看看走在林采兮身旁的朱澈,目光不自觉变得柔和起来,笑着问道,“孙少爷觉得族堂里的吴先生怎么样?”
朱澈想了想,才仰起头道,“吴先生学问好,只是有些呆板严苛,不如我原来的张先生性子温和。”
慕容一笑又问,“那你觉得他好不好呢?”
这回朱澈想也没想的便干脆回道,“好。”
林采兮正要Сhā话问点什么,菊焉却后面走上来,“姨娘,轩园那边让您过去一下。”
林采兮只好停下要说的话,“知道了。”
不等林采兮说话,慕容一笑便率先开口,“你不必客气,有事尽管去忙,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跟孙少爷也是老相识了,说几句话就走了,你只管去忙自己的事去吧。”
林采兮有些歉意的笑笑,人家是好意来送信的,她却先走开了岂不是冷落了人?但却又不得不去,笑了笑道,“慕容,那你先在园里随便走走,我过去看看就回来。”接着又低头看看朱澈,一本正经的道,“澈儿,慕容现在可是你的客人了,你是主人,你可要好好的招待他,你可以做到么?”
朱澈重重点了点头,胸内顿时升起一股主人的自豪感来,只差没拍着胸脯说话了,“放心好了,我定然会招呼好慕容的,你快去忙吧。”
林采兮笑笑,这才转身跟菊焉一起走出峻园。
林采兮走出后,朱澈便扬声道,“慕容。既然现在你是我的客人了,那就到我房里来坐坐吧,怎么样?”
慕容一笑一双小眼里蹦出欢快的笑意,爽快回道,“当然好了,咱们这就去你房里坐坐,如果你能招待我喝杯热茶,我会更加高兴的,你的地主之谊尽的就很好了。”
“茶水自然是少不了的。”朱澈挺起胸走在前头带路,俨然一副小主人的模样。
慕容一笑一边走着一边不住的在园里来回打量,当他们穿过一条长廊经过一个拱形小门的时候。慕容一笑的目光忽然被某处吸引住了,那是一扇小窗,小窗后站着一个人,虽然只轻轻一闪,但他还是看的清清楚楚,这扇小窗的房间门是紧紧关闭着的,门上上着一把铜锁,很显然,屋内的人应该是被锁在里面的。
屋里的人正是刘管事,刘管事每天都会在窗前稍站片刻,悄悄躲在窗后从此经过的朱澈,而今天当她看到朱澈身旁的人时,眼神却有些慌乱,抽身从窗前离开时,心底还掠过阵阵惊惧。
进了朱澈的房间,慕容一笑先是在屋里缓缓扫视一圈,然后才在朱澈对面坐下。
张妈从里间出来,见朱澈带了客人进来,忙上前奉茶。
慕容一笑端起那茶品了品,赞道,“好茶。”
朱澈脸上登时露出一抹得意来,扬声道,“这茶是我爹从京城里特意带来的,当然是好茶了,你觉得好喝就多喝点,要不等你走的时候让张妈给你带上些。”
慕容一笑呵呵一笑,“孙少爷的待客之道果然热情,不光有好茶喝,临走还能带上一些。”
朱澈也跟着哈哈一笑,“你是我的客人嘛,当然要特殊对待了。”
两人便坐在屋中说说笑笑说了一阵子闲话,大部分都是慕容一笑在问一些事,而朱澈则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而张妈又进了里间继续收拾东西。
过了不大会,朱澈一时兴起,奔进里间拿出林采兮给他的那些漫画炫耀,慕容一笑惊讶之余自然对其夸赞一番。朱澈更是觉得自己得了无价之宝一样的珍贵,捧在手里不不放手。
慕容一笑见他小心翼翼捧着书的模样,心下一动,忽然问道,“孙少爷,你喜欢跟林姨娘在一起么?”
朱澈猛的愣了下,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最后才认真的点了点头,答非所问的道,“她说过很多话让我一直记在心里,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会抛弃我的,所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朱澈的回答虽然不是直接回答了慕容一笑的问题,但却更坚定了他的态度,在他稚嫩的心里有一种意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林采兮都会跟他在一起,而他也会一直跟在林采兮身边。
慕容一笑充满笑意的眸子里闪过几丝异样,但他却又接着问道,“假如有一天林姨娘要离开朱府,那你是跟她一起走还是继续留在朱府里呢?”
朱澈想也没想的反问道,“她为什么要离开朱府呢?朱府不是她的家么?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多么温馨的字眼,慕容一笑心底微微颤动,我们的家,曾经他也是这么渴望过,但最后得到的却是绝望,现在再次听到这话,他竟有些恍惚,朱澈眼里的幸福与坚定让他觉得自己产生错觉,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一定看错了,偌大的朱府里,孤单的朱澈怎么会觉得幸福呢?
良久,慕容一笑才缓缓回过神来,笑了笑,“谢谢孙少爷的招待,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您的茶水我下次再来细细品尝。”
朱澈立时站起身,回道,“我送送你。”
慕容一笑笑了笑,“外面天冷,你进去加件衣服再出来,我在外面等着你,不然我可不让你出去送我了。”
朱澈倒也没做争辩,应了一声便转身进屋,披了一件貂皮外衣便又急着奔出来,慕容一笑正跨过拱形小门,站在原地等着他走过来。
两人沉默着往前走,还没穿过长廊,林采兮就回来了,听到慕容一笑要走,便出言挽留他用过午饭再走,慕容一笑却不肯,只让林采兮说了几句话捎给林采书,便急匆匆的走了。
林采兮望着他的背影出神,心中有些纳闷,他似乎有些失落。为什么?方才他不是还好好的有说有笑的么?
她低头去看朱澈,他仍是一脸的小主人模样,招待慕容一笑,仿佛是办了一件很伟大自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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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晚安了,大家等着小舟八月的大爆发吧。
吼吼!。.。
193..隐藏的事
193..隐藏的事朱梓峻再从房里出来。面上已看不出任何异样,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奕奕,眉目间流出安然之姿。
林采兮揪着的心也跟着稍稍缓下来,心里的担忧也并未流露出来,再面对朱梓峻时,仍是沉静安稳的模样。
跳豆进屋禀道,“二少爷,高大人请您速去一趟府衙。”
“知道了。我这就去。”
林采兮瞧一眼朱梓峻,轻声问道,“是不是童姨娘的事有进展了?”童欣的事需交给巡抚亲自审问,巡抚已来止安城几日,大概也有些眉目了吧。
朱梓峻点点头,微微一笑,“我这就去一趟府衙,会一会巡抚大人。”
林采兮柔声道,“外面天冷,多加件衣服。”
朱梓峻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目里尽是柔情。
朱梓峻走后,林采兮在屋里稍稍坐了一会,便起身走出房门,穿过长廊。走过拱形小门,走到关刘管事的房子前,“菊焉,将门打开。”
菊焉有些迟疑,要知道刘管事可是下过毒要杀人的人,万一伤着姨娘怎么办,遂犹豫着道,“姨娘,您有什么话隔着窗户说不是一样?”
林采兮知道她是为自己担心,笑着安稳道,“没事的,刘管事咱们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是不会做那样的事的。再说了她也没有要害我的心思,她若真想害我的话,咱们在轩园这许多日子,死了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菊焉仍在犹豫,林采兮又道,“菊焉,快开门吧。”
菊焉不清不愿的将门上的锁打开,从房门裂开一条缝开始就怀着万分戒备的心思,一副誓死也要保护主子的模样,而林采兮却让她在门外等着,菊焉自是不肯,直到林采兮动了怒命她等在门外,她才肯将房门关上。
虽是白日,屋里的光线却很暗,空气里飘着一股子发霉的气味。刘管事安静的坐在一堆柴草上,见林采兮进来,面上有些异样的微动,但瞬间便恢复了平静。
林采兮看她一眼,轻轻叹口气,低声道,“刘管事,其实我知道你并没有私心,一心只为着孙少爷好,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偏激呢?孙少爷是朱府嫡亲的长孙,难道老夫人还会亏待了他么?你又何苦做这些害人害己的事?”
刘管事微微一笑,“林姨娘,我已犯下大罪,这些话你也不要多说了,我并不后悔,如果你还有些什么别的想法,我劝你还是算了吧。”
林采兮摇摇头道,“刘管事,我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想来问问已去大夫人的事,你可以告诉我么?”
刘管事一愣。有些惊异的问道,“姨娘为什么想知道我们小姐的事?”
“大夫人是孙少爷的亲娘,我想多知道她一些,日后好告诉澈儿,让他对自己的娘亲有个大概的印象,这样当她再想起爹娘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刘管事目光一滞,神情有些不自然,原来她会错了林姨娘的来意,她心底却升上一股感激来,眼角有些湿润,呆怔片刻,她才喃喃道,“姨娘,这府里只有您是真心为孙少爷好,真心真意的心疼他。”
林采兮有些奇怪,莫要说老夫人几位少爷就是府里头的下人们也多为朱澈幼年丧亲怜惜不已,哪个会对他不好?可她为何却要这般说?
刘管事瞧出林采兮的疑惑,不等她开口问,便接着道,“这府里头的人,上到老夫人,下到丫头婆子们,固然对孙少爷好,但那都是因为孙少爷的身份地位,孙少爷是朱府的长子长孙,自然会受到一些优待,但他们却不是发自内心的对孙少爷好。”她眼里落下一滴泪,缓缓道,“只有您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爱。大少爷的安排果然是对的,大少爷,还有您都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林采兮是越听越疑惑,刘管事的感激之情她能体会,但刘管事话里话外却总让人觉得另有一番涵义。
末了刘管事面上浮上一层淡淡笑意,“林姨娘,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林采兮眼波流转,落在刘管事脸上的目光多了几分询问,但刘管事却不再接着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林姨娘,大少爷没跟你提起过大夫人么?”
林采兮微微一笑,轻轻摇头,“很少提及。”
刘管事随即了然,暗骂自己一声糊涂,这种话还用问么?哪个男人会守着身边的女人提起已故的女人呢?
她停顿片刻,想了想才接着道,“我们家小姐,也就是大夫人性子极好,她自小便能诗会画,颇得老爷夫人宠爱,但她却没有因为这些宠爱而被娇惯坏,对待下人也是一般的温和。”刘管事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整个人陷入对过往的回忆中,“大夫人长得漂亮,在这些大门大户的小姐里头,没一个能比上她的。她可是我们老爷夫人的骄傲。她嫁给大少爷后,性子有了些改变,变得沉默寡言,但仍是温顺,尤得大少爷喜爱。”
林采兮Сhā了一句话,“老夫人喜欢大夫人么?”
刘管事没有接着回答,想了想才道,“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大夫人凡事总是依着大少爷老夫人。大夫人很少出门,平日里便在屋里看看书陪大少爷说说话,偶尔回去看看老爷夫人。”
林采兮心里一动,原来的林采兮也是这般性子,闷在屋里看书,不喜同人交往,她也是个小才女,性子温顺,不会搞人际关系,跟刘钰君的性子几乎一个模样,难道朱梓轩是因为已故亡妻才喜欢上林采兮的么?
刘管事接着说下去,“大少爷对大夫人很好,只可惜红颜薄命,年纪轻轻的便早早的去了。”
林采兮犹豫片刻,才又问道,“大夫人是因为生病走的么?”
刘管事点点头,“大夫人在生孙少爷的时候便留下病根,过了一两年,变得更加严重,到最后……”她长长的叹了口气,黯淡的目光里显出无限悲伤,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她甚至还清晰的记得当时的场景还记得大夫人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
林采兮闪亮的黑眸也跟着黯淡下去,果然是红颜薄命,有疼爱自己的丈夫,有可爱的儿子,多么美满幸福的生活,却是没命享受。
可她却从刘管事闪烁的目光里看出些端倪,刘管事似乎隐瞒了一些事,她总感觉刘管事描述的刘钰君是不饱满的,她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但却在关键时刻戛然而止了。
刘管事眼里又淌下一串泪,她缓缓抬起头看着林采兮,近乎哀求的道,“林姨娘,您一定要告诉孙少爷,大夫人极其疼爱他。恨不得能将自己的心挖出来守着他护着他,大夫人在地上也会保佑他的。”
原本阴暗的屋里加了这一层悲伤的气氛更显得阴沉,压得人有点喘不过气来,林采兮长吸口气,缓声道,“我会的。”
刘管事微微低下头不再说话,似乎又陷入某种沉思,确切的说应该是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
林采兮也不再多问,悄悄退出门来,又让菊焉锁了门。
走出拱形小门,林采兮深深吸口气,想驱走心头的压抑,却觉得更加压抑了。
一边缓缓走着一边沉思着,她总觉得刘钰君背后肯定还有一段故事,而这段故事里的刘钰君才是真实饱满的,或许这段故事就是刘管事话里话外暗暗隐藏的另一番涵义。
“菊焉,大夫人走的时候,你知不知道?”
“倒是听她们说了一些,病的重了实在治不好了。”
“以前伺候大夫人的丫头婆子还有在的么?”
菊焉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大夫人的贴身丫头是娘家带过来的,大夫人走了后,便自动要求又回去了,大少爷接您进府前,园里的丫头婆子都是新换了的,我那时也是被老夫人指过去伺候您的。”
林采兮更觉得蹊跷,刘钰君一走,贴身丫头走了,园里的下人们也全部换了,这些不会全是巧合吧?单单说只为了迎接大少爷新娶的夫人,这么说也过得去,但终究有些差强人意。
府衙,方武念坐在上首,高天成坐在下侧,他们都沉默着,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他们在等着朱梓峻从牢房里出来。
此时朱梓峻正站在关押童欣的牢房里,神态平静。
童欣坐在用草席堆砌成的床沿上,面容憔悴,脸色苍白。
朱梓峻进来牢房已有多时,但童欣却一直不说话,他便安静的等待着,等着童欣想好怎么说再开口,既然她对巡抚提出要求,只肯见朱梓峻一人,那她就肯定有话要说。
沉思良久,童欣面色忧郁,轻声问道,“二少爷,前几**来看过我?”
朱梓峻点点头,“是的。”
“您是有事要问我么?”
朱梓峻又点点头,“是的。”
“那你为什么还不开口问?”
“我在等你开口,如果你不肯开口,我问的再多也不会得到答案,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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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爱,迟了!
194.爱,迟了!
童欣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二少爷,您想问什么现在可以问了。只是在您问之前,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朱梓峻看看她,“有什么问题,童姨娘尽管问。”
童欣柔和的目光落在朱梓峻脸上,多了几分锐利,“那一晚夜闯府衙的是不是你?”
朱梓峻一愣,随即释然,既然是来问话的,那就要开诚布公,便答道,“是我。”
童欣满意的笑了笑,朱梓峻的坦诚为他们下一步的顺利谈话做了个好的开头,“二少爷,有什么问题,您可以问了。”
童欣的干脆利落也让朱梓峻感到满意,他索性不再绕弯子,直接问道,“童姨娘,你可以跟我说说葛小五的事么?”
童欣不回答,反问道。“二少爷问这个问题,我想问下您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朱府的二少爷还是……”她停下话,直直望向朱梓峻。
朱梓峻笑了笑,“童姨娘既然能猜出夜闯府衙的是我,难道还猜不出我的身份么?”
童欣扬眉一笑,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二少爷果然畅快,既然如此,我只问二少爷一句话,你是要保小五还是别有用意?”
朱梓峻缓缓道,“是要保她也是有别的意思。这么说,葛小五确实是我要找的人了?”
童欣点点头,“那您现在知道我一定要见你的原因了么?”
“你想让我保护葛小五?”
童欣又点点头,“二少爷能做到么?”
朱梓峻笑了笑,“我一定会保护葛小五的,不过我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不管是为了谁,只要你能保护小五就好了。”
朱梓峻挑挑眉,“这么相信我?”
童欣笑了笑,坚定的道,“我相信你。”顿了顿她又接着道,“如果有什么困难,也许您可以借助乐锐王爷的力量,毕竟乐锐王爷对朱府还是另眼相看的。更何况他亲口承认林姨娘是他的师父,这一层关系怎么都可以利用下的。”
朱梓峻接着回道,“这些事跟她没有关系,我不希望她卷进来。”
童欣仔细看着朱梓峻,笑着道。“二少爷,看来你很喜欢你的这位林姨娘,只是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发生的,所以你还是提早做好心理准备好一些。”
“童姨娘,碧春碧雪,你是哪一位?”
“我是碧雪,死了的是碧春。”童欣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层层掩不住的悲伤。
朱梓峻又问道,“张秉就是弓长吧?”
童欣点点头,接着道,“他出去也该回来了。这里的事他还不知道。”她接着又说道,“我的事你们不用管,任由我自生自灭去吧。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小五,她性子顽劣,但重情义。”
朱梓峻当然没忘记自己进牢房的另一个使命,遂接着问道,“靡花到底是不是你放进去的?”
童欣沉声道,“这些事你不要管了,巡抚大人不是来了么?他会办好一切的。”
“你的事我倒是不担心,还有知府大人在,他一定不会放弃你的。”
童欣的面色缓缓柔和起来,目光里流出一抹情意。这些年高天成对她的呵护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果不是她身上有特殊的使命,她可能真的会义无反顾的爱上高天成。
朱梓峻又看她一眼,“高大人对你是真心的,你也可以选择自己的幸福。”
童欣神情微动,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将头微微低下。
童欣的案子方武念审查过了,其中有很多疑点,比如童欣为什么会用自己院子里的靡花下毒?这岂不是自己暴露自己么?而且童欣的动机似乎也很简单,仅仅是因为争风吃醋么?所有的证据都对准童欣,可童欣却偏偏不认,而她又拿不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这其中定有蹊跷,而这蹊跷可能就在童欣身上,但她却死活不肯开口。
方武念见朱梓峻从外面走进来,目光紧跟着落在他脸上。
高天成却率先起身,急急的问道,“二少爷,她说了什么没有?”他眼里布满血色,一脸的惶惑不安,童欣的事让他心如刀绞,却又无计可施,童欣心里似乎藏着很多事,却不愿同他多说,每每想到这些,他心里都犹如被刀子生生划过一般。
朱梓峻分别给高天成方武念行礼,礼毕后才缓缓道,“两位大人请放心,童姨娘还好,只是下毒的事。她不肯多说,只说一切任凭方大人做主。”
方武念浓眉微微一皱,这是什么话?她的意思是,即使被冤枉了她也无所谓么?她也太小瞧他这个皇上钦命的巡抚了。
高天成更是气愤,一张脸急得通红,失言道,“她是什么意思?她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所有的证据都是针对她的?到底是不是她呢?”
其余两人听到他失态的痛苦低语,谁也没做声,知道他此时心绪定然混乱至极。
出了府衙,朱梓峻直奔寄安客栈,江跃然不在,等了半天仍不见他回来,便留了几句话给他。
回到峻园已是傍晚,林采兮正坐在椅上发呆,朱梓峻放轻步子缓缓走进去,一直走到林采兮跟前,她都未发觉。
朱梓峻弯腰凑在她耳边,低低呵口气,“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林采兮吓了一跳,一手抚在胸上,嗔道,“怎么走路都没有动静的?吓死我了,魂都让你给吓跑了。”
朱梓峻微微一笑。“魂没了才好,跟着我的魂走便是了,相依相偎,不是更好么?”
林采兮面色微微一红,啐了一口,低声道,“说的什么呀,这屋里头还有人呢。”抬头望向门口,跳豆菊焉两人都微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其实他们两人是借低头掩饰脸上的笑。
朱梓峻却不管这一套。一低头在她面上轻啄一口,笑嘻嘻的直起身,任由林采兮怒气冲冲的瞪眼。
刘管事的事,林采兮未跟朱梓峻说,她只当做是听来的一段故事放在心底思索着,到底想不通其中的蹊跷到底在何处。
天色渐渐暗下来,止安城内各个店铺前已挑起光亮的灯笼,在某条窄小的胡同里,有个小院子,有两条人影晃动着走进屋内,瞧体型是一男一女。
男人走在后头,还没进门便低声唤道,“依儿。”
这两人正是被赶出朱府的朱梓源唐依儿,唐依儿从朱府奔出来,仇恨夹着恐惧,一路狂奔,最后竟到了一处酒楼,直到醉的不醒人事。
而朱梓源从朱府跑出来后,便顺着大街打听唐依儿的消息,终于在酒楼找到唐依儿,便将她带到这处小院子里来,这小院子是他原来为一个从京城来的朋友租下的,那朋友却提前走了,这院子便一直空着。
“依儿。”朱梓源又低声唤她。
唐依儿回头看他一眼,语气有些气恼的道,“你何苦还跟着出来?何苦又来找我?你不知道么?我当初嫁给你也是有目的的,我是在利用你,难道你不恨我么?”
朱梓源走上前紧紧抱住唐依儿,柔声道,“依儿,我不恨你我不恨你,你也是个可怜的人,我也是,我们都是可怜人,只有我们在一起,才能体会彼此的心情,依儿。不要离开我,现在我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
唐依儿冷冷哼了一声,“你还有我又有什么用?我没有钱没有身份没有地位,什么都没有,你也什么都没有,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朱梓源却将她抱得更紧,“不,不,只要有你我就有了一切,依儿,你就是我的全部,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什么都没有,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稍稍沉吟片刻他又接着道,“依儿,虽然朱府将我赶出来,但是朱府的每一家钱庄我却是熟悉的很,况且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已被赶出朱府的事,只要我们的动作够快,我们的计划够周详,钱是不成问题的,依儿,只要你愿意跟着我,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你相信我么?”
唐依儿却似乎并不为所动,仍旧冷冷的道,“朱梓源,我跟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钱,你怎么还不明白,这样的我你还喜欢还爱么?”
“依儿,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喜欢,我还会有钱的,你还是可以为了钱跟我在一起,依儿,我一定会给你拿来好多的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唐依儿黯淡的目光里露出一抹异样,她缓缓回头看看朱梓源,他脸上的真诚让人感动,此时的他看来似乎也不是那么软弱无能了,他是真的爱她,无论她变了什么模样无论她有什么样的企图他都爱她,这才是爱,这才是发自内心的真正的爱,曾经她是多么渴望多么的向往这种爱,可她却偏偏身在青楼,甚至不敢奢望这种人间真爱,当她真正用心去爱一个男人并为他怀了孩子后,得到的却是无情的打击抛弃,而现在这个被他利用的男人却在这种时候给了她真爱。
唐依儿眼里滚出一串泪,她的心在无声的嘶喊着,“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如此弄人?让她在走投无路时才得到一份真爱。为什么她唐依儿要被命运握在手心里玩弄于股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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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越在乎越气
195.越在乎越气【加更1】泪水划过脸颊,唐依儿忽然无声的笑了。黯淡无光的大眼也变得明媚起来,随即又迷蒙起来,她专注的看着朱梓源,一字一句道,“那好啊,如果你真的爱我,就给我弄来很多很多的钱。”
唐依儿的忽然转变让朱梓源有些忐忑,但当他脆弱的目光一落进唐依儿焕发着光彩的亮眸里时,他立刻变得开心起来,他紧紧拥着怀里的娇躯,眼神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他在心底告诉自己,一定要把朱府的钱都抢回来,不是为了唐依儿,而是为了他自己。
这一日,朱梓峻林采兮早早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安,又在上房陪着老夫人用过早饭,姨奶奶神色一直不好,闷闷的似乎很不开心,朱梓夏却跟往常一样,甚至比往日里更精神。坐在她旁边的孔白薇依旧微微低着头,侧面敲过去,面色依旧红润,举手投足间亦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些天孔白薇一直跟朱梓夏住在一起,每日里两人读些佛经,交流彼此不同的看法,偶尔去花园里走走,渐渐的已经适应了大宅门的生活,她性子原本就温和柔弱,再加上熟读佛经,内心更是平和,面对大宅门里的是是非非,起初惊讶震撼,到了现在已是波澜不惊沉稳不乱了。
用过早饭,诸人各自散去,朱梓峻林采兮两人也相携离去,还未走到峻园门口,就看到香秀慌慌张张的走过来。
香秀远远的瞧见两位主子,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急匆匆走到朱梓峻跟前,压低声音道,“二少爷,不好了。刘管事逃跑了。”
林采兮心里一惊,她,居然逃跑了?
朱梓峻脸色一变,他竟没料到刘管事能从园里逃跑,遂一边快步朝园里走一边低声问道。“什么时候逃跑的?”
香秀迈着小碎步急急的跟在旁边,有些气喘吁吁的道,“刚才我去给刘管事送饭,发现门上的锁不见了,推门进去一看,刘管事也不见了。我又出去问了问,有人看见刘管事出了园门直奔大门去,我又让人去门上问了,他们都见着刘管事出去了,说刘管事外出为轩园采购物品。”
朱梓峻这才暗暗后悔起来,当日将刘管事关在园里,府里的人并不知道,现在竟让她光明正大的逃出去了,他眉头紧紧皱起来,房门明明上着锁,她是怎么出来了?难道这园里也有内奸不成?
抬脚跨过拱形小门,朱梓峻又问香秀,“这几日有没有人靠近关刘管事的屋子?”
香秀不敢说话,微微低着头,眼角余光扫向林采兮,菊焉心里也是一紧。偷偷瞧了眼林采兮,接着便将目光落在脚下的地上。
林采兮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罩在头上,她抬头看看朱梓峻,缓缓道,“我去那屋子里看过她,同她说过一些话。”
朱梓峻目光闪烁,盯着她看了一眼,“你去那屋里看过她?怎么没跟我说过?你去做什么?”
林采兮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不是她不想同他说,是她觉得没有必要跟他说,她只是问了几句话而已。
林采兮沉默的功夫,朱梓峻低头查看门口,瞧见门槛上有一些碎屑,他弯下身细细查看,发现那是木门上落下的碎屑,他再抬头朝上看,发现在两扇木门交接的缝隙处俊有破损,心下已了然,刘管事定是借助刀子之类的锐器先将木门划出一条缝隙,然后又将锁打开的,这屋里除了堆着的柴草并无他物,究竟是谁给她的锐器?绝对不会是她自己带进来的。
他目光又落在林采兮脸上,林采兮也正在望着两扇门上的破损出神,见朱梓峻回头看她,心里一惊,难道他怀疑她?
“我过来只是想问问大夫人的事,想着日后讲给澈儿听,而我们的谈话内容也是这些,其余的刘管事并没有说。而我也没有问。”朱梓峻探寻的目光让她内心有点恍惚不悦,难道他真的怀疑她么?
朱梓峻却不开口,目光在林采兮脸上游移,仿佛要寻找出什么,这令林采兮有些气恼,她缓缓转过身去不再看他,目光落在不知名的某处。
良久,朱梓峻才缓缓道,“你是想问问大哥以前对大夫人感情如何么?你知道刘管事是大夫人娘家带来的。你是想知道大夫人在大哥心里的地位么?”
闻言,林采兮更是吃惊,猛的回头看着朱梓峻,他眼里的探寻已化作一缕受伤的灼痛,似乎压抑着沉沉悲哀。
林采兮看着他颇觉受伤的眼神,心底涌上一阵凄凉,这个男人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怀疑她,难道他们之间的爱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没有丝毫信任可言么?她默默的将头低下,不再去看那双让她失去勇气的眼。
而她的低头却让朱梓峻当成是默认,他心里涌上股股苦涩,这些天他一直沉浸于两人默默相许的爱里,却忽略了很多事,他甚至未去探寻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当意想不到的事情忽然发生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没有勇气面对。她的内心里其实还是藏着很多小秘密,不是么?比如她对大哥无时无刻不住的思念。
朱梓峻的沉默让林采兮心神动荡,她心里忽然冒出一股火,猛的抬头盯着朱梓峻,一字一句的道,“我是想问问刘管事大夫人在梓轩心中的地位,我想比较下在梓轩的心里,我们两个究竟是谁更重要一些。”
朱梓峻眼中的伤痛更重,他喃喃问道,“那你得到答案了么?”
林采兮缓缓点头,眸里的光陡然变得生冷。“当然,我得到了很满意的答案,所以我偷偷的将刘管事放走了。”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转过身的一瞬间,一滴泪无声的落下,划过稍显苍白的脸颊,滚进高高的衣领内,湿了白皙的脖颈。
朱梓峻愣愣的望着林采兮的背影发呆,第一次他觉得她原来竟是这般无情残忍,将他对她的爱无情的抛在寒风里,将他的一颗真心丢落,这颗心顿时飘在无绪的冬风里找不到安稳之所,恍惚间他又看到父亲当年曾经甩给他的冰冷背影。
站在一侧的跳豆第一次见两位主子吵架,抬头看见朱梓峻脸上的悲痛,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少爷这般的无助伤心,他真想上前安慰安慰,可他却知道少爷需要的不是这些,他只能安静的站在风里陪着他,等他自己慢慢恢复。
朱梓峻回过神来立时吩咐跳豆,“立马派人查刘管事的下落。”跳豆不敢多做停留,立马转身去办。
朱梓峻再回峻园的时候,香秀上前禀告林采兮已经收拾东西搬回轩园了,朱梓峻未作任何表示,转身回房,重重的关上房门,整整一个上午都没再出来。
用过午饭,林采兮从上房出来,神色安然,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散着微弱光芒的太阳懒懒的挂在半空中,虽是漫不经心的一瞥,倒也给人家增加了几分温暖。
朱梓夏从她身后缓缓跟上来,走在她身侧轻声唤道,“林姨娘。”
林采兮侧头微微一笑,“梓夏小姐。”
朱梓夏笑笑,“如果你愿意叫我梓夏。我会很开心的,以前你就是这么叫我的,虽然现在你身份跟以前不同,但你嫁给二哥,仍是我的嫂嫂,我嘴上不能这么叫,不过在我心里,你是的。”
林采兮心下一动,朱梓夏的话让她很感动,来到府里的这些日子,朱梓夏的性子多多少少她也了解一些,这位小姑子生性正直,说一不二,由于经常诵读佛经的缘故,心性倒还算温和,一旦被人惹火了,倒也是位让人头疼的主。
她看得出朱梓夏的话是发自内心的,她更觉得感动,遂笑着轻唤了一声,“梓夏。”
朱梓夏果然很开心的笑了,轻轻挑了下眉毛道,“今儿个二哥没过来用午饭,而我听说你也从峻园里搬到轩园里去了。”她顿了顿仔细瞧着林采兮脸上的变化,但却有些失望,因为她没瞧出任何异样,只好接着道,“二哥你们是不是吵架生气了?”
林采兮笑了笑,“他是二少爷,谁敢跟他吵架生气呀。”
朱梓夏瞧着林采兮努努嘴,“瞧瞧,还说没生气呢,这火都快把我这个局外人烧起来了。不过二哥很少跟人动气的,他越跟你动气,说明他越是喜欢在乎你。”
林采兮不由得撇撇嘴,也许他真的喜欢她在乎她,但他却不相信她,没有彼此信任的感情,她不要。
朱梓夏提声道,“你不相信么?我说真的,二哥性子虽算不上温和,但他忍耐力极强,凡事都喜欢放在心底,他跟你生气,说明压不住对你的感情了,一个男人到了为你改变性子的地步了,难道还不是喜欢你在乎你么?”
林采兮侧过头来看看朱梓夏,一条眉毛斜斜的挑起来,“梓夏,你这么说,颇有经验的样子,让我怀疑你心里早有相爱的人了哦。”
朱梓夏登时面色一红,整个脸蛋儿都晕染了一层红晕,娇艳的像一朵盛开的粉红桃花。
林采兮不由的叹道,“如果我是个男人,见到你这等美女,一定要把你抢回去做媳妇。”
朱梓夏面色更红,朝地上啐了一口,“净说些不正经的话,我可不理你了。”说着扭身就要走。。.。
196.心在哪里?
196.心在哪里?
林采兮忙拉住朱梓夏。笑嘻嘻的道,“人家给你开玩笑的,怎么就当真了,还真不理人了。不过梓夏,你真的是很漂亮,这可是个不争的事实。”
朱梓夏气的直跺脚,“你再挤兑我,我可真要恼了。”
林采兮忙改口道,“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你刚刚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朱梓夏瞪她一眼,嗔道,“你还知道我有话要说,满嘴里损人的话。”
林采兮笑着道,“好了,我不说那些胡话了,正儿八经的听你说好不好?”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走进轩园,进了屋,坐在椅上,朱梓夏才缓缓开口道,“我要跟你说的是二哥的事,其实这些年来。他心里一直很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小时候爹好像就不喜欢二哥,对二哥总是很冷淡,很早便将二哥送到京城去。二哥一直很乖巧,但脾气倔,被送到京城后,几乎没回来过。这些事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他心里却一直留有阴影。”她顿了顿看看林采兮接着问道,“二哥同刚回来时相比,已经变化了许多,你觉察到没有?”
林采兮想了想,想点头,但还是摇了摇头,其实她是不知道是自己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还是他本人确实发生了变化。
朱梓夏嗔怒的瞪她一眼,“真是当局者迷,你这个局中人反而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了,你没发觉二哥比以前更柔和了么?尤其是眼里的目光,每每都会带着几丝笑意,以前的时候他是很少这么舒心的笑的,二哥变得越来越开心了,你知道为什么么?”
林采兮看她一眼,反问道,“你该不会说是因为我吧?”
朱梓夏重重点头,大有一副孺子可教的欣喜,“确实是因为你,二哥是真的喜欢你。那种眼神那种神情都说明了你在他心里的位置高的很。”说着又酸溜溜的加了一句,“比我这个一向被他疼爱的妹妹都要高出许多。”
林采兮扑哧一笑,“梓夏,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朱梓夏努努嘴,“当然吃醋了,倘若他不是我二哥,我一定会嫁给他,当然了,是我二哥,我更开心。”
林采兮笑她,“刚才还不让我说那些胡话,你现在又说了,那你说说你想嫁个什么样的男人?”
朱梓夏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当然是像二哥一样优秀的男人了。”脸上的表情自豪无比。
“梓夏,你这可是盲目崇拜。”
朱梓夏急了,“什么盲目崇拜,我可不是盲目崇拜,二哥的心思我明白的很也看的很透,也就是你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而已。”她盯着林采兮看了看,又道,“你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其实还是很喜欢二哥的对不对?”
林采兮觉得好笑,随口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很喜欢他的?”
朱梓夏微眯着眼,一字一句的道,“从你眼里,从你心里从你跟二哥吵架后闷闷不乐里,从你方才见二哥没来吃饭惶惶不安的神情里。”
林采兮暗自惊讶,难道她表现的这么明显么?朱梓峻没去上房用午饭,她心里是想了想,但也没到惶惶不安的程度啊,她今天的饭可能吃的少了点,但不是因为朱梓峻,是她真的不饿,对,她确实不饿啊。
朱梓夏白了她一眼,接着道,“你何苦掩饰来着?喜欢上自己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也喜欢你,不是一件很开心很幸福的事么?为什么还要遮遮掩掩的?你应该开心才对呀。”
此时的朱梓夏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对爱情充满了美好向往,她以为她看到的朱梓峻林采兮两人的两情相悦便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了,试探林采兮的之时,她心底也对爱情充满了无限向往,她在佛经中读到的那些圣洁高贵的爱情故事,已经深深的打印在她心里,根深蒂固,她也在心底渴望着能遇到一个喜欢她而她也喜欢的男人,她认为两情相悦便是最完美的爱情了。
林采兮收起脸上的嬉笑,认真的道。“梓夏,有些事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只有当你遇到某件事,你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梓夏同意的点点头,“我知道,佛经上说,缘,是几世修来的,咱们几世才修来这一辈子的缘分,不该好好的去珍惜么?”
林采兮笑着点头,“你这话说得对。梓夏,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的。你也不要担心我们了,如果我们真是彼此相爱,不管遇到什么磨难,我们都会克服的,不是么?”
朱梓夏又笑嘻嘻的道,“反正你记得二哥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就行了。”
送走朱梓夏,林采兮返回屋里坐在椅上,任思绪飞的很远,她突如其来的生气与恼怒乃至愤然搬离峻园,都说明了她很在意朱梓峻对她的看法,朱梓峻对她的不信任。哪怕只是一小点的怀疑,都会令她心生不快,为什么?她如此介意如此生气的原因只有一个,她真的爱上了朱梓峻,她在乎的程度越大说明她爱的越深,朱梓峻对她的情意她也看在心里,只是当有一天他娶了别的女人做夫人的时候,她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她人虽在古代,但她的思想却是新时代的,她不能容忍自己的男人身边有另外的女人,甚至还不是一个。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抱着别的女人,更不能当别的女人为自己深爱的男人生孩子时,她会是什么反应。
她心里乱极了,刚穿到这里来的时候,她一门心思想着要好好活下去,不能辜负这副健康的身子,而现在她要考虑的却是如何去面对自己的爱情。
她禁不住打个寒颤,突然感觉自己生活在一个大牢笼里,没有选择的余地,她是朱梓峻的妾,不能改变,他以后还会有妻子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妾。
站在一旁的菊焉见她面色忧郁,叠着一层层抹不去的哀愁,知道姨娘定是在想跟二少爷吵架的事,遂轻声安慰道,“姨娘,二少爷并不是怀疑您,他是怕您心里装着的还是大少爷。”菊焉觉得奇怪,她一个小丫头都能看明白的事,为什么两位主子就偏偏不明白了呢?她哪里知道林采兮心里的计较,林采兮在意的是朱梓峻对她的不信任。
林采兮抬头看看菊焉,微微一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去里面睡一会儿。”说着缓缓起身走进里间。
躺在床上,她长长呼口气又长长吸口气,来回几个反复呼吸,心里稍稍畅快了些,立时便闭上了眼,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就不要再想了,不如美美的睡一觉,才有足够的精力面对接下来的诸多未知的意外。
朱梓峻一大早便去了寄安客栈,江跃然已早早的等着了。
朱梓峻将童欣的话简短的说了说便默不作声了。
江跃然扫他一眼,看到他眼里明显的不爽,遂有些好奇的道,“怎么感觉今天某些人情绪有点不对头,怎么?家里的温顺猫儿发威了?”
朱梓峻狠狠瞪他一眼。目光调向窗外,早晨林采兮说的话一字一句都还清晰的印在脑子里,扎的他心生疼,但他又能怎样?冲上去告诉她不准再想着别的男人么?而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大哥,更何况大哥已经不在人世,他却还要这么小气的在意,他应该为大哥高兴不是么?虽然他已经去了,但还永远的活在林采兮心里,被她放在最高的位置上,他真的应该为大哥高兴,他原本不就是这么期望的么?
可是,该死的,为什么他心里会是这般的苦涩,还掺杂着几分酸溜溜的滋味。
江跃然哈哈大笑,笑过后又压低声音道,“吵吵好啊,越吵感情越好,生气才说明在乎。”
朱梓峻站起身,不想坐在这里听他讲述他所谓的那些经验之谈,闷闷的道,“我先走了。”
江跃然知道他真的动怒了,忙换上一副认真的模样,道,“先别走,还有事要说。”
朱梓峻只好又坐下,“什么事?”
江跃然眉毛皱成一个死结,“葛小五好像已经发现有人在跟着她了。而且最近葛妈**病越来越严重,看样子是撑不了几日了。”
朱梓峻黑眸里亮光一闪,“一定要看住葛小五,不许她超过我们的视线范围,另外还要注意看有没有别的人还在关注这件事,尤其是刘绪龙那边。唐依儿虽然是奉了安公公的命令,大概也并不知道安公公的真实用意,爷的猜测可能是对的,安公公深知此事的严重性,所以才会不惜动用各路人马追过来。”
江跃然点点头,“爷的意思是,放虎归山,捉奸在床。”
朱梓峻看一眼江跃然,登时会意,遂点了点头。
江跃然忽然转了话题,沉沉道,“梓峻,别怪我没提醒你,对待自己心爱的女人,是要用心的,不是用霸道。否则你会后悔的。”
朱梓峻立马起身,头也不回的转身朝外走去,脑子里却想着江跃然方才的话,‘对待心爱的女人,是要用心的。’
用心,只是他的心现在在哪里?他还找得回来么?。.。
197.担心的事发生了
197.担心的事发生了跳豆带人将整个止安城仔仔细细找了个遍。找了整整三天都没找到刘管事的踪迹,他怀疑刘管事一定被人藏了起来,偌大的止安城,想藏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而要想找到一个故意藏起来的人则就不容易了。
他有想到了葛小五,毕竟她对止安城的大街小巷都熟悉的像摸自家的门,更何况一群孩子做一些什么事,大人们总是不会见怪的。
但他又有些担心,葛小五现在被江跃然的人保护着,再加上她奶奶最近病重,或许没有帮忙的心情吧。
心里这么想着,他还是忍不住直奔葛小五的家而去,刚走到街头,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他,“跳豆,跳豆。”
跳豆回头,见是府里的小厮,忙停下脚步,等他走上来才问道,“什么事?”
那小厮气喘吁吁的道,“二少爷让您赶紧着回去呢。”
跳豆立时转身随那小厮往回走。顺口问道,“二少爷有没有说什么事?”
那小厮回道,“二少爷只说让您立刻回去,什么事儿倒是没说,再说了,二少爷跟您说的事哪能跟我说呢。”
跳豆也不再多问,急着往回赶,走过拐角处时,不经意的往远处一望,瞟见一抹灰色身影,那身影似乎有些熟悉,转头仔细去看时,已没了踪迹,跳豆低头想了想,并未想到那人影是谁,便不再多想,急急的往府里赶。
回到府里,朱梓峻正坐在屋里等着他,见他进来,忙道,“跳豆,有件事需要你去办,刘管事的事交暂时交给别人,你还记得上次我派人去查送子观音总来的观音像跟送给姨奶奶的六猪贺寿么?有人在江南见过一模一样的样式,你立马赶往江南,务必查出这两件物什出自何处为何人所买。”
跳豆点点头,“我马上就去江南。二少爷,这几日一点刘管事的消息都没有,好像她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想定是有人将她刻意藏起来了。你说她会不会已经被送子观音灭口了?”
朱梓峻面色凝重,“送子观音行事诡异,倒是真有这个可能。不管怎么样都要找到刘管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么?”
“嗯,知道了,二少爷,我会交给稳妥之人去办。我先去收拾下,即刻动身。”跳豆转身朝门外走。
朱梓峻忽然叫住他说道,“跳豆,临行前不要忘记跟菊焉说一声,你要去几天,她会担心你的。”
跳豆惊异的回过头看看朱梓峻,二少爷真的变了,变得时时处处为他人着想,而且二少爷好像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了,当然了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朱梓峻见他回过头瞪着他不动静,面上便有些不自然。瞪他一眼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收拾。”
跳豆嘿嘿一笑,“二少爷,谢谢您的关心,不过如果您能将这些关心多一点给林姨娘,她也会很开心的。”
朱梓峻脸色陡然变黑,跳豆不敢再多说话,嘻嘻一笑奔出门去。
跳豆刚出门,朱梓峻面上便浮出一层柔情,如果他关心她,她会很开心么?可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关心她了,难道她没感觉到么?那他要怎么表达她才能明白呢?那日他对她的误解,她大概还很生气吧。
他们有几日没见了?整整三日,不对,好像整整三年一般的漫长,他已经想明白了,当日她误会他的意思了,他不是怀疑她背着他偷偷放掉刘管事,而只是因为吃大哥的醋。她是因为他的怀疑才生气的么?
朱梓峻一边想着一边默默跺出房门,低头沉思状着,却不自觉的奔着轩园的方向而去,走到轩园门口才猛然惊觉,刚想抬起脚步返回去,心里却又涌上一股柔情,她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在生气?有没有想起过他?
思念如潮水般向他袭来,在他心里来回翻滚,他决定不再犹豫,抬步迈入轩园,奔着那间熟悉的屋子过去。
午后林采兮的精神总是有些倦怠。懒懒的靠在软椅上不愿动弹,菊焉则坐在旁边做着手里的活计,不时抬头瞧一眼闭目养神的林采兮,偶尔说上几句话。
这几日,林采兮脸上偶尔露出的落寞菊焉都看在眼里,她心里暗暗高兴,知道自家姨娘对二少爷动了真情,同时却也在担忧,姨娘太执拗了,什么事都不肯先服个软,哪有这么伺候男人的道理?
菊焉低头做着活计,心里却在思索着应该怎么劝劝姨娘,抬头见林采兮缓缓睁开眼看她做活,便轻声道,“姨娘,您那天说的也是气话,过去了就过去了,这都好几天了,您去跟二少爷说个好话,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咱们这些人都看得出来,二少爷是真心喜欢你的。”
林采兮慵懒的半睁着眼不说话,任凭菊焉接着说下去,“姨娘。凡事都要有个度,您生二少爷的气,这都过去几天了,你也该缓过劲来了,男人嘛,有时候还是需要哄一哄的,更何况二少爷人又怎么好。”
林采兮笑了笑,“哟,菊焉,平日里你就是这么哄跳豆的么?怪不得跳豆成日里跟没了魂似的往咱们这园里跑。”
菊焉羞得满面通红,一颗头快贴到胸脯上去了。急急的道,“姨娘,您怎么又取笑我。跳豆才不是来看我,他是替二少爷来看您的。”虽然她已经习惯了林采兮偶尔的取笑,但仍是有些羞涩,毕竟这种事被人拿到台面上说总是有点难为情的。
林采兮笑着哼了一声,“我才不要他这么热情,二少爷不是你们心目中人见人爱的大英雄么?还差我一个呀?不然菊焉把跳豆扔了算了,还是二少爷有魅力不是?”
闻言菊焉急得将手里的活计都扔在桌上,两只手狠狠的绞着衣角,炯的差点落下泪来,“姨娘说的哪里话,奴婢可没有那个意思,您跟二少爷都是菊焉的主子,菊焉没有那种非分之想。”
林采兮见菊焉急得脸色发青起来,竟是当真了,忙改口道,“我说着玩的,你何必当真嘛,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
主仆二人在房内低声说话,却完全不知门口还站着一个人,此时他脸色铁青,一张脸黑的吓人,原本他是来道歉的,但当他听到这番话后,心里窜起一股无名之火,在她心里他就是这样的人么?府里的丫头个个都能爬上他的床,以前兰香对他有意,她早就觉察不但不阻止反而还给兰香提供机会,那时他还没对她表明心迹,倒也不怪她,但现在他每日里对她的柔情蜜意,她都视而不见么?她仍是将他往丫头们怀里推。
他乌黑的眸子里闪着锐利的光芒,狠狠的咬着牙,这个狠心的女人,枉费他对她的一片苦心,他气恼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轩园。
傍晚,跳豆悄悄来到轩园,在园里的小角落里找到菊焉,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后,低低叫了声,“喂。”
正在专心干活的菊焉被吓得啊了一声,转身见是他,嗔怒道,“你做什么?吓死人了,会点功夫就觉得了不起了?哼。”
跳豆笑嘻嘻的道,“可不是嘛,就是这两下子才会成为大家心目中的英雄,还真别说,少了这几下子,还真成不了英雄。二少爷不就是咱们止安城的英雄么?”
菊焉啐他一口,“真不知羞,你能跟二少爷比么?你那两下子不过是拿出来糊弄人的。”
“糊弄人只要能办成事也好啊。”跳豆顿了顿才收起嬉笑一本正经的道,“明日我要去南方了,可能要去几日才能回来。”
菊焉一惊,问道,“二少爷也去么?”
“二少爷不去,我一个人去。对了,林姨娘怎么样了?你有事没事的在跟前劝着点,二少爷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的,尤其是今天下午,去了一趟轩园,回来后脸黑的像是要下雨,不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姨娘又说什么气话了?”跳豆也有些奇怪,少爷吩咐他去南方时候还好好的,等他收拾好东西跟少爷禀告时,少爷完全变了个模样,冷冷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后来跳豆一问园里的人才知道少爷下午去了轩园。
菊焉吃惊的道,“二少爷什么时候去轩园了?我一直在房里陪着姨娘,根本没见到二少爷。”
“那就不知道了。”跳豆无奈的摇摇头,菊焉他们两个就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两位主子置气,他们两个倒是忙得来回转。
第二日清晨,跳豆早早的便起床,只带了一个小小的包袱便出了府门,刚走到拐角处便碰到江跃然急匆匆走过来,忙上前行礼,“江公子,这么早的您怎么来了?”
江跃然看他一眼,来不及多说,径自问道,“二少爷在府里吧?”
“江公子,我带您进去。”说着便又转身返回府内。
两人急急奔向峻园,走进房内,朱梓峻正好从里间出来。
江跃然一步迈过去,急着道,“梓峻,不好了,葛小五不见了。葛妈妈也不见了。”
朱梓峻大惊,他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
今天的最后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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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初学管事
198.初学管事【加更2】江跃然脸上带着几丝懊恼。他安排的已经很周密了,而且这几天葛小五一点异样的动静都没有,仿佛是凭空消失一般,他的人甚至不知道葛小五是怎么消失的,好像忽然间就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朱梓峻沉声问道,“近几日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接近葛小五?”
江跃然沮丧的摇摇头,“没有。”
朱梓峻低头想了想,“一定是有人带走了葛小五,单凭她自己,不可能将葛妈妈带走,更何况葛妈妈现在病入膏肓。”
江跃然喃喃道,“我已经派人仔细查找,但愿能有点消息,葛小五万一出事,咱们可就没法跟爷交代了。我也没脸回去见爷了。”江跃然第一次觉得这么丢人,居然让一个小孩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了,而且还是毫无知觉的逃掉了。这就好比有人照着他的脸狠狠扇过去一巴掌。
朱梓峻脑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影,随即问道,“这些日子,有没有见到张秉回来?”
“张秉?”仍站在一旁未出去的跳豆Сhā话道,听到这个名字。他忽然想起昨天下午见到的那抹熟悉身影,当时他未想起是谁,现在一经朱梓峻提醒,立时想起来了,那人便是张秉,“二少爷,张秉回来了,我昨天见过他。”
江跃然吃惊的问道,“你真的确定是张秉?没有认错?”
跳豆用力的点点头,“我确定是他,昨天我一时未想起来是谁,今天少爷一说,我敢肯定那个就是他。”
朱梓峻江跃然两人相视一对,心下了然,定是张秉回来偷偷将葛小五带走了。
“跳豆,这里的事你不用管了,速去江南办事。”朱梓峻看一眼跳豆,又看看江跃然,“我现在就去府衙,你接着派人查找,另外,顺便帮我找下府里的刘管事。”
江跃然点点头,“你最好给我一张刘管事的画像,不然即使找到了也没人认识。”
“等会儿我让人送到客栈去,我先去府衙。”朱梓峻说着抬脚出门,江跃然紧跟其上,跳豆也急匆匆的奔出府门拐向止安城通向城外的大道。直奔江南。
林采兮自己搬回了轩园,朱澈却还留在峻园里,轩园里更显得安静了,坐在屋里头,只有呼呼的风声不时传进来。
百无聊懒间,林采兮感觉憋闷的全身都生了虫子,难受的要命,可她又不想出去,唯恐出门便碰到不想见到的人。
菊焉说朱梓峻倒轩园来过,可他却没进来,既然不想进屋那又何必还要来?不过说他只是想来看她一眼,他会做这种事么?
林采兮懊恼的站起身,甩甩头,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伤脑筋又想不通的事了,“珠儿,菊焉呢?”
珠儿放下手里的活计抬头道,“菊焉姐姐在隔间,姨娘,我去叫她过来么?”
“嗯,你去唤她一声吧。”
珠儿转身挑帘出去,不一会儿菊焉便进来了。“姨娘,什么事儿?”
“菊焉,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我让你找的咱们园子里识字的那些丫头婆子么?”
“姨娘,是不是这会儿都把她们叫过来?”
“嗯,唤她们过来吧。”
一小会功夫菊焉领着四个丫头进来,“姨娘,她们四个都是咱们园里的,多少还识几个字。”
林采兮点点头,“你们都跟我到书房里来吧。”说着转身出门朝书房的方向走去,五个丫头也老老实实跟在其身后。
到了书房,林采兮让菊焉拿出四支毛笔分别分给四个小丫头,又让菊焉也挑了支林采兮从桌上拿起自己前几日画好的一张漫画,“你们几个照着这张纸上的字画一笔一划的写下来,写好了拿给我看。”
珠儿从门外走进来,屈膝道,“姨娘,老夫人请您去上房。”
林采兮皱下眉,“菊焉,你留在这里跟她们一起写吧,珠儿同我一起去上房。”
两人各自应着,菊焉拿笔写字。珠儿则跟林采兮去了上房。
“娘。”林采兮屈膝行礼。
老夫人笑了笑,“采兮啊,前几日我就跟你说了让你好好学学管事,现在源园里也没人了,暂时由姨奶奶打理,轩园峻园还是要你管的,所以这些事你还是好好的学学。”
林采兮笑着回道,“娘,这些事儿。您勾勾手指头儿的功夫就办完了,要是让我做呀,我还不定给您整出什么样儿的呢,我还是帮您传个话跑跑腿,这些个倒还成。”
老夫人笑着啐道,“跑跑腿传传话还用着你了?府里的哪个丫头不必你跑得快,我老了,这府里头的事又多,我记都记不住了。”
林采兮笑嘻嘻的道,“娘,您呀是老当益壮,娘,府里头的这些事还是得由您做主。”
“采兮啊,现在咱们这府里人丁少,娘能指望上的也就是你了,你也不要推辞了,赶紧的学学这些,什么时候能为咱们朱家再添一房孙子就更好了。”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又问道,“采兮,我听说你从峻园里搬出来了,怎么回事?”
林采兮面上一红,心思半转,顺口编了个瞎话。“娘,我这几日睡觉老不踏实,二少爷这些日子又忙,我怕打扰了他休息,便先搬回去了,反正离得又不远,我也可以随时过去看看。”
老夫人点点头道,“亏得你想的周到,睡觉不踏实,让厨里晚上给你做碗安神汤,可不要大意了。”
林采兮笑着道。“谢谢娘关心。”说着走上前,“娘,我给您按摩按摩。”
老夫人一听便笑开了花,不过却没忘记让林采兮来上房的正事,遂道,“你一边儿给我按摩,一边儿听我给你说说府里头的事。”
林采兮无奈的翻翻眼,其实她不想学这些东西,朱府偌大的一个府邸,不知道有多少事要管,她宁肯呆在书房一个人看书写字,可又实在拗不过老夫人的意思,只好耐着性子听老夫人讲,一边听一边还在想,如果朱梓峻在的话就好了,指不定就躲过去了。
想过之后才猛然惊觉,不知何时,她已经习惯于朱梓峻在旁边为她出主意做她的挡箭牌。
林采兮低喃,“这可不是个好习惯,戒掉。”
老夫人皱皱眉,“你嘀咕什么呢?有没有认真听我给你说,府里的下人们工钱分为七个等次,是根据他们到府里的年限、负责的事及各个园里的情况所定的,各个园里主子给丫头婆子们的赏头也是分了等次的,不能多也不能太少,失了身份…………”
林采兮不敢再随意分神,全神贯注的听老夫人讲话,心里却惊出一身冷汗,单单工钱就有七个等次,赏头也要分等次,岂不是要累死人?
整整一个上午林采兮都呆在上房听老夫人的教诲,老夫人也不多讲,一上午只讲了府里的丫头婆子们的工钱差事之类的事,让林采兮自个儿拿着府里的下人册子一个个的点点。
用过午饭,她才从上房出来,用饭的时候姨奶奶的脸色似乎很难看,偶尔朝她投过来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锐利。不过她也没心思计较,实在是被一个上午的说教整大了脑袋。
回到园里,菊焉已将五人的画纸交上来,林采兮看了看,有两人做的还可以,另外两人的字体就显得有些潦草,做出的画失了原形,压根儿看不出画的什么东西。她便吩咐菊焉让那两个丫头再好好练练字。
站在屋中央,林采兮伸个懒腰,一阵倦意袭上来,但她却不想上床睡觉,而是想出去转转,便吩咐道,“菊焉,你去叫顶软轿来,我想到街上走走。”
菊焉应声出门,半刻的功夫便返回来,“姨娘,软轿在二门上等着了,您再加件衣服再出去吧。”说着走进里间,拿出一件大红的暖绒厚外衣披在林采兮身上。
两人出了二门,林采兮上了软轿,便出了府门,朝着止安城最繁华的大街走去。
走到街头,菊焉吩咐轿子落下来,林采兮从轿里出来,“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们去那边逛逛就回去。”
林采兮率先走在前头,菊焉则紧紧的一步不离的跟在她身侧,不时的左右张望,唯恐有登徒子遭此了姨娘。
虽是冬日,天冷得很,但街上仍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一阵盖过一阵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林采兮从各个摊前走过,时不时的驻足观看,有些新鲜玩意儿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免觉得新奇。
“姨娘。”菊焉忽然低声唤道,声音有些怪异。
林采兮忙抬头看她,奇怪的道,“怎么了?”
菊焉朝不远处努努嘴,压低嗓子道,“是三少爷。”
林采兮顺着看过去,果然是朱梓源,他正站在一间店铺前同人说话,一脸的神采飞扬,丝毫寻不出被赶出朱府的落魄。她又抬头往上看,那店铺之上写着四个大字,“朱家钱庄。”
而恰在此时,朱梓源忽然转过头,直直的朝这边看过来。
一时间,两人目光落在一处,碰在一起,朱梓源脸上掠过一丝惊慌,眼神似乎有些游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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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钱庄偶遇
199.钱庄偶遇菊焉见朱梓源目光闪烁盯在姨娘脸上。心下大惊,唯恐他对姨娘使坏,遂拉了拉林采兮衣袖,悄声道,“姨娘,咱们还是走吧。”
林采兮平静的将目光从朱梓源脸上别开,瞧了瞧站在他身边的人,是一个四五十岁掌柜模样的人,应该是钱庄的掌柜。
“采兮姐姐。”人群里传过来一声惊呼。
林采兮忙转头去看,隔着三五人群,方耶语正高高举着胳膊朝这边挥着,跟在她身边的是正是多日不见的方耶茹。
她们姐妹二人穿过人群,三步两步的奔过来,方耶语一把牵住林采兮的手,笑嘻嘻的嗔道,“采兮姐姐,我可想死你了,你怎么也不来府里看看我。”
林采兮也笑着道,“你个小丫头,我倒是想去找你来着,也得有个人引着不是?不然迷了路可怎么找你?”
方耶语跺了跺脚。吃吃笑道,“这么说我倒是应该先让人去朱府里接你一接了。”
林采兮转过头看方耶茹,发现她面色红润,愈发显得皮肤白皙,一双微挑的杏眼里荡漾着春潮般的笑意,微微抿着的红唇犹如娇艳欲滴的花瓣,整个人容光焕发,当真大大的美人儿。
林采兮不由得感叹道,“耶茹,你美的都让我心生嫉妒了。”
方耶语笑着回道,“采兮姐姐,这话儿你可真是说对了,您是不知道呀,现在咱们方府的门槛都快被那些公子哥儿们踩烂了,真真让咱们止安城的小姐们嫉妒。”
方耶茹着怒的嗔一眼方耶语,对林采兮微微一笑,“采兮,你最近怎么样?”
林采兮笑了笑,“还行吧,不用问你肯定过的很好了。耶茹,真替你感到高兴。”
方耶茹微微一笑,目光朝不远处很随意的一瞟,不期然对上一双稍显惊讶的眼。
方耶语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面色陡然一变,冷冷的哼了一声。
朱梓源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方耶茹,既惊讶于她的变化内心里又有些说不来的异样,一时竟愣愣的呆住了。倒是站在他旁边掌柜模样的人弯了弯腰行个礼。
方耶茹只淡淡的扫了一眼朱梓源,仿若没看见他一般,对那掌柜模样的人微微一笑回礼。
朱梓源定定的目光惹得方耶语窜上来一阵怒火,她一手挽着林采兮一手牵着方耶茹朝前走几步,跟朱梓源站了个面对面。
那掌柜模样的人立时行个礼,“三夫人。”
方耶语登时厌恶的哼道,“周掌柜,你这记性也太差了点,难道你不知道我姐姐已不是你们朱家的人了么?她现在是方府的大小姐。”
周掌柜被人当面说在脸上,面色尴尬,看一眼朱梓源,忙改口道,“方大小姐,对不起,方二小姐,我不会说话,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方耶茹瞪一眼方耶语,笑着道,“周掌柜,耶语就是这个性子。你莫要往心里去。”
方耶语鼻间哼出一声不屑,大的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周掌柜,这朱家钱庄可是朱家的门面,劳您大驾站在大街上跟些不相干的人说话实在是委屈了你。”
周掌柜立时道,“二小姐,这是我们三少爷。”
方耶语咯咯娇笑,笑的极其讽刺,“周掌柜,你的消息还真是不灵通,真不知道你这钱庄掌柜是怎么做的,据说您可是咱们止安城里数一数二的钱庄掌柜。”
周掌柜额头上渗出一丝冷汗,心下知晓这位方家二小姐今天是故意来找茬的,却也不敢得罪,毕竟方家也是朱家钱庄的客人,遂低声道,“二小姐说笑了,那都是旁人的抬举,我实在不敢当。”
方耶语哼笑道,“周掌柜,这也怨不得你,毕竟被赶出朱府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朱家少爷的身份是谁也不舍得舍弃的。”
周掌柜惊讶的看一眼方耶语,又转过头看看朱梓源,她的意思是说朱梓源已经被赶出朱府不是朱家的三少爷了么?怎么老夫人并未通知他也未给他任何暗示?可他瞧见朱梓源脸色忽然变得惨白起来,心里也在思量着方耶语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这么说,再瞧瞧方耶茹脸上神色,定然是事实了。
登时他心里惊出一身冷汗,方才朱梓源还说要从钱庄里提一笔钱。他们刚说好下午让他把钱提出去,要不是方耶语及时提醒,他差点犯了大错。
周掌柜看一眼朱梓源,沉声道,“三少爷,您这不是害我么?素日里我为朱家办事,也算尽心尽力了,你为何要这么害我。”
“周掌柜,这个话还用多问么?您是为朱家办事,他又不是朱家的人了,干嘛还要顾及你?”方耶语瞟一眼脸色刷白的朱梓源。
朱梓源已有些恼羞成怒,乍然见到方耶茹令他失神,竟未想到将周掌柜引开,害得他从钱庄拿不出钱,他狠狠的瞪一眼方耶茹,一字一句的道,“方耶茹,你果然是我朱梓源的扫把星,让我朱梓源断子绝孙,现在又来断我的财路,方耶茹,有朝一日,我一定会让你跪着来求我。”
方耶语被他这番话气的满面通红。正要怒斥他几句,方耶茹却先开口了,她面色平静,好像站在跟前的是个跟自己无关的陌生人好像朱梓源方才说的狠话不是对她说的,她只轻轻摇了摇头,“朱梓源,真没想到,落到这步田地,你仍是不知悔改。奉劝你一句,好自为之。”
不及朱梓源再说话,方耶茹看也不看朱梓源一眼。看一眼周掌柜,笑着道,“周掌柜,站在朱家钱庄前,唯一能说上话的是你们的林姨娘,难道你不过来行个礼么?”
周掌柜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慌了心神,擦擦额上冷汗,看一眼站在一旁的林采兮,趋步上前,恭恭敬敬的道,“见过林姨娘。”
林采兮忙欠身还礼,“周掌柜不必多礼。”
方耶语轻轻挽住林采兮的胳膊扬声道,“采兮姐姐,咱们不要站在这里了,瞧着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脏了咱们的眼。”
周掌柜适时说道,“大小姐二小姐,林姨娘,不如去钱庄里坐坐吧。”
方耶语笑着道,“那敢情好,周掌柜,我们可要谢谢您了。”说着挽着林采兮的胳膊转身径自走进钱庄,方耶茹也紧跟着进去。
朱梓源站在原地,心头的怨恨一阵高过一阵袭上心头,他冷冷的笑了笑,快速转身,准备转向下一家钱庄。
林采兮不经意间回头看见朱梓源飞快转身而去的身影,稍一思虑,便开口道,“周掌柜,三少爷是来钱庄拿钱的么?”
周掌柜忙回道,“林姨娘,是的,三少爷说府里近日要采购一些衣料药材,需要一大笔钱,让我下午准备好。幸好有二小姐出言提醒,不然。我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
林采兮沉声道,“周掌柜,你即可命人去转告城内的各家钱庄,但凡三少爷要钱,一律不准给。另外,也去转告别家的钱庄商铺,防止三少爷打着朱府的名义借钱。”
周掌柜这才想起这件极其重要的事,来不及跟林采兮道歉,便转身急着去安排了。
林采兮心思一转,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朱梓峻竟然忘记了?这几日都没见他去上房,他在忙些什么?
“采兮?”方耶茹轻声唤她。
林采兮回过神对她笑笑,“耶茹,咱们坐下说话吧。”
“采兮姐姐,我看你好像有心事呢。”方耶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担心的问道。
“没事儿,可能近几天没休息好的原因。”林采兮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可却瞒不过方耶茹的眼。
方耶茹柔声道,“采兮,最近府里不太安生吧?”
林采兮知道也瞒不过方耶茹,苦笑着道,“赶出去两个,应该能安生一段日子了。”
“采兮姐姐,老夫人这回赶的好,就该将他们都赶出去,一对狗男女,还想做情圣,真让人恶心。”方耶语的性子仍是那般直爽干脆,说出的话字字点人要害。
林采兮不禁哑然失笑,当即心下便豁然开朗了,她这话儿说的极对,一对狗男女还上演苦情鸳鸯的戏码,实在令人生厌。
三人坐在钱庄内说说笑笑,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才言犹未尽依依不舍的从钱庄分别,方耶语又跟林采兮定好过几日派人去朱府接她到方府里玩玩,林采兮答应了,她才放开林采兮的手跟方耶茹离开。
大牢内,朱梓峻将葛小五失踪的消息告诉童欣,童欣脸色愈发苍白,她担心葛小五是被人掳走,但当她听说葛妈妈也一同消失后,苍白的脸色才渐渐缓过来,有了些血色。
“童姨娘,我想您应该知道葛小五在哪里,您应该明白单靠张秉一人之力是很难保护两个人的,更何况葛妈妈现在身患重病。”
朱梓峻不说,童欣当然也知道这些道理,她抬眼看看站在跟前的朱梓峻,问道,“二少爷,方大人可信么?”
朱梓峻点点头,“你放心,他是爷的人。”
“好。”童欣从草席上站起身,扬声道,“我要见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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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杀了这贱人
200.杀了这贱人府衙知府房内,方武念稳稳坐在椅上。目光落在笔直站在他跟前的童欣身上,她身上散发着一种高贵不容人侵犯的气质,与她此时的身份极不相宜。
此时房内只有他们二人,童欣自进门就一直沉默着,终于方武念沉声道,“童姨娘,你要见我,怎么现在又不说话了?”
童欣朝前走一步,朝方武念缓缓一拜,“方大人,下毒之事我会同您说清楚的,但不是今天,今天我想跟方大人请个命,让我出牢三天,三天后,我定然按时返回,到时一定将整件事原原本本禀告于您。”
方武念冷声一笑,“童姨娘,你有什么理由说服我给你这三天时间,而我又有什么理由相信你?据我所知,你的行事。高大人都有所不知,那我又凭什么相信于你?”
童欣直起身子,缓缓道,“方大人,你必须相信我,即使没有相信的理由,即使你极其怀疑我,你也非要相信我不可。”
方武念面色陡的变得阴沉起来,厉声道,“童欣,这话你说的未免太过了,我乃皇上钦命的巡抚钦差,位居侍郎,会受到你的要挟么?”
童欣看他一眼,目光冷然,一字一句道,“方大人,我不是在要挟你,而是命令,命令你给我三天时间。”
方武念猛然起身,锐利的目光射向童欣,沉声喝道,“好一个大胆的刁妇,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命令我。”
童欣扫他一眼,从内衣袖里拿出一块令牌,高高举在半空中,朗声道。“侍郎方武念听令。”
那道金色的令牌发出慑人的光芒,直直射向方武念眼里,当他看清令牌上的字迹时,心下大惊,急忙从桌后走出,应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道,“方武念听令。”
童欣脸上显出一股庄严神色,郑重道,“方武念,命你速速下令准我出牢门,并将这件事严加保密,包括高天成,这件事除了你,我,还有朱梓峻外,不得再有第四人知晓。你可记住了?”
方武念缓缓一拜,“下官明白。下官记住了。”
童欣缓缓将令牌收起来又放在衣袖内,“方大人,请起。有劳了,我现在就要跟朱二少爷出去。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方武念从地上站起身,“童姨娘请放心,我一定会按您的吩咐办好剩下的事。”
“那就好。”童欣说着转身出门。
方武念望着紧闭的房门发愣,那块令牌是他第一次见到,但却绝不会认错,先皇的金字令牌,上面刻着先皇亲笔写下的‘皇’字,见此令牌如见先皇。童欣手里竟然有一块这样的令牌,令他感到万分惊讶,小小的止安城里居然有这样的人物。
隐隐的他开始明白皇上钦点他来止安城巡视的用意了,临行前,皇上曾对他说了四个字,‘见机行事’。他当时还有些纳闷,现在想想大概是皇上早就知晓止安城内的一些事,又不便明讲,所以才会悄悄暗示于他。
方武念陷入沉思,这童欣究竟是何人?凭她身上流出的非凡气质,凭她手里的令牌,他隐隐猜到童欣背后的身份,心底又是一阵大惊。
朱梓源跑遍了整个止安城,跑遍了朱家所有的钱庄商铺也跑遍了平日里与自己素来交好的商铺,竟连一分钱都没弄到,绝望夹着浓重的愤恨涌上充斥在心间,他几乎就要崩溃了,他把所有的仇恨都转嫁在方家姐妹身上,他认为是方耶茹的猛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是方耶语的提示才让周掌柜猛然惊觉,更让他在短时间内便将他被朱府赶出门的消息传遍整个止安城。
此时的他像一条丧家犬在街头流浪,狼狈的身影走在昏暗的大街上。目光显得有些呆滞,他已被仇恨烧红了眼,两眼布满吓人的血丝,他一心只想着复仇复仇,这仇恨的圈子里有放假姐妹有林采兮有朱梓峻有老夫人更有对他忽然绝情的姨奶奶。
末了,在他愤恨的视线里出现一个娇媚的身影,他忽然精神一振,至少,他还有依儿,还有一个女人在家里等着他。
他不由得加快脚步,踉踉跄跄奔向那处隐蔽的小院,小院的门敞开了一条缝,不知道是他早晨出去忘记关上了还是唐依儿出去回来后忘记关上了,他轻手轻脚的从那条门缝里挤进去,又轻轻的将门关上,院内小屋内透着一丝灯光,他放轻脚步走近房门,刚要推开房门,却听见里头传出一阵低低的说话声,夹着阵阵女人抽泣声,正在说话的竟是个男人的,他骤然顿住,呆呆的愣在原地。凝神听着屋内的谈话。
男人的声音平静里夹着几丝愤怒,“你以为你躲起来别人就找不到你了么?你以为那个懦弱无主的朱梓源能成为你的依靠么?唐依儿,你太天真了,你背叛安公公的事,他老人家都已经知道了,到了现在你还想瞒着么?”
唐依儿收起抽泣,低低哀求着,“我求求你了,你帮我这一回吧,不要告诉安公公,让我自生自灭吧。我会离开这里,关于公公的事我一个字儿都不会跟别人说的,另外朱梓峻已经知道安公公在暗地里跟着他了。”
男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既然朱梓峻都知道了,那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你认为安公公会放过一个背叛他的人么?”
唐依儿惊恐的道,“我求求你了,只要你不跟安公公说,他就不会找到我了,我立刻,马上离开止安城,再也不回来了,我会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去,我求求你了,看在我们也有一场情分的份上,看在我曾经为你怀过一个孩子的份上,求求你放过去吧。我还有利用的价值,朱梓源说了,他会弄到很多很多的钱,到时候我都拿来给你好不好?”
门外的朱梓源早已僵在当地,原来那孩子竟不是他的,原来唐依儿竟是这般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又给他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哈哈,果然是青楼女人多薄情果然是烟花女子多风流果然是娇媚女子迷人心神。
朱梓源禁不住哈哈大笑,猛的将门推开,屋内两人都吓了一跳,唐依儿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原本惊惧不安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恐惧,她愣愣的瞪大眼看着朱梓源,脸色惨白的毫无血色,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一身黑衣打扮的男人转过身看着朱梓源,面上露出几丝不屑,冷哼道,“好啊,你的男人回来了,看来我也该走了。”这男人赫然竟是刘绪龙。
朱梓源几乎喷出血的两眼死死盯在他脸上,狠狠的道,“刘绪龙。是你。”
刘绪龙哈哈大笑,“朱梓源,当然是我,你竟然也没想想当日在京城唐依儿是怎么藏起来又是怎么被找出来的么?你倒是安安稳稳享受起美人恩来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两重。这一切不过是安公公的一个局,而你们都不过是局里的棋子,不对,朱梓源,其实你还算不上棋子,只能算是个大傻蛋,还相当的配合。如果不是你还有点利用价值,你以为你能入了我们的眼么?只可惜,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不然朱家的家产说不定就要改姓刘了。”
朱梓源大吼一声猛的朝刘绪龙扑过去,却被刘绪龙轻巧的闪身躲过,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他从地上爬起来又朝刘绪龙扑过去,刘绪龙脚一抬,便将他踢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一口鲜血登时喷了出来,撒了一地。
“朱梓源,我不杀你对你已经很仁慈了,不要自讨苦吃。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刘绪龙极其不屑的扫了一眼朱梓源,他自进京城到认识安公公便在安公公的安排下苦练武功多年,虽称不上武林高手,但对付手无寸铁又不会武功的朱梓源还是小菜一碟。
极大的愤恨与侮辱充斥在胸间,愤恨绝望,无穷无尽的仇恨将朱梓源的眼烧得更加红,他再也忍不住,大口大口的鲜血汹涌而出,身形微微颤抖着,似是要昏厥过去。
唐依儿已被吓得不能动弹,颤抖着叫了声,“梓源。”
朱梓源凭着最后一丝力气咬着牙狠狠道,“贱人,我要杀了你。”
刘绪龙又是一阵大笑,“看来今儿个不用我动手了。”他说着又朝前走几步,弯腰蹲在朱梓源跟前,脸上挂着丝丝阴笑,用诡异的声音诱惑道,“朱梓源,这个跟你同床异梦的女人,她为了利用你才嫁给你,她偷偷背叛你给你弄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她还有了别的男人的骨肉,最后她又害得你被赶出朱府,她还想把你骗来的钱都送给我呢。朱梓源,你还是个男人么?如果是个男人,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这样的女人白白的玩弄了你。”他阴沉的笑着,声音轻浮,“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杀了她。”然后他从身上拔出一柄刀,扔在朱梓源脚下,笑嘻嘻的看一眼几欲将眼珠瞪出来的朱梓源,起身从他身上跨过走出房去。
唐依儿浑身发着抖,从地上爬起来,疾步追到门口,哭喊着,“爷,你带我走吧,求求你带我走。”
她身后,朱梓源又喷出一口鲜血,整个身子微微颤抖着,满满的尽是血丝的两眼恶狠狠的朝门口瞪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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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夜,黑。
201.夜,黑。
“你,过来。”
唐依儿半倒在门槛上的身子猛的抖了几抖。哆哆嗦嗦回过头看朱梓源,他瞪大的双眼被鲜红的血丝晕染着,嘴里不断有血流出来,沿着嘴角流下来,染红了身下一大片地,脸上充斥着无尽的仇恨,此时的他面目狰狞,犹如从地狱来的魔鬼,他身前的刀子闪着亮光,直直射进她眼内,禁不住又是一阵寒颤。
朱梓源瞪视着唐依儿,又一字一句道,“你,过来。”
“不,不,不。”唐依儿低喃着,闭上眼疯狂的摇着脑袋,她想将眼前恐怖的景象从脑子里甩出去,她甚至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当她再度睁眼的时候,魔鬼仍旧趴在地上。胸前的衣服已被大片鲜血染红,她心头登时又增了几分恐惧,她死死的瞪着朱梓源,瞪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朱梓源微弱的呼吸着,眼神有些散漫,他感到体内的力气正一点点消失,但他心内的仇恨却在逐渐累积,他看着唐依儿,再一次重复道,“你,过来。”
唐依儿再也控制不住了,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发出锐利的尖叫,“不,不,不。我死也不过去。”她狂叫着夺门而出,踉踉跄跄奔出院门,在乌黑的小巷里疯了一样的狂奔,似乎看到身后正有一只魔鬼在紧紧跟着她。
朱梓源抬起手指向门口,他是想挽留唐依儿,其实他让她过来,只是想让她将自己扶起来,他已经没有力气拿起那把刀杀人了,他全身的精气都被那大口大口喷出的鲜血消失殆尽,他眼睁睁的看着唐依儿飞奔而出,当屋内只剩下他一人时,当屋内那微弱的灯光孤零零的照在他身上时。他忽然觉得全身都被抽空了般,高高举着的手无力的陡然放下,身子渐渐失去知觉,怒瞪的双眼也无力再将眼皮撑开。
当最后一丝意识飘离时,一张含情带笑的脸映入眼帘,她面色红润羞涩的笑着,轻声道,“梓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而他便将她拥在怀里,凑在他耳边柔声承诺,“耶茹,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那一夜,他们在京城,那一夜,他们极尽缠绵,那一夜,他们山盟海誓,那一夜,他们彼此拥有,只属于彼此,那一夜。遥远的只剩下两句话,那一夜,在他两眼紧闭的瞬间,被打上了一道厚厚的门。
林采兮学管事的日子枯燥无味,最大的乐趣就是学完之余可以到书房里继续给朱澈做漫画书,园里的两个小丫头字体以及画技都有所提升,基本上可以将她的字画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描下来,效果还不错。
她忽然觉得她挣钱的宏伟计划马上就要实现了,她甚至想,没有爱,至少还有钱。
朱梓峻依然没在上房露面,至少在林采兮出现在上房的时候,他从来没出现过。
菊焉偶尔会打听一些峻园的消息回来,林采兮总是漫不经心的听着,然后淡淡的应声,“嗯。”然后便没了回音,菊焉心下虽着急,却也无奈,只好继续两园来回的跑着。
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风,冷的刺骨。
就在这样一个乌黑寒冷的晚上,落雁山庄却多了一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他消瘦的脸上嵌着一双闪着精锐利光的眼,微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他身穿华服稳稳坐在大厅上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高贵,但这高贵里却又加了几分阴柔。
站在他身侧的是刘绪龙。他微微低着头,低声道,“义父,朱梓峻两次进牢房看知府的小姨娘童欣,这里头一定会文章,而且江跃然偷偷派人手守在一个叫葛小五的门前,而这个葛小五的年纪跟您要找的人相仿,我还查出,童欣跟葛小五一家私下交往甚密,昨天,咱们的人竟然发现童欣出现,她原本犯了杀人罪进了大牢,此时却突然出来,不会没有原因的吧?”
坐在上首的正是身为内宫皇后身边的大太监安公公,他面色稍显凝重,默不作声的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说出的话语调尖细阴柔,“这么说来,葛小五应该就是先皇留下的种了,童欣应该就是碧雪了,当年碧春死在杀手刀下,碧雪弓长便带着小公主逃跑。有没有发现弓长的踪迹?”
朱梓源摇摇头。
安公公斜眼瞟他。“有一个人很可疑。”
“谁?”
“朱府孙少爷的教书先生张秉。”
刘绪龙猛的一愣,额上慢慢冒出一丝冷汗,嘴里却恭维道,“义父消息果然灵通,孩儿人在止安城,居然未注意到此人。”
安公公将目光从他身上调开,缓缓道,“唐依儿绝不能留,葛小五一定要抓回来,而且一定要完好无损的抓回来,至于弓长碧雪。就让他们永远的闭上嘴吧。”他脸上渐渐浮出一层阴柔的笑,嘴角微微下垂,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必要的时候,对林采兮下手。”
说完这些安公公缓缓起身,轻声道,“我累了,先去歇着了。”
刘绪龙立时弯腰行礼,“恭送义父。”
走出大厅门,一阵冷风顺着衣领吹进体内,安公公下意识的伸手将衣衫往身上裹裹,修长的手指光洁白皙,竟似女人的手,就连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女人之姿。
冷冽的风里,他徐徐而行,跟在他身后的丫头们谁也不敢走快一步,全都屏息静气的缓缓而走。
风虽冷,可他的心却是热的,十年前的事历历在目,那时他还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当今太后还是贤贵妃,而当今皇上还是太子。
那一年他跟皇上微服私访,皇上却喜欢上民间的女子,并留下龙种,当他们回到宫中时,贤贵妃找到他,许诺只要他将那女子的情况告诉她,她便帮他坐上后宫大太监的宝座,统管整个后宫,这个条件太具诱惑力了,所以他稍稍犹豫便答应了贤贵妃。
皇上回宫后,便派贴身侍女碧雪碧春,贴身侍卫弓长去接这位民间的女子,此时,她已诞下龙种,是位小公主。
进宫途中他们却遇到杀手,女子身亡。碧春以死护着两人带着小公主逃走,临死前她留下一句话,“小公主身上藏着皇上的秘密,等到她十岁的时候,自然会显露出来,这个秘密可以让你们登上皇帝的宝座。哈哈哈…………”说完这些话,碧春自刎而死。
自此碧雪弓长再无下落,而皇上接二连三的派人出去寻找亦是无果,两年后,皇上驾崩,太子继位,而贤贵妃成为当今太后,而他则荣升为后宫内侍大总管,后来,太后又将他安在皇后的寝宫。
小公主已经九岁了,过了年便是十岁,碧春临死前的话太后一直耿耿于怀,多年来一直未放弃寻找小公主,却一直没有消息。
就在太后感到绝望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在止安城发现工厂的踪迹,于是太后命他速速派人去止安城查找。
想到这里,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被冷风卷向远方,自古皇家之争便有无数死伤,而他是这些死伤无数里侥幸存活下来并得了富贵的人,他该是幸运的,可他却背叛了自己的主子。
他冷冷一笑,死去的人了,何必再无端想起,碧春的话似乎又被吹在风里带到他耳边,‘小公主身上藏着皇上的秘密,等到她十岁的时候,自然会显露出来,这个秘密可以让你们登上皇帝的宝座’,皇帝的权利该是最大了吧?这,才是真正的荣华富贵。
童欣走出牢门已是两天,她还有一天的时间,这一天的时间她必须做完所有的事,按时回到大牢里等候审讯。
清晨,天还未全亮,童欣换了一身黑衣,更显得气度非凡,她钻进一顶小轿子,轿内早已坐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童欣对她轻轻一笑,小女孩也回给她一个微笑,却并不开口说话。
轿身稳稳而起,童欣仿似无意的将轿帘掀了掀,正好露出轿内两人裙下一大一小两双鞋,随即便又将轿帘缓缓放下。
软轿行至一处僻静之地,四个轿夫将轿子缓缓放下,轿前是一处大院子,童欣便掀开轿帘走出来,回头低声说道,“小五,你在轿上等我,记得切不可出来,一定要等我出来。”
童欣说着掩上轿帘转过身朝院门走去,刚走了两步,陡然间几道亮光齐齐射向她及轿夫,也只在一瞬间的功夫,四个轿夫齐齐倒下。
而童欣胸前已Сhā了两把明光闪闪的刀子,股股鲜血喷涌而出,她仍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回过头唤了声,“小五……”话还没说完,身体就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一眨眼的功夫,几道黑衣劲装的人凭空落在轿前,不动声色的将软轿抬起来,飞一样的走在巷子里,奔行的速度极快,而轿身却稳稳的竟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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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危在旦夕
202.危在旦夕【加更3】天色渐亮,小轿子绕着止安城偏僻的大街转了一圈。缓缓爬上城后的一座山,直直奔向落雁山庄。
此时山庄内灯火透明,刘绪龙焦急的站在大厅里来回走动着,脚下的步子稍显紊乱,方才有人送信来说葛小五已被找到,马上就送到,他几乎按捺不住心底的喜悦。
小公主的事他知道的并不清楚,但隐约间却也能猜到安公公定是要做一件大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而小公主就是其中的关键,如果他能帮安公公找到小公主,他就是功臣,日后自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怎么?沉不住气了?”安公公缓缓走进来,身后跟着四个身着一样服饰的小丫头,个个俊俏貌美,体态风流,“做一件事,不管大事小事,都得沉得住气。”
刘绪龙急着说道,“义父,葛小五找到了。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了。”
安公公迈着小步子走到堂内,坐在上首,斜着身子靠在软椅上,“葛小五抓到了?”
刘绪龙欣喜的点点头,“我派人一直盯着童欣,她一出门便拐进一个小胡同上了一顶小轿子,那轿子里坐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他们怕搞错了,特意跟了一路,确认无误后才将童欣及轿夫都杀死了,然后才把葛小五带回来。”
安公公眼中锐光一闪,“嗯?这么简单就将葛小五抓回来了?轿内的小女孩你确定就是葛小五么?”
刘绪龙稍稍一怔,接着便道,“确定,他们听到童欣朝轿子里叫小五。”
安公公冷冷一笑,“你难道就不想想,童欣为什么要从大牢里偷偷出来?难道仅仅是为了让你们抓住葛小五么?她隐藏了九年音信全无,竟会在一夜之间便被你们找到并杀死么?”安公公轻轻叹了一声,“绪龙,以前我教给你的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会儿你有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刘绪龙惊出一身冷汗,颤声道,“义父,您的意思是他们估计设计让我上当的?童欣是为了将我们引出来才这么做的?”
安公公没回答,只是冷哼了一声。
刘绪龙还在犹豫,他还抱着一线希望,迟疑着道。“义父,会不会是童欣觉察出有人发现了葛小五想将她转移,慌乱之中才放松了警惕,才被咱们的人抓到的?”
安公公瞟了他一眼,“当你觉察到有人要抓你的时候你会放松警惕吗?不要忘了,她曾经是先皇身边的贴身侍女,论才智论武功都在你之上,她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放松警惕,我看放松警惕的是你吧?”说到最后一句他已显得极其不耐烦,还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刘绪龙心下一颤,目中寒光一闪,朝门外喊道,“来人,速去告诉他们将轿子抬往后山。”
他话音刚落,门外一顶软轿已稳稳停在门口,方才他已下过命令,不需要通报便让他们把轿子抬到大厅里来,是以他们便以嘴快的速度将软轿送来了。
刘绪龙忙命令道,“快将轿子送到后山去。”
“不用了,何必这么麻烦。”门外一声沉喝传进来,屋内两人皆是一惊。抬头朝门口望去,朱梓峻迈步进门。
刘绪龙面色陡然一变,心下也惊慌起来,他朝朱梓峻身后看看,见并无其他人跟着,提着的心才缓缓放下来,呵呵一笑道,“二少爷这么早来落雁山庄不知有何贵干?”
朱梓峻微微一笑,“当然是来拜见后宫大总管安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