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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上架的章节,不知道会怎样,心里有些忐忑,多谢亲们的支持,希望你们会一直支持我。。.。

安公公稳稳坐在椅上,面­色­平静如常,瞧不出一丝异样,轻声笑道,“朱二少爷来的还真是快,不过你也太客气了,杂家初来宝地,还是不叨扰贵府了。”

朱梓峻又朝房内走两步,站在屋中央,朗声道,“您虽然没有叨扰我们的意思,可是安公公,您手下的人好像接错人了,轿内是我的小客人,可是却被你们接到这里来了。而我的另外一位朋友却被你们杀死了。”

安公公笑了笑,“你说的是童姨娘么?她犯了杀人的大罪居然还在大街上招摇过市,被人杀了也是死有余辜,二少爷最好还是不要跟这种人做朋友的好,免得受其牵连。”

“多谢安公公提醒。这些事就不劳公公费心了。”

安公公收起脸上的­阴­冷的笑容,郑重道,“朱梓峻。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咱们还有必要再绕圈子么?不管轿子里的是不是葛小五,你都跟着到了这里,那么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

朱梓峻朝上首直直望去,“好,安公公想谈点什么?”

安公公缓缓动下身子,挺直身子坐在椅上,微微一笑,“就谈谈咱们彼此的筹码。我知道葛小五现在应该在你手里吧。”

朱梓峻黑眉微挑,“筹码?安公公指的是什么呢?”

安公公眸光一闪,­射­出一抹­阴­冷的锐光,“你不妨往上看看。”

朱梓峻转过身抬头往上看,脸­色­陡然变得­阴­寒无比,眼里­射­出道道寒光,半空中一块木板上,林采兮双手绑在一起放在身后,她脖子上环着一条绳子,整个身体被一条长长的锁链从屋顶之上拉着,脚下踩着一块薄薄的木板,而她整个人似乎已陷入昏迷状态,两眼紧紧闭着,一张脸白的吓人。

朱梓峻猛的转过身,死死盯住安公公。冷声问道,“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安公公满意的笑了笑,“难道二少爷看不出来么?她被人迷昏了,这会儿还不以为是躺在自个儿的床上睡觉呢,你没见她穿的很少么?还不知道这会儿冷不冷呢,我这把老骨头在宫里见得女人多了,早已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林姨娘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至于等会儿是不是再受到什么考验,那也很难说了,我想二少爷肯定是个懂得怜惜美人的人。”

朱梓峻双拳紧紧握着。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原本他已在府里安Сhā了眼线,也布置了专门的人保护,怎么林采兮竟在床上被人捉去了?该死,她身上的衣服确实很少,她身子本来就弱,冰冷的寒风吹在她身上,即使不被迷昏,冻也会被冻昏的。府里其他人怎么样?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江跃然竟丝毫不知?

安公公接着道,“二少爷,您放心,林姨娘还有一口气在,不信您瞧。”

他刚说完这句话,屋顶上便有人从上面倒下一桶水,尽数浇在林采兮头上,虽在昏迷中,她仍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朱梓峻猛然飞身而上,就在他就快要抱住林采兮的时候,她脚下的木板忽然被抽去了,她身子猛的又被拉起数米,脖子上的绳子登时收紧,死死扣住她,她身子痛苦的扭了几扭。

安公公的话又在屋内响起,“二少爷,如果你不想再让林姨娘活命的话,那就拼尽所有内力飞上去,凭你的功力,总能将林姨娘抱在怀里的,只是我不敢保证二少爷抱着的还是活生生的人,倘或是具死尸也说不定。”

朱梓峻咬住牙飞身而下,落在安公公跟前,冷冷的瞪视着他,“你到底想怎样?不妨直说。”

安公公笑的更加­阴­毒,面上的­阴­柔在瞬间闪了几闪,倒有些像暗夜里盛开的罂粟花,“我不想怎样,最起码也要二少爷看看林姨娘是不是还活着。这样才算公平。”

冰凉的冷水浇在头上,脖子犹如被一根细绳狠命的勒着,一口气上来又被生生卡在喉间,林采兮顿时觉得呼吸上不来,浑身的冰冷又让她慢悠悠的苏醒过来,她奋力的想要张嘴呼吸,却只是发出了低低的呜呜声。

朱梓峻抬头看她,压抑着心底的心疼,轻唤她,“采兮,采兮……”

这声音好熟悉,是朱梓峻在叫她么?他们有多久没见了,他终于来看她了么?林采兮欣喜的想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浑身都难受的厉害,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而脖间的束缚更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但她还是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当她明白过来自己是被吊在半空中的时候,她差点尖叫出来,但喉里传来的窒息感将她的尖叫死死压下去,然后她看见了朱梓峻,他心疼的眼神,他压抑着的愤怒及他刻意掩饰的柔情。

最后林采兮终于明白过来,她被人绑架了,作为威胁朱梓峻的人质被人绑架了,而绑架她的毫无疑问正是站在大厅内的刘绪龙,坐在上首的那个看起来是男人神态却像男人的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安公公了,她登时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同时也清楚了自己此时的处境。

可她来不及细想,她实在太难受了,她很想开口对朱梓峻说一句话,可她却只能徒劳的半张着嘴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朱梓峻忍着心底的疼痛转过头看着安公公,冷声道,“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安公公冷冷一笑,“我要葛小五。”

朱梓峻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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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早晨的一章是加更,早晨忘记写了,就写在这一章上了,方面大家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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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电石火光间

203.电石火光间脖子上身上传来的生疼与喉间不断涌上来的窒息之感让林采兮感觉自己就快要死掉了。不过她也很确定她一定不会这么快就死掉,安公公既然拿她作为交换的人质,达不到目的是不会让她死的。

现在这个时刻是属于朱梓峻的,是朱梓峻选择的时刻,安公公会给他足够的时间等他选择,当然了在这个艰难的选择过程中,她还要经受各种各样的折磨。

忽然脖子上的绳子又紧了几分,林采兮顿时感觉一口气上不来,呃的一声咳了出来,身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勒在她身上的绳子也紧了一圈,像是要嵌进她­肉­里一般。

不住的翻着白眼,林采兮真想大呼一声,你们爱怎么斗怎么斗不要玩命儿似的折磨她,可下意识里她似乎又在等待着朱梓峻的选择,他会选择她么?只是这种选择太残忍,太让人痛不欲生了。

这一次听到林采兮痛苦的闷哼,朱梓峻却没再回头看她,他握紧的手指狠狠的掐着手心里的­肉­,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他真怕再一回头自己会忍不住再次扑上去。

安公公抬头瞧了一眼痛苦呻吟的林采兮。轻声哼道,“要葛小五不可能,那我就要林采兮。二少爷,你可要想清楚了。”

朱梓峻握紧的拳头差点就要送上去,“你若伤了她,我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朱梓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皇上私下训练起来的四卫之首的东卫吧?听说东卫的力量强悍无比,今儿个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强悍。”安公公笑的­阴­狠,语声更显尖细,素来听闻东卫不近人情冷酷无比,不过这一回他是料定了朱梓峻定然不会白白的让林采兮死,等把林采兮折磨的够呛了,他自然乖乖的交出葛小五,越是强悍的男人在情yu面前越是软弱,他不由得冷冷的哼了一声,多情自古害人,纵你是英雄,照样屈服于美人裙下。

朱梓峻冷冷道,“你知道我是谁最好。”他忽然转过头看了一眼吊在半空中的林采兮,回过头看着安公公,“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我有一个要求。”

安公公眯起眼笑眯眯的看着朱梓峻,他推算的果然正确,林采兮果然是朱梓峻的软肋,只要这根软肋在他手里,朱梓峻就没有不屈服的道理。“什么要求?”

“要你死。”朱梓峻刚说出一个要字,身形陡然翻转,手里同时甩出几道银光,齐齐­射­向林采兮,几乎同时他人已到了半空中,张开双臂将陡然下落的林采兮抱在怀里,又在同时,几声厚重的扑通扑通声在屋内响起,原来是屋顶上有几人已落了下来,摔在地上竟是一动不动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几乎在一瞬间一气呵成,安公公还在惊讶朱梓峻说出的三个字时,他已抱着林采兮的身子稳稳落在地上,他低头看着怀里面­色­惨白的人儿,眼里掩不住的心疼浮上来,轻声唤道,“采兮,你怎么样?”

脖子上的束缚猛然间被松开,立时有一股新鲜空气补入鼻内,林采兮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终于缓上来一口气时,才从嘴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出手真慢。”

朱梓峻见她缓过劲来,还有力气开玩笑,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不是他出手慢,是他需要做点准备瓦解对方的心理防线,还要算准绳子上升的速度,更要看清楚屋顶上埋伏的负责拉绳的有几人,更要摸清他们的所在位置。

他对她微微一笑,再抬头,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里亦是刺人的寒光。

安公公被这一瞬间的变化惊得脸­色­稍稍变了变,但也只是在瞬间他便恢复了常­色­,沉静的看着站在房中央默默传情的情侣,鼻间哼出一丝不屑,举起手竟拍起了巴掌,“东卫果然名不虚传,身手不凡,你以为将她放下来你们就逃出生天了么?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半山腰建这座落雁山庄么?”

怀里抱着心爱的人,朱梓峻顿感踏实,同时也更加小心,他直直盯着安公公,眼角的余光却在房内四处扫视。

安公公两只手又轻轻拍了一下,这次引起了朱梓峻的注意,他猛然抬头,但为时已晚,头顶上陡的罩下一道大铁笼,等他反应过来飞身而起时,铁笼已将他们团团罩住。

安公公尖细的嗓子里发出一阵大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我之所以在这里建这座落雁山庄。因为我在这里设下了很多机关。做大事的人总要做一些准备的。”

窝在朱梓峻怀里的林采兮身子动了动,微微睁开眼,见朱梓峻一脸镇定,并无惊慌之意,心下也安稳起来,料定他大概另有法子吧,总之这些事是不用她­操­心的,不过她忽然觉得应该给朱梓峻一点鼓励的力量,让他身处险境也能突围而出,所以她伸手将朱梓峻的头缓缓拉下来,不等朱梓峻询问,她便将已恢复血­色­的红­唇­轻轻印在他­唇­上。

朱梓峻心神俱震,望进她充满柔情及信任的眼里,顿时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注入心田,往日的芥蒂计较误会全都化为乌有,这轻轻一吻里,他们传达了彼此的心意。

站在笼外的刘绪龙眼见着这浓情蜜意的一幕,心底涌上一股酸溜溜的醋意,望着林采兮苍白却依旧娇媚的脸蛋儿,想起往日她对自己的拒绝,更对朱梓峻多了几分嫉妒的恨意。

安公公照样将手掌拍的啪啪响,“好一个郎情妾意卿卿我我,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朱二少爷。好大的艳福。”

朱梓峻抬起头,将林采兮拥的更紧,“安公公,杀了我们,你连葛小五的影子都不会找到了。这个时候,北卫弓长应该已经护送她进京了。”

安公公面­色­一黑,“朱梓峻,你说什么?他们已经上路了?难道你不怕我把你们葬在此处么?”

林采兮却呵呵一笑替朱梓峻说了话,“老太监,我们死了有什么怕的,至少我们还彼此做伴。不管你什么时候死,这辈子都注定无人与你做伴了,你说,作为一个男人,你来这世上一遭,还有什么意义?”

安公公勃然大怒,身为太监最讨厌人家提起作为男人这件事,他目光一闪,­阴­冷的寒光刺进林采兮眼里,狠狠道,“好一个伶牙俐齿,可惜,嘴上的功夫是救不了人的。朱梓峻,既然葛小五已经在去京城的路上了,再留着你们就没有用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留着你始终是个祸害。”

朱梓峻觉得刺激的也差不多了,笑了笑道,“不过我也可以给你做一笔交易。”

安公公眯着眼道,“什么交易?”

“我可以给你说葛小五进京的路线,但你必须放了林采兮,而我任由你处置。”

安公公挑眉看他,“那我怎么能确信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可以作证。”厅门口传来一声娇呼,令屋内人又是一惊,刘绪龙额上冷汗直冒,如此瞧来,落雁山庄竟如无人之所,谁想闯进来便闯进来。

“安公公,别来无恙,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童欣昂首迈步进来,头上挽着万花松髻,这个样式是当年她在宫中最喜欢的发式。

“碧雪,你比当年更漂亮了。看来这些年你过得不错。”安公公站起身,缓缓走下上座。

童欣微微笑着,声音却冷到极致,“托您洪福没死在街头。”

刘绪龙却惊慌的道。“你,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他们亲眼看着你中刀倒在地上身亡的。”

童欣呵呵一笑,“安公公还活的好好的,我怎么会死?我不过是提前做了一些准备,就像安公公经常说的,做大事的人总要做一些准备的,我做的虽不是大事,但也喜欢做准备。没想到你们的人这么好骗。”

刘绪龙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汇成一股顺着发鬓悄悄的流下来,他的一时失误引得公公事情败露,公公日后定然不会饶他的。

安公公叹口气,“碧雪,当年如果你们乖乖交出小公主,也不会有今天的事了,也不至于牵连到这许多无辜的人葬送掉­性­命。何苦来着?”

童欣呸了一口,“你还有脸说,当年,是谁背叛了皇上?还得小公主有家不能回还得皇上见不到亲生骨­肉­?无辜者白白送掉的­性­命,这些帐都要算在你身上,即使你到了地下,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安公公哈哈大笑,“碧雪,你在民间呆了这些年,果然有些愚笨了,皇家之争会在乎谁的­性­命是无辜的么?你少在这里跟我费口舌,说说你的来意吧。”

童欣指了指笼内的两人,“我要你放了他们。”

安公公冷冷一笑,“凭什么?”

“凭它。”童欣手上拿着的正是那块金字令牌,在稀薄的阳光里闪着耀人金­色­光芒。

安公公脸上显出极大的不屑,“原来当年皇上把这东西给了你,不过,你以为我还会听命于它么?”

“我不是让你听命于它,而是用它来换他们两人的命,你认为它不够分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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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爱要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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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公公眼珠一转。飘出一抹女人般的柔媚来,他又拍了下巴掌,笑着道,“够分量,绝对够分量。”

见牌如见人,金子令牌的作用他当然知道,有了这块令牌,等于拥有了天大的权利,就连当今的皇上见到这块先皇的金子令牌也要弯腰行礼。

童欣厉声喝道,“放下你的手,如果你敢再动用机关的话,我便将这令牌毁掉,让你永远都得不到它,既然你同意交换,那就将他们两人放出来。”

“如果你不守信怎么办?”

“我喊一二三,你们将他们送过来,我将令牌送过去。”

“好。”安公公朝身后挥挥手,“放了他们。”

话音刚落,那铁笼便立时以极快的速度升向半空中,朱梓峻抱着林采兮朝门外疾步奔走,差几步到门口的时候。安公公高声喊道,“令牌拿来。”

童欣也不使诈,挥手便将令牌抛向半空中,刘绪龙飞身而起,将令牌接在手里,恭恭敬敬的递到安公公手里。

童欣看一眼朱梓峻,使个眼­色­,两人同时运功,飞一般的奔落雁山庄高墙奔去,只片刻的功夫两人便已奔出落雁山庄。

走到山脚下,天­色­完全大亮,三人顿住脚,朱梓峻看看童欣,扬声道,“多谢救命之恩。”

童欣忽然笑了笑,“原本我还以为你会阻止我将令牌交出去,听说东卫向来是以任务为第一位的,不会为了儿女私情置大义而不顾。”

朱梓峻挑挑眉毛,“虽然我知道令牌落到­奸­人手里会引起很大祸端,但比起两条人命,那令牌就显得微小了,再说了,皇上既然已知他反叛的心,难道还会容他再用先皇令牌么?”

童欣笑着摇摇头,“东卫果然不愧是四卫之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要回府衙大牢里接受方大人堂审了。该做的该办的我都做完了,其余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小公主也交给你们了。”

“你自去办你的事,其余的你大可放心。狐狸尾巴既然已经在床上露出来了,接下来就要将他收在照妖镜里了。”

童欣一脸的舒心,点点头,做个告辞的手势,转过身朝山下飞奔而去,脚下的步子虽然迈的快,却显得轻松无比。

“喂,人家都走了,你还舍不得回神呢。”林采兮白一眼依旧望着童欣远去方向的朱梓峻,瞧他那眼神,似乎真是很不舍得呢。

朱梓峻摇摇头道,“我在想她回去后将要面临的事。”

“人家还需要你­操­心这些,高大人眼巴巴的不知道等了多久心里不知道多急呢,还轮得着你来­操­心。”林采兮说出的话充满了浓浓的醋意。

朱梓峻低头看她,她脖间的勒痕道道清晰可见,白皙的皮肤上显出道道血丝,他柔声问道,“疼么?”

林采兮重重点点头。“疼,疼死了。”

朱梓峻忽然低头道,“我给你吹吹。”轻柔的气息吹在她脖子上,引得伤痕一阵清凉,却也更觉得疼了,不过她却反倒笑了,被他孩子气的动作引得笑起来。

他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胸前,充满的歉意的柔声道,“都怪我不好,害了你,你怪我么?”

林采兮昂起头想了想,“怪,当然怪了,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受这样的折磨,我脖子上快疼死了,还有我身上也很疼,你手上的力气太大了,勒疼我了,还有你身上怎么这么硬啊,咯的我生疼。”

林采兮一番哭诉,朱梓峻登时慌了手脚,胳膊上的力道轻了几分,连全身的肌­肉­都松了下来,唯恐弄疼了林采兮。

这边林采兮却咯咯笑起来,只笑了两声,脖间便传来一阵生疼,她立时止住笑。

朱梓峻嗔道,“让你得意忘形。”

林采兮悄悄往他怀里靠了靠。轻声道,“如果方才我们真的没有法子逃出来,我愿意跟你一起死。”

朱梓峻身子一僵,手上的力道却更加轻柔,这是她对他的承诺么?她愿意陪他一起生死,她愿意将生命交给他,还有方才在笼中那深情的一吻,都是她对他的情意么?

他缓缓低头,认真的看进她眼里,想从那一池春潮里寻出答案,看到的却是俏皮的笑意,他不甘心,柔声问道,“采兮,你,喜欢我么?”

问完后他又有些后悔,万一她的回答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万一……他两只手又禁不住紧紧握起来,甚至没有勇气再看林采兮的眼。

林采兮瞧他这般模样,心底涌上一股异样,跟前这个勇武的男人,面对死亡的时候毫不畏惧,而在面对她的时候竟是这般手足无措。这个男人真的很在乎她,她定定的看着他,看进他稍显慌乱却又充满浓情的双目里,她决定不再隐瞒自己的感情,她决定不再管那些顾忌,她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嚷着,她爱这个男人,她决定不顾一切都要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她要对他表白,让她明白他的心,她决定不再犹豫。

两片薄薄的红­唇­微微启开。她轻声但却几尽温柔的道,“梓峻,我不但喜欢你,我还爱你,我还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朱梓峻蓦然瞪大的双眸里的惊慌渐渐收缩,缩成一个亮点,化为满腔的欢喜与爱意,他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看着林采兮,希望她能再说一次,希望她能再叫一次他的名字,他用充满磁­性­的声音缓缓的低低的道,“采兮,再唤我的名字,好么?”

林采兮笑的一脸灿然,咯咯一笑,高声道,“梓峻,我爱你。”

朱梓峻再也不怀疑,毫不犹豫的将头低下狠狠压在那两片说出如此动听之话的红­唇­上,温柔的将全心的爱意传递给怀中的人儿。

被吻得七荤八素喘不过气来的林采兮,攫住最后一丝意识,心底暗暗道,“朱梓峻,别以为我爱你,就接受你再娶妻再纳妾。哼。”她决定为她的终身幸福,为她所爱的男人,为她心中的真爱所奋斗。

林采兮受伤的消息很快就被老夫人知道了,老夫人吓了一跳,当然了他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朱梓峻林采兮两人谁也没敢告诉她,唯恐吓着老夫人。

林采兮也被朱梓峻强行带回峻园,并命菊焉将林采兮所有家当都搬到峻园,杜绝她以后再偷偷搬回轩园。

老夫人来峻园里看林采兮,朱澈也赶在房里,恰好的是朱梓夏带着孔白薇也来看林采兮。

林采兮却好像一点病没有的样子,只是说话的时候有些缓慢。一旦说话多了,便会受到一旁恶狠狠警告的眼神。

两人的亲密暧昧老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她巴不得他们感情越来越好,早日为朱家开枝散叶。

大家见林采兮虽说话有些吃力,但­精­神还好,还一直有说有笑,便也放了心跟着说笑起来,一时间峻园内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正当大家笑的开心之时,门外跌跌撞撞闯进来一人,竟是姨­奶­­奶­,面­色­苍白衣衫似乎也有些散乱,她一进门便扑倒在地上,“老夫人,老夫人……您一定要救救梓源啊。”

一屋子人全都被吓得一愣,姨­奶­­奶­却只管趴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老夫人急着道,“这是怎么了?别只顾着哭,你倒是说说怎么回事儿?菊焉香秀,快把你们姨­奶­­奶­扶起来。”

菊焉香秀忙上前将姨­奶­­奶­从地上扶起来。

紧随着姨­奶­­奶­进来的袁妈替姨­奶­­奶­开口回道,“回老夫人,三少爷在外头受了重伤被人送回来,这会儿恐怕只剩半口气了。”说完也跟着呜呜咽咽哭起来。

朱梓夏大吃一惊,站起身急急问道,“娘,哥哥为何人所伤?”

姨­奶­­奶­这才缓缓抬起头,满脸泪痕,“我怎么知道,只知道他这会儿就快要没气了,正躺在大门口等死呢。”

老夫人猛的站起身,气得直跺脚,“还不快让人抬进来,快去请万大夫。”

说着便转身出门,朱梓峻紧随其后,朱梓夏也跟着奔出门,全都奔向源园。

朱梓源已被人抬着从外面进来,抬到源园正房内。他脸­色­煞白,犹如死般的直挺挺躺在床上,胸前的衣服被大片大片的血渍染红,衣衫散乱不堪。

朱梓峻伸手探在他鼻下,只觉得呼吸微弱,气息不畅。

老夫人黑着一张脸站在床边,朱梓源是被赶出去的,却落得这般模样回来,万一丢了­性­命,她这个大当家的怎么跟朱家的祖宗们交代?又怎么给朱家的宗族交代?她急着问道,“梓峻,梓源怎么样?”

朱梓峻脸­色­也很难看,朱梓源被赶出朱府后的动静他自是派人打听过,但见他住在一处小院里,便由着他去了,竟未往别处多想。

他沉声回道,“娘,我出去问问他们。”

送朱梓源回来的几人还站在院里候着,见朱梓峻出来,便将怎样发现朱梓源又怎样将他送回来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朱梓峻微微皱眉,沉声问道,“你们只发现三少爷一人么?有没有发现一个女子?”

他们全都摇着头道,“除了三少爷,并没有发现别的什么人。”

朱梓峻摆摆手道,“你们去领赏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他走进屋冷声道,“这事肯定与唐依儿有关,她定然是见梓源受伤,自己便偷偷的跑了。”

哭的正伤心的姨­奶­­奶­听到这话,竟不顾小辈们在场破口大骂起来,老夫人也低声诅咒了几句,朱梓夏却紧紧抿着嘴焦急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朱梓源默不作声,朱梓源虽不好,到底是同胞兄妹,此时瞧见亲哥哥这般半死不活的模样,她心头自是心疼万分的。

又待片刻,万大夫急匆匆赶来,为朱梓源把脉查病,仔细检查一番后才道,“三少爷是气急攻心,大口吐血所致,并不是受了重伤,他应该是受了重大刺激才会如此。三少爷气息微弱,脉象紊乱,情况极其不妙。”

姨­奶­­奶­闻言,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只喃喃道,“万大夫,你把我的命拿去吧,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留下来。”

老夫人斥道,“你说的什么话,万大夫是来救人的,不是来索你命的。”转头看看万大夫,“万大夫,无论如何,你都要救救三少爷,不管用什么方法,也不管用什么药材,你尽管用。”

万大夫面露难­色­,“老夫人,我也只能是尽力而为,三少爷体内淤血堵住血脉畅通,再加上他心智迷惑,唯恐他倒累出些别的病来。”

朱梓峻看看躺在床上的朱梓源,又看看万大夫,坚定的道,“万大夫,你只管放心大胆的治,即使留下什么病,也要保住三少爷的命。”

万大夫面­色­凝重,微微点头,“我现在要为三少爷施针,请老夫人姨­奶­­奶­二少爷小姐都先出去吧。”

老夫人忙命房里的丫头婆子都出去,只从外面叫了两个小厮进来供外大夫使唤,其余的人全都站在外间焦急的等着。

峻园,菊焉正拉着朱澈往房里头拉,原来他一听说朱梓源受了重伤被送回来,便非要过去瞧瞧,林采兮却让菊焉将他拉住。

朱澈哪里肯依,摆出孙少爷的架势命令菊焉松开他,林采兮在屋里头轻唤,“澈儿,你先进来,听我说完话你再去看三叔也不迟。”她听说朱梓源受了重伤只剩了半口气,定然是被人砍伤刺伤之类的,那种血腥场面她自然不愿朱澈见到。

留在屋里的孔白薇也站起身,走到朱澈跟前,柔声道,“孙少爷,这会儿那边都为三少爷忙着呢,您现在过去,倒不一定能看见三少爷,反不如在这里等着,派个丫头过去瞧着,随时回来禀告岂不是更好?”

菊焉也急着道,“孔小姐说的在理,孙少爷,您快跟我回屋吧,姨娘身上也有伤,万一再急出病来。”

朱澈心里仍是老不情愿,但却不再挣扎,任由菊焉拉回房里去,坐到林采兮床沿上。

林采兮伸手牵住他的小手,笑着问道,“澈儿,生气啦?”

朱澈低着头不说话,小嘴翘的高高的。

林采兮扑哧一笑,“澈儿,我不是不让你去,你等着我换上衣服,稍稍整理下,陪着你一块去好不好?”

朱澈这才猛的抬起头,面上一喜,“好。”接着又有些不放心的道,“那你身上的伤?”

“不碍事的。”林采兮故意慢吞吞的起身,又让菊焉孔白薇在一旁劝阻了半天,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朱梓源身上再有伤,那血啊伤啊的也被处理的差不多了,才让菊焉给她换衣。

朱澈倒也老老实实站在外间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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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要出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今天的更新就要有点乱了,不能按着每天三章的那个时间了。这一章更新后,下一章可能要到晚上了,也可能会在明天补回来。

抱歉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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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终身不嫁

205.终身不嫁万大夫施针过后仍是不能确定朱梓源能否醒过来。开了几服药嘱咐丫头们随时观察朱梓源的情况,姨­奶­­奶­自然又是一番悲悲戚戚,而老夫人瞧朱梓源此种状况也心生愧意,毕竟赶他出去她是要负责任的。

一屋子的人自然都将唐依儿恨了个透,而除了姨­奶­­奶­之外的其余人对朱梓源又有几分自作孽不可活的怨意。

朱梓峻面­色­­阴­沉,是他疏忽大意考虑不周才会让唐依儿伤了朱梓源,他当然也是要负一部分责任的,当下便吩咐万大夫无论花多少代价都要让朱梓源醒过来。

朱梓夏心里也是一阵难过,虽说素日看不惯朱梓源的做法,但毕竟是自己同胞的亲哥哥,见他这般模样,到底还是不忍心的。

谁知朱梓源这一躺,连着三天都没醒过来,而唐依儿却像消失了一般,朱梓峻将整个止安城翻遍都没找到她,而同时他又收到京城里送来的消息,动用一切力量阻止安公公回宫,无论如何要将他在途中拿住。

朱梓峻不敢怠慢,只好放下朱梓源的事,全力追踪安公公一伙的踪迹,而此时安公公已离开落雁山庄。带人追着葛小五回京的路奔去,朱梓峻不敢多做耽搁,快马加鞭也紧赶着追出城去。

林采兮身上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了,只那日被冷水浇的身上还有些不自在,但也已无大碍,朱梓峻走后她虽时时想念,倒也未觉得落寞,不过倒是借着受伤的缘故推脱了老夫人教她学管事的差事,每日里搀着菊焉的手在园子里散步,偶尔去书房画几张漫画看看书,倒也清闲自在。

这一日午后她正在园子里散步,稀薄的阳光竟出奇的温暖,斜斜的照在身上,令人顿觉温暖舒适,林采兮自是贪恋这冬日里罕见的一抹温暖,便搀着菊焉的手走出峻园,想到小花园里走走。

走了没几步,抬头便瞧见薛媒婆一摇三摆的走过来,忙转身想躲开,却被她大声叫住,“哟,林姨娘,咱俩可真是有缘,每次我来朱府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您。”

林采兮无奈,只好又转过身子站在原地笑了笑。

薛媒婆疾步走上来,脸上仍是抹着厚厚的脂粉,腮间却点着几片胭脂红。乍一看去,倒像个唱戏的小丑,她咧开嘴欢快的笑着,两眼在林采兮脸上扫视几圈,“林姨娘,您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看?”

林采兮淡淡笑笑,“不碍事,前些天着了凉,现在已经好了。”

薛媒婆嘻嘻一笑,“果然是美人多娇弱,就您这股子病态的气质,不知道迷了多少男人的心智去。”

这话说得有些露骨还有些不合时宜,林采兮微微皱眉,菊焉却瞪了她一眼,沉声道,“薛媒婆莫要将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说与姨娘听,别人家的姑娘爱听,咱们家姨娘可不爱,你来府里有什么事,尽管找老夫人去,莫要在这里空耍嘴皮子。”

薛媒婆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一叠声的道,“呦呦,这位小姐儿可真是伶牙俐齿,我没事儿能进得了朱府的大门么?不过既然进门就遇到了林姨娘,先跟姨娘说说也未尝不可。”说着她竟又朝前走几步。

她身上浓烈的脂粉味刺得林采兮禁不住朝后退了两步同她又拉开一些距离,这明显的举动仍旧没影响到薛媒婆说话的高涨情绪,她压低声音显得有些神秘兮兮的道,“林姨娘,今儿个我给二少爷说的这位姑娘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性­情温和,知书达理,那可是咱们止安城数一数二的好姑娘,日后若进了朱府的门做了二夫人,对您定然也是不错的。”她闪着亮光的两眼又在林采兮身上扫一圈,撇撇眼道,“林姨娘,我看着您跟这位小姐倒真是有姐妹的情分,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你们有共夫的相貌。”

林采兮愕然,自是无话可说,这老媒婆的话已是超级无敌,她还能说什么?多听人说有夫妻相,自古以来倒还从未听说过妻妾也可以有同相的,拍马屁说大话到这个份上,实在令人咂舌。

听她说这些话给自家姨娘,菊焉尤其觉得刺耳,毫不留情的问道,“薛媒婆,既然你一双眼看人如此厉害,怎么没给你家当家的也看一房跟你相貌甚合的小妾来?也圆了薛当家的一番心愿。”

薛媒婆脸­色­一白。面­色­尴尬,看一眼菊焉,目露怒意却也不敢发作,只瞥了一她一眼,便又神秘兮兮的朝四周看了看,见并无他人才用更低的声音道,“林姨娘,我听说三少爷被赶出府去,这会儿还没醒过来,怕是没有命在了,日后这偌大的朱府还不是二少爷一人的么?我为二少爷说的这位小姐­性­情温柔与人为善,到时候你们珠联璧合,共同掌管朱府,岂不快哉美哉?”

林采兮脸­色­一沉,冷声道,“薛媒婆,这话你听谁说的?哪个说的三少爷的事?”

薛媒婆仍未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接着往下说,神情更多了几分认真,“大街上都这么说的呢,林姨娘,眼下对您可是有利的时机,您在老夫人跟前多做些事多说些话。老夫人自会喜欢您,到底是亲生儿子的女人。”

林采兮陡然变了脸­色­,沉声怒斥道,“薛媒婆,你是来为二少爷说亲的还是来说闲话的?这些是非是你能编排的么?老夫人一向公正,并不会因为不是亲生的而薄待三少爷。薛媒婆,以后说话最好能当心点,免得惹了麻烦上身。”

薛媒婆每次见林采兮都是个娇弱温顺的模样,此时但见她面­色­­阴­沉冷眼厉­色­,心底到被吓了一跳,方想到自己说错了话。讪讪的道,“林姨娘,我这不是为您好么?”

见薛媒婆面上有些惧意,林采兮目光一闪,语气又缓了缓,道,“薛媒婆的好意,我自是领会,不过有些话不能说的就一定不能说,说了就是错。”

薛媒婆忙笑着道,“林姨娘说的是林姨娘说的是。”

林采兮瞟她一眼,道,“既然薛媒婆来府里有事,我就不耽误你了。”

薛媒婆自是不敢再多说,行个礼转身奔上房而去。

林采兮望着她一摇一摆的身影,心头生出一丝恼怒,但很快她便将胸内的恼怒平息了,有些事急是急不来的,想要独自拥有心爱的男人,最重要的还是拥有他的一颗心,只要他的心在她这里,万事都有个回旋的余地。

她缓缓一笑,明亮的眸子里涌起一波春潮,这汹涌的潮水里,有一个挺拔俊朗的男人正对她微微轻笑。

“咳咳……”一阵轻咳从旁边传过来,林采兮猛然惊觉,转头望过去,竟是朱梓夏,一脸暧昧的笑意正望着她。

林采兮笑着道,“你咳什么?有话就直接的说。”

朱梓夏却嫣然一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林采兮哼了一声,“不可说不可说,那你还说出来­干­嘛了?”

朱梓夏摇着脑袋缓缓走过来,“是不是有人在想我二哥了?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梓夏大小姐,我真怀疑你成日里看的否佛经上讲的都是这些事么?怎么你张口闭口都是些龌龊思想?”

朱梓夏啐了一口,“情爱最是真挚纯洁。哪里有你嘴里的龌龊之说。”

林采兮摇着头叹道,“梓夏,你快无药可救了,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吧。”

朱梓夏这回却没满面娇羞的低下头,而是微微一笑道,“时候还不到,时候到了,那个人自然就来了。”

这句话勾起林采兮的好奇心来,她盯着朱梓夏在她脸上巡视一圈,试探着低声问道,“梓夏,你跟我说说,在你心里是不是也有一个男人?”

朱梓夏低笑不语。林采兮更加确定,遂压低声音道,“那你跟我说说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朱梓夏神秘兮兮的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林采兮盯着她又看了一阵子,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又试探着问道,“梓夏,你不是骗着我玩的吧?”

朱梓夏却反问道,“你觉得是不是真的?”

林采兮笑嘻嘻的道,“我猜肯定是真的。”

这次朱梓夏缓缓低下头不再说话,微垂的眸子里闪了几闪,一抹白­色­在眼前闪过,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欢笑。

林采兮见她忽然间含羞带俏面若桃花,心下已有几分了然,暗暗猜测何等男子才引得她这般欢欣不已。

门上小厮奔进来,走到林采兮跟前道,“林姨娘,方府的小姐派人来请姨娘去方府一坐,这里有方二小姐的书信。”

林采兮结果信拆开,只见上面写着,“采兮姐姐,前几日的承诺是不是该兑现了?我跟姐姐在家等着。”

朱梓夏抬起头惊喜的问道,“耶语有什么事?自从嫂嫂走后,我还没见过她呢,怪想她的。”

林采兮想了想便道,“梓夏,耶语邀请我去方府里玩,不如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好啊。”朱梓夏爽快的应道,“咱们这就去上房禀告老夫人去。”说着携起林采兮的胳膊便直直奔着上房而去,林采兮本想同她说说薛媒婆刚去上房的事,又见朱梓夏走的匆忙,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便由着她拽着径自去了上房。

走到上房门口,朱梓夏伸手去掀门帘子,却忽然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娇笑,然后接着便是一句,“老夫人,小姐生的貌美如花,可是咱们止安城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外头的公子少爷们不知道有多少垂涎咱们朱府的小姐,我给您说的这位公子长相俊美,才华出众,定能入了老夫人的眼。”

老夫人笑着问道,“不知道品行可好不好?”

朱梓夏刚碰到门帘子的手登时收回来,愣愣的站在门口不动弹,屋里头又传来薛媒婆的声音,“好,品行当然也是数一数二的。不然,怎么配得起咱们朱府的小姐,老夫人放心好了,定叫小姐高高兴兴欢天喜地。到时候咱们朱府连着二少爷小姐的喜事一起办,岂不是喜上加喜?”

朱梓夏脸­色­陡然­阴­沉下来,秀眉微瞪,目里露出一道寒光,甩开林采兮的胳膊,狠狠的将门帘子挑起来,走进门去,林采兮担心的看她一眼,随着便跟进去。

老夫人见朱梓夏忽然进来,遂笑了笑道,“梓夏,正说着你呢。”

朱梓夏缓缓走到老夫人跟前,款款一拜,目光扫向薛媒婆。顿时薛媒婆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但面上仍带着淡淡笑意。

朱梓夏行过礼,扬声道,“老夫人,梓夏愿意一生留在朱府,终生不嫁,吃斋念佛,为朱家祈福。”

老夫人微微一怔,知道朱梓夏定是听到了方才自己与薛媒婆说的话,但却不解她为何要这么说,遂笑着道,“梓夏,你有这份孝心就够了,咱们哪里能让你苦守一辈子?等日后为你寻个好人家,我跟你母亲也就放心了,你能嫁个好人家也是咱们朱家的福气。终生不嫁的话休要再提。”

朱梓夏却双膝一弯,扑通跪在地上,“老夫人,梓夏自愿终生不嫁,还望老夫人成全,梓夏甘愿守在老夫人跟娘的身边。”

老夫人这回真被吓到了,她以为朱梓夏方才的话只是因为女儿家的羞涩之态,却未想到她竟是这般认真起来,当下便有些诧异,何以朱梓夏的态度这般坚决?莫非另有他情?

老夫人一边想着一边摆摆手道,“梓夏,不过是句玩笑话,何必当真,快起来说话。”

薛媒婆眼见着朱梓夏态度坚决语词强横,心底里也有些惴惴,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她上次来的时候就见识过了,说实话她还真是不敢惹她,这会儿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了,只战战兢兢站在堂下,唯恐这位大小姐将矛头对准她。

林采兮忙走上前弯腰将朱梓夏从地上扶起来,柔声道,“起来说话。”

朱梓夏没再坚持,从地上站起身,头却一直低着不肯抬起来。

老夫人见她不像是在使­性­子,遂看着薛媒婆笑了笑,“薛媒婆,小姐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她现在还小,咱们姨­奶­­奶­也不舍得她早早的便离开朱府,等过些时日再说吧,二少爷的事就交给你了。”

薛媒婆忙点点头,“嗯嗯嗯,老夫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那老夫人跟小姐姨娘先说话,我就先走了,过几天我再来看老夫人。”

老夫人点点头,让朱妈给薛媒婆拿了几两银子,薛媒婆再三谢过之后才小心翼翼的离开。

老夫人看看仍旧低头不语的朱梓夏,缓声道,“梓夏,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莫要闷在心里,为何你对嫁人这件事如此反感?可是你心里已有了人?”

朱梓夏忙摇摇头,“老夫人,梓夏每日里不过是呆在房里读佛念经,又去哪里认识人?素日里去寺里也是坐轿来坐轿去,并无机会认识别人,老夫人,我真是想留在府里一辈子陪着您跟娘。”她轻轻咬了下嘴­唇­,又低头不语了。

老夫人想想也是,朱梓夏素日里并不同外人交往,心里有人的可能很小,但她却对嫁人之事如此反感,确实出人意料,又稍稍一想,或许她成日里读佛念经,早已忘却了人间情爱,是故对此颇感冷淡,遂轻声道,“梓夏,你平日里出门太少,有机会就多出来走走,跟林姨娘跟你二哥多说说话,也可以跟府里的丫头们闲聊聊嘛,或者去别的府里找找那些小姐们玩玩,不要整日里呆在房里念佛了。”

老夫人的意思朱梓夏当然听明白了,知道老夫人误解了她的意思,她也不多做解释,只是不吭声的站在堂下。

林采兮便趁此上前道,“娘,方家二小姐方才让人送来一书,请我跟梓夏去方府里玩玩,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梓夏过去玩玩吧,也顺便去看看耶茹。”

老夫人闻言面上一喜,笑着问道,“不知耶茹现在怎么样了?”

林采兮笑着回道,“老夫人,耶茹现在好着呢,要是您见了她,说不定会认不出来了呢,比以前更漂亮更迷人了呢。”

老夫人叹道,“可惜她是怎么都不会再来朱府了,不然也可以让她回来住几日,咱们也好一块儿说说话,既是她们邀请你们过去,那你们就去吧。不过你们可不能空着手去,到后面选几样好东西,给方老爷方夫人及他们府里头的人带点东西过去,就算是咱们朱府对他们的一点心意。”

林采兮两人双双谢过老夫人,便从上房里出来,朱梓夏仍是微微低着头,面­色­不悦,似乎在想心事,林采兮也不打扰她,更加确定她心里头定是有了某个心仪的男人,遂径自带她去后面储物房里选了几样礼物,又让人叫来软轿,带着菊焉冬梦便出了府门。

一路上,朱梓夏都沉默不语,林采兮也不多话,安静的在一旁坐着。。.。

206.有缘会再见

206.有缘会再见虽是下午,由于今天天气还不错,街上的行人仍是很多,不断的有叫卖声传进来,偶尔林采兮会凝神细听外头的动静,但大部分时间还是正襟危坐。

沉思良久,朱梓夏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声,然后抬手掀开帘子一角,从一条狭长的缝隙里朝外望,看到的不过是三三两两缓步而行的人,街边小摊旁不时的有人来回走动。

她原本明亮的眸子此时显得有些黯淡无光,漫不经心的望着街上的一切,胸口的压抑始终无法消除,她长长的吸气呼气,企图将心内的郁闷扫去,最后却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忽然一条白­色­的身影在人群中闪过,只微微一闪便被她纳入眼帘,她惊的心扑通通乱跳,突然掀开轿帘大叫了声,“快停轿。”

一旁的林采兮倒是被吓了一跳,忙问道,“梓夏,怎么了?”

朱梓夏却是理也不理他,径自弯腰走出轿子,当她站在大街上四处张望时,得到的却是满满的失望,这街上哪里还有白­色­的身影,不过是那些来来往往的过路人,是她看错了么?还是她心神过于激荡?

她无所顾忌的站在大街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街上的行人,仔细观察一番下来,最后还是失望。

林采兮也从轿子里跟出来,站在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远远望出去,虽不知道她找的到底是谁,却也猜出这个人对她来说定然十分重要,或许就是这个便是令她决定终身不嫁的男人。

朱梓夏满脸掩不住的失望落寞,面­色­有些苍白,嘴角微微抖动,扯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林采兮心下一紧,这般模样的朱梓夏,确实像个陷入苦恋的女人,遂轻声道,“如果有缘,你们一定还会相见的。”

朱梓夏喃喃道,“就怕我们再也无缘。”说着眼角竟有些湿润起来。

林采兮轻轻牵住她的手,柔声道,“咱们进去吧,外头冷,不管怎样,你都要相信,上天既然让你没结识,冥冥之中就一定做了一定的安排,属于你的终究会来的,只是有时候因为某些事来晚了,而这个时候你需要的就是耐心。”

朱梓夏缓缓抬头看她,灰暗的眸子里荡着一层水雾,“我希望上天能再给我们一次见面的机会。”

林采兮紧紧握住她的手,给她一股力量,笑着道,“相信我,会的,上天一定能感应到你的真心。”

朱梓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缓缓问道,“真的么?”

林采兮重重点头,“是真的。而在这次机会到来之前,你要为自己做好准备,一旦机会来临了,你才能好好的抓住它,不让机会偷偷溜走,你明白么?”

“我明白。”朱梓夏反手握住林采兮的手,眼里­射­出一道亮光,视线又在街上扫视一圈,才笑了笑,“咱们上轿里去吧,别让耶语她们等急了。”

两人又坐进轿内,朱梓夏不再沉默,而是讲一些佛经里的小故事给林采兮听,林采兮便也聚­精­会神的认真听着。

软轿在方府前停下,菊焉冬梦两人各自搀着自己的主子下轿,方府的人一看见轿子在门口停下,早就有人进去通报了。

林采兮抬头打量方府大门,两尊大狮子很有气势的各蹲一旁,乌黑发亮的黑漆门上房写着两个粗黑的大字,“方府。”

“采兮姐姐,你终于来了,梓夏姐姐,你也来了。太好了。”方耶语一溜小跑从大门里出来,后头跟着疾步而行但却稳重许多的方耶茹。

林采兮呵呵一笑,“你都派人去接了,我还能不来么?再说了,我可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即使你不去接我,这一两日内我也是要过来的。”

朱梓夏猛的见到方耶茹,竟是微微一怔,接着才急急的奔向方耶茹,颤声道,“三……”刚叫了一个字,猛然惊觉,今日已不同往日,遂改口唤道,“耶茹姐姐。”

方耶茹笑着握住她的手,“梓夏,你能一起来玩,我真是太高兴了,我可是很想你呢。这些日子你有没有再去寺里?有没有读一些新的佛经故事呀?”

方耶茹自上次被禁足轩园后,也看了许多佛经故事,一时间竟对佛经有了些兴趣,遂一见朱梓夏的面,便问起这些事。

方耶语一手挽着林采兮的胳膊,一手又去挽朱梓夏的胳膊,笑着道,“我的朱小姐,初次来访,有失远迎哦。”

朱梓夏嗔道,“那你怎么不亲自迎到我们府里头去。”

方耶茹笑笑,“好了,别在这里站着说话了,快进去吧,她们两个都是第一次来府里,咱们可要好好的招待她们呢,采兮,欢迎你们来我们家。”

林采兮笑了笑,“多谢你们的盛情相邀。”

方耶语笑哈哈的道,“你们俩比我还啰嗦,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快进去。”

四人手挽着手进了方府的大门,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宽大的场地,铺着­精­心挑选的鹅卵石,拼成不同的图案,细细看去,倒像是一副鱼儿戏水图,当真妙的很。再往里便是亭台楼阁,乍眼望去,也是一片繁荣,丝毫不亚于朱府,仔细比较下,风格上比朱府的更显自然舒畅,有一股悠闲的气氛。

走过几条长廊,又拐了几条小路,终于到了方家姐妹口里所说的小花厅。小花厅不算正厅,方家人在接待比较要好的朋友或者比较亲密的朋友时才会拿来一用。

此时方家老爷夫人正坐在小花厅里,一侧还坐着一人,正是方武念。

亲们,太不好意思了,昨天有事昨天的没更新完,刚才已经补上了,然后晚上我家的网线又上不来了,所以又给耽误了,我一直在写,但是网线一直断,我是凑着网线上去的时候发上来的,亲们先这么看着吧。从明天开始,更新会恢复的,还是每天定时两章,然后加更一章,时间再多的话就加更两章,到时候大家看我在群里的通知吧。

谢谢亲们的支持。。.。

207.押解进京

207.押解进京林采兮朱梓夏进门。一一拜过方家三位长辈,林采兮便将老夫人的心意传达并将准备好的礼物呈上,方武信原本便对林采兮有几分好感,后来又因为方耶茹的事对林采兮更是另眼相待,此刻见她进府里来,也是高兴万分。

而方夫人则是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最后才笑着问道,“采兮,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林采兮欠欠身,“方老夫人,您怎么叫我都成,您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方夫人便笑了笑说道,“那我便也叫你采兮,同她们姐妹一样。”

方耶语则在一旁笑嘻嘻的道,“娘,听您这意思,您是想再多一个闺女了?”

方夫人哈哈一笑,“那有何不可?人家采兮可不像你这般泼辣,采兮定是个体贴知人心懂事的孩子。”

方耶语翘起小嘴表示抗议,一屋子人都被她作怪的模样搞得哈哈笑,朱梓夏原本­阴­霾的心情也豁然开敞。

拜过方家老人们后。四人便到另一处小厅说话,厅里早已摆上了各样吃食各­色­水果。

方耶语又将候在一旁的丫头婆子们都赶了出去,她们四人便可着劲儿的说话,一直说到天­色­渐晚,林采兮提出该回去的时候,方耶语才猛然惊觉天已晚了,便又提议让林采兮两人在方府里住一晚上,不等林采兮答应就让小丫头们去小花厅禀了方老爷方夫人。

方老爷方夫人自是欢喜不说,接着又派人去朱府禀了老夫人,老夫人也捎过话来,让她们放宽心的在方府里玩一天。

到了晚上,方府里自是一番盛情款待,林采兮倒也不觉得拘束,说说笑笑,俨然一家人的模样。

用过晚饭,方耶茹姐妹亲自带着丫头们去收拾厢房,而朱梓夏则去了小偏厅歇着。

林采兮便坐在大厅里陪方老爷方夫人说话,正说着方武念从外面走进来,缓缓坐下也一起闲聊起来,说了没几句,方老爷便起身要去休息,方夫人自然也跟着出去,厅内只剩下林采兮方武念两人。

林采兮心思一动,遂轻声问道,“方大人,不知童姨娘的案子怎么样了?”

方武念看她一眼,不答反问道。“林姨娘,你跟童姨娘很熟识么?”

林采兮点点头,“算不上熟识,但也有些交往,二少爷曾经救过童姨娘的命。”

方武念哦了一声才接着道,“案子已经查清了,靡花之毒确实是她下的,过几日我就要押解她进京了。”

林采兮大吃一惊,靡花之毒真是童欣下的么?可她为什么要做这么明显就被人指正的事?可她有什么理由要下毒害死贾姨娘?童欣刻意隐藏在府衙多年,为的就是不被人发现,何苦做这样的事招惹是非?岂不是更加暴露了自己的目标?

林采兮双目微转,顿感此事定然有些蹊跷,童欣辛苦躲藏多年,警惕心定是很高的,断不会如此鲁莽行事。

方武念又看她一眼,眸里闪过一丝­精­锐的亮光,缓缓问道,“林姨娘如何看待此事?”

林采兮暗暗惊异,方武念这么问她什么意思?试探还是……?遂微微一笑道,“民­妇­不敢妄说,只是觉得童姨娘是心底纯善之人。”

方武念抚须而笑。“林姨娘说的好。”

恰好方耶语进来,同方武念说了几句话便牵起林采兮的手将她带走了。

大厅内只剩下方武念一人,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嘴边轻抿两口,嘴角上的胡子微微翘着,面­色­红润,­精­神饱满,自从他来到止安城,便一直住在方武信家里,高天成给他准备的巡抚府邸,他进也未进,办案子审查的时候他便去府衙,其余的时间便呆在方府同大哥方武信促膝长谈,一时间两兄弟竟是有许多说不完的话要讲,后来又觉得话是越说越多怎么说都说不完了。

他来到止安城后只办了童欣下毒一案,他还清晰的记得童欣拿出的那块金字令牌,凭着这块令牌,童欣原本可以不用回来受罪的,她完全可以远走高飞,但她却如约回来了。

那天中午,他正坐在高天成的书房里,童欣推门缓缓而入,她脸上挂着一抹轻松的微笑,眼中有些微红丝,但眉角却焕发着掩不住的神采,她一进门便道,“方大人,我回来了。”仿佛她是来付一个美丽的约会,而不是堂审。

她刚进来高天成便追着进来了,紧张的望着童欣。他眼里的血丝竟是比童欣眼中的更多更红。

童欣回头看他一眼,微微一笑,“老爷,我回来了,我先同方大人说点事,然后再去陪你,好么?”

高天成面­色­怔忡,但却始终未多说一句话,只对她微微一笑,面­色­虽有些疲惫,眼中流露的却是欣喜。

房内只剩下方武念童欣二人时,童欣缓缓上前,双膝跪在地上,拜道,“拜见方大人。”

方武念见她行的是堂上大礼,遂面­色­也郑重了几分,缓缓道,“童姨娘请起来说话。”

童欣缓缓站起身,面­色­平静如水,“方大人,贾姨娘汤里的毒确实是我下的。”

方武念大吃一惊,童欣的态度转变令他吃惊,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童欣,为何前几**不认,现在却又认了?”

童欣笑了笑,“方大人,我的使命我已经完成了,也该为我自己做的事承担责任了。”

方武念蹙眉看她,并不说话,等她往下说。

童欣自是意会方武念的意思,遂将整件事娓娓道来。原来那次她在街上遭人刺杀,心里便生了警惕,但所谓明箭易躲暗箭难防。她心知对方现在还不知道葛小五的身份,只是想从她口里得到一些消息,她便想出了这个法子,将自己送进大牢,她知道只要她进了大牢,高天成便不会让人接近牢门一步,而她呆在大牢里才是最安全的,更不会有人查到葛小五的头上,她又担心高天成及早发现,便一口咬定死不承认,直到巡抚来审,又等到她同朱梓峻联手将葛小五安全送出去。

方武念沉声问道,“葛小五是谁?”

“方大人,我只能告诉你,葛小五身份尊贵,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方武念又问,“那下一步,要怎么做?”

童欣一字一句道,“押解我进京。”

厢房里,方耶语方耶茹将自己的被褥也搬过来,方耶茹朱梓夏两人睡在里间,林采兮方耶语睡在外间。

四人在小厅里聊到深夜才各自上床睡去。

次日清晨,林采兮早早起身,偕同朱梓夏去正厅给方家三位长辈请安,用过早饭后便辞别方家两姐妹,坐轿回府。

回去的路上朱梓夏心情已比去时好了许多,她正惊讶于方耶茹的变化,笑着道,“耶茹姐姐比那时在朱府更漂亮了许多,整个人­性­子也变了,虽然还是那般的温顺柔和,但却多了几分主见。”接着又叹道,“休了这样的好夫人,三哥真是瞎了眼了。日后定有他后悔的。”

林采兮也笑着道,“耶茹现在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日子倒是舒坦了许多,或许这也是她的福气。失去她。确实是三少爷的一大损失。”

朱梓夏随着又是一阵感叹。

回到府里,林采兮同朱梓夏分别,径自回峻园,跳豆正在小厅里等着,他也是刚从江南回来,听菊焉说二少爷出门了,便在小厅里等着林采兮回来。

林采兮匆匆进门,急着问道,“跳豆,可查出一些线索?”

跳豆走上前行礼道,“姨娘,这两件物什,果然都是从江南一个小镇上买来的,但是买家当时并未留下姓名,只知道是外地来的客人,其余的便不知了。不过那店家说,只要见到买家,他定能认出来。”

林采兮微微皱眉,“真要是找到那人了,还用得着他来辨认么?这么说这条线索也断了。”

跳豆又道,“姨娘,也不见得没有用,我在当地请了一个做画的师傅,请店家详细描述,画了一张图,虽有几分偏差,但店家却说大概无二了。”

林采兮忙道,“快拿出画来给我看看。”

跳豆从怀里拿出一卷画轴,双手递给林采兮。

林采兮缓缓打开,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双炯炯有神闪着亮光的眼,这双眼里闪动着­精­明的亮光,直直看进她眼里。

她忽然觉得这双眼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是何人,再往下铺展,等到一张脸全部展开时,竟又是个陌生的面孔,遂又将画像缓缓卷上,只剩下那一双眼露在外头,细细审视半天,终未想起是何人,便将那幅画收起,“跳豆,这几日辛苦你了,现在二少爷不在府里,刘管事仍是没有消息,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她应该被送子观音藏起来了,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她,另外,你立马把府里的小厮召集起来,让他们加强巡逻,必要的话,可以从农庄里召集一批人进府。他们都是咱们地里的老实农户,多给点赏赐,一定会尽心尽力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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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倒霉的一天,本来急着写完小说,结果猫坏了,上不去网了,然后买了个新的换上,刚上去还没上传,结果网线又出问题了,打了十几个电话找网通公司,最后还是没弄好。

好歹今天弄好了。。.。

208.没有爹娘管教

208.没有爹娘管教送子观音始终是府里的一块心病。一日查不到他是谁,朱府的安全就一日得不到保障。再加上安公公一伙不见得已走的彻底,万一杀个回马枪回来,这府里头也是不安稳的。

朱梓峻临走的时候已给朱正交代过这些事,不过林采兮觉得还是加强一下比较好。

跳豆自是满口应着,又询问了几句安公公一伙的事,才转身去自己房里歇着。

菊焉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姨娘,二少爷给你来的信。”

林采兮心里一喜,忙接过信打开,见里面只有寥寥几个字,“勿念,一切安好。”

心底里不禁有些失望,随即又释然,他此刻正日夜兼程的追赶安公公,自是不得分心,还能记挂着给她写信,定然是时时挂念着她的,林采兮心底里便又涌上一层淡淡的喜悦。

正想着朱梓夏进来了,林采兮忙将信塞到袖里。笑着问道,“怎么没在房里歇一会?”

朱梓夏自然看到她手上的信,却也没像往常那般开玩笑,“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我要去寺里念佛为哥哥祈求平安,盼着哥哥能早日醒过来。”

林采兮看她眼里带着几分落寞,还夹着些忧郁之­色­,知她心里还在想着别的心事,遂道,“梓夏,山上冷,你多带些东西。你的这份心定能感动上天,三少爷也一定能醒过来的。”

朱梓夏笑了笑说声谢谢又说了些别的话便转身离去。

林采兮坐在椅上望着门外发呆,一会想想落雁山庄的事,一会想想送子观音的事,一会又想想刘管事的事,一会又想想那幅画像。

朱澈忽然急匆匆从门外经过,后头跟着疾步追赶的狗儿,嘴里还轻声叫着,“孙少爷,孙少爷。”

林采兮回过神忙奔出门,见朱澈走的急忙,丝毫不理会狗儿的叫喊,有点气呼呼的模样,忙在后头叫住狗儿,“狗儿,你过来。”

狗儿忙停下脚步返回来。走到林采兮跟前,拜了拜,“姨娘。”

林采兮瞧着朱澈气鼓鼓的身影问道,“狗儿,孙少爷怎么了?你惹他生气了?”

狗儿神­色­一慌,忙回道,“没有,不是我。”

林采兮回过头看他,“那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狗儿面­色­有些犹豫,微微低着头。

林采兮急着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扭捏什么?”

狗儿呐呐道,“是哲小少爷跟孙少爷开玩笑,孙少爷当了真便生气奔回来。”

林采兮皱皱眉,“开的什么玩笑?”

狗儿眼神闪烁不定,“哲小少爷的爹娘时常管教他,他便对孙少爷开玩笑说,你倒是肃静了,没有爹娘来管。孙少爷听了再也不肯跟哲小少爷玩了,头也不回的便奔回来了。”

林采兮眉头紧锁。这个朱哲,开什么玩笑不好,专捅人痛处,可又一想,他毕竟也是个孩子,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心里头可没有那些弯弯绕,自然也不知道这说出的话有多伤人。

林采兮朝狗儿摆摆手,“狗儿,你先去吧,我去看看孙少爷。”说着转身朝朱澈的房间走去。

朱澈正坐在房里,气鼓鼓的脸上夹着几分沮丧悲伤,一双大眼里也压抑着愤怒之意。

林采兮缓缓走进来,在他对面轻轻坐下,朱澈似乎并不想理她,径自转头背过身去。

林采兮笑了笑,轻声道,“澈儿,你想不想听听你母亲的事?”

朱澈一愣,忙转过头惊讶的看着她,“我娘的事?”

林采兮点点头,“你想不想知道?”

朱澈忙不迭的点头,以前他问过关于他娘的事,但他们都不肯说,怕他难过,所以他对他娘的记忆单薄的只剩下娘这一个称呼。

林采兮笑着道,“那我就把我知道的都说给你听。”随后声音温和低柔的道,“你母亲长的很漂亮,整个止安城里都找不出比你母亲更漂亮的了。”

朱澈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亮光。两眼睁得的大大的聚­精­会神的听林采兮接着说下去,“你母亲­性­子温和,待人友善,即便是在街上碰见个要饭的,也要施舍些东西。你母亲喜欢读书作词,是个大才女。以前大少爷便常陪着大夫人吟诗作词。你母亲还是个孝顺的人儿,她尊重孝敬老夫人。”

朱澈脸上不自主的荡起一抹微笑,脑海里勾勒出一幅美丽的图画,这幅图里有个很美丽的女人正在对他温柔的笑。

林采兮瞧着朱澈面­色­转变,眼里流出些自豪的神情来,顿了顿便又接着说下去,“澈儿,你母亲还极心疼你,那时候你还小,你母亲每日里便把你抱在怀里,给你唱歌给你念诗,你哭她便心疼的心都揪起来,你若笑她便同你一起笑,你的欢笑便是她最大的快乐。”

朱澈忽然Сhā嘴道,“我还记得我娘经常抱着我看着我笑。”

林采兮笑着看他,“是呀,那时候她最喜欢跟你呆在一起,只要将你抱在怀里。便会对你微笑。”其实他哪里会记得这些,刘钰君死时,他不过才三岁,不过他说记得,她也不反驳,只任由他想象着那些美好的事。

朱澈咧开嘴嘿嘿笑了,笑的眉开眼笑,明亮的大眼又焕发出神采,他仰着头看林采兮,央求道,“你再给我多说些我娘的事。说些我娘喜欢做的事,好不好?”

林采兮笑着道,“好啊,只要你喜欢听,我每天都给你讲一些,不然我再去别的老婆子那里打听些大夫人的事,也说给你听好不好?”

朱澈自是欢喜不已,当下便将朱哲的玩笑抛在脑后。

张妈菊焉同时进来,老夫人派人来叫用饭,林采兮站起身牵起朱澈的手,温声道,“澈儿,咱们先去上房陪老夫人用饭,用过饭后咱们再说话,好不好?”

朱澈牵着林采兮的手高高兴兴的跟着去了上房。

桌上已摆好饭菜,老夫人姨­奶­­奶­都已入座,孔白薇坐在最下首,这次她没跟着朱梓夏去寺里,一来朱梓夏拜托她在府里时常陪陪姨­奶­­奶­,二来她看出朱梓夏似乎有心事,便没坚持要跟着一起去。

林采兮牵着朱澈的手将她送到老夫人跟前,自己又返回到椅上坐下,不经意间与姨­奶­­奶­的目光对在一起,姨­奶­­奶­微微一笑,那笑里却有几分不自然,林采兮便也对她笑笑,并不将她笑里的不自在放在心上,只当她最近忧心过度。

老夫人拿起筷子开始用饭,其余人才跟着拿起筷子开始用饭,朱澈心情很好,一边在张**伺候下吃着饭,一边不时的跟老夫人说几句俏皮话,逗得老夫人呵呵大笑,一桌子的人都跟着欢笑起来。

用过晚饭,孔白薇先行离去,老夫人留下朱澈说话,朱澈却有些急切的想要回去。又不敢直着说,只得硬着头皮留下同老夫人说话,林采兮知他心意,便笑着道,“老夫人,今儿个吴先生给澈儿留了几道题目回来做,吴先生很是喜欢咱们澈儿呢。不是因为他是咱们朱府的孙少爷,而是澈儿天资聪颖读书颇有天赋,吴先生经常夸咱们澈儿呢。”

老夫人一听顿时笑开了花,“澈儿,吴先生经常夸你呢?”

朱澈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奶­­奶­,吴先生还时常送书给我看呢,不过孙儿还差的远着呢。”

老夫人更开心,一手抚着朱澈的头笑道,“澈儿,好,就要这般模样,不管学的有多好都要保持谦虚。澈儿,既然吴先生还有题目给你做,那你就先回去吧,早点做完早点去睡觉,别耽误了明天去族堂念书。”

朱澈忙从老夫人怀里跳下来,欢喜的道,“­奶­­奶­,那我就先去了,改日我再陪您说话。”

“好好好。”老夫人心里正乐开了花,“采兮,你带着澈儿一块回去吧。”

朱澈自动将手递到林采兮跟前,牵着她的手随着一同走出上房。

姨­奶­­奶­一脸笑意的看着一大一小走出房去,笑着道,“老夫人,澈儿现在似乎很喜欢跟林姨娘呆在一起,瞧他们亲密的模样,俨然一对亲生呣子。”

老夫人眉角微微一挑,目里流出些不悦,朱澈对林采兮露出的亲热之情她自然看在眼里,以前她对林采兮有偏见,自是不肯朱澈同其多接近,但现在她却不这么想了,经过这些日子观察,她看出林采兮是发自肺腑的心疼朱澈,而且林采兮心底纯善,绝不是借着朱澈图谋朱家家产的主,所以她倒希望朱澈能从心底里接受林采兮,毕竟她已经老了,护着朱澈的日子几乎已是屈指可数,林采兮才是能真正将他抚养成大的人。

姨­奶­­奶­话里的意思老夫人怎会听不出来,遂故意笑着道,“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只要澈儿自己觉得开心,当做亲生的又有何不可?”

姨­奶­­奶­面上掠过一丝异样,接着便笑着道,“老夫人说的是。”顿了顿又道,“老夫人,我有件事要同您商量呢。”

“什么事?”

“梓夏年纪也不小了,这几日我见薛媒婆往来于府里,就想着该到给梓夏寻个人家的时候了。”姨­奶­­奶­顿了顿,抬头望向老夫人,一双老目闪着亮光定在老夫人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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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要到九点发了。。.。

209.路见不平

209.路见不平老夫人瞟她一眼。缓缓道,“这个事我也想过了,那日薛媒婆来的时候也提过一户好人家,但梓夏似乎很不愿意,你这个做娘的还是多问问她的意思。”

姨­奶­­奶­惊讶的问道,“梓夏不愿意?老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便将昨日之事说给她听,一时间姨­奶­­奶­也有些莫名其妙,摸不清朱梓夏到底什么个心思,但姨­奶­­奶­接着便道,“老夫人,儿女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由她一个女子家做主的?不管她愿不愿意,咱们先给她寻个好人家。”停顿片刻,姨­奶­­奶­面上露出几丝悲伤,“老夫人,梓源还躺在床上,能不能醒过来还不知道,倘若……倘若他真的醒不过过来了,我这……”说着抹起眼泪来。

老夫人心底也涌起一阵悲伤。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几分,遂放柔声音道,“你也不要过于悲观,万大夫不是一直在瞧着么?说不定他哪天就醒过来了。”

姨­奶­­奶­抬起袖子擦擦脸上的泪,“且不管他能不能醒过来,老夫人,咱们府里头最近也冷清了许多,所以我想着给梓夏招一门女婿到府里来,咱们住在一起,我这心里头也多少能安慰些。”

老夫人眸光一闪,瞟向姨­奶­­奶­,“招婿上门?”

姨­奶­­奶­点点头,“我有这么个想法。”

老夫人双眉紧锁,“招婿上门的话,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们是不可能的,岂不是亏待了梓夏?”

姨­奶­­奶­喏喏笑笑,“老夫人,咱们只挑那些上进的公子们,门户低一些也没关系的,反正咱们府里也养得起他们。”

“这个事你还是先问问梓夏吧,她是有个主见的孩子,最好还是先问问她的心思,莫要耽误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姨­奶­­奶­还想再接着说点什么,老夫人却摆摆手道,“我累了,你也先回去歇着吧,这些事等着日后再说吧。”

姨­奶­­奶­只好起身告辞。出了房门,便直奔源园而去。

峻园朱澈房内,林采兮正给朱澈讲刘钰君的事,其实她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凭着刘管事说的那些编了一些事说与朱澈听,让他知晓自己的娘亲是天底下最好的娘,朱澈自然是满心欢喜,脑海里亲娘的形象陡然间升高了许多,心底的幸福也装的满满的。

两人一直说笑着到很晚,朱澈一边听着一边趴在桌上睡着了,林采兮站起身,将他轻轻抱起来放在床上,又轻轻将他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她拿起被子给他盖上的时候,朱澈一只小手忽然抓住她的手,脆生生的叫了句,“娘。”

林采兮猛的一震,心头涌上一股暖流,虽然朱澈是在睡梦里,虽然她明知他叫的是他的亲娘,但她心内仍是激荡不已,仿佛这声低呼是对着她叫的。

朱澈嘴角上扬。挂着一抹幸福的微笑,此刻他或许正在梦里与自己的娘亲亲热,林采兮索­性­握住朱澈的手坐在床边,一只手轻轻拍在他身上,轻声唱道,“我的小宝贝,快快睡,次日清晨,朱澈一大早便来到林采兮房里,欢快的道,“昨天我梦见我娘了,还梦见我娘拍着我睡觉给我唱歌呢。”

林采兮笑着问他,“你母亲唱的好听不好听啊?”

朱澈登时昂起头,骄傲的道,“我娘唱的是最美最动听的。”

林采兮呵呵笑着摸摸他的头,“有你母亲的唱歌陪着你,你去族堂念书的时候应该更加努力了吧?不要忘了昨天你跟­奶­­奶­说的话,可是一定要多得吴先生夸奖才是。”

朱澈眉梢飞扬,朗声道,“这是自然,过几天吴先生就要出题考考我们了,我定然拿个第一回来。”

“好,你拿了第一回来,你母亲肯定开心,晚上还会到梦里唱歌给你听呢。”

朱澈瞪大眼惊喜的反问,“真的么?”

林采兮点点头,“当然了,不要忘了,你母亲可是最疼爱你的。”

林采兮在府里思念朱梓峻的时候。朱梓峻也在压抑着心底的思念全力追踪安公公,追出去很远却始终不见他们的踪迹,一时间便有些疑惑,猜想安公公是不是走了另外的路线,但江跃然张秉带葛小五回京走的正是这条路,安公公定然也能探听到消息,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难道江跃然半路改了行程?

这一日他在一个小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下,准备第二天再赶路。傍晚他下楼用晚饭,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转头朝外面望去,街头一处聚集了很多人,吵吵嚷嚷一阵从人群里传出来,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朱梓峻并不想多事,安稳坐在椅上等着饭菜上桌,他回过头在楼内扫视一圈,又转过头望向窗外,忽然人群里发出一声锐利的尖叫,“你往哪里跑?”

他猛的一愣,眼神一沉,立时起身走出门直奔人群而去。

隔着围在一起的人群,朱梓峻朝里望去,见地上躺着一个老太太。面容憔悴,身上衣服破烂不堪,正战战兢兢趴在地上打哆嗦,而站在她跟前的是一男一女,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大男人。

而那个小女孩居然正是葛小五。

朱梓峻朝四周瞧了瞧,并未瞧见江跃然张秉等人的踪迹,心下便知葛小五定是偷偷跑回来的,遂不动声­色­的站在人群之外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葛小五满面怒容,瞪视着跟前的大男人,那男人一脸轻笑,一双眼极其不屑的在葛小五身上扫来扫去。

葛小五大声吼道。“你还是不是男人了?居然对一个老人家拳打脚踢,难道你家里就没有老人么?”

男人哼声笑着道,“不过一个老叫花子,我看不顺眼打几下怎么样?怎么?你还想打抱不平?还­嫩­了点吧?”说着居然朝葛小五的胸脯肆无忌惮的望去。

葛小五一双眼瞪得更大,沉声道,“家里有你这样的儿子,你爹娘早晚有一天也要落魄成为老叫花子的,到时候你想打几下便打几下,顶多落个不孝的名声,也死不了人的,是也不是?”

那男人登时气的满面通红,猛然伸手朝葛小五胸前抓去,葛小五早就做好准备,一个闪身躲过这一抓,顺势一转转到那男人身后,举手朝人群外喊道,“喂,你快看,你母亲来了。”

那男人刚站稳身子,竟然想也不想的朝那边望去,说时迟那时快,葛小五抬起一脚便朝男人腿弯间踢去,那男人一时不察,竟单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恰好跪在老婆子跟前,周围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葛小五便在后面嘻嘻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诚心实意的道歉了,那我就不跟你多计较了。”说着举步上前蹲到那老婆子跟前,柔声道,“老妈妈,你快起来吧,地上凉着呢。”

老婆子吓得浑身一颤,两眼微微低着偷偷瞧那男人,愣是不敢动一动。

那男人在众人的一阵哄笑声中恼羞成怒,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身,二话不说便又朝葛小五踢去。葛小五不敢再直接闪过去,抬起脚迎了上去,硬生生接住男人这一脚,放在地上的一只脚禁不住倒退两步,男人接着收回脚挥拳而去,葛小五已将身子转到别处,躲开地上的老婆子,男人自是紧追不舍,两人便在街上打斗起来。

葛小五的招式并不差,但她身材偏小再加上没有实战经验,打斗一小会渐渐落了下风,招式也使得有些缓慢,眼见着就要抵不住男人的波*攻击。

朱梓峻紧紧盯着葛小五的一招一式,知道她的武功定是出自童欣,因为她耍的这一套稍显­阴­柔,柔中却又带着些刚劲,他却是小瞧了那男人,原本见他一脸猥琐相,身材中等,却不料竟有一身好武艺。

那男人也看出葛小五力气上已落了下风,再打斗下去,必能将其生擒,遂虚招一晃,离开葛小五身侧向外跳出数丈,葛小五不知有诈,想也没想便起身追过去,刚走了两步,那男人便陡然转身,伸出五指直直奔着葛小五双眼而来,速度奇快,葛小五竟一时怔住。

朱梓峻倏然起身,飞身挡在葛小五身前,伸出两根手指,轻巧巧便将那双手夹在手指间,男人脸­色­一变,手上加了几分力道,但夹住他手的两根手指却纹丝不动,他心下一骇,惊道,“你又是什么人?”

朱梓峻冷冷道,“教训你的人。”说着手上力道猛的加重几分,两根手指一转,那男人手腕一弯,只听咔嚓一声响,接着便是一生惨叫声。

朱梓峻看也未看他一眼,径自转身,四周的人却都给他浑身散发出的气势吓得不敢出声,全都朝后退了一步。

他走到老婆子跟前,弯腰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又从怀里拿出几块碎银,“老妈妈,拿着钱买点吃的东西吧。”

老婆子感激的又要跪到地上,嘴里道,“谢谢你们,谢谢大恩人,我给你们磕头了。”

朱梓峻忙又扶住她,轻声道,“快些走吧。”

老婆子看一眼在旁惨叫的男人,自是不敢再多做停留,拿着银子钻出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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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没有失踪,实在是网络不定啊。

网络一会上一会下,我是趁着能上的功夫发上来。球球是上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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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回京城

210.回京城葛小五看一眼朱梓峻。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朱梓峻朝前走两步一把快速的将她从人群里拉出去,身后阵阵惨叫声从人群里传出来。

葛小五不敢挣扎,任由朱梓峻拉着往前走,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跟着快了几分。

回到客栈,朱梓峻立马收拾好东西,带着葛小五骑马离开小镇。

天­色­已暗,两人骑马行驶在大道上。葛小五终于有时间回过头说话,她喃喃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朱梓峻冷声道,“去你该去的地方。”

“京城?”葛小五在马背上动了动身子,急着道,“二少爷,我不想去京城了,我想回止安城,我想去看­奶­­奶­。”

“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是谁了么?”

葛小五微低头,又抬起头道,“我不想知道了,我只想跟­奶­­奶­在一起。”

“你­奶­­奶­现在很好,还有人专门给她治病,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去京城做你该做的事。”

葛小五仰着头,坚定的回道。“我不去。”

朱梓峻猛的将马勒住,两人的身子都往前倾斜了下,他气愤的道,“葛小五,你这么任­性­妄为,有没有想过你的师父们?他们为了你死里逃生带你隐姓埋名这么多年,现在你二师父还在大牢里,你大师父好不容易虎口脱险将你救出来,你就是这么报答他们的?亏你平日里口口声声不欠人情,你自己算算你欠了多少人情?你现在不吭不响的自己跑出来,你知道他们有多着急么?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危险么?这么一大群人都在为你奔波,甚至丢了­性­命,你为什么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点责任?”

葛小五愣住了,呆呆的望着朱梓峻,昏暗的天­色­里,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却能感觉到他全身散发出来的震怒。

他的话让她震惊,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他们都要为她来回奔波出生入死?她心底战战兢兢起来,丝丝恐惧不断的涌上来,甚至不愿多想,可她心头涌上的酸楚却再也抑制不住,她忽然俯身趴在马背上,身体微微颤抖着,低声哭泣起来,连日来对­奶­­奶­病重的担忧,许许多多的未知一时间全袭上来。

朱梓峻长吸口气,压下心头的愤怒。安静的坐在马背上,任由葛小五的哭声一点点放大,在空荡荡的大路上渐渐散开,凭空添了几分凄凉。

那日,童欣从大牢里出来,带他去找张秉,原来多年前他们就在葛妈**房子里挖了一条暗道,张秉便是从这条暗道里将她们神不知鬼不觉带出去的。他们商议好由张秉江跃然带葛小五进京,而朱梓峻童欣则用计将安公公一伙稳住。葛小五的身世童欣张秉并未同葛小五说,只说进了京城便知道了。

过了半天,葛小五的哭声渐渐停下来,她从马背上直起身,哽咽道,“我真的想回去看看­奶­­奶­,还有我二师父,她怎么样了?”

朱梓峻放低声音,柔声道,“她们都很好,你不用担心。”

停顿片刻,葛小五又道,“二少爷。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们要为我做这么多?”

朱梓峻叹了口气,“这些事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现在你只要明白有许多人都在为你的安全担心就行了。”

葛小五不再说话,朱梓峻也沉默了,夜幕降临,笼罩在这条通往京城的大道上,天地忽然间安静下来,只有他们彼此的心跳声。

良久,朱梓峻低声问道,“去京城还是回止安城?”

“去京城。”

朱梓峻不再多问话,快马加鞭狂奔在大道上,凭着葛小五的记忆,在半道上便碰到沿原路追回来的张秉等人。

天灰蒙蒙的又­阴­沉起来,林采兮早早的起床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安,用过早饭后,便禀告老夫人想回林宅看看,老夫人欣然同意,临了还嘱咐了几句话。林采兮谢过老夫人才回峻园稍稍收拾下,上了软轿奔出府门。

一路上,她没有心思听外面吵嚷不断的叫卖声,亦没有心情猜测轿外此时是怎样一番景象,只微微低着头沉思,朱梓峻去了已有几日,除了那封简短的报安信外再无音信捎回来,记得以前常听人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也这么安慰自己,但心里头仍是惴惴不安,安公公的手段她已经见识过了。那浑身的疼痛及冰凉的水浇在头上的感觉仍令她心有余悸,虽然她已知道朱梓峻的身份,也知道他有一身好武艺,更知道他处事不惊足以应对各种危险的境况,但她仍是不能放下心来,他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轿子到了林宅门口,菊焉掀开轿帘轻唤一声“姨娘”,林采兮才回过神来,扶着菊焉的手下轿。

林宅不似往日那般安静,叫嚷声不时从偏院传过来,林采兮没有直接去正房给林老爷子老太太问安,而是顺着这吵杂声径自朝偏院而去。

偏院的修缮正在进行,每个人都在忙碌的­干­着活,天虽冷,他们之中却大都衣着单薄,仍有些人额头上冒着晶莹的汗珠,林采书正站在院子中间,偶尔指指这边望望那头。

林采兮一边观看着一边轻轻叫了声,“哥哥。”

林采书回过头见是她,忙疾步奔过来,“采兮,你怎么进来了?这里脏乱的很,你快去那边陪爹娘说说话去。”

林采兮笑着摇摇头。“脏乱,你还不是一样站在这里?我不要紧,我看看修的怎么样了。”

林采书显得很开心,立时便指着一处高墙道,“采兮,你看这道墙,完全按照你说的修葺的,等修好后,就Сhā上架子种上花果,架下再放上一条长木椅,定然是一处好地。”

林采兮笑了笑。“哥哥辛苦了。”

“我辛苦什么,这几日我忙得脚不沾地,可我心里却踏实的很,眼看着这一处处逐渐成形,我心里头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林采书转过头看看林采兮,“采兮,多亏了你,若不是你的好主意,这一大片宅子恐怕就要费了,还有二少爷的银两,没有你们两个,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呢。这个钱,日后我一定会还给二少爷的。”林采书说着有些局促起来,仿佛欠了别人什么一般。

林采兮瞧出他脸上的不自在,便笑着道,“哥哥,你莫要说这些话,这些钱就当我们投资给你了,我看好咱们这片地。”

“投资?”林采书疑惑的看着林采兮。

林采兮呵呵一笑,“哥,投资就是我把我的钱放在你这里让你做生意,等你赚了钱呢,就按照这些钱的比例分给我你赚的一部分钱,就相当于咱们合伙做生意了,只是我的钱比较少,那我赚的钱也比较少,而你投入的比较多,就是大股东,赚的钱自然也就多了。”

林采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照你这么说那也成,这样咱们兄妹就齐心合力赚钱了。”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接着又道,“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也没派个人过来说声。”

林采兮笑笑,“我想你们了啊,老夫人又准了我回来,我便回来了。”

林采书咧开嘴呵呵一笑,笑的甚为舒心。“采兮,老夫人对你这么好,真是你的福气,二少爷对你也好,哥哥就放心了。”

林采兮撒娇道,“哥哥,你有时间也到府里来看看我嘛,我每天呆在府里都没有事做,等以后你带着小侄子过来,也让他跟澈儿好好玩玩。”

林采书更加开心,欢喜的道,“那敢情好。”

林采兮忽然想起一事,便又问道,“哥哥,嫂嫂怀有身孕也有三四个月了吧?”

林采书稍稍一想,“马就快五个月了。”

林采兮笑着道,“该让嫂嫂做一做胎教了。”

“胎教?”林采书又在疑惑的看着林采兮,他虽然已经习惯了林采兮各种各样奇怪的问题,但听到某些陌生而又新鲜的说词时候仍是会好奇的追问一番。

“呃,做胎教呢,就是您和嫂嫂没事儿的时候给小侄子说说话念念书唱个歌什么的。”

林采书更是惊奇,睁大眼问道,“莫要说现在还没出生,即使长到一两岁也不见得会说话念书,现在给他做这些有什么用?”

林采书觉得匪夷所思,不过很快便释然了,林采兮并没有生过孩子,产生这种幼稚可笑的念头也难免。

林采兮知他不信,便又道,“哥哥,你还别不相信,这是我从书上看来的,小孩子在娘亲肚子里也是有感应的,你照我说的做,保管小侄子聪明伶俐。”

林采书只管呵呵一笑,并不理会这种说法。

两兄妹一边说笑着一边朝正院正房走去,林老爷子林老太太早已听说女儿过来的消息,正想吩咐林妈做点林采兮爱吃的小点心,而林妈因了上次林采兮给她特地引荐朱梓峻的事,对她更是多了几分疼爱,一听说林采兮来了,不等主子们吩咐,便先行去后面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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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惊现送子观音

211.惊现送子观音211用过午饭。林采兮坐在厅子里陪老爷子老太太说话,提起朱梓源一事,无不唏嘘感叹一番。老爷子又特地嘱咐了一些话,唯恐林采兮在朱府里做错事。

闲聊了一阵子,老太太渐渐有些疲乏,林采兮便扶着去了内房歇着,从老太太房里出来,她本想再去偏院看看,却瞧见慕容一笑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由于走的匆忙并未注意到林采兮。

林采兮正觉得无聊,便缓缓跟在后面去了他住的小院子,准备同他说会子话,走到门口,刚要抬手敲门,忽然听到里面有人唤道,“一笑。”

林采兮猛的一愣,这声音……?

里面接着又道,“­干­娘,你放心好了,他们找不到这里来的,现在朱府里头也不安生。他们忙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干­娘,我不想耽搁了,我想立马动手。”

“一笑,你何必急着这一时?既然你已等了这几年,又何必在乎这几天的煎熬?”

这声音?林采兮惊得不能动弹,站在门口脑子飞快的旋转着,连日来的一幕幕都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越过,那些疑惑之处在瞬间便有了答案,原来是他,原来他就在自己身边。

来不及细想,她正要转身走开,门却吱呀一声响了,门内门外两人顿时愣住,直直的看入对方眼里,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屋内却走过来一人,惊呼一声,“林姨娘。”

林采兮目光瞟向屋内,落在屋内人脸上,心里反而平静下来,她笑了笑,轻声道,“刘管事,原来你在这里。”

慕容一笑目光一寒,猛然出手将林采兮拉进屋里,刘管事却疾步上前急着道,“一笑。你不要伤害林姨娘,她是个好人。”

慕容一笑反手将门关上,冷声道,“现在你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林采兮微微一笑,“明白了,但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朱府跟你有仇么?”

慕容一笑再也不似往日那般温和儒雅,他微眯着的眼里陡然­射­出一道犹如困兽般的寒光,落在不知名的某处,语气更是冷得吓人,“我要将整个朱府都抢过来,我要让老夫人痛不欲生。”

林采兮被他骇人的话惊得心头一颤,但仍是强自镇定的又问道,“为什么?”

慕容一笑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恶狠狠的道,“是她让我失去我最心爱的女人,是她让我失去一切,迫得我远走他乡,是她让我同我最心爱的女人­阴­阳两隔却不得见最后一面,我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折磨都是因为她,所以我要让她付出代价。我要让她在痛苦里躲过后半生,这是她应得的下场。”

林采兮叹了口气,一切的一切都得到了最合理的解释,原本她还在猜测的一些事都得到了证实,只是她万万没料到他就在自己的身边,更没料到他竟是以这般方式藏在她身边。

她轻轻叹口气,虽然心里已猜到七八分,但她仍是问出了口,“你,就是送子观音么?”

慕容一笑嘴角微动,露出一丝笑意,这丝笑却是比哭更令人感到难受,“不错,我就是送子观音,我原本是想刻意接近你的,却没想到那次偶然巧遇竟让我在大街上救下你,或许这就是天意。”

林采兮接着问道,“你,心爱的女人是朱府的大夫人么?”

慕容一笑耸然动容,厉声而又痛苦的道,“她不是朱府的大夫人,她永远是我最心爱的女人,是我最心爱的夫人。”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林采兮却不敢再接着问下去,她心头一颤,颤悠悠的令她顿时有些恐慌,她希望她的猜测是错误的,这一次她真的很想做个自欺欺人的人,但慕容一笑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慕容一笑冷冷一笑。“怎么不接着问下去了?接下来你应该问到澈儿的事了,不是么?”

林采兮心里更乱,但她却兀自镇定着,小声的在心底告诉自己,如果这一切都是事实,她是无力改变的,所能做的只有接受,坦然的接受这早晚都要发生的一切。

她微笑着看着慕容一笑,等他揭出谜底,刘管事却忽然扑过来,大声道,“一笑,你不要说出来,不要说出来,如果你是为了他好,就不要说出来。”

慕容一笑回过头看她一眼,呼了口气,“­干­娘,我已经等不及了,我可以不要朱家的家产,我可以不让老夫人痛苦,但是我绝不能再让澈儿呆在那里头口口声声唤她­奶­­奶­,又口口声声认别人做爹娘了。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我要让他知道我才是他亲爹,而他的亲娘是刘钰君。”当他说出心爱女人的名字时,面­色­微动,嘴角禁不住微微抖动,这个被他压在心底多年的名字,这个在梦里被他唤了无数次的名字,这个带给他无数快乐又留给他无尽痛苦的名字,如今终于又被他在人前提起来。

刘管事脸­色­刷白,痛苦的喃道,“你何苦要说出来?你若不说。他便永远都是朱府的孙少爷,便能永远得到朱府的护爱。”

慕容一笑却有些愤怒了,“我的儿子为什么要养在仇人身边?我恨她,我恨她,我决不能让我的儿子再叫她­奶­­奶­,这么下去迟早会害了澈儿。”

林采兮虽已隐隐猜到朱澈的身世,但一旦被人证实是真的后,她心底仿佛被抽空了般,如果朱澈知道这件事,他心里会怎么想?他刚从失去父母的悲痛中恢复过来,怎么能接受自己不是朱府孙少爷的事实?又怎么能接受自己的娘亲跟别的男人生下他的事实?他一直将朱梓轩视为骄傲,每每提起有这样的爹都感到自豪,现在又如何让他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还有老夫人,她又是情何以堪?又会怎样对待一向视若珍宝的孙子?

慕容一笑面­色­惨然,默默的看一眼林采兮,放缓声音道,“采兮,我不会伤害你的,原本我想借着你的力量夺回朱府家产,后来我改变了主意,让你远离朱府的勾心斗角,所以我选择了兰香唐依儿还有方耶茹,兰香­射­向朱梓峻的那两柄刀是我为老夫人准备的,却没想到兰香竟是这般愚笨,坏了我的计策。我本想让你坐享其成,毕竟你才是最心疼澈儿的人。”说到这里他痛苦的低下头,“谁知那次在街上我偏偏遇到你,因为你我又提前接触到澈儿,我看他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他,当我听他口口声声唤别人做爹娘的事,我心里痛的像是有几万把刀同时扎进来,兰香的计划失败后,我决定放弃争夺朱府家产的计划,我要先带走澈儿,我不能让澈儿再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我要让他知道我才是他的亲爹,他的亲爹没有死。”

林采兮安静的听他讲完。平静的问道,“你以为夺了朱府家产全都给澈儿,他就会开心了么?你以为你带走澈儿让他知道他的亲爹还活着,他就快乐了么?”她轻轻笑了笑又道,“慕容一笑,你是不是觉得你很爱刘钰君?爱到可以为她交出­性­命?”

慕容一笑脸上登时浮上一层柔情,坚定的道,“这一生,我只爱她一个人,无乱生死,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林采兮冷哼一声,“你真的爱她么?我却看不出来你是爱她的,相反的我倒觉得你自私的很,从来不为她着想。”

慕容一笑脸­色­变得更加煞白,身子微微一颤,狠狠的道,“我爱她我爱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为了她么?你真的是为了她么?如果真是为了她,那你怎么口口声声都是你自己受不了不能眼睁睁看着澈儿呆在朱府里,你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自己么?你以为你这么做是为了刘钰君是为了澈儿,可是你有没有问过他们的意思?”

慕容一笑忽然瞪大眼,茫然的看着林采兮,痛苦的道,“我想问,可是她在哪里?她在哪里?她再也听不到我说的话了。”

林采兮立即回道,“不,她能听到,你所做的一切她都能看到能听到,她临死还将澈儿交托给大少爷,就代表她希望澈儿能留在朱府里,过安稳的日子。”

刘管事也在一旁Сhā话道,“一笑,小姐确实希望孙少爷能留在府里头,而大少爷对他真的很好,一直视他为亲生。”

“不对,那时候我不在她身边,她只能将澈儿交给别人,我知道她的心意,她一定希望我回来将澈儿带走。”

林采兮沉声道,“那你问过澈儿的意思么?他愿意跟你走么?如果在朱府跟你之间,他会不会选择你呢?”

慕容一笑忽然呆住了,愣愣的看着林采兮,目里神­色­恍惚,良久才喃喃道,“澈儿还小,即使现在不明白,日后也会懂得的。”

“日后?多久以后?那么在他懂得之前,你都让他生活在痛苦里么?这就是你给他的爱,这就是你对刘钰君的爱么?如果你是用这种方式表达爱的,那我就无话可说了。”林采兮停顿片刻,冷声道,“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一切,你想怎样便怎样吧。”

刘管事转身又挡在林采兮身前,急着道,“一笑,你不能伤害林姨娘,她虽然知道了这些事,我相信,只要我求她,她一定不会将这事说出去的。”她转过头,眼里满是哀求的道,“林姨娘,求求你替孙少爷保住这个秘密,让他一直呆在朱府里好好的做他的孙少呀。”

林采兮看着她叹口气,问道,“刘管事,既然你这么希望澈儿能留在朱府继续做他的孙少爷,为什么还要帮慕容一笑做那些事?甚至还要害死老夫人,你难道不知道自从大少爷死后,一心一意最疼爱澈儿的就是老夫人了么?澈儿对老夫人的感情你更应该看在眼里,如果老夫人死了,澈儿该有多伤心?没了父母已经令他痛苦万分了,再没了疼爱他的­奶­­奶­,他会怎么样?”

刘管事身子一震,眼里露出几丝悔意,“林姨娘,其实我并不想要了老夫人的命,我只是担心万一老夫人知道孙少爷的身世,她便不会对他那般好了,还有姨­奶­­奶­,他们都不会再对孙少爷好了,与其这样倒不如先给他争了家产过来,我真的没想要了谁的­性­命的。”

慕容一笑似乎仍沉浸在迷茫里,听到刘管事最后几句话,忽然开口道,“­干­娘,让您为难了。”

刘管事面­色­一沉,转过头看着慕容一笑,“一笑,如果你真的爱小姐,就不要再跟老夫人作对了,就让孙少爷安安生生的呆在朱府里,我敢给你保证,林姨娘一定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慕容一笑嘴­唇­微动,坚定的回道,“不行,我宁肯不要朱家的家产,也一定要把澈儿带走。”看了林采兮一眼,接着又道,“采兮,我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走。”

林采兮回答的也很­干­脆,“我不会跟你走的,澈儿也不会跟你走。如果你还想在澈儿心里有一定的位置,我劝你还是不要做伤害他的事,不然以后他会恨你的。”

慕容一笑心底微微一颤,其实他真的没把握朱澈会自愿跟着他走,不过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带朱澈走,他的儿子,他一定要带在身边,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带他走,甚至放弃了夺取朱家家产的计划,只为了能早一日带他走,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所以他狠了狠心,冷声道,“林采兮,希望你能配合我,否则林宅里会出些什么事我就不敢保证了,现在林宅上上下下都对我极其信任,我想做点什么事也是很容易的。”

林采兮眸光一闪,直直­射­向慕容一笑,“慕容一笑,你敢动我的家人一根毫毛,我绝不会放过你的。枉我跟澈儿还将你视为好朋友般的对待,你真是让我们失望了,我相信澈儿定然不会喜欢你这般模样的爹,在他的心里,他爹是极其疼爱他胸怀宽广又心底纯善之人,而你,却是一样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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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线终于畅通了,205一章的顺序颠倒了一点,这一章是朋友帮忙上传的,他弄错了,我已经修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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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怎么办?

212.怎么办?

慕容一笑忽然笑了。抬头看着林采兮,目光也变得温和起来,“采兮,你不必说这些话来激我,澈儿并没有跟我生活在一起过,当然不能接受我,但是如果我们每天都生活在一起,他定然会觉出我对他的疼爱,而朱梓轩有的,我一样也不差,况且我还拥有钰君的爱,而朱梓轩却没有。”

林采兮也跟着笑了笑,“是啊,慕容一笑,刘钰君很爱你,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辜负她对你的爱?如果她泉下有知,一定不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采兮,放弃你徒劳的说服吧,我决心已定,我一定要带澈儿离开。”陡然间他浓眉一挑。利光­射­向门口,沉喝道,“谁?”话音未落他已迈步到了门口,咣的一声将门打开。

门外一张惊惧的脸上一双瞪大的双眼,傻愣愣的瞪视着慕容一笑。

林采兮转头望向门边,大吃一惊的叫道,“嫂嫂,你怎么会来这里?”

刘薰凤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她怎么会在这里,此时她瞪视着慕容一笑充满敌意的目光,心底微微发颤,她想张口说话,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本她在院门口来回的溜达几圈出来透口气,无意间瞥见慕容一笑急匆匆的走过,又看见林采兮在其后追过去,她一时好奇便也跟了过来,却没想到竟然听着这番话,探听到一段不为人知的大秘密,朱澈居然不是朱府大少爷的亲生儿子。

慕容一笑脸­色­一沉,伸手去拉她,刘薰凤稍一挣扎,咣当一声碰在门上,林采兮登时扑过去拽住慕容一笑的胳膊,“慕容,你不要碰她,她肚子里有孩子。会伤害到孩子的。”

闻言慕容一笑一怔,手上的力道立时减了几分,沉声道,“你进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刘薰凤的脸­色­已是煞白,听到慕容一笑的话仍是浑身一抖,戒备的瞪着慕容一笑,却不肯相信他说的话。

林采兮忙上前轻轻搀住她胳膊,柔声道,“嫂嫂,你先进来说话。”

刘薰凤瞟她一眼,眼中尽是质疑之­色­,挽在林采兮手里的胳膊又挣了几挣。

林采兮恼怒的瞪她一眼,厉声沉喝道,“嫂嫂,你还想不想保住肚里的孩子了?”

刘薰凤打个寒颤,乖乖的抬脚进门,两眼却警惕的盯着慕容一笑,又瞟了几眼刘管事。

林采兮见她­精­神紧张到极点,双眼凸出,手也在微微发抖。唯恐她动了胎气,遂柔声安抚道,“嫂嫂,你莫要害怕,慕容不会伤害咱们的,他跟哥哥是好朋友不是么?”

刘薰凤却冷冷的道,“好朋友又怎么样?不过是养在家里的一条蛇,前几日他带刘妈进来说是他­干­娘,刚从外面接过来的,谁料想竟是朱府里的管事。采兮,你哥哥真是瞎了眼了,交了这样的朋友,竟还带到家里来。”

林采兮挽住她胳膊的手轻轻的捏了她一下,将她搀到椅上坐下,低声道,“嫂嫂,你先坐下,千万不要动气。”

慕容一笑却在身后低声道,“采兮,我必须马上离开止安城,而你要跟我走,否则,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别想要了。”

林采兮脸­色­一边,沉声道,“慕容,你虽然想错了某些事,但你并未酿成大错,如果现在罢手还来得及,但如果伤了她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再也无法弥补了。”

慕容一笑眸光闪了几闪,瞟一眼林采兮,“采兮,她平日里待你那般刻薄,你居然还为她说话。”

林采兮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慕容,方才你的手软不正是因为她是你朋友的夫人么?而她是我的嫂嫂,我亲哥哥的结发妻子,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则是我们林家唯一的骨­肉­。”

慕容一笑也一字一句的道,“采兮,你不要觉得我心软了,为了澈儿,我什么都能­干­出来的。 你相信么?”

林采兮笑了笑,“慕容,我相信,不过我也相信,你是不会伤害我们的,慕容,你救过我一命,我不希望眼睁睁看着你害了澈儿,最终搞得你们父子成为仇人。”

“既然如此,那你就用实际行动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吧。”

“好。”

林采兮突然间的爽快应承令慕容一笑有些担忧。他细细观察林采兮脸上神­色­,想从中寻出端倪,但看到的却是镇静自若的她眼中露出的笃定,至于她笃定的到底是什么他却无从得知。

慕容一笑眼里点点的迷惑林采兮看在眼里,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她笑笑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慕容一笑扬眉道,“你说。”

“我可以跟你走,但你要放了我嫂嫂,不能让她跟我们一起走也不能伤害她。”

慕容一笑看一眼刘薰凤道,“这要看她能不能将嘴巴闭住。如果不能,那就另当别论了。”

刘薰凤被他的目光骇的猛的低下头,身子一颤,低声颤道,“我,我不会说的。”

林采兮看他一眼。“慕容,你想让我怎么做?”

“先让菊焉回朱府禀告你要在林宅小住几日,菊焉就不用回来了。然后再跟老爷子老太太说你要回朱府,我会送你回去。”

“好。那我现在先去正房,不过是我自己去还是你跟我一起去呢?”

慕容一笑笑着道,“这种事还是你自己去的好,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好的。”说着瞟了眼坐在椅上的刘薰凤。

林采兮看一眼刘薰凤,柔声道,“嫂嫂,你不要害怕,我去去就来。”

慕容一笑看着林采兮走出房门,扫了一眼刘薰凤,笑着道,“林夫人,委屈你了,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干­娘,你给林夫人倒杯茶吧。”

刘管事见刘薰凤脸­色­煞白,也担心她动了胎气,忙从桌上倒了杯茶端上去,“林夫人,您先喝口茶吧,压压惊,千万不要动了胎气。”

刘薰凤瞧一眼一脸担忧的刘管事,心里的紧张稍稍缓了缓,犹豫着接过那杯茶一口气喝了半杯子,她实在太紧张了。

慕容一笑笑的更加灿烂,不急不慢的道,“林夫人,你是不是在想等我将你放出去之后,你便将我的秘密告诉别人。然后再找人把我抓回来?”

刘薰凤吓得双手一抖,手里的茶从杯子里抖出来,倒在她身上,“不,我……没这样想。”

“你有这种想法也无碍,你已经喝下我的毒茶,两个时辰之后你便成哑巴了,到时候你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刘薰凤惊恐的瞪大双眼,嘴­唇­微微颤抖着,手上的杯子嘭的一声掉在地上,“慕容一笑,你……”一句话没说完便斜身倒在椅上,站在一旁的刘管事忙伸手扶住她,抬头道,“一笑,你真的在茶里下毒了?”

慕容一笑举步上前,伸手接过刘薰凤,将她抱进里间,轻轻放在床上,嘱咐道,“­干­娘,你先在这里照顾她。茶里并没有毒,她是被吓昏过去的,你快收拾一下,咱们等会就动身走。”

刘管事惊道,“一笑,一定要走么?”

“­干­娘,一定要走,我带着你带着澈儿,我们一起远走高飞,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澈儿幸福快乐的,我还可以带他去老爷家里认认外祖父外祖母。”

刘管事眼里淌出一串泪,喜道,“能见见老爷老夫人,那再好不过了。”

慕容一笑安慰道,“­干­娘,你放心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采兮走出小院子长吸口气,心头阵阵抽紧,怎样才能阻止慕容一笑伤害朱澈?他现在为了能得到朱澈,不择手段也不是不一定的。

怪不得她觉得画像中那双眼熟悉的很,却想不出到底是谁,现在她才猛然惊觉那双眼的主人便是慕容一笑,她只是有点奇怪,为何江南那卖家将这双眼记得清楚却将脸记得大相径庭。

慕容一笑下定决心要带朱澈走,倘若此时毁了他的计划,势必会将这段秘密搞得公诸于世,朱澈幼小的心灵又如何承担这许多的变化?那一日朱澈跪在祠堂偷偷哭泣的背影又涌上心头,林采兮鼻子一酸,眼里蒙上一层泪雾,当即便坚定的告诉自己,一定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一定不能再让朱澈陷入大人们之间的争斗,明明是他们种下的恶果,绝不能让小小的朱澈来承担。

没有哪个父亲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无动于衷的,更何况慕容一笑对刘钰君用情至深,朱澈是他们唯一的爱情结晶,倘若让他放弃朱澈,只怕比登天还要难,或许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慕容一笑死了。

死?林采兮心里打个颤,绝对不可以,这个男人是朱澈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了,不管他是好是坏,血脉是断不了的,她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快乐的活在这个世上。

而她也坚信像慕容一笑这么痴情的男人,一定会有一颗柔软的心,他也一定不会伤害身边的人,此时的他只是被爱蒙上了眼,被多年的情爱折磨的失去了理智,而他那颗柔软的心,一定还藏在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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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定要阻止他

213.定要阻止他林采兮在心里默默打定主意。便奔正房而去,半道上恰好碰到正急着找她的菊焉。

菊焉急着走上来,“姨娘,您去哪里了?”

林采兮笑了笑,“我去跟嫂嫂说了会子话。菊焉,今儿个我不回去了,你先回去禀了老夫人,二少爷也给我来信说,这几日就要到了,你暂去峻园里等着,二少爷一回来便让他到宅子里来接我。”

菊焉一愣,“姨娘,您要在这里住上几日么?园里有香秀看着呢,我回去禀了老夫人便接着赶回来。”

林采兮却又道,“菊焉,你还是在园里等着少爷回来,不然我不放心。”

菊焉虽心有疑惑,但想到姨娘这么做肯定自有道理,也不再多问,便行礼辞别林采兮回府禀告去了。

林采兮疾步来到正房,刚进门。慕容一笑便跟着进来了,笑嘻嘻的跟老爷子老太太问安,末了又笑着看了看林采兮,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等林采兮多说话,慕容一笑便又道,“林老爷,我是来同您们辞别的,我­干­娘想家想的紧,我要陪她回家看看去。”

林老爷子也并不怀疑,只客气道,“怎么才来了这几日便就要走了?是不是在宅子里住的不习惯,咱们照顾的不好啊?”

慕容一笑忙道,“林老爷误会了,­干­娘年纪大了,未免心事多一些,近几日越发的思念家里的人,倒是我们住在宅里这许多人,叨扰甚久,一笑反而过意不去呢。”

“慕容,又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既是­干­娘想念家,那你便把­干­娘先送回去,等你回来还是住在宅里,到时候偏远也收拾好了,定然给你留个好处所。”林采书在外面正好听到慕容一笑后面的话,便接过来话,“你这一走,得几日回来了。晚上咱们为你们送行。”

慕容一笑忙拒绝道,“采书,我过几日便就又回来了,准备立时动身,送行的饭就免了吧,­干­娘还在房里等着,年纪大了,­性­子难免执拗些。”

林老太太却笑呵呵的道,“一笑,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留你了,路上照顾好你­干­娘,得空儿了还请她常来坐坐。”

慕容一笑弯腰施礼,“多谢老太太,这些话我自会带给­干­娘的。”

林采兮瞟了他一眼,才道,“爹,娘,我也该回去了,近日府里的事多得很,我也不好出门太久。采兮回来看看您们,就放心了。”

老爷子老太太虽然觉得林采兮走的仓促,却也未怀疑,只道朱府里确实有事,便也不多做挽留。

慕容一笑接过话来道,“采兮,那我顺道把你送回去吧。这一路上也好说些话。”

林采兮笑着点点头,林采书又在一旁道过谢,两人才从上房走出来。

回到慕容一笑院子里,门口已放着一顶大轿子,林采兮暗道慕容一笑原来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准备离开。

进了里间,刘薰凤仍在昏睡中,林采兮不知内情,急着问道,“慕容,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这么做会让她动胎气的。”

“林姨娘,您放心好了,林夫人不过是被吓昏过去了,没事儿的。”刘管事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刘薰凤。

“慕容,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会放了她,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她。”

林采兮有些恼怒,“慕容,你方才明明答应了我的,怎么这会儿又出尔反尔?”

慕容一笑淡淡道,“我虽然不会放她,但是我也不会伤害她,更不会带她走。我不会把这么不安分的女人带在身边的。”

林采兮一愣,“你究竟想怎么样?”

慕容一笑哼了哼,“给她找个小院子住,过段时间会有人将她送回来的。”

林采兮看看躺在床上的刘薰凤,心底里涌上一阵懊恼,刘薰凤的为人她清楚的很,如果现在放了她,只怕不到几日整个止安城的人都知道朱澈不是朱家的亲生孙子,而是大夫人跟别的男人有私情生下的私生子。如此这般,死了的人名誉受损,活着的人又要经受折磨。

她想了想,遂道,“你这么将她送走,爹娘和哥哥都会着急的,到时候反而坏事。不如这样,嫂嫂有一个娘家送过来的丫头,你把她带了一起去,这样他们便不会怀疑了。”

慕容一笑挑眉看看林采兮,微微一笑,“好。”

林采兮便又出门来到林采书的小院,韵红正在急着找刘薰凤,见林采兮进来,忙急着道。“小姐来了,夫人方才说要走动走动,这会儿却不见了踪影。”

林采兮笑着道,“韵红不必着急,嫂嫂在我那边睡着了,所以我过来叫你。韵红,嫂嫂好像生病了,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胡话。”

韵红大吃一惊,“小姐,夫人得了什么病?”

林采兮故意装着一副担心的模样,“好像是失心疯。净说些没边的话,哥哥还不知道,我怕他们伤心,所以想把嫂嫂接过去住几日,等养得好些了再把嫂嫂送回来。你看怎么样?”

韵红正在焦急不安,倘若刘薰凤出点什么事,自家老爷夫人可是要惩罚于她的,“好端端的怎会得了失心疯?小姐,这事儿还是跟少爷说说吧。”

“韵红,夫人得了失心疯,这可不是好听的话,被人传来出去对嫂嫂的名声也不好,况且咱们偏院里人多嘴杂,岂不是生生坏了嫂嫂的声誉?”

韵红心下一慌,惊出一身冷汗,忙道,“小姐说得对。”

林采兮见她对自己的话已深信不疑,便道,“我写个字条留在房里头,等少爷回来了自会看到,你先跟我去伺候夫人吧。”

林采兮便将袖里的字条拿出来,字条上说的却是刘薰凤要去山上的寺里养胎,需要安静的环境,不让林采书等人上山打扰。

韵红拿着字条进房去,接着又收拾了几件刘薰凤素日里惯用的东西,便急匆匆跟着林采兮走了。

刘薰凤已在轿内躺着,韵红掀开轿帘见夫人睡的正香,便又悄悄掩上轿帘,唯恐将夫人惊醒,等到刘管事林采兮坐进轿子里,她便跟在轿旁朝外走。

轿子绕过正房,从偏院侧门出了府门,所以谁也没看到夫人的丫头跟着轿子出去了。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轿子停下来,慕容一笑掀开轿帘将刘薰凤抱下来,又将轿帘掩上。

林采兮自己又将帘子挑开,见是个偏僻的陌生巷子。再朝前看,竟望不到巷子的尽头,不禁暗道,好一条深巷。她又细细瞧了几眼,便掩好帘子坐回轿内。

“林姨娘,累了你了,其实一笑他并没有恶意的,他只是太爱我家小姐,这么多年了,不管小姐是出嫁还是去世,他从来都没改变过。他,就是太执拗了。”刘管事说着叹了口气。

那日里她们谈话,刘管事眼里的闪烁大概就是隐瞒了这段往事吧,林采兮看她一眼,问道,“你是怎么从园子里逃出来的?是不是那日慕容给了你什么东西让你把锁撬开跑出去的?”

刘管事点点头,“那天一笑去园里还跟着去了孙少爷的房间,我大为吃惊,以为他又要做什么事,他便趁此机会给了我一把利刀,等到了晚上我便从门内将锁划开逃出去了。其实我不想跑出来的,但我又怕一笑再做出什么事来,我阻止不了他,只能呆在他身边看着他。”

“怪不得二少爷搜遍全城也找不到你,原来你竟躲在我们家里,跳豆恐怕想也没想到,你倒也大胆,不怕宅里的人认出来你么?”

“一笑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没人想着我能呆在林宅里,再说了宅里的人并没有见过我的,若不是姨娘回来,我想他们都不会找到我的。”

林采兮又问道,“刘管事,慕容接下来要做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刘管事微微一愣,接着便道,“我知道,他一定会去带孙少爷的。”

“你不想慕容伤害了孙少爷,不想孙少爷被朱家所不容,更不想慕容再做错事,对不对?”

刘管事点点头,“我希望一笑跟孙少爷都能过的很好,如果……”她顿了顿又道,“如果他们有机会相认,那就更好了。”

林采兮看着她的眼,认真的道,“刘管事,如果我能做到这一切,你愿不愿听我的话?”

刘管事眸光一闪,两眼放出惊喜的亮光,林采兮的能力她在轩园的时候就领教到了,现在见林采兮说的这般肯定,自是相信她的话,遂喜道,“林姨娘,你果真有法子的话,我定然听您的话,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林采兮笑着点点头,见慕容一笑还没回来,便又掀开轿帘朝外看,目光扫向小巷望不到边的尽头,刚要收回目光,忽然一团明艳的亮黄纳入眼帘,她猛的一惊,扯开轿帘起身下轿。

刘管事更是大吃一惊,不明白林采兮怎会忽然冲出轿子,忙在她身后低呼,“林姨娘,你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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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的烧已经退了,请大家放心。谢谢亲们的关心,嘻嘻。。.。

214.带走澈儿

214.带走澈儿林采兮却仿佛没听到她呼喊一般的直奔那团消失在小巷拐角处的亮黄而去。拐过那条小角,巷子里却是空荡荡的并无一人,再往前走几步,仍是不见人影。

刘管事也已气喘吁吁的追上来,急着道,“林姨娘,这巷子长得很,您这么跑,会迷路的。你放心,一笑真的不会伤害你的。”

林采兮知她会错意,以为她是要趁此机会逃跑,忙道,“我看见唐姨娘了。”

刘管事微微一怔,接着便在小巷子里来回张望几圈,见巷子里并没有别的人,便道,“姨娘,或许是您看错了。”

林采兮摇摇头,笃定的道,“肯定是她,我看的清清楚楚。”她目光又落在巷子里。巷里的每户人家大门都紧闭着,如果唐依儿是进了这些院子,她应该能听到响声才对。她在巷子里又巡视几圈,仍是一无所获,便回过头道,“没事了,咱们走吧。”

慕容一笑已站在轿旁等着她们了,林采兮想了想,上前道,“慕容,嫂嫂不能住在这里,还是给她换个地方吧。”

慕容一笑微微一笑,“这里并不是她要住的地方,会有人把她送到目的地的。”

林采兮愣了愣,笑道,“不会是担心我半路跑出去通风报信吧?”

“如果你想通风报信,就不会跟着我们出来了,方才在林宅里,你的机会不是更多么?上轿吧,放心好了,她一定会平安生下孩子的。”

林采兮点点头,随着刘管事便上了轿子,而这次轿子却停在了止安城的大街上,慕容一笑将刘管事唤出轿子,两人低语了一阵,刘管事便转身朝大街上走去,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奔着一条小道去了。

轿子又缓缓抬起来,林采兮悄悄掀了帘子朝外看,轿子又在一个靠街角的茶楼停下,她忙掩住帘子。

慕容一笑掀开帘子,缓声道,“下来吧,咱们在这里等等­干­娘。”

林采兮弯腰走出轿子,跟慕容一笑走进茶楼,上了二楼,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从这里望下去,便可将半个止安大街收在眼底。

慕容一笑转头望着窗外,沉默良久,缓缓道,“以前,我跟钰君就喜欢坐在这里喝茶。她喜欢这里安静的环境,但又可以看到下面的人群,她总是不停的看来看去。”

对于慕容一笑忽然提起这些事,林采兮稍感惊讶,却是很认真的听着,见他停顿下来。便问道,“她也是大门户里的小姐,未出阁怎么会跟男­性­在这种公众场合下饮茶?”

慕容一笑微微一笑,回过头来看她,目光里含着一丝神气,“是不是觉得很奇怪?那时候她总是女扮男装出来,所以别人并不知道我们是一男一女在喝茶。”

呃,林采兮愕然,刘管事不是说刘钰君­性­子乖巧柔顺么?原来也会用女扮男装偷跑出来幽会。

慕容一笑目里闪过一丝温柔,接着道,“我们两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当年我爹跟刘老爷是至交,便将我送进刘府寄养,我比钰君大两岁,她从小便喜欢跟在我身边转,追着我问这问那,有时候她温顺的像只小猫,有时候她淘气的像顽皮的小猴子,她总是在一瞬间变换几种情绪,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我却能知道她每种情绪的变化,哪怕是细微的变化我也能感觉出来,她总是说,我像是藏在她肚子里的小虫子。”

往日的美好缓缓道来,他心底仍是涌上一波*的震动,多久没敢想过这些事?多久未在人前提起过这些事了?当他今天再次坐到这里时,竟有了要倾诉的欲望,他抬头看看林采兮,她正聚­精­会神的听着。眼中闪着亮光,仿佛她能读懂他眼里的柔情。

林采兮希望他接着讲下去,但他却忽然转了话题,“采兮,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不伤害澈儿,又能让他跟我在一起?”

林采兮一愣,再次问了他同样的问题,“慕容,你是不是一定要带澈儿离开?”

慕容一笑坚定的笑了笑,“是的。即使你今天阻止了我,我也不会放弃,我一定还会回来的。你明白么?”

林采兮缓缓点头,“慕容,如果你不想伤害到澈儿,如果你还想澈儿对你有个好印象,你听我一句话,不管你想带我们去哪里,你都要告诉澈儿,二少爷正在那里等着我们,是他让你送我们过去的,暂时不要让澈儿知道自己的身世。”

慕容一笑脸上显出一丝愤怒,冷声道。“凭什么让澈儿唤朱梓峻为爹?凭什么我就不可以?”

林采兮平静的道,“不是你不可以,而是在澈儿的成长里,你是个缺席者,如果你想参加这场宴席,并且得到主人的盛邀,你就要在席外慢慢的看着他成长,给他时间,让他感觉到你的存在。”她顿了顿,又望向他的眼睛,沉静的道。“慕容,不要让仇恨蒙住你的眼,或许是老夫人拆散了你们,或许是老夫人的残忍让你痛不欲生,但是老夫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一种残忍的事,而现在连她最疼爱的孙子也是别人的,对她来说,这种惩罚已经很重了。慕容,虽然你不能现在就放下仇恨,但既然你选择带着澈儿离开止安城,那么就不要在执拗于仇恨里,至少不要让这种情绪影响到澈儿。”

慕容一笑原本还充满柔情的眼里突然蒙上一层愤恨,冷冷的道,“若不是她,我跟钰君怎会落得如此下场?都怪她派人去刘府求亲,还逼着钰君早日出嫁,不然我也有机会带着钰君逃走了。”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周围有人频频朝这边望过来,他登时住口,再也不往下说了。

林采兮看他一眼,低声道,“慕容,刘管事是去带澈儿了吧?”

慕容一笑一怔,“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林采兮笑笑,“你方才不是说了么?即使我能阻止你一时,也阻止不了你一世。我曾经对澈儿说过,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里,我都不会抛弃他,既然你要带他走,那我就一定要跟着。”

慕容一笑闻言动容,咧开嘴苦苦一笑,“怪不得澈儿愿意听你的话,朱梓轩把他交给你,是对的。”

林采兮看着他的眼问道。“既然你觉得我是对的,那你能不能接受我的建议呢?”

慕容一笑忽然转头望向窗外,沉默不语。

林采兮也跟着望向窗外,嘴角挂上一丝浅笑,有时候沉默就代表同意。

族堂里吴先生刚说了一句下学了,屋子里的孩子们便一溜烟儿的往外跑,狗儿正在给朱澈收拾桌上的东西,朱哲则拉着朱澈的胳膊急着说话,“澈,我的好孙少爷,你把那本书借给我看看好不好?我保证看过之后立马还你。”

朱澈一转头,硬生生的道,“不行,上次你也这么说的,结果呢,书找不回来了。”

朱哲几乎哀求的道,“澈,求求你了,这次我真的保证绝对不会再食言了,我看完后一定立马给你还回来。”

朱澈仍是转着头拒绝道,“不行,万一你说的看完书这个期限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半载的,那书还不是一样还不回来了?”

朱哲没辙了,咬着牙道,“那好,你说,怎么样你才能给我看。”

朱澈眼珠骨碌一转,反问道,“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朱哲重重的点了几下头,“只要让我看书,你说什么我都去做。”

朱澈小心翼翼的道,“那你从你家里拿把剑给我,我就快要跟我爹说武艺了。”

朱哲面露难­色­,喃喃道,“剑都放在我爹书房里,我根本拿不出来,既然你要跟二少爷学武,他怎么不给你买一把?”

朱澈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行那就算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朱哲急了,忙伸手拦住他,“慢慢慢,你­干­嘛这么着急嘛,你让我想一想。”他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当朱澈又挣扎着要走时,他咬咬牙道,“好,我答应你,反正我爹也不总在书房里。”

朱澈立时露出一张笑脸,瞟了一眼狗儿,狗儿立时将那本书拿出来递上去。

朱澈末了还加了一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朱哲早已捧着书欢天喜地的看去了。

刘管事笑盈盈的走过来,低声道,“孙少爷,您不必跟哲少爷要剑了,林姨娘正要给您买去呢。等二少爷回来,就能教你练剑了。”

朱澈眸光一亮,惊喜的道,“刘管事,真的么?她真的说要给我买剑?”

刘管事上前柔声道,“是啊,林姨娘什么时候骗过你来着,她正在街上等着你呢,让我过来接你过去。”说着又转头对狗儿说道,“狗儿,你先回去吧,禀了老夫人,就说林姨娘带孙少爷去街上了,晚上要留在林宅。还有,你要跟老夫人说是林姨娘亲自过来接孙少爷的,不要提到我,知道么?”

朱澈疑惑的看她一眼,问道,“为什么不能说是你?哎,对了,刘管事,他们不是说你回家探亲去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刘管事笑了笑,“是呀,府里的事多,我便先回来了。如果老夫人知道是我带你走到街上买剑去,那还了得,老夫人让你去才怪呢,若是姨娘亲自来接你,老夫人就放心了,您说呢?”

朱澈想了想点点头,回头看看狗儿,“狗儿,你回去就按刘管事说的跟­奶­­奶­说。”接着又低声道,“你放心吧,我定然也给你带一把回来。”

狗儿苍白的脸上显出一丝惊喜,夹着微微的红润,点点头转身走了。

刘管事暗暗松了口气,牵着朱澈的手绕过正门,走到族堂侧门边上,朝外一招手,便有一顶小轿子抬过来,刘管事小心翼翼的左右张望几眼,才掀开帘子扶着朱澈上了轿子。

坐在轿子里,她扑通扑通乱跳的心才算稍稍安稳下来,但她仍不敢大意,现在他们还在朱府附近,倘若被人发现,她定然会被捉回去,更不可能将孙少爷带走了,她不敢多做停留,急急的扬声道,“快去茶楼。”

朱澈回过头看她,轻声问道,“刘管事,你很热吗?额头上出汗了。”

刘管事尴尬的笑笑,“不碍事的,我怕耽搁了姨娘孙少爷的事,所以赶的急忙了些。”

朱澈更觉得疑惑,刘管事明明是坐着轿子来的,怎会累到她自己?不过他并未往深里想,满心里都沉浸在马上就可以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这件事里。

轿子一路平安的到了茶楼,刘管事一颗提着的心才算缓缓放下来,领着朱澈进了茶楼,蹬蹬蹬上了二楼,一眼便瞧见林采兮二人坐的位子。

林采兮也朝这边看过来,立时换上一副灿烂的笑脸,迎着朱澈。

朱澈松开刘管事的手,三步两步的奔过来,先是给慕容一笑礼貌的打个招呼,才看着林采兮道,“咱们这就去街上买剑吧?”

林采兮微微一愣,朝他身后的刘管事望去,刘管事使个眼­色­微微点头,她便会意,遂笑着道,“澈儿,你想要什么样式的剑呢?”

朱澈歪着脑袋想了想,“要威武的,耍起来有力气的。”

慕容一笑微微弯下腰道,“澈儿,你想不想要一把举世无双的宝剑?”

朱澈点点头,“想。”

慕容一笑直起腰笑着道,“真是巧了,二少爷正托我接你们去江南玩玩,我在那边有个铸剑的好朋友,到时候我带你去找他,让他给你打一把举世无双又锐利无比的剑,好不好?”

朱澈面上露出一抹惊喜,“我爹要带我们去江南玩么?”说着回过头看看林采兮。

林采兮微笑着回应他,“澈儿想不想去呢?”

“想去,可是咱们还没给­奶­­奶­说呢。我要先去跟­奶­娘说声,不然她会担心咱们的。”

林采兮一把拉住转身要走的朱澈,抚着他的头柔声道,“澈儿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放心好了,我已经让人给老夫人说过了,她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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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不懂规矩的蹊跷

215.不懂规矩的蹊跷“那咱们几时动身?”朱澈又问道。

慕容一笑立即回道。“马上。”

慕容一笑带着三人从茶楼一侧下楼,拐到院子里的一个小侧门,侧门口放着一顶大轿子,林采兮便牵着澈儿的手上轿,刘管事也跟着坐进去。

轿子往前走了不大一会,速度便快了起来,慕容一笑便跟在轿旁疾步而行,走过止安城大街,又走过一条短巷子,再穿过一条小路,轿子便又停了下来。

三人从轿里走出来,走进一个大院子,院子里停着一辆大马车。

林采兮颇感惊讶,慕容一笑计划的果然周详,恐怕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她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倘若不是她偷听到慕容的秘密,等他忽然间将朱澈带走的时候,他们只怕真不知道去何处寻找。

“咱们这就走么?”她问道。

“上车吧。天黑前赶到下一站用饭。”慕容一笑看看他们,伸手将澈儿抱上马车,又搀着刘管事上去。最后才扶着林采兮上车。

等他们坐稳后,慕容一笑便走到车前牵起马缰绳,拉着马出了大院子,接着纵身一跳坐在赶车的位子上,拉起缰绳,扬起马鞭,让马快速的飞奔起来。

菊焉一路小跑回到朱府,手心里出了大片冷汗,却一刻也不敢停留,疾步奔进峻园内,急匆匆找到跳豆,气喘吁吁的已是说不出话来。

跳豆见她满面通红的独自一人回来,便急急问道,“菊焉,发生什么事了?林姨娘呢?你不是跟着姨娘去林宅了么?怎么你自己回来了?”

菊焉说不出话来,两手叉在腰间,只缓缓的摇着头,跳豆更急了,嘴上却安慰道,“菊焉,你先别急,缓过劲来再说。”

菊焉舒口气,终于缓过劲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姨娘忽然让我先回来禀告老夫人,她要在林宅小住几日。然后塞在我手里一条帕子,又暗示我让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二少爷,连香秀都不能碰。”说着从袖里掏出那条帕子递给跳豆。

跳豆刚想打开看,菊焉却伸手阻止道,“跳豆,姨娘特意暗示我不准任何人看,还要我一定等二少爷回来,你便不能看。”

跳豆心急如焚的道,“万一姨娘碰到的是紧要事,二少爷又赶不回来怎么办?”

菊焉想了想道,“既然姨娘嘱咐我等二少爷回来,自然不是要紧的事,只是我不知道姨娘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跳豆,不如你带着这条帕子去追二少爷吧。我听见二少爷说他是要去京城的。”

跳豆慢慢平静下来,缓声道,“我自有办法将帕子送到二少爷手里,不过姨娘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要去林宅看看。”

菊焉犹豫道,“姨娘吩咐我不要再回去了,会不会不想咱们过去?是不是宅子里出了什么事,姨娘不想传出来。所以便让我先回来了?”

跳豆摇摇头,“姨娘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她防谁也不会防你的。”接着又道,“你放心好了,我等到晚上偷偷的去林宅看看,一看便知。”

两人正在胡乱猜测着,张妈从外面走进来,一眼瞧见菊焉便道,“菊焉,你怎么先回来了?姨娘才刚把孙少爷接走,你也是回来送信的么?”

菊焉大吃一惊,忙迎上去问道,“姨娘方才回来了?”

张妈愣了愣看看菊焉,“怎么?你没跟着姨娘啊?狗儿回来说姨娘在族堂把孙少爷接走了,要带孙少爷去街上逛逛,晚上就住在林宅不回来了。”

菊焉回头看看跳豆,两人面­色­登时变得凝重起来。

上房的饭桌上只剩下老夫人姨­奶­­奶­孔白薇三人,同往日的热闹比起来,沉闷了许多。老夫人面­色­稍显不悦,不时的放下筷子,显得没有食欲。

姨­奶­­奶­在旁观察一阵,遂轻声道,“林姨娘愈发没有规矩了,怎么一声不吭就把澈儿接走了?还要在那边过夜,大冬天的,也不知道那边的炉子烧得怎么样,万一冻着澈儿。老夫人,要不派个人过去把澈儿接回来吧。”

老夫人又放下筷子,沉声道。“既然已经接过去了,何必再接回来,明日再说吧。”她心里却在暗暗诧异,林采兮自从转了­性­子,一向重规矩,不管什么时候回门都要禀了她同意才回去,这一次竟然擅自将澈儿接走,真真奇怪,有什么事让她特意从林宅回来到族堂将朱澈就走呢?

老夫人心思百转的时候,姨­奶­­奶­还在察言观­色­,看着老夫人低沉的面孔,以为她在生气,嘴角一扯,荡起一丝轻笑。

用过晚饭,袁妈搀着姨­奶­­奶­,凌瑶搀着孔白薇一同走出上房。

姨­奶­­奶­在后面叫住孔白薇,柔声道,“白薇,这几日多亏了你在我跟前跑前跑后的,真是累了你了,等会儿我让人给你做一碗燕窝送过去。”

孔白薇忙屈膝回道,“姑母不必麻烦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梓夏姐姐上山为哥哥祈福,我又帮不上忙,只能陪着您说说话儿了,姑母何必跟我客气。”

院子里高高挂起的灯笼散发出的光亮在冷风里忽明忽暗,映在姨­奶­­奶­脸上,把她嘴角的那抹轻笑延伸的更加夸张,“白薇,你莫要跟我客气,姑母知你心疼我,我又何尝不心疼你呢?哥哥养了你这么个知人心的女儿,真真是有福气。”

孔白薇笑了笑。微微低了低头。

姨­奶­­奶­便又笑着道,“白薇,你再陪我去看看你梓源表哥吧,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孔白薇低着头眼珠转了转,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温顺的回道,“姑母莫要担心,表哥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醒过来的。”

姨­奶­­奶­上前握住孔白薇的手,笑着道,“白薇,但愿如你所说。”

两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来到源园里,朱梓源仍是毫无知觉的躺在床上,仅靠丫头们每日里强行灌进一些汤水维持着,万大夫开的药大半顺着嘴角流出来,所以效用并不大,但万大夫仍是每日坚持施针。

姨­奶­­奶­坐在床边,眼里的又落下泪来,哭着道,“我的儿,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你可知道为娘的心有多疼,真是疼煞娘了。”

姨­奶­­奶­一边哭着一边轻轻捶打着床沿,袁妈又是一阵安慰劝解,孔白薇也淡淡的说了两句,这样的戏码上演的多了,她便也习以为常了,况且打心眼里,她并不喜欢这个姑母和这个躺在床上的表哥,相反的她倒是觉得老夫人更可亲,朱梓夏更真挚。

她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朱梓源身上,忽然发现他的手动了动,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再仔细看时,那只手又动了动,遂呼道,“姑母,表哥的手动了。表哥的手动了。”

姨­奶­­奶­忙收起帕子止住哭声,瞪大眼看着朱梓源那只手,果然一根手指动了动,姨­奶­­奶­登时喜不自胜,大声道,“快去请万大夫,快让万大夫立马过来,我的儿,梓源哇,你终于醒过来了。”说着便起身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磕了三个头,嘴里道,“谢谢老天爷大慈大悲,多亏苍天有眼。”

凌瑶忙上前将她搀起,姨­奶­­奶­回过头看看孔白薇,神情激动的道,“白薇,你真是梓源的吉星,你才说了他一定会醒过来的,这立马就会动了,白薇,白薇,你让姑母说什么好呢。”

孔白薇见姨­奶­­奶­欢喜的已是语无伦次,忙扶了她又在床边坐下,再去看朱梓源的手时,却是再也不动了,直到万大夫赶过来,仍是没动一下。

万大夫另行施针,折腾了一阵子,朱梓源仍是动也未动,虽是如此,屋内的人仍是充满了信心,尤其是姨­奶­­奶­,坚定的相信朱梓源一定会醒过来。

傍晚,飞奔的马车驶进一个小镇,小镇很小,只有短短的一条街上,街上行人也很少,南北而来的风毫无阻挡的在大街上肆虐,不断的有冷风透过帘隙吹进来,让轿内的人顿感一阵寒意。

朱澈则禁不住打个寒颤,林采兮握住他的小手将他轻轻揽进怀里,柔声问道,“澈儿,饿了么?”

朱澈乖巧的点点头,微微眯着眼,由于坐的时间太久了,渐渐的便有了些困倦,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坐这么长时间的马车,刚开始的新奇已经逐渐的被阵阵涌上来的困意取代了。

马车终于在小镇的街头一家客栈前停下,微暗的天­色­里已看不出客栈的名字,慕容一笑刚跳下马车,店里便走出一个小厮,弯着腰热情打招呼,“爷,请里面坐,吃饭还是住店?”

慕容一笑将手里的缰绳递到他手里,“住店,要三间上房。”

刘管事却从轿里探出头去道,“一笑,两间上房就够了,我睡在姨娘外间。”她已经习惯了伺候主子,让她跟主子平起平坐她还真是不能适应。

慕容一笑转过头看她一眼,伸出手,温和的道,“­干­娘,先下车吧。”然后又走朝前走两步将朱澈抱下来,又搀着林采兮下了车。仍是朝那小厮道,“快去准备三间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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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客栈初夜

216.客栈初夜慕容一笑带着三人直奔二楼客房。三间上房依次挨着,慕容住在最外间,刘管事住在中间,而林采兮带着澈儿住在最里头一间房里,晚饭则在林采兮的房间里用。

用过晚饭,刘管事先进里间收拾一番,疲倦加上奔波的劳累已经让朱澈困意连连,歪着身子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慕容一笑将他轻轻抱起走进里间,又将他轻放在床上,动作轻柔的有些不知所措。

刚躺上床的朱澈不安的动了动身子,梦呓般的低低唤了声,“娘亲。”

慕容一笑身子一震,摆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呆呆的望着躺在床上脸上洋溢着幸福微笑的朱澈。

林采兮缓步上前,轻轻坐在床边,温柔的握住朱澈的一只小手,低声哼道,“人人期望可达到,我的快乐比天高,人人如意开心欢笑,跳进美梦寻获美好。爬进奇妙口袋里,你的希望必得到,离奇神话不可思义,心中一想就得,想小鸟伴你飞舞,云外看琴谱。”

朱澈果然安静的沉睡了,嘴角挂着一丝满足幸福的微笑。林采兮仍是握着她的手,低声哼着,直到看着朱澈完全沉入梦乡,才将手轻轻拿开。

回过头,对上慕容一笑迷惑的目光,他一直在旁边看着,当他看到朱澈因为林采兮的低哼而安静沉睡下来的时候,眼中闪烁着疑惑的亮光,虽然他不知道林采兮究竟用什么样的力量便可让朱澈安然入睡,但这却在他心里产生了巨大的震撼。

他低头望着林采兮,直直望进她眼里,仿佛看到她从不为人知的内心里,而这恰恰让他感到迷惑,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林采兮伸手做个嘘的动作,示意他们不要出声说话,慕容一笑刘管事两人便轻手轻脚的转身走出里间,林采兮也放缓脚步走出来,转身将里间的门轻轻关上,尽量不弄出一点声响。

林采兮看看慕容笑了笑,“慕容,你知道澈儿感到最幸福的是什么么?就是在他心中有一个美好的憧憬。在这个憧憬里,有疼爱他的漂亮又温柔的娘亲,有关注他成长给他男子汉力量的爹爹。晚上他做梦会梦见娘亲给他唱歌,也许还会梦见他爹给他讲故事,这些在他心里都是他的骄傲,他感到最幸福的事,而你现在要做的则是要打破他的这些美好记忆,你说他还能快乐么?”

慕容一笑有瞬间愣神,片刻才道,“我也可以给他男子汉的力量,我也在关注他的成长,我也会成为他的骄傲,我也会让他感到幸福。”

林采兮微微一笑,“我相信你肯定是这么想的。但你又是怎么做的呢,你在破坏他早已竖立起来的美好记忆,你在破坏他脑海里已铸成美丽王国的国土,你说他能为你感到骄傲因你而感到幸福么?”

慕容一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仍在为自己辩解,他在尽最大的努力稳固渐渐动摇的那颗心,他坚定他一定能给朱澈带来幸福,一定能。“澈儿还小,以后他会懂的会明白的。”

林采兮瞟他一眼,“慕容,不要觉得澈儿还小就忽略他内心的感情,如果你忽略了他内心的需要,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慕容一笑不再说话,若有所思的站在房内。

林采兮则转身对刘管事道,“刘管事,为了方便,以后我跟澈儿都管你叫刘妈吧。免得惹人生疑。”

刘管事喏喏道,“就依姨娘的意思,姨娘,您去隔壁房里睡吧,我来照顾孙少爷。”

“不用了,刘妈,你自去隔壁歇着吧,我陪着澈儿,头一次离开家,我怕他会不适应。”

刘妈仍坚持道,“那我在外间候着,一笑,你去把隔壁房间退了吧。”

慕容一笑皱皱眉道,“­干­娘,采兮说了不用你候着便不用了,你还是先去休息吧。明天咱们还要赶路。”

刘妈虽面露难­色­,看一眼慕容一笑,却也不再坚持,“那好吧。”

慕容一笑也道,“采兮。你也早点歇着吧。别忘了锁门。”说着便同刘妈一起走出门去。

林采兮在后面锁上门便坐在椅上,低头沉思这几天的事,脑子有些混乱,她一手撑在桌上扶住头,叹了口气。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低低的敲门声,有些急促却又显得小心翼翼,林采兮一惊,心头一颤,全身都跟着紧张起来,忙低声问道,“谁?”

“我,快开门。”

是慕容一笑的声音,林采兮缓缓松口气,起身开门,慕容一笑却极其迅速的从门缝里闪进来,然后又快速的将门掩上。

林采兮见他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奇怪的问道,“慕容,怎么了?”

慕容一笑嘘了一声,拉住林采兮走到房间里头,才轻声道,“采兮,我方才看到一个人。”

“谁?”林采兮稍感惊讶。在这里还能碰到熟人么?

“刘绪龙。”

林采兮惊得倒退一步,面­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刘绪龙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跟着安公公去追葛小五了么?这条路明明是去江南的路,怎么会跟他碰在一起?若是她自己也就罢了,倘若被刘绪龙知道朱澈也在这里,朱澈可就危险了,安公公一伙的手段她可是见识过的,她看看慕容一笑,急着问道,“慕容,你可看清楚了?确实是刘绪龙?”

慕容一笑坚定地点点头。“绝对是他,不要忘了,我也是在止安城里长大的,虽然他不认识我,我却是认识他的。”

“那你可还看到有其他人没有?”

“我只看见了他便急着过来给你说了。”

林采兮稍稍镇定下慌乱的心神,这个时候她不能慌,绝对不能慌,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越要保持镇定,她要静下来她要静下来想想应该怎么办。

她在心底长长吸口气,然后抬头问道,“慕容,我跟刘绪龙之间的事,你知道多少?”既然他知道刘绪龙对她是有危害­性­的,大概他知道的也不少吧。

“他让人去朱府提亲,以及他跟唐依儿有­奸­情我都知道。他对朱府应该是不利的吧?”

林采兮吃吃惊的问道,“刘绪龙跟唐依儿的事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若不是我发现刘绪龙也在对朱府下手,我还不会找到兰香让她伺机对唐依儿下药,我的仇人只许我对付,而绝对不许外人Сhā手。”说到最后一句话,慕容一笑脸上显出一抹­阴­狠。

林采兮心下已了然,看来他只知道刘绪龙觊觎她的事,并将其跟唐依儿所做之事当做对朱府的报复,却不知道葛小五的事,容不得再多想,她便道,“慕容,既然你知道刘绪龙跟朱府的恩怨,那你也应该想得到澈儿对他的用处,倘若他知道我跟澈儿也在这里,定然不会放过我们的。你可有法子让我们安全脱险?”

慕容一笑想了想才道,“你们暂时还不会有危险,刘绪龙并不知道咱们在这里,只要在他走之前你跟澈儿都不露面,就没事了。然后我再想法子离开这里。”

林采兮仍是不能放心,同在一间客栈,被看见的几率实在太大了,即使她们不出门。说不定也会有自动找上门来的,万一被人发现了,岂不是坐以待毙?她断然道,“慕容,在这里躲着不是办法,你一定要想想别的法子,让我们尽快从这客栈里出去,这里太不安全了。”

慕容一笑看一眼林采兮,见她面­色­凝重,脸­色­苍白,已知此事定然不若他想的那般简单,遂道,“好,我一定安全把你们带出去。你先在房里呆着,我去去就来。”

林采兮点点头,遂走进里间,在屋里扫视一圈,又在屋里的木厨里搜了一圈,脑子里仍是乱糟糟的。,想不出什么主意来躺在床上的朱澈仍沉睡在梦乡里,嘴角依然挂着甜甜的笑,林采兮不由得站在床边看着他,他正在梦里做什么呢?有没有梦到他的爹娘?

林采兮慌乱的心竟然奇迹般的平静下来,脑子也顿时清醒起来,现在是她们先知道刘绪龙也在这间客栈里,可以说他们在暗处,而刘绪龙则在明处,这便是绝大的优势。

林采兮转身走出里间,拿出刘妈来时收拾的东西,只有几件简单的衣物和一些在路上用的吃食。她脑子一闪,想出一个好主意,又在脑子里细细想了一遍,她便安静的坐在房里等着慕容一笑回来。

慕容一笑还没来,店伙计却先来敲门了,一边敲着一边道,“客官,对不住了,有位官爷将整个客栈都包下来了,请你们出去再寻别家客栈歇脚吧。真是对不住了,您们的钱我们会如数退给你们的,客官,请先收拾收拾吧,实在对不住了。”

接着又传来别的房门被敲的蹬蹬蹬响的声音,接着便听见有人大声道,“你这店家怎地如此不讲道理?官爷就不讲道理了么?怎么也要有个先来后到,这算什么?大半夜的你让我们哪里找歇脚的地方去?”

然后便是店伙计唯唯诺诺的求饶声,“这位爷,咱们也是没有办法,管家的人咱们惹不起啊,您还是离开这里吧,免得招来灾祸,岂不是不值得?”

林采兮无暇再听外面的争吵,起身奔进里间,将朱澈轻轻推醒。。.。

217.遇险

217.遇险朱澈两眼惺忪,缓慢的睁开一条缝。迷糊间瞧见坐在床前的是林采兮,恍惚了一下才记起自己身在客栈,抬手揉了揉眼。

林采兮柔声道,“澈儿,快起来穿上衣服。”

朱澈抬头朝外望望,不解的问道,“天已经亮了么?”说着半坐起身子。

“澈儿,客栈里来了一伙强盗,他们装成官兵赶咱们出去,你怕不怕?”林采兮温和的目光直直看进他眼里,朱澈目光闪过一丝惊惧,整个人顿时清醒起来,当仍是挺直身子昂了昂头道,“我是男子汉,我不怕。”

“澈儿,你真­棒­。乖乖听话,咱们一起逃出去。”林采兮投给他一个鼓励赞扬的微笑,起身奔到外间从刘**衣物里挑出一件偏长的夹袄,又返身奔回里间,“澈儿,外面的衣服你不要穿了。套上这件夹袄,快。”她一边说着一边给朱澈穿上衣服,然后将夹袄套在他身上,夹袄的袖子长出些许,她顺着袖口一直挽到朱澈手指处,正好将他一双小手包在里头,不至于冻到他的手,又在自己身上撕下一条布扎在他腰间,一件稍显破旧的老式改装夹袄就套在朱澈身上了,林采兮又把他头上束起的头发散下来,用两条布条扎了两个马尾辫放在脑后,朱澈登时由一个依着华丽的小少爷变作衣着破旧的小女孩儿。

做完这些后,她嘱咐朱澈,“澈儿,你先呆在里头等等。”她快速的步出里间,又从刘妈包袱里拿出一件衣服,迅速脱下身上的外套,把那件稍偏右侧对襟的老太太样式衣服穿在身上,又将头发散下来,扎成一束,在脑后挽一个散乱的老太太发髻,弓着身子走进里间。

朱澈瞪大眼望着她,惊讶的伸出手指着她,“你……你……我……”

林采兮学着老太太的模样,微仰着头眯着眼用极其缓慢的语调道,“朱儿,还不……过来扶着­奶­­奶­……走路。”

朱澈呆怔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笑呵呵的走过来一把搀住林采兮的胳膊,笑着道,“­奶­­奶­,朱儿来了。”

一阵急促低沉的敲门声从外面传进来,林采兮转身出门,在门口低声问道,“谁?”

“慕容。”

林采兮忙打开门,慕容一笑一进来,登时愣住了,瞪大眼看看眼前的老太太又看看站在房中央的小女孩,半天才喃喃道,“如果你们脸上还抹点东西就更逼真了。”

林采兮猛然醒悟,光顾着改装了,倒是忘了这件最重要的事,忙转身走到墙角处,从地上抓了一把土现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几下,又站起身走到朱澈跟前在他脸上抹了几把。

慕容一笑看着他们的新面孔,禁不住呵呵笑出声,“采兮,你这手真是绝妙。不要说刘绪龙了,就是刘妈都不一定能认出来你们。我正要跟你说呢,刘绪龙把整个客栈都包下来了,现在店家正在往外赶人,咱们必须趁乱跑出去,我已经跟刘妈说了,随身带的东西只拿最重要的,其余的都不要了咱们现在就走,既然你们已经装扮好了,咱们就分三路,刘妈走在最前头,你领着澈儿在后头跟着,我跟在你们后面。咱们混在人群里一起走出去”他顿了顿又道,“另外,采兮,你最好不要抬头,以免被刘绪龙瞧见认出来,澈儿最好也不要抬头。”

恰在此时,店伙计又过来敲门催促快收拾东西出去,慕容一笑拉开一条门缝探出头去,高声喝道,“恁不讲理,怎么也要给点时间收拾收拾,明明就是你们的错。”

慕容一笑的呼喝很快引起别间房客的­骚­动,客栈里又响起阵阵吵嚷声,店伙计只得转身去应付,慕容一笑趁此机会回过头朝林采兮使眼­色­,林采兮忙弓下身牵着澈儿的手奔出房门。

客栈楼梯上正有几个人拿着东西骂骂咧咧的往楼下走,当他们的目光一触及站在一楼大堂里的几个官兵时。登时便住了口,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刘绪龙坐在几个官兵跟前的椅上,不时的扫几眼从楼上走下来的人,目里很有些不耐烦,此时他心情很糟糕,自上次让朱梓峻带林采兮从落雁山庄逃走后,安公公便很是厉害的训了他一通,并命他立马带人赶往京城追回葛小五,原本他沿着去京城的路一直追下去,可走了大半段连葛小五一行的影子都没见到,安公公又忽然飞鸽传书让他掉头赶往江南,说葛小五忽然出现在江南一带,要他火速前往追赶。他只好又原路返回沿着大道直奔江南,并给了他一道兵符,索­性­他便让手下人都穿上官府,一路打着官家的旗号赶往江南。

北方的冬天寒冷而又­干­燥,日夜兼程的赶路令他及手下的人都有些疲惫不堪,只好选了这个小镇的客栈作为休息地,准备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方才他在楼下碰到一个醉汉,拉住他硬是要喝酒,刘绪龙一气之下便让店家将他赶出去,并下令把整个客栈都包下来。

刘妈扛着个小包袱走在最前头,林采兮领着澈儿混在人群里走在后面。她一下楼,眼角的余光便瞥见刘绪龙坐在大堂的椅子上,遂将腰弓的更深,头低的更低,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澈儿的手,又朝前走了几步,握在她手心的冰冷的小手忽然颤了几颤,林采兮心里咯噔一下,紧紧握住朱澈的手,压低声音道,“澈儿。握住我的手,跟着我走。”

朱澈的小手在他手心里动了动,接着便安静了,他偷眼瞧了瞧站在楼下的几个官兵,目光落在刘绪龙身上,刘绪龙腰间佩着一把雕着飞龙花纹的剑,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恰在此时刘绪龙猛然回头朝他们看过来,锐利的目光在朱澈脸上扫视一圈,又在驼着背的林采兮身上扫了一圈,朱澈吓得忙低下头,紧张的手心里出了汗。

刀子一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林采兮当然有所觉察,紧张的整个身子都有些僵硬,甚至拿不准下楼的时候是该抬右脚还是左脚,但她脚下的步子却迈的极稳,瑟瑟缩缩拉着朱澈的手装出一副害怕官兵的模样。

跟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慕容一笑也用眼角的余光望着刘绪龙,手心里也惊出冷汗,但他面上却镇定自若,跟在三三两两下楼的人里不急不慢的走着。

刘绪龙的目光扫过林采兮又有意无意的落在朱澈脸上,忽然人群前头一声尖叫,几个人身形不稳顺着楼梯咕噜噜滚下来,滚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精­瘦的汉子,他高声呼喊着,一路摔倒楼下,吃疼的趴在地上,嘴里还嚷着,“哪个贼娘养的推我了?……”

他还没骂完,楼上又接着滚下一人,生生砸在他身上,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哼声,他再也不敢多说,推开身上人就地打个滚滚到一边,才躲过了另外几个从楼上滚下来的人砸在身上的厄运。

紧接着楼下阵阵叫嚷声,滚到地上的个个都捂着肚子叫疼,刘妈也身在其中,额头上甚至落下一串冷汗,从这几个台阶上滚下来。再加上众人的挤压,她的确有些吃不消,但她仍是强撑着哭喊着,企图将场面搞得更混乱一些。

果然刘绪龙转过目光看向躺在地上哀叫连天的几个人,朝身边的几个官兵一使眼­色­,他们立时便上前喝道,“又没死人还不快走,难道要躺在这里等着送进大牢里去?”

在地上滚做一团的几人都吓得不敢再出声,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刘妈也从地上吃力的爬起来,刚要站起来,却一个站不稳又摔倒在地上,恰好的又碰在身旁一人身上,那人立时失去重心啪的一声又撞在别人身上,登时又引起一片混乱。

片刻的功夫,林采兮已带着朱澈走下最后一个台阶,刘绪龙沉喝一声,“都快滚,再不滚,别怪爷不客气。”

威力十足的呼喊吓得地上的人急忙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外走,林采兮拉着朱澈的手便趁着这一阵混乱佯装惧怕的疾步奔出客栈门。

出了门,他们一路小跑走出离客栈门一段距离的暗影处才缓缓停下脚步,又等了一阵,慕容一笑才扶着刘妈走过来。

林采兮忙上前搀住刘妈另一侧,急着问道,“刘妈,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刘妈忍着身上的疼痛回道,“姨娘,没事儿的,平安出来了就好,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些离开吧。”

慕容一笑也随着道,“好,咱们快走。”

朱澈忽然低声喊道,“那个人又出来了。”

林采兮猛的一惊,登时回头望过去,却见刘绪龙正从客栈里走出来朝这边张望过来,由于这边处在暗处,他或许看不清楚,所以只站在门口探首张望,却并未走过来。

林采兮回过头忙道,“咱们快走。”

慕容一笑回道,“来不及了,他已经走过来了,采兮,你快带扶着­干­娘带澈儿到那边黑影里躲一躲,一定不要擅自出来。其余的我来应付。”

林采兮从他手里接过刘妈,沉声道,“慕容,你自己要小心。”说完便搀着刘妈带澈儿朝另一条乌黑的小巷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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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夜奔

218.夜奔林采兮三人的身影刚消失在拐角处。刘绪龙便缓缓走过来了,慕容一笑并未闪躲,而是安静的站在原处偏着头望向别处,佯装并未看见正走过来的刘绪龙。

刘绪龙缓步走过来,客栈门口高高挑起的灯笼里散出的迷蒙灯光扫­射­过来,只能让他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他走到离慕容一笑几步远的距离处,抱拳道,“请问阁下可是慕容公子?”

慕容一笑佯装惊讶的转身回过头,他实未料到刘绪龙竟然认识他,遂笑着道,“正是在下,不知大人有何事?”

刘绪龙呵呵一笑,“慕容公子不认识我,我却是认识你的,你最近不是常来往于林宅么?林家的夫人便是我嫡亲的姐姐。”

慕容一笑忙从暗影里走出来抱拳道,“原来是林夫人的胞弟,刘大人,能在此遇见您,实在三生有幸。”

刘绪龙抱拳回道,“慕容公子客气了。你不是在林宅里住着的么?怎么会跑到这小镇上来了?”

慕容一笑遂笑着道,“南边的朋友家里有些事邀请我过去帮忙,这不,正好落脚在客栈里,不想竟碰到刘大人了。”

刘绪龙哈哈一笑,“慕容公子,咱们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我姐夫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我早知是你便不会让你出来了,你快同我进客栈里去,咱们两个畅饮一番,再留宿在客栈中岂不为好?”

慕容一笑心里遂着急,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刘绪龙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他执意不肯的话,势必引起他的怀疑,倘若真被他发现林采兮的踪迹,倒是坏了大事,只好笑着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方才我还在愁着无处过夜,这会儿倒是从刘大人这里捡了个便宜了,今儿个我就在这客栈里做刘大人的酒客了。”最后这一句他说的字正腔圆,声音也大出了几个分贝,为的是能让躲在不远处的林采兮听到这句话。

林采兮自是听到了这番话,心里暗暗担忧的同时也稍稍松了口气,看情况刘绪龙并未发现他们。只是认出了慕容而已。

她伸手去牵朱澈的小手时,才发现手心里已冒出了一层汗,朱澈的手也冰凉的几乎没有温度,她低声道,“澈儿,有我在,不要怕。”

刘**声音却有些颤抖,在乌黑的巷子里尤显的悲戚,“姨娘,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冷风从巷子的一头扫过另一头,毫无遮拦又肆无忌惮的从耳边划过,阵阵风吹过,三人都觉得浑身冻透了一般的冰寒,皆不由自主的打起寒颤来。

林采兮沉声道,“刘妈,咱们得去寻一户人家过一夜,不然会被冻死在这巷子里的。”

刘妈冻得牙齿打颤,“可这黑灯瞎火的,到哪里找人家过夜去?”

林采兮松开朱澈的手,两手搀住刘妈,柔声道。“刘妈,你可还能撑得住?”

刘妈咬着牙道,“姨娘,你有法子尽管使,我不要紧的。”

林采兮低下头,虽然看不清朱澈的脸,但仍是很认真的柔声道,“澈儿,你扯住我的衣角,跟着我走,即使我们找不到住的地方,也不能站在这里,我们要活动起来,知道么?澈儿,你一定不能困,现在你是小男子汉了,你要坚强起来,你能做到么?”

黑暗里,朱澈仿佛能看到林采兮充满信任的目光,幼小的心里登时升上一股莫名的异样,虽然他搞不清楚在心底冲荡的这股异样到底是什么,但他却很坚定的昂起头回道,“我不怕,我一定会坚强起来的。”

黑暗里林采兮不由得扯起嘴角笑了笑,她相信朱澈一定能感到她脸上的暖意,“澈儿,你真­棒­,我为你感到骄傲。”

朱澈紧紧牵住林采兮的衣角跟在她身侧沿着小巷子一步步朝外走,冰冷的寒风依旧无情的吹打在他们身上。但他们的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因为心里都有一份要坚强起来的坚定信念。

走过巷子拐角,是一条小路,林采兮抬头远望,终于发现不远处闪着的一点亮光,她心头一喜,忙加快脚步走过去,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个很小的院子,灯光正是从院子里­射­出来的。

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到这是个破旧的小院子,应该是一户贫穷人家,就是这家了,林采兮来不及多想,他们已经冻得没有力气走路了,再说了,在这个陌生的小镇上,能遇到什么坏人呢?即便是遇到坏人也比冻死在大街上强得多。

她搀着刘妈走到门前,举手在门上敲了几下,院内传来开门声,借着便传来一声低问,“是谁?”

林采兮忙低声道,“我们是过路的人,路过这里。却找不到歇脚的地方,求求您给行个方便吧,我们还带着老人孩子。”

接着院内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模糊灯光的渐渐靠近,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纪跟刘妈差不多大的老妈妈,探出头来看一眼他们,又朝街上望望,才放心的打开门,说道,“进来吧。”

老妈妈关上门提着小灯笼将三人领进屋里。便问道,“你们这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这般狼狈?大半夜的才来寻住处,瞧这孩子冻得。”说着便从旁边的锅里倒了一碗水,道,“孩子,趁热快喝点暖和暖和。”

朱澈已冻得脸­色­苍白,鼻间处却通红一片,但他却没接过碗来,而是看了林采兮一眼,林采兮见这老妈妈也是纯善之人,又见朱澈确实冷的厉害,便道,“朱儿,你快些喝了吧,暖暖身子。”

朱澈这才放心大胆的接过碗来,一口气将半碗水喝下去。

正屋中间摆着一张大炕,林采兮便搀着刘妈坐在炕上,那老妈妈便上前道,“这位嫂子身上怕是不利索吧?脸­色­这么难看。”

林采兮忙回过头道,“多谢您收留我们,不知如何称呼您?我姓林,您管我叫林婆子吧,她姓刘,你管她叫刘妈吧。她是我的小孙女,朱儿。”林采兮按着现在他们的装扮做了一番介绍,本来她想说可以管她叫林**,但实在别扭的很,便换了林婆子的称呼。

那老妈妈便道,“我姓陈,他们都管我叫陈婆,你们便也这么叫我吧。你们这是从哪里逃难来的?”

林采兮忙微微低下头,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哽咽道,“我们原是种地的庄户,因交不起地租被赶了出来,在路上又遇了强盗,便落到了这步田地。”

陈婆叹了口气。“真是可怜的人儿,你们这两老一少的,这天又冷,若真是在外面过一夜,冻不死也只能剩一口气了,你们先等等,我抱些柴火来,生起火来给你们烤烤。”说着转身就要出去,林采兮忙起身拉住她,“陈婆,我们在此打扰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好再叨扰您?您就坐下歇歇吧。我们能在屋里暖和暖和就很知足了。”这大半夜的倘若生起火来,不被人注意才怪,宁愿冻着也不能生火。

陈婆为人热情,又跟林采兮争执了几回才作罢,原来今日里她丈夫出门­干­活到现在还未回来,她便一直点着灯等他回来,方才听到敲门声,原以为是他回来了,但听到敲门声同往日不一样,才开口问了问。

陈婆又安慰了三人几句,便把侧间的小炕收拾出来给他们住。

朱澈到底是小孩子,原本就疲倦至极,再加上这一阵子惊吓奔跑,一躺到床上便沉沉睡去了。

林采兮扶着刘妈上炕,见她额头渗出层层细汗,脸上的表情也甚为痛苦,遂轻声问道,“刘妈,你哪里不舒服?”

刘妈仍强忍着摇摇头道,“姨娘,我没事,你快歇歇吧,明天咱们还要赶路。”

林采兮忙递给她一个眼­色­,低声道,“我现在是林婆子,莫忘了。”

刘妈忙朝外间瞧瞧,陈婆并不在屋里,她才缓缓放下心来,移动身子朝里挪挪,腰间却传来一阵巨疼,疼得她呲牙裂嘴。

林采兮忙上前,不顾她的阻拦,轻轻掀开她的衣衫,登时显出腰上的一大片淤青。

“刘妈。”林采兮低呼一声,心头一热,“都是我们累的你如此。”

刘妈摇摇头,“您不要这么说,只要孙……朱儿跟您没事儿,就好了,否则我死了也不会心安的。”

“刘妈。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给你揉揉吧。”林采兮两只手掌心交在一起来回搓着,感觉手心里传上一阵热的时候,两只手快速的放在刘妈腰间的淤青上,缓缓的推着,将手心里的热量传到她身上。

这个晚上林采兮跟刘妈都辗转难以入睡,既为慕容一笑担心又为明天的行程担心,而林采兮更多了几分牵挂,朱梓峻现在在哪里?她偷偷塞给菊焉的帕子他看到了么?

那条帕子是原本就放在她袖里的,那日她从慕容一笑的小屋里出来,见他并未在身后跟着,便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又唯恐他半路跟出来,所以才偷偷的塞给了菊焉。

深夜,一条黑影窜进林宅,在宅里上下跳窜几下便消失在院子里,他快速的跳进内院,轻车熟路的摸到林采兮住的小院里,他站在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门,低声轻唤,“姨娘,姨娘。”

屋内却没有任何回应,他又轻声唤了几声,仍是没有回应,他心下一愣,试探着抬手推门,却没想到那门竟然自己开了,他从门缝里悄悄挤进去,站在外间,轻声叫道,“姨娘。”

仍是没有回应,他心头一震,姨娘决计不会睡的这么沉,他摸到桌边,将桌角的小烛点亮,拿着红烛悄悄走近里间,他在门口又低声唤了唤,仍是没有任何回应,他便推开房门走进去,见床上却是空无一人。

黑影人正是跳豆,他暗暗想道,莫非姨娘去别处睡了?他忙将红烛吹灭,又蹑手蹑脚的从里间走出来,走出小院。

他又在宅里来回巡视几圈,几乎所有的房间都找遍了,仍是未见林采兮的踪影,他不仅大吃一惊,这一惊的确非同小可,姨娘不在林宅,去了哪里?而孙少爷又在哪里?

跳豆不敢多做停留,回到朱府,天­色­已微微发亮,菊焉正在房里焦急的等待着,见他回来,忙起身迎上来急急的问道,“跳豆,怎么样?”

跳豆面­色­凝重,将在林宅打探到的情况一一说给她听,菊焉一听就急了,“跳豆,姨娘会不会出事啊?怎么连着孙少爷都不在宅里住着?”

经过一路的思索,跳豆已经平静下来,他沉声道,“菊焉,先不着急,等会儿咱们赶去林宅,再探探情况,如果姨娘果真不在,林老爷子定然会说的。”

菊焉点点头,回房稍稍收拾一下便跟着跳豆急着赶去林宅,到了门口正好碰到林采书往外走。

林采书见到二人,朝他们身后望望,奇怪的问道,“你们两个来,有事么?怎么你们姨娘没跟着过来?”

跳豆菊焉两人一听,心里登时凉了半截,姨娘果然出事了,菊焉的脸­色­登时变得煞白,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而跳豆却竭力维持着镇静道,“姨娘让我们过来看看宅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林采书呵呵一笑,“这个采兮,昨儿个不是才来过么?这里没什么要你们忙的,你们快回去伺候你们姨娘吧。”

跳豆又客气了几回,才同林采书告别离开林宅。

走到拐角处,菊焉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跳豆,姨娘出事了,怎么办?”

跳豆镇定的道,“菊焉,这件事谁也不要给说,就当姨娘还好好的呆在林宅,至于老夫人那边更是一个字都不要说。”

菊焉心里乱极了,除了落眼泪什么主意儿都没了,“可是孙少爷怎么办?老夫人一定会派人来接他的。”

跳豆想了想便道,“我自有办法,你就照我说的做。”

菊焉点点头,泪珠子一串串滚落下来,在心里暗暗为姨娘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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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心疼

219.心疼第二日天还未大亮。陈婆便早早的起了床,外间一有动静,刘妈便也醒了,缓缓活动下身子,腰间的疼的甚至比昨天更厉害,但她仍勉强支起身子,轻手轻脚下床,唯恐将躺在另一侧的姨娘还有孙少爷惊醒。

她两脚刚沾地,林采兮便也醒了,轻声道,“刘妈,你先在床上躺着吧,我出去看看。”

刘妈哪里肯,执意要下床,被林采兮生生拉住,最后威吓她孙少爷要被惊醒了,她才又乖乖的坐回床上,却再也不肯躺回去睡觉。

林采兮起身下床,仍是昨晚的一身打扮,面上的灰将她一张白皙的脸遮盖的严严实实,再加上她刻意弓着身子。虽是青天白日,一眼看去仍是老­妇­人的模样。

不过这身打扮也有一个很大的坏处,那便是背弓的久了,整个身子都酸麻起来,但还必须强自撑下去,时间再久,全身就有些麻木的感觉了。

林采兮扯扯身上的衣服,尽力将里头的上等的衣料遮住,缓缓走出里间,陈婆正好从外面进来,见她出来,忙道,“林婆子起的这么早?小姐儿怎么样了?这一夜有没有冻着?”

林采兮忙微仰起头笑着回道,“陈婆,她睡得安稳着呢,到现在还没醒呢,多亏了你好心收留我们,不然的话,昨儿个一晚上还不把我们给冻死在街上了。”

陈婆笑着道,“你莫要这么说,我不过是开个门行个方便,你若要当做这天大的恩惠,我可真有些受不住了。”稍顿片刻,面上露出一抹担忧,叹声道,“我家老头子昨天又没回来,也不知道碰到什么难­干­的活计了。”

林采兮顺口便问道。“不知你家男人在外面­干­些什么活计?”

陈婆叹口气道,“咱们都是些没本事的人,能­干­些什么?不过是给那些大户人家做些搬搬运运的重活,就是那些下人们也不愿­干­的活计。”

林采兮自从穿越过来,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虽称不上锦衣玉食,也算是富贵生活了,头一次走进这种贫苦人家,目光在屋里微微扫视一圈,不仅感叹无论什么时代,人比人绝对都能气死人。

两人正说着闲话,院里大门吱拗一声响了,陈婆面上露出喜­色­,“老头子回来了。”

果然院里传来一声低呼,“老婆子。”陈婆忙着迎出去。

院里传来两人的交谈声。

“老头子,怎么才回来?”

“王家的老爷要过寿,需要­干­的活多,晚上多­干­一点,能多挣不少钱呢,还能吃一些好东西。老婆子,你看。这是他们送给我的绿豆糕,我都给你留着呢。”

“你­干­这么长时间的活,本就累得不行了,这些东西你就吃了垫垫肚子,给我带回来做什么。”嗔怒里却尽是掩不住的欢喜。

林采兮听的心思一动,两人虽过着贫穷的生活,却是彼此心疼爱护,这份夫妻情便是这最大的财富了,她抬眼朝外望去,微白天­色­里,看到一个瘦小的男人,大约四五十岁的模样。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进门,男人看到林采兮猛的一愣,陈婆忙解释道,“他们是逃难的人,带着个小姐儿,昨晚上实在找不到住处,来敲咱们的门,我便留了他们一宿。”

林采兮忙上前将身子弓的更低道,“给你们增添麻烦了。”

那男人却呐呐道,“哦……哦……不麻烦不麻烦。”方才还有说有笑的男人在面对外人时竟有些木讷,看来也是个老实憨厚的人。

陈婆见自家男人有些不自在便笑着道,“林婆子,你不要跟他说话,他素来不喜跟外人说话的,心眼儿却是极好的,外头的人都叫他陈老头,你也这么叫他吧。”

林采兮笑着点了点头。

陈婆不经意间看一眼陈老头,忽然吃惊的问道。“老头子,你身上的衣服怎么裂开了?”

陈老头走到炕前坐下端起小桌上的水一口喝下,擦擦嘴才道,“我方才从前街来的时候,路过祥瑞客栈,从里头出来几个穿着兵服的人,我才看了一眼,他们便厉声喝了过来,我一害怕跑得快了些,被旁边的树枝子刮着了。”

林采兮心里一惊,莫非是刘绪龙知道他们也在此处,一大早便派人出来搜寻了?遂假装惧怕的道,“我们昨儿个也碰上了,一路赶着我们出了前街,我那小孙女儿吓得都不会说话了。他们怎么这么早就在大街上转悠了?”

陈老头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好像是住店的,一大早赶着就走了。”

刘绪龙竟然走了?那么慕容一笑呢?他会不会还留在客栈里?

陈婆Сhā话道,“快别说这些吓人的事了,我去给做点饭,先吃饱了肚子再说吧。”

林采兮也忙回里间,朱澈已经醒了,刘妈正给她整理身上的衣服,头上的两条小辫子也散了下来。林采兮坐在炕沿上,把布条解下来,三下两下又给他束起来,仍是两条小辫子,却比昨日的要乱一些。

想起昨晚的事,朱澈心里仍是惧怕不已,毕竟他自小便生在大府院里,平日里连走几步路身后头都跟着大小的下人伺候着,哪里经历过这种事?若不是林采兮一直在旁鼓励打气,他早就吓得丢了魂去。

他仰头看看林采兮,眼神有些闪烁。

林采兮低头看他。笑着问,“朱儿,怎么了?”

朱澈眨几下眼,想了想,小声问道,“爹现在在哪里?”

林采兮微微一愣,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笑了笑,“你,是想回去么?”

朱澈面­色­忽然一红,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仿佛他有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他是小男子汉,不应该遇到一点小困难就退回去了。

林采兮心里也有些沉重,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一味的想着阻止慕容一笑伤害朱澈,却忘记自己这么带着跟慕容一笑去江南,且莫说这一路上的凶险,单单朱府里头就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

如果现在再回去呢?慕容一笑正好不在这里,刘妈也受了伤,不是绝佳的好时候么?

这种想法只在脑海里一闪便被一记重锤敲下去了,她不禁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林采兮啊林采兮,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卑鄙了,刘妈为什么会受伤?还不是为了救你跟澈儿才不惜伤了自己的身体么?倘若这个时候你抛下刘妈走人,你还有什么资格说服慕容一笑放下那些仇恨?难道自己做的不是错事么?就是慕容一笑现在被刘绪龙留下不也是为了你们么?

朱澈见她忽然沉默不语,又见她面­色­凝重,以为她是生气着恼了,遂急着道,“我不想回去了。”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忙又压低声音道,“咱们就去找我爹。”

林采兮心头一酸,心中的愧意更大,伸手将朱澈揽在怀里头,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澈儿,我一定带你找到你爹。”她在心里又暗暗加了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将你安全送回朱府。

刘妈瞧此情景也禁不住眼圈红起来,陈婆从外头进来,见三人都红了眼圈,不自觉地也跟着伤心起来,他们夫­妇­感情一直很好,唯一不好的便是无儿无女,但如今一见乖巧的朱儿,登时勾起了某些伤心事。

一时间气氛沉闷起来,林采兮率先回过神来,见陈婆红着眼圈愣愣的站在门口,忙擦了擦眼角的泪,叫了声,“陈婆。”

陈婆也醒过神来,抬起袖口擦了擦眼角,“瞧我这­性­子,饭做好了,你们快过来吃些吧。”

林采兮先将朱澈抱下床,又搀着刘妈来到外间,桌上摆着三只盛满稀饭的碗,一盘­干­咸菜。

陈婆尴尬大道,“家里只有这些碗筷,你们先将就着吃了吧。”

陈老头忙从炕上站起来,一声不吭的站在一侧。

林采兮忙道,“陈婆,你们跟朱儿先吃,我跟刘妈等会儿再吃。”

陈婆死活不肯,让了一阵子,最后决定先让一夜劳累的陈老头,身上有伤的刘妈还有小朱澈先吃饭。

林采兮抱朱澈坐在炕上,看一眼桌上的饭菜,又看看朱澈,他正盯着桌上的盘子看,似乎很不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些竟然就是他的早饭,迟迟不肯动手拿筷子。

林采兮知他心中想法,遂伸手拉了拉他袖子,柔声道,“朱儿,陈婆一番美意,你也不要客气了,先吃着吧。”

朱澈抬头看看她,小眉头微微一皱,但只是瞬间便回过头去,抬手拿起桌上的筷子,捧起那只带着豁口的破碗勉强喝了一口不知什么滋味的稀饭。

刘妈心头一酸,差点又落下泪来,孙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她开始后悔同意慕容一笑将孙少爷骗出来带走了。她将头深深低下去,不让别人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他们三人用完后,林采兮跟陈婆才上炕用饭,用过饭后,林采兮又扶着刘妈走进里间坐在炕上,低声道,“刘妈,我听陈老头说客栈的人已经走了,我得出去看看,不然的话慕容定然找不到咱们。”

刘妈忙挣着要从炕上下来,“还是我去吧。”

林采兮忙按住她,“刘妈,你又要逞强,万一你撑不住了,岂不是要耽误事?”

闻言刘妈不敢再争,只好道,“那您可要小心才是。”

“你放心好了。你就在这里看好朱儿吧。”

林采兮走出屋门,天­色­已大亮,陈婆夫­妇­正在院里收拾东西,林采兮走上前躬身道,“陈婆,我有一事要求陈老头,不知可不可以?”

陈婆忙回头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他能做的自会帮衬着去。”

林采兮低声道,“是这么回事,我有个亲戚在止安城大户人家里做丫头,我想给她捎封信过去,看看能不能过去投个依靠,刘妈素来不喜那丫头,拦着我送信过去,所以我想烦劳您代我去送封信去,不知行也不行?”

陈婆两眼登时一亮,“林婆子,不是我说你,既然有这么好的亲戚,你便该直接投靠了去,至少小姐儿还可以在大户人家里做个小丫头,也不至于跟着你们挨饿受冻的这么来回的奔跑?既是如此,你便快去写封信,让老头子给你送了去,止安城离这里也不是很远,走过去一两天的空子也就到了。”

林采兮汗颜,他们统共走了半天不到的路程,却要别人走一两天才能到,若不是实在无奈,她真是不敢开口麻烦别人。

陈老头却又忽然为难起来,“我们家里并没有纸笔,你怎么写信?”陈婆也跟着为难起来。

林采兮倒也未想到这个问题,一时间也有些被问住了,她转身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瞧见墙角处有一块烧了半块去木柴,顿时有了主意,便转身问道,“你家里有没有纸?什么纸都可以,平日里包东西用的或者贴在墙上的年对子什么的。”

陈婆想了一阵,面露难­色­,“我们这种家里,哪里会有钱买那些东西,有钱还不如买点中用的家什。”

陈老头想了想,面上一喜,“想起来了,有纸,方才我带来的绿豆糕可不就是用纸包的?虽说有些杂渍,倒也可以用的。”陈老头说着奔进屋里头拿出那张褶皱不堪的纸。

林采兮将那张纸放在手掌上绽开平了平,幸好还可以用,又从地上捡起那块木柴,蹲下身子,将纸放在膝头上,急匆匆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将纸折起来交给陈老头,嘱咐道,“这事儿一定不能让刘妈知道,还有我那亲戚名字叫菊焉,是在止安城朱府里当差,你去了在街上一问便知朱府在何处,这封信一定要当面交给菊焉,晓得么?”

陈老头脸­色­微红,重重的点点头,将那封信接在手里,小心翼翼的塞进怀里,“你放心好了,我这就紧着送过去。”

林采兮忙叫住他,“真是谢谢你了。可是你昨晚才­干­了一夜的活,现在怎么能再接着赶原路,你还是先歇歇再去吧。”

陈老头却不肯,执意马上就去,林采兮拗不过他,只好依了他,又从怀里拿出些钱递给他,“这些你拿着在路上花吧,你帮我忙,我不能让你这一路上挨饿受冻的。”幸好身上还带着几个铜钱,倘若是碎银子,她可真是不敢拿出来了。

陈老头拘谨起来,怎么都不肯要,林采兮再三劝说,他才勉强收下三个铜钱,其余的再也不肯要了。

送走陈老头,林采兮便也出了院门,凭着昨晚的记忆沿着小巷子奔向前街的瑞祥客栈,穿过小巷,她躲在拐角处朝前街张望,瑞祥客栈就在街头,此时已有人进进出出,照此情形,刘绪龙带来的人定然是走了的,不然的话店家也不许这些人进入店里。

她便从拐角处走出来,刚走到客栈门口便被拦住了,那店伙计见她穿的破烂不堪面­色­灰白哪里会放她进去。

林采兮只好驼着背仰起头朝他打听,“这位小哥,请问昨晚上跟官爷一起住在店里的那位公子现在还在店里么?”

店伙计登时回过头打量了他一眼,不耐烦的道,“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林采兮只好又回道,“就是那位被官爷从外面拉回去的公子,穿着一身白衣服的。”

店伙计不耐的答道,“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老婆子怎么恁多话,快滚开了去,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林采兮瞧他一副眼高于头的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昨天见她衣着光鲜的就丫丫的过来巴结,果然是狗眼看人低,她遂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塞进他手里,笑着道,“小哥给行个方便吧。”

那店伙计果然眉开眼笑,嘻嘻笑道,“官爷们一大早就走了,至于你说的那位公子,自然也跟着去了。”

林采兮一愣,慕容一笑竟然跟着刘绪龙走了?忙又问道,“小哥可知他们去了何处?”

店伙计一瞪眼,“你这婆子,官爷的事谁敢过问?瞧你这般模样,还想跟官爷交道,不怕伤了筋骨。”嘴里一阵嘲讽,他便转身又回了店里。

林采兮也顾不得心疼银子了,站在大街上有些茫然,慕容一笑竟然跟着刘绪龙走了,他明知道她们还在等着他,他更知道刘绪龙对于她们的危险­性­,难道是刘绪龙发现了什么将他抓起来带走了?

林采兮忽然想起忘记问慕容一笑一个问题了,他会不会武功?

心里想不通,可她却不敢在大街上停留,万一刘绪龙猛然出现在街上,昨晚上对她便有些侧面,若今日再见,想混过去只怕不容易了。

她忙转身又沿着小巷子返回陈婆家,陈婆却被邻居家唤走帮忙去了,家中只剩下刘妈朱澈两人。

林采兮将在街上打探的消息告诉刘妈,刘妈又是一阵担忧又是一阵惧怕,喃喃道,“怎么偏生出了这样的乱子?”

一句话说的朱澈心里又生出惧意来,面­色­也稍显苍白起来。

林采兮忙安慰道,“刘妈,莫要惊慌,慕容一定会回来找咱们的。”

他们正沉浸在郁闷烦忧中,院子里的大门却砰砰砰的响起来,三人皆是一震,朱澈的身子更是抖了几抖。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等会儿还有一章。。.。

220.逃出小镇

220.逃出小镇林采兮坐正身子,镇定的道,“别怕,陈婆不在家,咱们不过是客人,就随着他敲去吧,咱们自不必管。”但目光却隔着窗子朝院子望了出去,破旧的大门被人拍的啪啪响,仿佛就要被拍碎了一般。

原以为敲门的人敲一阵见无人应声便走了,谁料想这敲门声竟然一阵高过一阵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林采兮再也坐不住了,缓缓起身,看了一眼刘妈,郑重的嘱咐道,“我出去看看,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不要出去。”

随后不等刘妈回话便走出屋门去,站在院子里林采兮定定神,沉声问道,“是谁啊?一大清早的敲什么敲?”

门外却有人回道,“这里有没有一位刘妈?”

林采兮一愣,刘妈?这称呼应该只有慕容才知道的吧?难道是他派来的人?她忙上前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十五六的小年轻人。

年轻人见有人开门出来,忙又问道,“这里有没有一位刘妈?”

林采兮扫他一眼,并没有直接承认,而是试探着问道,“请问你找刘妈什么事?”

年轻人道,“有一位慕容公子让我过来送一句话。”

林采兮心里一喜,慕容怎么知道他们住在这里的?难道是方才她去客栈的时候其实他就在不远处?只是并没有现身。可他为什么不现身呢?她并不去多想,慕容一笑向来思虑周详,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遂回道,“多谢小哥,我就是刘妈,慕容公子让你捎一句什么话?”

年轻人道,“慕容公子让你们速去漓河岸边。”

林采兮蹙眉,“漓河?怎么去?”

年轻人又道,“我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请你们速上马车,我这就送你们过去。”

林采兮狐疑的看他一眼,心里登时浮上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到底是谁?遂问道,“请问小哥尊姓大名?慕容公子为什么要你来接我?”

年轻人笑了笑,回道,“我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慕容公子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您。”

“什么话?”

“澈儿一定会安全找到他爹的。”

林采兮顿时释然,不再怀疑他是慕容派来的人,忙道,“你先进来稍作片刻,我进去收拾下。”

林采兮忙返身进屋,“刘妈,朱儿,快些收拾一下,慕容来接咱们了。”

两人听了,自是喜不自胜,立时起身,拿起床上随身带着的包袱便出了屋门。

陈婆还没回来,林采兮从怀里又摸出怀里几块碎银子,放在炕沿上,这才转身出了门。

马车就停在这条街的街头,林采兮三人一出院门便直奔马车,那年轻人将三人扶上马车,便坐在前头将马车赶起来。

林采兮担忧的看一眼刘妈,问道,“刘妈,你身上的伤疼的还厉害么?”

刘妈摇摇头,“没事儿的。”她脸­色­依旧苍白,腰间的疼不时袭上来,但她都忍住了,此时主子们的安危才是她最关心的,当然还包括慕容一笑的安危。

刘妈原是刘钰君屋里头的伺候婆子,自慕容被送进刘府后,随着刘钰君跟慕容的渐渐熟识,她也跟慕容渐渐熟识起来,甚至因着慕容寄人篱下的身份对他多了几分厚待,而两人的感情她更是自始至终的见证者,她曾偷偷为两人祈祷,但却也无用,她不过是个下人,纵是有心也徒然。后来慕容便认她做­干­娘,诚心实意的将她看做亲娘般的对待,这份意外的呣子情自是让她欣喜不已,是以对慕容更是百般疼爱。

在刘钰君嫁入朱府后,她也劝过自家小姐,但每当看到小姐闷闷不乐愁眉不展的模样,心就会软下来,后来便充当了两人的信使。

每每想到这些,刘妈心里都会涌上一层悔意,如果当初她就断了慕容的念头,或许今天就不是这般模样了。可这世上终归没有卖后悔药的,她除了暗暗责怪自己外,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马车在驶出小镇后,便奔着一条小道而去,道路崎岖不平,车内亦是不安稳,林采兮将朱澈抱在怀里,以防颠簸之时碰在马车上。

在小道上行了大约半个时辰,远远的便看见一条又宽又长的河,喝水欢快的流着,呼啸的风声从河面上飘过,扫着河上的几条小船,吹的船身摆了几摆。

马车便在这条河边停下,河边听着一条小船,船上的人探出头来,朝马车张望。

年轻人将马车停稳,伸手将林采兮扶下来,又把朱澈抱下来,最后才把刘妈扶下来,等三人都站稳后才道,“慕容公子让你们在船上等着他,他等会儿就到。”

林采兮回头看着河岸边那条小船,船身狭窄,搭眼看过去似乎是一条废弃的破船,遂有些怀疑的问道,“这条船么?”

刚才探出头的船家却朗声道,“怎么?你还不相信我这船?告诉你,我在这河上几十年了,从来没出过事,若不是慕容公子给的银子多,我还不出船呢。”

林采兮愕然,看来都是慕容一笑早就安排好了的,遂不再质疑,转过头看看那年轻人,“多谢小哥相送。”她也不再追问人家姓名了,既然人家不愿意说,何苦追着问来问去的?

年轻人抱拳一笑,并不多说,转身跳上马车,扬起马鞭,赶着马车又沿着原路返回去了。

那船家又说道,“外头冷的很,你们先进来坐坐吧,慕容公子恐怕还要等会儿才能到。”

河边的风比别处的更冷,夹着这河水的潮气扑面而来,似乎想将人冻透一般。

林采兮牵着朱澈的手扶着刘妈在船家的帮助下走进小船唯一的小仓内,这是她头一次坐船,船身的摇摇晃晃令她有些不适应,她忽然感觉这一路下来自己恐怕是要晕船的,前世晕车的感觉顿时涌上来,心里顿时有些惧怕起来,那种几欲呕吐的感觉慢慢的也浮上来。

刘妈见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明就里的问道,“您,怎么了?”

林采兮愣了愣回过神,摆摆手道,“没事儿。”

他们坐在船舱里等了大约一个时辰,远远的听到轰隆隆的声音,林采兮探出头去,看见方才的那辆马车又驶了回来,赶车的仍是那年轻人,觉得有些奇怪。

待那马车走的近了,又在岸边停下,从马车上下来一人,正是慕容一笑。

林采兮这才了然,原来他又回去接慕容一笑了,那为什么方才不一起过来呢?

正兀自想着,慕容一笑便转身朝小船奔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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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晚安,看到大家在呼唤二少,明天二少会华丽丽滴登场。。.。

221.初到江南

221.初到江南那船家站在船头高声招呼道。“慕容公子,快上来吧。”

慕容一笑笑着回道,“这就来了。”一纵身便跳到船上,动作虽敏捷,却不像有轻功的模样,小船儿登时摇了几摇。

赶马的年轻人手里提着个大包袱上也跟着跳上船,将包袱放在舱里,回身道,“慕容公子,那我走了。”

船家接着便喊道,“开船喽。”

慕容一笑弯腰进船舱,林采兮迎着问道,“慕容,你会不会武功?”

慕容一笑微挑眉,看她一眼,答非所问的道,“即便我不会武功,也是可以保护你们的。”

见他上船,朱澈一脸惊喜的问道,“慕容,那些强盗都被你打走了么?”

慕容一笑微微一怔。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林采兮忙在一旁接过话来,“慕容把他们都引到别的地方去了,不费丝毫力气,岂不是比打架更妙?”她接着又道,“我竟然忘记了,你也是有武功的,不然那日在大街上便不会那般的将我救下了。”只是不知他武功到底高不高?

朱澈当下便拍起手来,“妙妙,确实妙。”提着的一颗心才缓缓放下来。

慕容一笑和蔼的看着朱澈,笑的满面春风。

原来慕容一笑昨天被刘绪龙拉进客栈后,便一直陪着喝醉,直喝到四更天,方肯罢休,今日早晨却又早早起来,非要慕容一笑跟他们一起去江南,慕容一笑推辞不过便随着跟出小镇,走到半途上,撒谎有东西落在客栈必须亲自回去取,刘绪龙才放他回来。

他回到客栈门口,恰好看到化装成老太太的林采兮在客栈门口询问,便在一旁偷偷的藏起来,唯恐刘绪龙派了人在身后跟着他,遂转身在附近找了一人悄悄的跟着林采兮,又捎给她话,并将他们送到漓河岸边。

而他自己则奔回客栈,并让客栈的店伙计赶着给刘绪龙送了一封信。声称东西未找到,要在小镇上逗留几日,等那店伙计回话刘绪龙确实带人离开后,他才坐车追过来。

漓河是一条长河,贯穿南北,河的宽度却并不宽,所以在这条河上行驶的都是一些小船,而慕容一笑改为水路,正是为了防止再同刘绪龙相遇,刘绪龙带着一群人,不可能改用小船走水路。

大包袱里是他在镇上买的吃食,这一路上大概都要在船上渡过了。

慕容一笑皱着眉头道,“这件事很奇怪,我与刘绪龙并不相熟,如今他这般对我,绝不可能仅仅因为他乡遇故知这么简单,他既然知道我跟采书交往密切,可能是心中已有所图。”

林采兮也点点头道,“刘绪龙这个人­奸­诈狡猾手段也恶劣卑鄙,防着点总是没错的,不管怎么说。咱们先离他远远的再说。”

慕容一笑赞同的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干­娘,方才我给你买了些伤药,让采兮给你抹上些。”把小瓶子递给林采兮,他便转身走出船舱,坐在船板上同那船家说起话来。

林采兮笑笑,拿着小瓶子给刘妈上药,上完药后她又扶着刘妈靠在船身上,让朱澈靠在刘妈身侧,她则弯腰出了船舱坐在慕容一笑身旁。

“慕容,我后悔跟你一起出来了。”林采兮望着看不到边际的河岸缓缓道,“我真怕伤了澈儿。”

慕容一笑的目光望的更远,“这不是你能决定的,即使你阻止我了这一次,却不可能阻止我一辈子。”

林采兮侧头看他,他远望的目光里空洞无神,仿佛空荡荡的一间房子,空无一物。

林采兮忽然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既然你这么爱她,当初为什么不带她走?你应该有机会的,对不对?”

慕容一笑眼里忽然迸出一小簇火光,狠狠的道,“我想带她走,可我能带着整个刘府走么?即使她跟我走了,远离家乡远离亲人,还要亲人们蒙受屈辱,她会感到幸福么?她是那么乖巧柔顺的人,又那么的心疼自己的爹娘。她有太多太多的牵挂,而那时,朱府的老夫人逼得又紧,我们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林采兮缓缓道,“其实这个世界上­阴­差阳错的事很多,爱上了不一定能在一起,在一起的却不一定相爱,细细问下去,真正相爱又能在一起的究竟有几人?”

慕容一笑收回远眺的目光,侧过头看她,“你爱朱梓峻么?”

这是第二个人这么问她了,第一次是菊焉问过她,那时她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更不想坦诚内心对朱梓峻的感情,而现在她觉得这份爱让她在这冰冷的天地间倍觉温暖,她看看慕容一笑,笑着道,“我爱他。”

慕容一笑耸然动容,一双小眼微微眯起来,接着问道,“当他妻妾成群,顾不上爱你的时候,你还会这么坚定的说爱他么?”

林采兮笑的更坦然。“我爱他,因为他值得我,如果到了你说的那个地步,他便不是我爱的那个男人了,我又何苦执着于一份不值得的感情里?不过我会为了我们的爱努力,让我们永远都不会走到那一步。”

慕容微眯的眼里闪过一道亮光,林采兮脸上乐观而又自信的光芒令他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心绪,他忽然很想靠近她,想让她的光芒把自己罩住,给他一些温暖的力量。

小船在狭窄的河面上走了一整天,中午的时候慕容把包袱打开。简直是个百宝囊,­鸡­鸭鱼­肉­,小酥饼,­肉­馒头,还有各­色­小咸菜。

朱澈看的两眼发亮,早晨的难以下咽到现在还让他喉咙里难受的很,一看到这些美食,肚子也跟着嘟噜叫起来。

这一顿饭下来,林采兮三人总算有了点饱的感觉了。

到了傍晚,小船便在一个小镇上靠岸,冬天河上的夜晚冻得厉害,宿在船上是不可能的,他们便在小镇最靠近河边的地方寻个小客栈住下,这一夜倒是平安无事,四人也睡了个安稳觉,次日一大早便又上船接着赶路。林采兮朱澈两人已换回原来的装扮,那船家差点认不出来。

林采兮问过慕容一笑他们到底要去哪里,慕容说要去江南一个叫柳镇的地方,那里是江南水乡,即便是冬季也是一片温暖,偶尔有寒冷的时候,最多不过穿件夹袄便可挡过去。

小船如此这般的在漓河上行走了三日,沿岸尽是无人之所,直到了第三日,河岸上才开始有了些生机,隐约可见岸边有些绿意,甚至能看到几朵小花,慕容一笑说那是一种叫做南意春的小草,独独长在南方的水草之地,一年四季开着娇艳的小花。

林采兮探出头去细看,顿时觉得船外有一股潮湿的气息袭上来,连带着觉得身上也湿润起来,慢慢的衣内也有些湿乎乎的,小船再往前走,暖意更甚,再行半日,坐在船内的四人都觉得有些憋闷。慕容便又坐到船头上,林采兮则带着朱澈爬在船舱口朝外张望。

第四日中午,他们终于在岸边停靠下来,待他们从船上下来,那船家高呼一声,“慕容公子,咱们后会有期咯。”只说了这一句便又乘着船沿原路返回去了。

慕容先带他们进了一家衣铺,林采兮登时被挂在铺子里的衣服吸引住了,呈在眼前的花团锦簇俨然一副十­色­图,柔滑的料子,新鲜的样式,件件都如­精­品摆在一面白­色­的墙上,那面墙便成了一面绣着五光十­色­各­色­图案的美图。她竟没想到江南居然有这种专供人挑选衣物的铺子。

慕容一笑选了一件红褐­色­的对襟小夹袄带朱澈进里间换上,林采兮还在愣神,刘妈便在一旁提醒道,“姨娘,选一件换上吧,咱们的衣服太厚了。”

林采兮顿时觉得身上一阵燥热,可目光却不舍得从那面墙上放下来,缕金千叶百褶裙,大红洋缎窄夹袄,翡翠撒花雕丝褂,石青起花拍穗褂……她应该选哪件?

最后目光落在一件翡翠撒花雕丝单衣上,颜­色­淡雅,样式也简单,她从墙上挑下拿在手上,在身上比试一下,又在一旁选了一件锦丝缕边千叶小裙。

“去里面换上吧。”不知何时慕容一笑已站在她身后,对她微微一笑,他也换了衣服,仍是简单的白­色­衣衫,却显得他更是玉树临风,别有一派风流。

朱澈已换好衣服正站在他身侧,上身穿着红褐­色­对襟小夹袄,下面露着半截撒花松腿裤,腰间束一条五彩丝雕花绦,面如白玉,­唇­若红樱,林采兮不禁啧啧,“澈儿,当年的宝玉也不过这个模样了。”

慕容朱澈两人同时问道,“宝玉是谁?”

林采兮愕然,忙抱着衣服道,“我先去换衣服。”刘妈也跟着走进里间。

换好衣服的林采兮缓缓走出来,登时吸住店内所有人的目光,翡翠单衣将她整个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高挺的胸脯纤细的腰肢,再加上那一身典雅的气质,出水芙蓉般的袅袅娜娜。

慕容一笑完全不掩饰目里的赞赏,微微眯着眼,“采兮,你这一身走在街上,我怕我护不住你。”

林采兮撇撇嘴,“这满大街的都是人,还有人当街行凶不成?”随即也眯着眼问道,“慕容,你这么说是不是在夸我好看呢?”

慕容一笑目光在店内扫一圈,那些露出艳羡的目光登时短了几寸都矮了下去。

林采兮呵呵一笑,能被人这么以如此艳羡目光关注还是生平头一遭,她不禁有些陶陶然起来。

慕容一笑笑着道,“走吧,我带你们去街上逛逛,江城的大街可比止安城要繁华的多。”

林采兮这时才知道这地方的名字叫做江城,这是她除了止安城外到过第一个大城,她可要好好的看看了,遂牵着朱澈的手道,“澈儿,咱们街上逛逛去。”

朱澈也咧嘴笑起来,四人便离开衣铺走到大街上,江城的大街果然繁华,沿街的店铺从外观上看来比止安城的要大出许多,外观的修饰也要富丽,就连街上行人的穿戴都是华衣丽服。

他们刚走了几步,便看见一家客栈,慕容停下脚步,“­干­娘,你先在客栈里歇歇吧,咱们要在江城呆上几日再去柳镇,你身子不好,还要养一养。”

这几日刘妈虽然一直在上药,但仍是被疼折磨的难受,现在听慕容这么说,又见姨娘孙少爷开心的很,便不再推辞,唯恐自己扫了他们的心,遂跟着慕容进客栈休息。

将刘妈安妥好后,慕容继续带着林采兮两人在大街上晃荡,每到一处店铺,三人都要进去看一番,刚逛了不过半条街,慕容手上已拿了许多东西。

抽个小空,林采兮凑到他身边促狭的低声问道,“慕容啊,花你这么多钱,心疼不啊?”

慕容却笑的开心无比,“我就怕你不舍得花我的钱呢。”

“好,那我就接着花喽。”林采兮嘴上这么说,行动上也是这么做的,只要朱澈说一句喜欢,她立时便买回去,她要帮慕容完成一次做父亲的心愿,儿子花父亲的钱,天经地义。

一条街逛下来,朱澈额头上已渗出一层细汗,林采兮脸蛋儿也红扑扑的,更显得她娇艳动人。

三人不论走到哪里,都引得街上众人阵阵注目,所谓男俊女俏,又领着个童子一般的俊俏娃儿,自然成了街上一道亮丽的风景。

慕容一笑太高兴了,眼见着朱澈脸上灿烂的笑容,身为父亲的他心头涌上一股巨大的惊喜,而林采兮也被初到江南的新鲜吸引,两人一时都忘记了在路上遇到的危险。

这一道亮丽的风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也吸引了从某处茶楼上瞟下来的视线,这双微眯着的眼里,夹着微微笑意,丝丝­阴­沉,点点得意。

朱澈欢快的走在人群里,走到大街尽头,拐过街头,朝另一头奔过去,林采兮见他跑的飞快,忙在后头追着叫道,“澈儿,你跑的慢一些。”

朱澈回头看她,做个鬼脸咧嘴一笑,转身接着往前走,恰在此时,拐角另一处忽然奔出一辆马车,直直奔着朱澈而去。

林采兮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脚下的步子骤然顿住,眼看着那马车奔向朱澈,顿了片刻才疯了似的扑过去,而在她身后的慕容已扔下手上的东西,提神运气越过人群朝朱澈飞奔而去。

那辆飞奔的马车却在一瞬间擦着朱澈的身子过去,又直直的奔着疯跑的林采兮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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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亲们一直在等着,感动ing^^^^^。.。

222.中计了

222.中计了林采兮疯跑的脚步猛然顿住。眼睁睁的看着大马车掉头朝自己奔过来,竟呆愣的怔在当地。

刚稳稳抱住朱澈的慕容一笑在地上转个圈将他稳稳放在地上,返身又朝林采兮扑过来,将全身的功夫都施展出来急急奔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只一瞬间的功夫,那马车已挡住了林采兮的身子,他大叫一声,“采兮。”

马车狂奔过来的时候,林采兮脑子闪过一个念头,或许今生她命该绝在马蹄之下。还来不及闭上眼,那马蹄已高高抬起,丝毫不犹豫的朝她踩下来。

一条身影几乎是从马蹄之下飞出来,斜着身子嗖的一声直铺上林采兮,在林采兮万般绝望之际,一双手揽在她腰间,将她拦腰抱起就地滚向路边,她甚至来不及喊叫,整个人便跌进强硬的怀里,跌撞之间,额头碰在某人下巴上。登时疼得她闷哼出声。

站在马车后的慕容大惊失­色­,脸­色­苍白的望着那辆受惊了的马车,疯狂的又朝街上的人群奔去,大街上登时乱作一团,他并未看到滚在一侧的人影,他的视线全然被疯狂将林采兮淹没的马车所吸引,这一刻,他以为林采兮已命丧马蹄,他也忽然绝望起来,心头涌上一股悲愤,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非要带她来江南?如果她还安安稳稳的在朱府里,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他快速的朝地上望去,却未看到料想中的血渍,地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心头一喜,难道她竟躲过去了?当他看到人群聚在路边的时候,一个箭步便奔了过去。

双双滚在地上的人还未从惊吓中恢复过来,林采兮傻愣愣的趴着,下巴火辣辣的疼着,但她已觉不出疼痛,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身下的人,慢慢的浮上一层泪,苍白的脸上惊吓仍未消失。

身下的人将她紧紧揽在怀里,眼中的惊惧仍在,但他却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我来了。都没事了。”可他心里充斥着浓浓的后怕,方才当他看到马车驶向她的时候,当他眼看着就要赶不过来的时候,他心里怕的要死,他拼了所有的力气飞过来,死命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宁肯他死也不能让她伤。

林采兮望着那双惊吓过度的眼,缓缓的将头低下,深深埋进她颈项里,低声道,“你终于来了。”一串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进他脖子里,又顺着衣领滑进他衣内。

他身子一震,低头用力吻住她的发丝,一滴泪无声的落进她的发间,幸好他赶到了,幸好他来了,不然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串串泪水汹涌而出,林采兮不禁低低哭出声,当她看到朱梓峻的一霎那,一颗慌乱的心立时安静下来。这几日的担忧这几日的颠簸这几日的思念还有方才生死间对他刻骨的留恋都化作满腔的悲戚随着泪水滚落下来。

他并不出声。紧紧抱着她任由她低声呜咽,他知道她心里肯定有很多话要说,经历了这一场生死离别,他发现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放开她了,无论到哪里,天涯海角,只要有她,他便一定会陪着,他爱她,这一生唯一爱的仅有她一个。

还处在恍惚中的林采兮猛然抬头,急着道,“澈儿,澈儿……”

朱梓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澈儿没事,采兮,没事了。”

林采兮抬头朝上看,四周正围着一群人低头瞧着他们,林采兮原本苍白的一张脸顿然羞得通红,纵然她有现代人的观念,也经受不住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的压在一个男人身上,况且姿势还是如此之暧昧。她忙慌着站起身,刚起到一半,竟又一脚踩在裙角上,整个人又准确无误的砸在朱梓峻身上,朱梓峻更是伸出双臂将她又揽在胸前。

林采兮红着脸低声道,“哎呀,这么多人,快起来啦。”

朱梓峻却促狭的看着她笑道,“怕什么。你我是夫妻,卿卿我我有什么不对?更何况咱们只是抱抱而已,经历这般生死,抱抱还不行么?”

林采兮瞪他一眼,又急着要起来,朱梓峻一手揽在她腰间,利索的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恰好对上慕容一笑闪着亮光的眼。

林采兮急着问道,“慕容,澈儿呢?澈儿呢?”

慕容一笑已经从方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虽然他很不愿意看到朱梓峻,但此时却并不讨厌他的到来,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林采兮或许已经没命了,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澈儿没事,我把他放在那边了。”说着回头望向街头,看热闹的人群已散去,哪里还有朱澈的踪影,他心头一惊。

朱梓峻的目光越过人群望出去,在大街上扫视一圈。并未瞧见朱澈的身影,遂冷声问道,“慕容一笑,澈儿在哪里?”

林采兮猛然从朱梓峻怀里挣脱,急急的在大街上搜寻,一边喊着一边找,朱梓峻慕容一笑两人也加入寻找的战线,可是他们找遍了几条大街也未见到朱澈的踪影。

慕容一笑纷乱的思绪也渐渐清晰起来,咬着牙狠狠道,“咱们中计了,他们定是故意这般。先去撞澈儿,引我去救,然后又来撞你,我扔下澈儿全副­精­神来救你的时候,他们便趁此机会将澈儿带走了。”他眸里的利光陡然­射­向街头某处,令林采兮都不由得一颤,她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慕容一笑。

朱梓峻心里一紧,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是刘绪龙?”

慕容跟林采兮两人同时点头,又同时说道,“我们半路碰到他了。”

他们忽然表现出的默契令朱梓峻有些不舒服,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忽略掉这一点不爽,沉声道,“不光是刘绪龙,安公公只怕也来了。”

林采兮倒抽一口冷气,倘若朱澈落在他们手里,哪还有好么?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喃喃道,“你们快想办法救澈儿,越快越好。”

朱梓峻脸­色­­阴­沉,目如利剑,一字一句恨声道,“既然都来了,就让他们葬身在这里。”

慕容并不知道刘绪龙跟安公公的事,他也不关心这个,一心挂念的只有朱澈的安危。

三人一起回到刘妈休息的客栈,刘妈见到朱梓峻,神­色­惊慌,双膝一软就要跪在地上,却被林采兮拦住了,将这一路上的遭遇细细的说与朱梓峻听。

末了又担忧的说道,“不知道府里头现在怎么样了?老夫人那边怎么样?”

朱梓峻柔声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跳豆告诉老夫人,你跟澈儿是我派人接走了,林宅那边我也让人过去交代了。你放心好了。”说完这些他转身看向慕容一笑,目光极其不友善,甚至含满敌意,冷冷的道,“慕容一笑,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更不管你有什么企图,你若有带走采兮跟澈儿的想法,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慕容一笑也不甘示弱,冷声回道,“采兮是自己愿意跟我来的,至于澈儿,他原本就该是我的,我,一定要带他走。”

一对充满敌意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登时火药味四起,大有要打一场的意味,林采兮也升起一股怒火,呼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澈儿不见了?他正在凶残的敌人手里,而我们还不知道对方在哪里,可他们或许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情况,我们现在是要团结起来快点把澈儿救出来,你们两个,一个是澈儿的亲爹,一个是澈儿口口声声叫着的爹,就算为了澈儿,你们也该联手起来。”

朱梓峻收回目光,声音更加冰冷的回道,“澈儿永远都是朱府的长孙。任何人都休想将他抢走。”

朱梓峻收到跳豆的飞鸽传书,正是林采兮在林宅写的手帕子,上面写着两个名字和几个字,他一眼便瞧出其中的意思,她是要说慕容一笑是朱澈的亲爹,而慕容要将澈儿带走。

对此事他并未感到诧异,早在查出刘**时候,他便悄悄派人查了刘钰君娘家的府邸,只是一直没查出眉目,就在他离城追踪安公公的时候,终于查出一些端倪,刘府曾收留一个寄养的朋友之子,跟刘钰君交好,这个寄养子便是慕容一笑,只是他在府里的身份特殊,所以刘府并未对外讲明,只是养在府里头,鲜少让其出门,是故很少有人知道他。而他同刘钰君的交好却不是一般的交好,也可以称之为私情。

那时朱梓峻便开始怀疑慕容一笑的身份,认定他便是送子观音,又将他同刘管事所做的事连在一起,他便开始怀疑朱澈的身世,更何况大哥临死前的举动也确实可疑,假如朱澈不是大哥的亲生儿子,这一切的可疑不都可以得到很好的解释了么?但他却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他原本想飞鸽传书给林采兮说明这些事,却被葛小五的出走耽搁了,接着便收到了林采兮的手帕子,他将所有事都交给其他三卫后,火速往回赶,还未到止安城便又收到传书,林采兮在信上说他们将去江南柳镇,要去柳镇必将经过江城,他便直接转道奔向江城,竟是比林采兮他们提前一日到达。

他刚到江城,却又收到江跃然的飞鸽传书,安公公刘绪龙不知从哪里打探到的消息,知道爷要除去他,竟然改换路线转到江南,企图将在江南的势力聚集起来,南卫西卫已带人赶往江南。

今日中午他在酒楼用过午饭,正要回房休息,不经意间往街上望一眼,竟然望见一道亮丽的风景,只是这道亮丽里却多了一个刺眼的人。

他心里不禁有些吃味,林采兮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竟然穿的这般漂亮,那柔媚的脸蛋,袅娜的身姿,无不令人垂涎。他正要从楼上下去直接将慕容一笑打跑,便看到了惊险的一幕,他毫不犹豫的从酒楼的窗口飞出去,眼见着慕容一笑奔向朱澈,而马车直直奔向林采兮,他便直直的朝马车飞奔而去。

朱梓峻从客栈出来,已是傍晚,街上的行人已不多,稀稀落落的散在几处,江南的冬天依旧温暖如春,给人产生一种错觉,他却无心感受这一派春意,心事重重的在大街上疾步走着。

绕过大街,拐向一条大道,走了没多远,远远的便看到江城府衙大门,他急急的快走了几步。

府衙门口站着几个懒洋洋说着闲话的衙役,见他直奔衙门而来,目光都朝他投过来,待他走的近了,其中一人才高声喝道,“什么人?­干­什么的?衙门重地,可不是随便进的。”

朱梓峻缓声道,“我是来拜见知府王大人的。”

衙役见他衣着华衫,谈吐不凡,却听到是外地口音,便有些不放在心上,呼喝道,“王大人忙得很,并没有功夫见外人,今儿个晚了,有什么事明儿个再来吧。”

朱梓峻沉声道,“现在还是开衙的时辰,怎就晚了呢?莫要说是这个时辰,即便是晚上有人诉冤,知府也要开堂审案的,那个时候你也这般说么?”

那衙役哼了一声,不屑的道,“不过多读了几年的书,仗着知道点事,竟敢来这里耍横么?既是跟你说了天晚了,自然没人进去给你通报,咱们大人定不会见你的。”

朱梓峻冷声道,“如果我一定要见呢?”

众衙役登时都来了­精­神,个个都觉得惊奇,“哎哟?敢情来了个愣头青,听不懂人话的。爷们的话都听不懂是怎么的?是不是急着进牢房呢?咱们牢门里可有的是地方。”

朱梓峻也不多话,径自往里走,众衙役哪里肯依,个个拿着刀涌上来,将他围在中间,伸出刀就横劈过来,朱梓峻身形一转,飞身而起,踩着刀尖便奔向衙门内,众衙役还有些冷声,醒过神来后,才急忙忙的高声喊道,“有人硬闯衙门了,有人硬闯衙门了。”。.。

223.彼此的承诺

223.彼此的承诺223朱梓峻却理也不理他们。径自朝衙内走去,众衙役们都被他方才的飞跃吓得瞪了眼,全都远远的跟在身后不敢靠前,早有人进去禀了知府。

江城的知府姓王名福显,素来喜享受,除非有人敲鼓鸣冤,否则不会升堂问案,所谓江南多美女,仅仅在他的府衙里便有五位美女相伴,平日里歌舞升平,好不快活。

此时他正在后院怀抱着美女品着上等的葡萄醇酒,两眼微眯着欣赏堂下三位美女的翩翩舞姿,当他听到有人硬闯府衙的时候,两条眉毛醉醺醺的挑起来,哼了声,“硬闯府衙?新鲜。那就让他闯进来。”他竟是动也不动的端起桌上酒杯放在美女嘴边哈哈一笑。

笑声未止,朱梓峻前脚已踏进来,阵阵香气夹着一股酒气扑进鼻内,令他厌恶的皱起眉来,两道利光陡然­射­向斜身靠在软榻上怀抱女人的男人。

王福显挑眉看了他一眼,稍显肥胖的脸上堆着一层横­肉­。“好胆子。”

朱梓峻在堂内扫视一圈,沉声喝道,“滚出去。”

正在跳舞的三位没人吓得登时停下舞蹈,怯怯的躲到王福显身侧,眼神却不时的朝朱梓峻身上飘来,娇媚的脸蛋儿更显得娇羞妩媚。

朱梓峻不想多说废话,冷冷的哼了一声,“王福显,让他们出去。”他浑身散发出不容人侵犯的威严气势,朝前走两步,站在王福显跟前,将他笼罩在这股不怒自威的氛围里。

王福显起初并不将他放在心上,原以为只是哪家的公子哥儿,但当他感受到自朱梓峻身上传出的气息时,心头却是一震,回过头认真的看了朱梓峻一眼,脸上猖狂的不屑也在犹豫间缓慢消失,颇有些惊惧的问道,“请问阁下是?”

朱梓峻看他一眼,掀开衣角,露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王福显眼前一亮,心里更是一抖,推开怀里的美女,说了声,“都滚出去。”

众美人都吓得不敢说话,个个低着头退出去。站在屋内伺候的丫头们瞧此情景也都轻手轻脚的退到外面去。

房内只剩下两人时,王福显双膝跪在地上,颤声道,“下官拜见东卫大人。”

朱梓峻冷声道,“王福显,身为府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果还需要我教你的话,这个位置就该由别人来做了。”

王福显立时惊出一身冷汗,额头碰在地上,“东卫大人开恩,属下不知您是东卫大人,多有冒犯,还请东卫大人饶我一命。”

朱梓峻瞟他一眼,“王福显,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你心里最清楚,能不能饶你还要看你的表现。”

王福显磕头如捣蒜,“东卫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官定当全力支持。”

“王福显,不是我有事要吩咐你。是皇上有事,我只是代皇上走这一遭。”

“东卫大人,还望您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我一定尽全力协助您。”

朱梓峻满意的点了点头,“王福显,假若你再办事不利,别说你这身官衣保不住,就连你项上人头都要小心点了。”

王福显心里虽害怕,但听到朱梓峻这句话,心里才算稍稍放松了些,至少还用将功赎罪的机会,这些年他在江城都做了些什么事,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却是清楚的很,只挑出其中的一两件禀告皇上,那边是一个死了。

“王福显,最近有一批叛贼逃到江城来了,你速去派人把整个江城里这几日进驻的外地人都找出来。记住,要暗暗行动,不可打草惊蛇。这一点你可以办到吧?”

王福显面上露出些难­色­,不是他不想办好这差事,实在是江城太大,网撒的大,又要暗中行动,确实不好办。

朱梓峻见他面有犹豫之­色­,遂沉声道,“怎么?王大人是办不好么?”

王福显打个激灵,不敢再多想。当即便表态,“东卫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亲自去办,三日之内必将办妥。”

朱梓峻瞪他一眼,道,“一天之内必须办妥。”

王福显惊得嘴巴张了张,刚想辩驳两句,但一瞧见朱梓峻黑的不能再黑的连,就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出了府衙,朱梓峻转了几个路口,来到一处小院子,站在门口敲了几下,那门便自然从里头打开了,他从门缝里闪身走进去。

穿过院内小径,他直入正对院门的一间正房,房内坐着几人,一见他进来,齐刷刷站起身,抱拳道,“大人。”

朱梓峻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他自己则走到上首坐下,未等他开口,坐在最前头的一人便问道。“大人,您这么急的将我们招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朱梓峻将朱澈被绑架的事简单说了几句,他们几人都觉得棘手,找出朱澈不难,难的是怎样将他安全救出,既然安公公一伙要将他做人质,自然便不会轻易罢手。

他们几人都是皇上从各地选出的­精­英,经过严格训练后,又派到江南来,绝对都是信得过之人。他们更是超人一等的人物,办事能力可想而知。但此时他们却面­色­凝重,不是因为事情难办,而是他们看到高高在上的东卫大人脸上的­阴­沉,他们从不曾见过他这般神­色­,他一向镇定自若心情不喜外露。

他们谁也不敢多说话,只小心翼翼的听东卫大人的吩咐,稍稍商议一番便分头离开小院,四下行动,意图将刘绪龙一伙找出并将其歼灭,他们从他愤怒的眼神里已看出这伙人悲惨的下场。

再回到客栈,天­色­已晚,林采兮仍焦急的坐在房内等待着,她心里像是有一把火一直在熊熊燃烧着,朱澈明亮清澈的大眼一直在她眼前不停的闪现,她曾那么坚定的对他说,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陪在他身边。而现在呢?他正处在危险里,她却束手无策,只能任由他独自去面对,她心里的悔意更浓更深,她甚至开始暗恨苍天既然让她穿越为什么不连带的赠给她一些超能力?至少不要让她坐在这里无助的等待着。

“采兮……”朱梓峻轻声唤她,她却好像一点未听到声响,兀自陷在沉思里,眉头打着一个又一个死结。

朱梓峻心疼的看她一眼,疲惫的眼里尽是怜惜,他伸手抚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低声轻唤,“采兮。”

林采兮这才听到,却又猛的站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急问道,“有没有找到澈儿?有没有他的消息?”

朱梓峻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紧紧的拥着她,安慰道,“采兮,澈儿会找到的,他会没事的。”

林采兮身子一颤,她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她又不敢深深想下去,她趴在强硬有力的胸膛上,难过的摇着头,喃喃道,“是我害了澈儿,真的是我害了澈儿。如果澈儿出事,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了。”

朱梓峻将她抱得更紧,轻声斥道,“不准说傻话,澈儿一定不会有事,我向你保证,他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林采兮猛的抬头看他,“真的么?”

朱梓峻点点头,柔声道,“我向你保证,澈儿一定会回来的。”

林采兮忽然问道,“你拿什么保证?”

朱梓峻静静的道,“我的命。”

林采兮身子抖的更厉害,摇着头哽咽道,“不。我不要用你的命保证。梓峻,你跟澈儿都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你们两个,谁都不能出事。”

朱梓峻心下一动,双手捧起林采兮的脸,满眼的柔情望进她眼里,肆虐蔓延,直到两人目中的柔情纠缠在一起,“采兮,你跟澈儿于我也是最重要的人,我决不许你们出事?如果你们之中任何一个出了事,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一滴泪无神的从眼里滑下,她痴痴的看着他,与他深情的目光交缠在一起,她坚定的道,“梓峻,请答应我,你,我,澈儿,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哪怕遇到再大的危险,我们都要牵着手一起渡过。”

朱梓峻眸里闪出一抹亮光,嘴角微微扯出一丝笑意,他缓缓低下头,伸出舌尖舔去她脸上的泪水,呢喃道,“采兮,我答应你。这一辈子,我只爱你一个。”

等待许久的承诺终于在这一刻说出,林采兮再也控制不住,任由泪水在脸上肆虐,她抬起脚尖,伸出香舌在朱梓峻脸上轻轻舔一下,呢喃一声,“梓峻,爱上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事。”

朱梓峻低头吻住那两片一张一合的红­唇­,轻轻的将小舌含在嘴里,吮吸舔舐,将心底不尽的柔情融化在这一片香甜里,而她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脖颈,向上仰着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与他交缠在一起,她要他感受到她火热的爱,她要他感受到她全身的热情,她更要他给她慌乱的心注入一道坚定的镇定剂。

他们紧紧的拥抱着,传递着彼此的真情与温暖,彼此的心终于毫无阻隔的融合在一起,他爱她,她也爱他,独一无二唯一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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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了,而且只有这一章,明天早晨起来早更新。。.。

224.江边谈判

224.江边谈判江南的冬天总是给人一种措不及防的幻觉。前一日还是阳光明媚暖意融融,第二日便是­阴­雨霏霏,轻烟缭绕。

整个江城都笼罩在­阴­雨蒙蒙里,路上撑着清油纸伞的行人缓步行走在细雨里,倒多了几分哀怨。

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走进江城客栈,直步走到柜台前,从袖里拿出一封信,“将这封信交给住在你们这里的朱梓峻大爷。”

客栈店伙计看一眼那男人,大大的斗笠遮住他半张脸,看不清他模样,遂有些迟疑。

难男人又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仍在柜台上,店伙计登时两眼发亮,喏喏道,“我立马就给客官送过去,客官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那男人却头也不回的走出客栈去。

店伙计不禁哑然,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意外得到一笔酬金的好心情,他拿起那封信,奔二楼而去。

朱梓峻面­色­稍显­阴­沉,拿出那封信,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将信塞进袖里,林采兮在一旁急着问道。“是不是他们送来的?澈儿怎么样了?”

朱梓峻沉声道,“刘绪龙约我去江边。”

林采兮顿时心急如焚,“什么时候?”

“马上。”

林采兮犹豫了下,还是轻声问道,“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

朱梓峻看着她,柔声道,“采兮,你乖乖等在这里,好么?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把澈儿安全带回来的。”

林采兮点点头,“梓峻,你自己要小心。如果你见到澈儿,告诉他,我不会放弃他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他。”她并不坚持非要跟着去,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就领教过,更不会不知天高地厚的自认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临危能想出什么绝佳的好法子,她执意跟去,只会给朱梓峻增加负担,到最后说不定会害了朱澈,虽然她心急如焚虽然她恨不得立刻把朱澈救回来,但她却更明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等着。

“我跟你一起去。”慕容一笑忽然从外面推门进来,布满血丝的眼里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朱梓峻回头看他一眼,“好,不过你只能悄悄的跟着。”

慕容一笑居然未作反驳。轻声道,“好。”

两人竟出奇的达成了一致。

江城最繁华的街头有一条宽阔的巷子,长长的通向另一条繁华的大街,在这条巷子里,立着十几户宅院,每一处都宅院的门前都挂着清一­色­的八宝玲珑红丝灯笼,从巷头望到巷尾,这一串灯笼便形成了一条笔直的红线,引着行人的视线通向另一头。

而就在这些一模一样的宅院里,在一间同别处并无不同的房里,坐着一个面­色­白净却透着一股­阴­柔的男人,虽说是男人,但他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却是女人的气质。

他安静的坐在软榻上,眸里黯淡无光,头微微低着,视线落在脚下某处,良久,忽然轻轻的叹了声。

他做这些究竟为了什么?为了登上那个宝座么?为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么?可他得到这些又能怎样?他不过是个阉人,注定了没有子孙后代,即使拿下江山,谁又来继承他的王位?即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也已不是个真正的男人,已不是个完整的人,到头来亦是被天下人耻笑。

他原名叫安清飞,多么淡雅的一个名字,可没人知道他曾经拥有过这样一个名字,他是主子眼里的小安子,是宫女们眼中的安总管,是世人眼中的安公公,唯独无人知道他曾经是安清飞。

可他就是不甘心,凭什么他就要被人踩在脚下,凭什么他做不得万人之上?他心头生出一股愤恨。

可他却失败了,他败在自己的自信里,他甚至在朝里拉好了自己的眼线设好了圈子,谁知他一旦离开京城离开这个圈子,竟成了强弩之鸟,而­射­向他的那把最锐利的剑却是他日夜侍奉的主子——太后。

他终于明白了,他不过是别人眼里被人利用的一条狗,他做了太多事,也正是这些事太后跟皇上都容不下他,他的主子是太后,倘若他多说了一句话,便会把太后推上风尖浪口,会让皇上陷入左右为难之境,而如果他死了,这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罪恶都因为他的死而终止。

想到这里,他冷冷的笑了声,可他们却谁都不知道,他还有一条后路。江城只不过是他的转站点,而这一站之后,他们将莫他奈何,而总有一天,他还会再回来。

他抬头望向门外,绵绵细雨如他那颗被人揉碎的心,在轻声低诉,而只有他才能听得懂这江南的细雨里的低诉。

江边的风稍显清冷,推着层层雨雾在江面上缓缓而行,犹如从天上垂下一段轻纱,遮住行人远望的眼。

江边立着一间小小的草庐,在斜风细雨里颇有一种遗世独立的风情,刘绪龙便坐在这草庐里远远的望着,远望的视线里罩住一个疾步行走的人,他身上的衣衫已被雨丝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上。

刘绪龙冷冷的哼了一声,捏住茶杯的手指陡然加了几分力道,指节顿时显得有些青白,他没想到朱梓峻竟然是皇上身边的人,更没想到他居然位居东卫之首,皇宫四卫是皇家的一道护身符,更是流传在朝廷之内的一个传说,据说无人知晓他们的身份。更无人知晓他们身在何处,但他们会在皇上最需要的时候准时出现。

他猛的将杯子按在桌上,杯口登时裂开一道纹痕,什么四卫,不过是皇上养在**的几条狗,即使立了大功又能怎样?还不是见不得天日做不了高官?等那一天皇帝老儿看不顺眼了,一刀子宰了,别人都不知道曾经还有这么一号人。

他在暗骂别人的时候却忘记了,他何尝不是一条狗?还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太监养的一条狗,更何况他的下场可能会比被人宰了更惨。

刘绪龙愤愤不平的空挡,朱梓峻已疾步行至草庐。他立在庐外,挺拔的身姿在蒙蒙细雨里像一堵铁墙,他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刘绪龙,沉声道,“刘绪龙,澈儿在哪里?”

刘绪龙兀自低头端起桌上的茶放在嘴边轻咂一口,嘴角挂上一丝满意的轻笑,低声道,“江南果然好地方,清风细雨,香茶结庐,再加上一位英雄模样的人物,当真是妙哉。”

朱梓峻声­色­俱厉,“刘绪龙,既然约我来了,有话不妨直说,我要见澈儿。”

刘绪龙呵呵笑了笑,“朱二少爷,何必这么着急?孙少爷好着呢,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儿,我能将他怎样?二少爷,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哈,京城,止安城,江城,咱们当真是有缘的很。”

朱梓峻冷声哼笑,“这种缘分还是少些的好。”

刘绪龙哈哈大笑,笑声穿过雨层传到江面上,轻纱雨帘里有一条小船微微颤动了几下。

“朱梓峻,我也希望这种缘分永远都不要再有了,你想见朱澈,好啊,成全你。你朝江上看看。”

朱梓峻心头一震,忙转身朝江面望去,隔着层层雨帘,江中心驶出一条小船,小船船板上站在一个小小的身躯。在江水连天的浩瀚里更显得风雨飘渺摇摆不定,他疾步奔向江边,暗自运功对着小船高声呼喊,“澈儿,澈儿……”

清晰的呼唤声隔着雨层传过来,站在雨中的朱澈身形微微颤抖,眼里涌出一串热泪,他张开嘴大声的呼叫着,“爹,爹,爹……”泪水遮住了他的视线,他抬手拼命的擦着泪水,望着江边那个模糊的身影,他很想看的再清楚点,但禁锢在他身上的那双铁臂却不许他随意扭动。

轻风将朱澈的声音拉向远方,虽然微小,但朱梓峻却听得清清楚楚,雨水打在他脸上,湿了他的眼角,他又送出去一声,“澈儿,不要怕,爹会救你的。澈儿,你母亲让我告诉你,她永远不会放弃你,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会陪着你。”

朱澈不再回话,泪水汹涌的滚落下来,他只是拼命的点头,这一刻他真想爹能冲上来抱他一下,更想林采兮能在身边鼓励他给他力量,他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他是个小男子汉,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屈服,他要坚强起来。林采兮的话让他心里又充满了力量,他抬头望着站在岸边的朱梓峻,目光里充满了信任,他相信爹娘一定会救他出去的。

朱梓峻望一眼江中的小船,霍然转身,右手的两根手指很随意的朝天空动了动,疾步奔到草庐前,冷声道,“刘绪龙,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

刘绪龙冷冷一笑,“朱梓峻,我知道你眼线众多,但你最好能想明白,在这里,只有你跟我,倘若我看到第三个人,后果你应该知道的,江水无情,不会垂怜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个小孩子。”

朱梓峻牙齿咬的咯咯响,恨声道,“刘绪龙,说你的条件。”

刘绪龙笑了笑,“朱梓峻,我并不想难为你,只要你能将皇上骗来江城,朱澈就是安全的。”

朱梓峻眸光一闪,定定看向刘绪龙,目里闪过一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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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江边谈判【二】

225.江边谈判【二】朱梓峻浓眉一挑。高高挑起的眉毛上沾着雨水微微颤动着,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拍打着下眼皮,反问道,“刘绪龙,这就是你的条件?”

刘绪龙忽然没来由的愤怒了,因着朱梓峻脸上的镇静,这样苛刻的条件,这样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条件,他为什么竟没有一丝惊慌?难道他真的像传说中所说为了皇上六亲不认么?他真的会为了皇上舍弃朱澈么?他不相信。倘若他为了朱澈将皇上出卖,即使救得了朱澈,他也难逃安公公的魔掌。可他却忽略了另外一个问题,这样苛刻的条件,安公公怎会让他公然提出来?更何况这个条件似乎显得毫无意义。即便是将皇帝引来江城,他们又能做的了什么?

朱梓峻看到他眼里一闪即过的愤怒,故意挑衅道,“刘绪龙,这就是你的条件么?”

刘绪龙瞪大的眼里泛起些微红丝,字字句句道,“不错,这就是我的条件,怎样?”

朱梓峻忽然问道。“刘绪龙,安公公在哪里?”

刘绪龙不屑的哼了一声,“朱梓峻,你现在问这个有用么?义父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只等着你上钩。”

朱梓峻冷冷笑了笑,“刘绪龙,安公公替你布置的这一切么?”

刘绪龙摸不清朱梓峻究竟要说什么,见他总是言其他而避要害问题,遂有些不耐的道,“朱梓峻,少废话,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我答应。”朱梓峻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阵惊呼,声嘶力竭,“澈儿,澈儿……”

朱梓峻猛然回头,见原本躲在暗处的慕容一笑飞一样的奔向江面,心下猛的一抖,也迅速的从草庐边走开,目光调向江面,心头登时抖了几抖。

江中心的那条小船已缓缓驶向岸边,但朱澈却已被人用绳子捆起来吊在船头,两条腿已浸入冰凉的江水,而在小船的四周已有另外四条小船将它团团围住。

听到动静的刘绪龙也陡然起身从草庐里奔出来,看到江面上发生的一切,立时惊呆了,他们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此时小船上的人应该带朱澈离开了,而他则留下谈判,朱澈是他们唯一的筹码,自然要隐蔽起来的,可现在这条载着筹码的小船竟然向岸边驶来,还有围在它四周的步步紧逼的小船,这是怎么回事?他整个脑袋轰然响起来,一时间,他竟想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一笑飞一样的奔向江面,在双脚即将要踏上江面的时候,小船上的人高声喊道,“谁敢再往前踏一步,他立时便死。”

朱澈的喉间已放着一把亮闪闪的刀子,刀尖抵着他的咽喉,冰冷的江水浸着他的双腿,阵阵冰寒袭上来,他禁不住颤抖起来,但头却不敢乱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了,他拼命的强忍着心头的惧怕,目光坚定的望着江边上站着的人。

慕容一笑的脚步戛然而止。生生定在江水边,两只脚已浸在水里,他的心如刀割般,愤怒的眼里布满鲜红的血丝,用尽全身力气呼喝道,“你们胆敢动他一根毫毛,我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慕容,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刘绪龙奔到江边质疑,他忽然想起一事,瞪眼问道,“慕容,那一日在祥瑞客栈,跟你一起的还有林采兮跟朱澈吧?莫非那一老一少就是她们?”

慕容一笑红了眼回头瞪着刘绪龙,“刘绪龙,你快下令放了澈儿。”

刘绪龙微眯着眼珠转了几转,哼哼一笑,“慕容,为什么你对朱澈这么紧张?难道你也看上了林采兮?所以带着要带他们私奔,那你也没必要管这个没有爹娘教养的野孩子,他死了岂不是更省了你的心事?”

层层雨雾罩在慕容一笑身上,湿了他一身白衫,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顺着嘴角流进脖子里,又顺着衣领滑进体内,阵阵冰凉浸入肌肤,但他却毫无知觉,耳中只回荡着几个字,“没有爹娘教养的野孩子。”

他狠狠的瞪视着刘绪龙,眸里的利光比锋利的刀子还要明亮。生生扎进刘绪龙眼里,那凌厉的锋芒竟刺的刘绪龙心头微颤。

刘绪龙猛的转过头去,目光调向朱梓峻,冷声喝道,“朱梓峻,你竟敢食言,找来这些帮手,哼,你以为就你准备好了么?你以为你这一套我们料想不到么?快让你手下的人住手,不然的话,朱澈便会当场毙命。”他说着提起脚尖就要飞向小船,殊不料慕容一笑早就飞身而起挡在他前头生生截住了他的去路。

刘绪龙气急败坏的道,“慕容,你一定要跟我过不去吗?”

慕容一笑却并不回答,沉声道,“刘绪龙,你姐姐刘薰凤还在我手里,你若伤了澈儿,我便让他们呣子生不如死。”

刘绪龙忽然大笑起来,“慕容,死也是死的林家的人,孩子是林家的,而你则是林采书的好友。背信弃义也就是你这种人做出来的,你竟敢做,我又有何不敢的?”

慕容登时被气的差点吐血,没想到刘绪龙竟是这般无耻,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顾不问,真是丧心病狂。

刘绪龙长眉横挑,忽然道,“难道你在乎的不是林采兮,竟是船上的野孩子?”他眼珠一转,忽然笑道,“慕容。你原是刘府里的寄养子吧?难道你跟刘府的小姐……”

话未说完,慕容一笑的拳头已伸过来,刘绪龙微微偏头,轻巧巧的躲过这一拳,接着又道,“难道你才是朱澈的亲爹?朱澈是你跟刘府小姐的私生子?”他说的声音并不大,再加上两人正在打斗,所以这句话并未传到江面上,而朱澈更是未听见。

慕容一笑瞪他一眼,提身上前,伸出两根手指直逼刘绪龙腋下,刘绪龙见他来势凶猛也不敢怠慢,抽身跳出几步远,接着便使出几招厉害的招式,一时间竟逼得慕容一笑连着倒退几步。

渐渐的慕容一笑定下心神,出手的招式也是一招快似一招,而刘绪龙一心只念着赶紧上船逃命,手上的招式避免有些缓慢,这一快一慢之间,刘绪龙渐渐落了下风,但他仍是瞅准一个机会,飞身奔向江中,并将手指含在嘴里,一声嘹亮的口哨沿着宽阔的江面溜出去很远,而他的身子却又被从旁飞起的朱梓峻拦住,无奈之下,他只好又落回江边。

站稳脚跟,刘绪龙瞪视着站在跟前的两人,狠狠道,“朱梓峻,你胆敢再拦我,我立时便让朱澈溺死在水里。我们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你妄想将朱澈带出去。”

朱梓峻呵呵一笑,“刘绪龙,那咱们不妨等一等。”

三人立在江边,静等了片刻,江面上亦是毫无动静。朱梓峻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而刘绪龙面­色­却越来越低沉,心下更是一阵慌乱。

朱梓峻冷冷笑了笑,“刘绪龙,你难道不想想我的人是怎样轻而易举的便上了船出现在江面上?如果你的人还在,他们敢如此大张旗鼓的上来么?”

刘绪龙身形一抖,嘴里却还在强硬着,“不可能,义父已经安排了万全之策,怎会没人?他们片刻就会到的。”

朱梓峻冷声道,“刘绪龙,那你就等着,不过我可是等不及了。”他转过身望着江上那条摇摆的小船,朗声道,“安公公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船上的那人却哈哈大笑起来,“朱梓峻,这一次你失算了,安公公什么要求都没有,他只要朱澈死,让你永远的记住这一刻,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朱澈脖子里开出一朵红花的模样。”

刘绪龙到此时方才如梦初醒,安公公原来是要朱澈死,朱澈死了,那他还有什么筹码逃出去?他岂不是死路一条,所以不等朱梓峻回话,他便抢先道,“不能让朱澈现在就死,安公公还有用处,倘若他们现在能放咱们走,咱们便不杀死朱澈。”

船上的人又是一阵狂笑,“刘绪龙,公公说了,谢谢你的一番孝心,日后他会为你立碑的。”

刘绪龙顿时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起来,颤声问道,“公公是让你我来送死的么?”

那人便笑着道,“刘绪龙,我是来报恩的,我的命都是公公给的,现在才还给公公,我赚狗了。”

刘绪龙眸里寒光一闪,猛的运功,身子又朝小船飞去,而慕容一笑动作比他更快,飞身而起,一掌朝他后背劈过去,刘绪龙只顾着逃命,竟未躲过身后的这一掌,身子猛的一僵,奔地面直直摔下来。

小船上那人却冷笑着喝道,“刘绪龙,别忙了,公公不会忘记你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人给咱们做伴的么?”说着­阴­险的目光落在朱澈头上,此时的朱澈面­色­苍白,浑身已冻得微微颤抖着,头顶上陡然升起的寒意更让他心神一晃。

那人­阴­沉的冷笑一声,手上的刀子离开细­嫩­的脖颈晃了几晃,刀尖一转便直直刺向朱澈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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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受灾的人默哀。为他们默默祈祷。

但愿他们的灵魂能穿越到某个时空,能迎来另一段美好的人生!!!!!。.。

226.叫出一声娘

226.叫出一声娘慕容一笑来不及再看一眼刘绪龙。大呼一声飞身而起穿过雨帘扑向小船,眼看着亮光一闪滑向朱澈柔细的脖颈,他恨不得化作利箭穿过那人的手腕,但他再快却快不过那一闪即过的刀光,他惊得两眼血红,全身紧绷着在半空中微微颤抖。

刀光在半空中倏然一转又刺向朱澈的时候,恰如慕容一笑所希望的,一支利箭嗖的一声从水里­射­出来飞过去,却不是穿过那人的手腕,而是直刺那人咽喉,他只眼前一闪,心神一晃,手上的刀子仍举在半空中,甚至没看清那支利箭,两眼便已发直,身体僵硬的朝后倒去,小船被猛然倒下的重力砸的猛然失去平衡,船头忽然一沉,船身斜着朝江里翻过去。

被紧紧绑住的朱澈身子一歪,来不及呼救,已擦过船身落入江中。慕容一笑又是一声惊呼跳入水中,朱梓峻也从江边踮起脚尖飞身而起准确无误的落在歪斜的船身上,而此时围在小船周围的四条船齐齐驶过来。

朱澈身子刚入江中稍许便被人从底下高高举起来,歪斜的船身也被人从下面缓缓推起,复又安稳飘荡在江面上。

朱梓峻站在船头伸手将朱澈从江里抱上来,朱澈已是脸­色­苍白,嘴里不住的往外呛着水,他忙将他抱在怀里,三下两下把捆在他身上的绳子解开,一边扶着他头朝下,轻轻拍打他后背,朱澈剧烈咳嗽一阵,吐出几口水才缓过劲来,抬头看着朱梓峻,猛的朝他怀里扑上去,真真的叫了声,“爹。”接着便放声痛哭起来。

朱梓峻将他紧紧揽在怀里,低声安稳道,“澈儿,别怕,没事了,爹在,爹在这里,不怕不怕了。”

慕容一笑从水里探出头来,看到朱澈安然无恙,剧烈颤抖的心终于稍稍放下来,当他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时。脸上越过一丝落寞,细雨落在他头上发上脸上,湿了他的眼他的脸他的心。

跌落在地上的刘绪龙已被人生擒,他目里仍是不甘心的愤恨,他始终想不透安公公为何要如此对他?他们昨日不是还在一起商议生擒皇帝的事么?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被生擒的就是他了呢?安公公自己不是还勾勒了一幅美好未来的场景图么?怎么一转眼他便设计将他置于死地?为什么?

充满绝望但却不肯屈服的刘绪龙始终想不明白安公公一手栽培他到底为了什么,难道竟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让他来送死么?他跟了他这许多年,竟然看不透他谋算的到底是什么。

刘绪龙思前想后却不肯深入去想,安公公当年为皇后办过的事,每一件每一桩都是死罪,而现在皇上下令但凡见安公公者,杀之有赏,为的就是将他杀死在宫外,而将皇后的罪责全部推脱在他身上,既是如此安公公又岂会不明白他此刻的处境?以前他得势时,无数朝臣争相巴结他,而现在一旦接到皇上亲谕,哪个还会跟他一起?就连当时他设计陷害朱梓源,卖个人情给方武念时,都没想到事情会奔着这个方向发展,原本他是想万一东窗事发他还可以借助群臣的力量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拖延一些时间,但现在他连拖延的时间都没有了。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逃出国去。

跨过江城的边界便是同希国相邻的区国,安公公便是要逃到区国去。昔日希区两国结盟,签下友好共处合约,区国的使者曾不管往来于两国之间,而安公公便在这种频繁的往来中认识了区国的使者,并达成么某种不成文的协议,不过那时他们往来的只是经济利益,而现在他却要逃到区国去,他相信,他的到来肯定能为区国带去某些生机。

皇上派来江城的人他不是不知,他若想安全逃出江城奔往区国便是一件容易事,那日恰好在楼上看到在大街上闲逛的林采兮,又看到跟在她身边的金童一般俊俏的朱澈,便已猜出他身份,登时便想出一条妙计,而在这条妙计里,刘绪龙就自然而然的成为牺牲品,只有刘绪龙亲自带朱澈跟朱梓峻交涉,他才能安全躲过皇上的人顺着自己的计划逃到区国去。

只是这些事刘绪龙永远都不会知道了,他始终想不通安公公杀了朱澈这个唯一的筹码究竟用意在何处。

朱梓峻并未直接带朱澈上岸,而是将他交给一个手下,吩咐他带朱澈到另一条小船上换上­干­净衣服。

慕容一笑已从水里上岸,目光­阴­冷的盯着趴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刘绪龙。

朱梓峻飞身奔向江边,将刘绪龙生擒的下属立时奔上来,抱拳问道,“大人,怎么处置刘绪龙?”

朱梓峻看一眼慕容一笑,慕容也正好回过头来看他。两人目光一对,彼此已了然。

朱梓峻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杀。”

闻言,刘绪龙猛的一抖,但他并不做求饶,知道此时求饶亦是无用,不如死的英雄些,到了此刻,他竟然还把英雄一词用在自己身上,当真是不自量力。

那人提刀上前,抬刀照着刘绪龙头颅就要砍下去,朱梓峻忽然道,“拉到别处去,不要脏了江水。”

慕容一笑抬头望向江中,朱澈已换了一身衣服正站在船头朝江边张望,知道朱梓峻是不愿朱澈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他回过头看看朱梓峻,问道,“安公公已经逃了吗?”

朱梓峻面上现出一抹­阴­冷,目光更显犀利,哼道,“他跑不掉的。”此时的他全身上下焕发着一股逼人的英气,纵是绵绵细雨仍挡不住他一身的豪气。

客栈里。林采兮焦急的等待着,稍作片刻又站立片刻,在屋中来回走动几步,不一会便又奔到窗前朝外看,每一次都是失望的退回来。

刘妈立在房中,面上亦是焦急不安,却还出言安慰林采兮,“姨娘,您先不要着急,说不定二少爷一会就带着孙少爷回来了。二少爷武功那么好,一定会把孙少爷安全带回来的。”

林采兮心里却慌乱的很。她知道刘绪龙一伙只是拿朱澈做人质,但她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倘若他们真的动用什么法子折磨小朱澈,他一个小小的孩子又怎能扛得住,一想起那些残酷的折磨,她便不由得心底发凉全身打颤,那绝对是一种非人折磨。

除了担心朱澈她还担心朱梓峻,万一他们逼朱梓峻做些自残的事,万一他受伤,甚至……她甚至不敢再往下想。

她在心里假象了几万种可能,每一种都让她心底打颤,但每一种又都被她一一否决。

当房门猛然被推开的时候,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假象里,呆呆的不知所以,刘妈却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姨娘,少爷回来了。”

林采兮蹭的站起身,心惊胆战的望向门口,朱梓峻全身的衣服都被湿透了,紧紧的贴在身上,他神­色­疲惫的站在门口,眼角似乎还有些湿润,一脸­阴­沉。

林采兮心里一冷,双膝一软,身子一颤,差点跌坐在椅上,她直愣愣的看着朱梓峻,嗓子眼里像是有东西被哽住了,她想开口,嘴巴张了张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那么呆呆的望着朱梓峻,难道澈儿……。

一颗小脑袋擦着门边探过来,笑嘻嘻的望过来,偷偷瞅着已经呆愣的林采兮,脸­色­却依旧苍白的毫无血­色­。

林采兮瞧见那颗小脑袋,还以为自己眼花产生幻觉,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盯着他。眼里却有泪滑出来,喃喃唤道,“澈儿……”

朱澈猛的将门全部推开,快步走进来,一头扑进林采兮怀里,轻声低唤一声,“娘……”

这一声唤出来,屋内人全都惊呆了,林采兮已经僵在原地,傻傻的站着,任由朱澈的小身子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朱澈又低低叫了声,“娘,我回来了。”他站在船上被人用刀子逼着脖子的时候就想这么喊了,他当时甚至以为自己或许会死掉,那么便再也没有机会叫这一声娘了,而现在他平安回来了,又回到她的身边,他一定要叫出这一声娘,再也不犹豫再也不扭捏了。

这一次她听的真切,林采兮眼里的泪落得更欢,但她仍是有些不相信,喃喃低语,“我在做梦啊,我在做梦,做梦也好,澈儿竟然在叫我娘,澈儿……”

朱澈听到她的话,抬起头嘟着小嘴不满的看着她,眼里却含着泪,哽咽道,“娘,不是做梦,我回来了,你看,我回来了。”说着牵起她的手在放在自己头上,“你不是顶爱摸我的头么?你摸摸,是不是我回来了?”

林采兮很机械的在那颗小脑袋上摸了几下,湿漉漉的摸了一手心的水,她茫然的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娃儿,在这一刻终于相信朱澈真的回来了,她猛的将朱澈抱在怀里,慢慢蹲下身子,将脸紧紧贴在他脸上,泪水已经在脸上肆虐,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澈儿……澈……儿,你……终于……回来了。”

朱澈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她的脖子,豆大的泪珠在面颊上滚落,哭着喊了声,“娘。”

身后的朱梓峻耸然动容,点点泪光在眼眶里闪动,他抬步上前,轻轻将两人拥在怀里。

***

今天的最后一章了啊!!亲们晚安。。.。

227.猝然倒地

227.猝然倒地立在一侧的刘妈看着抱在一起流泪的三人,也止不住的擦起眼泪,但她心里惦着的还有慕容一笑,她忙回过头望向门外,慕容一笑正愣愣的站在门口,全身的衣服都被湿透了,一脸的失魂落魄。

他失神的望着朱梓峻怀里紧紧拥着的小人儿,朱澈微微仰起的侧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两只小手紧紧的抱着林采兮的脖子,那一声稚­嫩­的唤娘声,同样在他心底掀起一阵波澜,他忽然发觉他距离朱澈的世界是那么的遥远,他们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对朱澈来说他只是一个外人,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他看一眼屋内的暖意融融,茫然的偏过头转身从门口离开。

刘妈担心的看他一眼,想追出去,动了动身子却转向林采兮三人,开口劝道,“姨娘,孙少爷安全回来了,这是好事,二少爷身上的衣服还湿着呢,先换了衣服再说话吧。”

林采兮这才顿然醒悟,忙从朱梓峻怀里抬起头,温声道,“梓峻,你衣服全湿透了,快进去换换。”

听到林采兮的称呼,刘妈神­色­一变,眼中飘过一丝异样,姨娘怎能如此直呼少爷的名讳?

朱梓峻两手仍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佳人幼儿,一副不舍得松开的模样,朱澈仰起头看着他,脆生生的道,“爹,你快去换下衣服。”他这才开心的松开他们,站起身,走向里间。

林采兮将朱澈抱在膝头上坐在椅上,犹疑的目光在他身上不住的扫来扫去,嘴里还急急的问道,“澈儿,他们有没有伤害你?你觉得怎么样?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朱澈一只手还揽在她脖子上,微仰着脑袋,暴露在外头的脖子处有一处红斑点,林采兮一眼瞧过去,惊道,“澈儿,他们是不是拿着刀子逼你了?”她看得出那处红斑点是人为的,她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这一层。

朱澈想起当时的情景,身子仍是不自主的抖一下,苍白的小脸上也会闪过一丝惊惧,但他却努力的不让自己表现出来胆怯的神情来,笑嘻嘻的将当时的情景讲了一遍。

虽然朱澈讲的有些避重就轻,但他毕竟是个小孩子,刻意隐瞒的功夫还差得远,林采兮当然听得出其中凶险,吓得脸­色­发白,嘴­唇­都失了血­色­,她将朱澈紧紧的揽在怀里,紧握的手指关节泛出淡淡的青­色­。

站在一旁的刘妈也被吓得脸­色­苍白,一直喃喃着多亏苍天有眼之类的话,末了她才稍显迟疑的喏喏道,“姨娘,我想去看看一笑。”

林采兮这才注意到这半天竟忘记问慕容一笑了,他不是跟朱梓峻一起去的么?怎么没见他回来?遂问道,“刘妈,慕容回来了么?”

刘妈点点头,鼻头一酸,眼泪又差点落下来,林采兮瞧她这般模样,又想想方才的情景,心下便有些了然,遂笑着看看朱澈,柔声道,“澈儿,慕容也去救你了,咱们也该去谢谢他的,他现在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咱们去找找他好不好?”

朱澈接着道,“慕容好厉害呢,我看到他在空中飞来飞去的呢,后来还把那个大坏蛋打到地上去了,大坏蛋后来被人带走了。娘,慕容也是大英雄呢。”

听他这么说,刘妈脸上顿时笑开了一朵花,欣喜的看着朱澈道,“孙少爷,慕容是个大好人,心眼好着呢。”

林采兮笑着把他从膝上抱下去,点了点他的小脑袋,“那是当然了,慕容也是武功高强的大侠呢,你喜不喜欢慕容呢?”

朱澈在地上站稳脚跟,重重的点了点头,朗声道,“我也要拜慕容为师父,跟他学武。”

林采兮心思一动,不是有句话叫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么?也许……她轻声唤道,“澈儿,咱们快去找找慕容吧。”

朱澈牵着林采兮的手转身朝门口走,刚走了两步,身形一摇,竟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林采兮刘妈两人都吓得大叫道,“澈儿……”“孙少爷……”

朱梓峻闻声从房里跑出来,立时便将朱澈从地上抱起放到里间的床上,探手放在他额头上,只觉一股热气直逼手心,又去摸他的身子,亦是烫手的很,遂悔道,“澈儿在雨里呆的时间过久,又落入水中受了惊吓,这会儿全身烫的厉害,采兮,你先看着他,我去叫大夫。”站起身刚要走又转身道,“采兮,你不是会驱热的法子么?先帮澈儿去一去。”

林采兮忙点头,看一眼躺在床上的紧闭双眼的朱澈,又是心疼又是焦急,急忙吩咐刘妈去楼下要酒。

刘妈应声去楼下找店伙计要了一罐酒顺便又去慕容房里看了看,却不见慕容在房里,遂心里有些着急,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又返回了林采兮房里。

朱澈在床上躺了不一会儿,开始说胡话,嘴里嚷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然后便又是一阵大叫,“爹……娘……”紧接着又是一阵听不清楚的胡言乱语,直嚷的林采兮心头有些发颤,这一天的时间里,朱澈小小的心灵究竟经受了怎样的折磨与煎熬,在他被人掳去的时候,乌黑的夜里,他想到了什么?林采兮几乎不敢想象他孤身一人呆在黑夜里的情形。

她撕了布条沾了酒给朱澈小心翼翼的擦身子,盼着朱梓峻能快点讲大夫找来,她估计朱澈此时发烧已超过四十度了,如果再烧下去,会抽风的甚至有更严重的并发症,她希望能将朱澈身上的高温快速的降下去,可是擦到第二遍朱澈身上仍是滚烫,体温似乎一点没降低。

等了半个多时辰,朱梓峻终于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老大夫,一进门便放下手里的东西直奔床边,仔细诊脉过后,眉头紧紧的皱起来,似乎有些不耐断定。

林采兮急着问他,“大夫,澈儿怎么样?你快些给他开药吧。”

老大夫却只顾着摇头,愣是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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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听报告,没想到回来的这么晚,只能更新这么多了,明天补回来。

对不起了,亲们。。.。

228.要个弟妹做伴

228.要个弟妹做伴老大夫的摇头令林采兮的心倏然抽紧。她焦急难耐的看看老大夫,又看看躺在床上胡言乱语的朱澈。

朱梓峻更是焦急,沉声道,“大夫,澈儿到底怎么了?”

旁人急得要命,老大夫却兀自沉默着,抬手翻翻朱澈的眼皮,又掰开他的小嘴上下左右的瞧瞧,最后又将朱澈的头歪向一侧,瞅了一眼,又摇了摇头。

林采兮实在耐不住了,“大夫,澈儿到底怎么回事?”

老大夫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皱在一起的眉毛慢慢舒展开来,最后竟然露出一抹笑意来,林采兮莫名其妙的看着老大夫,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喜上眉梢的,可朱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大夫终于开口道,“还好还好,还有转机。”然后目光在朱梓峻及林采兮脸上扫了一圈。面­色­陡然一变,声­色­俱厉的道,“你们做爹娘的也太大意了,小娃儿身上的毛病一点都看不出来么?瞧瞧他身上这一起子红斑点,你们现在倒焦急起来了,早­干­什么来着?再加上受了风寒,幸好他晕倒的及时,不然非得要了这条小命不可。”

林采兮愕然,惊得心里惶惶发颤,红斑点?脑子一闪,急着问道,“澈儿是不是得了麻疹?”说着走到床边低头看他露在外头的脖颈,果然见一些红红紫紫的小斑点,她还真是粗心大意,前几日居然没发现一点异样。

老大夫不由得回过头多看她两眼,冷声道,“原来你是见过麻疹的,怎么还这么不注意?亏你还是当娘的,娃儿身上不舒服你还看不出来吗?”老大夫接着又道,“麻毒邪入气分,正气驱邪外泄,皮疹已出。他身上的疹子不多,­色­偏紫,是以麻毒闭肺,现又高热不退,鼻翼煽动,口渴烦躁。舌质红而­干­,舌苔黄,脉滑数,已并发肺咳。第一道便要宣肺开闭、清热解毒,等我开一些药拿去煎熬给他喝。另外再加一副外用药,用生麻黄,浮萍,芫荽子,西河柳放在一起,加水煮沸后,再加一些黄酒,取出汁液放在器里,然后用布巾蘸药液热敷头面或胸背。”他鼻尖微翘,抽抽鼻子,两条眉毛又凝结在一起,“谁用了酒给他擦身子?”

林采兮忙回道,“是我用酒给他擦身的,可是效果不大,擦了两遍,仍是烫的厉害。”

老大夫又回过头瞥了她一眼,有些怀疑的道。“你竟还懂得这个?可惜用在这里却是不管用的。”

朱梓峻见此老大夫虽有些迂腐,但好歹是给瞧出了病症,遂接过话来道,“还劳烦大夫快些开药,澈儿他正难受着呢。”

老大夫立时瞪了他一眼,“难受?他难受的可不是这一会,这小娃儿倒也乖巧,身上不舒服也不说。先照我方才说的将那几味药买齐,熬了给他擦身子,然后再内服我煎药”他又看了看林采兮,“既然你是见过麻疹的,可知道这几日应该注意些什么?”

林采兮小时候是生过麻疹的,她记得那时候妈妈把她关在家里不准出去,说麻疹不能见风,更关键的是麻疹具有传染­性­。妈妈经常把她接触过的衣服被褥玩具拿到太阳底下暴晒,说是要消毒,遂道,“我也只是听人提起过,麻疹是会传给别人的,所以但凡他接触过的东西,都要拿到太阳底下暴晒以便消去上头的毒­性­,另外,不能见风,最好让他卧床休息,吃食也最好吃一些清淡物及稀饭之类。还有一个是要注意他周围环境的­干­净。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老大夫眯了眯眼,面上露出一抹讶然,他没想到林采兮说的这么全面,样样俱全都想到了,遂点了点头道。“还算你记­性­不错,记得这么清楚,照着你说的做就好。”抬头在屋内扫了一圈道,“这屋里头流通不好,外头没有风的时候开开窗子。”

林采兮都一一应了,立在一侧等着老大夫开方子,她心里仍有些焦急不安的,她看过很多书中都有记载古代的孩子死于麻疹的不在少数,更何况朱澈受了风寒,高烧不退,怕是并发的肺炎,这在现代都要输上几天液才能稍有好转,一些体质弱的孩子甚至并发更严重的症状,更何况是在医学不发达的古代?

老大夫虽说了还有转机,但她仍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遂又问道,“大夫,澈儿不会有事吧?”

老大夫眼一瞪,“不是都跟你说了,还有转机,照我说的做,在屋里养上十天半个月的等疹子消了,别的不适也消了。就能出门了。”

老大夫写了法子递给朱梓峻,朱梓峻忙拿着药方子出去抓药,林采兮则在后头将老大夫送了出去。

送走老大夫,林采兮坐在椅上看着仍在梦呓的朱澈,刘妈趋步上前,低声道,“姨娘,一笑不知道哪里去了,房里头也找不到他的影子。”

林采兮一惊,心头一沉,难道慕容一笑竟悄悄离开了?转念又一想觉得不大可能。慕容一笑的目的是要认回朱澈,即使他看到朱澈对她跟朱梓峻亲热,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放下他的计划,遂看看刘妈道,“刘妈,不用担心,他心里定是有些难受的,或许躲到什么地方去了,等他心里好受点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刘妈忽然扑通一声跪在林采兮跟前,哭着道,“姨娘,请您不要怪一笑,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只是太孤单太想念小姐了,在这个世上孙少爷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林采兮有些吃惊,伸手扶了扶刘妈,“你先起来说话吧。慕容不是从小被寄养在刘府么?那他的爹娘后来也没来接他么?”

刘妈从地上站起身,泪珠子止不住的一串串滚落下来,“当年一笑被老爷抱回来,说是受朋友之托替他照管这孩子,并未多说,谁知道一晃二十几年都过去了,一笑的爹娘一点消息都没有,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一笑在刘府虽没受过委屈,但到底是寄人篱下,总是生疏了些,他再感念老爷对他的养育之恩,也及不上自己爹娘的心疼,这些年他一直过的很苦,小姐没了后,老爷一家都搬走了,一笑一人远走他乡,就在这江南的小村子里过了几年,其中到底过的什么日子,谁也不知道,一笑。真的是个苦命的孩子。”

林采兮心里也有些凄凉,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慕容的身世,原来竟是这般,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让他养成隐忍的­性­子,正是这份隐忍才激发了他现在的偏激,在他心里认定了是老夫人拆散了他跟心爱之人,所以才会念念不忘的寻仇,这份仇怨已在他心底植根多年,倘若他寻不回朱澈,只怕这怨这恨再难消除了。

林采兮抬眼看看刘妈,缓声道,“刘妈,慕容的­性­子你也清楚的,他失去了太多的东西,现在澈儿是他唯一想要的东西了,倘若他得不到,心里的痛苦你也能想的到吧?但是若澈儿跟他走了,莫说澈儿自己不会开心,咱们朱府又会怎样,你心里也清楚的吧?就是现在虽说我是被慕容逼着跟出来的,而澈儿是你骗出来的,若老夫人知道我并没有跟慕容反抗到底反而跟他一路到了这里,累得澈儿生这一场大病,等我回去后面对的是什么,你心里也是清楚的吧?老夫人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如果她知道了澈儿的身世,如果她知道这一切我都事先知道却并未阻止,你说她还能容下澈儿容下我么?”

刘妈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这些事她不是没想过,但却不会如此分析,她只知道慕容一笑可怜,孙少爷也很可怜,她想让他们都幸福快乐起来,可她却想不出好法子,现在听林采兮一说,她一颗心顿时像落入了冰窖,如果成全了慕容一笑,便是害了朱澈,如果将朱澈送回朱府,慕容一笑定然是生不如死,她抬起头,喃喃的问道,“姨娘,那应该怎么办?我……希望他们都过得好。姨娘,我也不想累得你被老夫人厌弃。”

林采兮长长叹了口气,“刘妈,我只要你做一件事,澈儿的身世暂时不要告诉他。慕容那边我也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刘妈泪光闪闪的点点头,仍是不放心的道,“姨娘,请您不要伤一笑太深。”

林采兮抬抬眼道,“刘妈,我不会伤害慕容的。”

两人遂不再说话,焦急的等待着朱梓峻拿药回来。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朱梓峻终于回来了,手上提着几包药,刘妈立马接过在手里,“少爷姨娘,我这就去后面熬药。”

刘妈先熬好了外用的药汁送过来,接着便又去熬内服的药。

林采兮拿起方才未用完的布条泡在药汁里,拧­干­后给朱澈轻柔的擦身子,朱梓峻则在一旁不时的将朱澈从床上抱起来,眼中尽是宠爱。

擦了两遍,刘妈将煎好的药端进来,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药喂下去,林采兮便给朱澈盖上被子。

用过午饭,朱澈不再说梦话,身上也不似方才那般滚烫了,他们吊着的心才缓缓沉下来稍许。

林采兮按照老大夫的吩咐又让刘妈熬好了药汁,给朱澈擦身,仍是只让朱梓峻偶尔打打下手,擦过一遍后,林采兮额头上渐渐渗出了一层细汗,朱梓峻拿过一条帕子给她擦汗,柔声道,“采兮,不要担心,澈儿会没事的,我也在药铺里问过别的大夫了,说开的这些药很管用,明天澈儿就能醒过来了,过上个三五天,身上的毒气消散,在等着疹子消了就没事了。只是他身上的风寒有些重,咱们还需要多注意一些。”

林采兮缓缓点了点头,遂又抬起头看着他,泪光闪动,低声问道,“你,怪我么?”

朱梓峻执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深深的看进她眼里,“怪你什么?怪你怕澈儿受到伤害么?”

林采兮抿抿嘴,强忍住要落下来的泪,又轻声道,“如果老夫人知道……”

朱梓峻笑着道,“放心好了,老夫人不会知道的,我已经派人送信回去了,告诉他们咱们正在江南游玩,过一些日子再回去,林宅那边我也让跳豆过去说了。所以现在咱们就等着澈儿的病好了后,好好的欣赏欣赏江南的风光,好吗?”

“那老夫人不会怀疑么?我跟澈儿都是突然的失踪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谁说没打招呼的?我不是早早的就先让跳豆过去说了么?”朱梓峻眼珠一转,黑眉微挑,锐利的目光­射­进林采兮目中,“你都在江南转一圈了,这个时候才担心东窗事发,是不是有点晚了?”

林采兮嘴­唇­微撇,“那个时侯我来不及担心。”

“我看是那个时侯我不在你身边,没人给你做挡箭牌吧?”朱梓峻一副看穿人­阴­谋的得意模样,被人拿着当做挡箭牌,该是一件令人生气的事吧?怎么他反倒觉得开心的很,她心爱的女人终于想到他可以为她遮风挡雨可以做她的挡箭牌了。

林采兮努努嘴,“谁敢拿二少爷做挡箭牌。”

“你。”朱梓峻说着脑袋猛的探过去,在两片红­唇­上偷偷亲了一下,还没等林采兮反应过来便抽身而回。

林采兮瞪他一眼,低头去看朱澈,嗔道,“澈儿还在这里呢。”

朱梓峻从她手上接过布条,起身泡在水里,拧­干­水又返回床前,林采兮伸手去接,他却回道,“你歇歇,我来。”伸手在朱澈身上摸了摸,仍是烫的吓人。

林采兮皱皱眉,“还是我来吧,你个大男人,再弄疼澈儿了。”

“不会的。”朱澈动作轻柔的抬起朱澈的小胳膊,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嘴里还轻声道,“澈儿,快点醒过来吧,爹娘一起带你出去玩。澈儿,你一个人会不会觉得有点孤单?咱们跟你母亲申请再要个弟弟妹妹跟澈儿做伴好不好?”

林采兮的脸腾的一下红起来,从耳根一直红到面颊,一张脸都红透了,他们连那种亲密事都还没做过,朱梓峻居然口口声声的说这种话,纵她有现代的开放观念,仍是羞得有点坐不住了,遂扭头从床上站起身,闪到一边去了。

可她身后却又传来一声更令人讨厌的话,“澈儿,你快睁眼看看,你母亲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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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现在都保持沉默了哇。唔唔唔。.。

229.差点失控

229.差点失控外头一直是­阴­雨连绵。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整天,空气也潮湿起来,林采兮不时的生出错觉,误以为已经到了春天。

晚上喂朱澈喝下药后,他面­色­才稍稍有了些常­色­,沉睡间的呼吸也沉稳许多,也不再说梦话了,林采兮一直坐在床边守着他,不时的观察他面­色­变化,伸手探探他身上的温度,到了晚上,他身上不再那么滚烫了,但仍比正常体温要高一些。

到了安歇的时辰,刘妈几次催促林采兮歇息,她都坚持一定要守在朱澈床边,朱澈的情况虽然好转了一些,但她真是不敢完全放心,她担心一时的好转过后会是更严重的加剧,生病也会产生‘反弹’现象的。

刘妈争执不过,只好也在一旁守着,朱梓峻却并未多说话。默默的坐在床边一直看着躺在床上的朱澈,只朝刘妈吩咐了一声,“刘妈,你先去歇着吧,这里就交给我跟姨娘了。”

主子不睡觉,她怎么敢先睡?刘妈执意留下一起守夜,林采兮只好道,“刘妈,你先回房休息,等我们累了,你再来替我们好不好?”

刘妈稍稍迟疑一下,才点点头勉强同意了,不过仍是加了一句,“少爷,姨娘,我就睡在隔壁,有什么事您们叫我一声。”

从房里出去后,她并未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慕容一笑房间看了看,他还是没回来,刘妈不由的担心起来,外头还下着雨,他到底去了哪里?

朦胧灯光下,朱梓峻看看林采兮,她面上带着疲惫,眼角有些血丝蔓延出来,遂心疼的道。“采兮,你太紧张了,从昨天一直到现在,你都没好好休息,怎么能撑得住?”

林采兮抬头看他,“你不是也一样?而且还出去打斗了一阵子,又要办别的事,你还是先去休息休息吧。”

朱梓峻挪挪身子伸出胳膊将林采兮环在怀里,柔声道,“看到你跟澈儿的笑容,再累都值得。而去你也太小瞧我了,不过是费了一些神,还不至于累到我。”

林采兮老老实实的靠在她怀里,全身都放松下来,“刘绪龙死了么?”

头顶上传来朱梓峻冷冽的声音,“他知道了澈儿的身世,留不得。”

林采兮笑了笑,“他,死有余辜。自作孽不可活。”

朱梓峻忽然问道,“你不怕以后刘薰凤找你们麻烦么?她若知道刘绪龙是被我杀死的,肯定会对你怀恨在心的。她对你不是一向很苛刻么?”

林采兮愕然。竟没想到原来这些事他也知道,不过她心里倒是一点愧疚都没有,刘绪龙死了是活该,如果刘薰凤因为这件事找林家的麻烦,她定然不会给她好果子吃,怎么说她都是林家的媳­妇­,媳­妇­该守得规矩她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不等她说话,朱梓峻把她往怀里揽了揽,接着道,“刘家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死的真相,刘绪龙是叛逆乱党,自然是被皇上处死的。”他在提醒她不要说出事情真相。

林采兮心里一动,回过头看他,笑着道,“梓峻,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一向骄傲的朱梓峻怎会在意别人家怎么说,即使刘家人找上门来报仇他都不会放在心上,而现在却为了她借用皇上的名义,他的这番心,她自然明白。

朱梓峻却将她更紧的拥在怀里,轻声道,“采兮,谢谢你当初肯下嫁于我。如果你当初誓死不嫁我……”

林采兮从他怀里抬起头,替他接下去,“你肯定会逼着我跟你拜堂。”

朱梓峻一愣,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可想了想又觉得她说得对,依照他原来的脾气。绑她进洞房都很有可能的,遂笑着故作惊讶的道,“莫非你是我肚子里的小蛔虫?”

林采兮举起手掌在他肚子上拍了拍,低着脑袋笑着问道,“喂,小蛔虫,你在哪里呀?”

柔弱无骨的小手抚在小肚子上,朱梓峻顿时觉得全身都升上一股火,噌的一下窜到头上来,连带着某些地方很有了反应,他强咽了一口唾沫,艰难的唤了声,“采兮……”

骤然升起的火热让林采兮立时敏感起来,浑身也跟着热辣辣起来,忙收回手佯装不知,不料却被朱梓峻握在手里放在左胸前。

他低下头在她头上呵一口气,轻声问她,“这一颗心你摸到了么?从现在开始就把它交给你保管,如果有一天你不肯要了,我也不会要了,就让它永远的流落在外头吧。”

林采兮忙抬起另一只手捂在他嘴上,“梓峻,如果你的心流落在外。我的心一定也流浪在外头。”

朱梓峻低头吻上她的手,顺着那只手一直往下吻,细长的手指,白皙的手面,滑­嫩­的手腕,隔着衣服仍能感觉到微微颤动的胳膊,一点一点,直到白皙光滑的脖颈,他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着这一片柔­嫩­的光滑,狠狠的嗅着此处的清香,心神都有些荡漾起来。

顺着这片光滑再往上便是那两片微微翘起的红­唇­。此时她正半张着像是在邀请他来品尝,他便毫不犹豫的盖上去,倾诉这段时间的相思之情。

浑身的滚烫烧得他心智有些散乱,他抛弃所有的念头,只一心一意跟着自己的感受,他伸出一只手探进她衣内,只一探,手心里便登时点起了一片火。这团火瞬时熊熊燃烧起来,不禁烧着他的意念,也烧乱了她的心念。

她两手攀在他脖上,微仰着头享受着他带给她的欢愉中,她只想沉沦在这片欢愉里,只想尽情的在这片烈焰里找到另一片天堂,一时间她眩晕了,满眼满脑子都是朱梓峻激烈的爱抚,她甚至听到那颗欢跳的心在一路叫嚷着,她还想要更多。

她的热情很成功的激起了朱梓峻更大的热情,他将她整个身体都抱在怀里,那只探进衣内的手一直往下摸索,沿路点起串串烈火,直到遇到障碍再也不能往下,他毫不犹豫的拿出手伸向那条丝滑的带子,当他伸手正要扯开的时候,突然一阵低语传过来,“爹,娘……”

朱梓峻活动的手顿时愣住,林采兮也在瞬间清醒过来,迷蒙的双眼里还留着火热,但脑子已经清醒过来,顿时羞得不敢抬起头来,不会这么巧,朱澈醒了吧?那岂不是被他看光光了?

朱梓峻却有些懊恼,但仍急切的向床上的人儿望去,高兴的问道,“澈儿,你醒了么?”

朱澈却没了动静,原来方才仍是说的梦话。林采兮心下一动,朱澈又在说梦话?她忙回过头,抬手探在他额上,一阵滚烫沿着手心烧上来,她顿时吓了一跳,忙从朱梓峻身上跳下来滑到床上,急急的又去摸他身上,一样的滚烫,心下顿时慌起来,“梓峻,澈儿又烧起来了,好像比原来的还要热。”

朱梓峻全身的火热登时被浇灭,但仍镇定的道,“你先在这里看着澈儿,我去让刘妈煎药,熬药汁,然后再去请大夫。”

林采兮忙点点头,又道,“外头黑,还下着雨,你多小心点。”

朱梓峻刚出去,刘妈便急急的进来了,衣衫整齐,她并未脱衣服,而是和衣躺在床上,也未睡沉,只闭了闭眼,这边屋里一有动静,她便听到了,朱梓峻一过去敲门,她人已到了门口,开了门就直接奔过来了。

瞧一眼床上的朱澈,刘妈心里着急,却不敢多说话,拿了药便出去了。

朱澈又在低低的说着梦话,说的越来越快却越来越模糊,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偶尔也有一两句声音高一些,却也听不出叫的什么,林采兮心里更是焦急,不住的在他身上来回抚摸着,希望能减轻一些他的痛苦。

刘妈终于煎好药端进来,两人将药喂下去,由于朱澈一直不安的扭动着身子,有大半药都流在了外头,两人又用布巾沾了药汁给朱澈擦身子。

林采兮半跪在床上,一边给朱澈擦着身子,一边暗自祈祷着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朱澈有事。

等他们擦到第二遍的时候,朱梓峻便将那老大夫又找来了。

老大夫举步上前,抬手搭在朱澈脉搏上,静待片刻,又翻开他眼皮看了看,回过头道,“不碍事,等这一阵子热过去,身上的疹气就散去一部分,我在药里放了一味特殊的药,你们放心好了。”

听他这么说,林采兮在一旁问道,“大夫,你是说这是吃了你的药的缘故么?不是加重了。”

老大夫点点头,“我开药方子的时候不是已经嘱咐过了么?怎么你们都忘记了?”

林采兮愣了愣,回过头看看朱梓峻,又看看刘妈,他们两人也都表露出并不知道的神情,知道这老大夫定是忘记了,但同时她心里又涌上一层担忧,这么容易忘事的老大夫,开的药不会有问题吧?出麻疹的小孩子受了风寒,高烧不止,如果一直退不下去这可是有生命危险的,一点也马虎不得。

遂咬了咬牙又问道,“大夫,澈儿这会儿全身都热得很,你真的确定没事么?”

老大夫面­色­立时不悦起来,瞟了她一眼,“不相信我,为何来找我,大半夜的我美梦还没做完哩。”

朱梓峻一听来气了,目光一寒,冷声道,“你最好再确认一下,倘若你误了他的病,你便休想在江城待下去了。”

老大夫脸­色­一黑,两眼冒出一抹绿光,斜着眼看朱梓峻,冷冷的笑了一声,“瞧你一身傲气铮骨,却也是个仗势唬人的人,罢了罢了,当我看走了眼,这小娃儿既是被我看过了,便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倘若日后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医术不­精­。”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朱澈,顿了顿又道,“况且这小娃儿日后定为不凡,我为他治病,也算是一段造化了。”

老大夫颠三倒四的疯癫话更令人觉得他有些不靠谱,但林采兮却从中瞧出些端倪,立时断定这疯癫老大夫绝非一般人,遂弯腰施礼道歉,“大夫,方才我们是急坏了,所以才会出言询问,还望您不要见怪,您只管生我们的气,能得您为澈儿治病,这也是他的造化。”

老大夫看她一眼,小胡子吹的支起来,“你倒是会说话,这娃儿我自是会管。你们的气我也自会生着。”说完话径自转身走到床前,又看了看朱澈,竟是再也不同屋内人多说一句话。

看着老大夫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径自出门离开,林采兮才摇头叹道,“但愿他是位世外高人。”

朱梓峻黑眉一挑,目露笑意,“是不是世外高人不要紧,只要能治好澈儿的病就好了。”

林采兮见他面­色­有些怪异,略一想,顿时醒悟,“你早就看出来了对不对?刚才你是激他的,对不对?”

朱梓峻却答非所问的道,“既然他说没事,咱们不妨就按照他的法子做。”

瞧他说的这么肯定,林采兮更觉得那老大夫是位异人,心里也稍稍安稳下来,心里的好奇却不断的冒上来,凑到朱梓峻跟前问道,“他是什么人?”

朱梓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我昨天去药铺请大夫,跟药铺里的大夫说了几句澈儿的状况,那铺里的大夫还没说话他便凑上来,非要跟我过来看看,那铺里的大夫却一副恭敬不敢说话的模样,方才我又去那铺子里,我只在门口叫了两声他便出来了,好像是专门在等我一样。所以我断定他定是料到我一定会去请大夫。方才我在路上又仔细观察他,虽是晚上,他走起路来倒像是提着灯,脚下的步子迈的不急不缓,我竟然瞧不出他是练过武还是没有。我方才也是想试探着他一下,想让他露出些真­性­情。”

林采兮讶异道,“这么说来,当真是高人了,我听人说高人作风都很古怪,你瞧他这般模样,定是不会错了。管他是谁呢,能在这个时候为咱澈儿看病,那就是上天给咱澈儿的造化。”

刘妈也在一旁惊喜的道,“老天保佑,定是大少爷大夫人在天之灵保着咱们孙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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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有一章!!。.。

230.对抗到底

230.对抗到底到了第二日早晨。朱澈身上的滚烫果然褪去,到了中午,竟然睁眼醒过来了,身子虽虚弱的很,­精­神也有些倦怠,但嘴角去还挂着一丝微笑。

林采兮自是欢喜万分,更觉得那老大夫乃高人,想起他说朱澈日后定为不凡的话,心里更多了几分期许。

整整一个下午朱澈的情形一直很好,偶尔还会说笑几句,他手上胳膊上都长了斑斑点点的红疹子,朱澈倒也乖巧,也不挠也不抓,只斜身躺在床上陪林采兮说话。

到了晚上,原本沉睡的朱澈再次说起梦话来,身上亦是滚烫,朱梓峻却没再去请老大夫,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那老大夫便自己来了,敲门进来后,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自走到朱澈床前,只朝他脸上看了一眼便转身走了,仍是一句话未说。

不过这次林采兮朱梓峻两人倒不再担心了,老大夫这种态度大概是没有什么问题。

同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五天,到了第五天晚上,朱澈再次烧起来,老大夫这次不用敲门便直接推门进来了,而房里的人也早习惯了他这种不招即来不打招呼来去自如的作风。

这一次他却并未看一眼就走,而是很仔细的在朱澈身上查了查,末了竟然开口道,“明天他身上的麻疹就会消失了,明天晚上也不会再热起来了。再接着吃几服药,在屋里养着就行了。擦身的药汁不需要了。”

林采兮忙起身道谢,老大夫却已转身出门了,她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高人哇,确实有不理人的资本。

到了第二日,朱澈身上的红斑点果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人也­精­神了许多,一双大眼也恢复了往日的明亮,到了中午便吵着要下地活动活动。

林采兮看着又恢复神采的朱澈,恍然有一种自己也得到重生的感觉,她看着朱澈脸上甜甜的笑容,心里也安稳踏实起来。

而此时慕容一笑仍未出现,他失踪了,仿佛从人间蒸发了,没有一点消息。朱梓峻派出去的人全然没有得到一点有关他的消息。

刘妈也更担心了,担心他遭遇不测,林采兮也微微担心起来,刘绪龙虽然死了,但安公公还没抓到,他们该不会又对慕容下手了吧?

那一日朱梓峻手下的人赶到安公公居住的小巷子里的时候,已是人去房空,不但安公公,就连跟着他的手下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也仿佛是从人间蒸发了,这几日他们不遗余力的搜寻却是毫无结果,王福显更是动用了府衙的所有力量将整个江城都搜了个遍,仍是没找到一点的蛛丝马迹。

慕容一笑跟安公公同时失踪了,林采兮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觉得两者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而这种不祥的预感同时笼罩在朱梓峻心里,隐隐约约他感到事情有些不妙的地方。

到了第十日,朱澈的病已痊愈,老大夫自那晚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林采兮想去那药铺拜谢一番,朱梓峻却说不需要。老大夫想出线的时候自然会出现,不想露面的话,去了也没用。林采兮想起那老头的古怪脾气,于是作罢。

朱澈大病初愈后,身体似乎比以前好了许多,面­色­红润,胃口也大开,每每从床上下来都活蹦乱跳的。

这一日朱澈一大早闹着要上街看看,林采兮也闷在屋里头几天了,也想出去看看,用过早饭后,朱梓峻便答应带他们去街上逛逛。

出了客栈,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林采兮初来此地时产生的错觉再次浮上来,又一次感觉自己是正走在春天的阳光里,她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着街上的新鲜空气,顿时觉得身心舒畅。

街上的行人还很少,两旁的铺子里人也不多,道旁的小摊子还有些没摊开。朱澈欢快的走在一旁,犹如一只撒欢了的小兔子,却并不跑远,只在她跟朱梓峻四周来回的绕着圈圈跑着玩,跑了一会忽然绕到林采兮身侧问道,“娘,慕容什么时候回来呀?他上次还说要带我吃江城最好吃的东西呢。”

林采兮摸摸他的头,笑着道,“娘不是给你说了么,慕容办完事就会回来的,他说了要带你去吃好东西。就一定会回来带你去的。”

朱澈高兴的点着头又跑了起来。

朱梓峻脸­色­有些­阴­­阴­的,凑近林采兮身侧,有点吃味的低声道,“慕容慕容,你们两个叫的可真亲热。”

林采兮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回道,“那是,他是我们两个的好朋友。”

朱梓峻忽然伸手揽在她腰间往身边一带,“不准你叫的这么亲热。”

林采兮被他措不及防的一拽,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周围立时便有人投过异样的目光来,她忙用手去推他,“你­干­什么呀,大街上这么多人,快放开我,澈儿都要看过来了。”

朱梓峻却将她抱得更紧,抬头去看走在前头的澈儿,张嘴竟然想叫住他,林采兮忙道,“你叫澈儿过来我就生气了。”

朱梓峻低头看她,眼中掠过一丝玩味的笑意,“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我好久都没看到你生气的模样了。”

林采兮抬头。朱澈已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了,她脸蛋儿顿时又红起来了,总觉得这种搂搂抱抱的场景被小孩子看到会教坏孩子纯洁的心灵,遂急着道,“都把小孩子教坏了。”

朱梓峻啧啧道,“澈儿看到他的爹娘感情这么好,逛街都要抱在一起,肯定会感觉很幸福的。”

林采兮气的差点吐血,恶狠狠的道,“我要告诉澈儿是你欺负我。”

走在前头的朱澈笑嘻嘻的跑回来,看着搂抱在一起走路的两人。小眼咕噜噜转了几圈,伸出胳膊道,“娘,我也要抱抱。”

朱梓峻却瞪了他一眼,回道,“你母亲忙着呢,哪里有空抱你。”

朱澈小嘴翘起来,“娘的手明明是闲着的嘛,是你的手正在忙着抱娘。”

闻言,朱梓峻哈哈笑起来,引得一圈人都看过来,林采兮趁他得意忘形之际身子一缩,从他怀里挣脱。

朱梓峻朝朱澈张开双臂,“来,澈儿,爹抱你。”

朱澈高兴的奔过去,一下窜进朱梓峻怀里,小脑袋拱了拱就被朱梓峻结结实实抱在怀里。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林采兮紧紧跟在朱梓峻身侧,左右张望着,不时的朝街上两旁的小摊子上扫望几眼,看到些新鲜玩意儿还要驻足看上半天,朱梓峻等的不耐烦了,便直接掏银子买下来。

林采兮来回巡望的目光忽然被一处小摊子吸引住了,小摊子上摆着一些五颜六­色­的泥人,放在正中间的是个身穿状元服的状元郎,但见她­唇­红齿白,俨然一副女儿家的娇柔姿态,令人不由得想起女驸马,她伸手去拿那小泥人,不料却 另一只手抢先了,“女驸马。”

响亮的娇柔声在耳边传过,林采兮一怔,回过头看这声音的主人,登时一愣。

那人也回过头看她,亦是愣了愣,接着便惊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转动的目光朝她身后望去,看到抱着朱澈的朱梓峻,一张俊俏的脸登时笑的花儿一般,捏着方才买来的小泥人从林采兮身边擦过就奔那父子俩走过去,脆生生叫道,“梓峻哥哥。”

朱梓峻也是一愣,没想到竟在这种地方碰到她,遂低低头行礼,“梦烟郡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梦烟呵呵一笑,“梓峻哥哥,咱们还真是有缘,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可不是走了一千里的路么?”

朱梓峻面­色­有些赧然,朝前头的林采兮望一眼,见她正十二分戒备的望过来,亦是明白她心中所想,遂淡淡一笑,礼貌的问道,“郡主怎么会在这里?”

朱梓峻的刻意疏离梦烟似乎并未放在心上,拿起手上的小泥人递给朱澈,笑着道,“小澈儿,这个玩意儿送给你了。”

朱澈却摇了摇头道,“我娘说了,不能随便收陌生人的东西。”

梦烟脸­色­一变,温声道,“澈儿,我怎么是陌生人呢?我还在你们府里住过一段时日呢,难道你不记得了么?”

朱澈缩在朱梓峻怀里微仰着小脑袋,一字一句很认真的回道,“我爹说了,只要不是府里头的人,都是陌生人。”

梦烟脸­色­稍显难看,但仍笑着道,“澈儿真是个听爹娘话的好孩子。”爹娘二字被她咬的字正方圆。

朱澈却又很认真的回了句,“谢谢夸奖,爹娘说,听话才是好孩子。”他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任是怒气再大的人都不忍心朝他发脾气。

林采兮在前头听的清晰,忍不住想笑,朱澈这小家伙防卫意识还挺大,一看到梦烟,八成就想到来保护她了,梦烟在府里的那些日子可没少刁难了她,不过此一时非彼一时,纵然她是郡主,纵然她有个很牛的爹,纵然他有个做皇帝的亲戚,她——林采兮也不怕。

为了爱情为了那份独一无二,她一定会对抗到底,誓死捍卫自己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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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又出现了,亲们猜猜郡主会做什么呢?晚安哦。。.。

231.小娃儿的心思

231.小娃儿的心思梦烟面­色­尴尬的微微一笑。转头对朱梓峻道,“我陪父王到江南来游玩,你们怎么也在这里的?”

朱梓峻态度恭谦的道,“我们也是出来游玩的,采兮总是呆在府里头,闷得慌,澈儿也闹着要出来玩。”

朱澈适时朝前头的林采兮嚷道,“娘,等等我们呀。”

这时梦烟才注意到朱澈的称呼,眸里闪过一丝惊异,朱澈居然开口叫林采兮娘,她不由得转过身看看林采兮,嘴角挂着一丝汗然的笑意,“林姨娘,好久不见。”

林采兮微微屈膝款款行礼道,“拜见梦烟郡主。”

梦烟脸上立时便显出一丝骄傲的神­色­来,郡主的称呼再一次满足了她高傲的虚荣心。

朱梓峻又在后头问道,“请问郡主,梓沫也跟着来了么?”

梦烟又瞟了一眼林采兮,才缓缓转过身笑嘻嘻的回道,“当然来了。玩儿的事哪里能少得了他。”

朱澈惊喜的喊道。“爹,四叔也来了。”

朱梓峻笑着看看朱澈,又朝梦烟身后张望几下,却未看到朱梓沫跟乐锐王爷的身影,梦烟便道,“父王他们去那边看人打架了,我不喜欢看那个,就跑过来自己玩了。”

朱澈在朱梓峻怀里扭动着身子道,“爹,咱们去好四叔,我很想四叔了呢。”

朱梓峻忙朝梦烟弯弯身行个礼,“郡主自己先玩着,我们去前面找找梓沫。”

听到朱梓沫也在江城,朱梓峻一阵欢喜,上次朱梓沫回府,接二连三的出事,他们兄弟连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分别这些日子,又发生了这许多事,尤其是朱梓源的事,他若知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梦烟撇撇嘴有些不满意的嗔道,“梓峻哥,咱们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今天却在这里遇见了,岂不是一桩他乡遇故知的美事?你就这么一两句话把我打发了么?我可还想跟你好好叙叙旧呢。”

不等朱梓峻开口,林采兮返身走回来。站在朱梓峻身旁,微微笑着道,“郡主,不如咱们一起去找网页跟四少爷,然后到酒楼一起叙叙旧,岂不是更好?”

朱梓峻立时附和道,“好主意。”

梦烟嘴角微微扬起,看也不看林采兮一眼,径自侧过身子回道,“好啊,那咱们就一起过去。”待朱梓峻走过她身侧的时候,她便转正身子紧紧的跟在他左侧,甚至比林采兮挨的还要近。

林采兮眼角余光扫到站在朱梓峻另一侧的梦烟,不动声­色­的悄悄往右挪了挪,朱梓峻好像并不在意,却又在无意间也朝右侧移了移,整个身子都紧紧挨着林采兮,同梦烟拉开了一小段距离,而梦烟也貌似不在意的随着往右移了移。

朱澈窝在朱梓峻怀里悄悄看一眼梦烟,眼神一飘,扭动着身子嚷道。“爹,我要下来自己走。不然四叔看见会笑话我的。”说着便从朱梓峻怀里挣下来,溜到他跟梦烟中间,牵住朱梓峻的左手笑嘻嘻的道,“快去找四叔咯。”

梦烟眼角微撇,瞪朱澈一眼,却并不着恼,紧紧的跟在朱澈身旁缓步朝前走,刚走了几步,他便忽然大声喊道,“四叔。”

林采兮抬眼望去,远远的看见朱梓沫正跟在乐锐王爷身旁走过来,起初并未发现他们,直到听见朱澈的叫声,才抬头看见他们,他们登时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朱梓沫笑着迎上来,伸出两只手臂将朱澈揽在怀里,笑呵呵的道,“小澈儿,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告诉四叔,有没有想我哇?”

朱澈哈哈笑着回道,“四叔,澈儿好想你呢。”

朱梓沫笑的灿烂,一口洁白的牙齿在阳光底下闪着亮晶晶的光,竟比那镶了金牙的更惹眼,一件火红长衫更显得他肤­色­白皙,面容俊俏,他抱着朱澈看一眼林采兮。微微一笑,又去看朱梓峻,“二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你们,娘呢?娘有没有一起来?”

朱梓峻林采兮两人先上前一一拜见乐锐王爷,乐锐摆摆手低声道,“又不是在府里,何必多礼,反倒叫人看,以后这礼都免了。”笑了笑又道,“能在这里遇到你们,太好了。”

朱梓峻这才回了朱梓沫的话,“我带采兮跟澈儿来江南走走看看,娘没跟着来,府里事多,他可走不开。”

朱梓沫一脸暧昧的看看他又看看林采兮,眉毛一扬,“二哥,你可真会享福,带着美人金童跑到这里逍遥来了。”

梦烟却在一旁Сhā话道,“那是梓峻哥哥跟我心有灵犀,知道我来了江城,立马便也赶来了。梓峻哥哥,你说是不是?”

乐锐立时瞪她一眼,训道,“女孩子家家的,说话也不知道注意,什么灵犀不灵犀的,人家梓峻有林姨娘灵犀着呢,挨你什么事。”

朱梓沫也有意无意的皱起了眉头,扫了梦烟一眼。梦烟却并不放在心上,仍笑嘻嘻的看着朱梓峻。

“采兮师父,我的黄梅戏你还没教给我呢。我早就想再去府里了,可一想到那些跪在地上唯恐天下人不知、乱拜一气的家伙心里有着火,这会儿倒好,在这里遇上了,江南可是个好地方,唱一段黄梅戏,那可真真是享受。”乐锐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拉开要唱戏的架势,梦烟抬手将方才买到的小泥人递上去挡在他面前,“父王,你看这个像不像女驸马?我买下来送给你的。”

乐锐翘翘嘴,捏着小泥人仔细看,看了一圈,笑着道,“果然是女驸马的模样。”又递到林采兮跟前问道,“你看,像不像女驸马?”

林采兮点头,“像,原本我也看着像女驸马,便想买下来,正赶上郡主也看到它想买下它,不然我们还遇不到郡主呢。”

朱澈忽然歪了头看了看梦烟道,“郡主,这个小泥人你不是说送给我的么?”

梦烟脸­色­变了变,讪讪道,“你不是说了,不收陌生人的东西,那我自然要送给我父王了。”

乐锐却将小泥人递给林采兮,“这个送给你了,就当我送给师父的礼物了,你还要再接着教我,但凡你会唱的都要教会我。”

林采兮看着乐锐王爷忽然觉得哪个地方有些不对劲,细细的审视半天才突然发现他下巴上的一簇小胡子不见了,遂好奇的问道,“王爷,你怎么把胡子剪了?”

乐锐登时脸­色­绯红,有些不自然起来,朱梓沫脸上却憋着一抹笑。憋了半天才道,“义父那是老当益壮,当然了,也可以说是还老返童,什么新鲜玩意儿都要试一试,前段时间说要试试江湖上玩杂耍的吞火功夫,火没吞进去,倒把自个儿的胡子给烧光了。”

乐锐下意识的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眼珠滚到一侧,斜睨朱梓沫,“原本我就想剪掉的,这火来的正及时。”。.。

232.点醒

232.点醒几人都呵呵笑起来。乐锐提议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一行人便朝街头的小酒楼走去。

乐锐走在最前头,梦烟紧紧跟在后头,朱梓沫抱着朱澈走在朱梓峻身旁,一边逗着朱澈一边很随意的问道,“二哥,府里怎么样?娘最近怎么样?我原本想陪义父从江南回去后再回府里看看。”

朱梓峻轻轻一叹,“你走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有时间了我再详细告诉你,对了,这次你跟王爷来江南,纯粹只是来玩的么?”

朱梓沫很随意的点点头,然后看一眼怀里的朱澈,笑着问道,“澈儿,江南好玩不好玩啊?”

朱澈歪着脑袋想了想,想到自己被绑架又想到生了这一场大病,面­色­微微一变,遂缓缓摇了摇头,“江南没有咱们止安城好。”

朱梓沫惊讶的看他一眼,方才还笑容满面的这会儿怎么就满脸­阴­云了?“澈儿不喜欢这里么?你看现在是冬天。江南多暖和,北方可是冷得多。”

朱澈却接着道,“我喜欢北方的冬天,冬天可以堆雪人。”说着目光投向朱梓峻,想起那次他们在院里头堆雪人的时候了。

几人一路说笑着走进一家小酒楼,选了二楼最大的桌上,团团围坐在一起,乐锐翘着眉毛笑道,“今天我请客,江城的好吃的东西可是很多,你们可着劲的点,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只请这一次,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义父,就请一次你也太抠门了,咱们可是好不容易才遇到他们的,再说了,您老好不容易见着您师父,还不该好好的破费一番么?”

乐锐习惯­性­的又去摸小胡子,却摸了个空,便改做抚在光滑滑的下巴上转了几圈,瞥一眼朱梓沫,“本王自会款待师父,但跟你们却是不相­干­的,休想浑水摸鱼偷沾光。”

朱梓沫哼了一声,“义父,你当真抠门到家了,连点腥光都吓得不敢让人沾。”

两人斗嘴引得桌上人又呵呵笑起来。林采兮瞟一眼坐在朱梓峻左侧的梦烟,两条秀眉微微抖起来,这小郡主醉翁之意不在酒,满心里还巴望着能嫁给朱梓峻呢,一个劲儿的跟朱梓峻套近乎,一口一个梓峻哥哥叫的亲热,明明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却又偏偏装着一副讨人喜的小女子面容,不过说实话梦烟长得确实还不错,柳眉儿秀眉大眼睛,白皙的肌肤透着点点红晕,娇艳的红­唇­犹如一颗小红杏,微微笑起来的时候甚为可爱,呃,林采兮咽口唾沫,如果梦烟钟意的不是自己的男人,她或许还会助其一臂之力。

梦烟不经意间也瞟了她一眼,目里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深意,眼珠滚转,目光落在朱梓峻身上,歪着身子靠近朱梓峻。柔声道,“梓峻哥哥,你们准备去哪里玩玩?江城有很多风景优美的地方,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朱梓峻下意识的挪挪身子,微微欠身道,“不敢劳驾郡主,我们已出来多日,再过两天就要回去了。”

乐锐扫一眼梦烟,目光一闪,沉声道,“梦烟,坐到父王身边来,父王有话要跟你说呢。”

梦烟头也不回的答道,“父王有什么话晚上回去再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问朱梓峻,“梓峻哥哥,你们住在哪家客栈了?不如搬到我们那家客栈吧,多方便啊。”

朱梓峻眉毛紧紧锁起来,很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以前在朱府的时候他可以毫不客气的将她从身边赶走,但此时乐锐王爷还坐在一旁,怎么都要给他留个面子,所以心里虽恼火,但面上却还恭敬的很,“多谢郡主美意,我们还要在客栈里等一个朋友,搬了客栈怕朋友回来找不到。”

被人拒绝梦烟也不觉得难为情,仍然一脸笑嘻嘻的看着朱梓峻,明亮的大眼里涌动着春潮。

林采兮这边瞧得仔细,梦烟这是做给她看呢。既然人家盛情演戏,那她也定要配合一下了,所以她毫不忌讳的看着听着,但面上却连一点异样都没表现出来,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笑意。

乐锐瞧得分明,心下却有些汗然,自家的女儿如此贴着一个男人,说出去实在不好看,遂厉声道,“梦烟,坐到父王这里来,不要让二少爷林姨娘笑话。”他特意加重了少爷姨娘几个字,有意提醒梦烟这两人才是一对的事实。

但梦烟却丝毫不以为意,笑的灿烂,脸上绽开无数朵桃花来,撒娇般的嗔道,“父王说的什么话,梓峻哥哥­干­嘛笑话我,林姨娘也很开心呀,您没看见她正笑的开心着吗?”

林采兮听梦烟将话抛给她,如果不接的话就是示弱了,遂淡淡一笑,“王爷多虑了。郡主天­性­纯真可爱,我羡慕还来不及呢。年轻几岁真好哇,我也希望自己能小上几岁,可以无忧无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说什么便做什么。”言下之意,梦烟还是个小娃儿,做事说话还是小孩子的一派作风,即便是说错话做错事也是天­性­纯真可爱,并无过错,另一层意思则在暗示朱梓峻林采兮都是成熟的大人了,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林采兮的这番话虽然用了现代人的理论来暗示梦烟年纪小的年幼无知,但仍是成功的打击了梦烟。梦烟脸­色­稍沉,眸里明显闪过一丝不悦,嘴里却笑着反击道,“林姨娘不过比我大上四五岁,怎么就觉得老了呢?所谓韶华易逝青春易老,林姨娘的青春还有几年呢。”

林采兮心里暗暗道,前世我二十几岁再加上今世的岁数,说出来能吓死你,跟我比心理年龄,还差得远呢,遂笑了笑不再答话,只看了看朱梓峻,忽然转了话题,柔声道,“二少爷,今儿个咱们遇着王爷,能得王爷盛情相邀,咱们可要好好的吃一顿,才不枉王爷这一场的破费。”

朱梓峻接到林采兮投过来的目光,登时会意,起身走至乐锐跟前,朗声道,“多谢王爷盛情相邀,梓峻一定陪王爷喝个不醉不休。”说着便在王爷身旁的椅上坐下。

林采兮抬眼看看朱澈,微微一笑,“澈儿,坐到这边来吧,不要缠着四叔,四叔跟你爹要陪着王爷好好的喝酒呢。”

朱澈目光一转,稚­嫩­的声音响起,“我也要陪王爷喝一杯。我能进族堂念书,还多亏了王爷帮忙呢,我也应该谢谢王爷才是。”

乐锐惊奇的看一眼朱澈,没想到他小小年纪不但记­性­好,还懂得将别人为自己做的事放在心上,只这份心意便十分难得,遂大笑着道。“好,咱们今日就不分长幼,能喝多少喝多少,一醉方休。”

话是这么说,但酒却真的不能这么喝,朱梓峻只陪着喝了几杯便作罢,乐锐喝的最多,很有雅兴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喝了十几杯便被朱梓沫拦下了,朱梓沫却只把酒杯放在嘴边轻咂了两口便作罢。

梦烟面­色­不悦闷闷不乐的坐在桌上,百无聊赖的看着三人喝酒,时不时的拿筷子夹点菜放在嘴里,却也不细细品尝,只来个囫囵吞枣的咽下去,视线一直围着朱梓峻打转,可她眼里明显没了往日在朱府时对朱梓峻那般的迷醉爱恋,但当她转头望向林采兮时,眸光一闪,立时便充满了敌意。

在朱府遭遇的事她还牢牢记在心里,她被人冤枉又被父王当场训斥,才被逼的离开朱府,好在后来又被澄清了,但她心里仍有个小疙瘩,每每想起来都觉得不舒服。

梦烟觉得这一切都是因林采兮而起的,林采兮将朱梓峻牢牢的霸占住,才引得一个小丫头都跑来算计,这才会连累到她头上,想起那时所受的委屈,她心里便有十二分的不舒服,现在但见朱梓峻林采兮两人一举一动都有说不出的默契,心里更是有些不服,为何她堂堂一个郡主,竟比不过一个死了丈夫改嫁的小寡­妇­?可这么想的时候,她心里又涌上另一阵不舒服,她,一个郡主,怎能跟一个小寡­妇­相提并论?

饭用到半时,朱澈便有些坐不住了,左看看右看看,一会儿半站起身一会儿又站起身朝外张望,林采兮知他想出去转转,遂抬头看看乐锐王爷,“王爷,澈儿这会儿有些坐不住了,我带他出去看看。”

朱梓峻眉头微皱,想开口拒绝,但乐锐却笑道,“那你便带他去街上看看,切不可走的太远,等我们喝完这几杯便去寻你们。”转眼又看了看梦烟,道,“梦烟,你也一起去吧,我看你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梦烟瞪眼看看乐锐,一肚子怒气上来,什么嘛,她明明就没吃,还说她吃饱了,还是不是亲爹了?但她面上却笑意盈盈,“父王,梓峻哥哥,那我们就先带澈儿出去玩玩。”

朱梓峻神­色­一沉,上一次梦烟带林采兮上街的事他还记得,万一……可他还没开口,林采兮已牵起朱澈的手转身走了。

眼看着林采兮梦烟带着澈儿蹬蹬下了楼,朱梓峻脸上的­阴­郁神­色­乐锐都看在眼里,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问道,“梓峻,难道你还担心梦烟会再一次害采兮?”

被人看出心里想法,朱梓峻并不觉得尴尬亦不觉得唐突,反而觉得正好借口跟出去,“王爷,我还是出去看看吧。”

乐锐倒也不着恼,只眉毛挑了挑,朱梓沫便在旁接话道,“二哥,梦烟还不至于如此,你就安心的坐着吧,有些女人之间的事,男人Сhā手反而更不好办。二哥,你也太紧张了吧?原来二哥也能被个女人迷的这么神魂颠倒。”

朱梓峻毫不客气的瞪了朱梓沫一眼,压根没有一点因为被女人牵住而被人耻笑的感觉,反而有浓浓的幸福感涌上来,其实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乐锐神­色­忽然一正,目光在楼里扫视一圈,他们四周的桌上并没有客人,遂佯装无心的说道,“听说安公公跑来江城了。”

朱梓峻心里一怔,竟没想到乐锐忽然转到这件事上来,目光转向朱梓沫,见他目定神闲,便知晓王爷他们早已知晓此事。乐锐虽然远离了京城,但对京城的一举一动却了如指掌,他忽然觉得王爷并不像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般散漫悠闲,他远离的京城或许是想躲开一些皇家纷争,但宫里的事他却还是放在心上,毕竟他也是皇室一员。

朱梓沫不说话,乐锐也不开口,兀自倒酒喝酒,好像他说的不过是一句空话。

沉默片刻,朱梓峻缓缓开口,“他,失踪了。”

乐锐脸­色­微动,嘴角扯了扯,似乎早就料定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沉声道,“他一定逃跑去了区国。”

朱梓峻面­色­一沉,心里豁然开阔,他派出的人一批接着一批在江城搜索,并将所有进出江城的通道都封住,但却忘了希国同区国之间的往来,早在两国结盟的时候便已商定两国的商贸往来自由,尤其是在江城一带,两国官员城民不得以任何形式阻止彼此往来,而那条来往的交通之路却不在江城之内,他居然忽略了这一点。

朱梓峻霍然起身,抱拳道,“多谢王爷提醒,您放心,他逃不掉的,既然他逃去了区国,我便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回来。”

乐锐端起桌上的酒杯一仰首一饮而尽,目光定定落在朱梓峻脸上,“我相信你。”

朱梓峻转过头看一眼朱梓沫,“梓沫,澈儿采兮就麻烦你了。”

朱梓沫点点头,“二哥,万事小心。”

朱梓峻走下楼后,乐锐面上露出一抹笑,“梓沫,你这个二哥了得,能在皇上身边做四卫之首,功夫自是了得。”

朱梓沫笑了笑,“他隐身的功夫更高,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二哥还有这层身份。”

乐锐瞟他一眼,“这下你不用担心朱府了吧?皇上比咱们想的更周到。”。.。

233.慕容来信了

233.慕容来信了正午的阳光依然明媚亮堂。照在行人身上,暖了无数人的心窝窝,江城的街市到了中午才是最热闹的时候,一拨拨的人从街的这头走到另一头,悠闲的在大街上晃荡着。

林采兮牵着朱澈的手走在人群里,梦烟跟在一旁漫不经心的四下张望着。

梦烟突然开口问道,“林姨娘,你知道梓峻哥哥平时最喜欢什么吗?”

林采兮愕然,这丫头太猖狂了,直接问到她头上来了,丝毫不把她放在心上,不过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姨娘,人家高高在上的郡主怎么会把她放在心上,既然如此那她一个小姨娘说些什么话,郡主应该也不会太在意,所谓大人不计小人过嘛,她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

林采兮笑了笑回道,“二少爷素日最喜欢的我却不知道,只知道他不喜欢的定然不会放在心上。”

林采兮的意有所指让梦烟面­色­果然变得有些难看,毫不客气的回道。“记得以前梓峻哥哥也是不喜欢林姨娘的,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让他喜欢上你的?”

林采兮目光望进她眼里,故作欣喜的问道,“郡主,您看出来二少爷喜欢我了么?这个我却是不知道的。”

梦烟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俊美的小脸也被气的微微红起来。

“林姨娘自己原来没看出来吗?我可是看得清楚,我二哥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朱梓沫摇晃着身子走上来,跻身到林采兮与梦烟之间。

林采兮朝外走了两步同朱梓沫拉开一些距离,轻巧巧的岔开话题,“四少爷,你们喝完酒了?咦?王爷跟二少爷呢?”

“义父先回客栈了,二哥有事要办,把你们交给我了。”朱梓沫低头看看朱澈,“澈儿,你想不想让四叔带你到处玩玩?”

朱澈仰着头欢喜的答道,“想,四叔,你带我去玩玩吧,我这些天都闷在房里,快闷死了。”

朱梓沫又转过头看看梦烟,问道,“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梦烟哼了一声扭头转过身子,“我才不要去,我回客栈了。”

朱梓沫耸耸肩,“那我就不留了。”梦烟愤身离去。

“走吧。”朱梓沫伸手将朱澈从林采兮手里接过来。

“四少爷,那我也先回客栈了。等会儿你们玩完了再把澈儿送回来。”林采兮欠欠身道。

朱梓沫笑嘻嘻的道,“你忘了我刚才说过的话了,二哥把你们交给我了,自然是你也要跟着一起去玩的。”

林采兮看看朱梓沫,不得不承认他笑起来的时候确实帅气,白洁的牙齿犹如白玉闪着晶亮的光辉,可她下意识里还是不想同他一起出去,“四少爷,我还是不去了,您带着澈儿去吧。”

朱梓沫­干­咳几声,低头看朱澈,“澈儿,你母亲不去,你说怎么办?”

朱澈眼珠一转,回道,“四叔,娘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林采兮朝朱澈瞪瞪眼,小家伙真不会看眼­色­,明明知道她不想去还使出这一招逼她,不过她才不会上当。“那好吧,如果你也不想去的话,那咱们就回客栈。”

朱澈脸上立时显出浓浓的失望之­色­来。

“那好吧,如果你们都不想去的话,那我就跟你们回客栈。”朱梓沫学着林采兮的口气懒懒的道,顺便伸了个懒腰,“再说了我也有点困了,跟你们回去歇歇也不错。”

闻言林采兮接着道,“四少爷,您累了,还是先回您的客栈休息吧,我带澈儿回去就行了。”

“那可不行,二哥说了,把你们交给我了,我一定要守着你们直到二哥回来为止。”

林采兮无奈的抬头看他,他目里闪着笑意,没有丝毫的可商量余地,她,只好认输,低声道,“澈儿,咱们跟四叔去玩。”

朱梓沫笑的开心,一手牵着朱澈走在前头,林采兮则尾随其后。

整整一个下午,朱梓沫带着两人几乎将江城所有的大街逛遍,最后林采兮实在累得没有力气走了,太阳也开始微微下偏了,但街上的行人还是很多,他们便在街上散漫的闲逛着。朱澈偶尔送了朱梓沫的手,自个儿在大街上跑来跑去,像一只撒欢的兔子。

朱梓沫摇头叹息道,“年轻真好,­精­力无限。”

林采兮微微皱眉,实在忍不住还是驳道,“澈儿不是年轻,他是孩童,还小的很,你这么个比法,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老人了。”

朱梓沫转过头看她,“我倒是很好奇什么力量让澈儿终于肯开口喊你母亲了。”

林采兮笑了笑,“这个你就要问澈儿了。”

“跟我说说府里的情况吧。”朱梓沫忽然转了话题轻声道,含满笑意的眼里有丝微动荡。

林采兮转过头看他,见他眼中的笑意已缓缓消失,但面上却依然淡然,遂问道,“为什么问我?问二少爷不是更好么?”

“我觉得问你更好,有些时候反而是我们这些身为人子的看不明白许多事,自然也会忽略许多事。”

“四少爷指的什么?比如……”

“比如三哥纳妾,比如老夫人注重的朱家脸面。”

林采兮低垂的目光微微闪动,朱梓沫虽然人不在朱府,但对府里的事知道的却很多。想一想自然是老夫人写信告诉他的,可他现在却专门来问她,是什么意思?如果是试探的话,他为什么要试探她?如果只是问问的话,难道他还不相信老夫人?

朱梓沫似乎猜到林采兮心里所想,笑了笑,“你想的太多了,作为朱家的儿子,虽然我人不在,但心终究还是在的,我希望府里的每个人都能平平安安。”

林采兮反问道。“我们现在都很平安,不是么?”

“如果真的都平安,那三哥怎么会昏迷到现在还不醒?兰香又怎会做出那种事?”朱梓沫眼光黯淡,似乎很不愿提起这些事。

“既然这些事你都知道了,那为什么不回去看看?自己亲眼看看岂不是更好么?”

朱梓沫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脸前摇了摇,“错了,亲眼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真想往往隐藏在看不到的地方。”

林采兮心下开始坦然,知道朱梓沫并没有别样的心思,他这么直截了当的问她,倒是对她另眼相看了,她呵呵一笑,将朱府近些日子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说,葛小五的事她却刻意隐瞒了下来,她不知道朱梓沫对此事知道多少,他如果知道的话自会问她,如果不知道这件事,那又何必给他说?关于朱澈的事他更是只字未提。

朱梓沫很认真的听着,偶尔眉头紧皱偶尔又长吐口气偶尔又摇摇头,不管心里有何种想法,都安静的听着,始终没有打断林采兮的话。

听林采兮一一说完,他才缓缓道,“原来竟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抬头看看林采兮,忽然问道,“你不觉得害怕么?”

林采兮一愣,反问道,“害怕什么?”问过后又想明白了,随即回道,“如果你的家里闹鬼,你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抛弃家人离开家?”

这次换朱梓沫一愣,接着便是一阵无良大笑,“林采兮,怪不得我娘说你是祸水,果然不假。”

林采兮气结,好好的说话。怎么扯出这话来,还当面的说到别人脸上,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遂有些恼怒,嘴里却笑着顶回去,“只可惜啊,我只是祸水,而不是红颜。”她只顾着反驳气恼了,倒未注意到他的称呼。

朱梓沫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也亏了有你这祸水,现在连我娘都夸你这祸水了。”

“四少爷,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如果是夸我,我先谢谢你,不过这样的夸奖我可受不起,如果是骂我,那我只好把耳朵关起来走人了。”这半日相处下来,林采兮对朱梓沫不再抵触,还多了几分好感,朱梓沫自然流露的阳光之气令人感到温暖,他脸上始终洋溢着乐观的神采,让跟他在一起的人都被感染的乐观起来。

朱梓沫笑嘻嘻的看看她,乐呵呵的道,“林采兮,其实你生气的样子还是蛮可爱的,我喜欢。”他说喜欢的时候微笑的目光里明亮纯洁,没有一丝邪念,仿佛他在对澈儿说我喜欢你一般自然顺畅。

乍一听林采兮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一接触到他闪着亮光的名目,心里便登时阳光起来,他对她说喜欢,只是单纯的喜欢,跟男女之爱无关,她整个人也一下子放松下来,竟然笑着抬手拍了拍朱梓沫的肩膀,笑着道,“梓沫少爷,你这话我爱听。”

朱梓沫稍稍一怔,随即开怀,“林采兮,你果然与众不同。”他对很多女子说过喜欢,但那仅限于对美好事物的喜欢,如同他看到一只上好的弓箭看到一朵美丽的花朵满心欢喜一样,但那些女子全都当做男女之爱,恨不得立时便投怀送抱嫁他做妻,吓得他不敢在轻易对人乱说喜欢。

林采兮明眸闪动,眯着眼说道,“说实话,你也很与众不同,我喜欢。”

两人相视一对,哈哈一笑。

三人回到客栈,天­色­已晚,朱梓峻仍没回来,刘妈正坐在房里等着,见他们回来,忙给朱梓沫施礼,面上还有些讪讪然,唯恐朱梓沫指责她对朱府所做的事。

林采兮瞧出她脸上的不自然,又见她神­色­有些焦急,似乎有事要说,便问道,“刘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刘妈回过神忙指了指桌上,“姨娘,这里有封信给您的。”

林采兮有点吃惊,在这里谁会给她写信,忙走到桌前拿起那信封,见上面写着她的名字,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打开先去看信的落款处,不禁大吃一惊,是慕容一笑写来的,她忙回过去从头开始看,越看心沉的越厉害。

朱梓沫见林采兮脸­色­有异,忙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林采兮看一眼刘妈,“刘妈,你先带孙少爷下去吃点东西吧。”

刘妈会意,立刻把朱澈带出门去。

他们一出门,林采兮便看着朱梓沫急急的问道,“你知不知道安公公的事?”

朱梓沫看看她手上的信,“跟他有关?”

林采兮点点头,“这封信是慕容一笑写来的,他发现了安公公的踪迹写信来让我告诉二少爷。”

“安公公是不是去了区国?”

“你怎么知道?他确实去了区国。二少爷呢?该不会是去追他了吧?难道……?”林采兮瞪大眼看着朱梓沫,难道今天他们出去之后,乐锐他们三人说了这些事?看朱梓沫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对安公公的事了解的应该是很清楚了,她将信递到他手里,“你看看吧。”

朱梓沫点点头,“二哥应该去安排这些事了。慕容一笑的信来的很及时,我这就去告诉王爷。你们在客栈里要多加小心,晚上你们三个就住在一起,不要分开了,我办完事就回来。”

“好的,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朱梓沫走后,林采兮心里又微微颤起来,心里暗骂,安公公这个死太监,平白无故的闹出这许多事来,现在又偷偷跑到外国去了,难不成朱梓峻也要追到外国去么?不如­干­脆将他一刀解决在区国好了,反正皇帝要的不过是一个不会说话的死人,死了一了百了。要一个人死总比要一个人活着容易的多。

原来那日慕容从客栈离开后,心海翻腾,眼见着亲生儿子就在跟前却又不能相认,又想起心爱的女人,种种往事在脑海里翻滚不已,悠悠荡荡的便到了一条小河旁,竟然毫无意识的跟着一大群人上了一条大船,飘飘荡荡的到了一个小镇,在小镇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又上了另一条大船,当那条大船飘荡在宽阔的河面上时,他仍然处于混沌状态,不思不想也不跟周围的人说话,只希望这条船能将他带到一个能忘却痛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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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还有一章,亲们稍等一会。。.。

234.承认不等于成全

234.承认不等于成全但那天夜里,当他独自坐在船板上望着夜空发呆时。竟然听到了一段惊人的对话,那是一个女人腔调的男人跟另一个男人的谈话,从他们的谈话里,他立时便判断出女人腔调的男人便是安公公,而另外一个男人则是区国的特使,他们在秘密商议安公公到区国之后的事。

慕容一笑幡然清醒,这才知道自己上了一条开往区国的船,并跟大太监坐在了一起,接下来的几天他便不动声­色­的混迹在一群商人中间,时不时的打探安公公的消息,他们在船上飘了五天才到岸,他在岸边等了五天才找到一个可以把信送回来的人,而他自己则留在了区国偷偷监视安公公。

其实他对安公公的事知道的并不多,只是江边救朱澈的时候得知一些零散消息,知道安公公是要谋反,也知道朱梓峻正在尽全力捉拿安公公,到了此时他才忽然想起朱梓峻的身份,虽然不能判定到底是何身份,但心里隐隐约约也知晓一些,那日他听到安公公跟区国特使的密谋,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更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才决定留在区国,一边又写信通知朱梓峻。

慕容一笑换了区国人的衣服悄悄的混在区国人中间,离开止安城的那些年他一直呆在南方,同区国人也打过交道,所以对区国的风土人情知道的还比较多,几日下来也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

林采兮在房里呆坐了一会,起身出门下楼找刘妈跟朱澈,找遍整个楼下也没见到个人影,忙找了个店伙计询问,也说没见到,瞧瞧外头天已经黑了,她心下一惊,莫不是又出事了?

她心里一慌,正要出门去找,却见刘妈带着朱澈从外面进来了,她忙迎上去急急问道,“你们去哪里了?”

刘妈忙回道,“孙少爷要吃对面卖的玲珑绿豆沙糕,可惜人家都卖完了。”

见他们都没事,林采兮才松了口气,摸了摸朱澈的小脑袋,“没事,澈儿,明天咱们早出来买,现在咱们回房去用晚饭。”

晚上,林采兮让刘妈睡在外间。而她则跟朱澈睡在里间的床上,一晚上她都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可这一晚上却出奇的安静,朱梓沫没再回来,朱梓峻也是一夜未归。后来又想到朱梓沫临走时嘱咐她的话,那也就是说他们在这里还是不安全的,心里又是一阵惶然,一夜翻来覆去的,直到天快明了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林采兮才开始后悔起来,昨天居然忘记问朱梓沫他们住在什么客栈了,她想去打听点消息都找不到地方,朱梓峻不会也跟着去了区国吧?一颗心又七上八下的忐忑起来,又惦念着慕容独自一人在区国监视安大太监会不会有危险?

用过早饭,朱澈闷闷不乐的坐在房里,刘妈唤她出去买绿豆沙糕他也不出去了。

林采兮觉得奇怪,蹲在他跟前问他,“澈儿,你怎么不开心了?娘带你去买绿豆沙糕好不好?”

朱澈摇摇头,“娘,我不想吃了。”

林采兮将他揽在怀里。柔声问道,“澈儿,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么?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很不开心呢?”

朱澈微低着头,仍是掩不住脸上的忧虑,“爹怎么还没回来?还有慕容,走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他们都做什么去了?是不是也出事了?”他又想起在大街上被马车撞然后被人绑架的事,这些事在他心里留下­阴­影,连带的觉得江城是个危险的地方。

林采兮心疼的看着朱澈,小小年纪却要承受这些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澈儿,不要担心,你爹很快就会回来了,慕容也快回来了。慕容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昨天写信回来还让我问你好呢,澈儿,相信我,他们都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朱澈惊喜的抬起头,“慕容真的来信了么?那他什么时候回来?他没出什么事吧?”

林采兮笑着点头,“他说办好事就回来。澈儿不要担心了,好不好?”

朱澈眨眨眼,又问,“那我爹做什么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澈儿,才一晚上没见我就想我了?告诉爹,除了你想我,还有没有别的人想我啊?”朱梓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屋内两人都是一阵惊喜,朱澈忙从林采兮怀里跳下来奔到朱梓峻跟前,“爹,你怎么一夜没回来?”

朱梓峻眼里有淡淡血丝,应该是一夜未睡,伸手将朱澈从地上抱起来,“爹陪王爷出去了,现在不是回来了么?快告诉爹,你母亲有没有想爹呀?”

朱澈转过头看看林采兮,脆生生的问道,“娘,你想爹了么?”然后不等林采兮回答便径自说道,“爹,娘说她想你了。”

林采兮恼怒的瞪一眼朱澈,又看看朱梓峻,“你吃饭了么?”

朱梓峻将朱澈从怀里放下来,“澈儿,爹还没吃饭,你跟刘妈去楼下给爹买点东西好不好?”

刘妈闻言走上来是,伸手牵住朱澈的手,“孙少爷,咱们去给少爷买东西去吧。”

朱澈欢天喜地的跟刘妈走出房去,刘妈又顺便将房门带上了。

朱梓峻长臂一挥。林采兮整个人便已落入他怀中,低头凑近她柔美的长发,使劲嗅着其中的清香,良久才缓声道,“有没有跟澈儿一样想我呀?”

林采兮靠在他背上,笑嘻嘻的回道,“我只顾着睡觉了,想没想你哪里知道啊。”

朱梓峻张口咬了下她耳垂,痒的她啊了一声,朱梓峻又要吻下去,林采兮忙抬手止住他。转过头问道,“慕容的信你看了么?你想怎么办?他一个人在区国很不安全的。”

朱梓峻微微皱眉,不满的抗议道,“躺在我怀里,你还想着别的男人,他不安全更好,哼。”

林采兮推了他一把,“哼什么哼,快说正事。”

朱梓峻仍是将他抱在怀里,“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慕容没事的,他是澈儿的亲爹,我怎么能让他有事呢?”

林采兮一喜,又从他怀里挣出来,“梓峻,你终于承认澈儿是慕容的儿子了?”

朱梓峻脸­色­一沉,佯装一本正经的道,“倘若你一直这么想着他,我可就不敢保证了。再说了我只承认他是澈儿的爹,可没说让澈儿认他。”

“只要你承认就足够了。”林采兮直接投进她怀里,仰着头朝他脖颈上吹着温热的气息,轻声道,“梓峻,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澈儿失望的,以后等他懂事了,他一定能明白你的苦心的。”

朱梓峻沉沉道,“但愿慕容能明白过来。不要再伤了澈儿。”

“他一定会的。”林采兮继续吹着气,朱梓峻毫不客气的低头盖在她红­唇­上,刚要进攻城池,门口传来一阵­干­咳声,他气恼的将林采兮揽在怀里,沉声道,“你不去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门外有人道,“你把小孩子赶出去,自己在房里偷香。这可不大好,小孩子也会被教坏的。”

朱梓峻闭闭眼吼道,“有什么事快说。”林采兮忙从他怀里挣出来,脸­色­绯红的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因为她已听出站在门外的是江跃然,而且听他的动静八成是要推门进来了。

果然她刚整好衣衫江跃然便推门进来了,促狭的看一眼垂头立在一侧耳朵根还通红一片的林采兮,又故意的­干­咳几声,当对上朱梓峻那一对着火的黑眸时,才漫不经心的道,“我回来看看你,我这一去不知道多少日了,多少也会有点想念的。”

朱梓峻瞪他一眼,“到底什么事,快说,不然我要赶人了。”

“重­色­轻友的家伙。”江跃然仍是一副嬉皮的模样,笑嘻嘻的看了看林采兮,才正经道,“爷还让我捎话给你,别的事不用管了,只抱着美人享受江南的美景就行了。”

朱梓峻充满怒气的脸上登时闪出一丝笑意,“这话我爱听,不过你说完了么?说完了就不要耽误我抱着美人享受了。”

两个大男人竟然当着她的面说这么露骨的话,林采兮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恨不得找个大­棒­槌敲他们几下,还有那个皇帝肯定也是个不正经的­色­皇上,竟然下这样的命令,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江跃然却不以为意,接着道,“梓峻,你可不要忘了,你的这番享受可是我冒着­性­命危险给你换来的,你要感谢我家的小老虎,不然的话抱着美人享受的就是我了。”

“见了母老虎我会谢她的。至于,还是赶紧走吧。”朱梓峻­干­脆直接下了逐客令。

“重­色­轻友的家伙。”江跃然说着又言犹未尽的看了林采兮一眼,故意说道,“林姨娘,梓峻就就交给你了。”

林采兮知他不是好意,也不抬头看他,只是兀自镇定的站着。

“谁说梓峻哥哥是重­色­轻友的家伙了?他可不是。”门外传来一声娇叱,梦烟纤细的身子款款摆进来。

朱梓峻立时便瞪了江跃然一眼,江跃然无辜的回他一眼,她可不是他引来的,顺便说了句,“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人已一溜烟儿的奔出房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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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晚安,明天二少可能真要抱着美人享受喽!!。.。

235.醉翁之意不在酒

235.醉翁之意不在酒梦烟微微笑着缓缓而入。娇滴滴的叫道,“梓峻哥哥,原来你们住在这里。”

“拜见郡主。”朱梓峻林采兮两人同时欠身行礼。

梦烟笑着嗔道,“梓峻哥哥,父王不是说了么?咱们这又不是在府里头,这一套就罢了。”嘴上这么说着却又转过头对林采兮说道,“林姨娘免礼了。”

朱梓峻躬身站着,眼角余光瞟了瞟梦烟,“不知郡主来有何要事?”

梦烟美目微瞪,嗔怒的看了朱梓峻一眼,然后脸­色­一整,道,“梓峻哥哥,我是来替我父王传话的,父王让你过去一趟。”

林采兮目光闪动,偏向一侧,淡淡的笑了笑,王爷要见朱梓峻,会让郡主亲自来传话么?传话的更合适人选应该是朱梓沫吧?

朱梓峻眉头也微微皱起来,瞟了她一眼,回道。“劳驾郡主了,我知道了,我等会儿就去见王爷。”

梦烟笑了笑,“父王说让你现在就过去,有急事等着你呢。”

朱梓峻缓缓点头,“我换下衣服就去。”

梦烟又要开口说话,朱梓峻不等他开口便喊道,“采兮,帮我换衣服吧。”

梦烟脸蛋儿一红,气的一跺脚,转身走出门。

林采兮笑嘻嘻的道,“二少爷,您可把郡主给气走了。王爷可还在等着你去商量要事呢。”

朱梓峻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瞥一眼林采兮,故意说道,“气走了郡主,这可不好,再说了等会见着王爷也说不过去,那我不换衣服了,这就出去追郡主去。”

林采兮仍是笑嘻嘻的道,“这才是正理,您快去吧。”

朱梓峻面上露出沮丧神情,不满的抗议道,“采兮,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吃醋么?别的女人对我示好,你怎么能一点都不吃醋呢?”

林采兮扑哧一声笑了,朝前走两步微微抬头望着朱梓峻。然后很认真的说道,“看到别的女人对你示好,我很吃醋,恨不得把你包起来放进我口袋里再也不让你出来见人,但是我更相信你,你不会辜负我对你的爱,我相信即使那些女人站在你面前,你也不会有丝毫心动。梓峻,我爱你,也更相信你对我的爱。”

朱梓峻心下一动,林采兮赤luo­祼­毫不隐晦的爱让他心里激起一层涟漪,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她,只是伸出手将她紧紧的揽在怀里,沉默着。

林采兮反手抱在他腰间,头紧紧的贴在他胸上,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心顿时安静下来。

良久,朱梓峻才轻声道,“采兮,我爱你。”埋在他怀里的林采兮笑靥如花,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她终于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恰恰又是自己的老公,她真的很感谢上天这一番安排。

“澈儿,你爹在换衣服。”门外梦烟的声音再次传进来,林采兮倏然从朱梓峻怀里挣脱,原来梦烟还站在外头等着。

林采兮很无奈的看一眼朱梓峻,咳了两声,笑嘻嘻的说道,“亲爱的二少爷,找上门的女人,只能靠你自己应付了,我要带着澈儿出去玩了。”

朱梓峻猛的拉住她胳膊,在她身上上下扫几圈,狠狠的道,“不准出去,想要出去的话,只能跟我一起。”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出来,穿的这么漂亮,往大街上一站,男人的眼球都被吸引住了。

林采兮上身穿了一件轻罗纱衣,下身细褶子小罗裙,腰间系一条金丝镶玉带,将她的身材凸显的玲珑有致,其实她并不是刻意打扮的,这些衣服还是上次跟慕容一笑逛衣铺的时候他买回来的,今天她随便拿出来便穿在身上了。

林采兮一个不稳又跌在他怀里,她微蹙着眉头抗议道,“好霸道,我只是带澈儿去街上走走。你有要事要忙。不用管我们来着,我们自会寻乐子玩去。”

朱梓峻胳膊一紧,更加霸道的说道,“我说不准就不准,两个选择,一,呆在客栈不出去,二,跟我一起出去。”

林采兮皱皱眉,“我可不可以不选?”

“不可以。”朱梓峻摇了摇头,黑眸里亮光一闪,“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了,只能跟我一起出去。”

“为什么?”林采兮低声抗议。

“因为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朱梓峻低声道,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但他仍是紧紧的抱着林采兮。

林采兮急着挣脱,挣了半天仍是被牢牢的锁在某人怀里,最后只好妥协,“好,咱们一起出去。”

林采兮刚从朱梓峻怀里挣出来站稳脚跟,朱澈就推门进来了,手里捧着荷叶包,“爹。我给你买了绿豆沙糕。”

刘妈在后头跟进来,嘴里说道,“我要替孙少爷拿回来,孙少爷不愿意,非要自己捧着回来给二少爷吃。这会儿还热乎乎的呢。”

朱梓峻忙迎上去从朱澈手里接过荷叶包,荷叶里的热气传进手心里还有些烫手,他抓起朱澈的小手看了看,手心里已被烫的红了一片,伸手在他鼻尖上点了点,“小鬼头,逞强。”说着打开荷叶包。拿出个绿豆沙糕放在嘴里,赞道,“确实好吃。”又从里头拿出一个递给朱澈,“澈儿,你也吃。”然后又从拿出一个递给林采兮。

林采兮咬了一口,甜腻腻的,就是现代的豆沙包,只是里面的豆沙馅粗糙一些,不如现代的细滑。

梦烟又在门口咳了几声,朱梓峻这才佯装回过神来,转过身看看梦烟,“不好意思让郡主久等了,我们这就去。”

梦烟皱皱眉,看看朱梓峻,又看看林采兮,“你们?”

朱梓峻手里捧着荷叶包回道,“郡主,我带他们一起去见王爷。”

梦烟似乎有些着急,急着道,“父王只说要见你一个人。并没说要见他们。”

“那我让他们在外头等着,郡主,咱们走吧。”朱梓峻说完牵着朱澈的手便出了房门,梦烟再想反对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有些恼怒的跟上去。

林采兮偷偷笑了笑,也跟着出了门。朱梓峻对梦烟的态度她看的清楚,自然没有吃醋的必要,防也是防的梦烟暗地里使坏,其实她更担心的倒是老夫人那边,她会容许朱梓峻只有一个小妾么?

老夫人对她虽不似以往那般讨厌,但她心里根深蒂固的妻妾观念却是不会因此而改变的,倘若老夫人知道她有阻挡朱梓峻再娶妻或者纳妾的念头,不知道会不会比以往更加的讨厌她。

不过她还真是没想出好的办法来,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安全渡过老夫人这一关呢?

想到这些她忍不住轻叹口气,抬头望着朱梓峻牵着朱澈一边说笑一边前行的背影,心里被满满的温暖包围着,可她却又有些隐隐担忧,朱梓峻虽是爱她。但在他心里真的能接受一夫一妻么?更何况他好像还没亲口说过只娶她一个人这种话吧?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的甜蜜爱情里又被撕了个长长的口子。

走在前头的朱梓峻貌似专心跟朱澈说着话,眼角余光却不时的瞅着走在后头的林采兮,连她极低的轻声叹气他也听在耳里,不由得皱了皱眉,她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么?

梦烟眼瞅着朱梓峻对她不理不睬的兀自走在前头,心里自然是老大不乐意,一边漫不经心的走着,一边又不时的抬眼朝四周张望,眼珠子咕噜噜在朱梓峻身上转几圈,斜斜身子瞧瞧走在最后头的林采兮,快步追上朱梓峻。

朱梓峻走在朱澈右侧,梦烟便走在朱澈左侧,弯下腰对朱澈说道,“澈儿,你说我现在还是不是陌生人了?咱们可是一起吃过饭的,你现在总认识我了吧?”

朱澈回过头看她一眼,很认真的想了想才道,“你不是我们府里的,还是陌生人。”

梦烟不但不怒反而笑得灿烂,伸手指了指朱澈的鼻子,“你个小鬼­精­,看哪个能把你骗了去。”

朱澈本能的偏身躲梦烟伸过来的手指,他向左偏,梦烟的手指便也向左偏,他向右偏,梦烟的手指便又向右偏,来来回回几下,朱澈面­色­不爽,很想伸手推掉她伸过来的手指,可就在他念头一闪的瞬间,梦烟忽然脚下一滑,整个身子都朝朱澈压过来,两只手更是毫不客气却又不露痕迹十分自然貌似无意识的将朱澈抱在怀里。

眼看着两人就要倒地,朱梓峻来不及多想,伸出胳膊将朱澈揽在怀里,自然也便将梦烟揽在了怀里。

梦烟登时便将身子贴过去,两手越过朱澈的身子软软的搭在他身上,娇声叫道,“梓峻哥哥。”

朱澈踉跄着被夹在两人中间,自是站不稳脚跟,忙伸手去推压在身上的梦烟,却是推不动。

朱梓峻想伸手抱住朱澈,怎奈朱澈与梦烟紧紧想贴,他若将手伸过去,势必碰到梦烟,况且两人的力量现在都压在他身上,他若一动弹,稍稍朝后移开一点,两人便会摔在地上。

他只好伸出一只手轻轻扶住梦烟肩膀试图将她从朱澈身上拉开,并冷声道,“郡主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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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今天准备的是九千,结果有事耽误了,所以没写到二少的那个啥啥明天更新至少九千,一定能写到那个啥啥,对了,亲们讨论过的头胎是男娃女娃,可以再接着讨论。。.。

236.离开最好

236.离开最好梦烟斜靠在朱梓峻身上微微一动。头稍稍一扬,面颊划过朱梓峻的脖颈,凑近朱梓峻耳旁轻声道,“朱梓峻,你若敢将我摔倒在地上,我就让我父王治你的罪。”

朱梓峻面­色­陡然一冷,扶在梦烟肩膀上的手力道加了几分,身子猛的朝后一撤,另一只手在朱澈身上轻轻一扯,便将他揽在自己怀里,而梦烟的身子则被他实实的推了出去。

梦烟一个站不稳,身形踉踉跄跄,尖叫着朝地上摔去,人还未沾到地面,身子便被另一只胳膊揽住,将她稳稳的扶住。

“梦烟,大街上舞曲似乎不太合适吧?”朱梓沫笑嘻嘻的看着一脸受了惊吓的梦烟。

梦烟确实受了惊吓,方才她凑在朱梓峻耳边说话的时候其实她已经做好了被摔的准备,如果朱梓峻受她威胁他就不是朱梓峻了,但她被朱梓峻一推,原本站稳的脚跟忽然失去平衡。这才使得她差点跌倒在地上,她恼怒的瞪着朱梓峻,狠狠的道,“朱梓峻……”

朱梓沫笑的眉眼皆开,戏谑道,“梦烟,现在抱住你的是我,你叫错了。”

梦烟站稳脚跟,瞪他一眼,“沾我便宜,我还没找你算账,还叫你,做梦去吧。”

朱梓沫松开紧揽着梦烟的手,摇着头道,“果然够狠。”凑近梦烟低声问道,“梦烟,你究竟想­干­什么?”

梦烟瞥了他一眼,“想­干­什么跟你没有关系,你最好不要多管。”目光扫在林采兮脸上,多了几分挑衅。

林采兮佯装瞧不见,径自走到朱澈跟前,紧张的问道,“澈儿,有没有摔着?”

朱澈小脸通红,面上露出怒­色­,目光不善的瞪着梦烟,小嘴翘的老高。

林采兮笑着摸摸他的头。用极低的声音道,“澈儿,男子汉不能跟小女子一般见识的,再说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朱澈鼻子一哼,怒道,“我现在还不是男子汉,就要跟她一般见识。”

朱梓峻面­色­­阴­冷的立在一侧,林采兮微微一笑,伸手去抱朱澈的时候靠近朱梓峻,眨眨眼低声道,“如果你方才将她直接推到在地上就更好了,下次她就不敢靠近你了。”

朱梓峻愕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林采兮居然让他直接摔了梦烟,她是不是很讨厌别的女人挨近他的身体?所以看到梦烟靠在他身上的时候,恨不得他将她摔倒在地上,他立时便换上了一副嬉笑的模样,悄声问道,“下次我一定直接摔了。”

林采兮俏目微眯,警告道,“不许再有下一次了。”

朱梓沫摇晃着身子走上来。“喂,这可是在大街上,有什么私密话儿不能等到了晚上关上房门再说?非要满大街的人看你们的恩爱模样,是想让咱们这些没人爱的嫉妒吗?”

朱澈从林采兮怀里跳下来奔向朱梓沫,欢快的道,“四叔,今天还带我去玩吗?”

朱梓沫伸手将他抱在怀里,笑着逗他,“你想去哪里玩?叔叔带你去,你个小家伙可不能打扰了你爹娘。”

朱澈趴到他肩上,偷偷说道,“四叔,我不喜欢郡主,我不要跟她一起玩。”

“四叔也不喜欢她。”朱梓沫抬头看看朱梓峻,“王爷就在前头,咱们一起过去吧。”又瞟了瞟梦烟,她早已愤愤然的转了身子朝前先走了。

乐锐此时正站在一家茶楼的窗口处,脸上神­色­不佳,带着些微怒意,方才楼下的一切他看的清清楚楚,梦烟的故意摔倒让他胸中升起一股怒火,他一直以为梦烟不过是年纪小,平日里又不多见男人,一旦见了朱梓峻这么优秀的男人才会深陷其中,等她年纪大一点见识多一些便不会再有这些想法了,谁料想她竟是这么胡闹,大庭广众之下竟公然投进一个男人的怀里,身为皇帝身边的四卫之首,朱梓峻确实优秀。长相也不错,但他已然纳了一房妾,这就决定了他不可能成为郡主的夫婿。他决不许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已有妾室的男人。

沉思良久,他心里的怒火终于被强压下去,做出一个决定,立马带梦烟离开江南。

一行人上了茶楼,乐锐已笑容可掬的坐在椅上悠闲的品茶,微笑着等几人走上前一一坐下,才缓缓的问道,“梓峻,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准备在江城呆几日?”

朱梓峻抬头同乐锐对视一眼,回道,“可能还需要几日,我们还要在这里等一个朋友回来。”

乐锐点点头,“我们这次出来也有些日子了,我准备明日就离开江城回去了。梓沫,你若不想回去的话就留在这里几日,顺便跟着回去看看老夫人,梦烟陪我回去就成了。”

梦烟一惊,“父王,昨天你不是还说要在这里呆几日的?怎么这么快就说要走了?”

乐锐淡淡的回道,“府里有些事需要我回去处理,咱们明日就回去吧。梓峻。你们办完事也早点回去,免得老夫人在府里担心。”

朱梓峻忙躬身回道,“多谢王爷体恤,我们也会尽快回去的,明日我们来为王爷送行。”

乐锐摆摆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朱梓沫,“你们明天也不要来送我了。梓沫,你就留在这里吧。”

朱梓沫点头应道,“义父,等会我去吩咐下,你们路上要当心。”

梦烟只问了那一句话便低头不语。乐锐还有些奇怪,依照她的­性­子应该据理力争坚决要求留下来才对,他也早已做好打算,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许她留下,一定要将她带走,可她现在居然这么安静,他心里反而有些吃不准了。

他们又说了些闲话,楼下传来阵阵叫声,“下雨了下雨了。”

乐锐起身站到窗前,天上果然已飘起一层细雾,随着轻风飘飘扬扬洒在行人身上,一瞬间的功夫细雾已缓缓变作雨滴落下来砸下来,街上顿时一片混乱,行人都急急的跑到路旁的店铺里躲雨,道旁的摊主们也都手脚麻利的将地上的摊子收起来,熟练而又快捷,可见对这种情况已习以为常。

片刻的空儿,街上竟已是空荡荡起来,乐锐叹道,“江城的雨真是说来就来,竟比北方的春雨来的还要快。”

朱梓沫接过话来道,“比春天的雨还要多呢。”

听他们对话,林采兮忽然想起一句话,随口说道,“所谓春雨贵如油,想可见这春天的雨定然是少了。”

乐锐回过头看她,一脸惊讶,“竟然有这样的说法么?雨水竟然比油还要贵,岂不是乱了方寸了?”

林采兮笑笑,亦站起身走到窗前,“这种说法王爷可能有所不知了,所谓春雨贵如油,这话对庄里的农户可重要的很,春天地里的庄稼正需要雨水的时候,一场雨对一地庄稼可是珍贵的很,倘若没有这一场雨,这一年的收成都会受到很大影响。严重些的还会导致旱情。”

乐锐恍然大悟,“原来竟是这个意思,如此之说果然是春雨贵如油了,朝廷每年都要拨一部分灾款给各处遭受旱情的地方,这也是一大笔开支了。”

朱梓沫在后头笑道,“义父,你现在已不在朝廷,不要费这些脑筋了,倒不如素素净净的赏赏这江南的雨,岂不好?”

乐锐哈哈一笑,目光穿过越下越大的雨帘望向远方。

这一场雨一直下到中午,茶楼里的人都聚在一起,喝茶的人少,躲雨的道占了大半。

朱梓沫在茶楼里找个小伙计让他去附近的酒楼里叫一桌酒菜,几人便在茶楼里喝起酒来。

一夜未睡的朱梓峻明显的有些疲惫,眼中的红丝虽消去的淡了些,仍把他一双眼染的微红,他心不在焉的陪着乐锐喝了几杯酒,脑子有些昏沉,偶尔转眼看看坐在一旁的林采兮,心里的懊悔渐渐浓烈起来,明明是他们一家三口的世界,无端端的就多出这许多人来,更可气的是梦烟,明里暗里的跟他套近乎,尤其是当着林采兮的面,更是肆无忌惮,仿佛是要做给她看的。

朱梓峻心下一动,黑眸悄悄移向梦烟,她正微低着头沉默着,从乐锐说要明日离开江城一直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说,只顾低着头坐着。

她,好像是变了,与在朱府时有点不同了,到底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但总觉得梦烟的一些举动很奇怪,好像是要故意做给谁看的。

乐锐面­色­微醺,微眯着眼看林采兮,“采兮,你的那段夫妻双双把家还还没教会我,我明日就要走了,无论如何今天你都要教会我,不然我就把你带走。”

朱梓峻立时便警觉起来,目光移到乐锐脸上,虽不敢示警,但也毫不客气的直视过去。

林采兮笑着看了看窗外,“王爷,您看外头这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呢,您总不至于让我在这里教您唱吧?”她四下看了看,远处几个桌上还坐着几个人,而楼下更是吵吵嚷嚷聚满了人。

乐锐做个吹胡子的动作,喜道,“有何不可?你若不说我还想不起来,这是个好主意,咱们一边吃饭喝酒一边唱曲岂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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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还有两章!。.。

237.大手牵小手

237.大手牵小手林采兮愕然,早知道不这么说了。瞧这会儿茶楼里这些人,让她在这种时候唱戏,也太糗了吧?她自己的水平还是知道滴,遂拧着眉毛为难的道,“王爷,您让我在这里唱,那个……我好像唱不出来。”

乐锐放下手里的杯子,朝四周望一眼,不以为意的道,“你管他们做什么?把他们都当做木头,你只管唱你的。”

林采兮愣神片刻接过话来,“当成木头还不如当成大冬瓜。”她用的声音很低,没想到乐锐却听得仔细,眉毛一挑,乐呵呵的道,“当成大冬瓜更好,一个脑袋是一个大冬瓜,那这屋里就只有咱们两个人了,你只管唱便是。”

朱梓沫第一个开口抗议,“义父,您为了学唱戏把我们都当做大冬瓜实在太狠心了吧?”

朱梓峻不等旁人再说话。缓缓站起身低声道,“王爷,我从昨晚上到现在还没闭闭眼呢,实在想回去休息了,明日我们再来为王爷送行,今儿个就先到这里吧,如果您想跟采兮学唱戏的话,朱府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不过现在我们必须得走了。”

乐锐微眯着眼看他,目光里的惊异一览无遗,他看的清楚,朱梓峻目里满满的都是对林采兮的绝对占有,只有当一个男人深爱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不自觉的流露出这种眼神,他微微一笑,“梓峻,你累了想回去休息,现在就快回去休息吧,不过采兮又没说累,自是不必跟着你回去的。”

林采兮汗颜,王爷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她还没来及反应朱梓峻就接着说下去了,“正因为她不累所以才要她跟着回去伺候,王爷,我可以带她走么?”

乐锐被问的有些难堪,好像他夺了人家女人一样,面­色­稍显尴尬。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遂­干­咳两声,硬是没说出话来。

梦烟却忽然站起来,正对着朱梓峻,扬声道,“朱梓峻,我有话对你说,你过来。”

朱梓峻一愣,抬头看她,冷冷的问道,“不知道郡主有什么话说?在这里说也无妨。”

乐锐没料到梦烟会忽然站起来当着众人的面要求朱梓峻跟她过去,当即便有些恼火,沉声道,“梦烟,快坐下用饭,给父王倒几杯酒,陪父王喝几杯。”

梦烟却看也不看乐锐一眼,冷冷的看着朱梓峻道,“朱梓峻,我说了我有话对你说,而且只能对你说。难道你怕我不敢跟我来么?”

朱梓峻的目光从她身上调开,仍是冷冷的回道,“没什么怕不怕的,郡主有什么话尽管在这里说,我自会洗耳恭听。”

梦烟忽然变得很严肃,正­色­道,“朱梓峻,你愿意娶我为妻么?”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谁都没料到梦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乐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朱梓峻面上的肌­肉­微微抽动,嘴角都不自主的扯起来,强自咽下一口唾沫,几乎在同一时刻,两人同时喊出一句,“不可能。”

乐锐脸­色­­阴­沉,沉呼一声,“梦烟,你越来越不像话了,这种话是你一个女孩子说出口的么?更何况你还是个郡主。”

梦烟却不理会他的话,径自又问道,“朱梓峻,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愿意娶我为妻吗?”

朱梓峻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坚定无比的道,“真的。”

梦烟冷笑一声,“朱梓峻,记住。你欠我一份情,你伤了我一颗纯真的心。”然后转过头看看林采兮,冷声道,“林采兮,我讨厌你,你哪一样能比得过我?只不过你比我早认识他而已。我输给了天,而不是输给了你。”

林采兮一直安静的看着梦烟,从她站起身要跟朱梓峻说话的那一刻起她便安静的看着梦烟,她从她隐忍的目光里瞧出一丝豁出去的意味,又见她一直低着头犹豫不决,就知道她可能要说点什么了,而她说出的这个话定然是想了很久才决定要说出来的,所以当她张口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林采兮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她只安静的等着朱梓峻的回答,如果朱梓峻稍微有一点的犹豫哪怕仅是因为要给乐锐王爷留个面子而稍稍犹豫的话,她都会把他对自己的爱打个折扣,幸好的是他毫不犹豫甚至无所顾忌的便断然拒绝。

而现在梦烟直直的面对她说出这番话,她缓缓站起身,看她一眼,冷静的回道,“郡主,其实你并没有输。爱情里没有输赢,只有合不合适,你们并不合适所以才走不到一起。无论对方怎样,最适合你的才是最好的,最适合你的才是最爱你的。所以你并没有输,只是适合你的那个人还没到。”

梦烟哼了一声,不屑的瞥了她一眼,“林采兮,你说得对,我想总有一天我会等到最适合我的那个男人。不过,朱梓峻。你一定要记住,你欠我一份人情。”

朱梓峻看她一眼,缓缓道,“郡主,对不起,你的这份人情我会记在心里的。”

梦烟脸­色­稍显苍白,听完这句话微微一笑,转过头看看乐锐,“父王,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么做丢了您的脸面,希望您不要怪我。”

乐锐看着站在眼前一脸失落的女儿,心底疼起来,这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在他百般呵护里终于长大了,现在的她已懂得男女之爱,已懂得自己争取自己的幸福,虽然她的手段不算太光明,而当她被人当着众人面拒绝后,竟然还能坦然的转过头对他说声对不起,他微笑着看着梦烟,温声道,“梦烟,你终于长大了。父王不怪你,而且你也没给父王丢脸,你只是说出了你心中的想法,却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做傻事,梦烟,父王为你的勇气感到骄傲。”

梦烟鼻头一酸,眼角湿润,但她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回过头看看身后的几人,狠狠的道,“都是你们朱府的人害的。”

朱梓沫笑着上前,轻轻在她肩头上拍了几下,“梦烟,叫声梓沫哥哥。哥哥陪你玩。”

梦烟微瞪他一眼,“你也是朱府的人,哼。”说着转过头看着林采兮,“林采兮,我不会向你低头的。”说完这句扭过身子蹬蹬下楼去了。

乐锐忙着起身离座,“梦烟,外头还下着雨。”他在后面喊着,梦烟已下了楼奔出门去,一溜烟的钻进雨帘狂奔而去。

朱梓沫摇着头叹道,“早知道梦烟有这般心思,便不拦着她了。”

朱梓峻回过头看他,沉声道,“男女之情还是趁早说开的好,以免误了别人。”

林采兮默默的看他一眼,原来自负的大男人也有这般小儿女心思,梦烟的举动倒是大大的出乎她意料之外,她还以为梦烟既然撕破脸皮亲口问到朱梓峻脸上,定是要硬缠着的,竟没想到她表现的这么理智,先表白,表白遭到拒绝后也不多做纠缠,从容转身。这一派作风竟比现代女­性­的爱情观更理智,不会轻易错过也不会过于执着。

不过梦烟的某些做法让林采兮觉得她心底里有­阴­暗的一面,不时的显露出来­干­扰她的人生。

朱梓沫伸伸腰,“长痛不如短痛,但愿梦烟能早点恢复过来。二哥,这份情你可是欠下了。”

朱梓峻默不作声,沉默片刻才道,“外面还下着雨,王爷也追出去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朱梓沫笑了笑,“现在这个时候正好适合他们父女说说话,我去了岂不是多余?我要带澈儿出去玩,你们两个爱­干­啥­干­啥吧。”挑眉看向朱澈,“澈儿,走,四叔带你出去玩。咱们才不要呆在这么闷的茶楼里。”

一听说要出去玩,朱澈立马从椅上起身,踮着脚尖朝窗外看,“可是,四叔,外面还下雨呢。”

“澈儿,放心好了,淋不到你的,四叔有好东西给你遮雨,你要不要跟四叔一起去?”

“要。”

“来。”朱梓沫伸出一只手递给朱澈,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朝楼下走去,还不忘回头看朱梓峻一眼,抛个暧昧的眼­色­。

“咱们也走吧?”朱梓峻看看林采兮,窗外的雨似乎小一些了,迷迷蒙蒙的从天上飘下来,路上已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林采兮朝窗外看一眼,迟疑的问道,“现在走?”

朱梓峻点点头,“现在走。”

林采兮面上露出一抹喜­色­,在江南的雨中漫步,还是跟一个帅哥,这个帅哥还是自己的心爱的老公,这种感觉应该是绝对美妙的,她怀揣着美妙的幻想欣喜的猛点头,“那咱们现在说走就走呗。”说着伸出一只手,朱梓峻立时意会随着伸出手将这只柔­嫩­的小手握在手心里。

两人手牵手走下楼梯走出茶楼,丝毫不顾忌别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林采兮曾经说,相爱的人走在街上会手牵着手,大手牵小手,直到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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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还有一章。等不及的亲们可以明天再一起看。。.。

238.我现在就要你

238.我现在就要你江城的雨像一阵青烟。只在瞬间便将整个小城包在一片朦胧的细纱里,雨丝也也不是直流而下,而是随着风摇摆,恰似一个e娜多姿的美人在空中翩翩起舞,风偶尔大一些,雨丝扭动的幅度也跟着加大,舞姿也变得急促起来,风小了,美人的舞也停了,被微风带起的一片片雨雾,悄悄遮住行人的眼,只在眨眼间,这片雨雾已拂面而去,留在脸上的阵阵清凉却久久不散,在雨中行走的人也并不急切,踱着不急不缓的步子悠悠而行,欣赏着这朦胧的烟雨江南。

细雨濛濛,飘飞的雨丝打在头上,并没有结成水流顺着发丝流下来,而是在头发上凝成了一粒粒小水珠,晶莹剔透。瞬间,将人妆饰的清纯无比。而一个个在雨中独行的少女在烟雨的衬托下更加显得楚楚动人,让人打心底生出一丝爱怜,朱梓峻紧紧握着林采兮的手,阵阵温热顺着手心窜上来,温暖了两颗心。

朱梓峻环顾一下四周,伸出另一只手来,手背向上,用整个手掌挡在了林采兮的头上,林采兮扭头朝朱梓峻嫣然一笑,将朱梓峻的手握的更加紧了,只希望这场雨永远不要停,脚下的路也永远没有尽头,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一直走下去,所有的一切一切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这个人,这个疼她怜她的人,就在她身边,从来未曾离开!

雨虽然下的很小,但回到客栈,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湿透了,朱梓峻懊恼的上楼,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套在林采兮身上,可惜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淋湿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采兮身上的衣服紧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曼妙动人的线条,他开始后悔带她在雨中漫步了。

他一边兀自懊恼着一边狠狠的瞪着朝林采兮投过来的男人目光。恨不得能­射­出几把刀子将那些人的眼睛扎瞎。

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林采兮觉得相当难受,走起路来都觉得不舒服,但一想到方才在雨中牵手漫步时的感觉,心里便涌上一股幸福甜蜜,所有的不舒服也在一瞬间消失了。

她扭过头看朱梓峻,他目光陡转,不时的朝四周瞪来瞪去,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看到几个被他瞪得垂下去的脑袋,倒也并未发现有何异样,遂有些奇怪的问道,“喂,你在看什么呢?难道那些男人们这么好看?”

朱梓峻闷声闷气没头没脑的回了句,“是你太好看。”

林采兮蹙眉,踮起脚尖伸手在他额头上探探,自言自语道,“这么小会儿就被淋病了?连胡话都说上了?”

朱梓峻回过头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我确实病了,不过不是淋病的,被你气的。”

林采兮眉头都皱起来了。“朱梓峻,莫不是真的病了?是不是昨儿个没休息好,今天又喝酒,方才又淋雨这会儿有点支撑不住了?”

朱梓峻无力的看她一眼,携着她跨上最后一级台阶,两手一环,直接将她抱在怀里,半抱半搀的扶着林采兮一步步的踏在楼梯上,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真是支撑不住了,不过不是病的,是想你想的。”

朱梓峻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令林采兮心里一颤,一股热气登时涌上来,隔着衣服传到朱梓峻身上,却被他身上更加炙热的气息灼烧回来,她忽然觉得全身软绵绵的窝在他怀里。

朱梓峻弯腰一只手放在她后背,另一只手则环住她两条腿将她拦腰抱起,林采兮吓得啊了一声,下意识的用两只手紧紧抱住他脖子,唯恐稍有不慎掉下去。

朱梓峻趁此机会低下头掘住她樱桃小嘴,狠狠的啃了一口,林采兮唔唔的推他,一双眼四下张望着,唯恐有人看到,嘴里还支支吾吾的道,“哎呀,你快放下我,咱们还在外面呢。”

朱梓峻梦呓般的低语,“不要紧。咱们现在马上就要进房了。”嘴上却始终未停歇下来。

林采兮又推他,竭力使自己保持平静,“你快放开我啊,现在还是大白天。”

朱梓峻哼了一声,“如果你嫌太亮的话,那我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或者等咱们上了床拉上帐子天就黑了。”

林采兮脑袋轰然一下胀大了,他该不会是要那个那个吧?她用更大的力气去推他,挣扎间已到了房门口。

朱梓峻抬脚轻轻一踢,那门便开了,林采兮原本还想趁着他开门喘口气,这些可好了,直接省了。

朱梓峻抱着她径自进门,向后抬脚将门又踢上,靠在门上低下头狠狠朝她压下来,含住那张小嘴,将她所有的抗议都融化在口内,细滑的香舌犹如一条小蛇不安分的来回挑动,他便将它紧紧的含在口里,吸吮舔舐,逐步攻占,直到那条小蛇不再闪躲,反而挑上来紧紧缠着他的舌。

她被他吻得差点不能呼吸。若不是身子被他牢牢抱住,只怕已软软的瘫倒在地上,随着他火热的亲吻,她顿感体内一股火呼呼窜上来,整个身子也紧紧的贴在他身上,但仍是想要再靠近一点,甚至有些讨厌那几层薄薄的衣料造成的障碍。

她激烈的反应更激起他的火热,他抱着她走进里间,直直压进床里,嘴里的动作却并未减慢,他伸出一只手探进她衣内。在那两团温暖的柔软上停留片刻,接着便缓慢的向下……

她在他身下不停的扭动着身子,赤luo­祼­的感受着他身上的火热,她感觉有一团火要把她烧化掉,这团伙沿着她每一寸肌肤窜到她体内,唤醒了她体内沉睡已久的冲动。

舌尖离开香舌缓缓向下,沿着光滑细腻的脖子吻在一片凹陷里,他呼吸愈发急促,身体的肿胀折磨着他,每一寸肌肤都在欢快的叫嚷着,他想要她。

朱梓峻抬起头,竭力稳住喘息不定的呼吸,颤声道,“采兮,我想要你。”

林采兮睁开迷乱的双眼,微醺的眸光里闪动着掩不住的情潮,迷离而又疑惑的望着朱梓峻,甚至没听清他方才说的话,一张小嘴半张半合,似是在抗议他的骤然离开。

这种红­唇­邀请让朱梓峻差点控制不住,身下某处登时被胀的生疼,但他却竭力控制隐忍着,张口在林采兮红­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林采兮吃疼的睁开眼,迷惑的看着他,他才用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问道,“采兮,我想要你,你想要我么?”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林采兮的一双眼,眼神竟有些慌乱,倘若她眼中有犹豫,他会抽身而起,直到她亲口告诉他,她也想要他。

他眼中的慌乱被林采兮捉在眼里,她微微一笑,半仰着脑袋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朱梓峻。我现在就要你。我……”这声音媚入骨,软入肌肤,可惜后半句还没说出来就被人生生堵住。

朱梓峻再也不犹豫,急切的将她压倒在床上,狠狠的蹂躏那两片娇艳欲滴的红­唇­,一双手在林采兮还未觉察到的时候便将两人身上的屏障解除。

当他的身体赤luo­祼­的贴在她赤luo的身体上时,她心神皆一震,全身都跟着悸动起来,他火热的身体重重的压在她身上,越来越炽烈的火热袭上两人。

朱梓峻张开嘴紧紧的含住她的­唇­,身下的火热已抵在那一片柔软上,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力量,让自己的身体缓缓进入,全身的细胞都在一瞬间紧绷起来,额上渗出层层细汗,他趴在她身上,低声道,“采兮,我爱你,这一生,只要你一个女人。”

已处在迷乱边缘的林采兮两手紧紧的揽着身上男人的脖子,还未来及做出反应,整个身体便被一阵剧烈的跳动掘住了,她说不出话,只能全身心的感受着他全身的力量给她带来的阵阵悸动,当他完全进入她身体的时候,她忍不住低哼出声,那一阵梦呓般的低语引得男人再也控制不住,毫不留情的将体内的热情在她体内尽数释放……

轻飘飘的红帐内,两条紧紧缠在一起的身子熊熊燃烧着,尽情的释放者彼此的热情……

帐外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悄悄照着帐内的人儿,不时溢出阵阵轻哼呻吟,夹着男人的低吼……

傍晚,天­色­黯淡,微弱的阳光也已悄悄的落下山去,房内红账仍在轻轻的飘动着,帐内两条身影仍紧紧的缠在一起,却没了声音。

林采兮半睁开迷醉的双眼,脸上仍残留激|情过后的潮红,浑身的酸疼使得她动也不敢动,整个身子还被朱梓峻紧紧的揽在怀里,她想起他的热情,脸上的红潮更深,娇羞的靠在他怀里,却不敢再多想,整整一个下午,她真的累惨了,直到最后她累得沉沉睡去,甚至还能感觉到他强有力的悸动。

她真怀疑他昨晚到底有没有睡觉,一夜未休息的人竟然还这么有­精­力,她偷偷抬头看他,他还紧紧闭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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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终于让男女主那个那个啥了,在群里看到亲们对那个啥类期许,咱就把一切先交给男猪了!!!

以后的比如谁推谁这种的,咳咳咳,就不好说了。。.。

239.激|情过后

239.激|情过后她抬眼偷偷的打量他。浓黑的眉毛缓缓舒展开来,高挺的鼻尖上闪着亮光,紧紧抿着的嘴­唇­微微上扬着,弯出一抹舒心的微笑,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甚至能看到他脸上的每一条纹理。

她在心底偷笑,说实话,朱梓峻确实算的伤帅哥,只不过猛的看起来的时候会有一点点冷漠,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他。

她稍稍动下身子,想换个舒服的姿势再接着打量他,他却忽的睁开眼盯着她问道,“看了大半天还没看够?既然这么喜欢看,为什么不亲自动手摸摸感觉下?”

林采兮原本就红彤彤的脸蛋登时变得更红,有一种偷窥被人发现的尴尬,一双眼也有点无处着放,只得微微低下头。

头顶上却又传来低沉戏谑的声音,“噢,看完上面了,现在轮到下面了。”

林采兮顿时一窒,差点喷出血来。猛的将眼闭住,恶狠狠的道,“我什么都没看。”发出的声音却是软绵绵的柔媚娇­嫩­。

朱梓峻伸手抬起她下巴,她正紧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他禁不住轻声一笑,低头便吻在她紧闭的眼皮上,窝在他怀里的佳人立时身子一颤,身子下意识的缩了缩。

他却一手揽在她腰间将她更紧的贴在自己身上,双­唇­缓缓向下,另一只手也缓缓动起来。

林采兮猜到他意图,忙伸手推他,却已来不及,整个人都已纳入火热的怀抱里。

室内又是一片瑃情荡漾。

一阵激|情过后,昏暗的帐内林采兮气喘吁吁的窝在朱梓峻臂弯里,胸脯剧烈的上下起伏着,脑子仍有些混乱,慵懒的安静躺着,没了一点力气。

朱梓峻紧紧的抱着林采兮,欢愉过后的满足令他心内充满了浓浓的幸福,他一根手指很随意的在怀中娇人后背上轻柔的划来划去,试图安抚她方才的剧烈悸动。

他低声问道,“采兮,跟我在一起,你觉得幸福开心么?”

林采兮偷笑,当一个男人这么小心翼翼的问一个女人的时候,说明这个男人很在乎这个女人。她不回答,却反问道,“你说呢?你觉得我幸福么?”

朱梓峻低低沉笑,凑在她耳边,“你应该很幸福,不然反应不会这么强烈了。”

林采兮抬起小手捶在他胸前,“不许调戏我。”

昏暗里朱梓峻眉开眼笑,“不调戏你,那我去调戏别的女人了。”

林采兮心里一动,她知道他说的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在此时她却忽然有些担忧起来,幸福来得太快,令她措手不及,下一秒这幸福会不会就被破坏了?爱情不会永远美好下去,她害怕自己承担不起美好过后的沉重失落,他明白她的心么?他知道在她心里这一生一世只允许他有她一个女人么?

林采兮情绪骤然低落,身子缓缓一动,不安的在强硬的胸膛上扭了扭,朱梓峻立时便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在她后背上滑动的手指慢慢停住,缓声问道。“怎么了?”

林采兮沉默着不说话。

朱梓峻心念一转,不明白林采兮忽然转变的情绪是怎么回事,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她瞬间沉落下来的心绪,仿佛一块冷冰将他们火热的激|情冻住。

他伸手将她的头抬起来,逼迫她对着他,昏暗的光线里,他看不清她的脸,却能真切的感受到她心内的忧郁,他轻声道,“采兮,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么?”

林采兮心里犹豫着,她不知道她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是否能接受,倘若他不能坦然接受,那她现在说出来会不会太­操­之过急了?但她却不想再耽搁了,她不愿再过多的承受随时担心心爱的人再娶另外一个女人的痛苦,这种痛苦的折磨会让她封住心门,尤其在这种充满激|情的时候,当她把自己完全无保留的交给他的以后,这种折磨更如一股洪水般无情的漫向她。

他望着她闪着亮光的黑眸,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脸上,又轻声道,“采兮,不管是什么事,你说出来,咱们一起面对,好么?”

他语气里带着稍稍的不安与忧虑,林采兮决定不再犹豫,她豁出去了,不管怎样都要试一试。与其不确定的猜疑着,不如直接摊牌,她咬咬牙,从身下抽出手,环在朱梓峻脖上,将脸窝在他胸前,低声道,“梓峻,我爱你,不管在哪里不管遇到什么事,我爱你的心都不会改变。我爱你,始终,永远,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朱梓峻心里陡然一慌,林采兮认真而又沉重的语气让他不自觉地慌乱起来,他隐隐觉得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也许跟他一直担心的事有关,他甚至想拒绝她再接着说下去,但他却将她揽的更紧,用更深情的语气回道,“采兮,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幸福。一生一世,生生世世。”他忽然感觉胸前一片潮湿,心骤然收紧,声音嘶哑的问道,“为什么?采兮,你在哭么?”

林采兮缓慢的点了点头,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为他对她的深爱而感动,也为他们生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的无奈而悲恸,她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阻止这一切。

朱梓峻犹如困兽般的难受起来,一次次的重复问她。“采兮,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林采兮强压下心头的悲恸,幽幽道,“梓峻,我在担心终有一天你将不只属于我一个人,或许……我要跟别人共同分享你。你还会有你的妻你的妾,而我只是你其中的一个女人。”

朱梓峻猛然呆住,说不清的万般滋味全都涌上来,他忽然沉默了,缓缓闭上眼,沉静的抱着怀中的娇躯沉思。

他的沉默让林采兮的心一点点沉落,直到沉入漫无边际的黑暗,她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生死,而自己就是逃不过死去的人,她不再说话,轻轻的想从他怀中挣脱。

朱梓峻回过神,沉声问道,“采兮,只是因为这个么?”

林采兮苦涩的笑笑,并不回答他,而是轻声道,“我明白了。”

朱梓峻急切的问道,“你明白了什么?你真的明白我心里想的什么吗?”多日来朱梓峻心里的重重担忧也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他接着说下去,“你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吗?当你对我有一点拒绝,当你有一点表露出对我不喜时,我的心都会随着低沉,每一次我都会想到你是不能真正的从心底接受我,毕竟你跟大哥爱的那么深,所以我一直等待着,等着你从大哥的爱里苏醒过来,等着你给我一个机会慢慢的爱上我接受我,当我第一次听你说爱我愿意从心底接受我的时候,我顿时觉得我的等待是值得的,但这并不能让我完全放心,我怕有一天你又反悔。又退回到你们昔日的爱恋里,每次当我拥着你感觉幸福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又担忧起来,因为我不能完全的拥有你而不安着。采兮,现在,当你完全把自己交给我的时候,我仍是不能放心,我爱你,愿意用我一生的时间去疼你爱你,你可以把大哥放在心底也可以一如既往的爱着他,我只希望你给我一个爱你疼你的机会。刚才当你忽然不高兴起来,当你那么低沉甚至哭泣的时候,我是那么的无力,我以为你又想起了大哥,你觉得这么做会对不起你们的爱,采兮,那一刻我心里害怕极了,我真害怕失去你。可你告诉我你是因为害怕同别的女人共同分享我而闷闷不乐,你知道吗?我真想把你揉碎碾进我体内,采兮,你让我重新快乐起来,我知道我的担心原来是多余的,我幸福的不能自已,采兮,我爱你。我想你保证,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有另外的女人来跟你共同分享我,采兮,我是你的男人,完完整整只属于你自己的男人,而你是我的女人,我,朱梓峻唯一的女人。”他一口气将心中所有的想法都说出来,眼角微微湿润起来,他声音哽咽着,心内却是狂喜不已的,他要让她明白他心中的所想,更要让她知道他的心,除了她,他谁也不要。

林采兮惊呆了,惊讶的半张着嘴,甚至忘记了呼吸,她从来不知道朱梓峻心里原来有这么多想法,而这些想法都是因为爱她,他爱她爱得居然这么没有自信,时刻都在担心着她会离开,而她的举动又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伤害,眼角的泪水再次落下来,而这次却是幸福的泪水,她缓缓从他怀里抬起头,柔柔的道,“梓峻,相信我,现在,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爱你,唯一爱的就是你。”

朱梓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哽咽着说不出话,眼角一滴泪沿着脸颊滑下来,他重重的点头回答她,现在他知道了,她不会再因为大哥的爱而放弃他,她现在爱的只有他自己。

他们紧紧的拥抱着,谁都不说话,心密切的融合在一起,此时,他们心里都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会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

次日清晨,乐锐一大早起来便带着梦烟离开了,朱梓沫带着朱澈为他们送行,朱梓峻两人赶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远了。

­阴­雨过后的江城,空气清新,温暖的阳光在碧绿的叶子上跳动着,整个江城都洋溢着一片朝气。

朱澈忽然微仰着头看林采兮,天真的问道,“娘,你脖子上有一块青紫?娘,你摔倒了么?”

林采兮的脸登时红起来,不自然的偏了偏头,说不话来。

朱梓沫扑哧一声哈哈大笑起来,促狭的盯着林采兮的脖子看,然后说道,“澈儿,你母亲不是摔倒了,是被虫子咬的,还是被一条大虫子咬的。”

朱梓峻却狠狠的回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看着朱澈,笑着回道,“澈儿,你母亲昨晚睡觉时候做梦在床上碰的,没事儿。”

朱澈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视线又在林采兮身上环绕了几圈,才缓缓离开,林采兮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尤其是当她对上朱梓沫的目光时,立时便没了底气,害得她半天不敢再抬起头来。

回到客栈,刚进客栈的门口,店伙计便追上来叫道,“朱大爷,这里有一封您的信,刚想给您送上去呢。”

朱梓峻接过信见信封上的字迹是老夫人的,遂一边走一边拆开信封拿出信来看,老夫人有些生气了,命他们立即回去,并提到家中有事,急盼他能马上回去。

朱梓峻把信递给朱梓沫,笑了笑道,“我看如果再不回去的话,娘就要派人把咱们抓回去了。”

朱澈也在一旁说道,“爹,我也想­奶­­奶­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呀?澈儿不喜欢江城,我想回去找­奶­­奶­。”江城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偶尔晚上还会被噩梦惊醒。

林采兮牵着他的手往楼上走,“澈儿,咱们很快就回去了。­奶­­奶­肯定也很想你了。”

朱梓峻稍稍沉吟片刻,“采兮,不如你先带澈儿回去吧,你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如果再不回去,会引起娘怀疑的。再说……”他看了看朱梓沫,没再接着说下去。

林采兮面­色­稍显犹疑,却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到了房间,林采兮才将心里的担忧说出来,“万一慕容回来了,如果他还是坚持要认回澈儿怎么办?”

朱梓峻笑了笑,“我想慕容已经想开了,不然的话也不会跟船去了区国,放心吧,其余的事交给我。澈儿不能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了,我想让梓沫送你们先回去。我暂时还不能离开江城,安公公余党还在。”

林采兮点点头,关切的嘱咐道,“嗯,那我们先回去,梓峻,你要当心,万事安全第一。”

朱梓峻眉头舒展,伸手便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道,“为了你为了澈儿,我也会当心的,倒是你们,路上一定要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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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号:五一零二四六九五。.。

240.唯死铭志

240.唯死铭志是夜,明亮的月光洒在窗前。­射­进房内,朦胧灯光下,红纱轻飘,帐内一对相依相偎的人儿正在说着悄悄话,依依不舍。

明日林采兮就要带澈儿离开江城,虽说只是短暂的分别,但对他们来说却显得那么遥遥无期。

朱梓峻紧紧抱着林采兮,虽然他们的身体已是紧紧贴在一起,但他仍觉得离得太远,恨不得能将她揉进自己体内,永远都不要分离。

他低头轻轻吻着她的长发,嗅着发间清香,一双手在她身上轻轻缓缓的游移,所到之处留下阵阵火热,白皙的皮肤泛起一层红晕,他低语,“我不舍得你走。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林采兮微仰着头,径自望进他眼里,深邃的黑潭里激|情荡漾,她抿嘴一笑。主动将红­唇­凑上去,轻轻吻上他的­唇­,悄悄伸出香舌在他嘴里翻腾,一只小手也在他胸前来回的画着圈圈,朱梓峻登时全身燥热起来,游移的手也转动前面来。

两人正吻得激|情,林采兮忽然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伸手将朱梓峻推到在床上,顺势压在他身上,两手紧紧揽住他的脖子,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

林采兮的主动让朱梓峻大为惊讶,任由她在上头为所欲为,他嬉笑着道,“采兮,今天,我就是你的,任由你宰割。”

林采兮哑然失笑,红­唇­堵住他的嘴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一双小手也学着他开始上下游动。

片刻,朱梓峻便再也不能忍受林采兮缓慢的挑拨,一翻身将林采兮压在身下,反守为攻。

夜,月光如水,*宵几度。

当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照进房内的时候,林采兮沉沉醒来,听到隔壁房门被推开的动静,知道是刘妈已经起来了。遂缓缓起身,身子刚支起来,就被一双铁臂拉进坚硬的胸膛。

林采兮嗔道,“好了,别闹啦,刘妈都起来了,咱们也该起了。”

话音刚落,刘妈已在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门,低声轻唤,“少爷,姨娘,时辰到了。”

林采兮忙扬声回道,“知道了,你先去伺候孙少爷起来。”

刘妈应声而去。

林采兮推推朱梓峻,挣扎着要起身,挣了半天仍是被牢牢的抱在某人怀里,无奈的笑着道,“你再不起来,澈儿就要过来敲门了,看你怎么跟他解释。”

朱梓峻眉眼皆笑,脸上带着一抹戏谑。“这太简单了,直接跟澈儿说,爹娘正在努力给他造个小dd***。”

林采兮俏脸一红,“讨厌,别在这里不正经了,净给小孩子灌输这种思想。我不管你了,我要先起来了。不然就来不及了,四少爷也该过来接我们了。”

朱梓峻也知道再耽搁下去就要误了时辰,但仍是不舍得放开怀里的佳人,不但不放,还伸出舌头在她脸上偷偷吻几下。

林采兮翻过身子趴在他胸上,温柔的目光看着他,柔声道,“梓峻,我跟澈儿在家等着你回来。”

朱梓峻重重点头,紧紧抱了抱她,柔声道,“我一定尽快回去。”

两人起床刚收拾完,朱澈便在门口敲门了,“爹,娘。”

开门,朱梓沫正牵着澈儿的手站在门口。

简单用过饭后,刘妈将昨天已收拾好的东西拿到客栈外的大马车上,朱梓沫将朱澈抱上车,朱梓峻则伸手将林采兮抱上车。

朱梓沫回过头看看朱梓峻,“二哥,江城的水还很深,你尽量多加小心。办完事早点回去。”

“梓沫,一路上也要多加小心。最好快马赶路,采兮跟澈儿就交给你了。”

“二哥,放心,保重。”

朱梓峻缓步走到车前,掀起帘子,看一眼林采兮,轻声道,“等我。”

林采兮嫣然一笑,点点头。

朱澈在一旁摇着脑袋稚声道,“爹,早点回来,我们在府里等你回来。”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朱梓峻放下帘子,朝后走两步站定。

朱梓沫跳上马车,“二哥,我们走了。”

车夫扬起马鞭甩在马背上,马儿抬起马蹄,沿着江城大道疾驰而去。

林采兮悄悄掀起车帘朝后看,朱梓峻的身影已被拉成一个黑点,被远远的甩在后面,她心头一动,鼻头微酸,一层泪雾笼住眼眸。

朱梓沫选了一匹快马。他们在路上狂奔了两天,到了第三天中午,终于到了止安城。

从温暖的南方到冰寒的北方,他们差点适应不了,幸好早早的便准备了衣服,在客栈里就换了厚厚的棉衣,又每人都捧了个热热的手炉,这才不至于被冻到。

这一日其实并不算太冷,暖暖的阳光斜斜的­射­下来笼着大地,街上的行人比往日多了些,再过一个月便是年节。置办年货的都开始忙碌起来,摆在街上的摊子物什也丰富了许多。

朱澈弓着身子拉开车帘朝外看,嘴里呵出一口热气,欢喜的嚷道,“终于回来了。娘,你快看街上多热闹啊。”

林采兮笑了笑,“澈儿,小心点,这么往外看不安全。等过几日娘带你上街好好的玩玩。”

朱梓沫伸手将朱澈抱在怀里,点了点他的眉头,“澈儿,等会到家可要甜甜的多叫几声­奶­­奶­,你­奶­­奶­想你想的紧,不要让­奶­­奶­伤心哦。”

朱澈眼珠咕噜噜一转,立时会意,“四叔放心好了,那些个事我一点儿也不会跟­奶­­奶­说的,­奶­­奶­想我,我也很想­奶­­奶­了。”他回过头看着林采兮问道,“娘,以后咱们再出去玩,带着­奶­­奶­好不好?这样­奶­­奶­就不用一个人孤单单的在府里盼着咱们回来了。”

林采兮心思微动,眼里闪着亮光,微笑着回道,“好,以后不管咱们去哪里玩,只要­奶­­奶­愿意,咱们就带­奶­­奶­一起。”

两人说这话,马车已到了朱府门口,朱梓沫跳下马车,门口已有一个小厮奔过来,哎哟一声接着道,“四少爷,您回来了,太好了,我立马跟老夫人说去。”

朱梓沫忙叫住他,“快回来。不用禀报了,等会儿给老夫人个惊喜。”

那小厮顿住脚转过头嘿嘿笑着走上前,见林采兮朱澈也从马车上下来,后面还跟着刘管事,稍稍惊讶过后便是一阵惊喜,忙伸过手扶住朱澈,“孙少爷,您可回来了,咱们老夫人可想您着呢,天天的盼着您回来。”

朱澈笑嘻嘻的道,“咱们这不是都回来了么?”

那小厮笑哈哈的引着他的手,又给林采兮行礼,然后才道,“四少爷,姨娘,孙少爷,这会儿老夫人刚用过午饭,你们快去上房吧,老夫人看到你们肯定乐坏了。”

林采兮抬头望着朱府的大门,一阵感叹,虽然离开没几日,再回来却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如今终于又回来了,她牵起朱澈的手,笑着道,“澈儿,咱们快去上房见­奶­­奶­吧。”

朱澈高兴的点点头。

三人一起进府,过了二门,直奔上房,刚走到内院的小花园里,刚巧看到菊焉手里捧着个木盆走过来,林采兮唤了声,“菊焉。”

菊焉猛的一怔,抬头见是她,竟然惊得将手里的盆子扔在地上,眼圈儿也红起来了,呆了几呆,才疾步上前,颤声道,“姨娘,您可回来了。”竟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就连木盆掉在地上都恍然不知。

林采兮笑笑,故意逗她,“虽然我不在家,但是府里不是还有别人么?”这个别人自然指的跳豆。

菊焉立时满面通红,嗔怒的看了一眼林采兮,囧道,“姨娘,您……”

林采兮笑着打断她,“好了,你看我们现在不是都平安回来了么?我们先去上房。”

菊焉这才反应过来,忙从地上捡起木盆,怯生生的望了望朱梓沫,行个礼,才道,“姨娘,我这就去上房伺候着。”

林采兮笑着点点头,菊焉这才拿着木盆奔峻园而去,回到峻园稍稍收拾下便也去了上房。

林采兮三人刚走到上房门口,便听到里头传来一阵低低哭声,全都一怔,不由得齐齐停住脚步站在门口。

“娘,老夫人,倘若梓夏只有这一个选择的话,梓夏也无话可说,决不让您们为我遭难,但有一句话我却要放在前头,我生是朱家的人,死了亦是朱家的……鬼。”低声哭泣的是朱梓夏,她哭着将这几句话说出,语调竟是悲哀绝望到极致,话语里竟是抱了要死的念头。

“梓夏,我的祖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要威胁咱们?为娘的也是为你好,你哪里不满意?你说,你说了娘就让他们去办,你这么固执的到底是要­干­什么?”姨­奶­­奶­急急的说道,恨不得能将心挖出来给她看。

朱梓夏却冷冷道,“娘,我哪里不满意您不清楚么?我压根不同意这门亲事,您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您让我说,我说出来了,可是您怎么说的?又是怎么办的?”

姨­奶­­奶­急得也哭了,“梓夏,为娘的什么心思你不明白么?张家的公子有什么不好?虽说是个庶出,但也是大门户的公子,又肯到咱们朱府里来,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娘担心你到了别人家里头受委屈,费尽心机给你找个公子入赘到府里来,娘做的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你么?”

朱梓夏冷笑一声,“娘,您到底为了什么您心里最清楚,这些年我一心念佛,并不是因为我做了恶事要在佛前忏悔。这些年如果您能想开一点,如果您能想的长远一点,三个至于落个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下场么?”

姨­奶­­奶­有点恼羞成怒,狠狠的道,“好好好,你长大了,不将我这个做娘的放在眼里了,那你自己去看,看上哪家的公子便嫁过去。”

老夫人的怒斥陡然而起,厉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让人听见传了出去像什么样子?哪个做娘的这般说自己的女儿?不管你心里敲的什么算盘,梓夏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房内,姨­奶­­奶­憋得满脸通红,急急辩驳道,“老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您也是当娘的,我的心思您该是明白的,这些年我的心思不都在他们兄妹身上么?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老夫人眉毛高高挑起,不悦的反问道,“什么是火坑?梓夏左不过呆在府里头,难道咱们府里还会害了她不成?”

姨­奶­­奶­却失去理智一般的高声喊道,“老夫人,难道您还看不出来么?她这么坚决,定是心里有了主意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往山上的寺里跑,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别的事。”

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发出咣的一声,声­色­俱厉的沉声道,“这些话也是你说的么?你真是越活越不懂规矩了。袁妈,扶姨­奶­­奶­回园。”

姨­奶­­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却也无颜再收回,只得缓缓起身准备先回去。

跪在地上的朱梓夏猛的抬起头来,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姨­奶­­奶­方才的话像一根针生生Сhā在她心头上,令她心胆俱碎,她是她的亲娘,居然说出这些话来,她的心寒了,她看了看姨­奶­­奶­,轻声道,“娘,不管您说了什么,您永远都是女儿的亲娘,但是您却这般伤透了我的心。娘,梓夏无以为报您的养育之恩,来生梓夏一定为您养老送终。”

话音刚落,她猛的站起身朝姨­奶­­奶­身旁的桌角撞去,。.。

241.名声,幸福

241.名声,幸福姨­奶­­奶­吓坏了,半张着嘴惊呆的看着躺在朱梓沫怀中一动不动的朱梓夏。半天才发出一声尖叫,“梓夏,梓夏……你这是何苦?”

老夫人怒目圆瞪,狠狠的瞪她一眼,然后急急的转过头,“朱妈,快去请大夫。”

朱梓沫将朱梓夏抱起来放在床上,顺手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先将朱梓夏额头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姨­奶­­奶­急着扑过来,却被老夫人狠狠的瞪回去。

老夫人真的动怒了,闪着锐光的双目瞪着姨­奶­­奶­,心里的怒火一波*烧上来,冷声道,“从现在开始,梓夏的亲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姨­奶­­奶­愕然的半张着嘴,还想再争辩几句,但老夫人又冷声道,“袁妈,还不把姨­奶­­奶­扶回去?难道你还要眼睁睁看着小姐撞死不成?”

袁妈吓得浑身一颤,忙上前搀住姨­奶­­奶­,悄声道。“姨­奶­­奶­,咱们先走吧,等小姐醒了再说。”

姨­奶­­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走过林采兮身边时还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老夫人这才急着喊道,“梓夏,梓夏……”

朱梓沫回过头看看老夫人,“娘,您不要担心,梓夏受的只是皮外伤,但她现在心里肯定难受的很,再加上受了刺激,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老夫人又急着问道,“梓沫,梓夏真的没事么?万一……”

朱梓沫点点头安慰她道,“娘,你放心好了。”

老夫人这才想起来问他,“梓沫,你怎么回来了?也没提前说声。”

“­奶­­奶­。”朱澈在后头叫道。

老夫人一怔,猛的转过头,当她看到那个小身影时,眼角渐渐湿润起来,颤声唤道,“澈儿……澈儿,你回来了?”

朱澈松开林采兮的手,扑到老夫人怀里,甜甜的叫着,“­奶­­奶­。­奶­­奶­,澈儿回来了,澈儿想死­奶­­奶­了。­奶­­奶­,你有没有想澈儿啊?”

老夫人伸手将朱澈揽在怀里,高兴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澈儿,我的心肝宝贝,­奶­­奶­都快想死你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这就让人带我也去江南追你去了。都怪你那个狠心的爹,把你偷偷带走,又在外头呆了这么些日子,澈儿,快让­奶­­奶­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说着将朱澈从怀里拉出来,细细的在他脸上审视一番,“澈儿,­奶­­奶­看你怎么瘦了一圈?”

朱澈脆生生回道,“那是想­奶­­奶­想的。”

老夫人登时眉开眼笑,伸手在朱澈小脸上捏了捏,“就你这张小嘴甜。”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却只见林采兮一人站在一旁,并未见到朱梓峻的影子,遂问道,“采兮,梓峻呢?怎么没回来?”

林采兮欠欠身行礼,“娘,二少爷让我代他给您问好,他还有点事没办完,还要在江城呆上一段日子,二少爷说一办完事立马就回来。”

老夫人这才回过头看看朱梓沫又问道,“难道你们是一起回来的?怎么回事?”

朱梓沫呵呵一笑,“这事儿说起来就太巧了,我跟义父正好也去江城游玩,正好碰到他们,二哥有事要忙,您老人家这边又催得紧,二哥便让我先送他们回来了。”

老夫人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朱妈从外头进来禀道,“老夫人,万大夫来了。”

“快请进来。”

万大夫闻声进来,来不及行礼便径自走到床前,细细为朱梓夏把脉,又揭开布条检查伤口,仔细检查过后,才缓声道,“老夫人请放心,小姐没事,只是受了刺激一时半会醒不来,我给小姐开几幅安神的药。”

听万大夫跟朱梓沫说的话一样。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忙让朱妈端了水给朱梓夏擦净脸上的血渍,然后谢过万大夫将其送走后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林采兮轻步上前看看躺在床上的朱梓夏,轻声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梓夏怎么反应这么强烈?”

老夫人又叹了口气,“前几日薛媒婆为梓夏寻了一门亲事,是城南张家的公子,虽是庶出,条件倒还不错,最关键的时候符合姨­奶­­奶­的心思,这张公子愿意入赘到咱们朱府里来。我倒未多想,梓夏能留在府里也是好事,我想姨­奶­­奶­也是心疼梓夏,再加上梓源还躺在床上,虽说偶尔醒过来说几句话,但情况一直不太好,姨­奶­­奶­想留下梓夏的心思我也能体会到,只是想不到梓夏的态度竟是这般激烈,前几日还反应的还只是淡淡的,我原想也许是女儿家的娇羞,谁知道今日居然出了这样的事。也怪我平日里没注意到这些,倘若真像姨­奶­­奶­所说……”老夫人说着看了一眼朱梓夏。没接着说下去。

朱梓沫反倒笑了笑,“娘,姨­奶­­奶­的心思固然好,但您不是也说了么?梓夏的幸福才最重要,假若她真的有了意中人,咱们不妨先看看,如果也合了咱们的意,又跟梓夏情投意合,岂不是美事一桩。”

老夫人默不作声,忧心的看了一眼朱梓夏,她虽然怜惜朱梓夏。但却也不容她做出有辱门风的事,如果有人知道朱家的小姐竟在寺里同人私定了终身,传出去不但坏了朱府的名声,也坏了朱梓夏的名声。

林采兮瞧了瞧老夫人脸­色­,多少能明白她心中所想,遂缓声道,“四少爷说的对,但女人家的名节最为重要,莫说咱们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事,即便是真的有,咱们也要想个法子,既不会让人坏了小姐的名声,又能如了小姐的愿。而现在咱们也不能露出这样的意思来,梓夏小姐反应这么强烈,倘若知道咱们这般心思,定然又要寻死,岂不是害了她?”

这话既顾及了朱梓夏的名声又照顾了朱梓夏此时的心情,正说到老夫人心坎里,她微微点头,面­色­渐渐舒缓开来,“采兮说的是,得想个办法才行。”忽然又想起个事来,急着道,“坏了,我倒忘记问姨­奶­­奶­了,她是不是已经答应了张家的公子?朱妈,你快去找人把薛媒婆叫来。”

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朱梓夏却恰好苏醒过来,正好听到薛媒婆三个字,登时一阵急火攻心,激动的从床上坐起来,大声叫道,“不让她来不要让她来。”

老夫人吓了一跳,忙回过头看她,她半个身子已滑下床来,朱梓沫忙扶住她,轻声道,“梓夏。你头上还有伤,激动不得。”朱梓夏却不顾这许多,挣扎着要下床,哭喊着道,“老夫人,您让我死了去吧,自己的亲娘都能说出那些话来,换了外人又怎么看我?”

老夫人忙疾步上前,将她按在床上,厉声道,“梓夏,莫说你母亲说你,即便是外头的人说你,你也不能轻易的就寻了短见。梓夏,我相信你是个识大体懂事儿的好孩子,怎么竟会做出这种傻事来?”

朱梓夏挣着又要坐起身,嘴里说道,“老夫人,您放心,梓夏从没做过让朱家丢脸的事,梓夏不会让咱们朱府蒙羞的。”

老夫人见她激动的满面通红,说出的话儿却清醒,遂又按着她身子道,“梓夏,我相信你,你是个好孩子,我看着你长大的,你断不会做那些事,你母亲也是急糊涂了,你何苦作践你自己?你放心好了,我已经给你母亲说了,你的亲事以后不要她管了。我叫薛媒婆来,是让她推掉张家公子的亲事的。”

闻言朱梓夏激动的情绪才缓缓稳下来,低着头嘤嘤哭泣起来,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后背,眼圈儿也跟着红起来,却不劝她,任由她自个儿哭。

哭了一阵,朱梓夏缓缓抬起头看着老夫人,眼圈儿通红,“老夫人,梓夏不懂事儿,让您为**心为难了。我实在……实在是……”

老夫人握了握她的手,“梓夏,你莫说这些话,你虽不是我生的,但好歹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性­子我清楚的很,实在是你母亲说话太伤人,只是你却不可搭上自己的­性­命。”

朱梓夏点点头,抬头瞧见朱梓沫站在床边,心里一喜,遂低声道,“四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若动作慢一点,就能先看到我回来了,我正好在你撞头的时候进来的。瞧瞧你,四哥一回来就让我看到这么惊心动魄的事,吓得四哥心都炸开了,傻丫头。”朱梓沫宠溺的看一眼朱梓夏,对于这个小他一两岁的妹妹,他一直有种特殊的感情。

朱梓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低声道,“四哥,不要再笑我了。”

“姑姑,你的伤口疼么?”朱澈小心翼翼的走上来,他是随着朱梓沫进来的,恰好看到朱梓夏额头上流下来的鲜血,当时便吓得手冰冷,这会儿见她醒过来了,受了惊吓的心才缓过来一些。

朱梓夏惊喜的抬头,。.。

242.心里有人

242.心里有人待朱梓夏情绪稍稍稳定些。老夫人便命人将她送回夏园休息。

朱梓夏还未走出房去,朱妈便急急的进来了,低声禀道,“老夫人,薛媒婆来了。”

朱梓夏身子一颤,立时站住,神情有些激动。

老夫人瞪了朱妈一眼,转过头对朱梓夏微微一笑,“梓夏,你先回去休息,什么事都不要担心。”

朱梓夏一双哭肿的眼里布满红丝,紧咬着下­唇­不出声。

老夫人默默看一眼林采兮,悄悄递个眼­色­,林采兮立时会意,忙上前劝道,“梓夏,咱们先去你夏园里坐坐歇歇。”

朱梓夏看她一眼,自是明白她的意思,虽心有不愿,但也未作坚持,搀着丫头的手转身出房门。林采兮也跟着走出来。

前脚刚出房门,就听到一阵哈哈笑声,尖锐的有些刺耳,“哎哟,这不是梓夏小姐么?瞧瞧这模样,真真百里挑一的大家小姐,定能将咱们张家的三公子迷的神魂颠倒,林姨娘,你也在啊,前几日我来的时候听说你被二少爷接到江南玩去了,真真是享福了。”一边说着还一边挤眉弄眼的走过来,一眼瞧见朱梓夏头上紧紧缠着的白布,隐隐透着红丝,又惊讶的问道,“梓夏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头上受伤了么?”

朱梓夏稍稍稳定的情绪立时又激动起来,恨不得吐一口唾沫啐在她脸上,红彤彤的眼里­射­出锐利的光芒,只恨不能将她那一双令人生厌的眼挖出来。

薛媒婆却似乎注意到朱梓夏的异样,却不放在心上仍是笑着一步三摇的走上来,嘴里继续道,“梓夏小姐,咱们张老爷今儿个亲自来下聘礼了,就在二门口候着呢,您这个时候可不方便跟他见面,您还是先回您园子里歇着,瞧我给您办得妥妥帖帖。定让您面上大放光彩。”

听她这么一说,朱梓夏更加激动,再也忍耐不住,恶狠狠的说了句,“滚,你快给我滚出去。”

薛媒婆被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朱梓夏,但见后者满面通红,双眼红肿,一双美目里­射­出恶狠狠的利光,额头上的白布上隐隐泛着淡淡红晕,似是有血要流出来,她倒吓得说不话来,半天才喃喃道,“小姐,您这话怎么说儿的?”

林采兮忙上前扶住朱梓夏,扫一眼薛媒婆,冷声道,“休要胡说,老夫人在里头等着,你进去吧。”转过头对朱梓夏道。“梓夏,咱们走吧。”

朱梓夏却不肯再走,坚持道,“让她走,她若不走,我就要站在这里。”

薛媒婆惊得打个激灵,怯怯的倒退两步,不敢再正眼瞧朱梓夏,目光悄悄落在林采兮脸上,悄声问道,“林姨娘,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在房里头已听见动静,瞪一眼朱妈,“你让人怎么跟薛媒婆说的?这会儿怎么就带着张家老爷来了?”

朱妈惶恐道,“老夫人,咱们的人刚走到半道就碰到薛媒婆来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带着回来了。”

老夫人气的猛一跺脚,随着便出了房门,薛媒婆立时便朝老夫人身边靠过来,唯唯诺诺问道。“老夫人,梓夏小姐今儿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瞧这模样……”

老夫人斥道,“休要胡说,小姐受了风害,这会儿正难受着呢,林姨娘,还不快把小姐扶走。”

林采兮忙低声对朱梓夏道,“梓夏,咱们先走吧。放心,老夫人会替你办好的。”

朱梓夏看她一眼,一滴泪无声的落下来,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软软的靠在她身上,一句话也未说,缓缓点了点头。

老夫人转身进屋,薛媒婆也紧紧跟进来,急着问道,“老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儿?”

老夫人在椅上坐定,目光定定落在薛媒婆身上,稳声道,“薛媒婆,梓夏同张家公子的亲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薛媒婆一愣,原本还挂着笑意的面上立时便冷下来,讪讪道,“老夫人,您不是开玩笑的吧?张老爷这会儿就在二门上等着呢?这门亲事可是姨­奶­­奶­亲口答应的,这会儿怎么又这么说话了?”

老夫人冷声道。“儿女婚事乃是大事,怎可轻率便许了人家,梓夏这孩子懂事,她哥哥现在还躺在床上,她体恤姨­奶­­奶­辛苦,定要等哥哥身子好了才肯考虑自己的亲事。”

薛媒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脸上的笑意又涌现出来,笑着道,“难为小姐了,难为她竟有这般玲珑的孝心,咱们小姐可真是千里挑一的好人儿。老夫人,您放心,小姐的心思张家定能明白,只有支持的道理,您就放心的先给小姐定下这亲事,什么时候三少爷醒了,咱们再说成婚的事,这点日子,张家还是等得起的,再说了,像梓夏小姐这样的人儿,他们哪里找去?”

老夫人眉头微皱,心里暗恼,薛媒婆这人当真不会看人脸­色­,遂直接把话挑明了,“薛媒婆,这门亲事是成不了了,还麻烦你给张家的老爷公子说清楚。”

薛媒婆又是一愣,眼珠儿转了几转,又讪讪问道,“老夫人,莫不是您看不上张家的公子?”

老夫人端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嘴边轻咂,并不作答。

薛媒婆心下了然,但却不肯轻易放弃,遂道,“老夫人,张家虽不及朱家的门第,但总归也是止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姨­奶­­奶­先许了人家,怎可现在又半路反悔了?这话说出去可不好听。”

老夫人怒目微瞪,“薛媒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亲事还非要成了?”

薛媒婆忙笑着道,“老夫人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有些话确实不好说,再说了张老爷还在门口等着呢,您现在就让我把他赶出去?张老爷也是要脸面的人。这事儿……”迟疑着不再说下去。

老夫人稍稍一想,看一眼站在旁边的朱梓沫,吩咐道,“梓沫,你去将张老爷请进来,我跟他说两句话。”

朱梓沫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领进来一个矮矮胖胖的老男人,面上挂着浓浓喜­色­,一进门便朝老夫人拜道,“老夫人真是太客气了,随便使个人去就是了,还让四少爷亲自去迎,倒让我有些过意不去了。”

老夫人微微一笑,“张老爷客气了,快请坐。”

张老爷也不客气,在一旁的椅上坐下,朝薛媒婆看一眼,见她面­色­稍稍有异,遂也谨慎了起来,老夫人不问话,他便也不说。

沉默片刻,老夫人终于开口道,“张老爷,早就听说令郎才貌双全,是咱们止安城不可多得的俊才。”

张老爷眯眼微笑,乐的嘴巴半张着合不拢,“老夫人过奖了,犬儿天资平庸,勉强算得上勤奋罢了。能入得了老夫人的法眼,那也是他的造化。”

老夫人眼眸滚转,不动声­色­的在心里打着主意,抬手让道,“张老爷请喝茶。您也知道,咱们府里最近事多,尤其姨­奶­­奶­这边,梓源受了伤,现在又是寡身一人,让姨­奶­­奶­伤透了心,梓夏是个孝顺的人儿,定要等哥哥完全恢复,娘亲欢愉,才肯考虑自己的事。”

张老爷闻言立时意会,以为老夫人想往后拖时间,遂道,“老夫人请放心……”

老夫人却不容他将话说完,便径自道,“所以这门亲事只怕成不了了。”

张老爷半张着嘴仍是合不拢,惊讶的看看老夫人,又看看薛媒婆,见薛媒婆面露难­色­,遂了然几分,面上便多了几分怒意,“老夫人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朱梓沫扫了他一眼,矮胖的身材,一脸横­肉­,他的儿子能有多才俊?鬼才相信。遂笑了笑接过话来道,“张老爷,舍妹决心已下,只在寺里念佛祈福。即使张公子能等,咱们却也不忍耽误了他大好前程,所以公子的亲事还请您另择佳人。”

张老爷猛的站起身,怒气冲冲的道,“老夫人,四少爷,咱们张家门户虽低,却也是有脸面儿的,你们这般悔婚,实是不将人放在眼里。如此做法未免欺人太甚。薛媒婆,这事你要给我个交代。”

薛媒婆吓得一颤,一个字儿也不敢说,只求助的抬头望向老夫人。

老夫人面上也有了恼意,冷声道,“张老爷,儿女亲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何必逼得中间人为难,话我已经说清楚了,公子的亲事,您还是多费心吧。”

朱梓沫适时喊道,“送客。”

张老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全然失了常­色­,最后愤愤然摔袖而去。

老夫人扫一眼薛媒婆,“朱妈,拿十两银子给薛媒婆,这事儿成不成都辛苦了她。”

薛媒婆立时便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趋步上前拜道,“多谢老夫人赏赐,我定会为小姐再寻一家更好的门户。”

老夫人冷声道,“小姐的亲事你就不用费心了。这也快过年了,停停再说吧。”

薛媒婆眼珠一转,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夫人,您莫怪我说错话,这样的事儿我也见过不少,小姐是不是已经有了意中人?”

老夫人猛的将茶杯摔在桌上,声­色­俱厉的道,“薛媒婆,你自管拿钱办事,倘若多嘴多舌,事可就不好办了。”

薛媒婆吓得又是一个激灵,哆哆嗦嗦从朱妈手里接过银子,喏喏道,“嗯嗯嗯,老夫人,我知道我知道。”

源园,姨­奶­­奶­正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朱梓源,自那日醒来一次后,他偶尔也会醒来一时半会,但也只能说一两句最简单的话,比如叫声娘叫声老夫人,情况一直未见好转。

她低低的叹了口气,恨不得能用尽力气将他从床上唤醒,他可是她今后唯一的希望,原本她想让朱梓夏招个上门的女婿,既然是上门,自然从气势上就短了几许,不怕他日后不听话,可谁知竟闹出朱梓夏撞头的事来,此时她才恍然觉得朱梓夏并不想她想象的那般容易控制,虽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却一点也摸不透她心底里的想法。

袁妈急匆匆从外头走进来,将房里的丫头都支出去,便小声道,“姨­奶­­奶­,薛媒婆来了,领着张老爷来下聘礼,却被老夫人给赶出去了。听说张老爷出门的时候很是生气。”

姨­奶­­奶­面­色­­阴­冷,狠声道,“这下可好了,媒婆得罪了,张家的老爷也得罪了,梓夏的名声只怕也要受到影响。张老爷被老夫人羞辱而去,定然不会轻易罢休。这以后儿谁还敢给梓夏提亲?袁妈,你说梓夏到底是不是心里有了人了?”

袁妈想了想才道,“姨­奶­­奶­,这个也不好说,小姐成日里往山上的寺里跑,在外头的事咱们也说不好。”顿了顿又道,“要不,派个人去山上打听打听?倘若真有其事的话,定然能探到一些风声。”

姨­奶­­奶­点点头,“这个法子好,不过可要找个稳妥的人,莫要漏了风声,坏了小姐的声誉。”

“娘。”

朱梓源忽然开口叫了声,姨­奶­­奶­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时,但见朱梓源正闭着眼,原来是在说梦话。

她又轻轻叹口气,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万一一辈子都醒不来,难道就这么躺一辈子了?

“依儿,依儿……”朱梓源又在胡言乱语。

姨­奶­­奶­立时便啐了一口,“没出息的混账,都被她害成这个模样了,还口口声声的念着她。”

袁妈犹豫着道,“姨­奶­­奶­,您是不是想再为三少爷寻一房媳­妇­?”

到底是身边的人,一语便能猜透主子的心思,姨­奶­­奶­白了朱梓源一眼,“他虽变成这个样子,我却不能不管他,我总不能跟他一辈子吧?他虽是朱府的少爷,可有一天若我死了,谁还会苦着心来管他?只有给他寻一房媳­妇­,趁我现在还有­精­力,为他寻个老实可靠的依靠,这才是一辈子的稳妥。”

袁妈想了想又问道,“姨­奶­­奶­心里可有了人选?”

姨­奶­­奶­默不作声抬头望她一眼,眼角撇了撇,问道,“可行?”

袁妈其实早已猜出是谁,但仍是问出口,“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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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号:51024695好友力作:1656743星狐:漫漫修仙路,狐狸爱上了鸟儿今天大封推,吼吼!!!。.。

243.东窗事发

243.东窗事发林采兮搀着朱梓夏回到夏园。这是她第一次到夏园,夏园跟别处的几处院子相比小了少许,园子正中是一个小小的花园,花园的正中间种着一株腊梅,伸展的枝条上绽开这几朵梅花,给园子增添了几分生气。

绕过小花园,穿过一条抄手游廊,便见一面五­色­花屏,花屏后便是朱梓夏的几间正房。

林采兮挽在朱梓夏腋下,不时感到她身子微微颤动,周身散发出怒意。

调开门帘,冬梦迎上来,一见朱梓夏的模样,吃了一惊,急着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头上这是……”

林采兮吩咐一声,“冬梦,快扶小姐到床上躺着去。”

冬梦忙从林采兮手里接过朱梓夏,又紧着吩咐屋里的丫头们一边跟着伺候着。

朱梓夏刚在床上躺下,孔白薇便从外头迈步进来了。迈着小碎步走到床前,“表姐,你这是怎么了?我在那边屋里听丫头们说你受了伤,就急着过来了,方才用饭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一边说着一边又给林采兮行礼。

朱梓夏惨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却是含着几分嘲弄,“还能怎么回事?不还是那么回事么?我还不如撞死了算了。”

冬梦一听小姐这么说,顿时拉着哭音道,“小姐,您不愿意姨­奶­­奶­给您提亲,您去跟老夫人说,犯不上作践您自己的身体。”

孔白薇也从袖里抽出锦帕悄悄拭泪,她虽不是朱府的人,但在府里坐住了这些日子,看到的听到的无一不是这府里的是是非非,朱梓夏的事她更是看得清楚,只是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陪着朱梓夏暗暗落泪。

林采兮趋步上前,缓缓坐在朱梓夏床沿上,柔声道,“梓夏,今儿个你是以死明志来表明你的心迹,但那又如何?莫说现在还有老夫人为你做主,即使老夫人真不能为你做主,你也不能死了去。”

朱梓夏冷声一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左不过是她手里的玩物,随便找个人拉进来就想分这府里头的家产。我是她亲生的女儿,她心里倒是有没有为我想过一想?还说出那样的话来羞辱我,不是让我死却又是要我怎样?”

冬梦忙阻着道,“哎呀我的小姐,您可不要说这些话,若传到那边去,又要说您不孝了,您不要再找这些麻烦了。”

朱梓夏脸­色­苍白,手臂微微颤抖,沉声道,“传到那边又怎样?左不过一个死,我这些年来念佛祈福,倒是为我自己先做了超度了。”

“呸呸呸。表姐,无端端的莫要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咱们做女儿的不都是依着爹娘的心思么?”孔白薇啐了几口,面­色­亦是有些苍白起来。

朱梓夏眼里又滚出泪来,“倘若爹爹还活着,断不会让她如此胡来,我­干­脆寻了爹去算了。”

林采兮从袖里掏出帕子给她轻轻擦泪,叹了声,“梓夏。你说这些不过是一时的气话,就像你方才撞了头受了伤,遭罪的不还是你自己么?老夫人既然说让薛媒婆退了亲事去,定然不会骗了你,你就放宽心该做什么的还做什么去。”

朱梓夏苦涩的笑了笑,“我还能做什么?我想去寺里念佛求个肃静,可现在让她那么一说,我还能去么?我也只有窝在这园子里头了。”

林采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梓夏,老夫人为你做主,你就放心好了,再说四少爷现在不是也回来了么?看哪个还敢强迫你,再过上几日,二少爷也回来了,他一向心疼你,护你最紧,你有什么事就同他讲,他也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朱梓夏擦擦脸上的泪,这才想起来问道,“你们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二哥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倒是四哥随着一起回来了?”

“我们在江城呆了几日,恰好碰到四少爷乐锐王爷跟梦烟郡主,便一起耍了几日,王爷带着郡主回王府了,二少爷便让四少爷送我们回来,他在江城还有事要办,等办完事马上就回来。”

“梦烟郡主?”朱梓夏眉毛挑了挑,紧张的问道,“那她有没有找你麻烦?”

林采兮便将在江城碰见梦烟的事简单说了说,朱梓夏听着听着。一时倒消去了不少烦忧,听到梦烟席间径自追问朱梓峻能否娶她为妻时,更是一阵纳罕,心里淡淡的罩上一层忧郁,倘若她也如她这般勇敢,会不会就是另一般模样了?

末了,朱梓夏轻轻叹道,“幸好她没有一直纠缠,不然倒让二哥为难了,以她那样的身份是不可能跟二哥在一起的。”

孔白薇也跟着叹道,“也亏了王爷是明理开通的人,不然怎能容得郡主如此做法?”

朱梓夏猛然记起,看看林采兮问道,“你们刚回来,是不是中午的饭还没吃?”

林采兮也猛然醒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呢,不过这一路上颠来颠去的,我这五脏都快被颠出来了,一点都不觉得饿呢。”

冬梦在一旁Сhā话道,“小姐,我这就去厨房让他们做几样菜送过来,您中午定然也没好好用饭,这会儿再陪着姨娘用一些吧。”

林采兮笑着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反正澈儿有老夫人管着呢,准饿不到他。”

三人又说了些闲话,林采兮又将在江南的一些见闻说给她们听,只听得她们艳羡不已,朱梓夏则嚷着也要让朱梓峻带着去江南玩一玩。

林采兮一直在夏园呆到傍晚才会峻园,朱澈已经先回房休息了,跳豆正站在门口等着,见她回来,一边忙着挑帘一边问道,“姨娘。二少爷怎么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菊焉则在一旁道,“姨娘刚回来,又在夏园里忙着劝小姐,这会儿刚消停一会儿,你就先让姨娘歇一会儿吧。”

跳豆眸光闪亮,立时便笑着道,“那姨娘就当我没问好了,您先回房歇着。”

林采兮确实有些疲惫,这几日的马车已把她颠簸的够呛,一回来又碰到这样的事,到了这会儿自是疲惫至极,但仍是回道,“二少爷没事,刘管事也跟着回来了。”

菊焉忽然啐了一口,冷声道,“她竟还有脸跟您回来,姨娘,您跟二少爷的心也太软了,她可是害了人又从咱们府里逃出去的,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么?对了,姨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跳豆瞪她一眼,“才刚说了让姨娘歇一歇,你又扯出这些事来。姨娘,您先回房歇会吧,等会儿老夫人又要传饭请您去上房用饭了。”

菊焉又道,“姨娘,不然我去上房回了老夫人,晚饭就不过去了,明儿个您再去上房。”

林采兮在椅上坐下,缓缓道,“不用了,歇着也不在这一会,对了,林宅那边怎么样?”

跳豆面露难­色­,似有遮掩的道。“姨娘,您还是先歇着吧,这些事等明儿个我再一起回了您。”

林采兮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遂问道,“到底有什么事?你现在就说吧,没事儿的。”

跳豆迟疑的看了看菊焉,菊焉脸上也露出为难的神­色­,也不知到底该不该说。

林采兮见他们二人眼神犹疑,一副欲开口又不敢言的模样,更加确定林宅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遂沉声道,“有什么事,你们尽管说,不管好事坏事,多早晚的都要让我知道。”

跳豆正­色­道,“姨娘,送子观音是不是就是慕容一笑?”

林采兮点头。

跳豆接着道,“早该猜到的,那幅画上的面容虽不是慕容一笑但那双眼却是他的。那林夫人的失踪是不是也跟他有关系?您失踪的那天晚上林夫人也不见了,是慕容一笑将她也掳去了么?”

“是嫂嫂她出事了么?”林采兮急着问道,他记得慕容说过要给刘薰凤换个地方,只是不知道换去了什么地方,再后来的事她竟忘记问慕容了。

跳豆点头道,“林少爷去刘家要人,刘家却说林夫人并未回去,倒反咬一口是林少爷将夫人偷偷害了去,两家争执不下,刘家便将林少爷送到官府里去了,现在……现在林少爷已被关在牢里几日了。”

“啊?”林采兮噌的站起身,惊出一身冷汗,刘薰凤在林宅里无缘无故的消失,连个人影儿都不见了,刘家若非说刘薰凤被林采书害了,林家人却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林采书的清白,虽然她知道真相,但这会儿又找不到刘薰凤,而她又不能将慕容一笑的事说出来,只能等慕容一笑回来再说了,但这人命关天的大事,怎容得她等下去?

林采兮忙道,“菊焉,快去书房拿纸笔来,我要给二少爷写封信。”

菊焉见姨娘吓得脸­色­苍白,自是不敢怠慢,忙着去书房拿纸笔。

跳豆唯恐姨娘急火攻心,遂安慰道,“姨娘倒也不用太担心,前几日我已顶着二少爷的名义去府衙探过林少爷了,虽说里头苦了些,但府衙的那些人却也不敢为难于他,高知府也说了,这事儿确有蹊跷,正在四处搜查证据,林少爷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性­命之忧,您只要尽管找到林夫人的下落就行了。”

正说着菊焉已拿过纸笔来,林采兮顾不上回他的话,忙接过纸笔给朱梓峻写信,让他立马写信给江跃然联系到慕容一笑,然后问出刘薰凤的下落,并将林采书此时的处境详细说了说,在她私心里,也希望朱梓峻能动用他是皇帝身边四卫之首的身份将林采书的事压一压,只不过她并不对此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朱梓源在京城遭遇牢狱之灾时,朱梓峻硬是未惊动到皇上。

封好信后她便命跳豆立马将信寄出去,坐在椅上,稳了稳心神才又问道,“菊焉,老爷子老太太怎么样了?”

“前几日我去那边看望过了,老太太一直躺在床上哭个不停,好几次险些都昏死过去,老爷子也是成日里唉声叹气,您又不在,他们也是没有别的法子。林妈偷偷的央我回来求求老夫人,可我哪里敢跟老夫人提起?正愁着没有办法,恰好那天老夫人忽然到咱们园子来,主动问起林少爷的事,我便一五一十的都给老夫人说了,老夫人听了后便让朱管家去了一趟府衙,朱管家回来说已经跟府衙打了招呼,但也只能保林少爷一时。”

林采兮顿时又有些心慌意乱起来,再也坐不住,这个时候林家最需要一个有主心骨的人,林老爷不过是个读书的人,对官场上的这些事哪里知晓,老夫人倒是费了心,只是害人这是大罪,天大的面子也保不住人命。

林采兮在房里来回踱步,沉思良久才道,“不行,菊焉,我要立马回去看看,爹娘这会儿不知道都成什么模样了,我可放心不下。”

菊焉担忧的看一眼林采兮,“姨娘,你才刚回来,一会儿都没休息就要出去,等着老爷子老太太见你一脸的疲乏,又要为你担心了,不如明儿个一早再去。”

“菊焉说的对,这不是一日两日的事,看老爷子老太太也不急在这一时。”朱梓沫说着从外头走进来。

林采兮急着道,“虽说不急在一时,但我过去了劝慰劝慰总要好一些。”

朱梓沫看看她道,“你要怎么劝慰?现在只有一个法子能劝慰他们,那就是尽快把林少爷从牢里救出来,其余的说什么都是徒劳,你去了只会白白的伤了他们的心。”

林采兮眸光一闪,“梓沫,你可是有办法救我哥哥?”

朱梓沫定定看着她道,“我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然我无从下手。”

菊焉在一旁听到姨娘直呼四少爷的名字,但见四少爷面上并无异样,遂心底暗暗诧异,现在一听四少爷这么问,忙悄悄的从房里退出去,顺便将房门紧紧关上,并在房门口不远处安静的站着。

而朱梓沫则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的等着林采兮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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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死人更有用

244.死人更有用林采兮稍稍定下心神。又坐在椅上,沉声道,“府里近来发生的一些事在江城的时候我都说给你听了,刘管事的事你也清楚的,那日我去林宅,原想去同慕容说些话,却无意间听到刘管事跟慕容在房里的对话,慕容发现我便将我关在屋里,谁知我嫂嫂此时也跟到院里来听到我们在房里说的话,慕容便将她带到某处偷偷藏起来,这便是嫂嫂失踪的原因。”

朱梓沫看看林采兮,问道,“你们在房里说了什么话让刘薰凤听到了?我想不会只是因为他窝藏了刘管事,慕容便想将你们两个都藏起来吧?他大可以带着刘管事逃走,而他又为什么要带澈儿跟你一起离开?”

林采兮惊异的看他一眼,“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朱梓沫摇摇头,“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二哥说带你们去江南游玩这件事太蹊跷,江南的情形他最清楚,怎么可能带你们此时去江城玩?所以我想你们肯定隐瞒了什么事。”

林采兮知道再也瞒不住,遂将实情一一讲出。这一下朱梓沫吃惊不小,他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事竟然会在朱府发生,遂沉思片刻才道,“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老夫人知道,更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事不光关系到朱家的声誉,对大嫂还有刘府都会有极大影响,大嫂已经去了,既然这事已隐瞒了几年,就让它隐瞒下去。”他依然笑着,说出的话却有些­阴­狠,“倘若慕容一笑坚持要认回澈儿,那就让他永远呆在区国不要回来了。”

林采兮一凛,抬眼看看朱梓沫,他面上的微笑已去,挂着淡淡的厉­色­,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这么严肃,竟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我已经给你二哥写了信,让他询问我嫂嫂的下落,但是哥哥却等不得,人命关天的案子,谁敢强自压下来,再说了,刘家也不是好惹的。”

朱梓沫笑了笑,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笑­色­,“你难道竟忘了?刘绪龙已经死了。刘家依仗的不过是安公公的权势,现在连他都逃到区国去了,刘绪龙又客死他乡,他们还能依仗谁?刘绪龙犯得可是叛逆朝廷的罪,按照国法理应全家抄斩,你说是女儿的­性­命重要还是他们全家的­性­命重要?”

林采兮脑子一转,抬眼问道,“你是说?”

朱梓沫摇摇手,“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林采兮也笑着道,“梓夏的这一套倒被你学的有模有样了。”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些。”

上房饭桌上,老夫人面­色­不佳,恹恹的只吃了几口便作罢,就连素日里喜欢逗笑老夫人开心的朱澈也默默的坐在一旁不敢多说话。

老夫人不说话,姨­奶­­奶­更是一声不敢吭,小心翼翼的坐着用饭,沉闷的气氛让她顿感如坐针毡。

朱梓夏由于头上有伤,老夫人特命人将饭送到夏园,孔白薇也一起在夏园里用饭没来上房。

沉默良久,姨­奶­­奶­终于怯怯问道,“老夫人。梓夏头上的伤怎么样了?我原想去那边看看她,又怕她看到我心里不好受。”

老夫人淡淡回道,“一头撞在桌角上能有好么?头上的伤还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心里头的伤。”顿了顿又道,“以后梓夏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也莫说我狠心,你既能狠心做出那样的事说出那样的话,已是不将她当做自己亲生的闺女。”

姨­奶­­奶­被噎的满面通红,一个字儿也不敢多说,愣了一会脸­色­又泛着几道青­色­,一时间面­色­青红交加,更是坐立不安。

饭毕,老夫人坐在上首喝茶,姨­奶­­奶­已早早的从上房退去,林采兮朱梓沫两人仍留在房里头。

老夫人放下手里的茶杯道,“采兮,明儿个你回娘家看看去吧,你哥哥的事你也听说了吧?你也该回去劝劝你爹娘,媳­妇­没了,儿子又被人诬告,你爹娘定然伤心难过。”

林采兮抬头看看老夫人,缓步走上前,躬身拜了拜,“娘,您为我们林家做的事采兮都一一记在心里了,谢谢您相信我哥哥的为人,更谢谢您为林家的费心。”

老夫人摆摆手道,“莫说这些客气的话,你既已入朱府的门。便是朱家的人,既是朱家的人,咱们朱林两家便是亲家亲戚,咱们若不帮忙,还能用的上谁去?只是我能帮的也有限,其余的还要看他的造化,高知府正在四处查找证据,但愿能为你哥哥洗清冤屈。”

老夫人的话让林采兮心里一阵感动,此时此刻她才觉得老夫人已将她当做一家人,才真正的从内心里接受了她,而朱府也真正成为她的家。

末了老夫人又嘱咐朱梓沫,“梓沫,你在家的这些日子也去衙门跑跑,好歹的王爷的面子他们还是给的。”

朱梓沫欣然应允。

次日清晨,林采兮早早的便叫了软轿回林宅,一路上都在隐隐担忧着,虽说朱梓沫的话安了她的心,但她仍有些不放心,毕竟林采书人在大牢,身处险境。

林宅大门紧闭,林采兮在大门口便下了轿子,菊焉上前敲门,敲了半天。才听到里头有动静,接着便传来林**探问声,“谁啊?”

菊焉扬声道,“林妈,是我,菊焉,姨娘过来看望老爷子老太太了。”

门里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林妈奔出门来,哭着喊道,“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老太太都盼着您回来呢。您……您可回来了。”

林采兮忙上前安抚道,“林妈,你先不要哭,哥哥的事我都知道了,咱们里头再说,我爹我娘这会儿在何处?”

刘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将林采兮迎进去,“老爷老太太都在房里头呢,老太太成日的哭,眼也哭肿了,泪也流­干­了,整个人都瘦了下来,这会儿都没了模样了。”

林采兮心里一阵悲恸,眼圈也红了起来,疾步奔向老太太的正房。

内房里,林老爷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老太太则斜身靠在床头上,悄悄擦着眼角的泪,抽泣着道,“老爷,你快想想法子,采书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林老爷子重重叹口气道,“我能想什么法子?该想的我都想了,可咱们能有什么法子?”

老太太眼里的泪又如珠子般滚出来,“老爷,你去求求朱府的老夫人,她或许有办法。”

林老爷子又是一声长叹,“媳­妇­离奇失踪,儿子杀人入狱,我有什么脸面去求老夫人?”

老太太忽然神情激动起来,“采书没有杀人,他不会杀人的,谁知道刘薰凤跑去了哪里?老爷,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薰凤失踪的那天正是慕容一笑从宅里走的那天,莫不是他悄悄的带着薰凤走了?”

林老爷瞪她一眼,“莫要说这些话坏了薰凤的名声,一笑也不是那样的人。”

老太太啐道。“她家里人都将咱们儿子送到牢狱里去了,你还在这里护着她的什么名声,她若真的死了也就算了,如是没死,也不再是咱们林家的媳­妇­了。”

林老爷猛的斥道,“你别忘了她肚子里还带着林家的孙子。”

闻言老太太又嘤嘤哭起来,嘴里不时喊道,“我苦命的儿子,我苦命的孙儿,还没见面就遭受这样的痛事,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人世。”

林采兮恰好听到这段对话,遂推门进屋,低低叫了声,“爹,娘,我回来了。”

林老爷子惊喜的站起身叫道,“采兮。”

老太太更是激动,挣扎要从床上起来,哭喊道,“采兮,我的儿哇……”

林采兮忙上前扶住老太太将她安扶在床头,眼里也落下泪来,“娘,哥哥的事我都知道了,朱府里都知道了,老夫人已经派人去府衙探过了,哥哥现在还好,在牢里没遭什么罪。”

林老爷缓缓坐在椅上,叹了叹,“老夫人对咱们的这份恩情咱们林家永世难忘,采兮,这份恩情,只能靠你来还了。”

林采兮坐稳身子,缓声道,“爹娘,你们也莫这么伤心,四少爷也回来了,他是王爷身边的人,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他说有办法救哥哥,我也给二少爷写了信,他也会想办法的。”

老太太哭的说不出话,半天才喃喃道,“采兮,你哥哥就靠你了。”

林老爷子也跟着红了眼圈,缓缓转过头去不让她们看到他的眼。

林采兮抬头望着老太太,面颊消瘦的已不成样子,眼窝深山陷下去,眼皮红肿,嘴­唇­发青,长长的棉袍罩在身上,更显肥大,心里更觉酸痛,充满了深深的愧疚,这件事她本是知情的,现在却不能说出实情。

林采兮在林宅用过午饭便急着回府了,她还要在府里等消息,临走前她把林妈叫到跟前,仔细吩咐了一些事,又留下些银子,这才不放心的离开了。

回到府里,她先回峻园看了看,朱梓峻还未送来消息,朱梓沫那边也没有消息,她在园里坐不下,便想起身去源园,刚走到园门口便看到刘管事疾步奔来,直直走到她跟前,一句话还没说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林采兮吓了一跳,“刘……刘管事,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站起来说。”

刘管事却不肯起来,固执的跪在地上,低声道,“林姨娘,是我害了您,林少爷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倘若不是我……”

林采兮忙打断她的话,低声道,“这里不方便说话,你跟我到屋里来。”

刘管事这才缓缓起来,左右张望几下见四处无人,才放心的跟着到了房里头,仍是扑通跪在地上,“林姨娘,林夫人的事是因我而起,若我不是躲到林宅去,林夫人也不会碰到这样的事,林少爷就不会被人诬陷入狱了。”

林采兮摆了摆手道,“刘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我只问你,你知不知道慕容会把我嫂嫂藏在什么地方?”

刘管事摇摇头,“一笑行事一向谨慎,这些事他怕我知道的越多对我越不利,从来不让我知道,他也不知道事情会弄成这样,他若知道害了林少爷,他定然不会如此的。”

林采兮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被浇灭了,她伸手将刘管事从地上拉起来,缓声道,“刘妈,现在我只能求二少爷四少爷多想些办法救救哥哥了。慕容现在人在区国,安危还不知,更不会及时赶回来救哥哥了。”

刘管事脸上挂着泪,心里悔恨不已,想起过往种种,直恨不得当时便死在朱府里,何苦从府里逃出去害了别人。

送走刘管事,林采兮的心更乱,走到里间躺在床上,菊焉心疼姨娘,却也不敢多说,只悄悄的去了厨房给姨娘做了安神汤。

林采兮正在床上翻来覆去,冬梦又扶着朱梓夏进来了,她忙从床上起身,“梓夏,你怎么来了?头上还有伤,外头的风又大又冷,你还跑来做什么?有事就让人过来说声,我自会过去。”

朱梓夏缓缓走进来,坐在椅上,“昨日怕你难过,未给你提起林少爷的事,现在你也知道了,也不要太着急,老爷子老太太怎么样了?”

林采兮面­色­微沉,低声道,“很不好,我娘哭的眼都快瞎了,天天的叫着哥哥的名字。我爹更难过,既要安慰娘又要出来找人。”

朱梓夏叹了叹,“你放心吧,佛经上说,行善的人定能得到上天垂青,即便是遇到灾难,那也是上天的考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便是这个道理。老爷子老太太都是心善的人,还有你,样样儿的都想着旁人,如果老天爷再降罪于你们,这天底下谁还敢做好人?”

林采兮勉强笑了笑,“梓夏,谢谢你,你放心,我不会被灾难打倒的,现在这个时候,我爹娘需要我更加坚强起来,只有我坚强了,他们才有一股信念。”

朱梓夏点头道,“我就喜欢你的这股子劲头,遇事坚强勇敢乐观。”

林采兮看着她的眼睛回道,“梓夏,既然如此,那你就要跟我学,遇事坚强勇敢乐观,撞头的傻事再也不要做了,好么?”

朱梓夏一怔,默默低了头不说话,半天才抬起头道,“我坚强却不勇敢,我有信念却不乐观。”

林采兮遂无言以对,了然她心中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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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美人再现

245.美人再现朱梓夏在园里稍坐片刻便走了。林采兮顿感身心疲惫,懒懒的靠在床头上,想着最近发生的事,一幕幕一桩桩过电影般的在脑海里闪来闪去。

她不由得感叹一声,穿越到这里来不过半年不到的时间竟经历了这许多的事,她从刚开始的争取好好的活下去冷眼旁观别人的人生到现在真正的融入到朱家生活里来,恍然经了一场梦,这一场梦将她的人生来了个彻底的大转变。

香秀从外头走进来,轻声唤道,“姨娘,外头有个道姑要见您。”

林采兮感觉有些诧异,道姑?印象中似乎并不认识什么道姑,遂问道,“做什么的道姑?若是来化缘的,就给些银两打发出去就是了。”

香秀却道,“姨娘,那道姑非要见您,说有要紧的事同您说,还说跟林少爷有关。”

林采兮一惊,忙从床上坐起身,“快请她进来说话。”

香秀应声出门。林采兮整整衣服从里间出来,疑惑不已,哪里来的道姑?又能送来什么消息?

香秀一会儿便回来了,却只有她一个人,林采兮朝她身后看看,并无其他人,遂问道,“道姑人呢?”

香秀面上露出同样的疑惑,“也不知道那道姑怎么回事,我去叫她进来,她反而又不进来了,只交给了我一封信给您。”说着将手里的信递过来。

林采兮拆开信封,从里头抽出一张纸,只见上头写着,“若想救林采书,速去城东福来茶楼。只准你一人来,若我看到还有其他人跟着,你便见不到我了。”

林采兮抬头问道,“这道姑什么模样?以前见过没?”

香秀摇摇头,“以前没见过的,长得白白净净的,看上去倒也眉慈目善的。”

林采兮暗暗惊异,这道姑到底什么人?这么神秘的送信来,又不准她带人去,莫非有诈?“香秀,你去把跳豆叫来。”

林采兮又把信看了一遍,未看出别的异样。心里却暗暗做了一番计较,不管这人是谁她都一定要去见见,但她却不能独独一人去,真要遇到什么危险,凭她自己的力量脱身就难了。

不一会儿跳豆进来,躬身行礼道,“姨娘,您找我。”

林采兮将信递给跳豆,跳豆看了一眼,惊道,“姨娘,您不能去,恐怕有诈。”

林采兮点头道,“我也担心有诈,但却不能不去,既然她叫我去,定是有条件要同我叫唤,我倒要看看她手里的筹码,更要听听她的条件。”

跳豆眼珠滚动,“姨娘的意思是?”

“嗯,跳豆。你去安排下,我去收拾下这就去福来茶楼。你们跟在后头稍安勿躁,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许暴露。”她眉毛挑了挑,“这样吧,既然我们见面的地点是茶楼,定然要喝茶的,咱们就摔杯为号,你们看到我摔杯子再出面。”

跳豆点点头,“姨娘,好在福来茶楼地形简单,只一楼二楼两个楼层,大多是靠窗的位子,这倒有利于我们跟着。”

林采兮又嘱咐道,“一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被人看出来。你先去准备吧。”

跳豆应声出门,林采兮回里间换了身衣服,又让人叫来软轿,没带菊焉便自己出门了。

软轿径自到了福来茶楼,下午的茶楼总是有些冷清,三三两两的人稀稀落落坐在茶楼内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林采兮刚一进门便有店伙计上来招呼,“贵客迎进门,不知夫人相中哪个位子坐下?”

林采兮在茶楼内扫一圈,回道,“我找人。”

店伙计眸光一闪,“夫人找的可是一位道姑?”

林采兮点头,店伙计低声道,“请夫人随我来。”

林采兮跟着店伙计上了二楼。绕过二楼的茶座拐了个弯在一个房前停下,店伙计抬手在门上敲两下。

里头传来一个女人清冷的声音,“请夫人进来吧。”

林采兮一怔,只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相熟,随着店伙计将门推开,她举步而入,在屋内扫一圈,只有东墙上一扇小小的窗子,还开的很高,隐隐担忧跳豆安排的人能否看到她们。

“进来吧。”声音是从里间传来的,林采兮朝前走了两步,缓步走进里间,赫然看到一个身穿道服的女子坐在里头,正背对着她。

林采兮定定神,轻声道,“道姑,是您找我么?”

那道姑便回过头来,却是个陌生的面孔,林采兮遂接着问道,“道姑认识我么?”

道姑微微一笑,“林姨娘,别来无恙,难道我的声音你竟听不出来了么?”

林采兮一怔。再去瞧那张脸,弯弯的柳叶眉,小巧的红­唇­,白­嫩­的肌肤,一张脸漂亮的无可挑剔,倘若不是道姑打扮,定是个一等一的美女,但这声音……

道姑又笑道,“林姨娘真是贵人多忘事。”

林采兮全身一震,望进那双眼,清冷的眼眸里­射­出一道亮光。重叠在记忆里恍若隔着人群远远的传过来,她惊叫一声,“你……唐依儿?”

唐依儿呵呵一笑,“林采兮,还好你记得我,我还真怕所有的人都将我遗忘。”

林采兮惊讶的问道,“可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唐依儿笑的更加灿烂,“同样是完美绝艳的脸,换个模样有何不可?那一张脸我已经厌了,所以换这一张来玩玩,不过一张皮而已。”

林采兮问道,“你在脸上戴了人皮面具?”

“林采兮,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刘薰凤现在在什么地方。”唐依儿缓缓起身,朝前走两步。

无数种念头在脑子里飞快的旋转,渐渐的在心里有了点眉目,林采兮开口问道,“那一日我在那条巷子里见到的就是你吧?当时你也看见了我,所以才故意藏起来,我猜正因为如此你才发现我嫂嫂的事,然后将我嫂嫂偷偷的带到别的地方去,对不对?”

唐依儿捏起床上的茶杯,动作优雅的倒了一杯茶,“基本上正确,但有一点你猜错了,我何必费神费力的偷偷将她藏起来?我只不过悄悄的盯着那院子里的动静,在后头跟着罢了。只是后来我做了些手脚,刘薰凤便落在我手里,幸好她并不知道我是谁,还以为是我救了她,被我哄得乖乖的听我的话。”

林采兮大吃一惊,刘薰凤竟然落在唐依儿手里,那有没有将朱澈的事告诉她?一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由得一慌,但面上仍竭力维持镇静,笑了笑道,“既然你将我引来。定然是有条件要同我交换的,不妨说说。”

唐依儿端起桌上的茶杯,“先不忙,来,喝杯茶,咱们可有些日子没喝茶了。林采兮,我实在没想到,放着朱梓峻这样的男人你不要,竟然看上慕容一笑那样的男人,虽然慕容一笑也是男人中的­精­品,但同朱梓峻相比却差得远,你竟然为了他背叛朱梓峻,偷偷的跟他私奔,居然还将自己的亲嫂子软禁起来,采兮,我真是小瞧你了。”话锋一转,她又接着道,“不过我很不明白的是,既然你那么费力的逃了出去,为什么又跑回来了?难道朱梓峻竟没有一点察觉么?就连­精­明的老夫人都能容得下你,你究竟怎么办到的?”

林采兮的脑子再一次飞快旋转起来,唐依儿的话令她更是吃惊,听她的意思并不知道这件事的真正情由,刘薰凤居然没说出来,反而误导了唐依儿,误以为慕容是带她私奔。

提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来,林采兮仍是不动声­色­,更不会喝她递过来的茶,原来在朱府的时候她就不曾喝她的茶,这种时候就更不会喝了,遂笑了笑,“呵呵,有些事很难说的。咱们还是说一下你的交换条件吧。”

唐依儿收起面上的笑容,“林采兮,我想你很明白你此时的处境,倘若我找人将刘薰凤杀了,然后引官衙的人来,你想官衙的人会怎么说?你跟别的男人私奔,被嫂嫂发现,意图告诉别人,林采书却怕怀了你的名声将其杀害,你说结果会怎么样?要知道这一切刘薰凤的丫头可是都知道的。”

林采兮脸­色­陡然一变,虽竭力维持镇定,但眼中仍是露出一抹掩不住的惊慌,沉声道,“唐依儿,你不要忘了,我哥哥现在已经在牢里,若你将我嫂嫂杀了,岂不是正好为我哥哥洗刷冤屈?”

“哈哈哈……”唐依儿笑的猖狂,“林采兮,你能骗得过朱家的人,却玩不过我,我的手段多得是,刘府现在急需证据,再加上有他们自家的小丫头,我稍使手段就会让他们深信不疑。”

“唐依儿,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千方百计让我相信你会做到这一切,那你的条件究竟是什么?不妨说一说。”

唐依儿出身烟花之地,见过的看过的听过的诡计多的是,林采兮相信她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定能使出些下三滥的手段,不然不会冒这么大风险同她谈条件。

唐依儿依旧微笑着,“我的要求很简单,林采兮,我要五十万银票,还要在希国任何一处都可使用的。”

“五十万?”林采兮惊道,“这么多钱我去哪里弄?我们林家可没有这么多钱。”

“林采兮,林家没有,朱家有,而且远远不止,既然你能将朱梓峻老夫人哄得团团转,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林采兮沉声道,“照你的意思,我是一定要答应了?”

唐依儿眼里­射­出一道寒光,“如果你想林家气数尽亡,也可以不答应。对了,忘了告诉你,刘薰凤现在每天都跟我说她肚里的儿子在踢他,小公子长得可很健壮呢。”

林采兮心下凛然,知道唐依儿说到定然做到,但她现在急需钱定是要逃出止安城去,一定不会轻易便使出这最后一招,遂道,“唐依儿,我答应你的条件,但你也要保证将我嫂嫂安全送回。”

“你放心,我带着她只是累赘,若不是对我还有用,我早就将她扔出来了。”稍顿片刻,唐依儿又接着道,“林采兮,你最好乖乖听话,我一旦听到什么风声,你们林家就等着尽数灭亡吧。”

林采兮冷冷一笑,“唐依儿,即使你能从止安城里逃出去,你以为你能逃出安公公刘绪龙的魔掌吗?他们会放过你吗?”若她知道刘绪龙已死安公公已逃到区国的事,只怕会更加猖狂,索­性­便吓她一吓。

唐依儿眸中利光一闪,直直­射­向林采兮,脸上的­阴­险之­色­尽数展露,“连你都不认识我了,他们会找到我么?我还有无数张脸可以换,我就不信他能钻天入地的跟着我。”

林采兮也笑了笑,“唐依儿,那我祝你好运。你也莫要忘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们的法子比你多得是。顺便告诉你一件值得你骄傲的事,朱梓源到现在还在昏迷中,能不能醒过来还很难说,这个也是你的手段之一么?”

唐依儿脸­色­猛然变得苍白难看起来,捏着茶杯的手指隐隐泛着青白­色­,狠声道,“那是他自己做的孽,与我无关,倘若不是他贪图美­色­,怎会落到如此下场?”

林采兮淡淡一笑,“难道他现在这种下场跟你一点关系没有么?如果不是你故意yin*他,他又怎会落入你的圈套?”

唐依儿猛然盯住林采兮狠狠的瞪着她,一双眼里浮出淡淡红丝,“林采兮,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虽然不知道你跟慕容一笑到底有什么­阴­谋,你既然能做出私奔的事,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采兮缓缓站起身,“弄到钱之后,我怎么交给你。”

“我会再传信给你的。”唐依儿顿了顿又道,“林采兮,如果现在你让人进来抓我或者跟踪我,你就错了,我的人会立马收到消息,后果你明白的。”

“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随便。”唐依儿显得有些烦躁不安。

林采兮扫她一眼,转身走出房门,走出茶楼,一阵寒风扑在脸上,她打个寒颤,抬头,微弱的阳光已渐渐隐去,天马上就要暗下来。

上了软轿,走过一条大道,拐弯,跳豆在轿外轻唤,“姨娘。”

林采兮挑开轿帘,软轿已停下,她摆摆手,“跳豆,回去再说。”。.。

246.圣旨到

246.圣旨到北风呼啸,卷起地上断落的枯树枝在止安城的大街上叫嚷着。街上行人稀少,仅有的几位行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均是形­色­匆匆,谁也不愿意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在外头多逗留片刻。

大街两旁的店铺也都紧紧关了店门,呼啸的狂风偶尔拍打在门上,发出一阵哐当哐当的声音。

安静的大街上只有呼呼的风声,而在这狂烈的风声里忽然奔来了几匹快马,马上的人儿身穿官衣,全身包的像个粽子,就连五官都严严实实的包起来,只剩下两只闪着锐光的眼露在外面。

这几匹马在大街上狂奔飞驰,恍若进了一座无人之城,马儿扬起高蹄的嘶叫声惊得两旁房内的人禁不住打个激灵,却谁也不敢探出头来看一眼,唯恐惊了撒了欢的马儿惹下麻烦。

狂奔的快马穿过大街绕过一条大路在府衙门口停下,府衙门前的衙役们也被这几匹马的气势惊住,纷纷猜测其来历,正在犹豫要如何上前应对时,最前头的一匹马上跳下一人,疾步走到府衙门口,高声喊道。“圣旨到。”手上亮出的不是金黄丝锦,而是一块金黄令牌。

众衙役们吓得浑身哆嗦,一个个全都挺直了腰杆不敢作声。另外几匹马上的人也都跳下来随着这人快步走进衙内。

高天成正坐在书房沉思,陡然间听见外头高声喊道,“圣旨到。”他心里一惊,来不及细想,忙站起身整整官服,迎出门去。

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官差们已到门口,高天成忙双膝跪倒,扬声道,“止安城知府高天成迎接圣旨。”

还是方才领头的那人,朗声道,那声音里却带着几分尖细,“高知府房里说话,传皇上口谕。”

高天成忙起身进房,顺手将房门紧紧关上。

那人进房先将头上的斗篷卸去,又将身上的外衣脱去,露出里头的一身锦衣华服。

高天成抬眼看他,但见他面­色­红润肌肤净白,身材高挑,举手投足间有一股高贵气质却也掩不住一身的­阴­柔,倒有几分公公的气势,遂立着等对方说话。

那人朝上抱拳道,“皇上派杂家亲自来传皇上口谕,想必高知府定然知晓这其中的厉害。”

果然是宫里的太监,高天成一怔。心下猛然一动,遂低声问道,“莫非您就是伺候皇上的黄公公?”

此人正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黄家恩,他本不姓黄,有一年跟皇上外出救了皇上的命,皇上便赐他姓黄,名唤黄家恩,既预示着他对皇上的救命之恩又预示着皇家对他的恩赐,地位自然高了几分,就连朝中大臣见了他都要礼让几分。

黄家恩笑笑,目光在高天成脸上身上毫不客气的扫了几眼,嘴角微撇,露出一抹不满来,“正是杂家,高大人,咱们废话不说,咱们先说正事,皇上命你立即将止安城中刘绪龙一家满门押解送惊,如有违抗者,就地处斩。”

高天成吃惊非小,一颗心砰砰砰跳个不停。遂小心翼翼的问道,“黄公公,能否告知原因?”

黄家恩扫他一眼,淡淡一笑,“刘绪龙随着安公公企图造反,现在已在江城被处死,安公公则逃亡区国,过不了多久也要被处斩了,刘绪龙犯得是谋反之罪,现在只抄他一门已算皇上对他的恩赐。”

高天成额上渗出阵阵冷汗,暗叫一声好险,幸好自己未一直跟着他巴上安公公,否则现在被抄斩的就是他这一门了,他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高大人,皇上的密旨我已送到,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皇上派我在此监督,高大人,就看你的了。”

高天成默默看一眼高天成,迟疑的道,“臣下愚昧,还请公公明示。”

黄家恩微微一笑,“高大人,我不过是每日里跟着皇上跑跑腿说说话的,官场上的事我可不知道,不过我来时皇上倒是嘱咐过我,这事儿是谋反的大罪,还是告知天下人真相比较好,以警后人。”

高天成眸光一闪。若有所悟的回道,“黄公公,我明白了,臣下这就派人去办,还请公公在衙内稍作片刻,我这就去给公公准备住的地方。”

黄家恩摆摆手,“知府不必忙活,杂家就不在府上叨扰了,杂家的去处皇上已经安排好了。你就专心去办你的事吧。”

高天成遂转身走出房去,黄家恩则挑眉轻笑,眸里闪过一丝狡黠,他才不住在这成日里审犯人的脏地方,他还要去探探故交的家眷呢。

高天成出去片刻便又返回来,躬身道,“黄公公,这里还有件事需要您明示,刘绪龙的姐夫林采书前几日被刘府状告杀了他家女儿,这会儿正关在大牢里呢,刘府满门抄斩,这林采书怎么办?”

黄家恩等的就是这句话,故作惊讶的问道,“竟有这样的事?”

高天成站的恭恭敬敬回道,“确有此事。不过这林采书只是个读书的弱书生,怎会杀死自己的结发之妻,确实令人匪夷所思,但刘府却一口咬定刘小姐是被林采书暗害了,臣下正在搜集证据,但一时竟也找不出端倪来。”

黄家恩柔细的眉毛不经意间挑了挑,“既然刘府认定了林采书所杀,自然是有证据的。说不定是他发现了什么秘密,遂将乱党之女杀死,而刘府害怕林采书将这秘密说出,才断然将林采书送进府衙。”

高天成惊讶的抬头看看黄家恩。忽然间有些不明白他说的话,遂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黄公公,您说的这秘密是刘绪龙意图造反之事么?”

黄家恩瞪他一眼,沉声道,“莫非刘府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高知府现在便可告知我,我立时便回京禀了皇上。”

高天成忙道,“不是不是,正是谋反的秘事。”心里遂有了思路,但仍有些疑惑,黄家恩为什么要向着林采书说话?而黄家恩代表的又是皇上,这就更不可思议了,皇上远在京城,又怎会知晓林采书的事情?

黄家恩扫他一眼,不悦的道,“高大人,还有什么问题么?”

高天成遂弯身回道,“没什么问题了,黄公公,臣下这就去办事了。林采书无罪释放,又能大义灭亲将意图谋反的妻子就地正法,实在大仁大义,臣下定然好好的称赞一番。”

黄家恩皱皱眉,“称赞就算了,快些放回去吧。告诉他,自此之后,林刘两家再不是亲家,已无任何瓜葛。”

高天成不敢怠慢,立时便转身退出房去。

黄家恩从袖里拿出一条无­色­锦帕在嘴上擦了擦,皱皱眉,抬眼在书房里看了看,“这么个臭地方,也不知道童欣看上他哪一点了。”

北风依旧呼啸,止安城的大街上却热闹起来,尤其是在最繁华的止安大街上,一拨接着一拨的人争相涌向街头,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刘府要被满门抄斩了。林采书大义灭亲无罪释放。”

“我就说嘛林家的少爷知书达理待人温和。怎会无缘无故的杀人,原来竟是这么回事。倒叫人高看一眼了。”

“刘府的少爷犯得是谋反的大罪,告示上说已经在江城被处斩了。瞧他那副眼高过天的模样,落个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刘家这一下死定了,这个就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

“唉,养个这样的儿子,还不如自小便掐死。这下倒好了,一家子都断子绝孙了。”

“高知府正带人在刘府里抄家呢,亏得皇上仁慈,不然像这种谋反的大罪,但凡沾亲带故的都要被连累了,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街上议论纷纷,而朱府峻园里,跳豆欢天喜地的奔进院内,一路高声喊着,“姨娘,姨娘,姨娘。”

菊焉闻声从屋里奔出来,嗔道,“你怪叫什么?姨娘正在房里想事情呢。”

跳豆顾不得多解释,紧着往小厅子里跑,刚走到门口便又喊上了,“姨娘,姨娘。”

林采兮正在房内想事情,自从那日见了唐依儿,她便一直在想对策,跳豆派出的人一直跟着唐依儿,但跟到城南便失去了踪影,他们又守在原地等了多时,亦未再见到她。

五十万银票不是个小数目,就是有了这许多白银,换成银票都是麻烦事,她决定向朱梓沫求助。

正在沉思着,忽然听到跳豆稍显急促的叫声,又见他面带喜­色­,忙站起身,走了两步,问道,“跳豆,慌里慌张的出了什么事?”

跳豆喜道,“姨娘,刘绪龙一家被满门抄斩了,刘绪龙已在江城被皇上处斩,这会儿高大人正带人在刘府里抄家呢。林少爷,林少爷也被无罪释放了,而且府衙贴出的告示说林少爷是发现刘绪龙意图谋反,大义灭亲。”

林采兮一愣,朱梓沫的动作好快,又听到林采书已经无罪释放了,心头自是欣喜若狂,遂急着道,“跳豆,你快去林宅看看,跟我哥哥说,我过几日再回去,让他好好的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跳豆见姨娘心头的大石头终于可以落下来了,遂喜滋滋的道,“姨娘,这下您终于可以放心了,我这就过去看看。”

林采兮又唤来菊焉,让她去请朱梓沫,菊焉回来却说朱梓沫有事出门了,她又着急起来,唐依儿恐怕也已听到这个消息,万一她恼羞成怒将刘薰凤杀了,肚里还怀着的林家骨­肉­可就保不住了,这可是林家苦盼多年才得来的。。.。

247.贵人相助

247.贵人相助中午去上房用饭时。老夫人笑的开心,笑嘻嘻的道,“采兮,这下你该放心了,你哥哥不但没罪还得了个好名声。采兮,你明儿个也回去看看,老爷子老太太肯定高兴坏了。”

姨­奶­­奶­也假惺惺的笑道,“采兮,真没想到你哥哥居然这般直­性­子,好歹也一个屋里过了几年,说杀就杀了。不过也亏得这直­性­子,不然的话你们林家都要跟着受连累了,说不定还能累到咱们朱家。”

老夫人瞪她一眼,斥道,“你说的什么混话?人家刚躲过了一场大灾,你却说这些话,你倒是忘了梓源在牢里那时的日子咱们是怎么过的了。”

姨­奶­­奶­脸­色­一变,遂又笑着道,“老夫人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林姨娘。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哥哥能平安回家,咱们都替他高兴的。”

林采兮淡淡一笑,并不同她多说话,她扫一眼朱梓沫的位子,此时正空着,他到现在还没回来。

回到园里跳豆已经回来了,一见她回来便迎上来,“姨娘,林少爷已经回家了,老爷子老太太都高兴坏了,中午还留我在宅里用饭,让我捎话给您,宅里一切都好,让您不要总是挂念着。”

林采兮答应一声便坐在椅上发呆,唐依儿究竟在什么地方?又将刘薰凤藏在何处?

菊焉从外头急着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姨娘,二少爷给您回信了。”

林采兮­精­神一振,忙打开信看,朱梓峻已知晓林采书的事,让她安静等消息,他会想办法,并说慕容在区国跟江跃然失去联系,现在已无法再找到他。

林采兮心里咯噔发颤,慕容留在区国就是因为发现了安公公的踪迹,理应跟江跃然保持联系。这会儿竟没了音信,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她抬头道,“跳豆,你快去看看四少爷回来了没有?告诉沫园里的丫头,让四少爷一回来便到峻园里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他说。”

跳豆应声出门,恰好碰到抬脚进门的朱梓沫,忙躬身道,“四少爷,您可回来了,姨娘正等着您呢。”

朱梓沫一脸轻松惬意,摇晃着一身的阳光之气进来,“大事已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跟我说呀?”

林采兮起身迎上前,“梓沫,谢谢你救了我哥哥,这次多亏了你。”他们只在私底下的时候才直呼彼此的名字。

朱梓沫笑着道,“这回你可谢错了,我还没将风声放出去,皇上的密旨便到了,我想大概是二哥的功劳。”

林采兮一怔。朱梓峻方才在信里明明说要另想办法的,似乎并不知道圣旨的事,她原以为是朱梓沫的缘故,怎么这会儿他也不知道了?遂道,“不是梓峻,他也不知道这回事。”

朱梓沫稍稍一愣,接着便恍然大悟哈哈笑起来,“采兮,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不用我跟二哥出面,自会有贵人帮你办好一切的。”

林采兮一怔,百思不得其解,“什么贵人这么好心,主动出面帮我?”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方才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说,什么事?”

林采兮按下心中好奇,遂道,“唐依儿又出现了,刘薰凤便在她手上,她前几日找过我,威胁我给她准备五十万银票,否则的话就把刘薰凤给杀了栽赃给我哥,现在我哥哥出来了,她可能会恼羞成怒杀了刘薰凤。”

朱梓沫翻翻眼,“刘薰凤是贼子之妹,理应处斩,唐依儿杀了她岂不更好?省了受押解进京的罪了。”

林采兮瞪她一眼,没好气的道,“我当然不是顾及她的­性­命,关键是她肚子里还有我们林家的骨血。”

朱梓沫抬眼看她。开口问道,“采兮,你可莫要忘了,刘薰凤是朝廷要犯,不管她肚里怀的谁家的骨血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而皇上的告示上说你哥哥是大义灭亲杀了刘薰凤才立下功劳,若她再出现,势必给你林家带来麻烦,你可要想清楚了。”

林采兮急着道,“我知道,可是我爹娘盼了多年才盼来这一个孩子,我不想他还没来到世上便死在娘的肚子里,大人犯罪,但孩子是无辜的,况且那是林家的骨血,既然皇上说我哥哥立了功劳,跟林家没有联系了,那孩子也是姓林的,难道就无端端的被杀死么?”

朱梓沫皱皱眉,看着眼前固执的女人,虽知她说的有理,但又不能完全认同,只好问道。“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林采兮沮丧的低下头,“我没有办法,这不是找你来商量的嘛。”

朱梓沫摇摇头,“我也没有办法。”

林采兮咬咬牙道,“唐依儿一直跟刘薰凤在一起,倘若刘薰凤知道她一家都被抄斩了,还不定能做出来什么事呢,唐依儿的为人或许你不是很清楚,但若被她知道澈儿的事,你想咱们还能瞒得住么?”

朱梓沫扫一眼林采兮,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伸手指了指她,“你不会是想威胁我吧?”

林采兮撇撇嘴,“你是王府里的人,我若威胁你,还不得被碎尸万段。”接着又哀求道,“梓沫,就算你帮我个忙,我欠你个大大的人情好不好?你帮帮我。”

朱梓沫还没来及回话,香秀趋步进来禀道,“姨娘,外头有人来说门外有个娘娘腔的男人要见您,门上给挡住了,咱们二少爷又不在,姨娘,您看见还是不见?”

朱梓沫却眸光一闪,两眼大放异彩,乐呵呵的笑道,“好了,帮你的人来了,求我可不如求他,他比我跟二哥办的都要好。”

林采兮奇怪的看着他问道,“梓沫,这人是谁?你认识他?”

朱梓沫却不再答话,径自转头吩咐道,“快恭恭敬敬请他进来,直接请到峻园里来。快去,莫让他等得急了恼了。”

香秀迈着小碎步疾步而去。

林采兮好奇的追问,“梓沫,到底是什么人?原来我见过的没有?”

朱梓沫却笑着道,“等会儿就进来了,见了不就知道了。你急什么?”

林采兮知道再问他也不会说了,哼了一声愤然转身,坐在椅上等着,等了片刻还未到,正在焦急时,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忙起身迎出去。朱梓沫也起身踱步走到门口。

林采兮迎出门去,但见来人身穿华丽服饰,体型稍瘦,头上的长发用一条金­色­的带子紧紧束在头上,其上戴一个小小的红褐­色­环帽,面­色­白净,狭长的眉毛斜斜挑起来,竟有几分女人的妩媚。

黄家恩远远的便看见林采兮,径自走到她跟前,笑着问道,“你便是林姨娘么?”

女人的柔细强调让林采兮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立时便想到安公公的笑里藏刀,心下便多了几分警惕。

黄家恩细细打量林采兮,稍显瘦小的神采,白­嫩­的肌肤,额头微微蹙起来,嘴­唇­紧抿,眼里掩不住的警惕之­色­,遂又笑着问道,“林姨娘怎么了?见到杂家不舒服么?”

林采兮这才回过神来,却更不知该如何作答,站在跟前的这个娘娘腔男人果然又是个太监。

朱梓沫缓缓从门口走过来,笑着上前拜道,“黄公公光临朱府,咱们朱府上下的人都该出门迎接,倒让公公在门口等了片刻,当真怠慢了公公。”

黄家恩抬头见是朱梓沫,忙上前回拜,“四少爷也在府里头,您可真是抬举我了,倒让杂家汗颜了。”

他微微笑着看看朱梓沫,目里露出一丝恭敬,乐锐王爷是朝廷的功臣,后又退居朝野,皇上对他更是高看一眼,外国送来的贡品,每每都会派人送到王府里去,又因着王爷膝下无子苦恼,现如今见王爷收了个义子,亲如父子,便有意下旨特许王爷将世子的位子传给朱梓沫,但需朱梓沫改为皇家姓氏,世代子孙皆为皇家后人,是以他便对朱梓沫高看一眼。

林采兮这才款款拜道,“见过黄公公。”

黄家恩微微一笑,“林姨娘不必多礼,杂家也是随便走走,既来止安城,自然要到二少爷的府上走一遭。”

朱梓沫伸手引路,“黄公公屋里说话。”

黄家恩便率先走在前头,林采兮走在最后头,三人一起进了屋,依次落座。

只在瞬间林采兮便想明白了一些事,朱梓沫说的那个自会有人帮她的人大概就是这位黄公公,而黄公公背后的应该就是皇上,这么说应该是皇上下旨抄了刘府,顺便又帮了林家,皇上这个叫做体恤下情么?好歹的朱梓峻也是为他拼命的下属。

林采兮便从座上起身,缓缓走到黄家恩跟前,双膝跪在地上便深深的拜下去,“黄公公,民­妇­谢谢您救了我哥哥救了我们林家。更感激皇上对林家的恩赐。”

黄家恩忙起身伸手虚扶林采兮,心里暗叹林采兮心思灵透,只片刻的功夫便已想出始末,这件事朱梓峻是不知道的,皇上命他亲自来传口谕,便是因为事情紧急,哪里还有时间告知他,遂笑着道,“林姨娘不必多礼,皇上体恤民情,惩治恶人,这都是为江山社稷着想,而令兄才是无辜受累,杂家不过是借花献佛替皇上跑了趟腿,哪里敢承受您的感激。”

林采兮站起身,心里的戒备缓缓放下来,再看黄家恩时,便觉得他有些和蔼可亲,全然没有安公公的­阴­险狡诈,又说了几句话便觉得他平易近人,再后来才知他原来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却并没有因此在骄横跋扈,反而愈发的平易近人,遂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说笑了一会,朱梓沫便笑着问道,“黄公公要在止安城呆几日?”

黄家恩抱拳朝上道,“皇上有令,直到二少爷回到府里来才准我回去,否则的话就要一直留在止安城。”

朱梓沫一笑,心下了然,知道皇上是怕朱府再出事,便对皇上多了一些感激,但他却也不说破,只笑着问道,“那这些日子黄公公住在什么地方?”

黄家恩伸手从袖里拿出一块锦帕放在嘴边擦了擦,翘着嘴道,“府衙里我可不住,那种地方,天天的跟犯人在一起,我可住不惯,连饭都吃不下去。住的地方到还未找到呢。”

朱梓沫会意,立时便接过话来道,“既然如此,咱们朱府的房子多的是,黄公公不妨在府里住下,不知朱府能不能入了黄公公的眼?”

黄家恩微翘的嘴立马弯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来,笑着拍了拍手道,“那再好不过了,我正好多见识见识咱们这位林姨娘的本领,咱们爷还很好奇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咱们二少爷如此动心。”

林采兮脸­色­一红,悄悄低下头去,不是害羞,而是躲过黄家恩投来的柔媚目光,那双眼里的柔媚让她这个做女人的都自叹不如。

朱梓沫一怔,“莫非你要住在峻园里头?”

黄家恩立时便瞪他一眼,“这是什么话,林姨娘一个女人家,二少爷又不在园里,我们孤男寡女的共住一园,让人传出去还怎么了得。”

朱梓沫禁不住呵呵笑起来,林采兮也低着头轻笑,这样的男人其实比女人还要保险。

黄家恩也不着恼,挑着眼瞪朱梓沫,媚眼如丝,“我要跟四少爷住在一起,也陪杂家说说话,千万莫让我一人住在空荡荡的园子里,杂家可受不了寂寞。”

朱梓沫微微抿着嘴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点着头道,“好好,欢迎黄公公跟我同住,也让我沾一些皇宫里的气息。”

“黄公公,您怎么来了?”跳豆站在门口惊喜的叫道。

黄家恩目光还没转过来,听到声音,便惊喜的唤道,“小豆子,可想煞杂家了,你也不来京城看看我。”

跳豆迈步进步,笑嘻嘻的道,“我去了京城也见不到您啊,皇宫那道门我岂能进去?”

黄家恩甩出个兰花指,嗔道,“又跟杂家贫嘴,还不快来陪杂家说说话。”

跳豆又上前一步,猛然想起什么,转过身朝林采兮道,“姨娘,唐依儿终于又出现了。”。.。

248.四少爷的计策

248.四少爷的计策“唐依儿不是被赶出朱家后来失踪了么?怎么这会儿又出现了?她不是又想出来乱蹦跶了吧?”黄家恩对朱家的情况似乎了解的十分清楚。三言两语便点中要害。

朱梓沫看一眼林采兮,悄悄递个眼­色­过去,林采兮便又站起身,缓步走到黄家恩跟前,躬身拜了拜,“黄公公,你猜对了,唐依儿前几日确实找过我。”接着便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细细说给黄家恩听。

黄家恩微低着头,右手食指漫不经心的抚着左手心,来回摩挲着,等林采兮一一说完,才轻声道,“这个唐依儿,还真是不死心,倘若刘绪龙不死,安公公不逃,她岂能活到现在。”

林采兮双膝跪在地上缓缓一拜,“黄公公,民­妇­求您一件事,还望公公成全。”

黄家恩扫一眼林采兮,微微一笑道。“你是想保住刘薰凤肚里的孩子吧?”

呃,这事他也能猜得到,林采兮越发觉得皇上的消息来源不可小觑,遂又在地上拜了拜,“还望公公成全,孩子是无辜的。”

黄家恩缓声道,“林姨娘,刘府犯得是诛九族的大罪,皇上只抄他一门,已是天大的恩赐,刘薰凤肚里的孩儿虽是林家的骨血,可他的娘亲到底是刘府的嫡女。”他看一眼林采兮,顿了顿才道,“这件事还要皇上做主,为今之计是先将刘薰凤找到。”

林采兮心里一喜,她正要说此事,黄家恩既然主动提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遂又拜道,“多谢黄公公成全。”

“林姨娘,你起来说话吧,以后不必多礼,我还要在府里逗留多日,倘若你这么跪来跪去的,我可就呆不下去了。”

林采兮忙起身又谢过黄家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向跳豆。“跳豆,唐依儿既然又出现,那有没有跟着过去?”

跳豆沮丧的垂下头,“姨娘,还是让她跑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到一个小茶楼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林采兮眼波流转,猛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跟到一处便找不到她了,她跟我说过人皮面具她多得是,我想她定是在茶楼里换了一张脸又换了一身衣服,再出来的时候你们自然认不出她了。唐依儿,还真是狡猾的很。”

黄家恩冷哼了一声,笑着道,“狡猾又能怎样?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看她能逃到哪里去。不过眼下担心的应该是林姨娘所担忧的唐依儿会不会恼羞成怒将刘薰凤杀了。”

沉默半天的朱梓沫却笑了笑,“我想她不会这么傻的,刘绪龙已死,安公公潜逃,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但同时也是坏消息。毕竟她也帮他们二人做过事的,但从另一处说,刘薰凤现在也是待罪之人,算是朝廷捉拿的钦犯,唐依儿会不会这么想?将功赎罪。”

“将功赎罪?”林采兮黄家恩同时惊道,四道目光齐齐向他­射­来。

朱梓沫接着说下去,“唐依儿悄悄躲起来,怕的不过是刘绪龙派人杀了她,现在他已经死了,她自是没了后顾之忧,但同时却成了反贼的共犯,成为朝廷捉拿的要犯,你说她会不会为自己也留一条后路呢?”

林采兮想了想问道,“倘若她抱有侥幸心理,以为朝廷不知道她­干­的那些事,反而偷偷的溜走,那岂不是更好?”

朱梓沫看她一眼,轻笑,“如果府衙贴出告示捉拿她,你说她还能安全走出止安城么?人皮面具再好,终究不是长在自己脸上的,总有破绽的。一旦她看到告示,自乱阵脚,也就只好铤而走险了。”

黄家恩微微蹙眉,稍作沉思,狭长的眉毛忽然舒展开来,笑呵呵的道,“四少爷这法子果然妙哉,我倒要看看唐依儿这铤而走险的一招是如何使出来的。”回头看到林采兮不但不喜。反而秀眉紧皱,遂奇怪的问道,“林姨娘,你觉得这法子可好?”

林采兮略一沉吟才将心头的担忧一一道出,“若唐依儿真的铤而走险,把刘薰凤交给官府以将功赎罪,那我哥哥并未杀了贼人之妹,大义灭亲的烈举就更无从说起了,不但犯了欺君的罪还将成为贼人一党,那到时……”

黄家恩笑眯眯的道,“唐依儿想活命还有不听话的理?到时杂家自会安排。”

林采兮这才放下心来又谢过黄家恩。

黄家恩又同跳豆说了几句玩笑话这才起身道,“我该去府衙看看了,四少爷,您可要准备好房间,晚上我可就要叨扰您了。”

朱梓沫也忙起身相送,“公公忙完事只管前来,以后咱们朱府的大门就是您自家的府门了。”

黄家恩又捻了个兰花指,柔媚一笑,回过头看看林采兮道,“林姨娘,刘薰凤的事你也不必烦恼,各人都有自己的命,她若气数已尽。任你有回天之术也无能为力,若她阳寿未尽,自当渡过难关。”

林采兮欠欠身道,“这事儿就有劳公公费心了。”黄家恩微微点头,转身走出门去。

黄家恩走后,朱梓沫也跟着走了,林采兮忙去小书房给朱梓峻写信,告诉他这里的情形。

从书房里出来,天­色­已暗,到了晚饭的时间,林采兮便径自出园朝上房走去。

傍晚的风气势小了许多。仿佛是吹了一天有点累了,懒洋洋的在地面上打着转儿,走到半路,菊焉忽然小声道,“姨娘,方才我在小花园里碰见孔小姐,她一手捂着脸哭着从静心园里出来,她身边的丫头凌瑶一边劝慰着一边气的直跺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林采兮一怔,接着问道,“你听到她们说了些什么没有?”

菊焉摇摇头,“我哪敢上前啊,只躲在一旁偷偷的瞧了几眼。”她四下里望望见四周无人,遂压低嗓子道,“姨娘,不知道姨­奶­­奶­又生出些什么主意来,刚把个小姐折腾的寻死觅活,这会儿又不知道要打什么主意了。”

菊焉这么一说,林采兮全身的敏感细胞都被她说的活跃起来,立时便想到了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朱梓源,难道姨­奶­­奶­打的是他的主意?

想到这里,林采兮心里咯噔一下,再想到孔白薇柔弱纤细的模样,直把姨­奶­­奶­恨得牙痒痒,这个姨­奶­­奶­还真是个惹麻烦的主,刚惹毛了自己的闺女,这会儿又觊觎别人家的好女孩儿了,莫说朱梓源现在跟植物人没什么两样,即使活生生的站起来,也属于男人中的下三流,人家孔白薇怎肯屈身于他?

这些时日来,孔白薇的­性­子林采兮多少也看出了点,别看她外表柔弱纤细沉默不语羞涩内向,但她心里却不似外表那般柔弱,对朱府里的这些事,她样样事儿看的清楚,嘴上不说。心里却明镜儿似的。姨­奶­­奶­打她的主意怕是看错了对象。

这下府里头又不得安宁了,林采兮撇撇嘴,看来这姨­奶­­奶­是非要把自个儿折腾出朱府才算省心。

暗自琢磨间,林采兮已到了上房,老夫人正坐在椅上同朱澈说话,见她进来,笑着道,“采兮,你快过来,澈儿正跟我说你们在江南的事呢,什么江南的小河大江,春风日丽,什么茶楼酒楼遍地,说的我脑子都乱了,还非要我跟着你们也去江南游上一游,你瞧瞧,这要不是我写信催你们回来,只怕他都忘了还有我这个老婆子了。”

“才不会呢,娘,咱们在路上还说以后出门都要带着­奶­­奶­的,是不是?”朱澈笑的开心无比,一声娘叫的更是响亮,却同时镇住了房内的其他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采兮身上,这几日府里忙着朱梓夏的事,林采兮忙着林家的事,倒未有人注意到朱澈对林采兮称呼,此时听见朱澈脆生生的叫娘声,竟都给惊住了。

林采兮淡淡一笑,轻步上前,柔声道,“澈儿乖,以后咱们就套上大马车带­奶­­奶­跑遍大江南北。”

姨­奶­­奶­第一个回过神来,审视的目光直直盯着林采兮,讪讪一笑,故意大声道,“哎哟,澈儿,你终于肯叫林姨娘一声娘了,咱们老夫人再也不用担心了,澈儿终于又有娘亲了。澈儿叫的可真甜。”

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瞟一眼姨­奶­­奶­,沉沉喊了声,“朱妈,传饭吧。”

朱妈忙哎了两声急忙忙走出门去,走过林采兮身边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在她身上悄悄扫了一圈。

此后的气氛便有些沉闷,姨­奶­­奶­嘴角微撇,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又暗暗担忧,她愈发的感觉到林采兮的力量正在这个家里逐步扩展,甚至已经危及到她的利益。

林采兮却兀自没事儿样的坐在一旁,像往常一样偶尔给老夫人夹一样她喜欢的菜,然后便安静的吃饭,脸上始终带着淡淡微笑,。

老夫人始终微低着头用饭,眼角余光偶尔扫在朱澈身上,又瞟向林采兮,眸里闪过不易被人察觉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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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耽误了,其余的晚上补回来。害大家多等了。。。。.。

249.老夫人的使命

249.老夫人的使命一桌子人各怀心思的用完饭。姨­奶­­奶­还想坐下多说几句话,老夫人却扬了扬手,疲倦的道,“朱妈,我累了,扶我去歇着吧。”

姨­奶­­奶­只好怏怏的起身告退,眼角余光有意无意的扫在林采兮身上,林采兮也忙起身告退,一并牵着朱澈,朱梓沫自然也跟着出来。

林采兮回到峻园,前脚刚进屋,后头便有个小丫头禀道,“林姨娘,老夫人请您去静安园说话。”

林采兮心知老夫人是为方才的事,遂转身便跟着小丫头来到静安园,晚上的园子愈发显得安静,犹如一处无人之所,小丫头带着林采兮径自走到老夫人房前,不用禀告便挑着帘子扬声道,“姨娘请进,老夫人正在里头等着。”

坐在屋里的老夫人已听到外头声音。将小手炉捧在手上,静等着林采兮进来。

林采兮一进门,还未及给老夫人请安,丫头们便搬来软垫椅子,递过来手炉,她忙接了,朝老夫人欠欠身,“娘,我不坐了,不如一边给您做着按摩一边听您说着话。”

老夫人却道,“还是先坐下说话吧,我有话要同你说。”

林采兮欠欠身答应一声便在软垫上侧身坐下,竖起耳朵听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轻轻叹了声,“采兮,府里的事我不说你也清楚的很,自古妻妾不是一条心,姨­奶­­奶­年纪虽大,跟我却从来不是一条心,她心心念念的只有梓源一个,就连梓夏都要算计在内,这会儿梓源躺在床上一直不醒,她心里更是按捺不住,唯恐失了朱家的一份家产,所以才想出让梓夏招夫进门的招数,若梓夏是心甘情愿,我倒也不拦着,偌大的朱府不差梓夏一份家产。更何况她还是朱府唯一的小姐,可姨­奶­­奶­做的太过分了,今儿个你也看到了,澈儿唤你一声娘,她心里便结了疙瘩,唯恐你挡了她的财路。”说到这里,老夫人稍稍停顿下叹了叹,嘴角挂上一丝苦涩的笑,眼角的皱纹也层层叠叠的折在一起,隔了片刻才又接着说下去,“姨­奶­­奶­一直将我视作争夺的对手,从早争老爷的宠,现在又是为了争家产,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梓轩不在了,梓沫去了王府做义子,府里就剩下梓峻跟梓源顶着,我实在不想他们分家产,梓源虽是庶出,府里头的事我却是样样让他做,就是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生活在一起。朱府虽大,若隔开来分,分开的力量却弱小了许多,兄弟同心,才能使朱家得到祖荫庇护,将朱府的繁荣世代传下去。采兮,我的话,你能明白么?”

林采兮感到老夫人投过来的目光多了几分沉重,遂也沉重起来,正­色­回道,“娘,我明白,有句话叫做团结就是力量,您希望我们,二少爷,三少爷,夫人姨娘,都能有劲一处使拧成一股绳,使咱们朱家祖上留下来的基业更加昌盛。”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你说的对,就是这么个道理。”她说着话锋一转,“但今天我却改变了主意,姨­奶­­奶­挑衅的眼神让我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我想有些事也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如果我一意孤行的话或许会酿成更大的恶果。你知道姨­奶­­奶­现在打的什么主意么?”

“什么主意?”

老夫人冷冷笑了笑,“姨­奶­­奶­想把自己的侄女孔白薇许给梓源,今儿个我听园里的丫头说看到孔白薇哭着从静心园里跑出来。姨­奶­­奶­不过是想给梓源找个依靠,怕她百年之后梓源仍没醒过来没人照顾,若孔白薇是自愿的倒还罢了。可你想她能愿意么?倘若愿意就不会哭着奔出来了,假若孔白薇也走了梓夏没走成的路,你说咱们府里还能安生么?”

林采兮心底透出一股冰凉,低声道,“今儿个我也听说了,也略略猜到姨­奶­­奶­的意思,只是不敢确定她竟是真这么做的。”

老夫人冷哼一声,“她有什么不敢做的?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指不定还能想出什么主意来,说句不好听的话,害我的主意未必就想不出。”

林采兮更觉得全身冰凉,她知道老夫人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她原先在电视中在书中看过的宅门争斗无不透着着­阴­险诡计。

老夫人看了一眼林采兮,见她虽镇静自若,但面­色­却显苍白起来,遂捂了捂手里的暖炉,笑了笑,“采兮,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孩子,你不是没有心计,只是你的心计只用在害你的人身上,人不犯我我便不犯人,是也不是?”

林采兮愕然。不禁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老夫人果然将什么事都看的透透彻彻,不愧是掌管朱府多年的当家人,她便也不再隐瞒,索­性­坦率道,“娘,你说得对,人不犯我我必不犯人,倘若有人敢侵犯我的亲人,将他们踩在脚下不当回事,我便让她被更多的人踩得抬不起头来。”

“好。我要的就是你这个劲头。”老夫人会心一笑,­阴­霾的心情也渐渐好转起来,“所以……”老夫人又顿住了,目光如炬定在林采兮身上,然后又道,“所以我将澈儿交给你,将朱府也交给你。”

林采兮惊得啊了一声站起身,吃惊的道,“娘,澈儿交给我我定然当仁不让,但朱府却不可,采兮承担不起。”

老夫人摆摆手,轻声道,“采兮,你先不要激动,先坐下听我说。澈儿交给你,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他受到任何委屈。朱府交给你,我却是让你替我完成一个使命,让朱家的子孙世世代代都不得分割家产。”

林采兮更是惊得睁大眼看着老夫人,呆愣片刻才缓缓道,“娘,我做不到。不让澈儿受委屈我可以做到,但后面的使命我却完不成。”

“你能。”老夫人坚定的目光­射­进她眼里,明亮的灯光下闪着点点亮光,“你一定能。”

林采兮无力的回道,“娘,您知道的,我做不到。我不过是二少爷的一个姨娘。”无数种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都被她一一否决,最后她只能搬出这一条,而且她说的是实话,一个姨娘在大宅门里能折腾出来什么事?像姨­奶­­奶­折腾来折腾去,还不是要听正房夫人的一句话?她不会天真的认为老夫人这么做代表不给朱梓峻娶正妻了。

老夫人面­色­却丝毫微变,笑了笑道,“采兮,虽然你只是个姨娘,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做到。我相信你定然能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放在心里处理的妥妥当当,包括梓峻的正妻,你一定能让她与你和睦相处管好这府里头的事。”

林采兮忽然沉默了,她与朱梓峻已私下约定他绝不会再有别的女人,而老夫人却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到底用意何在?是在暗示她什么么?抬眼望着老夫人,渐渐的浮上一层怀疑,良久才恸声道,“老夫人,请您恕采兮直言,您的意思是不是担心我以后会对二少爷的正房夫人动心机?”

老夫人面­色­微怔,呆了呆,才道,“采兮,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么?”明亮灯光下老夫人微变的面­色­稍显苍白,苍老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痛心。

林采兮跟着又是一怔,眼看着老夫人面容黯淡下去,心里也恍惚起来,但却不敢肯定老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若她轻易便答应老夫人的使命,换来的却是个圈套,那她岂不是自己跳了火坑?

老夫人笑了笑,声音低的几乎让人听不清,“好了,你先出去吧。”仿佛一瞬间,老夫人便苍老了许多,额角的白发在灯光下微微颤动,眼角的皱纹里有说不出道不明的忧愁。

林采兮望着只在瞬间便哀容满面的老夫人,心思微动,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老夫人,老夫人是真心实意的信任她,遂朝前走一步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跟前,眼里也涌出泪来,“娘,您原谅我吧。我实在……实在担不住您的使命,但我答应您,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做每一件我能做到的事,我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我身边的每个亲人,倘若有人胆敢侵犯,我定然不轻饶他。”

一滴泪无声的从老夫人眼里滑落,她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林采兮,心思百转,无数过往在眼前不断的晃动,良久,她抬手轻轻拍了拍林采兮的头,“采兮,不怪你,这府里头的事,你看的太多,是我太勉强于你了。”接着又长叹一声道,“ 如果梓轩还在,你还是朱府的大夫人,我便可将整个朱府都交给你。那该多好!”

林采兮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想安慰又实在觉得无力的很,只低低轻唤一声,“娘……”

老夫人挥挥手,“采兮,你先回去吧。我累了,让我歇一歇吧。”

林采兮擦了擦眼角的泪,缓慢起身,“娘,您切莫多想,万事自有解决的法子。”

老夫人轻轻点头,缓慢的闭上眼,“你去吧。”

林采兮从老夫人房里出来,菊焉挑灯迎上来。

林采兮走了两步回过头,见老夫人房里的烛火正在跳动不已,正如这府里某些人蠢蠢欲动的心思,遂暗暗一叹。

那烛火透过窗**出一丝亮光,照在窗前,忽然一个人影晃动,消失在无边的黑夜里。。.。

250.诱蛇出洞【一】

250.诱蛇出洞【一】峻园里,高高挑起的灯笼泛着迷蒙的光芒。在冬日冰冷的寒夜里,荡起一丝柔意,在这片朦胧里,两条人影在缓缓移动。

黑夜里忽然传出一阵低低的叹息声,林采兮心思沉重,悄悄走到朱澈房里瞧了瞧,他已沉入梦乡,嘴角还挂着甜甜的微笑,不知是否又梦到爹娘。

“姨娘,夜深了,咱们也回房吧。”菊焉低声道,姨娘从老夫人房里出来便一直默不作声,还不时的叹气,她也不敢打扰姨娘的沉思,只在一旁安静的挑着灯笼缓缓而行。

林采兮嗯了一声,随着挑在前头的小灯笼朝前走,进了房便在菊焉的伺候下脱衣上床。

躺在床上林采兮仍在想老夫人方才的话,心绪稍乱,房外寒风骤然而至,将夜­色­吹得更加迷离,一如屋内人儿乱飞的思绪。

今夜。注定无眠。

清晨,风止,东方­射­出一缕温暖的阳光,在北方寒冷的冬日里能有这样的天气实属不易,止安城大街上自然是人声鼎沸,却不见有叫卖声,几乎所有的人都涌向街头。

不时有人喊道,“告示在哪里?”

“就在高墙头哪里。”

“快去看哦,有很多赏金呢。”

“快走快走。”

十字街头高墙上贴着一张告示,告示前站满了人,站在最前头一人正高声喊道,“知府有令,但凡拿住贼子乱党的一律赏银百两,但凡有罪之身仍逃亡在外的只要能拿住乱党的,皆视其罪责大小适当减刑。下头是贼子的名字,刘绪言,刘绪金,刘强……唐依儿,张万……一共十七人。大家可看好了,这可是个大好机会,白银百两,咱几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谁若发现贼子,一定要拿下。”告示的旁边一溜儿贴着十七张画像,第五个便是唐依儿。

人群中有个人影晃动几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大街上仍有不少人不断的涌向街头。

几个时辰的功夫,几乎整个止安城的人都知道捉拿逃犯的事了。一时间议论纷纷,止安城也随着热闹起来。

那条在人群中一晃便消失的人影穿过止安城大街,疾步而行,两眼却不住的朝四周张望,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拐了几个弯又走过一条小路,她更谨慎的朝四周瞧瞧,才悄悄的钻进路边的一个大门里,反身又将门紧紧锁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走进屋里,她缓缓将脸上的面具扯下来,露出原来的一张美丽容颜,人虽美但脸上却带着一抹­阴­毒的愤恨,顺手将那人皮面具狠狠的扔在桌上,一只手紧紧握成拳头砸向桌面,狠声道,“该死。”

乌黑的眸子闪着亮光,唐依儿微微眯着双眼,眼珠一转,愤然起身,转身走到墙角。蹲下身伸手摸到一个小小的拉环,用力一拉,地面上赫然出现一个大洞,她抬脚伸进去,洞内竖着个小梯子,她便沿着梯子下到洞内,洞里隐约传出一道亮光。

唐依儿稳稳心神走进洞内,轻声唤道,“薰凤。”

里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姐,你来了。”接着便走出一个女人,正是刘薰凤,她脸­色­愈发的白了,却消瘦了许多,肚子已微微隆起,走路的时候,她会时不时的摸两下微鼓的小肚子。

唐依儿忙上前扶住她道,“薰凤,你先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不要激动。”

刘薰凤见她一脸严肃,心里也跟着沉起来,自那日她被慕容一笑从林宅里掳走,一直转了两个地方才昏昏沉沉醒来,但不管她说什么怎么说,韵红都只安静伺候着,一个劲的在旁边安慰着,倒像是在哄个孩子,任凭她怎么说韵红就是不相信她说的话。最后她也只好安静下来静观其变,后来便来了一个道姑模样的人,自称是来救她们的,但奇怪的是却不将她们送到林宅去,而是带她们到了这个地下洞里,她几次试探都未从她口中得知缘由,但她却不敢相信这道姑,于是便隐瞒了实情,关于朱澈的事更是一个字儿都不敢说,她担心这道姑是慕容一笑派人来私下监督她的,遂不敢多说话,就连韵红她也不敢对她道出实情,唯恐被慕容一笑伤到她肚里的孩子,现在肚里的娃娃才是她的命根子。

稍稍沉吟刘薰凤便开口问道,“道姐,什么事?你尽管说,我没事的。”

唐依儿看她一眼,从怀里摸出一卷纸递给刘薰凤,刘薰凤疑惑的接在手里缓缓打开,只看了开头几句,便惊得一下跌坐在旁边的木凳上,一双手也开始哆嗦起来,站在一旁的韵红忙走上来。轻声问道,“夫人,怎么了?”

刘薰凤不回话两眼直愣愣的瞪着那张纸,她看到的正是府衙里贴在墙上的告示,待到看完已是冷汗直冒,整个人都傻傻的呆住了。

唐依儿忙弯腰唤道,“薰凤,薰凤,方才不是说了,千万不要激动,仔细你肚里的孩子。”

这些话刘薰凤是一句没听到。她正呆呆的沉浸在满门被抄的震惊里,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她的家她的爹娘她的嫡亲弟弟,都在一夜间消失,还有最后提到的林采书杀妻之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间天地间全都变了?整个世界都变了。

唐依儿又在叫她,“薰凤,薰凤。”

这回刘薰凤有了点反应,猛的紧紧攥住唐依儿的手,“道姐,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说着两行清泪滑落脸颊。

唐依儿轻叹口气,“薰凤,这也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的事,况且到底怎么回事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看到这张告示,现在不是弄清这些的时候,你们先在已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处境十分危险。”

韵红闻言也吓白了一张脸,手心直冒冷汗,却不敢多问,只呆呆的望着刘薰凤。

刘薰凤放声痛哭起来,哭的浑身颤抖不能自已,一边哭爹娘低低遭难,一边哭自己苦命,哭了半天才喃喃道,“我刘家全都要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也该陪着爹娘去。”

唐依儿呸呸呸了几声,“薰凤,莫说这些丧气的话,难道你没看到林采书还活着么?你肚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你还是有希望的。”

刘薰凤这才想起要问林采书的事,“道姐,采书又是怎么回事?”

“是你爹娘找不到你便将林采书告到府衙里去,说他将你害了,你们全家被定为谋反之罪,他自然便因此被放了。”

刘薰凤气的跺跺脚。“我爹真糊涂,采书怎么可能害我?我肚里还有他的孩子。好歹他没有受到牵连,不然我们以后可就没有依靠了。”她颤抖的手一把捉住唐依儿,颤声道,“道姐,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我死了不要紧,可我不想让我儿子还没出世便死在我肚里。”

唐依儿轻轻拍了怕她的手,“薰凤,你不要急,只要你肯听我的,我定然保你们安全。”

刘薰凤忙重重点头,接着便又伏在桌上失声痛哭。

唐依儿眸光闪烁,闪过一抹­阴­谋得逞的得意,但眼角却掩不住浓浓的惧意,毕竟那告示上通缉的还有她,不过她已经想好了一条全身而退的计策。

出了洞口,她整整身上的衣服,又从桌上拿起那张人皮面具贴在脸上,转身便出了房门,奔出小院去。

府衙书房内,高天成正躬身站着,黄家恩则坐在椅上悠闲的喝着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衙役,躬身禀道,“大人,门外有人送来一封信给您。”说着双手递给高天成。

高天成忙将信打开,看了两眼便将信双手呈上递给黄家恩,黄家恩接在手里很随意的看了看,笑着道,“诱蛇出洞,果然中招。高大人,你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吧?”

高天成躬身回道,“臣下明白。”遂对旁边的衙役道,“去把告示上的唐依儿名字去掉,将画像撕掉。”

此时峻园里的林采兮心里却有些焦急,一直不安的等待着唐依儿的主动露面,可她等了整整一天都没有唐依儿的一点消息,终于在傍晚的时候有些耐不住了,豁然站起身,“菊焉,我要去街上走走。”

菊焉吓了一跳,“姨娘,天马上就要黑了,您现在再出去可不合适,回来晚了又会耽搁了用晚饭时间。”

林采兮心里烦躁不已,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稳,当下便摆手道,“我不过是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出来了,离天黑还早着呢,你快去叫软轿来吧。”

菊焉无奈,也知道姨娘这一天都坐卧不安的,遂转身疾步出门叫来软轿。

林采兮坐在软轿里吩咐道,“去贴告示的地方看看。”

软轿在高墙一旁停下,林采兮下了软轿见不远处的高墙附近挤着一群人,便迈步上前,扫了几眼墙上的告示,又看看了那些画像,目光便在人群里搜索,希翼能有所发现,可惜一圈下来亦是满满的失望。

菊焉在一旁拉了拉她袖子,轻声道,“姨娘,咱们快回去吧,这里人多,乱糟糟的。”

林采兮不再坚持,转过身朝外走,视线又有意无意的在人群中瞟了瞟,仍是一无所获,低头望向脚下,猛然间她脚步顿住,猛的抬起头又望向人群,不期然的对上一双美目。

而那双不经意间投过来的美目,稍怔一下,随即移开,接着便隐在人群之后。。.。

251.诱蛇出洞【二】

251.诱蛇出洞【二】251林采兮微微一怔。陡然回过神来,冲着人群高声喊道,“唐依儿,唐依儿。”

那张脸虽不是唐依儿,她却认得那双眼。

随着她的高呼人群里有人­骚­动起来,“唐依儿?不是府衙悬赏捉拿的人么?”“在哪里?”“谁?”

林采兮用力推开挤在身侧的人,挣扎着朝唐依儿放在站着的地方挤过去,嘴里依旧喊着,“唐依儿,穿灰­色­衣服的那个便是唐依儿。穿灰­色­衣服的是唐依儿。”

众人闻言,齐齐望向身穿灰­色­衣服的女子,可人群中这样的女子却不只一个,且没有一个跟画像上长得一般模样,而此时墙上唐依儿的画像已被撕去,已无法细细做比较,有的人甚至已不分青红皂白出手将身边的灰衣女子扭住。

林采兮焦急的在人群中望来望去,却再也找不到唐依儿的踪影,身子却在喧杂的人群里被挤得东倒西歪,菊焉吓得脸­色­煞白,唯恐姨娘被人撞到在地上,嘴里不住的叫着。“姨娘,姨娘,您小心着点。”一边喊着一边伸手扶着林采兮的手使劲的往外走。

林采兮被菊焉拉着又被许多人挤着推着终于被挤出人群,但她还不死心,认定唐依儿一定还在人群里没走远,她不甘心的四处张望着,一点没注意到身边已多了个人。

朱梓沫轻声道,“莫要打草惊蛇,已经安排好了,跑不了她。”

林采兮回过头看他,急着道,“虽然你们安排好了,可是她已变了别的模样,你们怎么认出她来?”

朱梓沫只顾低着头跟她说话,似乎一点未注意到四周的动静,在外人看来只是在劝阻一位看花眼胡乱惊叫的夫人,“咱们先回去再说。”随后又低声道,“再朝人群里看一眼,只是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停顿,就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林采兮心下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按他说的话做了,她朝人群里望一眼,不过却什么都没看到,接着便转身跟朱梓沫走了。

上了软轿,朱梓沫挥挥手,轿子沿着大街原路返回。走到另一条街头,却拐向府衙。

林采兮从轿内下来,抬头见是府衙,讶异的看一眼朱梓沫。

朱梓沫却点点头道,“进去吧,公公跟大人都在等消息。”

两人进了府衙门,径直走进高天成的书房,黄家恩高天成两人正在房内安静的坐着。

林采兮走进房内,趋步上前,先给黄家恩行礼,又给高天成行礼,朱梓沫也上前缓缓行礼。

礼毕,黄家恩瞧她一眼,柔声道,“林姨娘,坐下等着吧,听小豆子说你这一天坐不住吃不下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杂家的话么?”

林采兮欠欠身,“黄公公的话我自然相信,只是我这­性­子焦躁,容易冲动。方才若不是四少爷叫住我,险些坏了公公的大事。”

黄家恩微微一笑,“不过你还要再坐一会子,街上的人多,查起来还是要费一阵子的。”

林采兮心里虽有些疑惑,却并未多问,缓缓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目光不经意间飘向高天成,但见他面容憔悴,似乎消瘦了许多,原本肥胖胖的脸上一张嘴仿佛就在笑,这会儿全被嘴角的淡淡忧愁取代了,想了想,童欣走了也有一段日子了,高天成心内自是悲痛,倒没想到他竟是个痴心的人儿。

一时间房内无人说话,顿时安静下来,林采兮心下忐忑却也不好再多问,只安静的坐着。

门外天­色­已渐渐暗下来,朱梓沫派个小厮回府禀告老夫人他们晚上不回府用饭。

两个时辰过后,端坐在椅上的黄家恩面­色­似乎有些疲倦,目光动也不动的盯着某处。

高天成抬眼瞧见,忙起身道,“黄公公,不如咱们先用晚饭吧。可能还要再等一阵子。”

黄家恩抬起眼眸,在几人脸上扫了一圈,“我还真是有点饿了,传饭吧。”

门外恰巧进来个衙役,急急禀道。“大人,找到了。”

房内人全都一震,高天成更是急切的问道,“你们可查看好了?可确定?”

那衙役神­色­坚定的道,“大人,一定是她,其实还多亏了林姨娘,我们听到姨娘高声喊穿灰衣的女子就是唐依儿,便将重点目标锁在穿灰­色­衣服的女子身上,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按照公公的计划进行,只是对紧盯灰衣女子的加了几个人,那灰衣女子进了一个小院子里,咱们便派个手脚麻利的跳进院子里,看见那女人撕下人皮面具,然后拉开一道机关,地面上便裂开一道缝,属下便派人将那院子团团包围起来,紧着回来禀告大人。”

黄家恩两手一拍,喜道,“办得好,兄弟们辛苦了,办完这趟差事。杂家给你们论功行赏。”

那衙役立时便惊喜的拜道,“多谢公公,这都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黄家恩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起一根手指轻轻一摇,“记住,切莫打草惊蛇,你们只管在哪里守着,查清那院子里到底有多少人,然后再来禀告。”

“是。”衙役应声而去。

黄家恩一脸欢畅,笑的开心无比,“一个小丫头。还敢跟我斗,也不想想杂家是从哪里出来的。不过她倒也有大胆的很,居然还敢在外头露面,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采兮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皇宫大院内的争斗只怕更凶险,如果输了,就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死。

不过她还在想另外的问题,虽然黄家恩昨天说了将功赎罪的计策,但具体­操­作她是不知道的,更没想到的是这办法居然如此有效,现在听方才衙役所说的话,脑子里遂有了些眉目,眉头却还紧锁着。

黄家恩瞧瞧一脸疑惑却并不多言的林采兮,捻个兰花指,轻声笑道,“林姨娘,你是不是还在奇怪我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才找到唐依儿的去处?更何况我们还不知道唐依儿的人皮面具是什么模样,想找到她简直如大海捞针。”

黄家恩主动问话,林采兮当然直言不讳了,遂道,“还请公公明示。”

黄家恩呵呵一笑,“其实这办法笨的很,告示贴出去之后,唐依儿自然耐不住­性­子,惊恐万分,果然找人送来一封信,说能将反贼的亲妹妹送到府衙里来,但有一个条件,那便是免她无罪。如果高大人同意的话便将她从通缉令中去掉,画像也撕掉。这个时候,我便用了最最笨的法子,我早就命人在府衙周围守着,送信的那人一露面便被发现,自然也有人一直跟着,但他却只是拿了钱办事的小人物,跟到最后不过是拿着银子到酒楼喝酒。自然便没了跟下去的必要。而另一批人则被安排在帖告示的四周,从收到那封信开始,但凡在告示前出现又离开的人都有人跟着,动用的人虽多一些,但却有效的很,哈哈,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果真就找到了。”说着转头看向高天成,“当然了,这还多亏了高大人手下办事利索,高大人的功劳杂家也会如实向皇上禀报。”

高天成有些惶恐,忙上前道,“多谢黄公公美言。臣下只是做了该做的。”

黄家恩笑嘻嘻的摆摆手道,“高大人不必过谦,皇上一向有功必赏,你应得的一样也不会少你的。”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高天成却也不多想,又躬身拜谢,现在的他已无异于争斗这些,自童欣走后,他一直苦闷不已,四处打听她的消息却一直没有音信,他陡然觉得名和利都不过是虚无的东西,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不住,争来又能做什么?

既然事情已有眉目,一时半会的怕是没有进展了,黄家恩便拒绝了高天成的好意,执意不在府衙用饭,朱梓沫林采兮也只好跟着出来。

走出府衙门,夜­色­迷蒙,不远处的宅院大门上高高挑起的灯笼散着诱人的微光,黄家恩长长舒口气,叹道,“杂家有多久没看到这么明朗的夜空了。”

林采兮奇怪的抬头看看,黑夜蒙蒙,天空自是一片黑暗,哪里来的明朗?但细细一品他话里的意思,又明白了他此时心中所想,远离皇宫的夜空在他看来自然是别样的明朗,遂对他生出一番同情来。

朱梓沫却笑着道,“既然如此,公公何不趁着夜空明朗多享受一番。”

林采兮也笑着道,“既然夜空如此明朗,那我也不坐轿了,索­性­与你们在大街上走一走,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欣赏过止安城的夜景呢。”

黄家恩拍手道,“好,四少爷,林姨娘,咱们就来个三人夜游。”

于是,明朗的夜空下,三人饿着肚子在街上徐徐而行,这一夜的风竟然悄悄的躲了起来,似乎害怕惊扰了这三人的雅兴,一路上他们谈笑风生,将那些烦心的事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抛在脑后,唯有三颗真诚的心在缓缓交流,这一晚的夜空果然渐渐的明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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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自缢保全

252.自缢保全次日,中午时分。还是昨日那衙役,急匆匆奔向高天成的书房,一进门便禀道,“大人,唐依儿出门了,我派人进屋搜了搜,那院子里只有唐依儿一人,她房内有一个地下洞,洞内究竟有多少人倒不好确定,我们怕惊动了底下的人,所以并未下去探查。大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高天成站起身扬眉道,“你们暂且守着不要动,我这就去禀告黄公公。”他起身出门,刚走到府衙门口,便瞧见黄家恩远远走过来,忙迎上前,低声说了几句。

黄家恩稍一沉吟,轻声道,“找几个人带我去看看。”

高天成立时反对,“公公。你可不能去,万一有危险。”

黄家恩眼角微撇,“难道你府衙的人都是不中用的?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废话少说,莫耽误了我正事。”

高天成不敢再多言,在众衙役里挑了几个身手利索的跟着去了,而他自己则被黄家恩留在府衙里候着。

守在小院子外的衙役们,见黄公公亲自来探,不由得都­精­神大振,两眼动也不动的直勾勾盯着那小院子的动静。

唐依儿出去还未回来,黄家恩笑了笑,吩咐道,“只要唐依儿一出现,马上将她擒住。不许她再进这小院子。找几个人来,到那洞里去看看,记住,一定要小心,切莫伤了人。”

在皇上身边的人前献功,这可是一辈子都难得的好机会,黄家恩话音刚落,便有几十个人同时上前道,“我去。”“我去。”

黄家恩扬眉微笑,从中挑出五人,又嘱咐一声,“你们只需下去看看,里头的人暂且不要带出来,只看住她们就可了。”

五人接令而去。先是小心谨慎的在小院子里搜了一圈,然后才悄无声息的进了唐依儿房间,轻手轻脚轻拉拉环,地面顿时裂开一个大洞,五人便悄无声息的鱼贯而入。

半个时辰过后,一个衙役从院子里冲出来,走到黄家恩跟前禀道,“公公,洞里只有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还怀有身孕。他们还在下头看着,派我上来禀告公公。”

黄家恩满意的点点头,正如他料到的一样,那洞内的定是刘薰凤跟她的丫头,唐依儿被赶出朱家,又一直东躲西藏唯恐被刘绪龙朱梓源找到,这会儿她是不肯相信任何的人,自然不会留多余的人在家里。

“带我过去看看。”黄家恩说着又从身边的衙役里跳出五个身强力壮的,并回头对剩下的衙役们嘱咐道,“唐依儿一出现,立马擒住。”

黄家恩带众衙役走到洞口吩咐道,“你们几个先下去走一圈。说几句话,声音一定要大,要让洞内的人吓破胆,明白吗?然后你们便都上来等着。”

衙役们心下有些诧异,却也不敢多问,领了令便走下去,到了洞内,自是一番威吓。

黄家恩站在洞内自然也听到里头的高声训斥声及女子求饶声,嘴­唇­微抿,狡黠的笑了笑,等十个衙役都从洞内出来后,他才又吩咐道,“你们去房门外守着,谁也不许进来。”

看着衙役门在房门前稳稳站定后,黄家恩才缓缓走进地洞,走了几步便看到跪坐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的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半仰着身子,唯恐碰到微鼓的肚子。

他缓步而入,沉声喝道,“刘薰凤。”

刘薰凤原本就被忽然而至的衙役吓破了胆,再加上方才的一阵威吓,早就惊得心胆俱破,若不是担心肚里的孩子,死命的撑着,这会儿怕是已吓昏了过去,现在又看见走进来个大官模样的富贵人,还直呼她的名字,立时便慌得撑着身子伏在地上,“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

黄家恩在洞内扫视一圈,在唯一的一张石凳上坐下,沉声道,“刘薰凤,你可知你犯得是什么罪?你以为你躲在这里就能苟且偷生吗?”

刘薰凤伏趴在地上,由于身子抖得厉害,微鼓的肚子不时碰到地面上,再加上她此时的惊惧,顿感肚子隐隐作痛,一时间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黄家恩瞟她一眼,冷声道,“刘薰凤,你弟弟刘绪龙犯得是谋反朝廷诛九族的死罪,你是他的嫡亲妹妹,应得什么样的下场你该是知道的吧?还需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吗?”

刘薰凤慌乱的摇着头,额上渗出一层冷汗,右手悄悄伸到身下抚在肚子上,企图将身上的不适压下去,自她知道刘府满门被抄的事她便一直胆战心惊,担心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发现,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的竟是这样的快,她知道她刘家犯的是死罪,她一样逃不掉死的命运。但她却还有一个奢望,那便是保住肚里的孩子。天下的母亲都是同样的心思,只要能保住孩子,自己死了都笑得灿烂无比。

黄家恩见刘薰凤脸­色­苍白,面容痛苦,知道她此时也料想到­性­命休矣,遂沉声问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肚里又传来一阵隐痛,刘薰凤竭力止住打颤的身子,缓缓抬起头,眸里尽是哀求。“大人,民­妇­知道自己的罪责,只是民­妇­听说民­妇­的夫婿林采书现已被朝廷褒扬,既然是有功的人,还恳求大人能保住他的孩子。”

黄家恩冷哼一声,“刘薰凤,你想的太天真了,难道你不晓得林采书的功是从哪里来的?那是因为他大义灭亲杀了你,可你现在还活着,他的功德又何来只有?他不但没了功德,还要跟你一起受罚。”

刘薰凤打个寒颤,脸上一阵抽搐,肚里的隐痛似乎厉害了一些,但她仍强自镇定支撑着,“大人有所不知,我与林家向来不合,林采书杀我那是早晚的事,一直没杀我,完全是因为我肚里有他的孩子,现在他既已被朝廷褒扬,倘若大家都知道我没死,官府岂不成了错判?这也有损皇上的名声。大人,倘若您能留下我肚里的孩子,生下他之后我愿立马自缢,林采书照样还是大义灭亲的功臣,官府判的也没错,而您救了几条人命,老天爷也会厚待您的。”

黄家恩瞧她一眼,冷声问道,“刘薰凤,你真的肯自缢成全林采书跟你的孩儿?”

刘薰凤毫不犹豫的答道,“大人,我愿意。倘若我的儿现在已生下来,我愿意现在就死在大人跟前。”

跪在一旁的韵红则哭着喊道,“夫人。”又对着黄家恩咚咚咚磕了几个头,“大人,求求您。杀了我,放过夫人吧。”

黄家恩稍作沉思,皇上派他来止安城,一是要清理反贼,二便是要救下林采书。既是要救林采书,自然不会再给他按个罪名,而刘薰凤是否被处死则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但他仍冷声回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刘薰凤顿时面如死灰瘫在地上,微鼓的肚子结结实实碰着地面,一阵剧痛,她忙将身子挺了挺,又缓缓的直起来,颤声道,“那我们一家就只能到地下再见面了。”又两手轻轻抚着肚子柔声道,“孩儿,都是娘害了你连累了你爹,如果有来生,娘还等着你。”

黄家恩心思一动,目光缓缓落在刘薰凤脸上,她灰白的脸上已看不出惊慌,只剩下一脸的慈爱,仿佛她的孩子就站在她跟前。

黄家恩长叹口气,见刘薰凤脸上痛苦的表情,唯恐过度惊吓使她动了胎气,遂放缓声音道,“刘薰凤,我可以留下你的孩子。但你要乖乖听我的话。如果你再做错事,你肚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刘薰凤怀疑的抬头盯着他,一双眸子里惊异闪烁不定。

黄家恩接着道,“刘薰凤,不是杂家要救你,而是林采兮,她求杂家先将你救出去。唐依儿为了保住她自己的­性­命便想将你交给官府,你一入牢门必死无疑,而林采书也会受你连累,这其中的厉害你可知晓?”

刘薰凤顿时泪如雨下,这才知道道姐原来叫唐依儿,心思竟是这般歹毒,更没想到竟是林采兮相求救了自己,她不是该盼着她死的么?她对她一向苛刻,曾经差点毁了她的声誉,现又知道了朱澈的事,她居然还肯救她。即使林采兮只为了她肚里的孩儿,她对她仍是生出了一股感激。

一时间刘薰凤羞愤交加,支撑不住又伏趴在地上,“大人,林家世代都会感激您的恩德,民­妇­答应您的事就一定办到,我不会连累到林采书的,从这一刻起,我就是个死人了,只等着孩子生下来。”

“刘薰凤,你先起来吧,你既已明白,那就好自为之,我会为你找个地方,等你把孩子安全生下来,一切再交给皇上定夺,但自此之后你却再也不可出现在止安城,即便是林采书也不能让他知道你还活在世上,你可做得到?”

能保住肚里的孩子对她来说已是天大的恩赐,刘薰凤哪里还会再多做要求,只连连点头,泪水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末了她恍然想起一事,开口求道,“大人,民­妇­还有个恳求。”

“什么?”

“我想见见林采兮,可以吗?”。.。

253.打入大牢

253.打入大牢黄家恩缓缓起身。拂了拂衣袖,一句话没说便转过身朝外走几步,沿着小梯子出了地洞。

“公公。”门外的衙役一见他出来,便有人进来禀道,“公公,唐依儿方才回来,在门口被擒住了。”

黄家恩笑着凑到那衙役跟前低声道,“你出去拿把刀来,在刀上涂上些血迹,然后带进来,莫让唐依儿瞧见。”

那衙役疑惑的看看黄家恩,不解其意。

黄家恩微微一笑,“杀­鸡­给猴看,不懂?”

那衙役立时便猛点头,“懂懂懂。”转身疾步奔出房门。

黄家恩则坐在房内的椅上安静等着,稍待片刻那衙役便返回来,手上拿着用黑布严严包住的东西,解开黑布,里头便是一把滴着血的锐刀。

黄家恩满意的点点头,从衙役手里接过那把刀沿着洞口滴了几滴血,然后又将刀递给那衙役。轻声道,“先收起来。”见衙役将刀Сhā入刀鞘,随后又吩咐道,“将唐依儿带到房里来。”

唐依儿被两个衙役扭着拉扯进来,头上高高挽起的长发有几缕已散乱下来,显得她有几分狼狈。

黄家恩冷声一笑,“唐依儿,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把你的假脸皮撕下来,杂家可不想对着一张死人脸说话。”

话音刚落,已有衙役上前摁住她脸生生将那张人皮面具,唐依儿竟是动弹不得,只发出唔唔唔的反抗声。

面具被撕掉后,露出里头一张苍白但却依旧美丽的脸,黄家恩柔细的女人嗓音及杂家的称呼让她浑身一颤,登时便想到安公公,面上的惊惧之­色­更是显露无疑。

黄家恩微微一笑,“你放心好了,我不像安公公那般心狠手辣,而我对你也没有兴趣,擒你只是因为你是朝廷钦犯。”

唐依儿却挣扎着跪在地上,颤声道,“公公,府衙不是已经接受了我的条件么?已将我的画像撕去,这会儿为什么又要来捉我?而我方才出去正是让人给府衙送信告知刘薰凤的下落,公公怎可出尔反尔?”

“唐依儿,你似乎搞错了,你的条件是交出刘薰凤才减了你的罪责。那么我问你刘薰凤现在是你交给我的么?”黄家恩直直盯着唐依儿问道。

唐依儿一时愣住,竟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她实在想不到她处处小心谨慎,竟会这么快被人擒住,她方才还写了信让人送到府衙里,要见到皇上的特赦令才肯交出刘薰凤,一转眼似乎就变作了笑话。

黄家恩冷哼一声,“唐依儿,将功赎罪这一招你想的确实好,但你却未想到这一招却是我给你下的套,为的就是将你跟刘薰凤一起捉住。”

唐依儿猛然抬头问道,“是林采兮告诉你的?”

“是又怎样?”

唐依儿脸­色­更加煞白,“真想不到林采兮的心竟是如此狠,连亲生侄儿都不放过。真是最毒­妇­人心。”

黄家恩冷笑道,“她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刘薰凤已被我就地处斩。唐依儿,现在轮到你了。”

旁边的衙役立时将那把带血的刀拔出来,上头的血在明亮的刀光里更显刺眼,尤为恐怖。

唐依儿身子一抖,打个哆嗦,差点昏过去。她低着头不敢再多看一眼那把带血的刀,颤声道,“求公公开恩,我还知道安公公跟刘绪龙的秘密,我愿意供出来,只求皇上能免我一死。”

黄家恩在心底偷笑,其实他原本就没想着杀她,毕竟像安公公这样的谋反多一个证人对皇上总是有利的,以免那些心怀鬼胎的大臣们多生事端,他不过是为了吓吓唐依儿,一来让她相信刘薰凤已死,二来也是让她乖乖听话,目的已达到他便可收场了,但却还是装模作样哼了一声,“唐依儿,安公公的秘密不管藏得有多深皇上都有法子抠出来,你说与不说都是一样。只是你这条命还是交给皇上处理吧。”说完这一句,再也不听唐依儿说下一句,径自沉声道,“来人,将她押入大牢,等候皇上发落。”

止安城大街上一顶软轿走的疾速,坐在轿内的林采兮心里翻腾的不安亦是同样的迅疾,她知道黄家恩此时派人来接她定是刘薰凤的事有了消息,但到底是怎样的消息,她却无从得知,到了此时她连猜测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惶惶然的希望接下来听到的能是好消息。这几日她一直不敢回林宅看看,怕的就是回去后他们提起刘薰凤之事。

软轿一路上穿街走巷。到了小院子门口便停下,院外的衙役已被尽数撤走,只留下两个跟在黄家恩身边。

林采兮下了轿子径自奔进院门,见黄家恩坐在偏对院门的一间房内,遂疾步走进缓缓行礼。

黄家恩摆摆手道,“林姨娘,刘薰凤在这洞下,你先下去看看吧,她想要见见你。”

林采兮一阵惊喜,迟疑的问道,“黄公公,唐依儿抓到了么?我嫂嫂,她没事吧?”一张笑脸轻轻皱起来,唯恐听到的是坏消息。

黄家恩微微一笑,“唐依儿已被送进大牢等候皇上发落,刘薰凤就在洞里,你不妨自己进去看看。”

林采兮遂不再多问,走到洞口处,看清搭着的小梯子,小心翼翼的下去,脚刚落地,便听到里头一声充满警惕的问声?“谁?”

林采兮定定神,忙回道。“是我,林采兮。”说着朝洞内走去。

刘薰凤猛的从石凳上站起来,她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脸­色­依旧苍白的吓人,嘴­唇­泛着淡淡青紫­色­,一双眼里尽是惊惧,见缓缓走进来的人果然是林采兮,遂轻声唤道,“采兮……妹妹。”

林采兮瞧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但全身上下倒还好的很,尤其是微微鼓起来的小肚子似乎还安全的很。遂忙上前轻轻扶住她,低声唤道,“嫂嫂。”

刘薰凤一把握住她的手,眼里涌出一股泪,轻声泣道,“采兮。”只说了两个字便又说不出话来。

林采兮心里一恸,眼圈也跟着红起来,想扶她再坐到一旁的石凳上,谁料刘薰凤竟挣脱了她的搀扶,双膝一弯扑通跪在地上,倒把林采兮吓了一跳,“嫂嫂,你这是做什么?”

刘薰凤大口的喘口气,“采兮,你听我把话说完,往日里我做了不少对不住你的事,嫂子知道你心眼好,看在你哥哥的份上,从来不同我计较。现如今,我已是个死人,嫂子恳求你原谅我以前所做的错事,即使你不原谅我,我也不会怪你,现在我要将我肚里的孩子托付给你,大人已经答应保住我肚里的孩子,但却不许采书知道我们还活着,这孩子日后能不能入林家还不知道,采兮,他是你的亲侄子,我想你定然不会亏待于他,采兮,你能不能答应我收下这孩子?”

林采兮忙伸手去扶她,但她却执意不肯起来,嘴里接着说道,“采兮,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

“嫂嫂。你快点起来,即使你不说,我也会照顾他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林家的骨血。”林采兮眼里落下一滴泪,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悲痛的道,“嫂嫂,其实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遭受这番折磨。”

刘薰凤却猛的摇起头来,“采兮,嫂子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莫要说肚里的孩儿,就连你哥哥都要受我刘家牵连,到时候我们一家子就只能在地下团圆了,采兮,这一切我还要谢谢你。亏得你在慕容一笑跟前求情,也亏得你在大人跟前求情,你的这份情,我只能来世再报答你了。以前我太糊涂了,可惜明白的太晚了,如果不是经历这场大灾难,我想我可能还明白不过来。”

林采兮看着刘薰凤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苦涩的微笑,心里顿时涌上一阵疼惜,抬手轻轻握住她一只手,安慰道,“嫂嫂,现在你先什么都不要,既然大人许你保住孩子,你就好好的养着身子,别的什么也不要想。”

刘薰凤闭闭眼,嘴角轻扯,苦涩的笑道,“采兮,你放心,为了肚里的孩儿,我会好好的。采书,他还好么?”

林采兮点点头,“嫂嫂,家里一切都好,哥哥好,爹娘都好,以后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刘薰凤眼里的泪不断的涌出来,她整个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抽泣着道,“采兮,你哥哥,你帮他找一个温柔贤惠的夫人,莫要像我这般好强刻薄。”说了一半再也说不下去了,韵红也在一旁失声哭起来。

“嫂嫂。”林采兮眼里的泪也止不住落下来,刘薰凤为人虽刻薄自私了些,但终究没有很多坏心眼,眼下又遭遇全家灭门之灾,差点连肚里的孩子都保不住,现如今她虽悔悟,却为时已晚,她的命,攥在皇上手里。

一对姑嫂泪眼现对,许多的话来不及细说,许多的心思来不及表达,洞口之上已传来唤声,“林姨娘,该走了。”

“采兮。”刘薰凤反手紧紧握住林采兮的手不舍得放开,眼底充满绝望。

林采兮也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嫂嫂,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还会来看你的。”

刘薰凤笑着点点头,脸上的泪水却在一瞬间肆虐。。.。

254.撕破脸皮

254.撕破脸皮林采兮含泪从洞里走出来。走到黄家恩跟前拜了拜,“多谢黄公公成全。多谢皇上恩典。”

黄家恩默不作声的看着林采兮,沉默片刻见她不再往下说,遂道,“难道你不想为刘薰凤求求情么?”

林采兮眼里滚下一滴泪,但她仍强自笑着道,“黄公公已经尽最大力帮了我们,我不能再得寸进尺不知好歹了。”

黄家恩瞟她一眼,沉声道,“刘薰凤的命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林姨娘,有句话我还要先放在头里,刘薰凤未死的事现在你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哥哥,不然的话就连你哥哥的命我也保不住了。刘家被抄正被闹的纷纷扬扬,实在不易节外生枝。”

林采兮欠欠身回道,“公公,我明白。”她心里仍是拧着一个疙瘩,再回林宅的时候,应该怎么说?看来也只能装作毫不知情了,不过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回到府里,天­色­已晚。她忙回房里换了身衣服,又洗了洗脸在脸上点了点水粉胭脂,将脸上哭过的痕迹遮住,便匆匆去上房用饭。

今天的上房晚饭人来的出奇的齐,除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朱梓源没过来其余的各园主子都过来了,朱梓夏头上还缠着一条白布,额头上放下一撮头发将其大半遮住,孔白薇则坐在她身侧依旧微低着头默不作声。

老夫人自那晚同林采兮说话后这几日情绪一直处于低落状态,神­色­疲倦,饭也用的少了些,每次用饭林采兮都尽量往老夫人跟前的小盘子里多放些可口的菜,但每次老夫人都只吃一两口便没了胃口,淡淡的坐在一旁看朱澈吃饭。

用过饭后,朱梓沫先行离开,他还要再去小厨房吩咐另做一份饭菜给黄家恩,黄家恩坚持不惊动老夫人,只呆在沫园里不出去,朱梓沫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一向喜欢用完饭就早早离开的孔白薇似乎并不着急,淡淡的坐在一旁,朱梓夏居然也很奇怪的安静坐在一旁,她们不动,姨­奶­­奶­也不动,眼角余光不时的在朱梓夏脸上瞟几下,却不敢正眼看过去。

老夫人也觉得有些奇怪,遂开口问道,“梓夏。你可是有事要说?”

朱梓夏却转过头看一眼孔白薇,孔白薇立时便站起身走到老夫人跟前欠欠身道,“老夫人,白薇是想跟您辞行。”

“辞行?”老夫人还没不及说话,姨­奶­­奶­倒先尖声问道,“白薇,你要辞行去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孔白薇转身对姨­奶­­奶­拜了拜,“姑母,我正要跟您说呢,我出来日子也不短了,我爹娘肯定也想我了,再说了,年节也快到了,我想也该回家看看去了。日后姑母想我了,我再来看望姑母。”

姨­奶­­奶­脸­色­陡然一变,气愤的道,“白薇,那天我给你说的话都白说了么?你竟还不能明白我的心。”

“哼,什么心?不过是把人往火坑里推。”朱梓夏低着头冷声哼道。

姨­奶­­奶­猛然转过头来瞪着朱梓夏,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你。你怎么能这么同我说话?好歹我也是你母亲。”

“我知道,不用您提醒,我知道,您——是——我——娘。”最后的几个字被朱梓夏咬的字正方圆,听在姨­奶­­奶­耳里,更像一根针扎在她心头,她顿时气得脸­色­发白,“老夫人,您瞧瞧,这还有规矩么?越大越不懂规矩了,我……”

老夫人厉声喝道,“好了,你做的那些事你心里还没数么?白薇,如果你真是想你爹娘了,选个日子,派个人送你回家去。”

孔白薇头依旧低的很低,轻声拒绝道,“老夫人不用为我挂心了,我还是带着凌瑶走就行了,我想明天就回去。”

姨­奶­­奶­方才被老夫人的话噎的不敢再说话,这会儿听到孔白薇的话,急得满面通红,却只能拿眼瞪她,可无奈的是孔白薇压根儿就不抬头,所以她那些白瞪眼全都在半空中打了水漂。

老夫人皱皱眉,轻声问道,“为何走的这么急?你在府里的日子也不短了,好歹的也要带几样城里的东西给你爹娘捎回去,年节就在眼下。你正好带些回去过年。”

孔白薇又欠欠身道,“多谢老夫人,这些就不用了,我们小地方的,过年也很简单,带一些东西回去用不完反而浪费了。”

老夫人遂不再强求,笑了笑道,“白薇,既然你决定要走,我也不拦你了,你爹娘肯定也想你的很,只是过完年你再回来,好歹的跟梓夏做个伴。”

“多谢老夫人。”孔白薇并不说过完年回来也不说不回来。

老夫人又嘱咐了几句话,几人便从上房辞退出来。

出了房门,朱梓夏孔白薇走的最快走在最前头,林采兮走在她们身后,姨­奶­­奶­忽然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扯住孔白薇的袖子,压着嗓子问道,“白薇,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非要回家去?你来的时候你爹娘没跟你说清楚么?他们托我在这里给你找个好人家。”

听姨­奶­­奶­在众人面前把这些事说到脸上,孔白薇顿时气的浑身发抖。颤声道,“姑母,你是想逼死我么?”

姨­奶­­奶­笑着哼了一声,“怎么?你也想撞死么?别的你不学,这些个你倒是学的快,我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却没料到你也是这般短浅的主。”

朦胧灯光下,孔白薇狠狠挣开姨­奶­­奶­的拉扯,急得哭出声来,“姑母,求求你别再说了。我明天就走了,您眼不见心不烦,我不是您心里懂事的主,您还是放过我吧。”

姨­奶­­奶­更加气愤,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恨不得能上前将她扭在地上,“我放过你,我放过你,好,你这样的心思,我留着也没用的,要走就走吧。”说着转过身气势汹汹的走开了。

孔白薇全身不住颤抖,扭头靠在朱梓夏身上痛哭起来,“表姐……”

朱梓夏无奈的摇摇头,轻轻拍了拍她后背,柔声道,“白薇,她就是这个­性­子,你莫要跟她生气,气坏了身子又何必?”

林采兮缓缓走上前,也柔声安慰道,“白薇,莫哭坏了身子,明天我给你送行。”

孔白薇抬起头欠欠身回道,“多谢林姨娘。”清冷的灯光下,她一张挂满泪痕的脸愈发娇弱,点点忧伤更显悲戚。

菊焉前头挑着灯笼引着林采兮回峻园,走到半路,忍不住怒道,“姨娘,姨­奶­­奶­闹的愈发不像话了,三少爷这会儿还躺在床上没醒,她不忙着寻医给三少爷看病,倒是急着寻一房媳­妇­了,不是把好端端的小姐往火坑里推么?表小姐又是个软­性­子,咱们府里头的丫头婆子都为她叹息呢,没想到她竟然坚持要回家。倒要为她叫一声好了。”

林采兮低声道,“菊焉,这样的话还是少说,被人听去了还以为你要挑唆姨­奶­­奶­跟表小姐的关系。”

菊焉仔细看着脚下的路,回道,“姨娘,我晓得,这些话我自不会对着别人说。”

林采兮又轻声问道,“菊焉,最近你多注意注意那边的情况。”

菊焉立时便欢欣的回道,“姨娘,我知道,我注意着呢。”

“姨娘。”跳豆从前头迎上来,“二少爷来信了,我紧着给你送过来了。”

林采兮笑了笑,“你送过来有什么用?这黑乎乎的还不是得回园里看去?”

跳豆嘿嘿一笑,“早让姨娘知道,姨娘也多开心一会。”

林采兮一边走着一边接过那封信放在手心里,一颗心顿时雀跃起来,进了房,立时便奔到灯下,迫不及待的将信打开,信的第一行赫然写着,吾爱采兮,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呢?

她嘴角禁不住微微一弯,弯出一抹甜蜜的微笑,菊焉跳豆两人相视一笑,悄悄退出房去,把空间留给主子。

林采兮将那信看了一遍,但每个字却都已清晰的印在脑子里,朱梓峻说他一定能赶在年前回到家里,他一定会回来陪他过年,陪澈儿守新岁。区国的事进行的很顺利,安公公已被严密监视起来,江跃然他们找准机会便会下手将其除掉,江城反贼余党清剿的也差不多了,唯一的坏消息就是慕容一笑仍未找到,是死是活都不知。

惊喜的同时心头不免有些担忧,林采兮手里握着那封信呆愣良久才拿起笔给朱梓峻回信,开头便是,梓峻,我等你回来。

写下这一句竟是泪流满面,仿佛那个高大的身影就在身旁,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卸去她所有的伪装,给她最安全的拥抱,她两手轻轻抱住肩头趴在桌上任由泪水肆虐。

菊焉进屋的时候,林采兮已趴在桌上睡着,旁边放着一封已封好的信,遂低头轻声将姨娘唤醒扶到里间睡下。

第二日,林采兮比往常起的更早,稍稍收拾一番,便先去账房里支了些银子,又去储物房里选了几样东西,一并带到上房,她果然是第一个到的,将钱及东西呈给老夫人看,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等会儿把这些都给白薇带上,朱正已挑了几个人送她回去,她爹娘也放心了。”

孔白薇用过早饭便早早的辞别众人离开朱府上路了,临行前,眼圈微红,面容憔悴,让人看了更生出几分怜爱,惹得老夫人也是一阵心伤,而姨­奶­­奶­却站在一侧冷眼旁观。

送走孔白薇,林采兮抬头望望天,轻声低语,“也该回去看看了。”。.。

255.劫匪所为

255.劫匪所为林宅似乎比往日更加安静。偏院的修缮还未完成,此时却已完全停下来,林采书虽已从牢里回家,但整个林宅仍笼罩在一片沉闷的气氛里。

林采兮长呼口气缓步走进院内,直走到正厅仍未见到一个人影,菊焉有些纳闷,东张西望一番仍是未见到半个人影,不禁有些奇怪的道,“姨娘,莫不是老爷子老太太都出去了?”

林采兮稍一沉吟,抬脚疾步奔向林采书的院子,刚走到院门口便听到里头传来老太太低声哀求的声音,“采书,你快出来,不要让娘担心。咱们都相信你没有害薰凤。”

林妈也在一旁苦苦哀求道,“少爷,您快出来吃点东西吧,您这么不吃不喝的,老爷老太太也吃不下喝不下,您又于心何忍呢?”

接下来便是林老爷子的一声长叹,夹着老太太低低抽泣声。

林采兮忙走进院子里。“爹娘,哥哥怎么了?”

老太太惊喜的回过头,踉跄着径直扑到林采兮怀里,“采兮,你可来了,你快劝劝你哥哥,这都几天了,把自己关在房里头不出来,也不吃不喝,连句话儿都不说,是不是你哥哥在牢里头受了什么委屈,一时还顺不过气来?”

老爷子脸上难掩悲痛之­色­,嘴角抽动,低声道,“采兮,你哥哥定然是伤心过度,一时还回不过神来,可老这么下去,铁打的身子也会饿坏的。”他身子晃了几晃,额角的几根白发也跟着颤了颤,眼角的皱纹愈发深刻,道道写满了衰老。

林采兮两手抱着老太太,感觉她瘦弱的身子在怀里犹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孩童,遂鼻子一酸,柔声安慰道,“爹娘,你们莫要担心。哥哥心里难过,定是怕你们看到他难过的模样,所以才将自己关在屋里头,等他想明白了,定然会出来的,您们二老可不能跟哥哥学,不吃不喝却是支撑不住的。”

林妈在一旁抽泣道,“小姐,老爷老太太也几天没吃好饭了,今儿个更是一点没吃。”

林采兮吸了吸鼻子,看看林妈,“林妈,这些日子劳烦你了,这会儿你还是先去做点饭。”回过头又对老爷子老太太道,“爹娘,你们先去吃点饭,我在这里劝劝哥哥。”

老太太心有不愿,老爷子却沉声道,“咱们先出去,让采兮他们兄妹单独说说话。”老太太遂不敢多说,眼角的泪缓缓流下来。

林妈菊焉分别搀着老爷子老太太走出院门。林采兮看着他们的背影,苍老而又孱弱,眼角又湿润起来,喉头哽咽,定了定神才转过身看着紧闭的房门,她并不做声,只是安静的站着,房内亦是同样的安静。

良久,林采兮轻声道,“哥哥,如果你不想别人打扰你,那我先把爹娘接到别处住些日子,你一人好好的想想。”

屋内仍是一片安静,林采兮安静的站了一会,便又道,“哥哥,那我就走了,爹娘还有林妈我都带走了,你饿的时候就出来找些东西吃。”说着转身朝院外走,屋里却传来一声沉呼,“采兮,你进来。”接着便是一阵门拴拨动的声音。

林采兮心里一动,缓缓转身,推开房门走进房内,一眼便瞧见半靠在藤椅上的林采书,只瞧了一眼,泪珠子便不住的落下来,林采书长长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下巴已长出一圈胡子。眼窝深陷,颧骨高高耸起,脸­色­苍白,才不过短短数日未见,原本一个帅气儒雅的书生居然变作这般模样。

林采兮身形微颤,哽咽着唤道,“哥哥……”只唤了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林采书稍显凸出的两眼无神的投向林采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林采兮更加难过,疾步奔向前弯腰蹲在他膝前连声唤道,“哥哥,哥哥。”

林采书眼里终于涌出一股无奈,抬手摸了摸林采兮的头,轻声道,“采兮,我没有害薰凤,真的没有。”

林采兮忙点头,“哥哥,我知道,我知道。”

“哥哥有话要问你。”他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直直望进林采兮眼里,竟令她没来由的心里一颤。

林采书突然抬手按住她的肩膀,急着问道。“你告诉哥哥,你嫂嫂的失踪跟慕容有没有关系?为什么慕容前脚刚说了要送­干­娘回江南,你嫂嫂便也留书要回娘家?采兮,你说他们是不是串通好了的?”

林采兮一惊,知道林采书此时已被无数的伤痛折磨的几乎失去理智,遂沉声道,“哥哥,你难道不相信嫂嫂么?”

林采书脸上忽然显出犹如困兽般的焦躁,他摇摇头,“采兮,不是我不相信她。可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被打入大牢了,她却还不露面救我,她竟是这般无情么?”

林采兮强自压下心头的愧疚,缓声道,“哥哥,前段日子我跟二少爷也去了江南,碰到过慕容跟他­干­娘,嫂嫂并没有跟他在一起,我也敢保证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嫂嫂的心里只有哥哥还有她肚里的孩儿。”

林采书面­色­果然缓了缓,更多的无奈却浮上来压在他心头上挥也挥不走,“那薰凤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直不回来?”

林采兮叹口气,只好将在路上想好的谎言说出,“哥哥,我想是不是嫂嫂在回娘家的路上遇见了什么事,比如说碰到劫匪什么的,结果被劫去了,你发生的这些事,她或许压根儿就不知道。”

林采书猛然抓住林采兮的手吃惊的道,“被劫去了?那可怎么是好?采兮,我要去报官。”

林采兮忙按住他,“哥哥,你又糊涂了,嫂嫂现在的处境你还不知道么?刘府现在全家都被抄了,嫂嫂也是刘府的人,你现在去府衙,岂不是将嫂嫂送入火坑?嫂嫂若真被劫去了倒还是救了她,倘若她还在,府衙定不会放过她的,而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已将嫂嫂杀了,自然也都当嫂嫂已死了,既是如此咱们在外头就说嫂嫂死了,咱们再私底下去找嫂嫂,岂不是更好?”

林采书这才恍然醒悟,拍了拍脑门,“采兮,亏的你提醒。不然我还非得做出傻事来。采兮,你真的确定慕容没有带薰凤走么?”

林采兮点头,坚定的回道,“哥哥,慕容的为人你还不了解么?他并不是那样的人,何况我跟二少爷都同他在江南见过面的。”

林采书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遂又更加担心起来,“采兮,这么说来你嫂嫂碰到劫匪的可能­性­比较大,劫匪凶残,万一你嫂嫂……”

林采兮忙抬手止住他接下来的话,劝慰道,“哥哥,嫂嫂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咱们就还有希望的,对不对?”

林采书眼中终于焕发出一丝光芒,惊喜的道,“采兮,我相信你。”

林采兮微微一笑,悄悄低了头落下一滴泪,倘若他知道刘薰凤虽然现在还活着,却不过是在等着送死,他心里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悲痛。

林采书终于肯走出房间吃饭,老太太欢喜的泪流满面,让林妈拿了剪子亲手帮他把下巴的胡子剪掉,又亲手将他散乱的头发整整齐齐束起来,看到消瘦但却依旧清爽的儿子,也终于露出了一抹笑。

这一天林采兮一直呆到傍晚才回去,临走又嘱咐林采书千万不要将刘薰凤的事告诉老爷子老太太,找刘薰凤的事她会帮他想法子。

一路上林采兮坐在轿里又悄悄哭了几回,心内总感觉有一股难以克制的冲动在狂奔,到了朱府门口才好不容易止住,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才掀起轿帘下去,头才刚探出去袖子就被人猛的扯住,“玩玩,我要玩玩。”

林采兮吓了一跳,差点一头从轿内栽下来,幸好被菊焉及时扶住,菊焉却在一旁惊叫道,“三少爷,三少爷,你快放手。”

“不放不放,我要玩玩。”撒娇的孩童音调。

林采兮惊得一愣一愣的,吃惊的看着嬉笑着的朱梓源,他两眼闪着奇异的亮光,一眨一眨犹如孩童好奇的眼神,嘴角不满的微微嘟起来,细看下去还在微微抽动,整个头朝前伸着,不时的摇晃几下,两只手紧紧的拽住林采兮的衣袖,嘴里还喊着,“我要你跟我玩玩。”

此时府门里跟出来几个小丫头,惊叫着,“三少爷三少爷。”

站在门口的小厮也都被惊呆了,傻愣愣的眼看着朱梓源疯了一样的从府里冲出来又白痴一般的缠住林采兮,竟忘记上前拉住。

菊焉又惊又怒,朝门口沉声喝道,“你们还都站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把三少爷扶进去?”

几个小厮这才回过神来,慌着上前搀住朱梓源,朱梓源却孩子般的不依不饶死活不肯进去,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半拖半抬的才拉进府门去。

林采兮惊魂未定,半天才回过神来,朱梓源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还站在旁边,低声道,“三少爷惊吓了姨娘,还望姨娘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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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三少爷变傻了

256.三少爷变傻了林采兮吃惊的问她。“三少爷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小丫头也是一脸惊慌,“林姨娘,咱们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原本儿三少爷还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忽然之间就从床上坐起来朝外跑,咱们都被吓坏了,半天才醒过神追出来。”

林采兮摆摆手道,“你也别在这里多说了,快进去瞧瞧去,醒了就是好事。”

小丫头屈膝道,“林姨娘说得对,醒了就是好事。姨娘,那我先回去看看三少爷,晚上再给您送安神汤过去。”

林采兮一手按在菊焉手臂上,一手摇了摇,“不用了,你还是先照顾三少爷去吧,快去请万大夫过来瞧瞧。”

小丫头又屈膝行个礼这才急急的奔进门去,林采兮也紧跟着走进府门,进了二门,正要拐弯去上房。就看到朱妈搀着老夫人急匆匆的走过来,她忙迎上去,“娘,您是不是去看三少爷?”

老夫人见她回来,喜道,“采兮,梓源醒过来了,只是有些疯疯癫癫的,我过去瞧瞧去,你也跟我过去瞧瞧吧。”

“娘,方才我在门口碰到三少爷了,这会儿刚被他们抬进去。”林采兮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搀住老夫人另一侧。

惊喜之余,老夫人又担忧起来,“咱们快过去瞧瞧,万大夫这就过来了,听听他怎么说。”

源园房内,朱梓源气嘟嘟的坐在椅上,微低着头,谁喊也不应声,嘴里偶尔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可谁也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姨­奶­­奶­喜忧参半,乍一听说朱梓源忽然醒过来,喜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等过来一瞧竟是这般模样,又惊得半张着嘴不知如何是好,弯腰对朱梓源喊道,“梓源。梓源,你抬头看看娘,跟娘说句话儿,这些天你一直躺着,娘可担心死了。”

朱梓源猛然抬头瞪了她一眼,吓得她倒退两步,手里捏着的手帕子紧紧按在心口上,朱梓源却笑嘻嘻的道,“你是我娘,那你陪我玩好不好?”一边说着一边又要站起来去扯姨­奶­­奶­的袖子,旁边的两个小厮忙上前将他按住,惹得他哇哇哇一通乱叫。

姨­奶­­奶­真真被吓傻了,傻愣愣的盯着朱梓源,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了。

搀住她的袁妈瞧瞧朱梓源神态,低声道,“姨­奶­­奶­,三少爷是不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上身了?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姨­奶­­奶­转过头看看她,迟疑的问道,“什么不好的东西?”

袁妈凑近姨­奶­­奶­耳朵轻声道,“被死人的魂魄俯身或者被人诅咒,这些法子不多的是么?­奶­­奶­您以前不是也见识过的么?”

姨­奶­­奶­惊得浑身一颤。抖了抖,“你莫要胡说,咱们府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袁妈又要开口说话,抬头瞧见老夫人进来了,遂低头住口,姨­奶­­奶­则一转身扑到老夫人跟前,哭着道,“老夫人,您快瞧瞧梓源这是怎么了?连我都不认识了。”

老夫人一听也是一惊,松开林采兮的手径自走到朱梓源跟前,柔声唤道,“梓源,你还认识我么?”

朱梓源头也不抬的回道,“莫跟我说话,你又不陪我玩,我认识你做什么?”

老夫人一愣,接着道,“梓源,我陪你玩,你抬头看看我。”

朱梓源立时便高兴的抬起头来,笑呵呵的道,“你真的陪我玩么?骑大马你会不会?”

姨­奶­­奶­从后头扑上来,“老夫人,当年他小的时候老爷就经常让他骑大马,这会儿他竟然还记得这个。”

老夫人细细打量着朱梓源,见他双目炯炯有神,但却空洞无物,仿若无知的婴儿般纯真无邪,嘴角微微翘着。挂着一丝傻笑,这模样竟像极了白痴,她浑身猛的一颤,难道,梓源变成了傻子?

门外有人禀道,“老夫人,万大夫来了。”

老夫人转头道,“快请他进来。”

万大夫手里提着个小木箱疾步进来,将木箱放在桌上,先是细细观察一番朱梓源脸上的神情,又去摸他的脉搏,却被他一挥手甩开,“你是谁?”

万大夫则笑嘻嘻的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的,以前咱们还一起玩过呢,你不记得我了么?”

朱梓源立时歪着脑袋晃了几晃,傻傻的盯着万大夫,想了半天才哈哈道,“我想起来了,我怎么不记得咱们玩的什么了?”

万大夫弯下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两根手指按在他腕上,笑着道。“咱们经常玩的这个,你先不要动,想一想。”

朱梓源疑惑的皱着眉头低头看着手腕,看了一小会便将手狠狠的抽回来,“我才不要玩这个,一点也不好玩。”

万大夫直起身子,又瞧瞧朱梓源神态,面­色­凝重起来。

“万大夫,梓源,他怎么了?”

万大夫叹口气,“老夫人。三少爷怕是痴迷心窍,迷了心智,心智已被完全封住,脑子里只有一些简单的童年记忆。”

姨­奶­­奶­惊声问道,“痴迷心窍?这是什么说法?”

“心窍被封闭,现在的三少爷心智同三四岁的小孩童相当,甚至更低。”

姨­奶­­奶­两眼一黑差点晕倒在地上,幸亏有袁妈在一旁扶着。

老夫人定定神,轻声问道,“万大夫,你是说梓源他变傻了么?”

万大夫看老夫人一眼,缓缓点头,又接着道,“老夫人,三少爷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要先将他迷晕才能施针,还请老夫人姨­奶­­奶­出去候着。”

老夫人点点头,“万大夫,麻烦你了。”遂命袁妈将姨­奶­­奶­搀到外间等着,朱梓夏也急急的赶过来,听了朱梓源的情形,急得落下泪来。

姨­奶­­奶­呆愣愣的斜身靠在椅上,儿子没醒来时她心急如焚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他醒过来,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却成了这般模样,泪珠子一串连着一串落下来,她真恨,却不知要将这恨投在谁身上。

半个时辰过后,万大夫从里头走出来,虽是寒冬腊月,他额头上却渗着层层细汗,神­色­稍显疲惫。

老夫人忙起身迎上去,“万大夫,怎么样?”

万大夫低声道,“我已帮他打通经脉,剩下的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老夫人,我开了些方子。等会儿让人抓了药给三少爷煎好喂他喝下去,看看情形再说吧。”转过身又对姨­奶­­奶­道,“姨­奶­­奶­也不必难过,三少爷好歹是醒过来了,总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好,三少爷只是迷了心智,即便是现在转不过来,以后说不定也能醒转过来。”

姨­奶­­奶­软绵绵的瘫在椅上,半张着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朱梓夏瞧着心里难过,忙上前轻声道,“娘,好歹哥哥保住了一条命,万大夫也说了还有醒转过来的机会。”

姨­奶­­奶­忽然冷哼了一声,冷笑道,“这下如你的愿了,看着我难受,你才甘心。”

朱梓夏气的一跺脚,面­色­青白,眼里立时滚下来一串泪,恨声道,“你,你,你这又是什么心思。”扭头哭着转身奔出房去。

老夫人心里恼怒,却不忍再斥责,只沉声道,“袁妈,姨­奶­­奶­累了,还不快扶她回园休息。”

姨­奶­­奶­竟没了挣扎的力量,任由袁妈及小丫头们搀着扶着弄出房去。

老夫人重重叹口气,转过身朝万大夫道,“让万大夫见笑了。”

此类事情万大夫早已是见惯不怪,脸上未露出一丝异样,只淡淡的道,“老夫人,那我就先走了。”

送走万大夫,老夫人又走进里间,朱梓源仍未醒过来,安静的躺在床上,面容平静,倒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她心内一阵悲伤,到底是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即使犯了再大的错,落得这般模样,都让人心生垂怜,她细细瞧着他,他睡得安详,面上没有悲伤没有忧愁更没有前几日的惊惧。

林采兮也从外头缓缓走进来,看了看朱梓源,轻声道,“娘,您莫太担心了,有一天三少爷也许会醒转过来的。”

老夫人眼里露出一抹慈爱,轻声道,“也许此刻的他才是最幸福的,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伤害亦没有害人的心思。”

林采兮心思一动,遂不再说话。

第二日朱梓源醒来情形同前一日一样,只是安静了许多,不再疯疯癫癫的扯人衣袖,偶尔会问房里的丫头,“我爹娘在哪里?”

这个时候丫头们便去请来姨­奶­­奶­,姨­奶­­奶­来到跟前,他却又不认识,几次来回,姨­奶­­奶­心伤的再也不愿来了,不忍再看到朱梓源这般白痴的模样。

再过几日,朱梓源依旧是这般模样,府里的人便都认定他转不过来了,遂慢慢的适应了他痴傻的状态,倒是朱澈日日的往源园里跑,跟他玩做一团。

年关将至,府里的人各个都准备着过新年时的物品,渐渐的便降低了对朱梓源的关注,一些闲言碎语的议论也渐渐平息下去,姨­奶­­奶­仿佛也在一夜间安静了下来,除了去上房请安用饭的时间,其余的时候连园门都不出。

林采兮则领了老夫人的吩咐,日日在府里忙活,清点物品,清理府院,分派各项事务,幸好有朱正一直在旁协助,不然的话她还真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这是她来到这里过的第一个新年。。.。

257.姻缘签

257.姻缘签这一日,温暖的阳光柔柔的­射­下来。笼着止安城一处大府院,府门口停着一辆大马车,车旁站着两个小厮两个小丫头,都翘首望向府门内。

依着她们的视线望进去,远远的瞧见几个衣着光鲜的小丫头簇着两位衣着华贵亮丽的小姐还有一位身怀六甲的美­妇­人缓缓走过来,这两位小姐正是方耶茹姐妹,而那位美­妇­人则是方武信的小妾姜姨娘。

姜姨娘怀有身孕已有八个月余,方武信老来得子自是异常欢喜,视姜姨娘更是若掌上明珠,年关将至,眼见着孩子也快降世,姜姨娘想去寺里拜拜,府里事务繁多,方老夫人自然不便陪着一起去,方武信又拗不过她,只好让方耶茹姐妹伴着一起去寺里,顺道也为方府祈福问安。

两个年纪稍大的丫头一左一右搀着姜姨娘,嘴里还嘱咐道,“姨娘,您可仔细着点脚下。”

“我脚下稳着呢。”姜姨娘身材高挑,虽怀有八个多月身孕。但并不显臃肿,乍一看过去,倒像人家四五个月的身子,再加上她原本小户人家出身,所以并不似别人那般娇贵。

方耶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姜姨娘,笑道,“姨娘,您还别嘴硬,您这身子可容不得大意。”

姜姨娘打趣道,“大小姐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若连自己的身子都顾不好,也不敢贸然求老爷许我去寺里上香了。”

方耶语则在一旁笑着道,“姐姐,莫要管她,她素日里就逞能惯了的,院子里头的很多活计她都不让丫头婆子们­干­,偏让人瞧着是个能­干­的主。”姜姨娘因年纪轻些,平日里为人也大方爽快,遂与方家的两姐妹相处的甚好,平日里说起话来也随意了些。

姜姨娘笑着睨她一眼,“哼,你这般正经的说我,仔细着你这小dd听了去,等你日后出嫁了,倘若受了什么委屈,他可不给你出气去。”

方耶语既不着恼也不害羞,反倒笑着顶回去。“不过一个毛头小子,给我出气也没那力气哩。”

一旁的丫头婆子似乎早已习惯两人的斗嘴,全都抿了嘴偷笑。

三人让丫头搀着上了马车,方耶茹又吩咐道,“仔细着赶车,但凡路上有坑洼不平之处都绕过去,走的慢点不要紧,咱们有的是时间,最要紧的是车一定要稳。”

坐在前头的车夫朗声回道,“小姐尽管放心,老爷都吩咐过了。”

这一路上的用时自然是比平日里长出了许多,车内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了中午时分才到了山上的止安寺里,早有寺里的小僧准备好了厢房迎进去。

姜姨娘身子骨虽硬朗,毕竟是怀有身孕的人,一路走下来,神­色­稍显疲倦,一手撑在腰上,斜身坐在床沿上,便不想再动了。

方耶茹柔声道,“姨娘。你先在房里歇着,等会儿让她们把饭送过来,咱们明日早早的再去佛堂拜拜。”

姜姨娘点头同意,遂小心翼翼的靠进床里头,微闭着眼小憩。

方耶茹姐妹轻手轻脚退出房去,出了房门,方耶语便道,“姐姐,你也去歇歇吧,我先去寺前头耍耍。”

方耶茹瞪她一眼,“这会儿前头人正多,你过去做什么?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方耶语笑嘻嘻的道,“咱们家由你撑着小姐门面就好了,你就让我尽着­性­子做我的破落户,再说了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不玩玩岂不浪费了?”眼珠咕噜噜一转,随后又神秘兮兮的道,“姐姐,不如咱们前头求个签去?求个姻缘瞧瞧。”

方耶茹啐她一口,“一个女孩儿家说这种话,也不嫌臊的慌,等着我回家可要告诉爹娘,再不管管你,由着你的­性­子,可就没人要你了。”

方耶语回瞪她一眼,“要不要的你说了可不算。”说着两手缠上方耶茹的胳膊,撒娇道,“好姐姐,咱们就去求求吧。咱们只管挑人少的地方走。哪个能认出咱们是谁来?”

方耶茹想了想,心思微动,她也有一阵子没出过门了,不如趁此机会逛一逛,遂笑了笑,但语气仍严肃的道,“求签可以,不许你胡说。”

“知道了。”方耶语喜得眉眼皆笑。

方耶茹先让人给姜姨娘送了午饭,自己则跟方耶语在一个屋里头用饭,吃罢饭才跟着方耶语沿着寺内一条僻静的小路朝寺内前院走去。

拜佛大堂内此时人已不多,拜神求佛求的是个虔诚,大都赶着一大早来拜,这会儿都拜完匆匆下山了。

两姐妹跪在堂前的蒲团上,朝着上头的几尊佛像虔诚的拜了三拜,起身后便到里头的求签处抽签,方耶语先拿起那小竹筒,摇了几摇,从中摇出一支签来,从地上捡起来看了看,只见上头写着,“春风冬雪未尽,千口莫开,乍闻独声怒。倒是无情却有情。”她看了看并不尽解其意,遂递给解签的大师。

大师看一眼那签上的字,问道,“请问小姐要求的是什么?”

方耶语笑了笑,“我要求姻缘。”

大师呵呵一笑,“小姐求的是姻缘,却要费一番心思了,这签中所说小姐跟公子该是一对欢喜冤家,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却要费一番周折了。”

方耶语抿抿嘴,又笑着问道。“大师,那我的姻缘好还是不好?”

“修成正果,百年同渡。”

方耶语还要再多问一些,那大师却转头看向方耶茹,笑着问道,“这位小姐也是要求姻缘么?”

方耶茹面­色­微红,微微点头。

大师将竹筒递到她手上,“小姐开始摇签吧。”

方耶茹稍显羞涩,拿着竹筒晃了几晃,晃出一支竹签,却不好意思弯腰去检,方耶语却麻利的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签拿在手里一瞧,只见上头写着,“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Сhā柳柳成荫。”

那大师看了看竹签上的字,笑着道,“小姐求的是姻缘,对小姐来说则是上等的好签,苦尽甘来,小姐的第二段姻缘则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方耶茹微微一怔,吃惊的轻声问道,“大师知道我曾嫁过人么?”

大师颔首轻笑,又道,“两位小姐都是大富大贵的命,切记,遇善行善,遇难帮难,日行一善,富贵齐天。”

方耶语呵呵一笑,“大师净说些好听的话来哄我们。”

方耶茹轻声斥道,“莫要胡说。”转过头朝大师福了福,“多谢大师。”遂从袖中摸了几块银子放在香桌上,拉着方耶语就出了佛堂门,唯恐她再说出惊人之语来。

方耶语笑嘻嘻的道,“姐姐,照这大师父的意思,以后我跟我家公子爷是一对欢喜冤家。定然是免不了口舌之争的,我倒要瞧瞧,哪个敢跟我叫阵,哼,我定要训的他乖乖的听话。”

方耶茹轻斥道,“你这样母老虎般的把人家吓跑了,看你还训谁去。”

方耶语却不以为意,摇晃着头四下张望,望了一阵觉得无趣,便紧跟着方耶茹又回了后院厢房,姜姨娘正好醒过来,听方耶语说了求签的事,一时兴起也要到前头求个签。

方耶语却嫌那大师闷得慌不肯再去,姜姨娘只好又央着方耶茹带她去,方耶茹无奈,只好带了两个丫头两个婆子一起跟着去,到了佛堂门口让她们在外头等着,她搀着姜姨娘走进佛堂里头的求签房里。

姜姨娘拿了竹筒来回摇,她想求的则是她肚里怀着的是少爷还是小姐,方耶茹侧身站在一旁,忽然听到外头大堂里有碰撞的声音,她以为是带来的丫头婆子偷偷在堂里拜佛捧了堂前的东西,忙轻手轻脚的从里头走出去,走了几步,隔着淡黄的轻纱幔布垂地帘,她隐约看到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冲进堂内,踉跄着扑倒在蒲团前,接着便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她吓了一跳,忙悄悄躲在帘后,唯恐被他发现。

那男人却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似乎喝醉了酒,“老天爷,我求求你将我夫人送回来吧。您告诉我她是不是遇了劫匪,她现在是不是还在人世,我们的孩儿,他怎么样了?观世音菩萨,如来活佛,您开开恩告诉我他们到底在哪里?我素来与人为善从不同人结仇,虽没做过轰轰烈烈的大事,但也算本本分分老实过日,老天却为何要如此惩罚与我?罚我妻离子散有家家不暖。菩萨,如果您能让我妻儿平安回来,我愿折寿十年,日日为您上香,请您不要折磨我的夫人,请您将所有的罪责都降在我身上吧。”

方耶茹心头一动,好一个痴情的男子,定是喝醉了酒到佛堂拜求来了,只是不知他家里竟是遭遇了什么样的事,她又凝神听下去。

“菩萨,求您保佑刘家的人不被满门处斩,求您保佑我爹娘平安,求您保佑我妹妹采兮苦尽甘来能得幸福,求您,求您放过我夫人,求您……求您放过我的孩儿。”接着便是一阵低低的哀哭声,分外凄厉。

听到林采兮的名字,方耶茹耸然动容,悄悄的将布帘一角掀起来,瞧见大堂内跪趴着一个男人,他肩膀微微耸动着,似乎在拼命压抑心中的悲痛,那低低的哭声也显得尤为低沉,在空荡荡的大堂内低低回荡,竟是说不出的悲凉,方耶茹也禁不住眼圈微红,跟着落下泪来。

这男人莫非是采兮的亲哥哥林采书?方耶茹悄悄望着外头失声痛哭的男人,林采书大义灭亲杀妻的事她早就听说了,那时方耶语还怒责他无情无义,此时听他这般诉说,难道是另有隐情?刘薰凤竟然没死么?那林采书岂不是犯了欺君之死罪?方耶茹心里猛的乱起来,下意识的想要为他保守这个秘密,却不自知为何会有这般冲动。

林采书还在痛哭,大堂外头急匆匆奔进来两个老婆子,上前将他拉扯着,“你这酒鬼,咱们家小姐姨娘都在里头求签,你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岂不倒人眉头,快些滚出去。”她们方才趁着一小会功夫到旁边的小佛堂里拜神求佛,没想到一不留神竟让个醉鬼闯进来,鼻间全是冲天的酒气,遂皱着眉头使劲拉扯起蒲团上的林采书。

林采书却不管如此这般,只顾趴在地上失声痛哭,两个婆子急了,上前架住他胳膊就要拖出去,这两个婆子都是府里­干­重活的,方武信就是看着她们有力气才特意让她们跟来,以防万一。

两个老婆子毫不费力的便将林采书架着离了蒲团,刚要架着出去,却发现林采书似是一口气没上来软绵绵的昏死过去了,两人都被吓了一跳,登时松手,林采书的身子便重重摔在地上。

躲在幔帘后的方耶茹也是一惊,忙从后头走过来,眼见着林采书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内立时便着急起来,吩咐两个婆子,“这是林家的少爷,我认识的,你们快将他抬到后头去,再找大师过来瞧瞧,看看他是怎么回事。”

两个婆子见自家小姐发话,自是不敢怠慢,刚抬起林采书,姜姨娘正好从求签房里走出来,惊叫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这是哪家的男人?”

方耶茹只好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姜姨娘遂道,“快抬到里头去,正好给里头的大师瞧瞧。”

两个婆子遂将林采书抬到求签房里,那大师只瞧了一眼便道,“小姐姨娘不必担心,这位少爷是醉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方耶茹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林采书醉的不成|人事,也不能扔下他不管,遂又道,“大师,麻烦您找两位小师父,给他寻处地方,等他醒了再让他下山走。”

大师点头同意,便将林采书安置在一间偏房里,方耶茹谢过大师才陪着姜姨娘回后院。

姜姨娘似是有意无意的笑嘻嘻道,“这林家的少爷长得还算俊俏,只是心狠了点,听说被他杀死的夫人肚里还怀着他的骨­肉­哩。”

方耶茹沉声道,“人家的事,莫要多说。”

姜姨娘若有所悟的看她一眼,遂笑嘻嘻道,“大小姐,方才大师说我肚里的是个小姐,我可还望着我这闺女能跟大小姐这般贴心呢,只怕老爷心生失望,他一直盼着是个少爷呢。”

方耶茹笑了笑,“姨娘放心吧,我爹老来得子,少爷小姐他都喜爱。”

姜姨娘抬手摸摸鼓着的肚子,心内一片安宁,她丝毫不介意肚里的是少爷还是小姐,对她来说,这已是上天给她的最大恩赐,她哪里还会再希求更多?

方耶茹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一路回了西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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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梦中人

258.梦中人姜姨娘来回折腾的也有些累了。回到房里便又靠在床上歇着,方耶茹原有心事,遂从她房里退出来回了房间,方耶语却不在房里,婆子们说是出去半天了。

方耶茹独自在房里呆呆坐了半晌,脑里想着的净是林采书方才说过的话,秀眉紧蹙,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遂又起身,只带了贴身丫头小桃便出了门,绕过寺内后院高高的花墙,沿着一条小路,来到林采书醒酒的那间偏房里,隔着窗朝里瞧,见林采书仍在床上沉沉睡着,遂抬脚走到门口,刚要推门进去,却被小桃叫住,“小姐,您这么进去,不大合适吧?”

方耶茹回头看小桃。知道她心中所想,忙抬头朝四周瞧了瞧,安静一片,并无旁人,遂道,“没事儿的,里头的是林姨娘的亲哥哥,我只进去看看他便出来,莫要出了事,日后见了采兮也不好说话。”

小桃仍是有些不愿,却不再执意反对,只轻声道,“小姐进去瞧瞧,我在这里守着。”

方耶茹点点头,推门进去,缓缓走近床边,抬眼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林采书,半边脸都红透了,一颗心也跟着扑通扑通跳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一个除朱梓源之外的男人,他面­色­苍白消瘦,身上虽还散发着浓浓酒气,却掩不住儒雅俊秀的书生气,嘴­唇­紧紧抿着,双眉紧蹙,似是满腹心事,他身上盖着的薄被子已滑落大半。

方耶茹按住扑通乱跳的心。弯下腰捡起被角,动作轻柔的往上扯了扯,又将被子严严盖在林采书身上,刚要抽回手,林采书身子一动,猛的抬手捉住她的手按在胸口上,方耶茹吓了一跳,脸­色­陡然变得刷白,用力往回抽自己的手,林采书却不顾不管,兀自紧闭着眼,只顾紧紧握着她的手。

林采兮见他在做梦,狂乱的心遂安稳了下,又忙着用力往回抽手,林采书却忽然说出话来,“薰凤,是你么?”

方耶茹顿觉魂飞胆破,两膝一软,差点瘫倒,却见林采书仍是紧闭着眼,原来在说梦话。她忙伸出另一只手使劲去掰林采书的手,却又被捉住,一时间,一双手都被牢牢握住动弹不得,半边身子都被他拉的倒在林采书身上。

方耶茹急得差点落下泪来,又不敢出声唯恐惊了站在门外头的小桃,却又听林采书继续说道,“薰凤,是你回来了么?你让我找的好苦,薰凤,你终于肯回来见我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你怎么这么狠心将我一个人扔下,薰凤,你总算回来了。”

低声梦呓的林采书嘴角微微弯出一条好看的弧度,弯出一抹满足的微笑,方耶茹面­色­通红,抬眼看林采书时瞧得更仔细,他低沉的声音更像是在她耳边轻语,她心底忽然涌上一层心疼,他,该是个好男人吧?却遭遇了妻离子散的惨事,他只是个读书人,却要承受那么多异样的目光及非议。他,心底该是很悲伤的吧?所以才会借酒消愁。而这一刻,他以为握住的是妻子的手,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方耶茹遂半趴在他身上不再挣扎了,在心里默默道,给这个可怜的男人一点安慰吧,她又仔细观察他,瞧见他一张英气逼人的脸。一颗心又扑通扑通跳起来。

林采书到了傍晚才醒过来,头昏昏沉沉疼的厉害,他胡乱的摇摇头,在屋里扫视一圈,失望的低下头,果然是一场梦,梦里他握住刘薰凤的手与她轻声细语,他记得一直唤着她的名字,她却只默默的看着他不说话,他心里倏然收紧,难道刘薰凤是有话要对他说却已说不出口?难道她……?他猛的打个寒颤,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一路跌跌撞撞奔向佛堂大殿,双膝跪在蒲团上朝菩萨猛磕头,在心里默默为妻儿祈求平安。

一旁解签的大师走过来,双掌合十,嘴里念一声‘阿弥陀佛’,又道,“林少爷醒了。”

林采书愣了愣,站起身,吃惊的问道,“大师,您怎么知道我姓林?”低头瞧见身上杂乱的衣服。鼻间充斥着弄弄的酒气,便有些不好意思,忙抬手整整身上的衣服。

大师笑笑,“是一位小姐告诉我的,说你是她朋友的哥哥。她认得你,是她央我给你寻一处醒酒的地方。”

林采书蹙眉,想了想,心里道,那小姐该是采兮的朋友了,只是不知他认不认得,他还想再多问几句。大师却已拂袖而去。

出了大殿门,寺内一片静悄悄,他抬头望望天,傍晚的天有些­阴­沉,愈发使得天­色­发暗,而这时山上愈发的冷了,他疾步奔向寺门想在天全黑之前赶到山下的小客栈去,谁料人还未走到寺门口,就感觉脖内一阵冰凉,这天,竟下起雨来,豆大的雨滴沿着衣领滑进脖内,他又气又惊却又无奈,只好又返身退回来躲在大殿内。

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的师父奔过来,看看林采书,合掌道,“施主怎么还逗留在这里?”

林采书忙弯腰恭敬行礼道,“小师父,这雨看来是要下大的,我能不能在寺里借宿一宿?”

小僧站在门内朝殿外看了看,懊恼道,“早晨还好好的,这会儿竟下起雨来,到了半夜可能又要下雪了。那你先帮我把殿门关上吧,等会儿我带你去后院找一间房暂且住一宿。”

林采书喜出望外,忙帮着小僧将殿门关上。

雨滴还在缓慢的落下来,天却愈发­阴­沉了,那小僧带林采书奔向后院,后院最后头的西跨院里住着的便是方耶茹姐妹,林采书跟着小僧进了后院的前一进小院子,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惊讶的道,“小姐,这不是喝醉了的林少爷么?”

闻言林采书忙转过头,登时便对上同样转头瞧过来的明亮黑眸,稍稍失神,遂又吓得忙低下头,躬身道。“请问小姐可是妹子采兮的朋友?”

方才骤然与林采书目光相视一对的方耶茹脸蛋儿又微微红起来,想起下午被他紧紧握住手的情形更是连耳根子都红透了,低着头抬袖掩住半张脸,她们刚从西跨院出来正要去寻一寻还未回来的方耶语,谁料竟碰到前来借宿的林采书。

小桃见小姐低头不语,便接过话来,“林少爷,我们小姐跟林姨娘有姐妹情分。”

林采书仍是低着头,又问道,“请问小姐是哪个府上的千金?”

小桃见他一副羞涩的书生模样,遂扑哧一笑,“咱们小姐乃方府里的大小姐,你可知道?”

方府的大小姐?那不是朱府被休掉的三夫人么?林采书惊得又抬头,还未看清前方便又慌得低下头,轻声回道,“多谢小姐提醒。”这次却未听到回应。

“方小姐早走了。”小僧也笑着看林采书。

林采书忙抬头望远处瞧,只瞧见稀疏雨帘里轻移莲步走在伞下的窈窕身影,遂呆了一呆。

豆大的雨滴在半夜时分才汇成一道道密集的雨帘垂落下来,到了后半夜果然如小僧所说,竟飘起了大片雪花,洋洋洒洒的飘了大半夜,到了第二日早晨,整个止安寺触目皆是白茫茫一片,山上树上房顶上屋角上都挂满了结成串吊在半空中的。

方耶语一大早便从床上爬起来,昨日下午,她想出去逛逛,半道碰上个小沙僧,说是要去超度亡魂,这个倒是她未亲眼见过的,遂跟了小沙僧跑去看人家超度亡魂,直呆到外头下雨才回来,方耶茹却早已出去寻了她几次,自然将她训了个狗血喷头,她却还笑呵呵的一个劲儿的跟方耶茹将超度的事,一会儿便将方耶茹逗得畅怀而笑。

这会儿她正站在窗前,瞧着外头白茫茫一片,仿若这白雪上折出的光都透明儿似的照进她心里头,心头顿时豁然开朗,头也不回的笑着道,“姐姐,我要出去赏雪了,你去不去?”

方耶茹从里间走出来,“这大冷的天,到处都是雪,你又要出去作甚?老老实实呆在房里头赏雪不是一样么?待会儿还要去看看姜姨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方耶语笑了笑,“不碍事的,我就在这院子里头走走,听听踩雪时咯吱咯吱的响声也是不错的。”

方耶茹笑着瞪她一眼,“不许你跑出这院子去。”

方耶语果然老老实实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便回来了,一脸沮丧的道,“前面的院子里竟住了个男人,探头探脑的,害我雪都赏不下去了。”

方耶茹心里一动,面上却未显露出半点异样。

小桃听见二小姐的抱怨,遂笑着道,”二小姐,这男人可不是一般的男人,便是林姨娘那位大义灭亲杀妻的林少爷。”

方耶语闻言顿时一惊,随即又来了­精­神,扭过头道,“这么说我倒要去看看采兮姐姐的这位哥哥到底是甚模样了,竟是这般无情无义,竟一点不像采兮姐姐那般心善。”

方耶茹回过神,忙抬手想阻止她,却晚了一步,她已迈着轻捷的小碎步疾步奔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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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错乱认娘

259.错乱认娘方耶语走的迅疾。脚下的积雪被她踩得咯吱作响,她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朝前院走去,走到门口朝院里瞧了瞧,果然瞧见方才的男人正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神­色­茫然,虽已知道他是林采书,但还是扬声问道,“请问是林少爷么?”

林采书却动也不动的依旧面­色­茫然的望着远处,方耶语微微皱眉,难道这男人竟是个傻子?遂又扬声问道,“请问你可是采兮姐姐的哥哥么?”

听到采兮的名字,林采书这才回过神来,抬眼瞧见站在不远处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姐,惊得忙微微低下头,躬身问道,“在下正是,小姐也是采兮的朋友么?”

方耶语笑了笑,一双眼细细打量着林采书,暗暗称赞,倒是个俊俏的男人,可惜心狠了点。但看他面相却也不像个无情无义的人,怎么会做出那般杀妻的事来?虽说刘薰凤的哥哥犯了谋反的罪,但到底不是她的错,他倒是下的去手。

林采书等了半天不见回音,悄悄抬头,见方耶语正默不作声的打量着他,面­色­不由得一红,稍显苍白的脸上更多了几分生气,倒显得他愈发可爱了。

方耶语遂笑了笑,“林少爷,我跟采兮姐姐是极好的姐妹,我姐姐原是朱家的三夫人。”说到最后这句,她眉头皱的更紧,实在不愿提起姐姐以往的伤心事。

林采书当即便明白了站在跟前的定是方府的二小姐,遂笑了笑道,“那是小姐对采兮的抬爱。”

方耶语翘翘嘴,“你这人说话真腐酸,一听就知道定是个读书人。”

林采书哭笑不得,不知道她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他,只好暂时保持沉默。

方耶语又打量他一番,低声道,“倒真跟采兮姐姐不同的。”她用的声音虽低,但林采书还是听了个真真切切,遂轻声问道,“小姐说的对,她是女人,我是男人。我们当然不同了。”一边说着还一边直起身子挺起胸膛,直直望进方耶语眼里。

方耶语咯咯笑起来,“你这人真好笑,这样的不同还用你说么?”瞧见他摆出一副男子汉大丈夫的模样,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就连她脚下的积雪也都跟着咯吱咯吱欢笑起来。

林采书却不觉得怎么不对,仍旧只听听的站着,用极认真的眼神看着她。

“耶语,你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方耶茹迈着细碎的步子跟上来,恰好听到方耶语最后的两句话,遂嗔道。

方耶语转过身笑着道,“姐姐,采兮姐姐的哥哥还真是个有趣的人,竟没想到采兮姐姐那样的人,居然有这样的哥哥。”

方耶茹半抬头瞧一眼方耶茹,面上不由得又飞出一朵红霞,低声斥道,“你既叫采兮为姐姐,林少爷便也是你哥哥,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林采书不经意间投过来的目光又同方耶茹撞在一起,方才还硬朗朗的气势顿时便矮了下去。微仰着的头也悄悄低下去,只用眼角余光在两姐妹身上扫一圈。

方耶茹欠欠身对林采书道,“林少爷莫要见笑,我这妹子素日里泼辣惯了,说话随意了些,还希望您不要介意。”

林采书微低着头躬身道,“方小姐客气了,二小姐并没有说什么不合体的话,您多虑了。”

方耶语满意的点头微笑,再回过头看林采书一眼道,刚要再说几句话,里头奔过来一个小丫头,禀道,“大小姐二小姐,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姜姨娘让您们过去一起用饭。”

方耶语扫一眼林采书,拍了拍手,“那咱们就先吃饭去吧。”

方耶茹又欠身一福,“打扰林少爷,我们先去用饭了。”说完便转过身,刚走了两步,忽然又顿住,回过头看看林采书,“林少爷,你还没用早饭吧?不如等会儿我让他们给你送过来。”

林采书忙拒道,“不劳烦小姐了,我等会儿找小师父要点东西吃,不碍事的。”

方耶茹微微一笑,遂不再坚持。但到了院里,仍是吩咐一个婆子端了两样小菜一碗粥给林采书送过去,林采兮自是感激万分,捎了一些感激的话给方耶茹,方耶茹只是抿嘴轻笑。

方耶语站在一旁,听在耳里看在心里,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再瞧瞧方耶茹脸上神情,似乎明白了一些事,遂有意无意的说道,“这林家的少爷似乎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负心汉。”

“他不是街上人说的那般,他……”方耶茹惊觉差点说露嘴,忙住口。

方耶语瞧她一眼也不再接着追问下去,但在她心里却已知晓,方耶茹定然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事,而这些事肯定是她不知道的。

大雪封山整整三天,她们便一直呆在后院西厢房里,方耶语也不说出去了,只拉着方耶茹窝在姜姨娘房里说闲话,说完闲话便斜身靠在椅上歇着,却压根儿不提出门赏雪的事了,而方耶茹也找不到理由出门,只好日日的陪着两人天南海北的瞎聊。偶尔眼神漂移,神思恍惚,这一切自然也被方耶语看在眼里。

到了第四天中午,山上的积雪终于化完,姜姨娘也虔诚的拜完菩萨,三人便准备回府了,方耶茹经过前院偏房时,见那门上已锁着一把大锁,便知林采书早已下山了,心里莫名的有股失落。

年节越来越近,整个止安城都洋溢着阵阵喜庆。朱府内更是阵阵笑语,午后,朱澈身穿朱红小绒袍在前头奔跑,身后一个身穿橘红短袄青灰棉裤的男人疾步而追,嘴里还喊着,“澈儿别跑,你跑不掉的,我一定能抓到你。”他脚下的步子明明迈的很快,但却故意装着一直追不到朱澈。

而朱澈则一边狂跑一边回头高声喊着,“三叔,你追不到我也抓不到我,爱说大话,不害臊。”

那男人正是朱梓源,他听朱澈这么说他,忽然停下脚步,脸­色­不悦的站在当地,撅着嘴表示强烈不满,朱澈见他这般模样,知道他是生气了,遂笑嘻嘻的返过身来,“三叔,耍赖可不是好孩子。”

朱梓源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他,朱澈也跟着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两个人谁也不理谁了,过了一会儿,朱澈悄悄回头,见朱梓源呆呆的站着还是那般模样,遂悄悄的走到朱梓源后头,抬手朝他腋下挠去,立时挠的朱梓源哈哈笑起来,朱梓源受不住痒痒,回过头就要抓朱澈,朱澈却一转身一溜烟儿的跑了,还没跑多远便哎哟一声,要不是林采兮拉的及时,这会儿就要摔个ρi股开花了。

林采兮笑着道,“澈儿。跑这么快做什么。”

朱澈一头钻进林采兮怀里,拱了拱,笑道,“娘,三叔追不上我就耍赖,我刚才挠他痒。”

林采兮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打了两下,“澈儿,不准欺负你三叔,你三叔是让着你才不追上你的,不然的话早就抓到你了。”

朱梓源见朱澈钻进一个女人的怀里,模样煞是亲昵,遂有些生气,气鼓鼓的走到林采兮跟前,不悦的叫道,“娘,我要跟澈儿玩玩。”

林采兮登时愣住,原本微笑的一张嘴半张着,惊讶的看着朱梓源,一张脸霎时红透了,朱梓源虽说智力几乎为零,但毕竟是大大人,一声娘被他叫的这么顺口,听在林采兮耳里却是刺耳的很,她忙抬起手摆道,“三少爷,我是澈儿的娘,不是你的……娘。”

朱梓源似乎更恼怒了,眉间打着一个大大的结扣,缓缓的眼里竟然生出一层泪雾,死命的瞪着林采兮。

林采兮强咽下一口唾沫,尴尬的看着朱梓源,下一秒钟她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朱梓源跟朱澈说着叫她娘,该不会也学朱澈钻到她怀里吧?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双膝微微发软,忙低头看着朱澈喃喃道,“澈儿,你快去稳住你三叔,千万别让他扑上来。”

朱澈仰着小脑袋看她,眼里越过一抹笑意,转过身看朱梓源,“三叔,姨­奶­­奶­住在那边,那边院子里的才是你母亲,我带你去好不好?”

朱梓源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望着林采兮,又生生叫了一声,“娘。”

林采兮再也站不住了,伸手推了推朱澈,颤声道,“澈儿,你继续跟你三叔玩儿吧,娘先走了。”说着也不等朱澈回话,转过身就狂奔而去,刚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一声大叫,“娘,等等我。”她吓得头也不敢回的一口气跑到峻园,钻到屋里头再也不敢出来了。

过了好半天,她还有些惊魂未定,这些日子朱澈一直跟朱梓源一起玩,族堂放了假,朱澈有的是时间,便成日的跟朱梓源腻在一起,两人玩的倒也开心快活。所以她见朱梓源的机会也不少,却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她紧张的轻拍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大气儿都不敢出,凝神细听了一阵子,确定朱梓源没跟上来后,才稍稍放心了些。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林采兮刚松懈的神经立时又紧绷起来,吓得又是一动不敢动了,门外却传来菊焉的声音,“姨娘,老夫人请您去上房。”

林采兮这才松了口气,虚软的轻声回道,“我知道了。”

菊焉听的有些不对劲,遂轻声问道,“姨娘,您不舒服么?怎么了?”接着上前开门,却推不动,再推便知是从里头锁住了,更觉得奇怪,遂急声道,“姨娘,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大白天的怎么锁起门来了?”

林采兮软软的回了声,“没事儿。”定定神才起身开门,又不放心的探出头四下看了看。

菊焉见她一副神­色­不安又神秘兮兮的模样,遂奇怪的问道,“姨娘,您看什么呢?您这是怎么了?”

林采兮摆摆手道,“没事儿,咱们快去上房吧。”

这一路上她走的煞是小心,凡是朱梓源有可能到的地方她都绕过去,全副神经都戒备起来,好不容易平安走到上房门口,却听到里头传来一阵低低的哭泣声,她忙掀帘走进门去,一眼便瞧见姨­奶­­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坐在椅上失声痛哭,嘴里还嚷着,“老夫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哇,我这心里头比针扎还要疼,老夫人,现在我还活着就这般模样,等我死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老夫人,您让我怎么放心去呢?我的儿哇,我苦命的儿哇。”

老夫人沉声道,“莫要再哭了,你这么哭法,我还怎么为你做主?咱们都听你哭去就是了。”

姨­奶­­奶­立时乖乖止住哭声,拿起手上的帕子捂在脸上,眼角余光却狠狠瞪向林采兮。

隐隐的林采兮觉得好像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原本紧绷的心弦更加紧张,但仍是硬着头皮上前拜道,“娘。”

老夫人瞧她一眼,面上有些不悦,沉声道,“采兮,你方才在做什么事?”

林采兮一愣,随即回道,“我方才在房里坐着,并未做什么事。”

老夫人又道,“回屋之前你在做什么?有没有说什么话?”

林采兮心头一沉,微微侧头去看姨­奶­­奶­,见她正偷偷望自己身上瞧,脑子一转,便已猜出个八九分,额头冷汗悄悄儿的渗出来,有哪个做娘的允许自己的儿子叫哥哥的姨娘为娘的?姨­奶­­奶­定是要拿这件事做文章,她在心里快速的想着对策,嘴上仍镇定的道,“娘,进屋之前我碰到澈儿跟三少爷在一起玩儿。”

老夫人面­色­一沉,“那你有没有说什么话?”

林采兮知道既然人家已找上门来,躲是躲不过的,遂道,“老夫人,我知道您要问的是什么事,我原想着抽空还要跟老夫人说这个事儿呢,没想到这才刚刚的事,就传到姨­奶­­奶­那边去了。”

林采兮话里的意思很明白,老夫人姨­奶­­奶­又怎会听不出?姨­奶­­奶­手帕子仍掩住半张脸,她却佯装听不懂林采兮的话。

林采兮又接着道,“老夫人,方才我碰到三少爷跟澈儿,澈儿上前唤我娘,谁料想……”说着瞧了瞧姨­奶­­奶­,“三少爷竟然学澈儿也跟着叫我娘,我当时便告诉三少爷我是澈儿的娘,澈儿也跟三少爷姨­奶­­奶­住在那边院子里,三少爷却似乎很恼火,又叫了我一声娘,我吓坏了,唯恐三少爷再叫下去,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便慌里慌张的跑回自己院子里去了。老夫人,您要问的是这个事么?”

说着不等老夫人开口便走到姨­奶­­奶­跟前,双膝一弯,跪在她跟前道,“姨娘,您若觉得这般是折辱了三少爷的身份,林采兮任由姨娘惩罚,林采兮定然无半点怨言,三少爷心智封闭,这会儿许多事并不明白,但我却是好端端明明白白的人,自不该折辱了三少爷跟姨娘的身份,这要是传过去,定然让人笑话咱们朱府没有规矩。姨娘,您罚我吧。”

一番话说的姨­奶­­奶­有话说不出,林采兮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朱梓源心智封闭,说白了就是个白痴,把一个白痴的白痴话拿来当真岂不是更白痴?姨­奶­­奶­就是有再多的理也说不出话来。

而站在她身后的袁妈见自家主子被逼得无话可说,遂径自开口道,“林姨娘,三少爷虽心智不清,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前些日子并未做出过这样的事,怎么今儿个好端端的就说出这样的疯话来?指不定受了什么人的蛊惑也不一定。”

一个伺候主子的老婆子都能抢在主子前头说话,林采兮自然也不必客气了,遂反顶回去,“既然袁妈这么说,那我就要问一句,你亲眼看到有人教唆三少爷了么?你亲耳听到有人跟三少爷说那样的话了么?”

袁妈立时喏喏道,“林姨娘说笑了,这些话我怎么听得到,定然是在极隐秘的时候教坏三少爷的。”

林采兮冷冷一笑,”既然是隐蔽的,那又何必在青天白日的让他叫?还让些嘴杂的人听了去到处浑说,岂不是给自己惹了一身­骚­?”她话锋一转,目光转向姨­奶­­奶­,轻声问道,“姨娘,您不会在想教唆三少爷的便是我吧?”

姨­奶­­奶­并未想到林采兮会这么直接的问她这些话,方才林采兮质问袁**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倘若她这会儿开口,岂不是也会得一番这样的质问?让老夫人看在眼里定然又要以为她在挑唆事端。

姨­奶­­奶­一边想着却并不作答又一边拿帕子掩住脸痛哭起来。

“­奶­­奶­。”门外一声脆生生的叫声传进来,朱澈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头扎进老夫人怀里,后头还紧跟着疾步追进来的朱梓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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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最后一天,很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打开八月的所有文字看了看,22万多,有些惊讶,没想到竟然写了这么多,这个月定下的任务应该是完成了,加更的虽然后来我没具体写,也加完了的。但还是有些辜负大家的支持。

但愿九月能更加­精­彩,期待ing……

祝亲们有一个丰收的九月,收获事业收获爱情。.。

260.男人回来了

260.男人回来了老夫人一手拦住朱澈。嗔道,“澈儿,­干­什么跑这么快?瞧这满头的汗,这大冬天的,仔细受了凉。”

窝在老夫人怀里的朱澈脑袋悄悄移移,眼角余光恰好落到跪在地上的林采兮身上,遂眨眨眼抬起头,脆生生的又叫道,“­奶­­奶­,­奶­­奶­。”

跟在他后头进来正站着一动不动的朱梓源傻乎乎的瞅着朱澈,也跟着叫了两声,“­奶­­奶­,­奶­­奶­。”

一屋子人全都愣了,顿时安静下来,老夫人蹙眉看着朱梓源,姨­奶­­奶­手捏着帕子惊得半张着嘴,林采兮则不动声­色­的微低着头。

朱澈从老夫人怀里抬起头,转过身子,似乎刚看到林采兮,忙从老夫人怀里走出来走到林采兮跟前问道,“娘。为什么要跪在这里?你犯错了么?”

林采兮缓缓抬起头,看一眼朱澈,轻声道,“澈儿快出去玩吧,娘犯了错正等着姨­奶­­奶­惩罚。”

“娘,为什么要跪在这里?”朱梓源的声音再度响起,一屋子人就连袁妈都变了脸­色­,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朱梓源脸上,而他却丝毫不知的看着朱澈跟林采兮。

朱澈故作乖顺的转过身扬声朝老夫人问道,“­奶­­奶­,我娘犯了什么错?”

这边老夫人还不及回答,那边朱梓源已又跟着唤道,“­奶­­奶­。”

一切不必说已然明了,姨­奶­­奶­面­色­青一阵红一阵,炯的两眼又红彤彤落下泪来,一边掩面哭着一边站起身走到朱梓源跟前,“老夫人,是我冤枉了林姨娘,老夫人,我先带梓源走了。”

老夫人微微点头,也并不难为她,只是投向朱梓源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心疼。

姨­奶­­奶­出了上房门,刚走了几步,便碰到来接朱梓源的小丫头,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厉声道,“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欺负主子的下溅子们。怎么不好好的看住自己的主子,任由他在外头乱跑,任由着别人沾去了便宜,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以后不准三少爷出源园门,我若再在外头看见他一次,我把你们一个个的全都卖了出去。”

丫头们吓得浑身发颤不敢出声,朱梓源却猛的回过头瞪着姨­奶­­奶­,倒把姨­奶­­奶­吓了一跳,姨­奶­­奶­抚了抚胸口,瞧着他道,“你说你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你让我以后靠着谁去?与其出来丢人现眼,还不如呆在园里头的好。”

朱梓源忽然对着姨­奶­­奶­嘶嘶了两声,面­色­狰狞,姨­奶­­奶­顿时吓得倒退两步,惊得脸­色­大变,定了定神才又对着丫头们高声喝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把三少爷带回去。”

两个小丫头吓得低着头走到朱梓源跟前,轻声道,“三少爷,咱们回园子里玩去好不好?园里有好多人都等着跟你一起玩呢。”

听到这话。朱梓源收起脸上的狰狞之­色­,反而笑呵呵的拍着手掌笑道,“好好好,咱们回去玩玩。”

姨­奶­­奶­惊魂未定,呆望着朱梓源犹如小孩子般的蹦跳着走远,心里顿时堵上了一块大石头,有些怨恨的道,“真是作孽,他若一辈子这般模样,可叫我怎么放心的下。”

站在一旁的袁妈凑上前轻声道,“姨­奶­­奶­,我看,最好的法子还是给三少爷娶一房夫人,好歹的有个照应。”

姨­奶­­奶­叹口气,“我也这么想,可眼下哪有合适的人选?我看好的是白薇,谁知道她竟是这般不懂事,招呼都不肯打一个就开溜了。”说着脸上又生起一股怒气。

“姨­奶­­奶­,表小姐虽然走了,但也不一定不会回来?即使她不回来,咱们也还可以派个人去接。”袁**声音越来越低,“更重要的是虽然表小姐不愿意,但不代表她爹娘不愿意?”

姨­奶­­奶­拧在一起的两条眉毛登时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撇,眼珠一转,心里便有了主意。

上房里朱澈还窝在老夫人怀里,林采兮已从地上站起,虽只是跪了一小会,但初站起来。膝盖还是隐隐作痛。

老夫人轻声道,“快坐下吧。”伸手点在朱澈额头上,笑道,“澈儿,你是不是特意救你母亲来了?”

朱澈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奶­­奶­说的不对,我是怕姨­奶­­奶­为难­奶­­奶­,又让­奶­­奶­惩罚我娘。明明是三叔自己跟我学喊娘的,她偏偏要怪我娘教唆,我看姨­奶­­奶­是存心的。”

老夫人眉角微挑,微微皱眉道,“澈儿,这都是大人们的事,你没必要费心揣测,只好好的念你的书就成,­奶­­奶­还指望你替咱们朱家光宗耀祖呢。”

老夫人这么一说,林采兮立时想起在江城的事,遂将怪大夫曾经说朱澈的话说了一遍,老夫人登时便笑的合不拢嘴,手掌抚在朱澈脸上来回摩挲,好像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口里还一直心肝宝贝心肝乖乖的叫着。

林采兮坐在椅上,瞧着沉浸在天伦之乐中的老夫人。心里顿时涌上一丝欣喜,庆幸未让老夫人知道朱澈的真实身世,但同时又隐隐担忧起来,这个秘密能永久的隐藏下去么?老夫人对朱澈越是喜欢,若她知道真相只怕越会恼怒的更很。

从上房出来,林采兮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在小路上缓步走着,菊焉知道姨娘在想心事,遂安静的跟在一旁,不知不觉间,林采兮走到轩园的院子里。进来正房,便吩咐道,“菊焉,你去把刘管事叫来。”

稍等了小会儿,刘管事掀帘进来,低声道,“姨娘。”

林采兮看她一眼,见她消瘦了许多,两颊颧骨凸出,轻声问道,“刘妈,你是不是还在担心慕容?”

刘管事点点头,眼圈微红,“姨娘,这些日子,你有没有一笑的消息?他究竟去了哪里?”

林采兮瞧她这般模样,更不忍将实情告诉她,遂安慰道,“不用担心,慕容一身好功夫,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

刘管事缓缓摇头,“常言道天外自有天外人,保不齐会遇到比他更厉害的,那不就吃亏了么?我……猜他定然是遇到了麻烦,不然的话不会不回来看我,即使不会来看我,他也会回来看孙少爷的。”

见她提到朱澈,林采兮遂道,“刘妈,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吧?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慕容回不回来,朱澈只是朱府的孙少爷,他只有一个身世,那就是大少爷的亲生子,你可记住了?”

刘管事自然晓得其中利害,重重点头,“姨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从此之后,这个秘密便会烂在我心里随着饭菜一同吃到肚里去,再也不会出来。”

林采兮点点头,又安慰她几句,便让她出去。

林采兮忽然觉得有些疲惫,斜身懒懒的靠在软椅上,缓缓闭上眼,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朦胧中她听到门帘微动,以为是菊焉进来给她盖被子,遂将眼闭的更紧,嘴上却轻声道,“菊焉,把柜子里的金蝉丝被拿出来给我盖上,那个我还没用过一回呢,拿出来给我试试瞧瞧暖和不暖和。”

菊焉却不做声,林采兮也不在意,兀自闭着眼,准备沉入梦乡,有个乌黑的影子盖过来,她微微蹙眉,又道,“菊焉,先去柜子里拿被子。”

刚说完这句,她顿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周身的温度骤然升起来,她忙缓缓睁眼,半闭半喝间,一个巨大的人影压下来,轻而易举的便将她包围住,接着便是一阵浓烈的熟悉味道,再接着便是双­唇­上传来的悸动,她唔唔了两声,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半仰着头任由索取,两手环住对方脖子上,脸上洋溢着掩不住的兴奋。

她内心欢腾的狂奔着,她日思夜想的人儿终于回来了,终于完好无损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她用力缠住他的脖子,恨不得能将整个身子都缠上去,随着全身的悸动,阵阵火苗在她身上点燃,沿着敏感的神经一路火窜,身子被轻轻抱起,缓缓移向里间。

她窝在他怀里,使劲嗅着他身上独特的男­性­味道,双­唇­上猛烈的劲道差点让她窒息,若不是他不时为她换气,只怕她就要被闷死了,趁着自由的空隙,她轻声唤道,“梓峻,你终于回来了。”

朱梓峻低头埋在她泛着香气的颈窝里,嗯了一声,他一回来便直奔峻园,未找到林采兮的影子,有个小丫头说看到她进来轩园,他立时便赶过来,果然见菊焉在门口站着,忙示意她不准出声,而他自己则悄悄的走进门来,一进门便看到美人窝在椅上闭眼休息,一颗心顿时便火辣辣的烧起来。

怀抱着佳人走到里间的床上,将她轻轻放在床里头,他便依着身子压上去。

林采兮红着脸推他,“大白天的。”

朱梓峻轻声哄道,“大白天的怕什么,江城的时候不也是大白天的么?”

林采兮脸红的更透彻,立时便想起那时的激|情,浑身的热度又上升了几分,朱梓峻凑在她耳边低声戏谑道,“是不是想起大白天的事了?”

林采兮嗔了他一眼,身子一动,想从他身下移出来,朱梓峻却一用力将她死死压在身下,接着便是一阵惩罚似的猛烈攻击,而她整颗心都沉浸在幸福里,管它什么白日黑夜的,此时此刻她就想感受心爱的男人带来的幸福。

一番**过后,林采兮气喘吁吁的趴在朱梓峻身上,脸上潮红未退,眉目间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她一只小手调皮的在朱梓峻胸前画来画去,朱梓峻则在她耳边不断呵气,“有没有想我呢?”

“没有。”

“晚上睡的时候有没有想我?”

“晚上我一到床上就睡着,谁也想不起来。”

“有没有想让我抱抱亲亲?”

“我经常抱抱澈儿亲亲他。”

微怒,“有没有盼着我早点回来?”

“这个有。”脆生生回答的­干­脆。

惊喜,“想我回来­干­什么?”言语间透着一股邪意。

想也不想的道,“房里的柜子坏了,等你来修。”

气急败坏的道,“你把我当成木匠了。”一只手狠狠捉住那只不老实的小手。

林采兮哈哈一笑,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把你当成我的男人,我做不到的,我的男人都能做到。”

这句话听在耳朵里比较受用,朱梓峻翘着眉毛道,“你能做到的我更能做到。不过……我做的最好的还是……”说着又将林采兮压在身下。

林采兮忙推他,嗔道,“讨厌死了,歇一歇都不行啊,我要抱着说说话。”

朱梓峻嘴­唇­凑上去,“现在不是抱着么?这也不妨碍说话,你想说什么,咱们一起说。”

林采兮头一偏闪过他袭击,问道,“江城的事都处理好了?”

朱梓峻点头趁她不备侧头压在她嘴上,林采兮唔唔两声,一阵狂吻,差点又要窒息,刚张口要说话,朱梓峻就沉声道,“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准想起别的男人。”

林采兮半张着嘴哑然的看着朱梓峻,难不成火眼金睛下凡?她还没开口他就知道她要问什么了,不过,她还是要问滴,再要张口,恰好被某人的舌头伸进去,一阵恶意的横冲直闯,再多的话再多的疑问都被生生堵回去。

整整一个下午,她想问的话一个字儿也没说出来,末了她实在累得不行了,懒懒的靠在朱梓峻怀里,一本正经的问道,“慕容到底怎么样了?找到他没有?”

朱梓峻面­色­稍显凝重,“慕容失踪了,跃然一直在找他却找不到,安公公已被人刺死在酒楼里,区国的人也不敢声张,如果有人知道希国皇宫的公公死在区国国内,区国势必要被人指责,而希国更有理由讨伐他们,所以安公公的死倒成了他们刻意掩饰的一桩秘密。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只要区国安分守己,皇上便不会再追究其责任了。”

林采兮焦急的说出心里的犹豫,“不知道慕容跑到哪里去了?他会不会被安公公害了?”

朱梓峻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反倒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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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的更新尽量多更,我10,11,12号要考试,所以还要再紧张几天,考试过后会多更新。。.。

261.孔家庄接人

261.孔家庄接人好端端的一个下午。经姨­奶­­奶­一闹,立时失了好心情,老夫人在屋里索然无味的坐了半天,直到了傍晚才走出上房来,在府里来回走了几趟,仍是有些烦闷,忽然想到中午用饭的朱梓沫似乎有点小心事,便直奔沫园而去。

园子里静悄悄的,老夫人缓步走入,左右瞧了瞧并未见到一个人影,遂奔着沫园中间的几间正房而去,刚走上一条长廊,忽然听到有女人低柔的笑声,这声音似乎有些怪异,乍听起来,倒像是男人,细细听下去才觉得是女人。

老夫人心里一怔,听这声音就知道不是府里的人,难道梓沫竟然带了女人回来?她眉头微微皱起来,在心里暗暗埋怨,如果真带了女人回来。怎么不跟自己说声?

老夫人正在想着忽然又听到一阵说话声,“你个小子真会说话,这天下的好话都让你说去了,比我还会说,应该让你去伺候我们爷。”

老夫人面­色­一沉,这女人说话太轻浮,怎可说这种话?遂提步上前,绕过长廊,循着声音而去,左右四下望了望,却并不见女人的影子,只看到两个男人坐在小亭里下棋。

老夫人眉毛微挑,定定看了两人一眼,两个都是陌生的面孔,她记得朱梓沫回来的时候并未带随从回来,而其中的一个男人身上流露出来的绝不像随从。

“小子,你下错了,也不看看我走到哪里了。”

尖细的嗓音吓了老夫人一跳,当老夫人看到他左手甩出一个兰花指时,更是惊得合不拢嘴,心下暗讨,这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见专注于下棋的两人并未注意到自己,老夫人遂故意咳了两声。

黄家恩闻声立时抬头,一瞧便知定是朱府的老夫人,忙从石凳上站起身,颔首道,“这位莫非是朱府的老夫人?”声音虽不再尖细。但仍是柔柔的软软的女人声调。

老夫人微微蹙眉,不知是该称呼少爷还是小姐,只好道,“请问你是?”

黄家恩笑道,“老夫人可以称我家恩。”

“家恩?你?”老夫人有些疑惑。

黄家恩立时明白,并不在意,轻声笑道,“老夫人,我是四少爷的朋友,在府里借住几天,怕打扰了老夫人,所以没让四少爷跟您说,不知道老夫人会不会介意?”

老夫人不太喜欢黄家恩这种­阴­柔的气质,遂皮笑­肉­不笑的道,“原来是黄少爷,不知黄少爷家在何处?我听着好像不是本地的口音。”

黄家恩笑道,“老夫人听的对,我是从京城来的。”

老夫人淡淡哦了一声,犀利的目光在黄家恩身上转了一圈,眸子里有明显的质疑,她不喜欢儿子结交这种难不难女不女的朋友。看着难受,听其说话更难受,一副捏着嗓子的模样,“梓沫呢?”

“四少爷出去了,老夫人找四少爷有什么事么?”黄家恩很顺口的便问了出来,等注意到老夫人的脸­色­变化时,想要收回已来不及了。

老夫人面­色­稍显不悦,但却并未出言责难,只淡淡道,“黄少爷不必客气,平日里还请跟梓沫一起去上房用饭,不然要让别人说我们怠慢了府里的客人。”

黄家恩躬身道,“老夫人不必客气,我在哪里用饭都是一样。”

老夫人看他一眼,沉声道,“你觉得一样,在我看来却是不一样的,晚上就来上房用饭吧。”

站在黄家恩对面的男人剑眉微挑,脸上升起一股怒气,黄家恩忙使眼­色­止住他转过头训人的冲动,仍笑嘻嘻的看着老夫人道,“多谢老夫人,我会去的。”

老夫人点了点头,遂不再多说,转过身带着朱妈朝园外走,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恶劣了,还没走到园子门口便碰到一人,差点撞在一起。

朱妈喝道,“跳豆。你做什么跑这么快?捧着老夫人,仔细你的皮。”

跳豆见是老夫人,忙躬身行礼,“老夫人恕罪,老夫人恕罪,我走的太匆忙,未看到您。”

老夫人扫他一眼,“你跑到这园子里来­干­什么?难道是找四少爷有什么事么?”

跳豆恭敬回道,“老夫人,我不是来找四少爷的,是来找黄公公的。”

老夫人斥道,“什么黄公公白公公的,以后不许这么莽撞,要不是看你一直跟着梓峻,便将你赶出去。”

跳豆倒抽一口冷气,老夫人说他还就罢了,怎么连黄公公都给编排上了?遂低声道,“黄公公就在你后头呢?”

老夫人这时才稍稍反应过来,一双眼猛然睁开瞪大盯着跳豆,问道,“跳豆,你方才说的什么?你是来找谁的?”

跳豆微低着头忍不住想笑,知道老夫人刚才听错了话。遂低声回道,“老夫人,我是来找黄公公的,黄公公就站在你后头呢。”

跳豆刚说完话,黄家恩便一步窜上来,一个弹指打在他头上,“你个小豆子,该你说话的时候你不说,现在该让你闭嘴的时候你倒是多嘴多舌起来了,还不快给我滚到一边去。”

老夫人这时已明白黄家恩的身份,立时便惊了一身冷汗。公公那可是皇宫里伺候皇上娘娘的人,可她方才还不冷不热的顶了人家几句,这这可如何是好?一颗心也跟着颤起来,忙双膝一弯对着黄家恩跪下去,“朱氏拜见黄公公,还望公公不要介意。”又在心里暗骂朱梓沫几句,宫里头的人来到府里,竟然不跟她打声招呼,万一一不小心得罪了公公,那还了得,她越想越懊恼。

黄家恩忙伸出两手去扶老夫人,嘴上笑着道,“老夫人太客气了,我跟四少爷是朋友,二少爷在京城的时候,我们也经常接触,也算是要好的朋友,您又何必客气?您还是唤我黄少爷好了,说实话,这称呼还是头一次有人用在我身上。”

老夫人面上显出一丝尴尬,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跳豆忙上前扶她起来,笑着道,“老夫人,黄公公人好着呢,定然不会怪您的,所谓不知者不罪嘛。”

黄家恩嗔道,“小豆子,这句话好歹你没说错,不然我非要给你个大飞腿把你踢出去。”

两人虽这么说笑着,但老夫人还是有些不安,半推半就的从地上站起身,微低着头道,“黄公公,您来府里咱们原该好生招待的,咱们……”

黄家恩摆摆手,“老夫人莫要再说。是我不让四少爷说的,等二少爷回来我也该走了。”

“我回来了,这会儿你倒是走不走哇?”朱梓峻摇晃着身子走进来,林采兮则缓步走在一侧。

“梓峻,你终于回来了。”黄家恩一边惊喜的喊着一边疾步奔上前,伸开双臂就要抱住朱梓峻,朱梓峻却一闪身子硬生生躲了过去,黄家恩稳住身子回过头嗔道,“哼,梓峻,你也恁小气了,这么久不见,拥抱一个也不行么?”说着又侧眼瞧瞧林采兮,嬉笑着道,“哼,果不其然,也是个见­色­忘友的人,杂家最讨厌这样的了。”

老夫人眼见着黄家恩一副女人的模样,虽有些看不惯,却再也不敢流露出来,只惊喜的唤道,“梓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朱梓峻忙上前走到老夫人跟前搀住老夫人的胳膊轻声道,“娘,我刚回来,我扶您回房。”

老夫人却转过头看看黄家恩,恭敬的道,“黄公公,还请随我们一同去上房坐坐,咱们以前不知,现在知道了,自然要好生招待公公才是。”

黄家恩这次却并未推辞,笑着道,“我正要说跟老夫人一同过去瞧瞧呢,这敢情好。”

朱梓峻却瞪他一眼,黄家恩也不示弱,又狠狠的瞪回去,刚瞪了一眼,忽然想起一事,忙从朱梓峻脸上移开目光,直接对准林采兮,大放媚光。

害的林采兮浑身掉了一层­鸡­皮疙瘩,忙低着头走到老夫人另一侧,轻声道,“娘,我扶您。”

朱梓峻忍不住笑出声,朝黄家恩示威似的瞪过去一眼,自是将黄家恩气的七窍生烟。

到了上房,老夫人仔细又询问了一些事这才作罢,等到她一说完话,黄家恩便迫不及待的道,“老夫人,我要跟你借用一会梓峻,等会儿用饭的时候再给您还过来。”

这一半天的功夫,老夫人已见识了黄家恩的随意,心底的惧意也减轻了几分,笑了笑便道,“黄公公客气了,你们有什么事尽管去商议,不用管我这个老婆子。”

黄家恩起身告辞,自然拉上朱梓峻,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走到无人处,黄家恩才正­色­道,“梓峻,那边的事办得怎么样了?皇上怎么说?”

朱梓峻漫不经心的答道,“已经办好了,安公公余党尽除,安公公也被刺死在区国,但皇上似乎并不太满意,葛小五那边怎么样了?皇上打听出什么消息没?”

一提到葛小五黄家恩两条眉毛都拧起来了,面上露出一抹惧意,叹道,“梓峻,你可是不知道小公主是多么顽皮,进宫没几天,她行宫的宫女都被捉弄了遍,个个吓得都不敢在近前伺候,别看她小,人可机灵着呢,甭管谁问,也甭管你问什么,人家一律是不知道,‘我是你么捉来的,你么捉我来做什么我还没来及问呢,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你说她是从小顽劣的­性­子还是故意装疯卖傻?”

朱梓峻皱皱眉,葛小五的顽劣他当然也是领教过的,只是没想到她进了宫仍是这般,看来皇上想从她嘴里套出点有价值的东西,实在是难上加难。

“不过,梓峻,你平安回来了就好,皇上最担心的就是你,跃然倒是不用担心的,皇上怕你一心只为完成任务,又要将命豁出去了。”

朱梓峻嘴角微撇,轻笑道,“你让皇上放心好了,我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以前我是一个人,现在我还要妻儿,以后可能还会有儿女一大堆,以后我不接任务了,要接钱,不然的话我拿什么来养家?”

黄家恩惊讶的在触目可及的园子里扫视几圈,偌大的朱府,难道还养不活几个小姐少爷么?

朱梓峻才不管他在想什么,急着问道,“你还有事没有?没有的话我可要回去陪我娘说话了。”

黄家恩哼了一声,“什么陪你母亲,我看你是去陪着林姨娘吧,这满院子里现在就你一个男人了,谁还会跟你抢不成?”

朱梓峻猛的回过头看他一眼,问道,“你终于承认你不是男人了。”

黄家恩愕然,恼羞成怒的瞪视着朱梓峻又转头而去的背影,恨不得将那好看的身影都撕成碎片。

腊月二十,距离过年还有十天的时间,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新年所需,一顶小软轿从朱府的小角门上偷偷溜出去,而坐在轿子里的正是姨­奶­­奶­身边的袁妈,她是领了姨­奶­­奶­的吩咐去乡下接孔白薇,而抬轿子的正是上次送孔白薇回去的几个轿夫,轻车熟路,这一路上走的倒也顺畅,到了第二天傍晚便到了孔家庄。

孔家庄是一个很小的村子,村里人全姓孔,按着辈分排起来就是一个大家族,孔白薇的家就在孔家庄最西头的一个大宅子里,孔白薇的爷爷原来是个小县令,得了这所大宅子便留给了孔白薇的爹孔三里。

袁妈在外头敲门的时候,孔三里正坐在屋里头看妻子包裹小糕点,准备过年走亲戚时带着,这会儿有人敲门,他还奇怪的很,扬声道,“谁哇?”

袁妈便回道,“孔老爷,我是朱府里姨­奶­­奶­身边的婆子,姨­奶­­奶­让我过来的。”

孔三里闻言,忙跟老婆子交换个眼­色­,朝站在一旁的一个小丫头道,“不准出去偷偷禀告小姐。不然年后我就把你卖出去。”

“老爷,知道了。”小丫头屈屈膝,却并不害怕,这样的话她都听过很多遍了,是以并不放在心上,两只眼咕噜噜瞧着大门口的动静,随时准备得一点消息偷偷溜出去禀告孔白薇。

孔三里亲自出门打开大门将袁妈迎进来,客气的道,“劳烦您了,不知表妹有什么事还要你亲自来这一趟?”

袁妈抬脚进门,刚迈进来便双膝一软跪倒在孔三里跟前,哭着道,“孔老爷,我可怜的姨­奶­­奶­,真是祸不单行,姨­奶­­奶­这会儿怕是躲不过这一关了。孔老爷,还望您成全姨­奶­­奶­…………”

袁妈说的颠三倒四,孔三里听的更是稀里糊涂,忙给小丫头使眼­色­,让她扶起袁妈,又急着问道,“您倒是说说清楚,表妹到底怎么了?躲不过哪一关了?”

袁妈这才在丫头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捏起袖子在脸上擦一把,接着哭道,“孔老爷,您是有所不知,咱们三少爷卧病在床,全仗着姨­奶­­奶­对她的疼爱才支撑下去,但人身毕竟是­肉­做的,更何况是一向不做活的姨­奶­­奶­,一阵子下来,身子便有些吃不消了,这几日竟然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嘴里还一直嚷着怕是活不几天了,但死之前还想见见表小姐。我家姨­奶­­奶­对表小姐喜爱的很。孔老爷,求求您成全我吧,我是瞒着姨­奶­­奶­偷偷儿来的,姨­奶­­奶­若知道了,定然骂死我,可姨­奶­­奶­身子真的受不住了,这一点点的心愿,我这个做下人的也只有这一点点的力气了,孔老爷,求求您了,求求您让我对姨­奶­­奶­尽尽孝心吧。”

孔三里退在一旁立着莫说话,其妻却王氏却从屋里头走出来,扬声道,“您倒是会说话,您去尽心,­干­嘛拉着我们家的闺女?”

袁妈声­色­未动,仍旧保持着一脸悲伤,半跪半爬的爬到王氏脚下,哭着道,“老太太,求求您了,咱们姨­奶­­奶­好歹也心疼了小姐一场,前一阵子,咱们姨­奶­­奶­还想为小姐寻一门好亲事。”

王氏却冷笑了一声,“什么好亲事,咱们不图多好的人家,只要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就好了。”

孔三里却在一旁斥道,“你个老婆子乱说的什么?表妹这会儿有重病在身,怎好再刺激她?你去把白薇叫过来,问她愿不愿意再去朱府住几天。”

孔三里话刚说完,方才的那小丫头便蹬蹬蹬奔到后院报信去了。

袁妈这边又哭道,“姨­奶­­奶­死活不肯让我来请表小姐回去的,姨­奶­­奶­说前几年帮过孔老爷,这会儿若强自把表小姐接到府里去,会让孔老爷多想,以为咱们是来索恩来了。唉,可怜的姨­奶­­奶­哟。”

孔三里两口子一听立时明白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要知恩图报么?王氏狠狠的咬着牙瞪一眼孔三里,孔三里立时便觉得矮了半截,所谓吃人嘴短,谁让当年确实受人恩惠了呢?

坐在房里的孔白薇正在绣一条帕子,听小丫头说姨­奶­­奶­派人来接她回去,心头立时便升上一个火来,凌瑶也在一旁咬牙切齿道,“小姐,这姨­奶­­奶­到底还是不是老爷的表妹了?怎么这么狠的心肠?生生将小姐推到火坑里才肯罢休。”

孔白薇也气得浑身发颤,霍然起身道,“我倒要去瞧瞧,哪个能非要将我带走?”

亲们晚安。。.。

262.吃定她了

262.吃定她了孔白薇疾步奔到前院。一眼便瞧见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袁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住在朱府时早就听说这袁妈是坏心眼子一堆净在主子跟前出馊主意的,再抬头瞧爹娘脸­色­,均有些不悦。

孔白薇素来­性­子温顺,对爹娘尤其孝顺,此刻见爹娘受人委屈,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竟一扫往日娇柔,厉声道,“袁妈,这大过年的,姑母便是让你到我们家门里哭丧来了么?”

袁妈立时便止住哭声,眼神越过一丝犹疑,在朱府时她可从来不曾见过孔白薇竟还有这样的­性­子,她虽有些惊异,但她面上却一点都不显露出来,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她抬袖掩面,抽泣道,“表小姐。您是不知,自您离开朱府,姨­奶­­奶­便生了病,到了现在竟是越来越严重,姨­奶­­奶­想您想的厉害,又念及您刚回家,不好再接您回去,老奴感念姨­奶­­奶­之恩,所以瞒着姨­奶­­奶­来接表小姐回去看看,表小姐,求求您成全老奴的这一片苦心吧。”

孔白薇冷哼了一声,这主仆二人的伎俩她早就眼前见过的,自然不相信袁妈口里的生病之说,遂气的满面通红低着头道,“姑母有自己的亲生女儿,缘何非要见我?年节将至,我还要留在家里陪我爹娘过年。”

袁妈却一句话也不说,又低声嘤嘤抽泣起来,孔白薇气得身子微微发抖,凌瑶实在看不下去,也厉声喝道,“你这老婆子耳朵长毛了还是怎么回事?没听到咱们小姐说的话么?”

袁妈哭哭啼啼抬起头,“老奴就是听了小姐的话,所以才哭的,可怜的姨­奶­­奶­哇。”说着哭的声音更大了。

孔三里面上则青一阵红一阵,猛的瞪一眼凌瑶,示意她退下去。上前道,“袁妈,既然你是为表妹来的,表妹现在又生了重病,咱们定然不能负了表妹对白薇的疼爱。不如这样吧,表妹病了,我们也自当去看看的,咱们就一同进城看看去吧。”

袁妈眼珠子一转,几滴泪咕噜噜滚下来,急着道,“不必劳老爷夫人大驾了,这大过节的,您们还要在家里忙活着,怎好再累得你们来回的跑,我只需带着小姐回去就成了。”

王氏收到孔三里递过来的眼神,忙道,“袁妈不必客气,表妹生病,咱们理当去瞧瞧,方才你不是也说了,表妹帮我们甚多。我们若不去看看,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人了?”

孔三里递个眼神给孔白薇,孔白薇却故意装作看不见,她心知爹娘心里打的主意,但她却心有愧疚,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累得爹娘跑去受人闲气,遂道,“袁妈,过年后,我会去看姨­奶­­奶­的,你先走吧。”

袁妈缓缓站起身,喃喃道,“小姐有这个心就好了,就当我没来过,终是完不成姨­奶­­奶­的心愿,姨­奶­­奶­的心意又落在哪里头?”尤其是最后这一句咬的更是字字重。

孔三里情知袁妈在指责他忘恩负义,立时便红了半张老脸,遂拉长脸道,“行了,都别说了,现在就去准备,立马跟袁妈进城。”

孔白薇气的一扭头,抹着眼泪奔向后院,而王氏也转身去里间收拾东西。

峻园里,朱澈的咯咯笑声不时传出来,还夹着一个男人尖细的声音,“澈儿真是聪明,杂家就喜欢你这样的。”

朱梓沫笑着道,“黄公公。你最好还是不要喜欢澈儿,免得他跟你学会甩兰花指。”

黄家恩啐他一口,“兰花指怎么了?你想学还学不会呢。”

朱梓峻一手揽着朱澈坐到怀里,另一手则牵着林采兮的手坐在椅上,悠闲的道,“有人不是说等我来了就走么?怎么不见走的迹象?”

黄家恩哼了一声,“早知道你如此无情,还不如不盼着你来,成日里有四少爷跟小豆子陪着,舒服着呢。要不是快到年节,我定要再住着过上一段逍遥日子。”

林采兮则面含微笑的坐在一旁听三个男人说笑,扭头瞧见菊焉从外头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封信,遂轻声问道,“菊焉,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菊焉缓步上前,屈膝行礼,“姨娘,是方府的大小姐写给您的信。门外头还等着几个人,说要接您去方府里坐坐。”

林采兮微微蹙眉,“这么着急,有什么事么?”忙将信打开,但见上头方耶茹娟秀的小字并未说有什么事。只说多日不见甚感挂念,往能进府一叙。”

朱梓峻在一旁问道,“什么事?”

林采兮摇摇头,“只说让我过去叙叙,估计没什么大事。”遂接着问道,“我现在去,可以么?”

朱梓峻有些不情愿,眉毛轻皱起来,“非要现在去么?”

林采兮无奈的点头,“人家还在门外头等着呢,不去不好吧?”

黄家恩瞧瞧朱梓峻不悦的脸。笑道,“不然我出去代你们回绝,省的惹得咱们二少爷不开心,还让人说咱二少爷小气。”

朱梓峻立时瞪他一眼,转过头对林采兮柔声道,“多加件衣服,路上小心,不要在那边耽搁太长时间。”

林采兮掩嘴偷笑,起身同他们告辞,出了朱府大门便坐上方耶茹派来的小轿子,走了没几步,她忽然听到有大车轮碾过的声音,似乎是奔着朱府而去的,忙悄悄儿的掀开轿帘朝外看,正好看到袁妈从马车里探出脑袋朝府门口张望,遂觉得有些奇怪,瞧这马车的模样,像是走了很远的路,她忙对菊焉道,“你且看看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什么人。”

菊焉立时便站住脚,转过身朝马车处看,马车在朱府大门口停下,孔三里携着王氏孔白薇依次下车。

菊焉眼见着袁妈领三人进了府门才转过身来狂奔几步追上小轿子,站在轿外轻声道,“姨娘,是孔小姐,还跟着一男一女,八成是她爹娘。”

林采兮顿时便明白了姨­奶­­奶­的意思,遂无奈的摇了摇头,孔白薇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借口回去,没想到还是被接了回来,姨­奶­­奶­,看来这回是吃定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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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晚安!。.。

263.进屋不吉利

263.进屋不吉利林采兮轻轻叹口气,随着轿子一路来到方府,方耶茹早已等在府门口,一见她下轿便笑意盈盈的迎上来。

下了轿,林采兮忍不住问她,“耶茹,这么急唤我来,可是有要紧的事?”

方耶茹微微一笑,嗔道,“没要紧的事就不能接你过来玩玩么?”

林采兮笑的更是灿烂,“谁说不能来着?我这不是急着赶来陪你玩玩了么?”

方耶茹掩嘴轻笑。

两人并肩走进府门,林采兮上次来的时候便将方府好好的打量了一番,遂没了第一次的好奇,走了几步便问道,“耶茹,耶语呢?怎么没看到她?”若在往日,她早就该带着银铃般的笑声迎出来了,怎么今儿个反倒连个人影都不见了?

方耶茹微微一笑,“耶语跟我爹娘出门了,我一个人在府里无聊的紧,这才让你把你接来了,你不会怪我太仓促吧?”

林采兮笑着道,“怪你什么?我在府里头也闷着呢,来同你说说话正好解解闷儿。”她嘴上这么说着,一双闪着亮光的眼却不住在方耶茹脸上扫来扫去,今天的方耶茹似乎有些奇怪,但林采兮仍不动声­色­的悄悄观察着。

方耶茹直接将林采兮迎到她的小正房里,落座后,又让小桃端上泡好的上等茶,这才开始说话。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方耶茹抬头看着林采兮,目光稍有闪烁,似有难言之隐,稍稍犹豫之后才说道,“采兮,我有一句话要问你,你可否如实告诉我?”

林采兮见她神­色­严肃,不知她要问的什么事,心里便有些紧张,轻声问道,“你想问的是什么话?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方耶茹忽然沉默了,面上显出一抹红晕,稍顿片刻才又道,“是关于你哥哥嫂嫂的事,你哥哥并没有杀你的嫂嫂,对不对?”

林采兮心里一惊,不知她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面上虽佯装无意,但心里实实在在吓了一跳,倘若有人知道这事,林采书可就犯了欺君的罪,而刘薰凤也会被重新通缉。

方耶茹目光一直定在林采兮脸上,此时见她并不回答,遂又道,“采兮,你放心,我不是听旁人说来的,那日我在寺中碰到你哥哥,他喝醉酒在菩萨跟前跪拜时被我无意间听到的。”

林采兮随即稍稍心安,只方耶茹知道这事,她是不担心的,方耶茹不是那种搬弄是非的人,既然她已亲耳听到,今天又这般将自己请过来,瞒自然是瞒不过的,遂将部分真相告诉了她,方耶茹脸上登时焕发出光彩,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虔诚的道,“愿菩萨保佑你嫂嫂能安然回来。”

林采兮瞧她激动的神情,心内有些诧异,方耶茹怎会如此关心林家的事?刚要开口再询问几句,小桃忽然急匆匆闯进来,急着道,“大小姐,姜姨娘要生了。”

方耶茹惊得忙站起身,急着问道,“要生了?怎会如此快?不是说要到年后么?小桃,快去请产婆,另外,让府里有经验的老婆子过去几个先准备着。”转过头又对林采兮道,“采兮,我爹娘都不在,这会儿就剩下我了,你留在这里帮我照看着吧,对生孩子我是一点经验没有的。”

林采兮惊得半张着嘴,生孩子的事她也是一点经验没有啊?无奈手已被方耶茹紧紧拉住奔出门去,在园子里拐了几拐便到了一处小院子,院子里几个小丫头正端着盆子急匆匆的来回奔走着,见两人进来,都慌得屈膝行礼。

屋内传来一阵女子低声哀叫,紧跟着几个婆子的安慰声,“姨娘,你先忍着点,产婆这就来了,您先撑着点,您想叫就使劲的叫出来。”话音刚落,女子的尖叫声便很合拍的迸发出来。

方耶茹吓得浑身一颤,牵着林采兮的手也不由得颤了几颤,林采兮也被惊得心头一跳,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震惊,俗话说没吃过猪蹄还没见过猪跑么?自己没生过孩子,见过的却是不少,电视上书上描写生孩子的镜头多得是,其中最让人触目惊心的便是产­妇­的尖叫声,真可谓惊天动地。

林采兮反手握了握方耶茹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儿的,莫要担心,等产婆来了就好了。”

方耶茹抬脚便要进门,忽然从屋里头走出一个老婆子,抬头看一眼林采兮,又看看方耶茹,面上露出些难言之­色­。

方耶茹瞧出她脸上的犹豫,遂问道,“王婆子,姜姨娘怎么样了?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王婆子目光游移,又转到林采兮身上,虽然是轻轻的一扫,仍是让林采兮觉得有些不舒服,“小姐,姨娘没事儿了,可能是前几天去寺里上香动了胎气。”

方耶茹松了口气,拉着林采兮的手就要进去,王婆子却猛的一站挡在门口。

“王婆子,你做什么?”方耶茹奇怪的看她一眼。

王婆子微低着头,目光又在林采兮身上转一圈,一脚踏出房门,扯住方耶茹衣袖,小声道,“小姐,你先过来这边,我有句话要跟你说。”

方耶茹双眉微挑,眉角微动,瞟一眼王婆子,遂笑着对林采兮道,“采兮,你先稍等片刻。”

林采兮微微一笑,“不用管我,你先去忙。”王婆子游移的眼神她看的清楚,心里还想着人家生孩子,自己一个外人留下是不是有什么忌讳?

王婆子拉着方耶茹走到院子外,又回头朝院内看了看,才转过头低声道,“小姐,林姨娘是死过丈夫的人了,进屋可不吉利,您可不能领着她进屋见姜姨娘去,这对咱们方家都是不吉利的事。”

方耶茹嘴巴微微张了张,心内暗自懊悔,方才一着急竟然忘记这个忌讳了,方才刚把人留下,这会儿再把人赶走,这算怎么回事儿?

她正犹豫着,一个小丫头领着一个老婆子进来了,腋下还夹着个小布包,瞧模样应该是请来的产婆,方耶茹忽然有了主意,遂招呼小丫头将产婆请到跟前来,给她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产婆便进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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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更新说明已经出来了。对不起了,亲们,再忍耐几天!。.。

264.竟是个少爷!

264.竟是个少爷!

林采兮微低着头站在院内一角。悄悄远离了姜姨娘的房门,下意识里她觉得王婆子似乎并不欢迎她进去。姜姨娘尖锐的喊叫声一阵高过一阵,隔着门板远远的传过来,震得她都不禁有些心神俱颤。

抬眼望向院门口,见一个头缠紫红大花巾的老婆子走进来,一进门便高声喊道,“闲杂人等都快退出来,一应小媳­妇­小丫头们都不准进去,我老婆子有规矩,不可坏我规矩。”

一阵叫嚷过后,一应小媳­妇­小丫头们都慌着从屋里头出来,只留下几个老婆子仍旧守在姜姨娘床边。

方耶茹心下释然,面上的紧张神­色­也稍稍舒缓了些,转过头对王婆子道,“你快过去帮忙吧,等会儿我再过来瞧瞧。”

王婆子笑道,“小姐自不必担心,这老婆子可是咱们止安城鼎鼎有名的接生婆,错不了。”说完便急匆匆转身进院。

方耶茹前脚刚踏进院门便被屋内传来的一声惨叫吓得白了脸,登时怔在原地,林采兮远远的瞧见她脸上模样。急忙奔过来,轻声唤她,“耶茹?耶茹?”

她恍惚回过神来,看了林采兮一眼惊道,“天,这是什么叫法?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林采兮啐了一口,“耶茹,莫要说这种话,里头正在努力着呢,你可不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小桃一手搀着方耶茹,一脸紧张的道,“小姐,我看您还是别在这里听着了,姜姨娘身子骨硬朗,定然不会有事,倒是您这脸­色­白的叫人害怕,我看您还是陪着林姨娘到旁边坐坐吧。”

方耶茹看了一眼林采兮,喃喃道,“采兮,咱们先去旁边屋里坐坐吧。小桃,你别走,守在这里,有什么消息立马过来禀我。”

“是,小姐,您就放心吧。”小桃屈膝行礼,接着便搀着方耶茹到了另一处院子的屋里,姜姨娘的喊叫便被挡在了外头。

方耶茹在椅上坐了一会面­色­才渐渐恢复常­色­。缓缓摇了摇头,叹道,“这女人生孩子,真好比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万般凶险千般难。不过也只有走了这一遭才算是真正的女人。”

林采兮瞧她面上失落神­色­,知晓她此时心中所想,遂笑了笑道,“虽说生孩子是女人必经的凶险,但不见得是评价女人的唯一标准,再说了,这生孩子的事也不是咱们女人说了算的,男人也占一半的责任,而生男生女则全是男人的责任了,跟咱们女人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方耶茹惊得抬头看她,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这是从哪里看来得歪理?生孩子原本就是女人的事,怎么能怪在女人头上?至于生男生女就更是女人的事了,采兮,这样的歪理你又是从哪里看来得?”

林采兮愕然,方才只顾着安慰说服方耶茹,竟然忘记自己刚才说的可都是新科技下的产物理论。这个时代的人却是不能接受的,遂改口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很早以前见过一个从很远的地方来的道姑,她就是这么说的,看她道行不浅,说的应该有几分道理的。”

方耶茹嗔道,“这样的话你可不要在外头说,回头让那些嚼舌根的听见了,你可就别想安宁了。”

林采兮笑的一脸灿烂,“那是当然了,这样的话我也就是对你说说,外头的人哪个有机会听我高谈阔论来着?”

方耶茹摇摇头叹气道,“若果真是这个道理就好了,咱们女人也就能少受些罪了,至少有些事就不会全部怪到咱们头上来了。”

林采兮怕再勾起她别的伤心事,遂有些焦急的道,“不知道姜姨娘那边怎么样了。”

方耶茹的注意力立时便被拉了回去,面­色­焦急的回道,“是啊,这半天了也没个信,不知道生了没有。”

林采兮看一眼站在身后的菊焉,吩咐道,“菊焉,你快过去瞧瞧怎么样了?”

菊焉应了一声出门,刚走到门口便碰到急匆匆进来的小桃,进了门便道,“小姐不要心焦,姜姨娘那边没事儿。接生婆子这会儿正在里头吆喝着使劲呢,姜姨娘也不似方才那般嚷的厉害了。出来的婆子也说姜姨娘没事儿。”

方耶茹微微点头,心里仍是为姜姨娘捏了把汗,听人说女人生头胎的时候危险比较大,这会儿家里头爹娘又都不在,万一出了事可就麻烦了。

林采兮也在心头捏了把汗,生孩子这事即使在现代的高端医术下也有存在一定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种时代?女人生孩子遭的罪可能更大吧?

两人坐在房内,心思忐忑各怀心事,林采兮有意要走,但瞧方耶茹脸上神­色­,又不好张口,只好安静坐在椅上陪她等着,一颗心也跟着揪的老高。

到了晌午时分,姜姨娘那头还是没生下来,方耶茹终于坐不住了,非要过去看看,任凭林采兮如何劝说都没用,幸好小桃在此时狂奔进来,欢天喜地的高声叫道,“小姐,小姐,生了生了。”

方耶茹猛的一愣。提着的一颗心没来由的升的更高了,怔了一怔才喃喃问道,“呣子可都平安?”

小桃笑的合不拢嘴,“小姐,都好着呢,姜姨娘生了个小少爷,这下老爷可高兴坏了。”

方耶茹紧绷的一根心弦登时松开,长长的舒了口气,半晌才惊喜的道,“生了个小少爷?是小少爷么?”

小桃猛点头,“恭喜小姐。恭喜老爷夫人,咱们府里头又多了位小少爷。”

方耶茹这才乐呵呵的笑起来,一把扯住林采兮的手,笑着道,“采兮,我又多了个小dd,我又多了个小dd。前些日子止安寺里的大师父还说是个小姐,看来竟是个不灵验的。”

林采兮忙欠欠身道,“耶茹,我可要恭喜你了。这会儿行了,你快去瞧瞧吧。”

方耶茹一把扯住林采兮的手,刚想牵着她一起去看,忽然想起王婆子方才说的话,遂有些赧然的道,“采兮,刚生过孩子的屋里定然不­干­净,我先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等上一会子吧?”

林采兮方才便已猜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忌讳,再想起自己的经历,稍稍一想便想通了其中关节,定是嫌她是死过丈夫的人,不过她倒是不介意的,遂笑着回道,“耶茹,你先过去瞧瞧,我还在这里等着。”

方耶茹点头出了房门,急急的奔向姜姨娘的院子,刚走到院门口便听到后头有人大声叫道,“耶茹,耶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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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的断更真是对不起,明天就要去考试了,这几天又不能写了,十二号回来准时更新。

多谢亲们的宽容体谅。。.。

265.上天赐给的恩宠

265.上天赐给的恩宠方耶茹惊喜的回过头叫了声。“爹。”

方武信面­色­有些焦急,但却充满了喜悦之­色­,朝前疾奔了几步,急着问道,“耶茹,姜姨娘怎么样了?他们说生了个儿子。”

方耶茹点点头,笑着道,“爹,可要恭喜您了,您老总算是如愿了,咱们府里可又多了位小少爷。”

方武信欢喜的两手反复搓着手掌心,乐呵呵的道,“你怎么也跟耶语学会耍嘴皮了,你们不是还多了个小dd。耶茹,我先去看看姜姨娘,你母亲跟耶语还在后头,这就过来了。”说着不等方耶茹回话便急匆匆的奔进院内,径自走进房去。

方耶茹笑嘻嘻的看着乐颠乐颠的老爹,笑的捏着手帕子掩在嘴上,忙跟着进了院子,却并未直接去姜姨娘的房内。而是去了一旁的房内,一进门便瞧见王婆子正在火炉旁抱着个大红绸子绣制成的小裹团,睡在裹团里的自然是方府刚出生的小少爷。

王婆子见她进来,忙笑着迎上来,小心翼翼的屈膝道,“给小姐贺喜,给老爷道喜。”说着便将裹团小心朝前抱了抱凑在方耶茹跟前。

方耶茹忙伸出两手去接裹团,柔声道,“快给我抱抱。”

裹团里躺着一个白­嫩­的小­肉­球,红扑扑的小脸蛋,狭长的眼角,清淡的眉毛,虽是刚出生的娃儿,满面上却是­干­净的很,方耶茹抱在怀里欢喜的不得了,看了王婆子一眼,小声道,“老爷回来了,我抱过去给爹看看。”刚走了一步又回过头问道,“接生的婆子可赏了?”

王婆子笑着道,“自然赏过了,老夫人原来就嘱咐过的,这会儿又生了个小少爷,自然是多给了几两,也算是沾了咱们小少爷的喜气。”

方耶茹满意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孩子,一边欢喜的看着他安睡的模样。一边又小心的看着脚下的路,走到姜姨娘房门口,先是轻声咳了一声,这才让小桃挑着帘子走进去,方武信正坐在姜姨娘的床边轻声道,“你要好生休息着。”

方耶茹笑着上前道,“爹,快过来看看我这小dd,俊着呢。”

方武信立时便起身欢喜的将裹团接在怀里,自然是喜爱异常,他虽有一房正妻两房妾室,但膝下却只有方耶凌一个儿子,他一直盼着府里能人丁兴旺,却一直未能如愿,原本以为是没望了,没想到老了老了,又得来一个儿子,这番欢喜劲更是不言而喻的,他怀抱着裹团中的婴儿,两手都有点不知该抱在何处,唯恐惊了正在睡梦中的小宝贝。

方耶茹轻声走到姜姨娘床前。坐在床沿上,笑着道,“你呀,现在可是咱们方府的功臣了,瞧我爹高兴的。”

姜姨娘面­色­疲惫,脸­色­还稍显苍白,额头上的头发湿成一缕一缕的搭在肩上,她虚弱的笑笑,“少拿我开心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抬了抬身子道,“耶茹,林姨娘不是来了么?怎么没见着她?”

方耶茹忙按着她身子道,“你才刚生了孩子,伤了大力气,这会儿怎么还乱动?林姨娘别个院子里坐着呢,王婆子说她这会儿进来看你不吉利,晦气。”

姜姨娘登时便啐了一声道,“哪个浑说的不吉利?我原本是在屋里无聊的坐着玩的,听小丫头们说林姨娘来了,正要去寻你们说说话去,才刚起身就觉得肚子里有动静,接着便是一阵巨疼,这才生下这小祖宗,你说林姨娘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不是送福音来了么?止安寺里的大师父都说了我肚里的是位小姐,这会儿生下来的却是少爷,我看,这可都多亏了林姨娘。什么晦气不晦气的。”

方耶茹细细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林采兮虽是她请来的,但这也太巧合了,遂看了看说的一脸激动的姜姨娘,笑道,“你也莫要这么着急,福音也好晦气也罢,咱们府里多了小少爷,总要请人吃喜酒的,到时候你再好好谢她就是了。”

姜姨娘却偏过头看看方武信,提了提嗓子道,“老爷,我想求您件事,不知您答不答应?”

方武信正一副心思的看着裹团中的小婴儿,顺口便回道,“莫说是一件,就是百件千件我都答应。”

姜姨娘嘴角微撇,扯出一丝笑意,“老爷,咱这小少爷可是林姨娘送来的,我想让她给起个名字,您说可好?”

“好哇好哇。”方武信还未说话。外头便传来方耶语的声音,她一手挑着帘子一手搀着方夫人走进来,面上笑容可掬,“让采兮姐姐给起名字再好不过了,她可是一等一的大才女。”

方武信抬头瞧瞧方夫人,笑着道,“夫人,你快过来瞧瞧,这模样儿像不像我?”

方夫人轻步走上前,含笑看着裹团里的小婴孩,眼角露出一抹慈爱。柔声道,“瞧老爷说的,您的儿子不像您又像谁呢?瞧这脸蛋瞧这眉毛,都刻着几分老爷的模样呢。”转过身回过头看看躺在床上的姜姨娘,柔声道,“辛苦你了,谁料想竟是今日就生了,要知道咱们都守在家里头了,免得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受苦。”

姜姨娘眼角微微湿润,笑着回道,“夫人的心我知道,能为老爷生下儿子是我几辈子休来的福分,哪里会有受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方夫人笑了笑,“这些日子,你可要好好休息,不可落下什么病根,咱们女人生孩子时若落下什么毛病,后半辈子可就要苦咯。”

方武信见妻妾如此融洽,心里也是一动,自有一番感激上苍的意味。

方耶语却笑着道,“既然姜姨娘想请林姨娘为弟弟起名字,那我就唤她去了。”

姜姨娘点点头,但目光仍是望向方武信,毕竟他还未开口答应。方武信注意到她期盼的目光,忙回望她一眼,又看向方耶语,回道,“快去把林姨娘请进来吧。”

方耶语自是欢喜的出去,林采兮初始听说请她为方府的小少爷起名字,自是推辞,在古代给孩子起名字也是有讲究的,一般都是家族里有威望有地位的人才有资格,她哪里有资格为人家视若掌上明珠的小少爷起名字?

她虽推辞,但终究抵不过方耶语的坚持,只好跟着进了姜姨娘的房间,先是道喜一番,又接着推辞起名字的事。姜姨娘自然不肯。遂将她给方府带来小少爷的说法一一道出,林采兮不免有些汗然,一不留神居然被人当成福音,这还真是意外的受宠若惊。

林采兮还想再推辞,方武信却一本正经的道,“林姨娘,倘若你再推辞的话,那就是有意把我们的福往外推了。”

林采兮愕然,为难的看看他又看看方耶茹,方耶茹笑了笑,“采兮,让你起你就起吧,左右不过一个名字,等你起好了,我爹还可以再起个小名,不是一样的么?”

林采兮再也不好推辞了,只好苦笑着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假若我起的不好的话,咱们还是要另起的哦。”一屋子人都跟着点头。

她低头稍稍想了想,眼神一亮,遂抬头笑着道,“我想起一个,不知怎么样。那我就先说说了,既然老爷夫人姨娘都觉得小少爷是上天赐给的福音,那小少爷就是上天的恩宠了,在我的家乡,上天的神又被称为上帝,又叫做耶和华,所以我想小少爷的名字不妨起一个赫字,两个字却不是同一个字,耶和华是共和的和,而咱们取的则是显赫的赫,希望咱们的小少爷长大后也做一番显赫的大事。”

方武信略一沉思,拍掌大笑道,“方耶赫,好名字,显赫,赫赫有名。好,这名字起的好。既然林姨娘说耶和华是上帝,上天的大神,那不妨给他起个小名儿就叫做华儿,荣华富贵,显赫福寿,岂不是都全了?夫人,你说怎样?”

方夫人也笑着道,“果然是好名字,方耶赫,华儿,定然能为咱们方府挣一番脸面回来。”

姜姨娘方家姐妹也都齐声说好,众人又在姜姨娘房里说了几句称赞方耶赫的话,又抱着让姜姨娘看了个仔细,这才从她房里退出来让她好生休息。

林采兮作为方府的福音,硬是被方武信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说是要图个吉利,无奈之下,她只好接在手里,不然的话又要得一个将人福气往外头推的罪名。

这一番折腾下来,林采兮从方府出来已到了傍晚,方耶茹去忙府里的事,送她出来的只有方耶语一人。

方耶语一直送她坐进轿内,却忽然说了句,“采兮姐姐,你那嫡亲的哥哥跟你到不是一个­性­子的。”

林采兮顿时有些茫然,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刚想多问一句,方耶语却已将轿帘子落下,扬声道,“将林姨娘好生生的送到朱府,若颠了姨娘的身子,我可不依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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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不好意思,说了昨天恢复更新,居然没做到,今天更新了,明天会更多的,请亲们放心,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坚持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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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老公老婆

266.老公老婆坐在轿内,林采兮细细琢磨方耶语的话。虽猜不出到底是何意思,但多少也猜出几分,定然与方耶茹说的在止安寺巧遇林采书一事有关,又想想今日这两姐妹的奇怪,心下不免蹊跷起来。

琢磨了一会子,又转到姜姨娘喜得贵子的事上,自然想起方老爷塞给的大红包,其实是个大红小布兜,虽不知里头到底多少银子,但看着菊焉掂在手里沉甸甸的模样,定是有些分量的。

林采兮一路琢磨着回到朱府,小轿子稳稳抬进朱府大门,菊焉却在后头低声叫道,“先停下先停下。”轿子立时便在门内停下了。

林采兮不明所以,伸手掀开轿内,奇怪的朝后头看一眼,“菊焉,怎么回事?怎么叫停住了?”

菊焉急着朝前走了几步,凑近轿子,挨着轿身低声道,“姨娘。我瞧着外头的是林少爷。”

林采兮一愣,忙从轿子里钻出来,急急的朝大门外走,菊焉也急着走在前头,走到门外,朝西边的一条路指了指,“姨娘,您瞧瞧那位是不是林少爷?”

林采兮远远的看过去,看到一个身穿灰衣的背影,果然是林采书,忙迈步上前,在后头叫道,“哥哥,哥哥。”

林采书正满腹心事的朝前走,忽然听到林采兮的声音,忙转过身,惊喜的叫道,“采兮,你回来了?”

林采兮走到他跟前,细细打量他,消瘦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一丝光彩,就连素日神采飞扬的眼眸都黯淡无光,不觉心内一酸,低声唤道,“哥哥。”顿了顿才又问道,“哥哥,你是来找我的么?怎么还没见到我便要走了?”

林采书愣了一下才回道。“我……我也没什么事,方才问了门上的,说你出门了,便没进去,不曾想你这么巧回来了。”

林采兮嗔道,“哥哥,你都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进去就要回去了?我虽然不在府里头,园子里二少爷还在呢。”

林采书面­色­有些木然,轻声道,“不必了。”

林采兮瞧他这般模样,心内更是酸楚,轻声问道,“哥哥,你是来问嫂嫂的事么?”

林采书黯然点头,喃喃道,“采兮,这许多日子了,我担心薰凤。”

林采兮忙拿帕子虚掩他的嘴,“哥哥,不到最后一刻咱们谁也不要妄下断言。咱们都要抱着一线希望等着。”

“可是……”林采书眼里噙着一层泪,“该过年了,她不在,我们……”

林采兮轻轻叹了叹,“哥哥,爹娘也很伤心,你切莫再这么悲痛,不然两位老人家如何能捱得过?”

林采书点点头,“我知道的。采兮,你快回去吧,天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林采兮想起方家姐妹的事,几欲开口询问,又觉此时不妥,遂压下心头好奇,安抚林采书几句,便目送他离去了。

低着头回了园子,她仍有些闷闷不乐,心头像是堵了一大块石头,一回到房里便坐在椅上低头沉思。

朱梓峻原本在府里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要不是黄家恩一直缠着,早就派人去方府把她接回来了,此刻见她闷闷不乐的回来,竟像是没看见他一般,对他理也不理,不禁有些气恼,悄悄打量了她一番,遂起身走到她跟前,故意咳咳两声。

林采兮闻声抬起头看他一眼。眸子里闪着亮光,奇怪的问道,“原来你在房里呢。”

朱梓峻面上立时浮上一层不悦,他一个大活人在房里多时,她居然丝毫未注意到,心里更加气恼,遂道,“在外头呆了一天,你倒是痛快了,回来又这般模样,你是不愿意回来呢?”

林采兮瞅他一眼,自然瞧出他脸上的气恼,再加上他没来由的这些话,也跟着恼起来,闷闷不乐的情绪更差了,接着便回了一句,“真是莫名其妙。”遂低了头再也不看他一眼。

朱梓峻肚里的一股火登时升起来,他眼巴巴的盼着她早点回来,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了一天好不容易回来了,碰了个冷脸不说还落了个莫名其妙的不是,不禁稍稍提高了音量,“你若不想回来就在外头呆着,­干­嘛还回来。”

林采兮忽的一声站起身。朝门外喊了一声,“菊焉,收拾东西,我要回娘家去。”

朱梓峻没料到她这般激动,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见她面­色­­阴­冷,更加气恼,­阴­着脸站在一旁动也不动。

菊焉跳豆早在门外头听见里头的动静,这会儿见主子叫,忙齐齐走进来,一见屋里头冷着脸的两人。悄悄的交换个眼神,菊焉先上前朝朱梓峻屈膝道,“二少爷,老夫人请您去趟上房。”

朱梓峻冷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奔出门去,菊焉急忙朝林采兮一拜,“姨娘,我去给您请轿子。”不等林采兮发话便一溜烟儿的跑出门去了。

林采兮气的朝门口瞪一眼,回过头看看跳豆,“跳豆,你给我收拾。”

跳豆脆生生的回道,“好咧。”

林采兮不禁有些疑惑,换做平日里跳豆应该劝她不要生气才对,怎么这会儿答应的这么爽快,再去看他,他已开始收拾了,稍稍停顿片刻,她佯装无意的问道,“跳豆,你们爷今儿个是怎么了?无缘无故的找人麻烦,我这一天都不在家,哪里招惹他了?”

跳豆笑嘻嘻的道,“姨娘,正是您这一天都不在家,咱们爷才生气呢,要不是黄公公拦着,早就亲自接您回来了,眼巴巴的盼着您回来了,您还没看见他,您说他能不生气么?”

林采兮愕然,这才回过神来,又想了想朱梓峻方才说的话,不禁暗恼起来,她自己何尝不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将他盼回来,又这么的冷着他做什么?她方才瞧见林采书那般模样,心下焦急酸楚,竟未顾及这许多事,生生忽略了朱梓峻。

既然想到这一层。她便不再气恼,扬声道,“跳豆,不用收拾了,我不回去了,这就去寻二少爷去。”

“好咧。”跳豆答应的更加爽快,外带转身做个小鬼脸,两位主子的心思他看的清清楚楚,只是不明白他们彼此间怎么就这么容易误会了?

林采兮收起脸上的愁容,抬步出门,正好瞧见朱梓峻从园外走进来,遂笑着迎上去,朱梓峻却依旧板着脸看也不看她一眼,她撇嘴轻笑,柔声轻唤,“梓峻,梓峻……”

朱梓峻冷冷道,“东西收拾好了就回去。”

林采兮扯著他袖子轻轻晃着,撇撇嘴角,“天这么晚了,你放心我自己回去呢?”

朱梓峻偏过头不看她,“你喜欢在外头,又不喜欢在家里。”

“我哪里不喜欢在家里了?我超级喜欢窝在家里。”林采兮说着绕到朱梓峻身前,一手攀到他胸前,轻轻摩挲着,“如果能窝在这里就更好了。”

朱梓峻仍是偏着头不看他,脸­色­丝毫微变,依旧冷着。

林采兮急了,抬头朝四周看看,恰好无人,心下一动,遂踮起脚尖,猛的将嘴­唇­凑上去,蜻蜓点水般的在朱梓峻­唇­上亲了一下,正要抽身,却被朱梓峻一把抱住,在她­唇­上狠狠的啃了几下才算满意。

林采兮朝四周看看,仍是无人,这才放心的靠在他怀里,小声的哼道,“欺负人。”

朱梓峻紧紧揽了揽怀里的佳人,沉声道,“以后再有事,不许生闷气,更不许动不动就要回娘家。”方才菊焉是特意将他骗过去的,出了园子便将在门口碰到林采书的事说给他听,他这才明白了其中原由,方才不过是逗着林采兮玩顺便沾个小便宜。

林采兮立马猛点头,甜声道,“我知道了,亲爱的老公。”

朱梓峻低头看她,微微皱眉,“老公?”

林采兮脸上笑得开了花,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你就是我老公,而我是你的老婆,记住了,这个称呼只有我能叫你,也只有你能这么叫我。”

朱梓峻试探的叫了声,“老婆?”

林采兮立时便甜甜回了句,“老公。”

两人相视一对,心里登时涌上一股暖流。

今晚的上房晚饭是出奇的热闹,上座两处依次坐着老夫人黄家恩,孔家三口挨着姨­奶­­奶­也坐在桌上,孔三里恭敬谨慎的端坐着,其妻因未见过大场面,面上不免有些慌­色­,而孔白薇则冷冷的坐在桌尾。

这一家子的奇怪全被林采兮看在眼里,再去瞧姨­奶­­奶­,面­色­亦是不悦,眼角余光瞟向孔家夫­妇­时,很有些厌恶,瞟向孔白薇的目光里也有几分怒意。

桌上的饭菜上齐后,老夫人先看一眼黄家恩,刚要开口就被黄家恩止道,“老夫人不必客气,大家一起动筷。”说着拿起筷子在离自己最近的盘子里夹了一口菜,老夫人虽不多说,笑着拿起筷子,朝孔三里道,“你们这大老远的赶过来,千万不要客气,只管当自己家吃住。白薇这丫头我们瞧着都喜欢。”

孔三里起身回道,“承蒙老夫人抬爱,白薇自小乡里长大的,没见过大世面,说错了话做错了什么事还望老夫人莫要怪罪,今儿个咱们听说姨­奶­­奶­病了,特地带着白薇过来瞧瞧,也不枉姨­奶­­奶­帮我们这一遭的情分。”

孔三里此话一出,一桌子人全都朝姨­奶­­奶­望过去,姨­奶­­奶­脸上登时青一阵白一阵,浑身不自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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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言万语,更新为准!!嘻嘻,小舟终于回归了!。.。

267.怪异

267.怪异老夫人若似无意的目光在姨­奶­­奶­身上扫一圈迅速转到孔三里脸上,笑着回道,“这是你对姨­奶­­奶­的一番心意,更要多在府里留几日了。快请坐,咱们爷莫要多说了,先用饭再说。”孔三里并没有按照辈分称姨­奶­­奶­一声妹子,却直呼姨­奶­­奶­,称呼上就显得生疏了几分,这其中的弯弯老夫人怎会听不出?可这孔家毕竟是姨­奶­­奶­的亲戚,姨­奶­­奶­要怎么扯谎骗人家她倒是不好Сhā手管。

坐在一旁的林采兮瞧得分明,自然也猜出几分实情,悄悄看一眼坐在朱梓沫身边的朱梓源,他正无意识的盯着桌上的饭菜狂咽唾沫,老夫人一发话,他身侧的小丫头拿起筷子夹菜放在他盘子里伺候着他小心用饭,他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坐在椅上动来动去。

老夫人转身又去让黄家恩用菜,一顿饭便在互让与猜度中用过,搞得林采兮觉得自己多吃一点就成了没肝没肺的看人笑话。

姨­奶­­奶­脸上一直没个正­色­,偶尔同孔三里说两句,还不冷不热的,孔白薇仍自冷着脸,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用过饭后,孔白薇仍旧跟朱梓夏回夏园住,孔三里夫­妇­则跟着去了姨­奶­­奶­的静心园。

出了上房,朱梓峻走在林采兮身侧,忽然开口道,“姨娘折腾的愈发不像话了。”

林采兮惊得抬头问道,“你才刚回来,这么快就什么都知道了?”

朱梓峻突然转过头来问她,“你指的什么?”

林采兮怔了怔,偏头去看跳豆,昏暗灯光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遂问道,“你不是指的姨娘想将白薇许给三少爷的事?”

朱梓峻哦了一声没再接着往下说。

回到园里,林采兮才想起说方府的事,尤其说到姜姨娘喜得贵子之事上更是眉飞­色­舞,末了再去看朱梓峻,发现他面上有些不对劲,嘴角微微上扬,眼珠里也冒着黑漆漆的亮光,似乎在打什么邪主意,遂转过身道,“哼,不跟你说了,我忙别的去了。”

前脚刚离地,整个身子已被腾空抱起,接着便是湿乎乎的舌头添上耳垂,朱梓峻低沉磁­性­的声音也随之而来,“方家老爷子还这么威猛,我可不能输给他,再说了,你也不必姜姨娘差,所以咱们……”接下来的话便被烟进肚里,因为他已没心思再说话,抱在怀里的佳人已被他狠狠压在床上。

次日清晨,林采兮一直睡到天大亮才睁眼,嗔怪菊焉没将她叫醒,菊焉却说二少爷交代谁也不许吵醒姨娘,说这话的时候菊焉扫在她身上的目光含着几分暧昧,瞧得她顿时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洗了把脸才缓过劲来,又在心里头将朱梓峻狠狠骂了几遍才算消气。

虽然朱梓峻让她躺在床上睡懒觉,但林采兮心里却是明镜儿似的,多早晚,老夫人的安还是要去请的,所以她草草用了几口饭便急急去上房请安,恰好碰着朱正在上房回近日办年货的事,有些是她经手的,办得还不错,自然得了老夫人几句夸奖,但当老夫人问她身上毛病时,她却是愣了愣,随即才想到定是朱梓峻替她圆谎身子不舒服没早来上房请安用饭,遂也编了个谎话回道,“没事儿的,娘,您不用担心我,就是近日身上有些懒散,成日里软绵绵的,别的倒没什么,谁知道今日竟然睡过了头。”

老夫人闻言微微皱下眉,眼珠儿转了几转,忽的又抬起头看了看林采兮,眼珠子又滴溜溜转了几圈,最后又在她身上扫了几圈,面上突然显出一层莫名其妙的喜悦之­色­,笑着道,“采兮,你觉得身上不爽利就在屋里歇着,不必每日来请安,你若懒得动,就让厨上把饭送到峻园里吃去,不用来回的跑了。”

林采兮顿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要知道老夫人是极看重早晨请安用饭这一惯例的,怎么这会儿倒给她开了先例了?她不解其意的看看老夫人,总感觉她满面笑容里似乎别有一层深意,再去看立在老夫人身后的朱妈,脸上也是怪怪的,怪异的目光不时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但她低头看身上衣衫时,并无不整怪异,心中不禁纳起闷来,嘴上却笑着回道,“娘,哪里就有您说的这么严重了,不过是素日里懒惰罢了,您还只管纵容着我去。”

正说着一个小丫头趋步走进来,屈膝禀道,“老夫人,孔老爷子在门外候着要见您。”

老夫人目光一沉,“请老爷子进来吧。”

孔三里依着帘子进来,走到老夫人跟前躬身行礼,老夫人笑着问道,“老爷子住的可好舒心?有不舒服的只管提出来,只管当这里是自己的家。”

孔三里喏喏回道,“多谢老夫人美意了,府里的丫头婆子,样样儿的都伺候的好,我们舒坦的都不想回去了呢,若不是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还真要再多住几日呢。”

老夫人挑眉笑着问道,“怎么?老爷子要走么?”

孔三里又躬身拜道,“家里头还需要我们回去照应,我们看看姨­奶­­奶­,也就放心了,让白薇留下陪着姨­奶­­奶­几日,等姨­奶­­奶­身上好利索了,再让她回去。”

林采兮身子朝后退了退站在一侧,抬头悄悄打量孔三里,发现他似乎面­色­不佳,当提起孔白薇时,脸上似乎也有一种忍痛割爱的不舍,她心思微动,登时便寻出个念头来,难道这孔三里竟然答应姨­奶­­奶­将自己的女儿许给朱梓源了?

老夫人眉头皱的更紧,挽留道,“你们昨儿个才来,怎么今日就要走了?在多住几日也无妨,等再过上几日带白薇一起回去过年岂不是更好?”

孔三里面上­肉­皮微微颤动,嘴角稍稍一扯,硬声道,“老夫人,家里实在脱不开身,我们还是早些日子回去吧。”

老夫人又要出言挽留,但瞧瞧他面上神­色­,遂轻声笑道,“既然老爷子放不下家里,那我也就不多留你了,白薇姑娘愿意回去便跟着一起回去,不愿意回去救留在府里,在府里过年更好。”

门帘挑动,孔白薇恰巧抬脚迈进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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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晚安!。.。

268.定不会如她愿

268.定不会如她愿孔白薇依旧微微低着头缓缓走上来站到老夫人跟前。屈膝行礼,柔声道,“多谢老夫人美意,我爹娘实在放心不下家里那些事,他们非要走,就顺了他们的意吧,老夫人的盛情招待,白薇代爹娘谢过了。”说着又屈膝弯腰行礼。

老夫人忙虚扶道,“白薇,你怎么也这么客气起来了,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也不强留了。采兮,你去准备些东西给老爷子捎回去。”

孔三里立时便躬身急着道,“老夫人,莫要再说东西了,我们万万不能再拿了。”他急促的话音里仿佛另有一番意味,林采兮悄悄扫了他一眼,走到老夫人跟前应道,“娘,那我先去准备了。”

孔三里又急了,“林姨娘慢行。老夫人,我们真的不能再要了。”

孔白薇却摆了下手柔声道,“这是老夫人对咱的一番好意,您就收下吧。”说着转头看向林采兮,轻声询问道,“林姨娘,我可以同您一起准备么?”

林采兮脸上并无异样,微微一笑回道,“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心内却是诧异万分,今天这孔白薇实在太令人惊异了,素日里那般小心翼翼的心思,这会儿怎么竟不顾礼节了?

孔白薇朝老夫人屈膝拜了拜,转身走到林采兮跟前,轻轻挽了她胳膊,低声道,“林姨娘,咱们去吧。”

出了上房门,又走出几步,林采兮微侧头瞧瞧走在身旁的孔白薇,见她头深深低下去,肩膀微微抖动,心里一动,轻声唤道,“白薇姑娘?”

孔白薇仍旧低着头默不作声,肩膀却抖的更厉害了,林采兮顿住脚步,侧过身子正对着她问道。“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慢慢说出来,别总是闷在心里头,闷坏了身子遭罪的还不是你自己?”

孔白薇缓缓摇了摇头,抽泣出声,一只手按在林采兮胳膊上微微颤抖着,林采兮抬手轻轻抚在那只手上,柔声道,“咱们去轩园里坐坐去吧。”回过头又对跟在旁边的菊焉道,“菊焉,你去前头准备些年货,多找些乡里稀罕的,给老爷子送过去。”说着一手轻挽住孔白薇的手,手心里顿感一阵细滑柔腻。

林采兮一手牵着孔白薇,拐个弯,穿过游廊,走过一条小径,进了轩园,园内的丫鬟婆子见林采兮进来,忙着上前屈膝行礼,早有勤快的小丫头子进屋里摆好了细软坐垫,倒好了茶水。两人一进屋便有丫头递上暖烘烘的手炉。

林采兮瞧了瞧候在屋里的丫头,摆了摆手,“不用候在这里了,各自去忙吧。”

丫头们行个礼应声而去。

孔白薇终于抬起头来,眼圈儿通红,眼角下还挂着一滴泪,一张脸也稍显苍白,面­色­低沉,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林采兮瞧她这般模样,柔声问她,“白薇,究竟怎么回事?你这般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孔白薇嘴角微动,未语泪先流,捏着手帕子擦了擦腮边的泪,平稳下情绪才开口道,“林姨娘,我住在府里的这些日子您也瞧得清楚看的明白,姑母的心思您定然也知晓几分,她的心思我何尝不明白,只是她对我太过歹毒,定要逼我嫁给三少爷。我原本想回到家中躲开这一场是非,可她却又派了个更坏的人去家里闹,闹的我爹娘不得不带我回来,我爹原想着瞧瞧姑母便带我回去,谁曾想……”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住了,眼里又滚出来一串泪。

林采兮心里虽然焦急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面上却一丁点也不露出来,安静的等她平复了激动情绪。听她接着讲下去。

“昨儿个姑母将我爹娘叫到房里,又提起往年有恩于我家的事,直将我爹驳的哑口无言,逼得我爹答应将我留下来,我孔家有难,她出手相救,我们一家对她感恩戴德,却不想她竟是这般心思,我孔家现在虽不济,却也不会做那些不仁不义忘恩负义之事。”孔白薇一边说着泪珠儿又不住的滚落下来,心里更觉一阵心酸,满腹的委屈倒不知该向何处倾倒。

林采兮轻叹口气,“这次姨­奶­­奶­做的确实过分,不过白薇,你打算怎么办?”

孔白薇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恨声道,“你说,我还能怎么样?儿女的命都是父母给的,我又怎能不体恤爹娘的苦心?倘若因为这个让我爹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我哪里还有脸再叫他一声爹?”

林采兮试探着问道,“那你的意思,同意嫁给三少爷了?”

孔白薇原本悲戚的脸上忽然浮出一层震怒,咬着牙根回道。“她休想,我人虽留了下来,心却不在这里,大不了死了一了百了。”

林采兮忙挥手道,“呸呸呸,说的这是什么话,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更何况你这般花儿娇艳的小姐,可别提那什么死不死的。你也莫要把事想的这么悲观,既然现在你决心要留下来,不如收起这些心思来。姨­奶­­奶­虽过分,但老夫人还在,太过的事她也不敢做。横竖还有老夫人给你做理。”

孔白薇叹了叹,沮丧的摇摇头,“这些都是我们孔家的事,老夫人即使有心为我说话,也不好多Сhā手。”

林采兮微微一笑,“那可不一定,你虽不是朱家的人,但姨­奶­­奶­做出来的事若丢了朱家的脸面,老夫人定然要管一管的。”

孔白薇猛的抬头,面上露出一层喜­色­,只一瞬便又黯淡下去,一双明亮的眸子也全被红丝布满了,“林姨娘,谢谢你听我说这些话,这些话我不敢跟梓夏姐姐说,怕她又要找姑母理论,反而伤了她们母女感情。”

林采兮看一眼孔白薇,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想着别人,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心内遂对她多了几分同情。

两人安静的坐了会子,菊焉已挑好东西过来,林采兮出门过了几眼,甚为满意,遂带着孔白薇一起去静心园送孔家夫­妇­,少不得又是一番寒暄,姨­奶­­奶­面上倒是笑意盈盈,对林采兮说了不少多亏费心的话,对孔三里的态度也比昨日和蔼了许多。

送走孔三里夫­妇­,已到了半晌,微薄的阳光稀落落的照下来,令人生出一股子舒坦的暖洋洋来,缓步走在园子里,林采兮长呼口气,伸个大大的懒腰,顿时又觉得从脚底生出一阵疲倦来。只想靠在床上睡觉。

菊焉一双乌黑的大眼在她身上滴溜溜滚转几圈,笑嘻嘻道,“姨娘,您瞧今儿个这天好的很,太阳也暖烘烘的,您就在园子里多走走,权当是散心了。”

林采兮打个哈欠,摇摇头慵懒的道,“我懒得动弹,等会儿给我在院子里摆个软椅,我x着晒晒太阳,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浑身都没劲,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我全身的力气都抽走了,想了想这几日我也并未多做什么活动。”

菊焉应声道,“好,等会儿给您在院子里摆张软椅,您只管躺着晒晒太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回峻园,还未走到园门口,远远看到黄家恩悠闲自在的也朝峻园奔过来,林采兮心里一动,忙加快了步子迎上去,走到黄家恩跟前屈膝行礼。

黄家恩看林采兮一眼,摇摇手笑了笑道,“林姨娘,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吧?我看还是进屋说去吧。”

林采兮点点头,转身跟黄家恩走进峻园,进了小正厅,让黄家恩坐在上首,她则站在下方。

黄家恩摆摆手道,“林姨娘无需同我多礼,尽管坐下说话。”

林采兮谢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瞧一眼黄家恩,见他正一副等她开口说话的模样,遂将心中所想缓缓道出,“黄公公,我想求您件事,我知道我的请求有些唐突,或许会令公公为难,但我也只能求您了。”

黄家恩挑眉看她一眼,眉角微微缩在一起,问道,“如果你是想为刘薰凤求情,就免了。”

林采兮忙道,“公公误会了,我不是要为她求情,我只求公公能让我再见她一面。”

黄家恩微微一笑,“事已至此,不见如何见又如何?”

“黄公公……”

黄家恩不等她再说话,摆手打断她,“林姨娘,这件事以后都不要再提起了,我不能帮你,也希望你以后将此事忘记,该你出面的时候自然会有人通知你。”

林采兮怔了怔,再也说不出话来,知道再多说也没用了,面上仍是露出一抹笑意,轻声道,“黄公公,让您为难了,您的话我记住了。”

“他说的话你就记住了,我说的话你怎么都记不住?”朱梓峻两手叉在胸前迈步进来,他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下摆微飘,有一股飘飘欲仙的风流,脸上神采飞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俊逸的潇洒之气。

林采兮翘翘嘴角,低声嘟囔道,“你说的话怎么能跟黄公公相提并论?”

朱梓峻忽然提高音量问道,“你嘟嘟囔囔的说的什么?”

林采兮忙笑着改口道,“我说您说的什么话我不记得了?平日里,您说的话我可都是照办不误的。”

朱梓峻挑挑眉,“我说的话很多,你记住的却不多,比如昨天晚上我给你说的,你可记住了?”

“什么话?”林采兮疑惑的看他一眼,问过之后忽然瞧见朱梓峻脸上的戏谑,遂想起昨晚之事,遂红了半张脸,嗔怒的瞪他一眼,低了头不再说话。

黄家恩忍不住­干­咳几声,“咳咳咳,你们有多少时间不能恩爱打情骂俏的?非要当着我的面,哼。”

朱梓峻这才抬头看他一眼,呵呵一笑道,“是你自己跑来看的,咱们谁又没去邀请你。”

“你……”黄家恩登时翘起一根手指指过来,恨不能戳到朱梓峻额头上,气呼呼的道,“哼,人家都要走了,来找你们说说话儿,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绝情,还亏得皇上嘱我一定要过来瞧瞧你们。”

林采兮忙抬头问道,“黄公公,您要走了么?”

黄家恩点点头,轻叹口气,“我出来也有些日子了,皇上跟前我不放心,那些小鬼崽子们没一个尽心尽力的,摸不清皇上的脾气,净给皇上惹气,我得回去瞧瞧了。”

朱梓峻抽出两手,眼角微撇戏谑的笑道,“什么时候有人这么惦记我就好了,我就心满意足咯。”

林采兮眼角微挑,暗暗瞪他一眼。

黄家恩则甩了个兰花指,嗔道,“我在府里的这段时间,可是天天的惦念着你,你可心满意足了?才刚回来就急着将我赶回去。”

朱梓峻微微一笑,“皇上比我更需要你惦念,所以我可不敢多留你,公公您还是早日回京的好。”

黄家恩又哼了一声。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跳豆在门口禀道,“黄公公,高知府来了,要见您,正在外头等着。”

黄家恩轻皱眉,咦了一声,“他来做什么?请他进来吧。”

高天成上身穿一件枣红­色­的短襟,下身一件黑­色­袍子,看起来竟比往日里瘦了许多,他面­色­低沉,眼里依旧布满淡淡红丝,迈步进门,径自走到黄家恩跟前躬身一拜,然后禀道,“皇公公,刘绪龙一案中所有关联人员都已被缉拿,现全被关在府衙中等候发落。”

黄家恩满意的点点头,“办得好,高大人,这件事你办的很好,我定会向皇上禀明你的功绩,皇上定然会论功行赏不会亏待于你。案犯中除了唐依儿,其余的全都暂留府衙等候发落,近日我便要回京面圣,将唐依儿押解进京。”

高天成躬身又拜了拜,“多谢皇公公在皇上跟前美言,下官所做之事全是份内之事,并无讨赏之意。下官还要感激皇上赐给我为民办事的机会。”

黄家恩淡淡一笑,“讨不讨赏,你说了可不算。为皇上尽力的人,皇上自不会亏待,为百姓尽心办事的人,皇上定然要赏赐。”

高天成直直站着不再接黄家恩的话,面­色­忽然变得有些赧然,缓缓低了低头,稍待片刻才又抬起头道,“皇公公,属下还有一件事求公公帮忙。”。.。

269.姨娘有喜了

269.姨娘有喜了黄家恩瞟他一眼。懒懒的问道,“还有什么事?”

高天成稍顿片刻才又道,“黄公公,请问您可知童欣怎么样了?”

黄家恩眸光流转,不经意的在高天成身上扫几眼,淡淡的道,“她很好。”

高天成嘴­唇­稍稍蠕动,但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一双眼愣愣的盯在某处,目光稍显呆滞。

黄家恩瞧他这般模样,不屑的哼了一声,“你既是如此念她,当初为何不保护她?她被押解进京后,你可曾为她活动一二?”

高天成面上肌­肉­微微抽动,神­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仍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黄家恩不悦的瞪他一眼,摆摆手道,“你还是先做好的你的知府,尽心尽力的为皇上效劳,尽心尽力为止安城办事,其余的。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争也争不来。”目光又在高天成身上有意无意的扫视几圈,眸子里流出的仍是毫不掩饰的厌恶,童欣怎么会看上这个男人呢?不过是凡夫俗子中最为平凡的一个。

高天成呆怔片刻,缓缓道,“如果能保她,我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换。”

“真的?”黄家恩不客气的的反问道。

高天成毫不犹豫的回道,“我愿现在自刎于公公跟前。”他终于将头抬起来,目光坚定的望着黄家恩,似乎要急于证明自己的心意。

黄家恩笑了笑,“即使你想死,皇上还不要呢,你的命怎能跟童欣的命相抵。行了,你先回去吧,你跟童欣如果有缘,他日自会相见,如果如愿,你死了也是白搭一条命。”

高天成还想再说什么,朱梓峻却在一旁Сhā口道,“高大人,童姨娘既然平安无事,你大可放心了,还是先回去吧。”

高天成目光调向朱梓峻,心思微动,朱梓峻究竟是什么人?黄家恩住在朱府绝不是因为乐锐王爷跟朱梓沫的缘故,似乎是奔着朱梓峻来的。难道他也是为皇上办事的人?甚至是皇上身边极为亲近的人?

高天成禁不住又多看了朱梓峻两眼,目光露出些求助,此时他真希望朱梓峻是皇上身边的亲近人,更希望的是他能为自己说句话,能将自己的话带给童欣,她现在身在何处呢?

他看着朱梓峻轻声道,“我无时无刻不在念她,我一定会等她回来。”说完这句,转过身朝黄家恩拜了拜,从小厅里辞出来。

林采兮看着他抬脚出门时的背影,顿时感觉着背影有些寂寞有些无助,但她方才从黄家恩朱梓峻的话里却听出些端倪,皇上应该是知晓他们这段情,而似乎也有成全的意思。

她眸光流转,眼珠子咕噜噜转动几下,难道皇上的意思是……?她抬头看看黄家恩,微微一笑,试探着问道,“高大人办案神速,刘绪龙的案子几天就全办完了,止安城能有这样的知府。真是咱们百姓的福气。”顿了顿又道,“皇上定然也很欣赏他吧?”

朱梓峻眉毛高高挑起,看她一眼,“难道你也很欣赏他?”话里的醋味毫不遮挡的显露出来。

林采兮瞪他一眼,这男人怎么了?听到她提任何男人都会无端端的吃醋,吃醋吃到这个程度,心眼连针尖儿都比不上。

黄家恩微微一笑,饶有兴致的看着林采兮,“林姨娘这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林采兮笑了笑,“我的意思只是说高大人是位好官。”

朱梓峻收起吃醋的模样,走两步走到她跟前,抬起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一下,“就你心思多,不过人家的事还是让人家自己­操­心,你还是多为自己的夫婿多­操­­操­心吧。”

黄家恩又­干­咳几声,一边站起身来,“行了行了,杂家也走了,我若再坐下去,就要被你们酸死了,唉,若皇上瞧见你这般模样,不知有什么念想。”

朱梓峻回过头看他,深邃的黑眸闪着亮光,“皇上会很为我高兴,送给我一声祝福,说不定还给点赏赐。”

黄家恩哼了一声,“还说赏赐,你若想要赏赐。皇上的半壁江山都愿意赏给你。”

午饭,林采兮坐在桌上看着跟前的几道菜,清炸鹌鹑,八宝野鸭,爆炒田­鸡­,水煮­肉­片,胃里一阵翻腾,怎么全都是­肉­类?

她皱着眉头瞧瞧桌上的菜,食欲全无,目光又在席上扫两圈,最后落在朱澈跟前的酸梅蜜饯子上,舌下不自觉流出一股酸水来。

老夫人仔细观察她面上神情,仿若无意的询问道,“采兮,怎么不见你动筷子,是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味吗?”

林采兮正觉得食欲全无不想吃饭,此时听到老夫人问,便顺口答道,“不是的,娘,是我今天不饿,您不用管我,我吃一点就好了。”说着在大盘子里夹了一根小白菜。刚放在嘴里,上头浓浓的油腥味沿着舌尖在口内弥漫,她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忙站起身奔出房门,站在门口抚着胸口低着身子,可想吐又吐不出来,只是胃里一阵接着一阵的难受。

菊焉慌着跟出来,急着问道,“姨娘,您哪里不舒服?这是怎么了?”

朱梓峻也已跟出来。紧张的问道,“采兮,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一点饭不吃,反而吐出来了。”

林采兮虚弱的抬起头,弱弱的回道,“想吐,没吐出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想吐。”

“姨娘,要不您先尝尝这个,压压心头的难受。”朱妈不知什么时候也跟出来,手里端着个小盘子,正是朱澈跟前的酸梅。

林采兮忙从盘子里捏一个酸梅放在嘴里,“朱妈,谢谢你了。我正想吃这个呢。”

朱妈笑着道,“姨娘,您是不是嫌今儿的菜太油腻了?可着劲儿的想吃点酸的?”

林采兮一边嚼着酸梅一边点头,“是呢,可能是我早晨吃的太多了,这会儿还不饿呢。”说着又看看朱梓峻,“行了,快进去用饭吧,我在外头再停停,莫要等会儿又要吐,这满桌子的人都被我恶心的吃不下饭了。”

朱妈笑的一脸灿烂,“菊焉,姨娘身上不舒服,你还不快将姨娘扶回去,让姨娘在外头站着,仔细冻坏了。”

菊焉忙哦了一声,上前搀住林采兮,“姨娘。”

朱梓峻担忧的看她一眼,“采兮,你觉得怎么样?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等会儿我让人把万大夫叫来,你先回房休息休息。”

林采兮摇摇头,“没事儿,我这会儿觉得好多了。你快进去先陪娘用饭去吧,你替我跟娘说声。”

“林姨娘,您放心好了,这酸梅就是老夫人让我给您端过来的,老夫人让您先回去休息。”朱妈笑着道。

林采兮回过头朝朱妈道,“有劳朱妈代我谢谢老夫人。”说着一手扶在菊焉胳膊上,懒懒的回了峻园。

朱梓峻返回房里,坐在桌前什么都吃不下,一心惦念着林采兮,强忍着心头的冲动陪老夫人用完饭,刚要从上房退出来就被老夫人叫住,“梓峻,你先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娘,改天再说吧。”朱梓峻皱着眉头。

老夫人瞪他一眼,“急事儿。”

朱梓峻无奈,只得等众人一一退去后才又问道,“娘,到底什么事啊?”

老夫人嗔怒的瞪他一眼,“什么事你还问我,你没看到采兮今天一直想吐吗?”

“看到了,所以我才急着回去看看怎么回事,请个大夫来给她瞧瞧。”

老夫人笑笑,两条眼眯成一条缝,“大夫一定要请,但却不是来看病的。你们这些男人,粗心大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朱梓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怪的看着老夫人,“娘,你到底有什么事?­干­脆直接说出来吧。”

老夫人却只看着他笑,并不多说话,抬眼看到菊焉掀帘子进来,微眯的双眼才缓缓睁开,看着菊焉走到跟前屈膝行礼,“菊焉,姨娘身上可觉得舒坦了?”

“回老夫人,回到园里姨娘就不想吐了,这会儿正躺在园子里晒太阳呢。”

老夫人又问,“菊焉,林姨娘的经期过了没有?”

菊焉低头略一想,才回道,“过去三天了。”

朱梓峻心里一动,猛然抬头看着老夫人道,“娘,您是说采兮……”询问的目光一直盯着老夫人的双眼。

老夫人笑着嗔道,“亏你还是她男人,这点子事还要我提醒你。”

菊焉悄悄抬头,见老夫人满面红光,脑子也开了窍般的恍然大悟,脱口问出,“老夫人,您是说姨娘,姨娘……有喜了么?”她紧张的看着老夫人的脸,一颗心怦怦乱跳,她在急切的盼着老夫人能点点头,如果如果姨娘有喜了,那该是多好的一件事,这也是她一直盼着的一件事。

看见油腻东西就想吐,喜欢吃酸,经期过了三天,朱梓峻低头沉思,面上的喜悦慢慢放大,最后在整个脸上弥散开来,他抬头惊喜的望着老夫人,说出的话有点语无伦次,“娘,是真的么?是真的么?采兮不想吃油腻,看见就想吐,到现在还没吐出来,极喜欢吃朱妈端过去的酸梅,一个连着一个的吃,她没觉出来身上别的地方不舒服,娘,采兮经期也过了三天,娘,您说是真的么?”

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瞧朱梓峻这副模样,不禁啐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模样,这点子事都语无伦次了,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着呢,不过也是了,你这也是第一次当爹,多少还有些不能适应。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万大夫这会儿应该快到了。我也过去瞧瞧去。”

“嗯嗯嗯,我这就回去。”朱梓峻说着转身,满脑子都是林采兮的影子,只是这影子里小肚子被他无限制的放大了,刚走出几步他才回过神来,忙道,“娘,我扶着您,咱们一块过去。”

万大夫果然已经到了,正站在小厅里等着,见老夫人进来,忙上前行礼,老夫人摆了摆手,笑着道,“万大夫,烦劳你了,等会儿你给林姨娘把把脉。”

“老夫人请放心。”万大夫嘴上说着心里却在奇怪,林姨娘患了病老夫人跟二少爷脸上怎么都挂着一抹掩不住的欢喜?他略一想,便已了然,只有一种可能,那边是他要瞧的不是病,而是喜。

林采兮从里间走出来,看到老夫人跟朱梓峻,稍稍一怔,随即便道,“娘,您怎么没在房里午睡?”说着上前来扶老夫人。

老夫人笑着道,“采兮,你先别忙着说话,快坐下让万大夫给你把把脉,咱们也就都放心了。”

林采兮笑了笑,脸上有些不自在起来,老夫人近日对她实在太好了,让她总有一种被人审视的感觉,浑身都觉得不对劲,“娘,我什么事儿都没有,您又亲自跑这一趟做什么。娘,您快坐下。”

“姨娘,您先坐下。”

林采兮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万大夫在她对面坐下,两根手指轻轻搭在她手腕上,整个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万大夫把脉的手上,仿佛这只手上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她还发现站在屋里的老夫人,朱梓峻包括菊焉脸上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似乎既紧张又有些担忧更多的却是喜悦。

万大夫的手指终于从她手腕上抬起来,嘴角挂着笑意,从椅上站起身,朝老夫人躬身道,“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恭喜二少爷贺喜二少爷。”转过身又朝林采兮道,“恭喜林姨娘贺喜林姨娘。”

这一句话说出口,老夫人心头蒙上一层言语不出的滋味,朱府自有了朱澈之后一直未添子嗣,这是她心头的一块大病,现如今乍听到一声恭喜,胸口的大石头顿时落了地,层层喜悦一拨连着一拨涌上来。

朱梓峻喜得更是一步迈到林采兮跟前,一把握住林采兮的手,激动的喊道,“采兮,你要当娘了,我也要当爹了,采兮……”

菊焉更是夸张,抬脚冲出门去,站在院子里也不管是对着什么方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一阵感谢。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林采兮暂时还有点不能消化,她这是怀孕了?她顿时感觉脑子胀大一圈,怎么还没做好准备就怀孕了?她不但未表现出喜悦,脸上反而显出担忧之­色­来,算算日子,应该是在江城的那次,那次朱梓峻有没有喝酒?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她不介意孩子来的快,但她很介意优生优育,万一当时的一个小失误给孩子造成缺陷,那可就是一辈子不可挽回的大错误。

她茫然的抬头看着朱梓峻,询问的眼神一直在他脸上扫来扫去,想问一些话,但又觉得问不出口,朱梓峻还以为她是高兴的傻了,遂紧紧握了握她的手,轻声唤道,“采兮,采兮,你高兴的傻了?说不出话来了?”

老夫人转过身朝朱妈吩咐道,“朱妈,快去把府里有经验的老婆子丫头们叫过来,挑几个手脚麻利办事利落的留在峻园里,什么事都不要,只专心伺候好林姨娘便是大功一件,日后等孙少爷生下来,个个都有赏,另外,从大厨房里调几个过来,在峻园里生个小厨房,专门为林姨娘做饭,姨娘想吃什么就给她做什么,一切用度开支自管去账房领,再有,快去城里寻几个有经验的接生婆子,请到府里来,收拾几间房子给她们住,还有还有,快去乡下挑几个身强力壮的­奶­妈来,乡下的­奶­妈嘴口状,怀里的­奶­水好……”

老夫人还要接着再吩咐下去,林采兮已经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忙站起身道,“娘,您准备这些未免太早了些,等过上六七个月再找接生婆子­奶­妈也不迟。”

老夫人却摆摆手道,“什么早不早的,都要提前准备好,再说了,她们都是有经验的,每日里守着你,等要生的时候她们动作也快,这个你就甭­操­心了,专心的养好你的身子就成。”

朱妈看看欢喜异常的老夫人,心头也是一阵欢喜,她知道老夫人终于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在一旁劝道,“老夫人,我看不如先把府里有经验的婆子调过来,等过了年节再去外头请接生婆跟­奶­妈,这会儿都忙着过节呢,她们还不定愿意来呢,再说了这阵子都忙,不如过了年节,慢慢儿的选几个好的,以后到了府里头,您也省心。”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脑门,“瞧我这高兴的,把年节给忘了,好,朱妈就按你说的办。”转过身又看看朱梓峻,“梓峻,采兮有喜了,以后你就要跟他分房了。”

朱梓峻直起身子,抗议道,“为什么要分房?采兮有身孕了,我更应该多陪陪她,怎么还分开了。”

老夫人啐道,“谁让你分开了,白日里多少时候你不能陪她,非要到晚上,真是个不懂事的。”

“我不同意。”朱梓峻继续抗议。

“我说分就得分。”老夫人继续坚持。

林采兮看着大眼瞪小眼的呣子二人,一只手不由得轻轻抚在腹部,阵阵喜悦悄悄蔓延上来。

这个月直接是颓废了,很对不起大家,这两天更新的会多一点,每天至少一万,亲们可以随时等着看。。.。

270.杀­鸡­给猴看

270.杀­鸡­给猴看林采兮有喜的消息只一眨眼的功夫就传遍了朱府大院。整个院子都喜气洋洋起来,甚至比过年节更令人感到振奋。

林采兮在朱府受到空前的关注,似乎个个儿都在为她的喜讯欢欣雀跃,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有些欢欣里头藏着的是愤恨是嫉妒更是歹毒,比如,姨­奶­­奶­挂在嘴边的轻笑,比如袁妈眸子里闪烁不定的亮光。

姨­奶­­奶­是听到消息后最先来到峻园道喜的,一进门便握住林采兮的手,满面春风的笑着道,“采兮,这会儿你可是咱们府里的大功臣,这会子你可要争气,给咱们府里再添个小孙少爷,哎呦呦,瞧这脸蛋儿红润润的,我听人说你喜欢吃酸,酸儿辣女,你这肚里怀的肯定是位少爷,天可怜见,咱们朱府总算是祖上积德。终于又可以开枝散叶了。”

林采兮不动声­色­的从她手里抽出手来,淡淡一笑,“姨娘快请坐,菊焉,还不快给姨­奶­­奶­上茶。”

姨­奶­­奶­一手按住林采兮的胳膊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采兮,你也坐,咱娘两个好好的说会子话,你这是头胎,很多事儿都不懂,少不得任着丫头婆子们糊弄,这里头的道道可多着呢。”

林采兮微微一笑,客气而又有礼貌的回道,“多谢姨娘记挂着,横竖我也不­操­心,倒是累得你们这些老人们来回的跑。”

姨­奶­­奶­笑嘻嘻的摆摆手,“咱们一家人莫说两家话,什么­操­心不­操­心的,咱们可都是朱家的人,采兮啊,我让厨房里给你炖了人参,这人参是上次我过寿时别人送我的,我一直没舍得吃,这会儿拿出来给你补补吧。”一提起这人参,姨­奶­­奶­难免会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尤其这送人参之人将她的儿子折磨成一个小白痴,想起这些事她就恨得牙痒痒。

林采兮笑着道。“姨娘,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自个儿留着,莫要拿出来让我糟蹋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明着看我是炖给你吃的,其实我可是给咱们孙少爷的,这个可由不得你做主。”姨­奶­­奶­话刚落袁妈从外头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碗,走到房中央给两人行礼,又将碗递到林采兮跟前,“姨娘,这是我亲自为您炖的,您先尝尝。”

林采兮目光落在碗上,在碗沿上扫一圈,笑着接过碗,“那我就多些姨娘美意了。”她拿起勺子从碗里舀了一口汤放在嘴边,刚要放进去,忽然头一探,身子一侧,差点吐出来,忙将碗放在桌上,一手按在胸口。轻轻捶打着。

袁妈见状,忙上前,抬手就要帮林采兮捶背,菊焉猛然从门外冲进来,急急的道,“姨娘,您怎么又吐了?又吃什么东西了,万大夫不是吩咐过来,现在吐得比较厉害,尽量少吃油腻,多吃一些清淡食物,什么人参啦鹿茸啦都得放一边去,等您过去这阵,想吃什么可着劲儿的吃,现在可不行。”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将袁妈抬在半空中的手挡下去,很自然的落在林采兮背上轻轻捶打起来。

一阵­干­呕过后,林采兮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由于头低的时间太长,有些眩晕,但她还是撑着抬头看看姨­奶­­奶­,勉强笑着道,“浪费姨娘一番好意了,这碗好东西只怕我是没有福气吃了,方才又被我这一阵吐,这碗人参尽给糟蹋了。”面上尽是虚弱之­色­,这几句话低低说出来,更显得气短。

姨­奶­­奶­一边仔细打量着她一边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袁妈。还不把汤碗端下去,林姨娘这会儿不适合喝这些东西,快端下去吧。”

袁妈应一声端起汤碗转身行个礼走出门去。

菊焉在一旁低声道,“姨娘,您这身子骨原本就弱,现在又有了身孕,您还是上床歇着去吧,万大夫也说您需要静养。”

姨­奶­­奶­听到此话,果然站起身来,笑着道,“既是如此,采兮,你快床上躺着去吧,我改日再来看你。”说着一双锐目在林采兮小腹上来回转几圈,这才微微笑着转身走了。

姨­奶­­奶­一出门,菊焉就长舒了口气,轻拍着胸口道,“姨娘,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那袁妈就要下手了。”

“谅她们现在还不敢在咱们园子里行凶,再说了哪个这么傻,自个儿跑上门来害人的。”林采兮直起身子,又恢复了神采奕奕。“其实她这碗人参汤也是安全的,只是我要告诉她们,我是决计不会用她们送来的东西。”

菊焉点点头,“姨娘,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放心之心不可无,这话儿有道理的很,不管她敢不敢上门来害您,咱们还是要当心一些,小心总是没错的。”

林采兮也点点头,接着又轻叹口气,怀孕本来是一件全家欢欣的大喜事。到了这大宅门里则成了勾心斗角的开幕式,想想都觉得心寒。

朱梓峻终究抵不过老夫人的固执,硬生生的被赶到轩园里去,黄家恩听说他去了轩园,带着酒菜去轩园贺喜,实际上是去幸灾乐祸,差点被强制赶出园子来。

晚上,林采兮斜身靠在大红毡子软椅上,手上捧着一个小暖炉,一双眼半闭半合,旁边的桌上放着各样小点心,自然是以酸为主,好不快活自在。

朱澈从外头进来,径自奔到她跟前,轻声唤了一声,“娘。”

林采兮睁开眼,笑着看朱澈,伸手将他揽在怀里,朱澈却一转身躲开了,她一愣,奇怪的看他一眼,“澈儿,怎么了?怎么不让娘抱了?”

朱澈一双大眼咕噜噜一转,目光投在她平坦坦的小肚子上,笑嘻嘻的道,“娘肚里有小dd,从现在开始我不能让娘抱着了,免得碰到小dd。”

林采兮扑哧一声笑了,伸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谁告诉你的这些话?”说着从桌上捏起一块绿豆糕递到他嘴里,随口问道,“澈儿,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朱澈黑眼珠又转了一圈,“他们不是说娘肚里的一定是个小dd么?如果我喜欢***,难道就能变成***了么?”

林采兮愕然,皱着眉头问道,“澈儿。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娘肚里的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谁都不知道呢,你不要听他们胡说,你告诉娘,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朱澈歪着脑袋想了想,身子已被林采兮揽在怀里,他竟浑然不知,想了半天才道,“娘,我既喜欢弟弟又喜欢妹妹,能不能一次两个都有了?”

林采兮更加愕然,朱梓峻却摇晃着身子从外面进来,哈哈笑道,“澈儿说得好,咱们就要娘一次来两个,这样澈儿既有弟弟又有妹妹了,哪个都不缺,岂不是更好?”

朱澈在林采兮怀里动了动,扭过头看着她,两手攀在她脖子上撒娇道,“娘,你说我跟爹的主意好不好?咱们就一次要两个嘛。”

林采兮嗔怒的瞪一眼朱梓峻,“你们以为我是猪啊,要几个就能生几个,我看你们还是找有本事的人去吧,莫说两个,三四个也不成问题。”

朱梓峻笑着走上来坐在林采兮旁边的软椅上,“哪有什么,即使一次只生一个,咱也不会比一次生三四个的少,澈儿放心好了,弟弟妹妹你都会有,有先有后而已。”

林采兮红着脸啐道,“你在小孩子跟前胡说八道什么,真是的,澈儿的一颗纯洁无邪的心都给你玷污了。哼,澈儿,不要理你爹。”

林采兮稍稍犹豫下看着朱澈问道,“澈儿,你就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你会保护他们么?”

朱澈立时站直身子,一本正经的回道,“当然,我是大哥,我如果不保护他们那还算是大哥吗?我不但要保护他们,还要带他们一起玩一起吃好东西一起逗­奶­­奶­开心。”

林采兮笑的眉毛弯起来,吧唧一口亲在他粉嘟嘟的小脸上,“澈儿,你果然没让娘失望,娘就知道你一定是个勇敢的小男子汉。”

朱澈昂着头骄傲的回道,“娘,我是您的儿子,当然是小男子汉了。”

林采兮心里一热,揽在他腰间的手一紧,将他揽的更紧了,眼眶也微微湿润起来,大宅门中的争斗她看的太多,当她从怀孕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时,首先想到的就是朱澈,在他幼小的心里,一直有一块­阴­影,现在他好不容易接受他们为爹娘,当他得知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时,不知心里会不会有芥蒂,再加上这府院里挑拨是非的人也大有人在,倘若有人在他耳边说些什么,难保他不会多想,毕竟孩子的心最是敏感脆弱,现在她听到朱澈这么说,欣慰之余更多的则是心疼,朱澈小小年纪表现出的成熟让她心疼不已,她在心底偷偷告诉自己,不管将来她会有几个孩子,朱澈都将是她的长子。

坐在一旁的朱梓峻瞧见林采兮眼里的泪,悄悄伸过手去握住她的小手,在他手心里画个圈,一双深不见底的眼闪着亮光,直直­射­进她眼里,给她注入一剂安定剂。

是夜,月光透过窗子照在房内,里间的门紧闭着,床上躺着的人儿紧紧偎在一起,林采兮稍稍动下身子,胸前压着的胳膊立时便抬起来,等她安稳下来,又轻轻放在她身上。

“娘都说了让你住在轩园里,你又偷偷跑来,让娘知道了,看娘会训你。”

“你不说娘怎么知道,我就不信跳豆跟菊焉会说,除非娘派人日夜跟着我。”

“那可说不准,指不定娘真让人在外头看着呢,要不你再回去吧。”林采兮刚说完这句,就感觉胸前被人狠狠的摸了一把,娇叱道,“哼,说话不算话,说了把不准沾我便宜的。快走快走,不然我把娘喊来了。”

朱梓峻气势上顿时矮了几分,柔声道,“老婆,你就让我留下来陪你嘛,虽然你怀孕了,我也知道你不能多­操­劳,要多休息,我这不是一动没动嘛,我很老实的抱着你,又没­干­别的,老婆,就让我留下嘛。”

微暗的灯光里,林采兮眸光一闪,“你要留下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别说一个,就是一百个我也立马答应你。”

“给我唱个歌。”

“唱歌?我不会。”

“不行,我就要听。”

“可是我真的不会。”

“不行,我偏要听。”

“…………”

“…………”

“那好吧,我只唱一遍。”

“好。”

“酒中无滋味,我心何处归,土扬风吹吹,你又是谁?”嘶哑低沉的声音在房内缓缓流动,不着调的歌稍显诡异的传出来,只唱了四句,林采兮便起来一身小疙瘩,只差捂住耳朵了,只好道,“老公,咱不唱了,我困了,咱睡觉。”原本她想说老公你唱的真难听再也不要听你唱歌了,但她奔着不打击人的原则只好以退未进。

朱梓峻果然开心的笑道,“老婆,咱们一起睡,”两手轻轻搂住林采兮。

清晨用过饭后,孔白薇从夏园里出来,仍旧微低着头,嘴角含着一抹笑意,她正要去峻园给林采兮贺喜,听说林采兮有了身孕,连夜给她做了个清香荷包,放在枕下有安眠的效用。

凌瑶轻步跟在她身旁,偶尔抬头在院子里四处撒撒,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两人走到小花园处,正要拐弯走上一条长廊,凌瑶忽然低声道,“小姐,袁妈走过来了,像是奔着咱们过来的。”

孔白薇嘴角的笑意立时便消失了,面­色­有些僵硬,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加快几分,假装并未瞧见袁妈,但她仍是未躲过袁**一双利眼。

“表小姐,我正要去找你呢,这么巧您在这里呢。”袁妈热情的走上来。

孔白薇皱皱眉头冷冷的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袁妈笑着道,“瞧您说的,我找您能有什么事呀,是姨­奶­­奶­让我来唤您,她屋里做了好吃的,请您过去尝尝。”

孔白薇冷声道,“烦您回去禀告姑母,早晨的饭我刚用过,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了,姑母还是留着自己吃吧,多谢姑母一番心意。”

“都是些小点心,刚吃了早饭也可以再吃点的,还有有些是姨­奶­­奶­特意为表小姐做的呢,表小姐何不过去尝尝,也好陪姨­奶­­奶­说会子话,姨­奶­­奶­心里很惦着您呢。”袁妈挡在孔白薇前头笑着劝道。

“姑母自个儿留着吃吧,我不喜欢吃点心,我还有事,袁妈,你快回去复命吧。”孔白薇说着抬脚要走。

谁料袁**步子更快,一侧身就又挡在她前头,皮笑­肉­不笑的道,“表小姐,姨­奶­­奶­既然吩咐我去请您,若请不到您,我怎么回去复命?我也不敢回去复命啊?还望表小姐不要难为我。”

孔白薇气的白了一张脸,明摆着这不是强行押她去的么?她气的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

凌瑶瞧见自家小姐被气得这般模样,怒气不打一处来,娇声怒斥,“袁妈,你这是做什么?小姐说了不去就是不去,难道你还要绑着小姐去不成?姨­奶­­奶­就是让你这般来请小姐的么?”

袁妈脸­色­一变,哼了一声,看也没看凌瑶一眼,抬手一巴掌挥在她脸上,狠声道,“我跟小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你是个什么东西?朱府里头哪里轮到你来说话?”

袁**一巴掌顿时将主仆二人镇住,凌瑶白皙的脸上顿时显出五个鲜红的手印子,孔白薇一张脸白的几乎没有血­色­,半张着嘴愣在当地。

袁妈看着发呆的孔白薇,微微一笑,没事人一样的道,“表小姐,姨­奶­­奶­还在屋里等您,您还是跟我过去坐坐吧。”

孔白薇一只手死死捏着手帕子,心思犹如浪涛般翻滚,袁妈这一巴掌不过是杀­鸡­给猴看,不过是个奴婢,仗着谁的胆子敢随便打人,这不是个奴婢在打,而是姨­奶­­奶­在打,不过是姨­奶­­奶­借一个奴婢的手来教训她,她在姨­奶­­奶­眼里怕是连一个奴婢都比不上了。

孔白薇面上冷,心里更冷,冷声一笑,“如果我还是不去呢?”

袁妈脸上依旧带着笑,但说出的话却是冰冷至极,“那我便一直请到小姐去为止。”

挨了一巴掌的凌瑶一手捂着脸颊,朝前迈了一步挡在孔白薇身前,尖声道,“你打死我好了,打死我小姐也不会去的。难道,难道这府里就没有道理了么?”

袁妈斜眼看她,“道理?当然有道理了,表小姐是姨­奶­­奶­的侄女,我不过教训一个乱说话的小丫头,难道这不是道理么?还是你嫌刚才的道理说的太轻了?”说着老眼里露出一抹凶狠的光,抬起手又要朝凌瑶劈脸扇下去。

凌瑶脸­色­变得刷白,眼看着那巴掌又要落在脸上,孔白薇动动身子,挣扎着要挡在凌瑶身前。

袁**巴掌却未落下来,而是被牢牢的固定在半空中,她又动了几动,仍是动弹不得,不由得回过头气恼的看着站在身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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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码字去了。。.。

271.死也不松手

271.死也不松手孔白薇的脸犹如一张白纸。毫无血­色­,她微仰着头看向站在袁妈身后的人,神­色­微微一愣,喃喃叫道,“表哥。”

袁妈见站在身后的是朱梓源,遂摆出一副讨好的模样笑着哄道,“三少爷,您快松手,我正帮您教训这不听话的小丫头呢,省的以后到了您房里难管。”

孔白薇气的浑身一颤,全身都跟着打起哆嗦来,真想不到姨­奶­­奶­身边竟养出这样一个嚣张下流不知分寸的恶奴来。

站在袁妈身后的朱梓源一只手高高举起,死死抓着袁妈举在半空中的手腕,一双眼恶狠狠的瞪着,一眨不眨的盯着袁妈,像是要发狂一般,但他却只是定格了一般站着不动。

袁妈被他这么一瞪,再加上手腕被掐的生疼,心里顿时升上一股惧意来,却也只能强忍着手腕上的疼痛,笑着道。“三少爷,您松开我,我陪您玩,您说玩什么咱们就玩什么,您说好不好?”她一边说着一边挣扎,企图将手腕自朱梓源手中挣脱出来,谁知道不但没挣脱出来,反而被抓的更紧了。

朱梓源却动也不动,兀自捏着那条已稍显红肿的手腕子,死死盯着那双焦急的闪着邪光的老眼。

袁妈终于忍不住了,发出阵阵哀嚎,“哎哟,要出人命了,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孔白薇主仆二人也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面目有些狰狞的朱梓源,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此时瞧见方才还在打人的恶奴被人钳制,心下不由得解了气,自然也不劝阻,只在原地安静站着。

袁妈哀嚎之余,抬头瞧见远处跑来两个小丫头,正是朱梓源房里的丫头,遂高声呼喊,“贱丫头,你们死哪里去了,不好好看着三少爷。还不快过来把三少爷带回去。”

两个小丫头瞧见这阵势。顿时吓得乱了手脚,一边一个站在边上哄劝朱梓源,千般手段万般软言细语,朱梓源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仍旧死死盯着袁妈,那一只手犹如铁手一般紧紧箍在袁妈手腕上,袁**整个手掌已涨成紫红­色­。

袁妈疼的浑身打颤,额头上也渗出汗来,凄厉的厉声喝道,“你们还不过来把三少爷拉走,看着我死了你们才省心,若我死了,仔细着你们的皮,我做鬼也要来拔了你们的皮。”

两个小丫头吓得浑身一个哆嗦,颤颤巍巍伸出手,一个拽住朱梓源高高举着的胳膊,一个拽着他身子朝后拉,嘴里还说着好话劝着哄着。

见有人上来拉他,朱梓源忽然发疯了一般身子一摆,将两个小丫头甩到一边去,由于用力太大。连带的也将袁妈甩出去,但手里还紧紧攥着她的手腕,袁妈顿时发出一阵尖利的呼叫,隔着小花园传出很远。

撕心裂肺的疼痛过后,袁妈跪趴在地上,一只手被朱梓源高高吊着,不住的磕头,额头上的汗珠一串接着一串滚下来,“三少爷,您饶了我吧,您放我一条生路吧,我的这只手只怕要被您给捏碎了。”

刚觉得解气的孔白薇这会儿见这副阵势,心头也不由得一颤,这么下去只怕真要出事了,可朱梓源似乎丝毫不为所动,不管谁怎么说都无动于衷,也摸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孔白薇心头微微一颤,虽说袁妈恶­性­令人难容,但自己毕竟是寄人篱下,若真出了事,老夫人那里她也不好说话,遂急的跺跺脚,指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两个小丫头呼道,“你们还不去快去请姨­奶­­奶­过来,三少爷这么捏下去,真要出事了。”

两个小丫头早就吓白了脸,朱梓源的脾气她们最是清楚,自从他变白痴之后,只要他想做的事任是谁都改变不了。她们虽然不知道袁妈到底哪里招惹了三少爷,但眼见着他这般吓人模样却是头一遭,心头的恐惧更是多了几分,现在听得孔白薇高声呼唤,其中一个小丫头这才醒过神来,慌里慌张的朝静心园奔去。

孔白薇强自镇定下来,试着跟朱梓源交谈,轻声哄劝道,“表哥,你已经玩了很大会了,这会儿是不是应该休息休息了?咱们等会儿再玩好不好?”

朱梓源竟然奇迹般的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凶光似乎也柔和了许多,但只一瞬的功夫就又恢复了满目凶光,恶狠狠的转过头又瞪向袁妈,那只手还不忘拉扯了几下,扯得袁妈又是一阵哀嚎。

孔白薇吓得又叫了声,“表哥。”

朱梓源这次没再转头看她,只一心定在袁妈身上。

小丫头去了片刻,孔白薇就听到花园另一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心知是姨­奶­­奶­来了,不由得有些心慌,忙转过身去看,却见朱妈搀着老夫人疾步行来。这才将心稍稍放下来,心思转动间,有了些主意。

老夫人紧着走到上前,瞧见这架势,登时被吓了一跳,虽说她方才已听人描述了朱梓源可怕的模样,但却想不到他竟是这般模样,只可怜年纪一大把的袁妈被生生扯在地上,手腕子红彤彤肿起来,一只手掌也已是煞白,像是死人的肤­色­。

老夫人定定神。急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三少爷怎么会这般模样了?”

孔白薇闻言,立时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声道,“老夫人,都怪我,都是因为我,表哥才这样的,老夫人,求求您,您快让三少爷松开手吧,若真出了事,我再也没脸在府里呆下去了。”

老夫人目光落在孔白薇脸上,见她面­色­全无血­色­,嘴­唇­也被咬破了,此时已渗出淡淡血丝,抬眼间,视线扫过凌瑶,她半边脸已微微肿起来,红鲜鲜的五个大手掌印子清晰的印在脸上。

老夫人心里已有几分了然,自然也想到袁**恶­性­,心头不由升起一股怒火,但却强自忍着压下去,当务之急不是问是非而是先让朱梓源放开手,倘若真出了人命,这事可就闹大了,遂道,“白薇,你先起来,什么事等劝住梓源再说。”又上前对着朱梓源平心静气的道,“梓源,有什么事咱们等会儿再说,你先放了袁妈好不好?你这会子抓的也累了,别伤了你自己的手,你何必跟个恶奴一般见识?”

袁妈闻言立时便伏在地上痛哭求饶,“三少爷,求求您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您放过我吧。”

老夫人厉声呵斥,“你还不住嘴,再多说话,三少爷把你舌头割下来也未必没有可能。”

袁妈浑身一颤,吓得紧紧闭上嘴巴,再也不敢发出声音来。

老夫人转过头,目光柔和的看着朱梓源,朝前走了两步,刚要伸手去拉他那只手,朱妈便紧紧跟上来扶住她的手,悄声道,“老夫人,您可要当心,这已不是原来的三少爷了,您跟他讲理是讲不通的,还是用别的法子吧。”

老夫人从侧面瞧朱梓源的面­色­,亦是狰狞之­色­,心底也不由得有些打怯,遂朝后退了两步,又接着道,“梓源,你玩累了,咱们去别处玩玩怎么样?”

可是任凭老夫人怎么劝怎么哄,朱梓源依旧不为所动,注意力一心只在袁妈身上,不松开他也不做下一步动作,定格了一般的维持在一个姿势上。

姨­奶­­奶­终于过来了,老远的瞧见朱梓源这副架势,人未到声先到,“我的儿,我的儿哇,你心里有什么委屈,你给为娘的说,你别难为一个奴婢,我的儿啊……”

姨­奶­­奶­拉着长腔的哭喊远远传过来,老夫人两条眉毛紧紧拧在一起,目里尽是厌恶。

站在一旁的孔白薇也悄悄的转过头去,并不想看姨­奶­­奶­惺惺作态的嘴脸。

姨­奶­­奶­一阵风似的奔到朱梓源跟前,不等丫头们劝阻,疾步上前两手拦腰抱住朱梓源,嘴里嚷道,“儿啊,儿啊,娘来了,娘来了,什么事娘给你做主,你给娘说,即使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这就给你摘下来去。”她一边哭喊着一边不住的摇晃着朱梓源的身子。

朱梓源捏着袁**手指动了动,似乎有要松动的意思,袁妈欣喜的抬头望向姨­奶­­奶­,投去求助的目光。

姨­奶­­奶­抱着朱梓源的腰使劲的往后扯,“儿啊,你快把她放了吧,她也是为你好为我们娘俩好。”

朱梓源忽然转过头,一双眼已瞪得通红,凶狠的目光瞪向姨­奶­­奶­,姨­奶­­奶­不由得吓得一松手,身子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幸好被两旁的小丫头扶住,脸­色­已是难看之极,气急败坏的道,“梓源,我是你亲娘,难道你还想摔死我么?你若有这个心思,那我还活着为你做什么?不如现在死了算了。”说着就又要冲上去。

“够了。”老夫人沉声呵斥道,“你现在跟他讲道理根本讲不通,你若再这般闹下去,我看你是想咱们朱府闹出人命了。”

姨­奶­­奶­收住哭声,朝老夫人身边走了两步,“老夫人,您说,您说应该怎么办?他现在是谁的话也不听了,他若不想松开,谁能劝得动他,除非端了这只手。”

伏在地上的袁妈猛的抬起头来,面如死灰,发出一声锐利的尖叫。

老夫人扫一眼姨­奶­­奶­,低声呵斥,“莫要说这种话,快想想法子怎么救人要紧。”

方才去叫人的小丫头喏喏道,“老夫人,三少爷平日里喜欢跟孙少爷玩,也听孙少爷的话,不如让孙少爷来劝劝三少爷吧。”

老夫人立即反对,“不行,他一个小孩子见到这阵势还不吓坏了,决不能让他瞧见,再想别的办法。”

小丫头噤声不敢再多说话。

“快去把你们二少爷四少爷都叫来,看他们有没有法子,或者让他们过来掰掰他手指头。”老夫人实在想不出好的法子,只好这么吩咐。

小丫头们慌着分头去各园里找少爷们。

小丫头慌慌张张跑进峻园的时候,林采兮正房里来回踱步,她本着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的原则正在做室内运动,刚好听到院子里小丫头跟菊焉的对话。

小丫头焦灼的问,“菊焉姐姐,二少爷在不在?”

菊焉回道,“二少爷刚出去了,什么事儿?”

小丫头哦了一声,接着道,“府里出事了,老夫人让二少爷去小花园。”

林采兮心里一怔,府里出事了?出了什么事?迈步走到门边,刚要张口叫住那小丫头,却见她已一溜烟儿的奔出去园门去了,她朝菊焉摆手道,“菊焉,咱们过去瞧瞧。”

菊焉担忧的看她一眼,“姨娘,老夫人嘱咐过您最好不要随便出去走动,府里有什么事也不需要您­操­心。”

“我只是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我又不是躺在床上不能动了,出去看看怕什么。”林采兮说着便走出房门,菊焉忙着走过来一手搀在她腋下,小心翼翼的搀着她朝小花园走去。

半道上碰见个小丫头,正慌里慌张的朝小花园跑,林采兮叫住她问怎么回事。

原来这小丫头正是去沫园叫朱梓沫的,谁知朱梓沫也不在府里,她便急着赶过去禀告老夫人,见林采兮问她,便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她听。

菊焉听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吓得颤声道,“姨娘,我看咱们还是别过去了,三少爷这会儿可是六亲不认,可别碰着您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林采兮略一沉吟道,“都走到这里了,还是过去瞧瞧吧,再说了少爷们都不在家,老夫人定然是没了主意,不然不会这么急着叫少爷们过去。”

“可是……”菊焉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林采兮打断了,“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现在还有谁比我肚里的小宝宝更让我挂心的了?我比你还要紧张他。”

菊焉无奈的看一眼林采兮,还是有些不放心,“姨娘,等会儿你远远的瞧上几眼就行了,可千万别上前去。”

林采兮不在意的点点头,跟着那小丫头直奔小花园,远远的便看到那里围了一圈人,待走得近了,便将整个情形的瞧得仔细,朱梓源一手紧握着袁**手,袁妈似乎已全身虚脱,身子半趴在地上,只有那只胳膊被高高的抬起来,状如被人拉着的一条死狗,而老夫人姨­奶­­奶­则满脸焦急的在一旁轮流劝说。

林采兮目光转向孔白薇主仆,只瞧见凌瑶脸上的手掌印子,便猜出了几分来由,但她不明白的是朱梓源为何会如此刁难袁妈,智力已退化为白痴的朱梓源难道也会打抱不平么?这么想着,她把目光转向朱梓源,他神情专注,微低着头看着匍匐在地上的袁妈,一双眼瞪得很大,仿佛跟她有不共戴天的大仇,但他却并不报仇,只是用尽力气死死的拽着她。

菊焉悄悄拉了拉林采兮的袖子,低声道,“姨娘,咱们快回去吧,您瞧瞧三少爷那模样,像是想吃人。”

林采兮眼皮微动,老夫人的目光恰好朝这边望过来,惊喜的唤了一声,“采兮,你快过来瞧瞧,这可如何是好?你可有法子让梓源松开手?”

林采兮只好走上前去,菊焉却紧紧的搀着她的胳膊,十二分警惕的望着朱梓源,生怕他一不小心伤了姨娘。

老夫人看看菊焉吩咐道,“搀好你们姨娘,切莫碰着了。采兮,你离得远一些,只想个法子,我让她们照你的法子做。”

林采兮想了想道,“娘,三少爷这会儿情绪激动,不适合再一直劝说他了,莫说他现在根本听不懂这些大道理,即便是听懂了,这个节骨眼上也不会听进去的。他看到咱们都围着他喋喋不休,还以为咱们都在训他,反而会将他更大的怒气激起来。”

老夫人一筹莫展的道,“拉又不来不开,劝又劝不住,采兮,你快想个好法子。”

姨­奶­­奶­也有些着急了,毕竟这件事根由在她身上,老夫人虽不知道,但她自己却是心知肚明,倘若真出了事,她可脱不了­干­系,她看看林采兮,央求道,“采兮,你看在梓源这么可怜的份上,就帮着想个法子吧,他若再出了什么岔子,我可真是活不下去了。”

林采兮抬眼看看姨­奶­­奶­,又去看老夫人,迟疑道,“娘,我有个主意,不知您通不同意?”

老夫人急着道,“只要能让他松了手,什么法子我都依你。”

林采兮扬声道,“那好,娘,那我就依我的法子办了,至于到底行不行,就要等会儿再看了。”她转过头朝一个小丫头道,“你去找张妈,让她把孙少爷抱来。”

老夫人这时才明白林采兮说的法子,遂开口阻止道,“采兮,澈儿还小,这阵势会吓着他。”

林采兮微微一笑,“娘,您放心好了,澈儿勇敢着呢。而且也不需要澈儿上前,只要他跟我说几句话就行了。”

“只说几句话?”老夫人疑惑的看着林采兮,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却并未接着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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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不要扔掉我

272.不要扔掉我张妈抱着朱澈急匆匆跟着朱妈朝小花园奔过来。林采兮伏在菊焉耳边低语几声,菊焉点点头,朝张妈走过去,从她怀里接过朱澈,然后轻声细语的对他说了几句话,朱澈频频点头,菊焉这才将他抱过去。

林采兮目里洋溢着柔­色­,轻声唤道,“澈儿,快过来,到娘这边来。”

朱澈从菊焉怀里跳下来,竟像是什么都没看到般一溜烟儿的径自奔进林采兮怀里,脆生生一连串叫了三声,“娘,娘,娘。”

林采兮笑着将他揽在怀里,柔声道,“澈儿,你到哪里玩去了?娘找你半天也找不到,让娘担心死了。”

“娘,我就在那边玩了。您看我这不是来了么?”朱澈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在场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他清脆的一口一个娘叫着。

林采兮伸出手指在他鼻尖上点了一下,“调皮,玩累了才知道找娘。”

朱澈仰着小脑袋哈哈一笑,“娘,我玩累了,马上就到娘这边来了。娘,澈儿是听话的好孩子。”

林采兮笑了笑,“澈儿当然是好孩子了,澈儿最听娘的话了,澈儿,你手指头累不累啊?不要总是抓着别人,会把你手指头累坏的,过来,让娘给你揉揉。”

朱澈乖顺的靠在林采兮怀里,乖乖的将手指伸出来,任着林采兮在他手指上抚来抚去。

一脸凶相的朱梓源神情微微一震,缓缓的转过头来,目光定在林采兮抚摸着的小手上,布满红丝的眼眸里渐渐的浮上一层柔和来,紧紧攥着袁**那只手也缓缓的放低了一些,但却并未松开。

林采兮抚摸完一只小手又去摸另一只小手,朱澈却将手藏在身后不拿出来,她忽然提高音量厉声喝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快把手伸过来,不然娘可就生气了。那你就不是乖孩子了。娘也不要你了。”

朱梓源全身一颤,面上露出一股委屈,猛的甩开袁**手,转过身大步走到林采兮跟前,伸出已有些僵硬的那只手递到林采兮跟前,拉着哭音道,“娘,我是好孩子,我是好孩子,您不要扔掉我。”

朱梓源终于松开了袁**手,在场的人全都松了口气,袁妈这会儿整个身子趴在地上,那只苍白的毫无血­色­的手已僵硬的不能动弹,食指微微颤抖着,她哇的一声大哭出来,顿感自己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老夫人终于松了口气,狠狠的瞪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袁妈,而姨­奶­­奶­两眼紧紧盯在朱梓源身上,眼里有泪滚落,他方才那一声‘娘,我是好孩子。我是好孩子。您不要扔掉我。’唤起了她许久之前的回忆,朱梓源小时候很调皮,她总是说不要他的话,而他总是这般模样的求他,而现在他口口声声叫的娘却不再是她,她身形一颤,呆滞的眼神里迸出一抹愤恨,她的儿子怎能变成这般模样?怎能变成一个白痴?她,真的不服。

林采兮笑着看看朱梓源,柔声道,“你的手指也累了,让你母亲给你揉揉好不好?你看,你母亲正在那边看着你呢,她不会不要你的。”

朱梓源缓慢的转过身,眼里竟然蒙上一层泪雾,他直直的看着姨­奶­­奶­,呆了半天,终于转过身朝她缓步走过去,那只手一直伸在半空中,走到姨­奶­­奶­跟前,他低声道,“娘,我累了。”

姨­奶­­奶­心头又是一震,呆呆的望着朱梓源挂满委屈的脸和那双疲倦的眼,胸口的酸楚顿时涌上来,她一头扑进朱梓源怀里,紧紧的抱着他,放声痛哭,“源儿。源儿,我的源儿啊。”

站在一旁的老夫人眼圈儿微红,泪滴从眼里滚落挂在面颊上,丫头婆子们见此情景也都耸然动容,悄悄落下泪来。

林采兮并未多做停留,牵着朱澈的手回了峻园,她方才想起前段日子朱梓源跟朱澈叫她娘的事,不过是利用了他此时的孩童心理,谁知道竟真的撞对了他幼时的记忆。

进了园子,她低头看到朱澈脸上挂着的泪,蹲下身子轻声问道,“澈儿,你在心疼你三叔么?”

朱澈狠狠的点点头,眼里的泪水更加肆虐,哽咽道,“娘,为什么三叔会变成这般模样?娘,三叔永远也变不回来了么?”

林采兮伸手抚摸他的头,柔声道,“澈儿,只要咱们不放弃,你三叔总有希望变回来的,澈儿。如果你三叔再也变不回原来的模样了,等你长大后会不会嫌弃他?会不会不要他了?”

朱澈立时便保证道,“娘,不管三叔变成什么样,他永远都是我三叔,我不会嫌弃他的,等我长大后,我一定会好好的孝顺他。”

林采兮心头酸酸的,又有些欢喜,她希望朱澈长大后是个心地善良懂得亲情的孩子,这样他才会生活的更加快乐安心。

上房。老夫人­阴­着脸坐在上头。

姨­奶­­奶­依旧坐在一侧,经过方才这一番折腾,她面上带着浓浓的悲伤,淡淡的坐在一旁,头微微低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孔白薇凌瑶袁妈三人则站在下头,袁**手已经恢复知觉,但仍止不住的微微颤着。

老夫人厉声道,“袁妈,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袁妈身子猛的一抖,想起方才的事,仍是心有余悸,顿了片刻,才颤声道,“老夫人,奴婢也不知三少爷是怎么过来的,奴婢当时并没看见三少爷,他是从我背后过来的。”

“蠢物,这些还用你说吗?我是问三少爷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你的手为什么举得那么高被三少爷捏在半空中?”老夫人锋利的目光刺在袁妈脸上,简直要穿透人心。

袁妈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眼角余光瞟向姨­奶­­奶­,但很快又转到自己脚尖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夫人,您饶了我吧,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

老夫人不耐烦的道,“是不是你的错我自有定论,现在我是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袁妈断断续续的道,“今儿个姨­奶­­奶­做了可口的点心,让奴婢去请表小姐,正好在半路碰到表小姐,我便上前请她去静心园,可是表小姐不肯去,凌瑶这丫头还在一旁乱说话,我便抬手教训了她一巴掌。谁知道她还不知错,又乱说话,我又想教训她,三少爷便出来了。”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这么说,你高举着手是要打人咯?”

袁妈身子一抖,争辩道,“老夫人,我是教训不懂规矩的小丫头,如果不严加管教,日后可就要出大乱子了。”

“那我问你,你教训的是谁?”

“凌瑶啊,就是这个小丫头。”袁妈抬头指了指凌瑶,凌瑶已因为袁**话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上前给她一个巴掌。

“那我再问你,她是谁的小丫头?”

“表小姐的丫头。”袁妈有些奇怪,怎么老夫人明知道的事还要挨个的问她?

老夫人音量陡然提高几个分贝,“你明知道凌瑶是表小姐的丫头,而表小姐是咱们府里客人,你还去打,你这不是打的咱们朱府的脸面么?”

袁妈没想到老夫人竟是这么个意思,当即便吓坏了,跪在地上猛磕头,“老夫人,老夫人,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奴婢只是……”只是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老夫人不给她申诉的机会,朝一旁的丫头呼道,“来人,掌嘴二十。”

房里的人都惊了一跳,掌嘴的惩罚早就在二少爷第一次回来的时候被取消了,怎么这会儿又被老夫人拿出来使了?莫不是老夫人被气的忘了分寸?

朱妈犹豫的看看老夫人,几欲出言提醒,但还不等她开口,跪在地上的袁妈已哭喊着率先张嘴道,“老夫人饶命啊,老夫人饶命啊,您先前不是说过不再有掌嘴的刑罚了吗?怎么这会子又用上了?”

老夫人呵呵冷笑,“袁妈,亏你还记得这一条,既然你知道有这一条,还出手打人,岂不是罪加一等?今儿个即使你打的不是咱们朱府客人,打的是府里的小丫头,你也是罪不可恕。来人,将这恶奴扔到柴房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给她饭吃。”说着转过头看看姨­奶­­奶­,问道,“姨­奶­­奶­,她是你房里头的人,你可有意见?”

姨­奶­­奶­缓缓摇头,“一切任凭老夫人做主。”

老夫人嘴角一撇,冷笑了一声,“将她拉下去。”

袁**哭喊声再也来不及发出来,整个人已被人拖着拽出门外。

老夫人转过身看看孔白薇,柔声道,“白薇,恶奴行凶,伤了凌瑶,这都是我平日里管教不严,你受的这委屈,我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孔白薇屈膝行礼,颤声道,“老夫人,我并未受什么委屈,您对白薇的疼爱,白薇都记在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老夫人微微一笑,“凌瑶,你也跟着受委屈了,等会儿让人给你送些药膏过去,你先扶着你家小姐回去歇着吧,千万要劝好你家小姐,不可闷在心里憋出了毛病。”

孔白薇主仆二人又分别说了些感激的话,朝姨­奶­­奶­拜了拜,双双走出门来。

老夫人端起桌上的茶放在嘴边轻咂,入口的细滑在她口内生出一股鲜­嫩­,她噙在嘴角细细品一下才缓缓咽下去。

姨­奶­­奶­不安的悄悄看她一眼,放在裙边的手指禁不住攥在一起,心慌意乱时站起身道,“老夫人,若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这会子我头有些疼。”

“不忙。”老夫人将手上的杯子缓缓放下,“姨­奶­­奶­,有些话你不觉得应该跟我说说么?”

姨­奶­­奶­一惊,又缓缓坐回椅子上,“老夫人指的什么事?”

“比如你装病将白薇从孔家庄接来的事,比如你逼着孔家将孔白薇留下的事,又比如今天袁妈行凶的事。”老夫人眉毛高高挑起,声音冰冷。

姨­奶­­奶­心头一颤,随即又平静下来,脸上的悲伤更浓,“老夫人,这件事我办的确实有错,但我一心一意为的不过是梓源,他也是朱府的少爷,我总要为他日后着想,他现在这般模样,别说是小姐了,即使农户人家的姑娘也没人愿意嫁给他。”

老夫人怒道,“你明知道这样,还把自己的侄女儿往火坑里推?咱们朱家的少爷要娶亲,自然有咱们的道理,咱们是光明磊落的将人家姑娘娶进来,你这么做又算是怎么回事?你留得住她的人却留不住她的心,她心都不在梓源身上,你还能指望他什么?”

姨­奶­­奶­忽然恨声道,“我会让她把心放在梓源身上。”

老夫人气的猛的拍了下桌子,啪的一声惊得房里人一跳,“混账,简直是胡说八道,我告诉你,你若再胡来,再弄出像今天这样的事,我定然不会再轻饶你,今儿个扔到柴房的是袁妈,下一次扔出去的是谁就很不好说了。”

老夫人哼了一声站起身,扶着朱**胳膊转身走到里间去,留下姨­奶­­奶­一人愣在上房。

夏园,朱梓夏刚听说了小花园一事,气的满面通红,眼珠子差点又滚下来,她额头的伤已经好了,但却留下一道淡淡的伤疤,掩在发梢下倒也不为人见,“白薇,你说你说,有个这样的娘,你还能指望什么?别说你对她寒心了,我都觉得心凉,她心心念念的只有她的儿子只有她的一己私欲,白薇,今儿个她能让人打凌瑶,下一次恐怕就要打你了。”

孔白薇低着头呜咽起来,哽咽道,“梓夏姐姐,你说咱们女人的命怎么这么苦?”

朱梓夏冷笑道,“苦?女人为什么命苦,都是被女人逼出来的,同为女人,这又是何苦?”

孔白薇叹道,“只可惜她想不到这里。”

朱梓夏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长舒口气道,“白薇,今儿个多亏了三哥,竟想不到三哥傻了傻了,倒成了打抱不平的主。或许他脑子真开了窍呢。”

孔白薇怔了怔,想起朱梓源当时的神情,又想起他满脸委屈时的模样,心里一酸,轻叹道,“表哥也真是可怜,好端端的人竟然变成这般模样,莫说是姑母了,就是咱们这些人想想都觉得心酸。”

朱梓夏双眸中显出一抹柔和的光彩,“白薇,其实我倒觉得三哥这样也未尝不是福气,原来时候他也算是­精­明吧?可结果呢?多贤惠的嫂嫂都让他休了,却带回个祸害来,你能说这是福气么?可现在他心里每天就是吃喝玩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一点烦恼也没有,岂不是更好?”

孔白薇止住哽咽,淡淡一笑,“梓夏姐姐,你这么说也对,如果姑母也能这般想就好了,也不至于为表哥­操­这么多心了。”

一提到姨­奶­­奶­,朱梓夏的脸又冷了半个,眸子里的光彩也消失的没了踪影。

用过午饭,林采兮打个哈欠,浑身又开始懒洋洋起来,瞧瞧外头的阳光还算好,便道,“菊焉,给我在外头摆张椅子,我躺着晒晒太阳。”

菊焉走到门口朝外看了看,回过头道,“姨娘,今儿个可不行,外头的阳光看着虽好,但是有风,万一吹着您可就不好了。”

林采兮啐了一声,“我是怀胎,又不是坐月子,吹吹风怕什么,你再去把软毯子拿过来盖上就是了,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菊焉想了想,回道,“那好吧,不过姨娘,您可不能在外头呆大会子了。”

林采兮点点头,抬脚走出房去,远远的看见抄手游廊处走过去一人,穿的花枝招展,正是薛媒婆,遂将眉毛高高挑起,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菊焉搬了一把雕花檀木椅,上头铺着几层软垫,手里还拿着一条淡红­色­软毯子,“姨娘,摆在这里可好?”

林采兮头也不回的胡乱答应一声,“就放在那里吧。”然后转过头叫道,“菊焉,你过来。”

菊焉疾步走过来,林采兮低声道,“你去上房看看,那个薛媒婆来了,看看来­干­什么的。”

菊焉登时便意会,心头涌上一阵喜悦,姨娘终于知道关注二少爷的事了么?薛媒婆来府里八成又是为了二少爷娶妻的事,这可是大事,尤其对姨娘来说,以后二少爷的正房为人怎么样,直接关系到姨娘的生活。

菊焉一边低头思索着一边疾步奔出峻园,拐个弯朝上房走去。

林采兮斜身躺在软椅上,身上盖着那挑淡红­色­软毯子,半闭着眼,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竟然没像往日那般昏昏欲睡,此刻她脑子清醒的很,她一直在想一件事,朱梓峻虽然明确表示过只娶她一个,但老夫人能接受么?如果老夫人不接受,朱梓峻还能坚持到底么?尤其是现在这个敏感时期,她怀有身孕,又被老夫人逼着同朱梓峻分房。

她眼珠子一转,豁然坐起身,伸手将盖在身上的软毯子挑起来,眼神坚定的望着某个方向,不行,她要化被动为主动,一定要把分房的观念从老夫人心里赶出去。

男人守在自己身边,才好主动出击,至少不会给人钻空子的机会。

***

这是今天的第一章,下午或者晚上还有,今天更新的也会很多,亲们耐心的等待一下吧。

但愿能满足亲们的看书愿望!!。.。

273.大少爷回来了

273.大少爷回来了菊焉刚走到上房小门口。一抬头便瞧见林采兮疾步朝上房奔来,小碎步迈的很急促,心立时一颤,急急的迎上前去,焦急的道,“姨娘,您走慢点,当心身子,怎么您自个儿就跑出来了?也没叫个人跟着。”

林采兮朝四周看一下,见并无旁人,遂低声道,“薛媒婆在里头了?”

菊焉点点头,“正在里头呢?刚才我碰着老夫人房里的小丫头,说正在跟老夫人说着话呢。”

林采兮抬手弹弹衣服,抬起一条胳膊,微微一笑,“菊焉,快扶我进去,我进去陪老夫人说说话儿。”这一路走来,她心里已有了些主意。

菊焉不解的看一眼林采兮,却并未多问。忙抬起手上搀在林采兮腋下,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林采兮迈着轻缓的步子走进上房,有意无意的瞟一眼坐在一旁的薛媒婆,随即将目光调向老夫人,笑意盈盈的走到老夫人跟前,正要屈膝行礼,却被老夫人大声止住了,“采兮,不是给你说了,以后不用给我行礼了,当心自己的身子,菊焉,快扶姨娘坐下。”

林采兮没再坚持,微低着头轻声道,“多谢娘。”搀着菊焉的手便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这时才假装看到薛媒婆,淡淡道,“薛媒婆来了。”

薛媒婆眼珠子一转,试探着询问道,“林姨娘,您可是有喜了?”

林采兮只笑不语。

薛媒婆立时便堆上满脸笑,讨好似的道,“恭喜老夫人贺喜林姨娘,这可是咱们朱府的一件大喜事。”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手,“老夫人,这下好了,再加上二少爷的喜事。真可谓是双喜临门……”

薛媒婆还要再接着说下去,老夫人皱皱眉,递过去一个示警的眼神,轻咳一声将她打断,“采兮,你过来有什么事没有?”

薛媒婆随即意会,立马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林采兮在心里冷冷的哼了声,果然是给朱梓峻提亲来了,但她面上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听到,转过头去回老夫人的话,“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吃过午饭后,我让菊焉在园子里摆了椅子歇着晒太阳,一个激灵起身,便直直奔您这里来了,可细细想来,我却是什么事都没有的。”

老夫人奇怪的看她一眼,心底有些不悦,我看你不是奔着我来而是奔着薛媒婆子来的吧,但她面上仍保持着微笑。呵呵笑道,“那便是想娘了,咱娘俩也有些日子没好生说说话了。薛媒婆,你还有事没有?若没旁的事就先回去吧,等以后有了信我再派人去给你回个话。”

薛媒婆笑嘻嘻的站起身回道,“是。老夫人尽管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那我就先走了。”说罢弯腰行个礼转身朝门外走。

林采兮也忽然站起来,径自随着薛媒婆就往外走。

老夫人眉毛微挑,面上露出明显的不悦,沉声道,“采兮,你­干­什么去?”

林采兮豁然回过头,茫然的看一眼老夫人,摇了摇头,低声喃道,“我不去­干­什么,我不是坐在那里的么?”一边说着一边又回过身走到椅子上坐下。

薛媒婆听到老夫人的叫声也诧异的回过头,但见并无其他事,便又笑着行个礼往外走,刚走了两步,猛然听到一声厉喝,“站住,不准走。”

老夫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沉喝吓了一跳,眉头紧锁着去看猛然站起身的林采兮,有些恼怒的喝道,“采兮,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采兮呆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神情更加茫然。抬头看看老夫人,又转头瞧瞧站在房中央的薛媒婆,有点不知所措,惊慌的回道,“娘,我没要­干­什么。我为什么又站起来了?”

老夫人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扫了几圈,想从她眼里寻找一丝端倪,看到的却只是茫然不知所措的慌乱,她冷着脸又问道,“采兮,你到底怎么回事?”

林采兮呆呆的站着茫然的摇摇头,“娘,我不知道。”

一直站在老夫人身旁的朱妈躬身凑在老夫人耳边低声道,“老夫人,我看姨娘今儿个有些古怪,莫非是……?”

老夫人回过头看她,暗里跟她交流一个眼神,心里一沉,遂转过头对薛媒婆道,“薛婆子,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去吧。”

薛媒婆疑惑的目光也在林采兮脸上扫来扫去,眼瞧着有些古怪。有心要探问清楚,听到老夫人的话,也只好转身朝门外走,只是这次她将步子迈的极小极慢,甚至在期望身后某个声音适时响起。

她果然没有失望,林采兮尖利的声音又在房内响起,“你给我站住。”

薛媒婆抬起的一只脚顿时停在半空中,缓缓落在地上,转过身尴尬的看看林采兮,压低嗓音问道,“林姨娘。您是不是有话跟我说?有什么话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心尽力为您办好。”

林采兮冷冷的盯着她,忽然来了句,“来人,掌嘴。”

老夫人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回过头瞧一眼朱妈,朱妈登时会意,抬脚走到林采兮跟前,柔声道,“林姨娘,您身子是不是累了?您想不想休息会儿?”

林采兮不耐烦的摆开朱妈递上来的手,瞪着她厉声喝道,“来扶我做什么,快去掌这个老婆子的嘴。”

朱妈仍旧笑着,轻声问道,“请问您是谁呢?为什么要掌她的嘴?”

林采兮瞪着眼道,“朱妈,你认不出我了么?你竟然认不出我了么?我是吃您的­奶­长大的,难道连您也认不出我了么?”

朱妈身子一震,直直望进林采兮眼里,颤声问道,“大少爷,是您么?是您回来了么?”

林采兮眼里­射­出一道亮光,亮光深处噙着几滴泪光,“娘娘,难道您真的不认识我了么?”

朱妈惊得半张着嘴说不出话,娘娘?这个称呼只有他跟大少爷知道,那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忽然唤她娘娘,她吓得捂住大少爷的嘴,一再嘱咐大少爷不准叫她娘娘,但私底下他仍会这么叫她,每当她听到大少爷这么叫她的时候,她心里就开了花的高兴。而此刻,当她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时,眼里的泪水如决了堤的湖水一般汹涌而出,她颤抖的手抚上林采兮的脸。颤声问道,“大少爷,真的是您么?”

林采兮一双眼专注的看着她,柔声道,“娘娘,是我,是我,我想你们了。”

老夫人也呆了,愣愣的盯着林采兮看,当她看到她眼里的泪时,终于再也忍不住,踉跄着站起身,朝林采兮一头扑过去,哭着喊道,“我的儿,我的儿,你终于回来看娘了。”

林采兮巧妙的躲过老夫人扑过来的身子,而是改作两手搀着她,也哭着喊道,“娘,孩儿想您了,孩儿想吃您为我做的糯米莲子五花梗。”

“儿哇。”老夫人半边身子靠在朱妈身上,浑身颤抖着,一双老眼早已被泪水蒙住,模糊的目光落在林采兮脸上,试图从她脸上寻出一些儿子的痕迹,糯米莲子五花梗,她只在朱梓轩十岁的时候做过一次,以后再也没做过,而那一次……。

满屋子的人眼见着哭作一团的三人,全都吓得腿脚发麻,想到是死去大少爷的魂魄附在姨娘身上回来看老夫人,心底里窜上一阵寒意,个个吓得不敢移动一下身子。

薛媒婆也被吓住了,呆愣的站在房门口,听了一阵子的哭声,猛然惊醒般的抖了抖身子,哎哟了一声回过头便要掀开帘子出门。

原本还沉浸在哭泣中的林采兮陡然喝道,“谁让你走了?给我站住。”

薛媒婆被生生定在原地,心尖儿微微发颤,缓缓转过身,挨着门边跌坐在地上,嘴里颤道,“大少爷,我与您无冤无仇的,您何苦跟我过不去来着?你放我走,改日我定为您烧香拜佛,为您诵经祈福。”

林采兮呸了一声,“你这样的祈福不要也罢,今儿个自打你一进门我便跟你过来了,你倒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事?你对咱们朱府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薛媒婆眉头紧紧缩在一起,脸上涂的一层厚脂粉落下少许,心头颤的更厉害,暗自私讨,这一路上她做了什么?暗暗骂了几句朱府奢侈?还是给了几个丫头白眼?难道竟是……?她打个激灵,“大少爷,我什么事都没做,我对老夫人对二少爷对朱府那可都是尽心尽力的,我打的主意便是为二少爷寻一户门当户对的亲事,这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林采兮毫不客气的质问道,“好亲事?哼,你寻的又是什么人家?又得了人家什么好处?”

薛媒婆心头一抖,整个身子都贴在门上,果然是这件事,她收了人家五百两银子,不过那位小姐倒真真是个大美人,遂回道,“大少爷多心了,我什么都没拿人家的,只是尽我的本为老夫人办事。”

林采兮摆了摆手,冷声哼道,“罢了罢了,谅你也不知道实情。”

老夫人在一旁听的心急,擦擦脸上的泪珠子,急着问道,“轩儿,到底是什么事?”

林采兮回过头看着老夫人,故意压低嗓音道,“娘,在下头的时候阎王特地跟我说过,二弟生辰尤为奇特,一生只能娶一个女人,倘若娶了第二个,这第二个女人便会在大婚后第二月死去,而二弟终究会孤独终老。”

老夫人吃惊的瞪大眼,“轩儿,峻儿竟是这样的命么?你是说,他现在娶了采兮,若再娶第二个女子,这女子便活不过两个月去?”

林采兮点点头,“娘,这是­阴­间的秘密,我眼看着咱们朱府靠的就是二弟,实在不忍心他落个如此下场,您若真心疼他,就为他办好这件事,倘若他能真心对待这一生唯一娶到的女子,定能为咱们朱府开枝散叶,给咱们朱府带来福音。”

老夫人呆住了,她抬头看着林采兮,望进那双黑眸,她愈看愈是觉得这双眼里有朱梓轩的影子,她真想伸手将他抱住将他拉回自己身边。

林采兮猛然转头瞪视着薛媒婆,厉声喝道,“还不快滚,难道你还想将我二弟害死么?”

薛媒婆早就被林采兮这一番恐吓吓破了胆,听到这一声滚,几乎来不及真起身,转过身子连滚带爬的爬出门去了。

林采兮回过头看看老夫人,又看看朱妈,柔声道,“娘,娘娘,我累了,我犯了大戒,我不该上来告诉你们这些的,我要回去接受惩罚了。”

老夫人伸出手紧紧攥着林采兮的胳膊,颤声哭道,“轩儿,你不要走,你不要离开娘。”

朱妈也哭着喊道,“大少爷,您再留一会吧。”

林采兮的声音越来越低,“有人在叫我了,我要回去了,娘,娘娘,你们多保重。”

话音刚落,林采兮身子重重跌坐在椅子上,整个身子顺着椅子滑下来,朱妈忙伸手将她扶住,急促的唤道,“大少爷大少爷。”

菊焉看到林采兮身子几乎已滑落在地上,猛然回过神来,伸手将林采兮身子扶住,低声急唤,“姨娘,姨娘……”但任凭她们怎么呼唤,林采兮始终闭着眼未醒过来。

怔了半天,老夫人终于缓过神来,立即喊道,“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姨娘扶回去,快去把万大夫请来。”

屋里的丫头们这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齐齐上前扶住林采兮,将她扶回峻园。

上房里只剩下老夫人同朱妈时,老夫人­阴­沉的脸上浮出一抹冰冷,稍一沉吟,问道,“朱妈,你觉得真是大少爷回来了么?”

朱妈坚定的回道,“是的,老夫人,真是大少爷回来了,他是冒着大险回来的。”

老夫人冰冷的脸­色­有些缓和,随之浮上一层悲伤,喃喃道,“真的是他么?可是如果不是他,他又怎会知道糯米莲子五花梗?可是会不会是梓轩告诉她的?”

朱妈看看她,“老夫人,您是说林姨娘装疯卖傻故意来骗咱们?为的是不让二少爷再娶妻么?”

老夫人冷哼一声,“如果她真是这个意思,便是我错看了她,日后再也不许她靠近梓源一步。毕竟梓轩的魂魄她已经用过一次了。”她想起难民围攻朱府之时林采兮出的计策。

朱妈却摇摇头道,“老夫人,正是因为如此,咱们才更不能怀疑林姨娘,她是个怎样的人您心里明镜儿似的,她为人一向温和,凡事都给人留一条后路,像她这般玲珑心思的人儿,怎会做出这种蠢事来?这样的法子用一次是妙计,用两次就是愚蠢,光天白日的闹到上房来,还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她能有几分把握不被您识破?若一旦被您识破,后果她自然也是知晓的。若她真有私心,等二少爷娶了夫人,她有的是机会,何必用这种蠢法子?”

老夫人沉默不语。

朱妈接着说下去,“老夫人,方才林姨娘张口叫我娘娘,我真是吓了一跳,那还是大少爷很小的时候叫过我娘娘,后来长大了就再也没叫过了,我以为大少爷早就忘了,这种事大少爷应该不会跟林姨娘提起的。”

老夫人缓缓点头,“那一次我违背老爷的意思被他关到柴房里,梓轩跑去替我求情,老爷不许,梓轩便骂他无情,结果也被关到柴房里,晚上他饿得差点哭出来,我让人偷偷开门,半夜跑到小厨房为他做的糯米莲子五花梗,这件事我想他是不会告诉别人的,对于他来说,这是府里的丑事。”

“老夫人,果真是大少爷回来了,他回来看咱们了。老夫人,您不是日日夜夜盼着大少爷的魂魄回来看看您么?现在您终于如愿了。”朱妈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袖子擦眼角的泪。

老夫人眼里的泪再次落下来,她心里有些乱,朱梓轩无意间说出的糯米莲子五花梗惹起她许多回忆,犹如在她心头Сhā了一把刀,她神­色­疲倦,懒懒的坐在椅上,过了半晌才沉沉道,“朱妈,你去那边看看林姨娘怎么样了。”

朱妈应了一声,回头朝旁边的小丫头吩咐几句,才走出门去。

林采兮仍旧未醒过来,万大夫已经为她细细把过脉,提笔开了几服药,并嘱咐菊焉按时煎服。

朱妈轻手轻脚走进房内,低声问道,“万大夫,林姨娘这是怎么回事?”

万大夫眉头微蹙,他方才询问林采兮在昏倒前做过什么事时,菊焉神情很不自然,稍稍犹豫后才说在跟老夫人说话,起初还好好的,突然就晕倒了,他感到此事定有蹊跷,但见菊焉神­色­,知道问也是白问,现在又听朱妈询问,遂据实回道,“并无大碍,姨娘刚有身孕,今日食欲不大,吃的也不多,是以有些气血不足,今后还是要多补补才好。再加上她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抑郁成积,时间久了对腹内的孩子百害而无一利。”

朱妈又问道,“万大夫,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现在不要紧吧?”

“这个还请老夫人放心,姨娘腹内的婴孩好的很。”

送走万大夫,朱妈详细询问了一些林采兮去上房之前的情形,菊焉一一据实相告,当然把让她去上房打听情况这一节自动忽略过去了。

朱妈稍顿片刻便走出峻园转回上房回话,老夫人仍坐在椅上低头沉思,仿佛一动未动过。

朱妈上前回道,“老夫人,我都挨着问了,确实如姨娘所说,方才正躺在软椅上晒太阳,突然就站起身直奔上房来了,我看定然是大少爷跟薛媒婆进来时看到姨娘正在院子里,便附在她身上指使她过来了。万大夫说姨娘最近气血不足,身子虚弱,需要大补,我以前常听老人们说有了身子又虚弱的女人很容易被­阴­间的魂魄附身,有些厉害的魂魄还会夺去女人腹中的婴孩。”

老夫人禁不住打个寒颤,两眼盯住朱妈,迟疑的问道,“真有这种说法?”

朱妈点点头,“万大夫还说姨娘最近心情不好,抑郁成积,时间久了,对肚里的孩子百害而无一利。”

老夫人全副心思全都集中在腹中孩子身上,一颗心紧张的提在嗓子眼上,“朱妈,这可如何是好?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朱府的孙少爷受到丁点伤害,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朱妈想了想道,“这个我倒也不知道,老夫人,我看不如让二少爷回房住吧,女人有身孕的时候总是喜欢男人能在身边多说说话,二少爷多陪陪姨娘,姨娘的心情说不定就好了呢。”

老夫人不作声,继续犹豫着。

“老夫人,您难道忘了大少爷方才说说的话了?二少爷这一生只能娶林姨娘一个女人了,倘若他们恩恩嗳嗳,咱们朱府定然枝繁叶茂,您更应该让他们多在一起。”

老夫人眉头微皱,鼻间喷出一股热气,似是吟出一声叹息。

朱妈又道,“老夫人……”

老夫人终于开口道,“好了,别说了,等会儿你去轩园说一声,让二少爷搬回去住吧,让小厨房给林姨娘多做点参汤。还有,朱妈,如果真是大少爷回来了,他最后说的话你可记住了?他犯了大戒,他要回去接受惩罚了。你说他会受到什么惩罚?”

朱妈身子一抖,“老夫人,我听人说­阴­曹地府里折磨人的法子很多,下油锅,走火山,还有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老夫人一颤,“朱妈,快去把小姐叫来。”

朱妈应了一声疾步奔去夏园,将朱梓夏急急的唤来,老夫人将林采兮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最后问她可有法子为朱梓轩超度恕罪。

朱梓夏想了想,答应亲自去一趟止安寺找寺里的大师父寻求解救的法子,一时间整个朱府沉浸在亡魂漂浮的恐怖里,尤其是那些做过坏事的,个个都胆战心惊的躲在房里祷告,唯恐被大少爷的魂魄附在身上。

等会还有一章,十二点之前放上来。

嘻嘻,这两天也算是爆发了,下个月继续爆发。。.。

274.不是冤家不聚头

274.不是冤家不聚头朱梓峻搬回房去的当天晚上。舒舒服服的揽着怀里的佳人,嗅着从她身上传出的香味,昏昏欲睡。

林采兮轻轻依偎在他胸前,把头埋在他胸口,悄悄偷笑,她不知道老夫人到底有没有怀疑她,但她却看到了成果,老夫人果然让朱梓峻搬回了峻园,而下一步,老夫人会不会真被朱梓轩魂魄所说的话吓到呢?

她正沉浸在小幸福里,头顶上传来声音,“是不是很开心很幸福呢?”

她摇摇头,“深陷苦海,难啊。”

朱梓峻笑着哼了一声,沉默了一会才又道,“其实你大不必如此,这些事可以交给我处理。”

林采兮一怔,马上明白过来他是指娶妻之事,脸上遂有些火烧的滚烫感觉,到底是瞒不过他,这件事上她做的确实有些不光明磊落。但她也是想一劳永逸,省的日后老为这个事担忧了。

朱梓峻又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怕我做不到,所以先自己抢在前头替我做了?”

林采兮坦率的回道,“我不是怕你做不到,我是怕你冲撞了老夫人,一头是你的亲娘,一头是我,我不想你太为难,这件事我出面要比你出面好得多。你觉得我做的不好么?既没有让你为难,也不会让老夫人为难。”

朱梓峻呵呵一笑,将她揽的更紧了些,“你做的好,好的让我又爱又恨,如果你不这么聪明,也许我还会有点成就感。”

林采兮吊着的心总算是落在地上,在他胸口上哈口气,“你能征服一个聪明的女人,你应该更有成就感。”

“说得好。”朱梓峻笑着伸手将她头抬起来轻轻,头低下压在她红­唇­上,轻柔的轻吻着。

两人都有些气喘时,他才将她放开,竭力将紊乱的气息平复下来,才故作不满的道,“经你这么一装神弄鬼的,整个止安城的女人估计没一个敢嫁给我了。”

林采兮笑的花枝乱颤,“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装神弄鬼的法子她是用过一回的。心里也明白再用一次很容易就被老夫人识破了,但她却反过来想,老夫人自然也会这么想。而嘴里说的那两件事,一件是老夫人做的糯米莲子五花梗,一件是叫朱妈娘娘,这是她在轩园书房里看书时无意间在朱梓轩写的一张纸上看到的,没想到竟在这种情形下派上用场,由此她越来越相信朱梓轩应该是她的福星,靠着他,她已经有惊无险的渡过好几次难关。

第二日,整个止安城大大小小的府邸里几乎全都知道了朱家二少爷的秘密,有几个小姐还伤心的落了几滴泪,随着便嫉妒起林采兮来,暗恨为何自己不是第一个嫁给朱梓峻的女人。

朱梓夏在第二日便去了止安寺,大师父便在寺里做法为朱梓轩超度亡魂,直做了七天七夜,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时才算结束,而老夫人心里总算舒坦了些,自此再也未提朱梓轩回府一事。

三日前黄家恩领了几个高天成挑出的衙役带着唐依儿进京,短短十几日,原本光彩照人的唐依儿此时已稍显萎靡。苍白的脸上神情倦怠,两眼空洞而又漠然的看着周身的一切,仿佛已失去了生的欲望。

小年夜,上房的饭菜比往日丰盛了许多,朱府所有的小姐少爷都围坐在桌前,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朱梓沫笑着道,“娘,今年我终于可以在家过个年节了。”乐锐王爷派人送信来让他留在府里过完年再回去,乐锐王爷则带着梦烟去了京城进宫陪皇上过年,他自然是欢喜万分,给乐锐王爷回了一封感激的信,便放心大胆的留下了。

老夫人笑呵呵的道,“梓沫,自从你去了王府,可没在家过年了,今年啊,咱们府里的人可算是都齐咯。”

姨­奶­­奶­笑嘻嘻的跟着说道,“老夫人,这都是您的福气,这么多年来,如果没有您,咱们朱府指不定走到哪一步了呢?这都是您的功劳。”

老夫人淡淡一笑,“我老咯,不中用咯,以后的事也该交给下一辈了。”

靠在她怀里的朱澈仰着头回道,“­奶­­奶­是老当益壮。”

老夫人笑着拍着朱澈后背道,“果然是族堂教人,教的你都会说这些话了。”

朱澈争辩道,“这不是先生教的。是我看书自己学来的。”

“好好好,你聪明,快来多吃点好东西补补。”老夫人说着将跟前盘子里的清蒸­鸡­块夹了几块放在他盘子里。

林采兮笑着看看逗笑的祖孙二人,眼里溢满笑意,拿起筷子夹了些青菜放在盘子里,朱梓峻却径自将那小盘子端起来,刷刷几筷子将小盘子堆满了,林采兮看着那一小盘子红红白白的­肉­,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却并未有吐的感觉,遂瞪了朱梓峻一眼。

朱梓峻却佯装没看见,强硬的道,“不想吃也得吃下去。”

老夫人瞧见这情形,一本正经的道,“采兮,你现在吃饭为的可是两个人,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了,你不好好吃饭,肚里的更吃不饱了。”

林采兮无语,只好微微笑着拿起筷子在那小盘子里扒拉几下,强忍着吃了两块­肉­才算作罢。

怀孕出了备受关注备受宠爱外,林采兮还得到了一样好处,那就是不用再被老夫人逼着学管事了。过年节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也不用再管了,只管逍遥自在的呆在峻园里偷着乐。

过了小年,府里立马忙活起来,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堆­干­不完的活,林采兮颇觉无聊,偶尔去夏园里找朱梓夏孔白薇两人玩玩,偶尔在花园里散散步,总之小日子过的极其舒坦。

这一日上午,清冷的风吹着地面,荡着圈儿在大街上转悠,朱府门前停了一顶小轿子。轿子里钻出一位红衣少女,头上挽着一个松散的流云少女髻,发髻中间别着一支粉红­色­的透明发钗,一身粉­色­棉装,外套一件橘­色­披风,更使得她全身都洋溢着一股青春朝气。

她走到府门前,抬手在大门上敲了敲,里头探出一颗小脑袋,瞧了她一眼,当即便将门打开,热情的招呼道,“方二小姐,请进。”

方耶语微微笑着点点头,抬脚进门,轻车熟路的绕过二门走过小角门,朝后院走去,她是来给林采兮贺喜的,顺便送上一点小礼物,她今天心情很好,脚下的步子迈的也轻盈如飞,一边朝里走着一边不住的四处撒望着。

绕过一条小道,走上一条长廊,她忍不住想旋转身子转个圈,不过还是忍住了,毕竟这不是在自家府里头,给人看见了可不好,她微微笑着朝前走。

“耶茹,耶茹…………”阵阵叫喊声吓了她一跳,她忙回过头寻找声音来源地,寻了一圈子却未发现一个人影,遂觉得有些奇怪,谁会在这里叫姐姐的名字?遂转过身子准备接着往前走,谁知却被吓得更厉害,因为她一头撞在一堵墙上,抬头看却是个大男人,他正专注的盯在她脸上,两眼一眨也不眨。

方耶语站直身子。仍是惊得朝后退了两步,待心神稳定后,才冷冷的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哼,不要挡着我的路。”

“耶茹,耶茹,耶茹……”

方耶语盯着他看了几眼,猛然醒悟到眼前的男人已不再是原来的朱梓源,他现在只不过是个白痴一样的傻子,遂不再理他,想从他身边绕过去。

朱梓源却忽然伸手拉住她胳膊,她吓了一跳,用力甩开他的手,挥起巴掌便朝他脸上扇去,他竟然躲也未躲,任由方耶语的巴掌落在脸上。

方耶语惊得啊了一声,忙将手抽回,愣愣的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朱梓源的脸,暗暗懊悔,怎会如此冲动,他现在不过是孩童一样的心智,何苦跟他计较来着。

“真是过分,就算他以前做得不对,就算他以前对不起你方家,他都落到了这步田地,你还要补上这一巴掌么?”远处传来另一男子的声音,方耶语忙回过头去看,但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绛红­色­长袍的男人,身材修长,面­色­微怒,看着倒有几分面熟,遂沉声喝道,“你是谁?”

朱梓沫拐弯走上长廊,冷冷的回道,“在这里还轮不到你来问我是谁,我倒要问问你为何闯进朱府又无缘无故的打朱府的三少爷?”

方耶语面­色­一红,将头微微低下,“他……他挡着我不让我过去,还拽我的胳膊。”

“哼。”朱梓沫哼的声音更大,“谁都知道朱府的三少爷现在除了玩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他是要非礼你吧?”

方耶语面­色­顿时涨的通红,立时变得难看起来,“你莫要胡说,我是来找采兮姐姐的。”

“不管你来找谁,你打了三少爷,就想这么不了了之么?”

方耶语也有些生气了,虽然她打人有错,但先出手的并不是她,谁让朱梓源刚才拽住她胳膊了,遂气呼呼的道,“你这人说话真是没道理,难道他不该打么?他做的那些事哪一件说出来不是该打的?你难道还要为他护短么?”

朱梓沫毫不客气的回道,“即便是他以前做过很多错事,但他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再说了,方二小姐,你好像忘记了,嫁进朱家的是你姐姐而不是你,这一巴掌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他。”

方耶语盯着朱梓沫仔细看了几眼,猛然想起他是谁,心里更加恼火,冷笑了一声,“怪不得口口声声的帮他说话,你能帮他说话,我又为什么不能帮我姐姐说话?哼,明明是你们做了错事,还蛮横不讲理的兴师问罪,今儿个我算是领教了,原来这就是朱府的规矩,若不是采兮姐姐在府里,你们就是八抬大轿来抬我我也不会踏进来一步。”

朱梓沫呵呵一笑,“八抬大轿?二小姐,你好像搞错了,只有女子出嫁的时候才会用八抬大轿,二小姐应该把这话留着给你未来的夫婿说,免得他抬了死抬轿子来接你。”

方耶语登时气得嘴­唇­发紫,上下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朱梓沫,亏你还是跟在王爷身边的人,真是辱没了王爷的名声。”

朱梓沫依旧针锋相对,“我跟着王爷怎么了?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帮你介绍个王爷家的小世子,不过据我所知几位王爷家里的小世子最大的不过八九岁,你可要再等上几年了。”

方耶语真被气爆了,一股怒火从眼里冒出来,简直要火烧了对面的男人,她恶狠狠的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必跟蛮横不讲理野蛮人说话。”说着转过身朝外走。

朱梓沫却笑着道,“二小姐最好记住,打人巴掌是要遭报应的。哦,顺便说一句,你走错方向了,你的采兮姐姐住在哪里。”

方耶语抬头一眼,气的脑门生烟,原来她又奔着原路返回了,只得又返回来朝峻园的方向走去。

朱梓沫则看着她的背影爽快的大笑,笑声过后,他看着仍旧呆愣在原地的朱梓源,轻声唤道,“三哥,三哥?”

朱梓源不为所动,目光仍旧盯着方耶语消失的地方。

朱梓沫眸光一闪,试探着唤道,“耶茹?耶茹?”

朱梓源猛的回过头看他,也跟着叫了两声,“耶茹,耶茹……”

朱梓沫摇头叹息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峻园里静悄悄,几个小丫头在园子里收拾东西,全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惊动房里的林采兮,林采兮则坐在床边虚弱无力靠在床头上,床边放着一个小木盆,木盆里盛着一些呕吐物。

菊焉手里端着一杯茶,另一只手在林采兮背上轻轻拍打着,“姨娘,您觉得怎么样?这么个吐法可怎么得了?”

林采兮摇摇头,“没事儿的,过了这两个月就没事了,给我茶让我喝口。”

香秀从外头进来,急着禀道,“姨娘,方二小姐来了,我瞧着面上带着几分怒气,脸蛋儿都气的通红,不知出了什么事。”

林采兮忙站起身,“让方二小姐在外头的小厅里等着,我这就过去,千万别带到这里来,熏死人了。”说着瞧了瞧木盆里的腥物,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差点又吐出来。

菊焉担忧的道,“姨娘,要不还是把二小姐请到这里来吧?我们这就收拾一下。”

林采兮摇摇手,扶着香秀的手勉强支撑着走出门去。

方耶语见她这副虚弱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忙上前挽住她胳膊问道,“采兮姐姐,您这是吐得厉害么?”

林采兮点点头,“耶语,你先坐下吧,我没事儿的,过去这两三个月就没事了。”

方耶语搀着她走到椅上坐下,安慰道,“姜姨娘刚有喜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不过她身子素日里便很强壮,倒未觉得怎样,采兮姐姐,我看你这般难受,实是辛苦了。”

林采兮笑了笑,“自己的孩子,有什么苦不苦的?”接着换了话题问道,“耶语,你来找我有事么?我刚才听说你好像很生气的模样,怎么回事?”

林采兮这么一问,方耶语的怒火又窜上来,气愤的道,“采兮姐姐,朱家的少爷们怎么都是一个德行?不对,应该是一个比一个恶劣,这个是不是就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来着?一个朱梓源就够呛了,现在又来个朱梓沫,真让人耻笑。”

林采兮见她口口声声骂朱家的男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笑着问道,“耶语,你这话是从何说起?你倒是慢慢的说给我听听,你这么说我是一点儿也听不明白。”

方耶语强压下心头怒火,将方才碰到朱梓沫的事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最后又加了一句,“采兮姐姐,你说他可恶不可恶?”

林采兮抿着嘴嘻嘻笑起来,“耶语,其实你不了解梓沫,他为人倒也豪爽,只是平日里喜欢说笑而已。”

方耶语哼了一声,“采兮姐姐,就你心地善良才会相信他,我一看他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采兮笑着打断她的话,“好好好,咱们就不说这个坏东西了,你倒说说来找我什么事?”

“当然是给你贺喜了,姐姐说这是一件大事,一定要来贺贺,她又不方便来,便打发我来了,还让我给你带了一份礼物来。”方耶语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块金锁来,“喏,这是姐姐特意给他做的长命锁。”目光在林采兮肚子上扫一圈,“姐姐说这个要外人送的带在身上才最好。”

林采兮笑着接过那把金锁,“耶语,你回去代我好好谢谢耶茹,改日我再去看她。”

“采兮姐姐,你怎么不谢我?是不是嫌我没准备礼物来着?”

“你说是便是,谁能说过你那张小嘴?”

方耶语笑盈盈道,“我的礼物要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拿出来,反正总归是有的,时间长短而已。”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林采兮留了方耶语在园里吃饭,用过饭才将她亲自送到门口,走过那条长廊时,方耶语还在愤愤不平的念叨朱梓沫的可恶之处。

冬日里的寒冷总是让人措手不及,前一日还是暖意洋洋的太阳光,到了第二日便又是狂风大作,门窗都被吹的咯吱作响,林采兮闷在屋里,听着外头呼啸的风声,心头有些焦躁,不时的抬头朝外看看,其实只是朝紧闭的窗口看看,看的次数多了,菊焉便忍不住问道,“姨娘,您是不是在担心二少爷?”

林采兮皱下眉,“大冷的天,风这么大,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也不知道回家里暖和暖和。”

菊焉笑着道,“姨娘放心好了,二少爷出去的时候身上穿的厚着呢,我还让跳豆拿了件貂皮外衣给二少爷准备着,准冻不着他。”

林采兮瞧一眼菊焉,心里一动,顺口问道,“菊焉,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了。”菊焉奇怪的看一眼林采兮,“姨娘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林采兮又接着问道,“跳豆多大了?”

菊焉立时便红了半边脸,低着头喏喏道,“十八了。”

林采兮哦了一声,又道,“都不小了。”

菊焉脸­色­一变,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拉着哭音道,“姨娘,您是不是要将我配出去啊?”

林采兮吓得身子往后一退,嗔道,“你做什么这么激动,吓我一跳,你快站起来,好端端的跪下做什么?”

菊焉却跪着不肯站起来,急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姨娘,我不起来,求求您不要把我送出去,我生是朱府的人死也是朱府的人,我要伺候您一辈子。”

林采兮好笑的道,“谁说要把你送出去了?你跟了我这么久,我怎会说把你送走就送走了,你这小丫头心思真多,我才问了问你年纪,你就多出这些心来,看来我以后不能多问你话了。”

菊焉抬起袖子擦了擦腮边的泪,不好意思的又问道,“姨娘,你真的不是要把我送出去吗?”

“傻丫头,我把你送出去了,到哪里再找一心一意伺候我的人去?还不快起来,再不起来我可要生气了。”

菊焉这才破涕为笑,缓缓站起身,低着头问,“姨娘,那您怎么好端端的问起这些来?”

林采兮盯着她笑道,“我是看你年纪不小了,跳豆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时候把你们的事办一办了。”

菊焉羞得满面通红,扭捏的道,“姨娘又取消我们,我们没有事要办。”

“你没事要办,那我可给跳豆再找一个把事办了。”林采兮故意吓唬道。

菊焉果然慌着抬头叫道,“姨娘……”

“菊焉,跳豆你们家里还有什么人么?还要不要回去跟他们商量商量?”

菊焉眼圈儿微红,低声道,“姨娘,我跟跳豆都是没有爹娘的人,也不知道爹娘在哪里还有没有,在这个世上,在我们心里,就只有您跟二少爷两个亲人了,朱府就是我们的家。”

林采兮心里一酸,眼圈也跟着红起来,叹了口气,“都是苦命的人,既是如此,你们的事就由二少爷做主了吧。”

今天的最后一章,也是这个月的最后一章。

亲们晚安。祝大家十一节快乐,玩的开心。。.。

275.十全十美

275.十全十美下午朱梓峻从外头回来,林采兮便将菊焉跳豆两人的事说了说,他倒也并未觉得惊讶,嘴角微抿着笑了笑,说了句,“这些事你做主吧。”

林采兮便暗自琢磨着寻个机会去上房禀了老夫人,趁早把两人的婚事办了,她还靠在软椅上寻思着,香秀从外头进来禀道,“姨娘,老夫人请您去上房。”

林采兮愕然,还真是想谁谁来,一边想着一边随手掀开盖在身上的猩红毛毡子,缓缓站起身,菊焉已从屋里头拿了一件米褐­色­披衣披在她肩上。

走在园里,冷风吹在脸上,手上虽捧着个小暖炉,林采兮仍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抬起一只手紧了紧身上的披衣,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刚走到上房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阵阵笑声。

她听着奇怪,忙抬脚迈进去,一进门便看到林老爷子林老太太坐在屋内呵呵大笑着,林采书则坐在对侧抿着嘴微微轻笑。

她心里一喜,紧着朝前走两步,“爹,娘,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林老太太正笑的欢心,见到女儿更是笑的合不拢嘴,“采兮,我们过来瞧瞧你,也给我未来的小外孙送上一份十全十美。”

十全十美?林采兮眼眸微低,暗想八成是十样吉利的东西代表吉祥的,遂笑着道,“娘,你们怎么也知道了?我正想回家一趟呢。”这次她猜对了,十全十美确实是十样物什,第一件便是狗牙辟邪邪自去,第二件是马上封侯侯挂印,第三件便是喜上眉梢喜来到,第四件一对花瓶报平安,第五件龙凤呈祥心如意,第五件鲤鱼跃龙门,第六件荔连中三元闯三关,第七件状元及第容归故,第八件竹竹相连步步高,第九件青铜长命锁,第十件连体花生子绵延。这十样物什必须是外祖一家送过来才算十全十美。

“这好事儿还等着你回去说才知道不成?等你回去再说就晚了,咱们早就听说了,采兮,你这会儿身子要紧,外头天又冷,你可不能再到外面跑了,小心养身子要紧。”林老太太两眼瞧着女儿平坦的肚子,愈看愈欢喜,儿女成家却未能生子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眼见着儿媳­妇­有了喜却又落了个这步田地,孙子抱不成了,却也无奈,此刻听到女儿有喜的消息顿时便让她觉得是老天垂怜她的一片苦心。

“对对对,采兮,你母亲说得对,今后儿你也别出门了,就呆在院子里,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她们做去,你就只管躺在床上睡觉。”老夫人随声附和道。

林采兮轻皱眉,故作不依的低声道,“只管躺在床上睡觉,那我不成猪了?”

一屋子人都被她引得笑起来,林采书笑的也禁不住呵呵笑起来,目光偶尔落在林采兮肚子上,一脸宠溺,不由得在心内感叹,昔日靠在他膝头安静看书的小丫头现在也要做母亲了。

林采兮不时的回过头看看他,见他面上带着微笑,眉角的忧愁似乎消去不少,面­色­也有了点点红润,知道他并没有因为看到她怀孕而想到刘薰凤想起那些难过的事,遂稍稍放了心,陪着三位老人家说笑了一阵。

林老太太是第一次正式拜访朱府,初到之时不免有些拘谨但各处礼节却样样不差,此时但见老夫人对林采兮的态度和蔼可亲,对他们也是和善的模样,不由得放了心,原本她还在担心女儿在朱府里受委屈,现如今看来都是不可能的事,再加上林采兮已有了朱家的骨­肉­,受委屈是不大可能的了,但在她心底里还有一件不如意的事,那便是林采兮现在的姨娘身份,虽然林采兮怀有朱家骨血,但毕竟仅是个姨娘,即使生个小孙少爷,也改变不了她在朱府的身份地位。

林老太太想起这些,脸上的笑便有些不自然,再去看林采兮的时候,眼里也多了几分忧郁,就连再跟老夫人说话时,似乎都有在弯弯绕,只不过这些事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老夫人硬留了林家三口在府里用晚饭,用过晚饭后,朱梓峻才吩咐跳豆将他们送回去。

说了一下午话,又陪着吃了半天饭,林采兮非但不觉得疲倦,反而还倍感­精­神超佳,坐在椅上不肯上床睡觉。

朱梓峻无奈的看着兴奋的犹如一直小兔子般的林采兮,半哄半劝的道,“采兮老婆,咱们上床说话去,好不好?”

林采兮瞪他一眼,“不好,我现在一点都不困,还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劲,­干­嘛要上床睡觉,你困了的话你就先上床,我这还有好多事正想着呢。”

朱梓峻眉毛一挑,不容分说,两臂一挥,伸手便将她稳稳抱在怀里,低头诱哄道,“有什么事不能躺在床上再想?再说了,跟我说说,咱们一起想,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林采兮点点头,“说的也是,再说了这件事也跟你有关,咱们一起想,不过……”她刚说完就发现身子已经被抱起来,正超里间走去,忙挣扎两下,“我还没说要上床呢,我还想去书房里瞧瞧去。”

朱梓峻不解的看她一眼,“这么晚了去书房做什么?”

“我要把想起来的都记下来嘛。”林采兮又挣扎一下,“快放我下去啦。”

朱梓峻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仍旧牢牢的抱着她,“什么事这么神秘?你不说我就要抱你上床睡觉去了。”

林采兮扑哧一声笑出来,微暗灯光下,一张笑脸粉嘟嘟的像一朵娇艳盛开的桃花,“我想给肚里的小宝宝起几个名字,然后再起几个小名。”

朱梓峻眉头微锁,“你想了半天就在想这个事?这个不能在床上想吗?”

“我怕明天早晨起来忘了嘛,所以还是先记下来比较好。”林采兮一直小手轻轻放在小腹上,甜蜜的感觉一阵阵涌上来,她开始很有做妈**幸福感了,她希望肚里的小宝宝能健康快乐的成长,安全的降临到世上。

朱梓峻看她面­色­微红,嘴角挂笑,神情幸福而又满足,心底也涌上一股幸福的甜蜜,不由得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林采兮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暖,乖乖的靠在他胸前享受这一刻安静而又美好的时刻。

正当两人沉浸在平静的幸福里时,一声锐利的尖叫划过朱府夜空,传出很远,惊了无数人的美梦。。.。

276.深夜尖叫

276.深夜尖叫尖叫声过后,朱府大院各个园内都亮起灯来。仿佛一瞬间都被叫醒了。

窝在温暖怀抱里的林采兮吓得猛的抖了一下,两手不由得紧紧扯住朱梓峻的袖子,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头动静,只是这一声尖叫过后,一下子全都安静下来,只有屋外偶尔经过的风声悄悄钻入房内,她低声问道,“怎么了?”

朱梓峻眸光一闪,透着一股锐利,冷声道,“出事了。”

林采兮心头一颤,脑海里有瞬间空白,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方才的兴奋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全副心思都挂在出事了这三个字上,出事了,大晚上的能出什么事?

朱梓峻将林采兮放在地上,朝门外叫了一声,“菊焉,香秀,进来陪着姨娘。”回过头看看林采兮,柔声道。“你乖乖的呆在房里,我出去看看,听话,接着想名字,等会儿咱们再一起商量。”

林采兮压下心头惊异,微微一笑,点头回道,“好,我等你。”

朱梓峻前脚刚出园门,林采兮便转头道,“菊焉,你出去打听打听,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她面­色­平静,似乎并不将方才听到的尖叫声放在心上,但她心里却并不像脸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菊焉应声出门,香秀一言不发的安静站在一旁,林采兮则若如其实的坐在椅上,微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菊焉急匆匆回来,脸上带着一抹惊骇,进屋后稍稍平静下心神才禀道,“姨娘,是袁妈,她把头往墙上撞,撞得满头都是血,柴房墙上也是血。猛的看过去,还真是吓人。”

林采兮心里一紧,眉毛微挑,皱皱眉问道,“袁妈撞墙?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幸好被人发现了,头上虽有些伤,但并无大碍,这会儿已被送回静心园去了,姨­奶­­奶­二少爷四少爷梓夏小姐都被老夫人叫到上房去了。”

林采兮鼻尖微翘,低低哼了一声,叫的这么大声,全院子的人都听到了,不被人发现才怪,她眼珠转了转,“没事就好,看来二少爷要等会才能回来了,不等他了,我先睡觉去了。”

菊焉香秀两人忙上前搀住她胳膊,小心翼翼的搀到里间,伺候着脱衣上床。

林采兮躺在床上,神­色­平静。低声道,“行了,你们也去歇着吧。”

菊焉两人屈膝行个礼,轻手轻脚退出房去。

林采兮整个身子都缩在柔软的棉被里,一张白皙的脸露在被子外头,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在枕上,她眨了眨眼,笑了笑,大晚上的撞墙,自杀未遂又被人救起,救她的恐怕不是幸好发现她的人吧?不然老夫人也不会兴师动众的把这么多人都叫到上房去,今天晚上,恐怕有些人会不好过了。

她没再接着往下想,被窝里一只手轻轻按在小腹上,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别人的事她可管不了,只要她肚里的小宝宝不受到伤害就行了。

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连朱梓峻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早晨醒来时,身边已是空荡荡的没了人,她皱皱眉,红­唇­轻启,“菊焉,二少爷昨儿个没回来吗?”

菊焉手里捧着木盆走进来,“二少爷回来了,只是今天有事出门的早,看您睡得熟没让叫醒您。姨娘,二少爷可是打心眼里心疼您。”

林采兮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她居然不知道朱梓峻什么时候回来又什么时候走的。他走的这么匆忙,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姨娘,袁妈现在已经没事了,听那边园子里的人说昨晚上姨­奶­­奶­回去后发了一通脾气,把袁妈骂了个狗血喷头,下头的小丫头们谁都不敢说话,这会子她们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唯恐招了姨­奶­­奶­的训。小姐回到园子后也哭了好一阵子呢。”菊焉不等林采兮多问便主动将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儿倒出来。

林采兮心里自然是明白的,却也不说明,只淡淡的笑笑,便让菊焉伺候着起床穿衣洗漱。

用过早饭,林采兮刚想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安,还没出门孔白薇便带着凌瑶进了园子,她忙笑着迎上去,“白薇,这么早啊。”

孔白薇微微一笑,“林姨娘,我没打扰您休息吧?”

林采兮忙笑着牵住她一只手迎进屋里去,“哪里的话,我这正要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安呢,既然你来了,那我晚一会再过去。”

孔白薇立马局促起来,“林姨娘。那您还是先去上房吧,不要因为我耽误了时间。”

林采兮看她一眼,微笑着道,“不要紧,老夫人本来不让我过去请安的,我过去也不过是陪着说会子话。你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我可不能凉着你自己奔出去,快进来说话吧。”一边说着一边牵了孔白薇的手让到一旁的软椅上坐下,吩咐菊焉端一些茶点过来。

孔白薇从袖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绿­色­荷包,轻声道,“姨娘。这是我做的荷包,放在枕下可以安眠,您莫要嫌弃做的不好。”

林采兮从她手上接过荷包,拿在手里上上下下仔细看了几回,笑的两眼眯成一条缝,“白薇,你这绣活做的真是好,什么时候有空了,你可要教教我,瞧你绣的这荷花,活生生的跟真的一样,还有这朵小花,这个叫什么名字?”

孔白薇被夸得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了,笑着回道,“这个叫做长生花,据说是长在玉皇大帝寝室旁的小花,凡间的人若能得到此花,便能长命百岁。”

“我只听说过长生果,倒是没听说过还有长生花呢。白薇,谢谢你了,亏的你还想着给我做这个。”林采兮说着将荷包递给菊焉,“塞到我枕头下面去。”回过头又看着白薇道,“白薇,这些绣活我可真要跟你学学呢。”

孔白薇稍显苍白的脸上荡起一片红晕,一丝欣喜,“只要你想绣,什么时候有空了,派个人去叫我,我随时都可以过来的。”

林采兮笑着点点头,“那敢情好,这样咱们也做个伴多说说话。”

孔白薇微微一笑缓缓低下头去,沉默少许才又抬头道,“昨天的事您听说了么?”

林采兮看看她,见她面上神­色­有异,心下顿时了然,遂叹了口气道,“白薇。这些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做什么样的事便会得什么样的报应。”

孔白薇眸光渐渐暗下去,面容惨淡的笑了笑,“话虽是这么说,可别人却未必这么说更不会这么想,唉。”心头顿时涌上一阵酸楚,留在朱府已是被逼无奈,现如今却又不能安静度日,凭空生出这一大摊子的事来,虽说不是自己的错,但也是因己而起,她恨不能当下便断然离去,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林采兮淡然一笑,温声道,“白薇,莫说在这人多嘴杂的大宅院里,即便是在外头,咱们也不能全然尽顾着别人怎么说,嘴长在她们的身上,爱怎么说都遂她们的愿,你能挨个的去打听去解释去澄清么?你自己能做的就是不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你是一个完整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做什么事都不可能令每个人都如意的,如果你什么事都要考虑,那你这辈子就要生活在别人的口舌之中了,你想想是不是?”

孔白薇黯淡的眸光又闪了起来,面­色­微红,稍有些激动,一双大眼里荡漾着疑惑,“真的可以这样么?可以不用在乎别人怎么说,只管自己想怎么做便要怎么做么?可……”

林采兮伸手在她手掌上轻轻拍了拍,“白薇,你可以的,你可以这么做的,人生苦短,咱们哪里有这么多的时间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说,再说了,她们怎么想的怎么说的对咱们来说有何益处?哪一个说的不是戳人心窝的闲话?惹得自己不开心,何必呢?”

孔白薇原本苍白的脸上透着一抹红晕,目光有些呆痴,但却可从中看出她心底的挣扎与激荡,微低着头沉思着。

林采兮也不去打扰她,只安静的陪着。

两人沉默着坐了一阵,又说了半晌别的话,孔白薇便起身告辞,林采兮一直送她出了园门才返回房里。

孔白薇满腹心事的回了夏园,远远的便瞧见冬梦急匆匆走过来,走到跟前行礼,“表小姐,袁妈过来了,让人搀着,来给您赔礼道歉呢,小姐让我去过去请您回来,刚巧您回来了。”

孔白薇秀眉微皱,直觉想要避开这些事,“冬梦……”刚说了个两个字,园里便传来一声高呼,“表小姐,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惊了您的大驾,还望小姐恕罪。”

孔白薇抬眼望去,袁妈在两个小丫头搀扶下已跌跌撞撞朝这边奔过来,额头上缠着白布条,渗着几点血红,脸上挂着几道泪痕,满脸悔恨不已的模样。

当面碰上了,孔白薇再也找不出理由退出园子去,只得冷脸走进园内。

袁妈急走几步,扑通跪在地上,整个身体都伏在地面上,嘴里哭着喊道,“表小姐,都怪我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277.祸源

277.祸源孔白薇细长的乌黑眉毛挑起来拧在一起,眸里闪过一丝厌恶,但她却在竭力忍耐着,淡淡回道,“袁妈,你身体不好,快些回去休息吧。”说着抬脚往园子里走,经过袁妈身边的时候,裙角被她扯住,袁妈声音低了许多,“表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请您不要怪姨­奶­­奶­。”

孔白薇眸光一闪,腿上稍稍一用力躲开袁**纠扯,轻声道,“晚会儿我去陪姑母说说话儿,袁妈先回去给我传个话吧。”

袁妈忙乱的点点头,额头上紧紧缠着的白布条上渗着点点血丝,她双膝挪动又要上千扯住孔白薇,旁边却传来一阵呵斥,“怎么?你没听到表小姐的话么?你不是来赔礼的么?怎么这会儿又纠缠起来了?”

袁妈忙缩回伸出去的手,低着头喏喏道,“小姐训的是,老奴真是糊涂了。”

朱梓夏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既然你都感觉自己老的糊涂了,不如从府里辞了回家养老去吧。”

袁妈心里一颤,面­色­变得有些惨白,吓得大气也不敢再出一下,呆呆的跪在地上不敢再抬起头来。

朱梓夏冷哼了一声,朝站在一侧的两个小丫头道,“袁妈都这个样子了,你们还让她这么跪着,还不快扶起来送回园子里去。”

袁妈自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微低着头道声多谢小姐便在两个小丫头的搀扶下走出夏园,出了园门,她有意无意的回过头朝园内看了一眼,孔白薇正亲热的挽着朱梓夏的手向屋内走去,她回过头不屑的哼了一声,啐道,“有什么本事,不过仗着小姐在。”

她眼角越过一抹­阴­狠,想起这几天在柴房受的罪,心里的怨恨更多了几分,若不是姨­奶­­奶­设计,她现在只怕还被关在柴房里挨饿受冻,这一次姨­奶­­奶­可是冒着被老夫人训斥的危险救她的。

袁**眼珠子转了几转,孔白薇,一个乡下来的落魄小姐,竟然敢跟姨­奶­­奶­公然作对,哪里来的如此大的胆子?孔白薇的­性­子原本是羞怯娇柔的,对姨­奶­­奶­也是百依百顺,刚来府里的时候还对姨­奶­­奶­感恩戴德,亲热的跟亲母女一样儿的,怎么这会儿反倒敌对坚硬起来了?原本她还一直想不明白孔家小姐的这一番变化,不过今儿个她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一切的根源都在那边园子里——峻园。

眸光闪烁间,她嘴角忽然显出一抹笑意,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几分,急急的朝静心园走去。

静心园里,姨­奶­­奶­正斜身靠在床上生闷气,昨晚上因为袁**事不但挨了老夫人一顿恶训,还让府里的少爷小姐们挤兑了一番,虽说她早已做好挨训的准备,但还是被气得脑门生烟,从上房回来便一直闷闷不乐的靠在床上。

袁妈走进房内,站在门口朝里望了望,朝守在屋里的小丫头们招招手,示意她们都出去,她自己则轻手轻脚的走进房去。

“那丫头怎么说?”不等袁妈开口,姨­奶­­奶­闷声闷气的问道。

袁妈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语气却有些发愁的味道,“姨­奶­­奶­,表小姐可不同往日了,以前对您是百依百顺,可是现在,有老夫人保着,小姐护着,还有人给出主意拿捏着,姨­奶­­奶­,依我看,三少爷恐怕没有这个福分了。”

姨­奶­­奶­自然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瞬间眉毛高高挑起,斜着眼问道,“袁妈,有话尽管说,别掖着藏着的让我费劲乱猜。”

袁妈朝前走了一步身子靠近床边,压低声音道,“姨­奶­­奶­……”

姨­奶­­奶­不耐的喝了一声,“这屋里头的人都给你赶出去了,你还压着嗓子做什么?有话快说。”

袁妈尴尬的笑笑,声音恢复正常音调,“姨­奶­­奶­,我按照您的吩咐去给表小姐赔礼认罪,谁知道去了夏园,表小姐却恰好去峻园看林姨娘去了,我在夏园等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把表小姐等来了,又挨了表小姐一顿挖苦,外带横鼻子冷眼的,旁边还有梓夏小姐帮着,奴婢也不敢多说,跪着磕了几个头便回来了。”

姨­奶­­奶­高高挑起的眉毛拧在一起,一双眼也微微眯起来,眼角露出一抹令人探究的深意,袁**意思她听明白了,而此时她脑子里想的则是所有的事,方耶茹的转变直至离开朱家,孔白薇的坚硬,甚至朱梓夏的倔强都在此刻找到了根源,她狠狠的咬着牙,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跟林采兮有关系,她一直觉得林采兮是不可小觑的角­色­,却没想到她会在自己身边人身上下功夫,此时看来,这个林采兮似乎专门对着自己而来的。

她不由得冷哼一声,“别以为肚里有了孽种就肆无忌惮了,说到底还只不过是一团­肉­而已。”

站在一旁的袁妈瞧着姨­奶­­奶­脸上的神­色­,嘴角微微翘起来,眉眼间皆是­阴­谋得逞的不怀好意。

峻园里,林采兮刚在上房陪着老夫人说了几句闲话回来,菊焉手上拿着孔白薇送来的荷包,悄声问道,“姨娘,这个东西正要放在您枕下么?”

林采兮缓缓摇头,“先放到外间橱子里吧。不是我不相信孔小姐,我是怕她也是不知情的人,万一有个好歹,可就晚了。所以不管这东西有害无害,咱们都防患于未然的好。”

菊焉点点头,“姨娘说的是,孔小姐没有害人的心,保不齐她身边的就都是好人。”菊焉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外间的墨­色­大木橱跟前将荷包放进去,回转过来又道,“姨娘,您去床上歇歇吧,这大半天您也累了。”

林采兮却不接这个话茬,开口问道,“菊焉,你听没听说二少爷今天出门做什么去了?”

菊焉摇摇头,“这个倒没听说,今儿个一大早跳豆就跟着二少爷一块出门了,压根没来及跟我说上话。”

林采兮不再说话,默默的坐在椅上,眼神稍稍飘移,低着头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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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善事

278.善事用过午饭,到了半晌午朱梓峻才回来。头上整齐的发髻有些被风吹得有些散乱,一进门就呵着冷气道,“外头的风真大,冷的很。”

林采兮忙迎上来笑着嗔道,“风冷你还一大早的就跑出去,天好了,你岂不是跑出去的更欢。”

朱梓峻回过神低头看她,笑着道,“怎么了?怪我早晨出门没跟你说了?”

林采兮斜睨他一眼,“才不是呢,我不知道睡的多舒服呢,一觉睡到半中午,陪着孔家小姐说了阵子话,又去上房陪着娘说了几句,哪里有功夫跟你计较这个。”

朱梓峻也不理会她的话,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低着头在她额头上轻啄几下,“小气的小东西,谁让你睡的像懒猪一样沉了,我晚上回来你也不知道,一大早出去了你还不知道。”

林采兮乖巧的窝在他怀里。脸上升起一股促狭的笑意,“我是懒猪,我肚里的宝贝便是小懒猪,那你岂不是小懒猪的爹了?”

朱梓峻呵呵一笑,将林采兮温柔揽在怀里,林采兮面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并不多问他出门去做什么事。

菊焉站在外间门口轻声禀道,“二少爷,老夫人请您跟姨娘去上房。”

朱梓峻皱皱眉,抱着林采兮一动不动,“娘的消息还真是快,我前脚进门,她老人家后头就派人过来了。”

林采兮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狐疑的道,“娘这个时候唤咱们过去肯定有事,咱们还是快过去瞧瞧吧。”

朱梓峻扬声朝屋外道,“先让她们回去禀老夫人,我们随后就到。”

朱梓峻松开环着林采兮的两手,转身从床边拿起一件狐皮内里灰­色­大衣披在林采兮身上,柔声道,“外头风大,仔细冻着。”

林采兮抬头看他,微笑着甜声道,“多谢亲爱的老公关心。”她脸上的甜美的笑容美艳明亮,令朱梓峻有瞬间的失神,稍稍怔了一怔,等他回过神来。她已先抬脚走出去两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上房,却只有朱妈站在外头,她面上带着掩不住的喜滋滋模样,瞧见两人进来,朝里间努努嘴,轻声道,“老夫人在里头等着少爷姨娘呢。”说着挑起里间沉红­色­的绒布帘子,两人便依着帘边走进里间。

老夫人正斜身靠在里间的床头上,跟前一盆火烧的正旺,眉目间都洋溢着一团喜气,见他们进来,脸上登时挂上一团暖意融融的微笑,“今儿这天变得可真快,上午还暖和和的,这会儿就刮起大风来了。你们两个靠过来坐在火盆跟前说话。”

老夫人话未落,已有小丫鬟搬过来两张软椅放在火盆旁,朱梓峻径自坐下,林采兮先走到老夫人跟前屈膝行个礼才在软椅上坐下。

老夫人这才又开口道,“方才我用过午饭躺在床上小憩,半睡半醒间梦到有人跟我说话,起初我听得并不仔细。待到最后认真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来是说我这第二个小孙子乃是上天垂怜我赐给咱们朱家的。我待要再多问一些事,那人便消失了。”

朱梓峻狐疑的看一眼老夫人,不以为意的道,“娘,您梦见的什么人?跟你说的什么话?”

老夫人嗔怒的瞪他一眼,“自然是托梦于我的神佛,不过有一点我想不清楚,神佛为什么特意来提醒我呢?我想了半天才想出个所以然来,神佛最后说了一句,善因结善果。神佛是不是暗示我应该多行点善事才对?”她说着把目光投向林采兮,“采兮,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原本林采兮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但此时听到跟自己肚里的小宝宝有关,便换上了一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遂饶有兴致的道,“娘说的有道理。”复又问了句,“娘,您可是听仔细了?神佛是说我肚里的这孩子是上天赐给咱们的么?”

老夫人立时便换上一副肃穆之情,郑重的道,“这种事还能有假,想我老婆子年纪越来越大,盼来盼去只盼来澈儿一个孙子,眼看着没几年活头了,忽来喜讯,不是天赐的又是什么?”

林采兮心下遂明白,这是老太太想孙子想疯了,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日里时时这么想晚也难免晚上会做类似的梦了。但却不明白老夫人特意将他们叫过来,就是为了说一个似是而非的梦么?

不等她说出心中疑惑,朱梓峻已率先开口问道,“娘,您叫我们来,不是只为了听您做的梦吧?”

老夫人眸光一闪,闪出一丝笑意,“当然不是,神佛在梦里暗示我要多行善,我琢磨了半天,眼下就要过年节了,不正好有个行善的机会么?”她眉间微微弯下来,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顿了顿才道,“咱们止安城今年涌进大批灾民,虽说暂时没安顿下来,但日子却也不好过,平日里倒还罢了,只这年节,过不起的也有不少。所以我便想着设个周济堂,帮一帮那些穷苦的人,好歹的让他们过个平安的年节。”

朱梓峻伸出手放在火盆上烤了烤,嘴角高高翘起。“娘,行善是好事,即便神佛不给暗示,您行善也是值得称赞的事。”他脸上忽然显出一丝沉重来,若有所思的道,“娘的想法很好,眼下的止安城内确实有一些需要周济的人。”

老夫人深深的看一眼朱梓峻,目里有些疑惑,看不透儿子眼里的沉重,行善是好事,他应该欢欣才是。怎会……?

林采兮此时却能体会到朱梓峻的心意,作为皇上身边的人,他比老夫人看的更远更多,止安城有大批难民涌入的事皇上不会不知道,皇上虽然在后来做了一些妥善安置,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内中存在的隐患也不在少数,比如难民涌入事件可能同时发生在很多地方,再比如有些地方的难民得到的下场并不一定都是好的。

再往深里她不愿再去多想,眼角余光淡淡的在朱梓峻脸上转一圈,遂笑着道,“娘,您的善举一定会得到很多人的赞同,如果照您的意思,咱们设了周济堂,说不定还能引得城内其他大户人家也赶来效仿,咱们城内的老百姓可要因着您受益多多咯。”

老夫人显然很开心,随即便将心底的疑惑抛在脑后,脸上荡着灿烂的笑,眼里闪着明亮的光芒,似乎已看到朱家被满城称颂的场景。

老夫人一刻也不停留,当即便将朱正叫进房来,吩咐设周济堂的事,周济堂的位置就设在止安城最繁华的大街上朱家最大的当铺前,而具体事宜则交给朱正去安排,只是时间紧迫,老夫人命朱正赶在二十八之前将所有事都办好,二十八这一日正式开始施舍周济。

一切事宜安排若当,却只在一件事上有了些小争执,便是设立周济堂的名号。老夫人的意思自然是照着梦里神佛的暗示,将这一场行善都归在还未出生的孙子身上,而林采兮却微有异议,但她却又不能将自己的意思表露的太明显,所以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朱梓峻。

朱梓峻瞧她一眼便已猜出她心里的意思,佯装无意的道,“娘,这孩子还未出生便受到这许多关注。倒不是好事了,人都说命贱好养,咱们行善是为他积福更是为咱们朱府积德,何必打出他的名号来?垫着朱府祖宗的恩德岂不是折了他的寿?”

朱梓峻的话虽然并未完全说到林采兮的心里,但却正中她下怀,遂轻声道,“娘,您为了我肚里的这孩儿如此费心,采兮先代他先谢过您了。”说着站起身朝老夫人行个礼,坐下后又道,“但他并未出生,实是不敢承当这些荫庇,倒不如实实在在的为咱们朱府赢得称颂为澈儿积福,您说呢?”

老夫人见她这个时候提到朱澈,心里微微一动,一股异样的暖流流过心田,深深的看了一眼林采兮,甚为满意,也许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林采兮不会因为自己生了孩子便对朱澈有所怠慢,念头微转,遂呵呵笑着道,“好好好,就依了你们。腊月二十八咱们一起到周济堂行善。”

行善是一件好事,不管行善的目的所为何,都是一件值得用心去做的事,更何况这善事是因自己肚里的娃儿而起,林采兮对这件事自然更加关心,不时的让菊焉去打听些消息回来,眼见着事事进行的顺当,内心里也舒畅了许多,就连在床边呕吐不止的时候,心底里都能生出阵阵引以为傲的意味来,但她却有了更多的担忧,老夫人行善的举动无疑给了更多人无穷的想象力,她们会凭借着无穷的空闲时间无穷的小心机虚拟出无穷的未定事实来,并为这种未定事实设定一些小情节,譬如某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所以以后的日子她要更加注意了,虽然她对别人的家财没有一丁点的觊觎之心,但却防不住别人的贪婪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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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周济堂

279.周济堂狂风连着呼啸了几日。到了腊月二十八这一日,竟然奇迹般的停了,暖洋洋的太阳光懒懒的撒下来,映­射­着大街上一块块亮光闪闪的招牌,其中最耀眼的一块便是处在大街最繁华地段上的朱家当铺,乌黑发亮的牌匾上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横竖撇捺间掩不住的气势逼人。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朱家当铺四个字在暖融融的阳光下更显得光彩耀人,当铺门前一大块空地上并排放着十几张黑漆大桌子,每张桌后都坐着一人,桌上摆着整齐的纸笔,桌角处放着一个小小的牌子,依次排着一二三四的次序。

桌前两丈开外老夫人站在最前头,老夫人身着一件沉红­色­宽边薄棉袍,袍子上绣着几圈红褐­色­小花样,面上洋溢着浓浓笑意,眉目间皆是掩不住的喜气,使得她显得比往日年轻了许多。

她身旁一左一右站着朱梓峻朱梓沫两位少爷,站在朱梓峻身侧的是一手牵着朱澈的林采兮,而站在朱梓沫一侧的才是目光稍显游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姨­奶­­奶­,立在主子们身后的则是各房伺候的丫头们。齐刷刷的站了一大溜,再往两边分,才是外院的当差小厮们。

除了两位少爷身着镶着金黄溜边的绸缎锦衣,其余人皆是一身朴素装扮,但均是以红­色­为主,褐红­色­,栗红­色­,浅红­色­,粉红­色­,麻红­色­,这一溜儿的红并排列在一起,却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有一种喜气洋洋的暖意。

林采兮站在这一团暖红里轻轻微笑着,眉角上翘,嘴­唇­微抿,她肩上披了一件绣着几朵牡丹的雪羽长肩,里头一件枚红­色­锦缎小袄,下身着一件淡淡的橙红­色­长裙,宛若一朵盛开在冬日里的娇艳梅花。

她面­色­沉静,目光微垂,偶尔抬起目光朝前方的人群扫两眼便又将头轻轻低下去,目光恰好落在小脸微仰着洋溢着满脸笑意的朱澈脸上,随即便将握在手里的小手又紧了紧,站在朱澈身后的张妈两只手正捂在朱澈耳朵上,生怕震耳的鞭炮声会吓坏孙少爷。

串串鞭炮声在众人的唏嘘声里缓慢的停下来,老夫人微笑着点点头,朝朱正抛个眼­色­。朱正朝前一步,面朝前方的人群,朗声道,“咱们朱府承蒙各位乡亲关照,才使得朱家繁盛如昨,老夫人感激大家,眼看着年节将至,她老人家开仓设立周济堂行善事,一来为咱们朱府诸位已逝老爷们积阳德,二来也为府里的少爷小姐们积福,三来也为咱们府里林姨娘肚里的孙少爷顺利祈福保平安。”

话音刚落,一­干­人目光均向林采兮瞟过来,人群里传出一振­骚­动,林采兮本能的缩缩身子,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赏花一般的注视她心里还真是有些不安,她微垂着脑袋,上翘的眉毛轻轻的垂下来,但在外人看来她仍是沉静的立着,似乎并没有朱正的话带来一丝丝的波动。

尽管林采兮保持着沉静,但还是被一道斜­射­过来的锐利目光震得有些心神不宁,不由得心生埋怨。老夫人答应了不再打着肚里宝宝的旗号,这会儿怎么又反悔了?

朱正音量稍稍提高一些接着讲话,人群中的­骚­动也慢慢安静下来,“周济堂的规矩咱们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不明白的尽可上前询问,但凡有打着幌子混进来的,咱们不但不给周济反而还要他好看。”说到最后他声音有些严厉起来,人群里又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老夫人轻声笑起来,“朱正,你这话吓着乡亲们了,咱们周济堂周济的是规规矩矩过不去年节的人家,无论是逃难来的还是咱们城里的乡亲,按着份子发下去。”说着又面向众人道,“虽说老身开仓周济,但毕竟僧多粥少,还望乡亲们让着那些受穷的家户,让他们过上一个像样的年节。”

老夫人话音一落,人群里便传来一阵稀稀落落的拍掌声,接着便是一阵擂鼓般的击掌声,喧闹中还有不断传来的高喊声,“老夫人真是菩萨心肠。”“老夫人,咱们全家都感谢您的恩惠。”“……”“……”

源源不断的称颂声传过来,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朝朱正摆了摆手,“好了,开始吧,不要乱了场子。”

朱妈上前搀住老夫人的胳膊将她扶到当铺大堂内在椅上坐下,林采兮姨­奶­­奶­带着丫鬟们鱼贯而入,而朱梓峻朱梓沫则留在外头。当铺外已是人潮鼎沸,登记的拿牌子的问话的,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瞧着外头稍显拥挤的人群,老夫人眉头微皱,轻声道,“这么乱的场面,会不会失了方寸?”

林采兮目光朝外扫了几眼,柔声安慰道,“娘,您放心好了,朱管家早就做好了牌子,凡是得到咱们周济的都事先报名登记,经过筛选后的才能领到牌子,拿着这牌子才能领到咱们府里的周济,这会儿乱是乱了点,但不会出岔子的。”

姨­奶­­奶­朝门外斜睨一眼,笑了笑,“林姨娘,多亏您上心了,这些事儿您了解的这么清楚,真不愧咱们夫人为咱们即将出生的孙少爷费得这番苦心。老夫人行这善事,某说是这一位孙少爷,定能保佑咱们朱府子孙绵延枝繁叶茂。”

老夫人心情很好。并未多想姨­奶­­奶­的话,反而把她的话当做称赞之语,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着。

林采兮心里却咯噔一下,落在门外的目光闪了几闪,两手不由得悄悄握在一起。

“外头可真是热闹,老夫人,您可是为咱们止安城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朱梓夏笑意盈盈的从里间屋里走出来,孔白薇跟在她身后也慢慢的走出来,依旧微垂着头,眼角却上挑着,不时的朝门外看几眼。

原来她们是一大早便跟着过来的。但碍于尚待字闺中,不方便在如此多的人前抛头露面,便让她们暂且躲在当铺里头的雅室里,这会儿她们见老夫人都进到外间来,便从里头出来了。

老夫人微笑着回过头看她一眼,“你们也在里头坐不住了吧?在这里坐坐吧,瞧瞧外头这情形,也跟着热闹热闹。”

朱梓夏孔白薇两人便在一旁的椅上坐下,这才放心大胆的抬头朝门外望去,待瞧得门外如此热闹,放出去的目光却再也收不回来了。

瞧了半日,朱梓夏忽然开口幽幽的道,“原来城内竟有这么多穷苦的人么?”

屋内人皆是一震,老夫人洋溢着笑意的面上僵了僵,林采兮也惊异的望向朱梓夏,但她目光里更多的则是赞赏,没想到这个时候她想到的不是朱家的荣耀而是穷民,只这份心便是难能可贵了。

姨­奶­­奶­却冷冷的笑了声,“全天下穷苦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莫说咱们朱府,就是皇上把皇粮都搬出来也不见得能周济的过来,咱们府里的这点东西,不过是针尖Сhā在河里,恐怕连一点点波纹都荡不出。”

老夫人的面­色­有些难看,眼角余光在姨­奶­­奶­脸上扫一下,露出一丝不耐,随后便淡淡的道,“这许多的事咱们管不得,朝廷的事更不是咱们这些­妇­道人家评说的,我现在做的不过是行善事积福,虽不能周济了所有人,好歹的也使人受益了些,总比那些霸着钱财不顾人死活的好。”

屋内气氛顿时沉闷下来,朱梓夏意识到老夫人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确切的说是姨­奶­­奶­的话误导了她的意思,此时若做解释倒显得欲盖弥彰了,遂转了话题。微微一笑,“老夫人,上天有好生之德,您行的善事神佛一定看在眼里,定会庇佑咱们朱家的。就是这些得到您恩惠的人更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您的恩情的。”

老夫人的面­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淡淡的说道,“不求他们记着我的恩情,只愿咱们朱府能平平安安繁荣昌盛,不辜负老祖宗的心意。”嘴角的笑意再也寻不出,深邃的目光里也有了些异样。

朱梓夏面上仍有些尴尬之­色­,心里也微微不安起来,两眼不经意间对上林采兮闪着亮光的双眸,心下一动,嘴角微扯,也投过去一个笑容。

周济堂诸项事宜都按部就班的顺利进行着,到了半晌午,已有不少人拿着朱府的牌子去当铺后头领年货去了。

当铺大堂里老夫人坐的有些疲累了,起身到后头的雅室里歇着,姨­奶­­奶­也起身到里间陪着,而林采兮朱梓夏孔白薇则还留在外间大堂里,堂内只剩下三人及几个丫头,当铺里的伙计们也都被派出去忙周济堂的事,室内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朱梓夏再次拾起方才的话题,没想到三人的想法竟出奇的一致。

三人在大堂里谈的欢快,外头也喧闹起来,引得她们转头望出去,却看见原本聚在一起的人群中间已裂开一条小道,几位身着华服的老爷徐徐走过人群,为首的便是刚刚喜得贵子的方府老爷方武信,后头还跟着几位。

林采兮细细看过去,有一两个倒是有些印象的,上次难民事件时见过的,只是记不起哪个是哪家的老爷了。

而一直在外头的朱梓峻兄弟俩已抱拳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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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闹事的人

280.闹事的人看到朱家兄弟笑脸相迎,方武信脸上也挂上灿烂的笑容,抱拳回道,“二少爷,四少爷,咱们止安城现在每个人都在传诵着老夫人的美德善心,我们这些人也都跟着来凑热闹了,不知可否借贵府的周济堂借花献佛,也学着老夫人做一回善事呢?”

朱梓峻微微一笑,这等好事他可是巴望不得的,“方老爷,倘若真是如此,我们周济堂高兴还来不及呢!咱们止安城的百姓定然不会忘记您的善举。”

方武信笑着回过头朝后面一招手,随后便有几人抬过来几个大箱子及大布袋放在地上,他便笑着道,“这是五箱年货,五袋粮食,你让人搬进去吧。”

朱梓峻抱拳道谢,跟在方武信身后的几位老爷也都相继奉上自家带来的年货,一时间人群里又爆发出几阵欢快的掌声。

“我也来凑个热闹。”响亮的甚至有些刺耳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几乎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

朱梓峻隔着人群望过去,心下有些疑惑,并不认识那人,扭头去看朱梓沫时,却发现他脸上带着明显的厌恶之­色­,他心底涌上一丝诧异。

方武信转过身子只瞧了一眼便将身子转回来,鼻间发出一声极低的轻哼声,面上也很有些不屑。

那人说完这一句话便走上前来,呵呵一笑,稍显肥胖的脸上横­肉­微微颤着,“朱少爷,咱们张家也来献丑了,如若您不嫌弃,就收下我这一点小东西吧。”

他身后走上两个抬着木箱子的人,将箱子放在地上便朝后退去隐在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朱梓峻虽不明白朱梓沫的厌恶来自何处,但他却心知两人定是有些过节,而只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淡淡的打量那张家老爷一眼,便已确定这人绝非良人,但他却仍是沉着的应道,“多谢张老爷这一番善心,这些东西收下。”

那人又去抬眼笑着去看朱梓沫,刚要开口说话,后者却已冷冷的转过身去,看也未看他一眼。

大堂里坐着朝外张望的三人都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林采兮稍感诧异,心底里同样有些疑惑,忙回头正想问问这是何人,却发现朱梓夏坐在椅上神­色­恍惚的发着愣。

林采兮心下一动,陡然间想起一事,薛媒婆给朱梓夏提的婆家好像也是姓张,难道……?她忙转过头又朝外看去,细细观察朱梓沫的态度,心下登时豁然,那日薛媒婆带张老爷到上房,朱梓沫是留在上房的,是以对张老爷态度冷淡甚至是厌恶至极,梓夏也定是从这一点上判断出这位张家老爷便是那位被退了亲的张老爷,随即便明白了朱梓夏心里的担忧。

她正要开口询问一声,却忽然听到那张老爷又朗声道,“东西虽少,但也是咱们张家的一片心意,也算是做了一回善事,倘若哪一日碰个不孝顺的孽子孽女,做了什么伤风败俗见不得人的事,也能斟酌一二,少遭点报应。”

他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登时都变了脸­色­,他这话弦外之音是朱府里出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所以才要接着开仓周济做些善事来减轻罪责。

林采兮心里一沉,心知找茬闹事的来了,回过头去看朱梓夏,她脸­色­已变得刷白,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门外,两只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孔白薇也惊得半张着嘴不知所措的盯着门外。

外头朱梓峻脸­色­­阴­沉,双目­射­出锐利光芒,冷冷的定在张老爷脸上,沉声道,“张老爷如果是来做善事的,别的心思还是暂时抛开的好。”

张老爷­阴­笑着道,“二少爷哪里话,张某岂敢多话,我素日里也不出门,眼界低得很,前几日我还听说林姨娘陪着他娘家哥哥的朋友慕容公子到江南游了一圈,林姨娘的见识倒真让人佩服。”

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片刻之后又传来阵阵私语声,“朱管家方才才刚说了林姨娘肚里有了孩子,难道……”“还真有这种事吗?你们说是不是真的?”窃窃私语声低的几乎令人听不见,但气氛却变得诡异起来。

朱梓峻脸­色­更加­阴­沉,目里­射­出的利光像一把尖锐的刀子直直Сhā进张老爷眼里,恨不得将他的眼珠挖出来,但他却只是安静的站着,­阴­冷的看着他。

屋内朱梓夏的脸­色­变了又变,此时已有苍白变为惊讶,一双美目瞪向林采兮,带着无数询问之情,林采兮的脸­色­却已变得刷白,她安静的坐在椅上,目里亦是惊异,疑惑的盯着一脸­阴­谋得逞的张老爷,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他居然知道她跟慕容去江南的事,那他知不知道朱澈一同去江南的事?而又会不会知道另一些不为人知的事?而他在这里忽然提起这件事又是怎样的目的?

林采兮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苍白的脸­色­更显得惨白无血­色­,心底涌上一阵寒意,不管张老爷的目的是为何,现在他至少已经达到一个目的,已成功的在朱家二少爷林姨娘的声誉上抹上了一道黑,更扭曲了即将到来的朱府孙少爷的身世。

她下意识的抬手抚在平坦的小腹上,只轻轻的一触,混沌的脑子便立时清醒过来,她忽的从椅上站起身,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过来,她怎能任人在外污蔑自己的名声,又怎能令还未出世的孩子在娘的肚子里就遭受这样的非议?而她又怎能端坐在这里眼睁睁瞧着那不怀好意的人­阴­谋得逞却无计可施?

她眸子里冷光一闪,冷冷的哼了一声,她的原则从来没有改变过,如果有人想把她或者她的家人踩在脚底下,她一定不会让他好过,以前的她不过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而现在她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亲人更有心爱的男人,她更要坚守这个原则,她抬脚便朝门外走去,还未走到门口,便被身后清冷的声音叫住,“你要去做什么?”

林采兮沉静的回过头屈膝行礼,平静的答道,“娘,您放心,我定然不会让朱家因我而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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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软的不行来硬的

281.软的不行来硬的老夫人面­色­­阴­沉。沉沉的扫她一眼,沉声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林采兮心底也跟着一沉,却沉静的道,“娘,请您放心。”

老夫人面­色­稍缓和一些,但仍是声­色­俱厉的沉声道,“我只对事实放心,希望你能让我看到事实。”

林采兮点点头,微微一笑,“您会看到事实的。”说着朝老夫人屈屈膝,转身走出门去。

站在老夫人身侧的姨­奶­­奶­嘴角微撇,朝外探探头,饶有兴致的向门外望去。

林采兮的出现令外头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她身上,各种不怀好意的目光也都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林采兮面­色­沉静如水,迈着轻缓的步子不疾不徐的走到朱梓峻跟前,屈膝行个礼,柔声道,“爷,方才朱管家说行善事有一份的目的是为了我肚里即将出生的孙少爷。既然如此,还请爷许我越俎代庖替孙少爷行个事,省的给您添麻烦。”

她胸脯高高挺起,微低着头,声音柔软沉缓,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沉定。

朱梓峻缓缓看她一眼,隔着微垂的长睫毛一直看进她眼里,待看到她眼中沉静淡定的神­色­,脸上的­阴­沉已渐渐消失,面上缓缓涌上一层笑意,心里已知她定是有了对付的法子,他倒有些好奇,面对这种令所有女人碰到此情况都会惊慌失措的情形,她究竟有什么办法?

他微微一笑,深深的看她一眼,朗声回道,“孙少爷是在你的肚子里,自然什么事都是你说了算,你要行事,只管放心大胆的做。”

林采兮屈膝谢道,“多谢爷。”

她款款转过身,直起身子,头仍是微微低着,眉角微垂,视线始终落在地上某处,并不四处张望,但却给人一种镇定的力量。声音依旧温和柔软,“多谢各位老爷们的善心,咱们止安城的百姓能得到你们的帮助,实在是有福气,请大家放心,咱们周济堂一定会将这些东西送到那些真正需要的人手里,绝不辜负各位老爷们的一片善心。来人,将张老爷方才带来的东西放在路边,但凡沿街乞讨者每人各一份。”

这一连串话中间并无停顿,所以并未给人带来什么特别的效果,更未给人什么震撼,只待听到了最后一句,多半的人都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连一脸洋洋自得的张老爷都是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面上生起一股恼怒,厉声道,“林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采兮微微一笑,反问道,“张老爷,您说我是什么意思?”

张老爷冷哼了一声。微眯着眼提高了音量狠声道,“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张家的东西只配送给街上的乞丐?”

林采兮呵呵一笑,再次反问,“咱们周济堂一定会将这些东西送到那些真正需要的人手里,张老爷,您同意我的话么?”

张老爷冷声道,“我相信所有的老爷们都是这个意思,我们把东西送到你们周济堂为的就是周济那些需要的人,而你现在却把这些东西扔给了乞丐。”

林采兮又笑,“难道他们不是需要这些东西的人吗?”

张老爷面上的不屑更重,“他们?”

林采兮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猛的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张老爷,接着反问,只是声音高了许多,“他们?他们难道不需要这些东西的人吗?”

张老爷很是不耐烦,“他们需不需要与我何­干­,我只知道把我的东西送给他们就是对我的侮辱。”

林采兮紧着问道,“张老爷这么认为是因为您并不把他们当做人看吗?”

张老爷鼻间哼出一声不屑。

两人的对话引起人群躁动,几乎所有的人目光里都流露出一股愤怒,他们狠狠的瞪视着张老爷,这些人里大半是穷困人家,如若失了家园流浪在街头,便跟乞丐一样,此时见张老爷竟然公然承认不将他们当做人看,心里的怒火登时便熊熊燃烧起来。

林采兮一直微笑着,但此刻却忽然将脸上的笑容收起来,冷冷道,“张老爷。如果此时有人抢了你的田,夺了你的地,占了你的家,你不得不拖家带口流浪在街头上,请问您算不算乞丐呢?而您又是不是人呢?”

张老爷顿时被气的脸­色­铁青,嘴­唇­发抖,伸出一只手指着林采兮喝道,“一个小小的姨娘,竟敢如此猖狂,更何况还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竟敢这么侮辱我,哼,只怕是跟了野男人心也跟着野了…………”

“啪啪啪……”他张大的嘴巴还未合起来脸上就已连着挨了几个大大的嘴巴子,顷刻便见一股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他惊讶的瞪大眼看着站在跟前的男人,嘴张了半天才气急败坏的道,“朱梓峻,放任自家婆家在外勾搭男人,非但不管,竟然还护着她,我这是一番好意告诉你,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的是非不分。”

人群里有人喊道,“二少爷。打得好,打得好。”又有人喊道,“林姨娘说得好。”接着便有人跟道,“姨娘定不是这样的人,我们都相信林姨娘是好人。”

这些人一边吵闹着一边前推后挤的涌上来,有的人甚至朝张老爷投起石块,接着便有人跟着仿效起来,场面似乎在瞬间失控了。

但林采兮却忽然安静了,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这失控的场面,一句话也不说,柔和的目光在拥挤的人群里扫视。心里荡漾着一阵感动,这些穷苦的人心地真是善良,即便只是为他们说几句话便会得到他们义无反顾的支持。朱家的两位少爷四只拳头又都紧紧握起来,只怕稍有失控便会狠狠的砸在某些人脸上,而立在一旁的几位老爷们似乎都不想Сhā手此事,全都噤声了。

张老爷终于恼羞成怒了,捂着肿胀起来的脸颊,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还在涌动的人群,他带来的几个小厮惊慌失措的围在他身侧,瑟缩的看着眼前的情形。

朱梓峻忽然扬声道,“来人,没听到姨娘的话吗?把张老爷的东西放在路边,但凡在街上行乞的人都能得到一份,另外再将咱们周济堂里的粮食拿出一些送给他们。”

激动的人群这才安静下来,全都停下来安静的听着朱梓峻的话。

朱梓峻话音刚落,张老爷便又高声喊道,“哼,止安城也不是没有王法的,我好事办善事,没想到竟要到这里来受你们的气。你们等着,我要去府衙告你们,把你们一个个全都扔到监牢里去。我倒要让全城的百姓看看朱府到底是怎么样的门第,姨娘跟人私奔,小姐跟人相好,想那养在深闺的小姐,竟也是个风流的主。”

“啪……”清脆的两声响过后,张老爷再次瞪大了眼,不过这次打他的却是林采兮。

林采兮脸上已不再如方才那般的平静,她眼里突然迸发出的利光比最锋利的刀子还要锐利冰寒,­射­在张老爷脸上,令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甚至忘记了叫喊。

林采兮一直盯着他,沉默少许才沉声道,“你这样的人不配被人称作老爷,别说是人,唤你一声畜牲都是高瞧了你一眼,堂堂七尺男儿。你除了污蔑女人还有什么本事?难道你不知道你德尔祖宗你的娘亲你的妻女也都是女人么?这么说你对她们也是毫无感情的,这么说来,像你这种不如畜牲的人,也是他们作为女人的一种悲哀。”她冷冷笑了笑,扬起头,目里的亮光更寒,“今日的行善不是你事先策划好的­阴­谋么?你来便是为了闹事,而你要报复的不过是咱们朱家的小姐不同意嫁给你张家的儿子,你便存了这般心思前来报复,也亏了咱们小姐并未同意,不然日后若叫你一声公爹便是我们朱家的侮辱,给咱们朱府蒙羞。”

张老爷一张老脸连着挨了**掌,胀的通红,此时又浮上一层黑紫,嘴­唇­发抖,上下牙齿不住打颤,但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采兮稍稍有些激动,深呼口气才平静下来,接着又道,“像你这样心胸狭隘的人,有谁会相信你说的话呢?你说我跟着野男人私奔,这个野男人便是我娘家哥哥的朋友慕容公子,那你可见过他?可知他长什么样子?既然私奔了,那我又为什么回来?为什么还会在江南的大街上陪着二少爷游玩?张老爷,我奉劝你一句,不可说的话一定不要说,否则,当心舌头烂掉。”

张老爷这时才醒过神来,心里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眼里冒出一团怒火,他就不相信他会败在一个女人的手里,明明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明明最令人嫉恨,为何此时所有的人都向着她说话?事已至此,他已不怕得罪朱家,再说了他既然来挑衅,便做好了得罪朱府也要将其名声搞坏的准备,遂昂起紫肿的脸恶狠狠的道,“我虽未见过慕容公子,更不知你跟他私奔……”

“可恶的男人,你不知道人家私奔你乱说什么话。”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娇叱,随着这声音,众人还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张老爷肥胖的身体已整个儿扑倒在地上,再抬头看时,全都傻了眼,只见一个挽着­妇­人发髻,身穿青衣的女子抬起腿对张老爷拳打脚踢起来,可怜张老爷躺在地上滚做一团,嘴里不住的发出哀嚎,而那女子似乎还不解恨,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厉声娇呼,“我平生最恨你这样的男人,莫要忘了你也是从女人肚子里出来,现在又来陷害女人,你母亲的真不是男人,我最瞧不起你这样的男人了,活着也是累赘,多占地方,倒不如死了肃静,至少你家的家产还可以拿出来分给穷人,哼。。。。。”

林采兮也完全惊呆了,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有些莫名其妙,睁大眼看着那女子,只见她一张鹅蛋型脸,杏目微瞪,头上挽着一个流云低发髻,身着紧身束装,肩上披着一件月白­色­长锦衣,此时正情绪激动的拳打脚踢外带语言攻击。

不光她呆了,周围一大群人全都呆了,呆愣的看着那女子,眼看着张老爷被打的在地上打滚,一时间竟都有些畅快起来。

“哎呀,妹妹,你这么打下去要出人命了。”人群之外有人高声叫道,声音娇软细腻,犹如一道清泉注入人心田,全场顿时全都安静下来,转过头朝后瞧去,人群之后站着一男一女,皆是锦衣华服,登时便有人唏嘘起来,唏嘘间已有人让开一条道,那一男一女便沿着这条小道走上前,那女子迈着轻快的小碎步走在前头,柔声娇叱,“你这么打下去,要死人了,行了行了,快歇歇。”说着上前一把扯住正在打人的女子,嘴上是在斥责,面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

林采兮心里的差异更甚,又细细打量起这名女子,脸蛋人稍显小气,小巧俊挺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毛儿,嘴­唇­微抿,头上挽着时下最流行的细碎撒花长发髻,上身着一件桃红­色­衣衫,下身着月白­色­长裙,淡黄|­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掬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青白­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身段窈窕,心里不由得赞叹一声,好一位俊美的小娇娘。

打人的女子终于停歇下来,依旧狠声道,“我最看不得这样的人,姐姐,要不是你拉着我,我定然要将他打死,哼。”说着转过头细细的打量起林采兮来,打量了一阵,嘴角微微抿起来,笑着道,“林姨娘,你说的话当真有趣,对的很,对付这样的男人就该如此,不过你只是动嘴上功夫他是记不住你说的话,你现在问问他记住了你说的话没?”不等林采兮说一句话她便又转过头朝地上呵斥道,“臭男人,我问你,林姨娘的话你听到了没?”

张老爷此时一张脸已肿的看不出一点常­色­,身上也疼痛不已,嘴角鲜血直流,哪里还有心思计较别的,他是来找茬的可不是来送命的,一听女子的话,登时便又警惕起来,呆怔了一下才猛的点起头来。

女子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那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要诬陷林姨娘?”

张老爷点点头忽的又猛摇头,待看到女子脸上神­色­便又急着点头道,“我是诬陷林姨娘的,我是诬陷她的,朱家小姐也是我诬陷的。女侠,求你饶了我吧。”

女子这才嬉笑着点了点头,“要不是我姐姐给你求情,我才不会管你求不求饶,定要打得你满地找牙。既然是诬陷人家的,还不给人磕头赔罪?”

张老爷瞧一眼林采兮,心里不服,哪里肯给一个姨娘磕头,他心里一转,两眼一瞪,哀嚎了一声便装着昏死过去了。

那女子笑的掩住嘴,低声道,“真是个丢人的男人。姐姐,你说这样的人还有脸活在世上么?”

“飞儿,你又胡闹了。”一直站在一旁的男人终于开口说道,语气里带着八九分宠溺,男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模样,却也有几分年轻人的帅气,但他身上散发出来更多的则是霸气。

那女子立时便柔顺起来,一手挽起男人的手臂,柔声道,“爷,不是我闹,是这男人闹的实在不像话,再说了,我帮的也不是外人。”

听到这话,林采兮回过头看朱梓峻,却见他已脸­色­微变,遂疑惑的低低唤道,“二少爷……”

朱梓峻目光落在她脸上,淡淡一笑,遂转了视线,径自落在那男人脸上。

男人微微一笑,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丝亮光,对上朱梓峻投来的巡视,“梓峻,你已认不出我了么?”

当铺大堂内,老夫人双目紧盯着站在人群里的男人,目光闪烁,身子一颤,搭在朱妈手上的胳膊力道也大了几分,她缓缓挪动脚步,走出大堂,视线始终未离开那男人。

男人与朱梓峻对视片刻,猛的转过头碰上老夫人的目光,立时便朦胧起来,他身形微抖,迈开大步子疾步奔到老夫人跟前,竟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而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女子,也毫不犹豫的依着他身子一左一右跪在地上。

老夫人目里露出几点泪光,闪着掩不住的惊喜,颤声问道,“是你么?”说着竟有一滴泪缓缓落下来。

男人的眼里也浮上一层泪雾,颤声回道,“是我,是我,嫂子,我是义盟,我回来看您了。”一语言毕,整个身子竟伏趴在地上磕起头来。

老夫人惊讶的抬起手捂住嘴,眼里的泪不住落下来,他竟然又回来了,走了十几年,居然又回来了,她也曾经想过也许他没死也许有一天还会回来,但却未想到这一天真的会到来,这一刻她心情浮动,往事的种种再次浮上心头,她甚至抑制不住痛哭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一场接一场的意外惊得他们甚至来不及转换头脑,到了此时已经完全被惊呆了,只能呆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没了过多的思考。

有几个知道朱义盟为何人的却也并不知其中内情,也是惊异参半的看着这一幕。

林采兮听到朱义盟这个名字的时候,心底也是一惊,朱义盟的事老夫人曾经说过的,没想到那个未被害死离家出走的老太爷义子事隔多年居然又回来了,她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朱义盟,虽然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但她还是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不容人接近的霸气,她心里想,这许多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朱义盟跪在地上连着磕了三个头,这才直起身子又唤道,“嫂子,义盟回来看您了。”

老夫人点点头,闪着泪光的眸子里露出掩不住的惊喜。

“妾宁夏飞……”“妾宁夏沫……”

“拜见老夫人。”

跪在地上的两名女子齐声道,这时人们才明白了她们的身份,听名字却像是姐妹,没想到竟给同一人做了妾,这男人该是何等的有福气。

老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快起来,都快起来。义盟,你们也都起来。梓峻,梓沫,采兮,你们快都过来,快过来。”

朱义盟三人遂站起身,转过头朝朱梓峻看过来。

林采兮也侧头去看他,他脸­色­­阴­沉,面­色­甚为不佳,只淡淡的看了朱义盟一眼便转过头去,他不动,她也只能站在原地。

朱梓沫却走上前去朝朱义盟拜道,“拜见二叔。”

朱义盟微笑着点点头,一侧的宁夏沫微微一笑,从袖里拿出个小盒子,轻声笑道,“四少爷,这是爷送给你的,还望您不要嫌弃。”那盒子小巧玲珑做工­精­致,乍眼看过去就知不是平常物,而盒内的东西更足见其珍贵了。

朱梓沫并不推辞,结果礼物谢过朱义盟。

林采兮却在心底暗暗诧异,朱义盟大概也有十几年没回过朱府了,他的两位姨娘居然一张口就能认出是四少爷,而方才宁夏飞对她说话的口气,似乎对她也并不陌生。

“这是怎么回事?”又有人高声喊了句,众人似乎已习惯了今天突如其来的场外话,仍是怀着满心的好奇又转过头去看,这次却看见一身官衣的高天成缓缓走进来。

原本躺在地上的张老爷一听见知府大人到了,登时便活跃起来,挣着身子从地上抬起头,几乎是哭着喊道,“青天大老爷,高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您若再晚来一会,我可就要被人打死了,高大人,您可要救救我的命啊。”

高天成朝地上扫一眼,目间有些不喜,轻声道,“原来是张老爷,这是怎么了?”

张老爷猛的将矛头对准林采兮,恶狠狠的道,“都是她,都是她,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高大人,应该将她绑在竹笼上扔进江里去,这等伤风败俗的女人,完全败坏了咱们止安城的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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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码字去。.。

283.东窗事发

283.东窗事发高天成瞪他一眼。眉头紧锁起来,沉声道,“张老爷,我看你身上受伤了,还是先回府里养养吧,你放心,我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张老爷想了想,目光不经意间对上宁夏飞的视线,吓得浑身一颤,忙道,“高大人,我相信您定会还我一个公道。”朝他跟前的小厮喝道,“该死的混账东西,还不过来扶着我,爷死了看你们哪里讨钱去,一个个蠢货,只会眼睁睁看着爷受人欺负。”

几个小厮吓得战战兢兢,上前搀住他,费尽的夹着他吃力的从人群里挤出去,半道上还不时的受到乞丐们的辱骂甚至投掷,最后只好拿衣服包上头才敢在街上走。待回到张府,张老爷连吓带惊,再加上身上的伤,直在床上躺了三五个月才敢出门。

当铺门前高大人带着诸乡绅老爷们再次同朱家结成联合阵营,到了三十晚上,已将城内的难民穷人以及乞丐全都周济了个遍,而止安城内的乞丐们则把这些恩惠算在朱家二少爷林姨娘身上,每每在街头巷尾称颂其善心赛过菩萨。

朱义盟带着两位姨娘住进朱府,声称要在朱府陪老夫人过年,老夫人自然高兴万分,自是不肯让他们住在客房里,便将他们安排在轩园里住,刘管事前几日回了老家,老夫人便又从静安园里挑出两个能­干­的老婆子过去伺候。

朱梓峻仍旧不理会朱义盟,每次面对他的时候,面­色­都是­阴­沉沉的,林采兮几次想探问其中因由都被他掩盖过去,她便也不再问了,由着他去。

这一日到了年三十的晚上,朱家所有人都要跟着老夫人去祠堂拜祭。

跪在祠堂里,抬头见瞧见那一长串牌位,恰好有冷风从外头吹进来,林采兮禁不住打个寒颤,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拜祭过朱家祖宗,老夫人命他们都出来,独独留下朱义盟朱梓峻。

林采兮搭着菊焉的手先行回园。香秀挑着灯笼走在前头,绕过祠堂后头的小院子,转向挂满大红灯笼的长廊,宁家姐妹从后头赶上来,宁夏飞笑着问道,“林姨娘,你这孩子赶在几月里?”

林采兮忙转过身子微微颔首笑道,“姨­奶­­奶­,算着是明年八九月的时候。”

长廊里高高挑起的红灯笼将宁夏飞的脸­色­映的通红,她笑着道,“什么姨­奶­­奶­不姨­奶­­奶­的,我比你年长几岁,辈分却是比你高了一辈,姐妹相称是不行的,不如你称我飞姨吧,你就叫姐姐做沫姨。”说着转过头看向宁夏沫,询问道,“姐姐,这样可好?”

宁夏沫明媚的脸上显出一抹笑意,微微点头,“姨总比姨­奶­­奶­听起来让人觉得舒服。采兮。以后你便这么叫吧。”

林采兮笑了笑,便甜甜叫道,“恭敬不如从命,飞姨,沫姨。”因着那日宁夏飞痛打张老爷,林采兮一直对她们姐妹有几分好感,“您们有时间了也去峻园里坐坐,澈儿成日里念叨着飞姨那几下厉害的拳脚功夫呢。”

宁夏飞忽然别有深意的道,“澈儿,这个小娃儿我喜欢。”

不知怎地,林采兮的心里忽的紧了一下,再去看宁夏飞,她亦是一片笑脸,看不出异样,但自此她却对两姐妹留意起来,比如朱义盟这次忽然回来有什么目的?而朱梓峻对他的抵触情绪又来自何处?

有些事她不愿意多想也不愿意往深里想,但自从肚里有了小宝宝,她就比以前更谨慎了些,俗语讲害人之心不可有放心之心不可无。

新年节一过,天立马变了个模样,初一早晨,飘飘扬扬的大雪漫天撒下来,整个止安城都被银装素裹起来,倘若站在某座山上朝下望,便会看到一座童话般的白雪之城。

朱府大院里,天还未亮所有人就开始忙着叩拜新年头,先是下头的丫头小厮们去上房给主子们磕头,接着便是朱梓峻三兄弟给老夫人朱义盟磕头,然后按着次序一一排下去。最后才是朱澈给爹娘磕头,这是他第二次给爹娘磕头,只是这一次他脸上一直带着抹不去的浓浓笑意,叫喊爹娘的声音也甜了许多。

礼毕便是新年的第一顿饭,这一顿饭的讲究是林采兮从来没见过的,甚至胜过年夜饭,她看着那一大桌子满满的饭菜,­色­香味俱全,第一次在没有任何呕吐症状的情形下吃了一顿安生饭。

用过早饭,天­色­大亮,府里的少爷们带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出门拜新年,府里的女人们便围坐在一起说些闲话,中间烧个火盆子,整个屋里都暖烘烘的,好像要将外头的雪融化了一般。

林采兮坐在老夫人特意命人铺上貂皮细绒子毯的贵妃椅上,又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周身都被火盆子烤的暖烘烘的,白­嫩­的脸蛋儿都被炙的红彤彤的,令人看着更觉娇艳动人。

她抬头瞧瞧坐在上首的老夫人,依次坐在下头的姨­奶­­奶­,宁家两姐妹,朱梓夏,孔白薇。还有缩在火盆旁的朱澈,身上的暖意仿佛渗进心里去,这样温馨的场面让她想起很久以前的除夕夜他们一家人在炉子前守岁的情形,那时候家里的状况还不好,一家人挤在几十平米的房子里,冬天的晚上唯一能取暖便是那炉子,但那却是她心里感觉最美好的一段日子。而此刻……

“这些年义盟过的好么?”老夫人忽然转了方才的话题,目光投向宁家姐妹。

宁夏沫微微抬头,娇艳的脸上带着温婉得体的微笑,轻声回道,“多谢老夫人惦记。爷过的还好,只是经常想家。”

老夫人面­色­一怔,喃喃道,“家?他还把这里当家么?”

宁夏沫脸上的笑渐渐消散了一些,神情认真的道,“在爷的心里他只有一个家,那便是这里,而老夫人,您是给他第二次生命的人,爷说,这一辈子您是他唯一的亲人。”

老夫人耸然动­色­,鼻子微酸,目光飘移间扫到林采兮,心间又是一动,曾经她也说过她把这里当家,“这些年,苦了你们了。”

宁夏飞则直率的道,“老夫人,一点不苦,能遇见爷,那是咱们的福分,您是爷的救命恩人,而爷是咱们姐妹的救命恩人,这么一算,您也是咱们的恩人。”

老夫人讶异的哦了一声,问道,“义盟是你们的救命恩人,这是怎么回事?”

宁夏沫笑了笑,“老夫人,这说来话长了,一时半会的可说不完呢,等有功夫了我们再讲给您细听,新年节第一天,咱们说些喜庆的。”说着给随口讲了两个笑话,逗得所有人都哈哈笑起来,老夫人方才的酸痛也渐渐消失了。

姨­奶­­奶­在一旁Сhā话,“宁姨娘真是会说话。逗得老夫人开怀大笑,这一次啊你们可要多住些日子,老夫人也跟着多笑笑。”

宁夏沫笑着接过话来,“爷说,这次回来或许就不走了。”

姨­奶­­奶­心里咯噔一下,生了锈的老脑筋忽忽翻转起来,只一眨眼的功夫,已有许多问题在她脑子里过了个遍,翻过之后,她才又堆起一脸的笑回道,“不走那就更好了,咱们可都跟着老夫人沾光听笑话了。”她顿了顿又试探着问道,“娘姨娘,有件事我瞧着奇怪,不知当问不当问。”

宁夏沫笑道,“姨­奶­­奶­尽管问。”

“怎么我只见你们二位并不见你家夫人呢?她怎么没跟着一块过来?还是留在府里管着家里事呢?”

宁夏沫始终保持着微笑,“府里一直就是我们姐妹两个,并无夫人啊,家里的事倒不用我们­操­心。”

老夫人忽然开口问道,“义盟一直没娶一房夫人么?”

宁夏飞似乎有些不满了,抢着回道,“一直没有。”

接下来便没人再问这个话题了。

林采兮并不做声,却将这些话全都听在耳里,宁夏飞的急切她一眼便瞧得出,她想朱义盟未娶妻的事一定另有蹊跷,而且是不方便拿到台面上来说的蹊跷,所以宁夏飞才急于将话题岔开,这两姐妹,一个看起来大大咧咧行事作风像个江湖侠女,一个看起来温婉柔软像个大家闺秀,但两人却都同样的心思慎密,轻易间不会露出些异样来,都是厉害的角­色­。

她开始猜测起朱义盟的身份来,这些年他在外面究竟一以何为生?从他们的穿戴以及送礼的出手大方程度来看,他应该属于富裕的一类,但又不像是大富豪的神态,举手投足间倒是霸气十足。

到了下午,漫天的雪花终于停了,朱梓峻拜完年从外头回来,一进门便带进来一阵凉气,在火盆旁烤了半时才暖和过来。

林采兮从里间出来,微笑着开玩笑道,“外头的雪没把你盖住啊。”

朱梓峻走上来将她揽在怀里,“雪倒是没把我盖着,差点被女人拉住了。”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林采兮的脸看。

林采兮哼了一声,“被女人拉住有啥要紧,人家拉,你就留下呗。”

朱梓峻两手一紧将她紧紧圈圈怀里,“真是个没心肝的女人,哪有这样说自己男人的。万一我被别的女人拉走了,看你怎么办。”

林采兮笑了笑,“这还不好办,那我就带着肚里的小宝宝走人。”

朱梓峻脸­色­陡然一变,目里透出一抹闪烁不定,紧张的道,“你敢,不准说走人的话,只要我在,你就休想走。”

林采兮抬起手指在他胸前画个圈,柔声道,“只要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便不会走。”

朱梓峻将她紧紧揽在胸前,下巴蹭着她的头发,“这可是你说的,我收在心里当做你对我的承诺,倘若你违背了,我便要找你算账。”

朱梓峻的认真令她心神不宁起来,暗暗想道,真的会有不得已要离开的哪一天么?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应该怎么办?她心头颤了几颤,不由自主的伸开手抱在他腰间将他紧紧的抱住,而这一抱却被朱梓峻当做她最有力的誓言,心里登时便似注入了一剂安心剂。

过了初三初五,新年节的气氛渐渐的淡了,但四处仍洋溢着阵阵喜庆,林采兮定了初六回娘家,菊焉正在屋里收拾回去需要带的东西,老夫人却亲自来了。

林采兮忙起身迎接,老夫人却在椅上稳稳坐了,扫一眼菊焉,“菊焉,我有话跟姨娘说,你先出去,不许任何人进来。”

林采兮疑惑的看看老夫人,见她面­色­凝重,知道她定是有要紧的事,不然不会亲自过来找她,隐隐约约似乎也猜到了老夫人的来意,但她却并不多问也不说一句话,只安静的站在房中央等着老夫人发话。

沉默少许,老夫人终于开口道,“采兮,我也不绕弯子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跟慕容一笑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采兮心底冷笑,该来的还是来了,她虽然未让朱家因此蒙羞,但却不能让老夫人放心,确切的说老夫人担心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朱家的。

她淡定的回道,“他救过我一命,也是我哥哥的好朋友。”

老夫人不说话,等着她接着往下说,但她却连一个字都没有了,最后还是老夫人问道,“还有呢?”

“没有了。”

“没有了?”

“是的,没有了。”

她的淡定震惊让老夫人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在她刚听到张老爷说出林采兮的事时,她气的差点晕过去,后来见朱梓峻并未放在心上,她稍稍放下心来,但仍有些不安,只怕万一……朱家的族谱里绝对不允许出现一点点差错,即使撕破脸皮即使伤了人的心她都在所不惜,她一定要搞清楚,所以她咬了咬牙又问道,“采兮,我再问你一句话,你跟慕容一笑没有一点关系?”

林采兮心底冰凉,但却并不管老夫人,她只是个急切盼望多生孙子的老人,有些事她搞不清楚至死可能都不会安心,可有些事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最简单的方法便是不解释。

林采兮轻轻叹了声,仰起头弯下双膝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的道,“老夫人,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采兮求您替二少爷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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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晚安,今天尽力了。。.。

283.躲得了这个躲不过那个

283.躲得了这个躲不过那个老夫人静静的看着林采兮。目里露出一抹寒光,夹在这寒光里的还有一丝失望,再度开口,她的声音生硬而又冷淡,“你是这么想的么?”

林采兮微低着头,“我只能这么想。”

老夫人哼了一声,“原来这就是你对家的态度,当你被质疑的时候,你首先想到的便是弃家而去,好,好,好得很,既然如此,其余的再多说还有什么意思?”她稍稍一顿,冷声道,“林采兮,不管你肚里的孩子是不是朱家的,我说不许你离开朱府,就没有谁敢将你带出府门去一步。”

林采兮神­色­一震,当她抬头看到老夫人眼中浓浓的失望的时,心中却缓缓一动。有了些暖意,她似乎看到老夫人眼里的悲伤,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斩钉截铁的对老夫人说过“我把这里当做家。”的话,她细细的打量着老夫人的神­色­,心中暗想也许老夫人只是来寻一个安心的解释,不然她怎会亲自来峻园?

一个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来回闪现,最后她叹口气,终于幽幽问道,“娘,您相信我么?”

老夫人冷冷的笑了一声,“原本我是相信你的,可你现在的态度却令人感到费解,让我觉得你很心虚所以只能一走了之,所以这会儿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我相信你。”老夫人冰冷的语气里除了绝情更多的则是掩不住的失望,她原以为林采兮已将朱府当做真正的家,原以为她至少会给自己一个解释,而现在她张口要求的竟是离家。

林采兮知道自己的话或许已经伤了老夫人的心,想起老夫人把她叫到房中非要将管家的大权交给她的那一晚,老夫人是如此的信任她,她现在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可往深里一想,即使老夫人现在相信了她,也难保以后不再怀疑她,所以她必须使用极端的手段来解决这件事,否则将会后患无穷,这种时候,如果她一味找理由解释甚至苦苦哀求老夫人相信她,老夫人便愈会怀疑的更厉害。想到这里,她暗自咬了咬牙,狠狠心道,“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老夫人又问,“失望的只是我么?梓峻难道不会失望么?只怕他心里的失望会比我更大。”

林采兮心里咯噔一下,她当然知道朱梓峻的失望,而她赌的也正是这一点,她相信朱梓峻一定会还她一个清白,但她自己面对老夫人的时候却什么话都不能说,既不能辩解亦不能找任何理由推脱,她淡然一笑,轻声回道,“老夫人,还请您成全,二少爷的失望也总会过去的,他总会明白的。”

老夫人紧着追问一句,“你真的决定了?”

林采兮模棱两可的回道,“老夫人,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哼。”老夫人不屑的看她一眼,冷声道。“你休想。”说着豁然起身,转过身一脸愤怒的从房内离开。

一直守在外头的菊焉见老夫人满面怒气的离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疾步奔进房内,一眼便瞧见仍跪在地上的林采兮,吓得心里一慌,急着道,“哎呀,姨娘,这是怎么了?您现在身子娇弱的很,可不能随便跪在地上,万一受了凉那可不是小事。”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两手将林采兮轻轻搀起,这才又低声问道,“姨娘,老夫人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林采兮摆了摆手道,“没事儿,该来的总要来的,不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菊焉,我有点累了,你扶我到里间躺一下。”

菊焉见姨娘面­色­凝重,不敢再多问,轻手轻脚的扶着姨娘到里间伺候着躺在床上,将屋内火盆子里的火生的又旺了些,这才又蹑手蹑脚的走出门去,出了门走出外间便朝峻园后院去寻跳豆。

晚上,朱梓峻回来的时候,林采兮已经窝在被子里睡着了,乌黑柔顺的长发软软的沿着被角撒下来,她嘴角带着微微笑意。但眉头却微微皱着,眉间似乎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在床边站了片刻,仔细的打量着她,心头涌上一阵暖意,这个奇异的女子在他毫无设防的情况下闯入他的世界,又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俘获了她的心,但直到此刻她在他眼中仍是神秘的,她是那样的随意又是那样的淡定,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会依靠自己的力量应对,仿佛不需要任何人来帮她,可她偏偏又给人一种需要人保护的模样。

他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垂下来的发丝小心翼翼撩起来放在她枕边,低头瞧见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仍是禁不住的将头低的更低径自吻上去,身下溢出一声轻哼,他迅速起身,待她又安静的沉睡过去,他才轻手轻脚的上床钻进被窝,又将她的身子轻轻移到自己怀里,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缓缓闭上眼,这一次她终于不再逞强,将一切都交给他办。而他发誓,这一次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一双大手浮上柔软的肚子上,他又在心里加了一句,同样不会让他们的小宝宝失望。

这一夜,林采兮睡的很安稳,直到一大清早被朱梓峻叫醒,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似乎还有些不明白情况。

朱梓峻一手捏住她鼻子轻声笑道,“小懒虫,该起床了,不要忘了。今天要回去的。”

林采兮懒懒的翻了个身,“当然不会忘了,不过我才不担心,反正什么事你都会做好的,我就等着小轿子抬进来然后再把我抬出去,一切就搞定了。”

朱梓峻抬手拂了拂她脸上的碎发,笑她,“你现在除了吃睡,连一步路都不愿意走了,小心变成一头猪。”

林采兮咯咯笑起来,“这个你放心好了,等我生完小宝宝,你就等着看我是如何恢复体型的好了,到时候肯定让你大饱眼福。到时候定然让你好好瞧瞧我的减肥计划。”

朱梓峻皱皱眉,“什么减肥不减肥的,什么玩意儿?我也不想大饱眼福,只要你跟小宝宝平平安安就好了。”

林采兮瞪他一眼,“这还用你说,不但平平安安还会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两人这边说笑着,菊焉已敲门进来伺候,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已收拾妥当,简单用了些早饭便去上房辞了老夫人,老夫人的涵养果然不一般,面­色­平静甚至带着淡淡微笑,任谁都无法看出她昨天下午才被气的晚上差点吃不下饭。

从上房出来,两人便乘了轿子出门,直奔林宅而来。

寂静的林宅似乎已脱离了止安城的喧闹,偶尔听到外头的鞭炮声,倒像是听到一声响雷,将宅子里的人震得心神不宁。

林采兮一踏进林宅大门来便被一种无形的沉闷包围着,宅子里的每间房前都贴满了大红字帖,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廊前,但却令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喜庆。

林妈面­色­稍显沉重,几次欲言又止,拿眼偷偷瞧朱梓峻的情形全被林采兮看在眼里。

林采兮心知林妈定是有事要跟她说,但碍于朱梓峻在跟前。便将要说的话生生压下去,瞧一眼走在身旁的朱梓峻,他似乎并未注意到林妈面上的异样,遂将心放下来,想着等会儿寻个单独的机会再细问怎么回事。

林老爷林采书都在大厅里等着,林妈便带朱梓峻径自去了大厅,而林采兮则带着菊焉去了林老太太的房间,老太太已在房里等了多时。

林采兮心生疑惑,不知他们搞的什么名堂,总感觉有些神神秘秘的,走到老太太房里,见老太太歪着身子靠在床头上两眼微闭,似乎在想什么事,便轻声唤道,“娘,我来了。”

林老太太猛的睁开眼,欣喜的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林采兮嗔笑,“别的时候都可以不来,过年节怎么能不过来呢?还要给爹娘磕头拜年呢。”

老太太伸手拉住她的手拉着她坐在床边,她在她脸上细细打量一番才开口道,“采兮,娘知道这个时候问你这些不合适,但娘必须问清楚这事,不然的话……”

林采兮顿时明白了林老太太的意思,遂笑着道,“娘,您是不是想问我跟慕容的事?”

林老太太果然点点头。

林采兮便又问,“娘,难道你也不相信我么?”

老太太面上露出难­色­,但嘴上却道,“我的儿,娘不相信你还有谁相信你,可娘还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慕容一笑不是回老家了么?怎么会跟你在一起?这些事二少爷知不知道?”

林采兮叹了口气感到头有些大,这两天一直在为此事担忧了,她可以用极端的手法躲过老夫人的盘问并且有朱梓峻这个保护伞保护着,但她却不能将林老太太轻易的瞒过去,但她此时更担忧的还是林采书,他又是什么样的反应呢?会不会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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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的章节号我写错了,应该是282的,我写成283了,真是对不起啊。要等到周一便编辑们上班之后才能修改过来,不过内容是没错的。

最近的更新很不稳定,大家可以加到群里来,每次更新都会在群里说的,亲们也可以在群里交流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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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不准去

284.不准去“娘,慕容一笑不是跟我在一起。那时,我不是跟二少爷去了江南么?慕容也正好回了江南,我们是在江南偶然碰上的,那张老爷定是偶然看到我们,所以才会嚼舌根,他那样的人什么话说不出来?您瞧瞧他素日里的为人便知道了。倘若女儿跟他计较的话,这日子还没法过了,您说是不是?”林采兮面上挂着笑容,但语气却有些沉重无奈。

老太太瞧她这般模样,立时便心疼起来,在她手背上摩挲几下,反而安慰道,“采兮,咱们女人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坏了声誉,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这外头的人都不会完全相信你,娘最担心的还是朱家老夫人,她怎么说的?”

林采兮笑了笑,“娘,您放心好了。老夫人也是明事理的人,她不会为难我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二少爷么?他不会看着我被人欺负的。”她尽量装得轻松并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实在不想刚经历过失去媳­妇­孙子痛苦的老太太再为自己担忧了。

老太太还是有些不放心,低声道,“采兮,在朱家,你还是要留几个心眼,那府里头也不是日日太平的。”

林采兮笑着点点头,“娘,我晓得,我在朱府呆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有什么我做不好的,定然也会回家找您寻法子的。女儿知道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您跟爹还有哥哥都会帮着我的。只要一想到这些,我这心里便充满了力量,管它遇到什么事,我都相信,天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见女人如此懂事坚强,老太太脸上有了些欣慰之­色­,心情也轻松了许多,轻轻拍着林采兮的手背道,“采兮,你能这么想,娘就放心了,儿啊,别管你碰到什么事也别管别人怎么对你,咱们林家的大门始终为你打开着。在外面受了委屈,只管回来诉苦,爹娘定然会为你讨回个公道来。”

林采兮鼻子一酸,眼里闪着点点泪光,但嘴角却挂着微笑,狠狠的点了点头,“嗯,娘,我记住了。”

大厅里林老爷子同样在为采兮的谣言担忧,千方百计的想从朱梓峻嘴里套一些话出来,但朱梓峻似乎都未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压根儿不往这上头靠,到了最后,林老爷子便得出一个结论,朱家并未把此事当真,好歹的自家女儿总是为朱家挣了面子,而那些谣言也在当场被揭穿了,这么一想,他心里便欣慰了许多,又见朱梓峻似乎比刚开始对他们更亲热随意,嘴角的胡子便都跟着笑的翘起来。

从老太太房里出来。林采兮拐个弯想直接去大厅,远远的便瞧见林妈走过来,便笑着迎上去,待走到跟前,便亲热的笑着道,“­奶­娘,采兮给您贺新年了,愿您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身体安康万事如意。”说着微微屈膝行个姑娘时的礼。

林妈慌得忙伸手去扶她,眼角湿润起来,颤声道,“小姐,使不得使不得。”

林采兮顺势抬住她胳膊,笑着道,“­奶­娘,有什么使不得的,如果没有您,哪里会有我呢?可是您的­奶­水把我养大的。”

林妈目里泪光闪烁,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木讷的道,“小姐,那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林采兮便问道,“林妈,您可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讲?”

林妈这才收起眼泪,正­色­道,“小姐,这几日里我也听到了一些谣言,不过,小姐。我相信你定然不会做出那种事的,­奶­娘只希望你不要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好好的过日子,看得出来,二少爷是真心对你好,只要他不为难你,小姐千万不要把别的事放在心上。”

林采兮一怔,随即问道,“­奶­娘,您竟不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林妈摇摇头,坚定的道,“小姐,不管到底怎么回事,我都相信您一定有你的理由,定然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奶­娘唯一担心的便是你心里想不开。”

林采兮顿时便又感动起来,连自己的亲娘都要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才能相信自己,而­奶­娘却是彻底的信任,只这一份信任便是这世间最难得真情,她动情的握了握林**手,笑着道,“­奶­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过日子。那些什么闲言碎语,都不过是耳旁风,左耳朵进来接着便从右耳朵里出去了,他们还能给我放了甲板搁在我心里不成?”

林妈扑哧一声笑了,“小姐,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小姐,老爷少爷都在大厅里陪着二少爷呢,我先去后头厨上看看,今儿个老爷请了酒楼里的大师傅来给小姐二少爷做菜,我得瞧瞧去。”

林采兮嗯了一声点点头,眼见着林妈转身走远了。才回过头往大厅走去,菊焉心思转了几转,她也已知晓老夫人那日的不开心是因了张老爷污蔑姨娘的话,她却沉稳下来,姨娘的事她是知晓的,那些事都是真的,抵是抵不过去的,倒不如坦荡起来,她是姨娘身边的贴身丫头,府里的人可都眼睁睁看着她呢,她决不能让人从她身上瞧出一丝丝端倪,所以她做事比往日更加小心仔细了几分。

一想到林采书,林采兮的心里终是有些忐忑的,内心里总觉得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她知道此时的林采书心里定然不是滋味,但让她想不到的是接下来的时间,再也没人问起她有关慕容的事,甚至连一个字都没人提起,即使林采书单独跟她在一起说话的时候都没提起关于这件事的一个字,只是说了一些闲话及宅子修葺的事。

宅子的修葺随着刘薰凤的出事早就停工了,林采书想接着再修缮起来,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林采兮见他终于有心思做些别的事,提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随即又提了一些好的建议。

刚用过午饭,太阳还高高挂在半空中,老太太便催促着林采兮回去,“采兮,你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身上带着孩子就要多注意,这会儿外头还暖和些,轿子里不如屋里暖和,回去的晚了,外头就冷了,况且小孩子若赶着寒气,对身体是不好的。”

林采兮笑着嗔道,“娘。他还在我肚里呢,寒气怎么会让他赶上。”

老太太啐道,“你懂什么,听娘的没错,快回去,莫让为娘的担心。”

林采兮只好笑着道,“是是是,女儿这就回去,下次定要等到您想我想得派人去叫我时才回来,让您还一直撵我走。”一句话引得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

朱梓峻柔和的目光落在她洋溢的笑意的脸上,宠溺的瞪瞪她,这么大的人了,还总是撒娇,不过她喜欢她在他跟前永远这么撒娇下去。

老太太一旁瞧见朱梓峻的神情,乐的合不拢嘴,什么谣言什么不放心的事全都抛到脑后去了,一心一意只想着抱外孙子的事了。

他们早早的回到园子里,朱澈还没回来,今天是朱澈回刘家拜祭的日子,一大早便朱正便带他回了刘家,其实现在的刘家只剩了一座空宅子,祠堂里放着几个牌位,但不知道为什么,老夫人忽然生出让朱澈回去拜祭的念头,还不许别人跟着,只许朱正带了他回去。

坐了这一路的轿子,林采兮觉得有些累了,想进屋靠在床上歇歇,近日来她总感觉有些不爽利,刚让菊焉扶着靠在床上,香秀便进来了,“姨娘,珠儿过来了,两位姨­奶­­奶­请您过去玩玩。”

林采兮有些诧异,朱义盟带娘家两姐妹在府里住了也有几日了,但几乎跟他们从不往来,平日里只是半道上碰着打个招呼行个礼,便问道,“知道是什么事么?”

香秀摇摇头,“听珠儿说请您过去摸牌。”

“摸牌?”林采兮欣喜的坐起身,“她们竟会摸牌么?”自她来到这里,还从未见人摸过牌,她还想着等有时间了自己也弄一副牌,叫上房里的丫头一起玩玩,没想到这两位姨­奶­­奶­倒是给带来了,遂笑着道,“你让珠儿先去回话,我换件衣服随后就到。”

脱下身上大红的回门喜服,换上一身清淡素装,她扶着菊焉的胳膊走出门来,朱梓峻正从门外走进来,见她这身打扮,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二叔的两位姨娘请我过去摸牌,我过去瞧瞧去。”林采兮笑着回道。

“她们请你过去?”朱梓峻眉头微皱,随即便对菊焉说道,“你去轩园说一声,就说姨娘今儿个累了,不过去看了,等改日再去。”

菊焉哦了一声,抬头去看林采兮。

林采兮奇怪的看一眼朱梓峻,仍旧笑着道,“这会儿我还不累,我也正想过去瞧瞧呢,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玩意儿,我还没见过呢。”

“不准去。”朱梓峻说的斩钉截铁。

林采兮不由得有些恼怒,反问道,“为什么不能去?难道因为你对二叔有意见,这下头的人就都不能走动了么?可我已经答应了要过去玩玩,怎么你说不准去就不能去了?”

朱梓峻忽然冷声道,“这屋里头这园子里还是我说了算,我说不准去就不准去。”

林采兮气的有些缓不过气来,哪里有这么不讲理的人,不让人去就算了,连句好听的话也不会说,只会给人来硬的,于是便狠声回道,“这园子里这屋里都是你说了算,就是我这个人也是你的,任什么事都是你说了算,你说不去那就不去吧。左右不过是你屋里的可有可无的消遣品,也没什么可争得。”

朱梓峻被她呛得张拉张嘴,终是什么话都未说出来,僵持了半晌才又道,“既是如此,还是回屋里歇着去吧。”

林采兮也不答话,甩开菊焉的胳膊,扭过身子奔进屋里头,将房门重重的关上。

一回到房里,她满腔的怒火都升上来,只恨不得能扇人几个耳光,冲到桌前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想往地上扔,但瞧了一眼见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一只,便又稳稳的放在桌上,又去拿别的物什,瞧了瞧都不舍得,心里的怒火更加旺盛,气势汹汹的奔到床前,抱起朱梓峻的那只枕头毫不留情的狠狠朝墙上扔去,枕头碰到墙反跳回来,她又捡起枕头用尽力气又朝墙上扔去,心里还暗暗骂着,“臭男人臭男人,自高自大的臭男人,有什么得意的有什么厉害的?仗着自己是男人就嚣张跋扈,你能你牛你厉害,你他祖母的怀个孩子给我看看?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想要金山,怎么没见金山掉下来砸死你。”

来回的扔枕头,她还觉得有点不解气,拿起枕头扔在床上,从旁边拿起扫床的小帚子狠狠的在枕头上砸起来。

门外菊焉低声道,“姨娘,奴婢能进去么?”

林采兮提高音量,冷声道,“别问我,问你家二少爷,这屋里这园子里都是他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让你进你便进不让你进,那就不要进来了。”

菊焉为难的回头看看脸­色­铁青坐在一旁的朱梓峻,吓得低头不敢说话。

朱梓峻瞧一眼紧闭的房门,朝菊焉使个眼­色­,低声道,“进去看着姨娘,小心姨娘动气。”

菊焉这才敢推门进去,一进门便瞧见林采兮举着小帚子狠劲砸枕头的模样,吓得慌忙上前按住她的手,紧张的道,“姨娘,哎哟,我的好姨娘,您可不能这么使劲,当心您的身子,孙少爷会受不住的。”

林采兮赌气的道,“什么受得住受不住的,左右不过是个别人当着不存在的。”一边说着一边又挣着要举起小帚子接着砸。

菊焉吓得脸­色­微变,忙改了口道,“姨娘,您说的是,什么受得住受不住的,您说,您看着哪里不顺眼,您给我说,我替您打,我一定替您好好的打。”说着拿起那枕头狠狠的朝墙上扔去。

林采兮倒被菊焉的话逗的一乐,这丫头是来劝人了还是来帮着打架了?动作比她的还要快,她嘴角微撇露出一丝笑意,但面上仍是生气模样,语气也极为不善,“罢了罢了,咱们女人啊也只能拿着枕头出口气罢了,白费这些力气,还不如素素净净的躺在床上睡一觉。”

菊焉这才堆起满脸的笑,“姨娘说的是,姨娘说的是,我这就给您收拾床,您快些上床歇着才是正理。”遂又低声道,“姨娘,我去那边说过了,说您刚出门园里的管事便进来了,这会儿正问着事呢。”

林采兮笑着点点头,投给她一个很满意的眼神,然后坐下抬脚上传,伸了个懒腰,“还是好好的睡一觉吧,生这气做什么,左右的我也做不了什么主,背地里还落人话柄。”

她这一阵赌气过后,心情倒舒爽了许多,看着被她揉捏的有些变形的枕头,心下暗喜,又想到外间正被气的脸­色­铁青眉毛高挑的男人,更是畅快了许多,躺下没多时便沉沉进入梦乡。

比起峻园的紧张气氛,轩园倒热闹了许多,一旁的小耳房里围坐着几个小丫头,朱梓夏的丫头冬梦,孔白薇的丫头凌瑶,姨­奶­­奶­屋里的两三个丫头,再加上轩园里伺候宁家姐妹的丫头子,并两个老婆子,总共有七八个人团团围在一起,中间烧个火盆子,一边烤火一边说着闲话。

冬梦正说着话,“你们说咱们新来的这两位姨­奶­­奶­会的玩意儿还真是多,我方才进去送茶的时候,瞧见小姐跟姨­奶­­奶­们围着桌子,手上都拿着一张纸阙,个个上头都画着一些东西,她们个个都聚­精­会神的敲着那上头的东西,一个一个的往下出,瞧着还真是稀奇。”

这边便有个老婆子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左右不过是玩耍的把戏,这些是京城里夫人小姐们喜欢的消遣,就跟爷们在赌坊里赌钱是一个理。”

凌瑶Сhā嘴问道,“钱妈妈,你怎么知道这些?难道你也去过京城的不是?”

那被称作钱妈**老婆子便笑呵呵的道,“京城我倒是没去过,不过我相熟的一个老婆子倒是去过,这些玩意儿她都见过,还有很多你们没见过的呢。”

一屋子的丫头婆子登时全都露出艳羡的目光来,有一两个便央求道,“钱妈妈,你多说一些我们没见过的来,我们也跟着长长见识,免得以后出门让人笑话没有见识。”

那钱妈妈却嘘了一下噤声道,“你们这些小丫头懂什么,什么见识不见识的,最要紧的是伺候好自家的主子。”随后又压低声音道,“别瞧着咱们两位姨­奶­­奶­成日里笑呵呵的,一句狠话儿都不说,还不定是个什么主呢,单说这住进咱们府里,便有些令人生疑。”

钱妈妈这么一说,其余人便不敢说话了,那些小丫头们更是屏住呼吸不敢多言语,冬梦凌瑶两人却相视一对,交换个眼神,也跟着大家一起沉默了。

隔壁房里忽然传来一阵笑声,笑声里传来一阵娇语,“今儿个我这手气真是好,真是想要什么来什么,呵呵。”说话的正是宁夏沫。

今天还会有几章陆续放上来,亲们可以多看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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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二少爷的说辞

285.二少爷的说辞主子房里,正当中点着一个烧的正旺的大火盆。火光将房内几个人的脸映的通红。

宁夏飞不耐的嘟囔道,“这火烧的太旺了,少放点柴进去。”

旁边的小丫头应一声便将盆里的火头减了一些去。

朱梓夏也拿着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笑着道,“我看也用不着火盆了,我这会儿紧张的全身都热乎乎的了,这可比几个大火盆烧着还让人兴奋。”

姨­奶­­奶­也跟着笑道,“你们两位姨­奶­­奶­还真是灵通,这些玩意儿我以前只听说过,见都没见过的,就被你们玩的这么好,巴巴的害我输了这许多银子。”

宁夏沫笑着道,“姨­奶­­奶­,您还心疼这点银子,您是初次玩,能玩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要是不趁着现在赚一点回来,等你玩的厉害了,我岂不是只有往外掏钱的份了?”

姨­奶­­奶­哈哈笑起来,“输赢的无所谓,关键是玩着舒坦。我可有很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她们一边说笑着一边又洗牌摸牌起来。

宁夏飞摸着牌道,“可惜林姨娘没来,不然非要跟她大战三百回合。”

宁夏沫斜睨她一眼,“什么大战三百回合,你还当着是跟人打架呢,净说这些话。”

姨­奶­­奶­笑着接过话来,“林姨娘现在是金贵之身,莫说是两位姨­奶­­奶­去请了,即便是老夫人,还要亲自过去探望呢。咱们的林姨娘真是好命的很,等生下小孙少爷之后,只怕更好命了。”她摸到手里一张牌,装作不经意的抬头去瞧宁家两姐妹。

宁夏沫笑着点点头,“姨­奶­­奶­说的是,咱们女人靠的就是肚里的这点本事,生不出个少爷里,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

姨­奶­­奶­见有人附和自己的话,很是开心,继续道,“姨­奶­­奶­这话是正理。”遂又试探着问道,“二老爷府上现在几位少爷小姐?”

宁夏沫依旧笑着,缓声道,“咱们爷并无子嗣。”

姨­奶­­奶­面­色­一怔,暗恼不该问这个问题,刚想开口解释一两句,便被宁夏飞抢了话头,“行了行了。摸牌要紧,废话少说。”

姨­奶­­奶­尴尬的笑笑,便接着摸桌上的牌。

朱梓夏孔白薇两人对看一眼,微微一笑,始终安静着。

而这一切全都宁夏沫看在眼里,她微微一笑,嘴角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仿佛在笑,又仿佛别有深意。

姨­奶­­奶­从轩园回去,心里一直盘算着同一个问题,这宁家姐妹到底是何用意?而朱义盟忽然回到朱府来又是为了什么?朱义盟同自家老爷的恩怨她也是知道点的,当年朱义盟负气离开朱家,到如今又公然回来,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她知道的并不详细,这几日里她一直派人在暗中观察轩园里的动静,却什么都未发现,朱义盟每日里除了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安用饭便是出门走访亲朋,而宁家姐妹则老实留在园子里,并没有做过什么值得人怀疑的事。

但在姨­奶­­奶­眼里,娘家姐妹都是很厉害的角­色­,一个明里爽快一个暗里温和。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主,她冷冷的笑了笑,如若朱义盟这次回来是有目的的,她倒是可以隔山观虎斗了,岂不是更好?

朱澈从刘家回来,面上似乎有些不开心,沉闷的坐在房里,狗儿一直站在旁边守着,却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过了半晌,朱澈忽然开口道,“狗儿,我今年六岁了,六岁了,是不是就是大人了?”

狗儿不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遂低声回道,“孙少爷,六岁还是很小,不是大人。”

朱澈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为什么我不是大人呢?我真想一天便长出个大人的个头来。狗儿,你想不想你爹娘?”

狗儿眼圈微红,轻轻点了点头,“想。孙少爷,你呢?”

朱澈也点了点头,只一瞬间便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两个身世相同的孩子顿时想到同样的事,狗儿鼻头一酸,但仍是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安慰朱澈。“孙少爷,您还有二少爷姨娘心疼,他们打心眼里把你当做亲生儿子的,我想他们跟您的亲爹娘一样疼你的。”

朱澈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都心疼我。可当我今天回刘府,听到府里的老人们说起我娘外祖父家里的事,就有些不开心。狗儿,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我是想我娘了么?”

狗儿也摇了摇头,“孙少爷,我也不知道。我想您定然是想大夫人了。要不你去林姨娘那里坐坐说会话吧?”

朱澈呆愣了半天才站起身道,“我去看看爹娘。”

外头天­色­微暗,园里的灯笼已被点亮,将整个峻园都照的四处亮堂堂,朱澈郁闷的朝爹娘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正好碰到端着水出来的香秀。

“孙少爷,正要去叫您呢,姨娘给您带来好吃的东西。”香秀笑着道。

朱澈嗯了一声抬脚进门,瞧见林采兮从里间走出来,便张口叫道,“娘。”

林采兮笑意盈盈的看他一眼,轻快的道,“澈儿,我从家里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绿豆砂糕。这是林妈亲手为你做的。菊焉,快拿过来给孙少爷吃。”

菊焉已捧着盘子走上来放在桌上,笑嘻嘻的道,“孙少爷,您快尝尝。”

朱澈怏怏的捏了一块放在嘴里,顿时一股甜腻在嘴里化开,直甜到心里去,他勉强一笑,“真甜。”

林采兮立时便瞧出他脸上的不快,抬眼去看狗儿,狗儿示意朱澈心情不好。她随即明白,猜测定是去刘家这一趟碰到了什么不舒服的事。

她笑着坐到朱澈身旁,捏起一块绿豆糕放在嘴里,笑着点点头,“嗯,确实香甜,怪不得澈儿喜欢吃。澈儿今天若不是回了刘府,娘一定带你一起回去,正好吃刚出锅的热乎乎的绿豆糕,肯定比现在更好吃。”

朱澈忽然抬头道,“娘,­奶­­奶­为什么让我去刘府?”

林采兮看他一眼,见他小小的眉头上写满了疑惑,而两眼里尽是忧愁,遂有些心疼,捏起一块绿豆糕放进他嘴里,柔声道,“澈儿,刘府是你外祖父的家,也是你母亲亲的娘家,你理应回去拜拜的。”

朱澈嘴里嚼着绿豆糕,眉头皱得更紧,“娘,既然是我的外祖父,可他们为什么从来没来看过我?”

林采兮一时语塞,这个问题,她也想问的,可是却找不到人,曾经她也问过刘管事,但刘管事只说也不知道,她也无奈,她想了想回道,“澈儿,你外祖父年纪大了,又去了外地,即使想来看你一时半会的也回不来啊。”

朱澈立时便道,“可我已经六岁了。”六年了。难道六年的时间就不能抽出几天回来一次吗?

林采兮看着朱澈满脸的失落,心疼的将他揽在怀里,安慰道,“澈儿,娘问你,你想到娘亲没了的时候,难过不难过?”

朱澈点点头,眼里有了泪光点点。

“是啊,你外祖父想到你母亲亲的时候也会难过啊,他一回来就会想起你母亲亲,他心里就更加难过了,你说是不是?”

朱澈低头想了想才又点了点头,然后又道,“娘,那我可以去看看外祖父吗?”

“可以啊,只是你现在太小了,等你长大了,娘一定带你去外祖父家,好不好?”

朱澈瞪大眼惊喜的看着林采兮,“娘,真的吗?您真的会带我去吗?”

林采兮笑着道,“当然了,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朱澈窝在林采兮怀里,仰着头道,“娘,到时候也带着弟弟妹妹们,让外祖父看看他们好不好?要是能再带着三叔就好了,三叔现在离不开我,不然就没人跟他玩了。”

林采兮伸手捏了捏他红彤彤的小鼻子,“你个小家伙,把咱们全府的人都带上好了。”

朱澈忽然眨了眨眼,“娘,如果我去找外祖父,­奶­­奶­会不高兴吗?”

“怎么会呢?如果­奶­­奶­不开心的话就不会让你回刘府拜祭了,­奶­­奶­最心疼澈儿了,澈儿想做的事­奶­­奶­一定高兴。”

朱澈顿时像得了宝贝一样开心起来,开心的捏起桌上的绿豆糕,“狗儿,你也来尝尝。”

狗儿红了脸,扭捏着道,“孙少爷,我不喜欢吃这个,您慢慢吃吧。”

朱澈笑嘻嘻的瞪他一眼,从林采兮怀里挣出来,抓起桌上的绿豆糕一把塞进狗儿怀里,用命令的口气道,“不喜欢吃也要吃,我让你吃你就吃,啰嗦什么。”

这副模样像极了朱梓峻,林采兮微皱下眉,却并未说什么,只微微笑着看狗儿忸怩的将绿豆糕放在嘴里,只咬了一口便咧起嘴来,看样子是真不喜欢吃甜腻东西。

夜间,朱梓峻并无多话,安静的躺在床上,林采兮自然也不多说一句话,赌气背过身去闭着眼睡觉,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进入梦乡,放松了全身的戒备。

朱梓峻转过身看她,轻巧的将她揽在怀里,这才闭上眼睡觉。

第二日一大早,朱梓峻早早的起来去了上房,老夫人已端坐在椅上,见他进来,稍显惊异,“梓峻,怎么这么早。”

朱梓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娘,我有话说。”

“什么事?”

“我去江南的事。”

老夫人目里锐光一闪,露出些不悦来,“是林采兮让你过来说的?”

朱梓峻摇摇头,“娘,这事跟她没有关系,相反的是她在偷偷保护我。”

老夫人稍稍提高了音量,“保护你?保护你什么?除了看到她的绝情,我丝毫看不到她哪里是在保护你。”

朱梓峻在屋里扫了一圈,沉声道,“你们先都出去吧,朱妈,你去各园子里说声,老夫人今日想睡个懒觉,不用过来请安了。”

朱妈应了一声,带着小丫头们走出门去。

老夫人见他如此认真,心里不由得一紧,暗暗担心听到什么令人震撼的事,一手紧紧捏着手绢,竟有些不安起来了。

朱梓峻瞧出老夫人的紧张,便笑着安慰道,“娘,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事您是不知道的。娘,您是不是对采兮有些怀疑?”

老夫人点点头,“不错,我特意过去问过她你们去江南的事,但她只字不提,竟然要求我替你休了她,这些事她未同你讲么?”

朱梓峻摇摇头,面上露出一抹笑意,“娘,采兮本意是为我好的,怎会跟我提起这些,她宁愿被你怀疑也不肯说出实情,她是怕您担心,而且在她心里,她觉得您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的事应该由我亲口告诉你。”

老夫人更加疑惑了,“你的事?你的什么事?”

朱梓峻见老夫人更加紧张了,遂换上一副轻松不在意的模样,“娘,其实也没什么事,让采兮澈儿去江南是我的主意,但当时我远在去京城的路上,分不开身,只能让慕容一笑送他们过去,您也知道慕容一笑曾经救过采兮的命,武功高强,让他去送,我才放心,更何况还有您最心疼的孙儿。”

“可你为什么非要把采兮澈儿接过去?你们不是出去游玩的吗?怎么这会儿听着倒像是送死去了?怎么还非要找个武功高强的人?梓峻,你这越说我可是越糊涂了,你快些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有点着急了,隐隐约约觉得有很多事她是不知道的,而此刻她马上就要知晓了,却又担心是坏事。

朱梓峻定定的道,“娘,您猜对了,他们就是去送死的。”

“啊?”老夫人霍然站起身,直愣愣的望着朱梓峻,惊得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朱梓峻忙站起身上前扶住她,轻声安慰道,“娘,您莫要害怕,他们现在不是都平安的回来了么?”

老夫人猛的抓住朱梓峻的衣袖,面­色­稍显苍白,神­色­紧张的问道,“梓峻,你,为什么要让他们去送死?难道……难道你不喜欢他们么?”

朱梓峻柔声道,“娘,我怎会不喜欢他们?如果真是让他们去送死的,我又怎会独独挑了武功高强的慕容一笑去护送他们?只是我虽知道此去危险,但却不能不做。”

“为什么?梓峻,你到底碰到了什么事,还非要他们去为你冒险?”老夫人真的想不通了,她万万想不到这才是事情的真相,可她却又觉得这真相之后隐藏着的是更多的秘密。

“娘,他们不是去问我冒险的,而是为了皇上。”

老夫人再次惊得站起身,一张脸惨白起来,“皇上?”

朱梓峻忙从旁边的桌上端起一杯茶递上来,“娘,您先喝口茶缓缓。”

老夫人拿起杯子放在嘴边喝了一大口,缓了缓劲才又缓缓坐下,­干­脆也不胡乱的问了,直接道,“梓峻,接着说。”

朱梓峻见老夫人脸­色­稍稍恢复过来一些,才又接着道,“娘,有件事我一直没跟您讲,是怕您担心,所以一直到现在才告诉您。”他稍稍顿了顿又道,“娘,其实这些年我在京城里是在为皇上办事,我是皇上身边的人。”

老夫人陡然瞪大眼,惊得说话都有些结巴,“皇上……身边的……人?你什么时候考官了?”

朱梓峻笑了笑,“娘,儿子不是文官,而是专门为皇上办事的人,在京城里被称为四卫。”

“四卫?我倒是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官衔,可是你怎么会成为皇上身边的人?”

朱梓峻面­色­微暗,眼中越过一丝苦意,“娘,您还记得那时我是因为什么离开家的么?”

老夫人当然记得,她怎会忘记?为了这事她一直耿耿于怀了许多年,“你是因为跟你爹吵架才负气离家的,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你在外做生意,你爹曾经跟我说给你送过很多银子过去,你在那边好好的学做生意呢。”

朱梓峻冷冷笑了笑,“娘,其实爹并不知道我在京城哪里,也从来没给我送过银子,自小他便以为……我不是他亲生的,我离开朱府,他心里最是痛快,至少他不用再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老夫人耸然动容,喃喃道,“他竟然骗我,他竟然骗我,这许多年来,他竟然一直在骗我,他对自己亲生的儿子居然都如此无情。”话毕,一行清泪缓缓流下,神情悲恸。

朱梓峻舒口气接着道,“娘,其实也不要紧,咱们那日在祠堂里跟二叔不是都说清楚了么?再说了,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还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呢。”

老夫人见他说的云淡风轻,心里更难受,知道他这些年在外头定然受了很多罪,“峻儿,娘对不起你,这些年……”

朱梓峻打断她的话,“娘,那些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娘,我的身份是秘密,所以……”

老夫人泪眼朦胧,“峻儿,娘知道,娘知道,如果你也像那些当官的一样,娘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了,怪不得皇上身边的黄公公居然肯住在咱们家里,我一直以为是乐锐王爷的缘故,但又见他同你熟识,也曾奇怪过,但并未朝这方面多想,竟然是这么回事。”

“娘,现在您知道我的身份了,就该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他们去江南冒险了,至于到底怎么回事……”朱梓峻便将安公公企图谋反的事简单一说,只是隐瞒了朱澈在江城被绑架的事,生怕老夫人又要心惊。

到了此时老夫人才算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再想起林采兮坚决的态度,竟有些感动,这些事林采兮定然是早就察觉了,居然还甘愿去江南冒险,而现在又为了维护朱梓峻的特殊身份及皇上的秘密宁肯被休掉,她这份心思放在一个女人身上又该是承受着怎样的压力?“是我错怪采兮了,她一心一意念着的只有咱们这个家,而我关心的却只有朱家的声誉,峻儿,娘,连累你了。”

究竟怎么回事,朱梓峻心里是清楚的,他四卫的身份早晚要跟老夫人说的,他选在这个时候正好帮了林采兮的忙,同时也为慕容一笑留了条后路,至少在老夫人心里,慕容一笑为朱梓峻做了件天大的事,自然也是为朱家做了一件大事,他说的话老夫人自是不会怀疑,而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知情人也不会再提起这些事,至于他到底说了什么也不会有人来揭穿了。

他知道老夫人已经想通了这些事,轻声安慰道,“娘,怎么是你连累的我呢?是我们连累了您,您一心挂念的就是希望我们能平安的过日子。”

老夫人鼻子又一酸,“峻儿,娘是心疼你,娘从来不知道你居然还有这一番经历,峻儿,你倒是给娘讲讲你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娘,我这些年过的很好,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岂能过的不好啊?娘,您现在还怀疑采兮吗?还不相信她肚里的孩子是咱们朱家的吗?”

老夫人知他是在安慰她,遂破涕为笑,嗔道,“你还以为娘是老糊涂了,这点事都分不清了,采兮的心思我怎会不晓得,娘这就给采兮道歉去。”

朱梓峻呵呵一笑,“娘,您若是怀疑采兮肚里的孩子,那就是怀疑您儿子我的能力了。那我可就不依了。”

老夫人朝地上狠狠啐道,“呸呸,我怎么养了个你这么不知脸皮的东西,说这话也不怕害臊。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请安都省了,这早饭总不能省了吧?”

见好事已成,朱梓峻心里也轻松了不少,故意叹了口气,“娘,我还得回去呢,有人正闹情绪呢。”

老夫人撇他一眼,“准是你又仗着男人气势欺负人了,快回去给我好生哄着,要是咱朱家的小孙少爷因为你受了一点点委屈,我也不饶你。”

朱梓峻弯腰施礼,嬉笑着走出门去。

身后,老夫人目光闪烁,露出一抹悔意,这些年,她亏欠他的,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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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他经历的那些事

286.他经历的那些事林采兮醒来时见身边又是空荡荡的不见了人影。再想起昨日的事,便气不打一处来,遂堵着气窝在床上不肯起来吃饭,菊焉无奈,只好站在旁边细心安慰“姨娘,您再怎么生气也要起来吃饭嘛,就算您不饿,您肚里的小孙少爷还饿着呢。”

“饿着就饿着吧,反正生下来也没有人疼,就在我肚子里呆着好了!”

菊焉也不知道林采兮这是在­干­什么,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劝道:“姨娘,您这是何苦呢,万一到时候您的身子饿出个好歹来,小孙少爷也跟着受牵连,到时候 心疼的还不是您自个儿!二少爷说不定还会重重责罚我们。”菊焉知道林采兮的为人,她最讨厌丫头们因她而受责罚了,这招果然好使,只见林采兮懒懒的翻个身回道,“那你过来喂他好了。”

菊焉哭笑不得,只得换一种说法,“姨娘。小孙少爷还仰仗着您喂呢,她在您的肚子里,您若不吃,他哪里会饱?再说了,您这样怄气,小孙少爷也跟着受影响呢,万一生下来以后脾气大的不得了,到时候受累的还是姨娘您自个。”

没想到林采兮听到这话,一下子变的不耐烦起来,直接回道,“小孙少爷这会儿觉得困了,很想睡觉,你先出去吧,免得打扰了孙少爷好梦。”

菊焉张口又要说话,抬头见朱梓峻进来,刚想给朱梓峻打招呼,朱梓峻把右手 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轻轻摇手示意她出去。菊焉把到嘴 边的“二少爷”咽了回去,然后轻手轻脚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下,见朱梓峻也弓着腰轻手轻脚的正朝床边的椅子走去,样子实在是有些滑稽,忙捂住嘴忍住笑,然后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菊焉的动静,林采兮倒觉得有些诧异了。心想是不是刚才的话说重了,让这丫头受委屈了,她不可能这么听话不让她说话她便不说话了,想到这儿,林采兮有点于心不忍了,于是又翻个身子回过头来眯着眼偷看,一眼便瞧见朱梓峻稳稳坐在椅上,两眼直视着正打量着她,林采兮哼了一声便又转过身去。

过了半天,身后传来朱梓峻的说话声,“因为二叔的事,我爹从小就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所以从小对我就有偏见,那一年,因为我说错了一句话,他便把我绑起来打,后来我跟他吵起来,不肯低头认错,他便想把我关起来,还是某我身边的小厮私下把消息告诉了我,于是我偷偷的从家里跑出去。当时身上带的钱并不多,走出止安城没多久便没钱了。”

他声音低沉,竟流出掩不住的悲伤,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林采兮微微一怔,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措不及防的被震动了,他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些?

她仍旧转着身子背对着他,但全副­精­力却都放在他正在说的话上。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沉默了一会,朱梓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身上没钱了,我想找个活­干­­干­,没想到竟然遇到劫匪,当时这帮劫匪看我年纪不大,身上的衣服又极其华贵,便想着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就想把我绑上山去,然后等家里来找人的时候勒索点银两,所以我就被他们带到山上,到了山上以后我谎称是被大户人家保养的孩子,后来他们又有了亲生儿子,于是他们就越来越不喜欢我,经常打我骂我,昨天因为一件小事,他们又把我绑起来打,我受不了,所以就偷了他们家的一些银两和衣服偷偷的跑出来了,当时我给绑匪说这些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全是我爹打我的情景,脸上的表情也是恨恨不平。绑匪们居然不怀疑我说的话,后来又看我身上确实有伤,于是也就信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我都跟他们住在一起,劫匪里有一两个武功很好,我便偷偷跟着学了一点,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终于从山上逃了下来,可是那个时候,我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觉得天下这么大,竟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就那么呆呆的站了很久。”

说到这儿,朱梓峻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在大街上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路上的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听出京城繁华,到处都有赚钱的机会,我便把目标定在京城,那时我并不知道京城在哪里,只是随着人流往前走,在路上遇到一大帮人在路边休息,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得知他们是去京城做生意的,于是我就跟在他们后边,他们走我也走。他们停我也停,他们看我穿的破破烂烂,年纪也不大,就把我当成了一个要饭的,打尖吃饭的时候把剩下的菜都给了我,我呢有时候看谁身上的行李背的多了,就过去帮忙帮他们背一会,时间长了,我就和他们混熟了,后来吃饭的时候就叫我一块吃,我就再也不用吃剩菜了。只是在晚上住店的时候我还是要在店门口窝一宿,第二天再跟他们一起上路,就这样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离京城有多远,但是路上的车马越来越多,行人的服饰也越来越华丽,于是我知道京城就快到了。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碰到皇上,得了皇上的知遇之恩,那时,皇宫内并不太平。”他又停顿了下,仿佛陷入某种回忆中。

他忽然安静下来,飘飞的思绪在扯出很远,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到山上的劫匪又到混迹街头的流浪人,这一路的艰辛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那时候他跟着那群去京城做生意的人,离京城越近,心里也就越兴奋,等隐隐约约看到一段城墙的时候,走在他身边的一个人就指着城墙说,城墙里边就是京城了,那里头的繁华是你这一辈子都没见过的,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一种无法言语的畅快在心里来回流动,他嫌他们走的太慢,恨不得能一步迈进偌大的京城,城墙看的越清晰,他内心就越激动,脚下的步子也迈的越快,就在快到城门的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踏踏和车轮迅疾驶过的声音,他回过头去看,那马车的两边分别有四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随行,马上的人个个高大威武,八个人穿着紧身的家人服饰,显的非常­干­练,腰间都挂着一把佩刀。单看这八个随行的人员就知道坐车的人来头不小,他连忙就避到路边。

几乎所有的人都回过头去看这辆大马车,全都露出一抹惊异神­色­,马车跑得很快,一路狂奔着朝他们驶过来,那马车狂奔到他身边的时候忽然转了个圈,眼看着跟在后头的马车拐弯不急就要翻转过来,他甚至听到坐在车里的人低呼的声音,他来不及多做反应,看准方位,纵身一跃,用一只手抱住马脖子,另外一只手死死抓住缰绳,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偷着学了一些武功,而且经常给他们喂马,所以对马的习­性­也了解一些,他一骑上去便死命抱住马脖子,并低下身子伏在马背上说了几句话,那马儿居然安静下来,缓缓的将马车停在路上。

跟在马车两侧的八个人全都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声音都发颤了“爷……您怎么样了?”

马车里边的人哼了一声说道:“还好”顿了顿又道:“扶我下来!”跪在前面的一个人连忙起身头甚至不敢抬头,从车里搀出一个人来,这个人有二十多岁,却留着三缕长须,衣着虽不华丽但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他脸上竟然看不出一丝惊慌,下车后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其他七个人,径直向他走来,他也忙从马背上跳下来。

搀着他的那个随从低声道,“爷。。。。。”看意思是想阻止靠近,他只回头淡淡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便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微低着头搀着他。

同时跪在地上的其他七个人却死死的盯住了我,并且一手撑在地上,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腰间佩刀的刀柄,好像随时都可以一跃而起制他于死地,他走到朱梓峻跟前,轻声问道:“你是谁?”声音虽然冷冰冰的,不过他依然感到了一丝温暖,因为自从他离家以来就再也没有听到过这么关切的话。

他来不及回话忽然感觉到脚钻心的疼,低头一看,那双烂的已经不能再烂的鞋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脚下的地方已经血迹斑斑,这血便是从他脚底渗出的。

他缓缓蹲下身右脚大拇指的脚趾甲已经快要掉了,咬着牙将那个快要掉的脚趾甲拔了出来,双脚顿时疼的麻木了一般,他们都惊异的看着他将脚趾甲拔掉,仿佛不相信似地看了一会,然后他才问道,“你叫什么?”

“朱梓峻。”

那是他与皇上的第一次见面,因了这第一次,他们才会有了后来更多的故事。

他在讲这些的时候,语调低沉的令人感到压抑,林采兮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目光闪亮的看着他,这些事他只是轻描淡写,可听在她耳里却是血风腥雨几经生死,她缩在被子里想象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孤零零的一个人吃剩饭睡屋檐的情景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颤,内心也跟着痛了起来,她忍不住问道,“山上的土匪凶暴吗?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打你?”

“他们烧杀抢夺,几乎什么坏事都­干­过,你说凶不凶呢?”

她心头一颤,不敢再接着问下去,害怕听到更令人胆战心惊的事来。也担心听到这个男人受人责骂时自己的心又会隐隐作痛,昨日的生气今早的闷气全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充溢在她心里的只有心疼。

朱梓峻收起脸上的凝重,仿佛看出了林采兮的担心,微微一笑说道,“坏人窝里也有好人的,不然我也不会活到现在了。就比如给他们做饭的老王大爷,看我比较可怜,就经常把给那些头头吃的饭菜偷出来一些,然后带着我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我们爷俩就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就是因为有了王大爷给我说,我还年轻,不能一辈子就呆在这个地方,所以你才能看到现在的我,而我也才能拥有你!”说到这里,朱梓峻洋溢着满脸的幸福!

“因为老爷对你的偏见所以你才对二叔冷淡的么?”林采兮继续问道朱梓峻缩缩眉角,“不过现在好多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那个时候,爹爹也是对我好,我并不恨他的,那一日娘把我们留在祠堂里便是说这些事,有些事说开了就好了。”

林采兮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下来缓缓走到朱梓峻跟前,“虽然说开了,但老爷曾经在你心里留下的­阴­影却让你经受了太多的磨练与痛苦。如果不是老爷那么的责骂你,你怎么会小小年纪就离家出走,不离家出走又怎么会过三年的土匪生活,不过三年的土匪生活,你又怎么会想着去京城,不想着去京城,你又怎么会在路上吃人家的剩菜剩饭?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老爷当年的失误造成的,你还恨他吗?”

“如果爹爹不责骂我,如果我不离家出走,如果我不过三年的土匪生活,如果我不想着去京城,如果我不吃人家的剩菜剩饭,如果我不经历后来的种种,你说我还能遇见你吗?”朱梓峻安慰她道,林采兮缓缓俯下身子蹲在他跟前,仰着头看他稍显低沉的脸,抬手抚在他脸上,轻声道,“峻,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好起来了。以后你再也不会受人打骂,再也不用吃剩菜剩饭,再也不会觉得孤独了”

朱梓峻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亮光,一直看进林采兮心里,他何尝又不是这样想的,有眼前的这个可人儿,他怎么还会受人责骂,怎么还会觉得孤单,这些事已经压在他心底多年,几乎已成为无人知晓的秘密,而今天他却肆无忌惮的全都说了出来,虽然他忽略了很多,有很多时候他只是简单的几句就带过了,但对他来说却像是走了很久很远的路,他微微低下头,双手环住林采兮的脖子,下巴蹭着她乌黑的秀发,嗅着她发间的香味,心内涌上阵阵幸福的感觉,他声音沙哑的柔声道,“一切都好起来了,采兮,我现在有了你,还有了你肚里孩儿,有了咱们的家,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林采兮仰着头顶在他下巴上,口内呵出一口热气,“亲爱的老公,不光是我们,以后我们或许还会有好几个孩儿。无论什么时候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我们一家人都不会分开。”

朱梓峻耸然动容,这些话林采兮已经不止说过一遍,他们也不止一次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但是现在这番话在此时此地由林采兮嘴里说出来,使他更有一股莫名的感觉在心底涌动,闪着亮光的黑眸里也浮上一层薄雾,他弯腰将蹲在地上的女子抱在膝上,将她紧紧的揽在怀里,莫大的幸福在心间荡漾,仿佛拥住了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朱义盟第一次到峻园来时,林采兮颇感诧异,一边偷偷瞧着朱梓峻的反应一边暗暗观察朱义盟,她忽然发现他们两人之间除了往年的误会似乎还有些诡异。

朱义盟来过之后,宁夏沫便来了,她小巧的身材配上一身月白­色­长衫淡紫­色­素花裙子,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温和而又不失高雅,她手上提着一个小小的食盒,食盒并没有盖子,里边并排放着几样糕点,每一样都是新鲜样式,­色­彩更令人感到诱惑,一眼瞧过去便觉得定是那香甜入口的。

宁夏沫笑的一脸灿烂,“采兮,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保管你以前从没吃过的,这些个莫说是京城,就连皇宫里的皇上都不一定能见得到,你先尝尝好吃不好吃,若你吃着新鲜爽口,我便天天做给你吃,反正我这成日里什么事儿也没有。”

林采兮盈盈一笑,“多谢沫姨,让您费心了,我现在正吐的厉害,几乎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千万莫要浪费了您的一片好心。”

宁夏沫顺手从食盒里拿出一小块,笑着道,“你这会儿正是吐的时候,我特意给你做了圆豆酸角子,平日里我最喜欢吃这个,酸多于甜,放在口里嚼一嚼,满嘴里都是香气。酸儿辣女,你喜欢吃酸的,肯定是儿子”她一边说着一边递给林采兮。

林采兮眉角微动,有心拒绝,但又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亏得菊焉灵透,忙将一旁的木盆子拿过来,轻声道,“姨娘,我先将盆子给您端过来,您呀就放心大胆的吃吧,莫要拂了姨­奶­­奶­一片心意,你也该多吃点东西了。”

宁夏沫抬头看一眼这个说话伶俐的小丫头,欣喜的道,“采兮,她说的是,你尽管的吃,吐了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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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今天还有!!。.。

287.她防的是谁?

287.她防的是谁?

林采兮眯眼微笑。爽快的接过那一只圆豆酸角子,拿在手里先看了看模样,这才放在嘴里,张嘴嚼了一下,立时便探着身子吐了起来,那角子便跟着落进木盆子里,这还不算完,她几乎整个身子都扶在盆子上吐了起来,慌得宁夏沫站起身蹲下身给她捶背,嘴里还不住的道,“怎地吐得这样厉害,采兮,瞧你这模样,饭又吃不下,还吐得这么厉害,怎么吃得消,这要看看大夫才好。”

菊焉似乎也被吓坏了,一边慌着拿手帕子一边又慌着端水,整个屋里都乱起来了。

林采兮吐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被宁夏沫搀着直起身子来。腰已挺得生疼,她懒懒的靠在软椅上,虚弱的对宁夏沫绽开一个微笑,“沫姨,真是对不起,您看,糟蹋了您亲手做的好东西。这可真是拂了您的一片心意。”

宁夏沫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采兮,你莫要这么说,看来还是我做的不合你胃口,不然也不会害得你吐得这么厉害了。等我回去再好好的鼓捣鼓捣,定要给你做一些可口的送过来,要知道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量,像你这般吐法,又什么都吃不下去,身体哪里吃得消。”

林采兮感激的笑笑,“多谢沫姨费心了,这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过去头前几个月就好了,这小家伙可把我折腾坏了,等把他生出来,我一定要先给他ρi股上来几下。”

宁夏沫抿嘴轻笑,“瞧你说的,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你心疼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舍得打他一下。”

林采兮也跟着轻笑,软软的靠在椅上不再说话。

宁夏沫也不多呆。留下那满盒子糕点便走了,菊焉替姨娘送客出门,回到房里来,轻声问道,“姨娘,您还好吧?”

林采兮缓缓摇头,“我一点也不好,原本是装着吐的,谁知道竟真的吐起来了,可真快把我吐死了,快给我泡杯茶来,冲冲口。”

菊焉泡好茶端过来,低声问道,“姨娘,您说新来的两位姨­奶­­奶­可信么?我听轩园那边的人说她们可厉害着呢,别看这成日里嘻嘻呵呵的,内底里倒是个厉害的主。”

林采兮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嗯?这话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你们的消息倒快的很。”

“好像是钱妈妈说的。”

林采兮不再作声,钱妈妈原是老夫人房里的,自是见过世面的,她这么说定然是有根据的。

而从峻园里出去的宁夏沫。眉间始终洋溢着淡淡笑意,但此时她的心里却在想林采兮为什么如此戒备她送去的东西?是在防她还是在防所有的人?所有人自然包括着园子里所有的人,她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影子,随即便笑了笑,拐个弯朝静心园走去。

静心园里一个小丫鬟走的飞快,径自朝姨­奶­­奶­房门奔去,到了门口,轻轻敲了两下,房门打开,她便轻手轻脚的挤进去。

“姨­奶­­奶­,宁大姨­奶­­奶­去了峻园,还提着她亲身做的糕点,不过只坐了一会便出来了。林姨娘还没把点心吃进嘴里还不停的吐起来。”小丫头禀道。

姨­奶­­奶­眼珠一转,冷冷的哼了一声,这其中的把戏她怎会瞧不出?

小丫头又道,“姨­奶­­奶­,宁大姨­奶­­奶­这会儿正朝咱们这边奔过来,这就快到了。”

姨­奶­­奶­一怔,忙道,“那你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快躲到后头去。”

小丫头脸上一慌,急着躲进里间,她才刚进去,外头便又走进来一个小丫头,屈膝禀道,“老夫人,宁大姨­奶­­奶­过来了。”

姨­奶­­奶­顿时换上一副笑脸,笑的开了花般的灿烂,“宁大姨­奶­­奶­来了,还不快请进来。”又故意提高声音喊道。“袁妈,快把我最好的茶拿出来。”

宁夏沫走进房里来的时候,姨­奶­­奶­正起身要出门相迎,便笑着道,“姨­奶­­奶­,我到您这里叨扰片刻,没有打扰到您吧?”

姨­奶­­奶­笑着回道,“您说的什么话儿,我是巴不得你多来几趟呢,我这里都快成了冷园子了,平日里一个人影儿也见不到,左不过就我一个人孤单单的,什么意思都没有,要是你能多来几趟,我这里也能热闹半天。”

宁夏沫依着姨­奶­­奶­的意思坐在一张铺着大红毡子的软椅上,瞧了瞧屋里的摆设,笑着称赞道,“姨­奶­­奶­,您这里真是简单的很,样样儿的节俭,这一点倒让妹妹我佩服了。”

姨­奶­­奶­听宁夏沫自称妹妹,心头一喜,便顺着这话头说下去。“我看呀,以后咱们谁也别姨­奶­­奶­姨­奶­­奶­的叫了,我年长你几岁,你唤我一声姐姐,我称你一声妹妹可好?”

宁夏沫自然同意,当即便脆生生叫了个姐姐,直把姨­奶­­奶­乐的合不拢嘴,在她看来,她已经奔着宁家两姐妹又近了一步。

宁夏沫端起姨­奶­­奶­特意为她泡的上等好茶,只轻轻咂了一下便满面惊喜的道,“姐姐。您这可是好茶,这茶不但茶­色­好茶味好,更难得是这茶是同人参一起泡着的,是以有人参的灵气。”

姨­奶­­奶­同样惊喜的道,“妹妹,没想到你对茶也是有一套的,我这茶正是叫做人参茶,是头些年我们老爷还在的时候别人送给他的,他便顺手留在了我这里,我一直舍不得喝,今天有贵客临门,我这才拿出来的,看来还真是算对了人,也不算浪费了这茶的珍贵。”

宁夏沫笑着谢过姨­奶­­奶­,便轻巧巧的转了话题,“姐姐,既然你并不把我当做外人,那我也不避讳着您了,有一事我有些不清楚,想问问您。”

姨­奶­­奶­装作若无其事的回道,“妹妹,咱们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有什么事尽管问我,但凡我知道的一准儿全都告诉你。”

宁夏沫还是稍稍犹豫了下才问道,“姐姐,那林姨娘……是不是有点……”话说到一半她便不往下说了,只拿一双眼瞅着姨­奶­­奶­,清澈的眸子里显出与她这个年纪极不相仿的纯真。

姨­奶­­奶­最乐于听到的便是宁夏沫问林采兮的事,这样她才能判断出宁家姐妹对林采兮的态度,才好从这态度上判断出朱义盟回来的目的。

姨­奶­­奶­只等着她往下说,但见她只愣愣的瞅着自己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模样,便以为她是有什么话说不出,遂急着问道,“妹妹,有什么话你尽管问,这屋里头没有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宁夏沫收回纯真目光,嘻嘻笑道。“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觉得林姨娘似乎有些……就像我方才,亲手做了点小点心送过去,倒是惹得她吐了半天,姐姐,您说我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姨­奶­­奶­便跟着哼了声,朝地上啐了口,“妹妹,那是您不知情的缘故,林姨娘仗着得了老夫人的宠爱,又成日里勾的二少爷离不了她,现在肚里又有了朱家的孙少爷,这会儿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莫说是你,就是二弟去了她也不一定放在心上,还亏得你如此有心做了点心巴巴的送过去,可怜的妹妹,想当年我也是如你这般心诚,凡事都会想着她一份,现在倒好了,你猜怎么着?”

宁夏沫眨眨眼,好奇的问道,“怎么着?”

姨­奶­­奶­从袖里拿出手帕子在眼角上拭了几下,“你也瞧见咱们府里的三少爷了,活蹦乱跳的一个好人,这会儿成了什么模样儿,原来他有个很好的夫人,也是咱们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硬是被林姨娘给挑唆坏了,生生坏了两人的姻缘,梓源现在傻了,她还坏着良心挑唆他叫她娘,你说,你说,这是个什么理?不是乱了套了么?”说着气急败坏的又拿起帕子在眼角擦了几下。

宁夏沫惊讶的道,“竟还有这样的事?出了这样的大事,难道老夫人竟然不管么?就由着她胡作非为的去?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事。”

宁夏沫的反应令姨­奶­­奶­很满意,她接着装可怜,“唉,我也是同你一样的想法,总盼着老夫人能出面说句话,但是……唉,这些事不说也罢,妹妹,还是你过的清净,上头没有正房大夫人压着。”又重重叹了口气。

宁夏沫从怀里抽出一条丝帕子在眼下点了几点,满怀同情的道,“姐姐,您也莫要折腾坏了自己的身子,常言道,自作孽不可活,做了坏事的人终归是要得来报应的,不是有句话叫做不是不报时候不到么?您就尽管放宽心,老天爷都睁大眼看着呢,定会还您一个公道的。”

姨­奶­­奶­又装腔作势擦了一下眼角,有些哽咽的道,“妹妹,亏了你今日来同我说这些话,我这心里头的苦闷都不知道该找谁说说了,你要是早些日子来府里就好了。”她顿了顿又问道,“妹妹,你们这次回来果然不走了么?二弟有没有同你说回来做什么的?”

宁夏沫脸上也显出一抹相见恨晚之­色­,斜着眼朝门外看了看,低声道,“姐姐,爷有件事回来处理,办好办不好还不知道,在办好这件事之前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姐姐,你可一定要给我保密,爷知道我告诉你的话,定然饶不了我的。”

姨­奶­­奶­忙道,“我晓得我晓得,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宁夏沫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姐姐,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一件极重要的事。姐姐,日后我们姐妹在府里还要仰仗您多照顾了,这一大堆子人的事我可应付不过来。”

姨­奶­­奶­乐的眉眼皆笑,“妹妹,日后你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咱们姐妹再不互相帮衬着点,那还有是能帮咱们呢?”

宁夏沫点点头柔声道,“姐姐,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姨­奶­­奶­猛的一愣,睁大眼看着宁夏沫,有些不能明白这话里的意思,等她回过神来,宁夏沫已起身告辞走出门去,而她自己则又冷了半天神,始终捉摸不透宁夏沫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袁妈在一旁瞧着姨­奶­­奶­神­色­,有些犹豫的问道,“姨­奶­­奶­,您是不是有些急促了?这些事儿这么快跟她说,会不会节外生枝?”

姨­奶­­奶­哼了一声,“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纵然他们在外头再厉害,到了朱府里也是几个陌生人,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起来,我就是要下猛药探出他们真正的意图,他们一来倒是好事了,以前府里就这么几个人,咱们想做点事都要前思后量的,现在就不一样了,至少关键的时候咱们还能找几只替罪羊。袁妈,你说她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她最后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袁妈摇摇头,“我也想不出来,我瞧着这个宁大姨­奶­­奶­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心底里藏得什么念头。”

姨­奶­­奶­心情大好,端起那杯人参茶放在嘴边轻抿两口,“别管她有什么念头,只要能帮挡着咱们行事就好了。这几天三少爷那边怎么样了?”

一提起三少爷,袁**脸­色­登时有些难看,三少爷的凶狠她至今还牢牢记在心里,现在她一瞧见三少爷便远远的躲开,再也不敢上前招惹,“还是原来的样子,我听丫头们说倒是比以前安静了,有时候还坐在床边发呆。姨­奶­­奶­,您说三少爷是不是想要开窍了?”

“白薇那边怎么样了?这丫头的嘴还真是硬,实在不行的话,再派人去孔庄把她爹娘接过来住几日,这不是刚过新年嘛,大家伙儿都闲着呢。”

袁妈立时会意,点点头应了一声是。

用过午饭,林采兮换了一身简单素净的衣服准备去上房看看老夫人,还未走出门,香秀便进来禀道,“姨娘,老夫人来了。”

林采兮忙起身迎出去,老夫人已到了门口,面上挂着浓浓的笑意迈进门来,她忙屈膝行礼,“娘,我正要去上房。”

老夫人温和的笑笑,“我不是早就给你说了,没事不要老往我那边跑,天冷得很,当心自己的身子,万一受了动,那可是大事。”

林采兮微怔,老夫人亲切而又温和的语气令她有些疑惑,这与前几日的态度可截然不同,难道朱梓峻已在老夫人跟前做了些事?但她却来不及多想,上前挽住老夫人的胳膊,笑着道,“娘,您知道外头冷,还出来,有什么事您使个人过来说声不就好了?”

老夫人拍了拍胳膊上的手,斜着眼笑道,“我想看看我的小孙子,她们能帮我看过去么?”

逗得屋里的丫头都跟着笑起来,林采兮也呵呵笑着道,“这就更好办了,您派个人过来唤我一声,我还不是随叫随到的?”

老夫人笑了笑,在椅上坐下,“采兮,前几日的事,是娘错了,你还记在心里么?”

林采兮心下了然,已然明白是朱梓峻的缘故,这个傻男人办了好事一个字也不可肯往外漏的,“娘,什么事啊,我早就忘了,您有错啊,当然有错了,您的错就是太心疼咱们朱家的孙少爷们了。”最后这句话巧妙的回答了老夫人的问话,老夫人没有错,她是因为太为朱家着想了,所以她一点也不会放在心上。

老夫人果然很满意的笑了,掩饰不住满心的喜爱,“采兮,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的心意娘都明白。能把你娶进门,是咱们朱家的福气。”

林采兮微低着头偷笑,天底下没有哪个人在被人称赞的时候不开心的,她当然也不例外,更何况称赞她的让你是朱家的当家人呢?她笑着抬头时,猛然对上菊焉微眯着装满笑意的双眸,心里一动,吩咐道,“菊焉,去厨上做一碗热粥给老夫人暖暖身子。”

老夫人忙摆手,“不喝了不喝了,我再坐一会子就回去了。”

林采兮却坚持道,“娘,一定要喝了再走。”

老夫人奇怪的瞧她一眼,见她眼里投过来一抹别有深意的目光,遂会意道,“好,好,那就喝一碗再走,朱妈,你也跟着去厨上看看,给姨娘做一碗酸梅汤来。”

屋里只剩下两人时,老夫人看一眼林采兮,“把她们都支走,有什么话要说?”

林采兮笑着道,“娘,是一件喜事,我不敢私自做主,还请娘示下。”

老夫人皱着眉有些疑惑的问道,“喜事?什么喜事?咱们府里最近还有什么喜事么?或许你说的是别家的喜事?”

“娘,正是咱们府里的喜事,您呀也别乱猜了,我是想为我屋里的菊焉做件美事。”

“菊焉?”老夫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要将她支出去,菊焉这丫头再府里也有十几年了,算算年纪大概也有十六七岁了吧?若不是你提醒我,我还真是忘了她已到了婚配的年纪,咱们府里头今年倒有些到了年纪的要送出去配人的。”老夫人顿了顿又道,“我想你定然不舍得将她送出去吧?”

林采兮会心一笑,嘻嘻道,“娘,这回您猜对了,她跟了我这么多年,要将她送出去我是一百个不舍得一万个不舍得。”

老夫人笑道,“那你定是有了合适的人选,不然也不会跟我开这个口了,你倒是说说是哪一个?”

“不是外头的,正是二少爷跟前的跳豆啊。”

“跳豆啊?”老夫人哈哈笑起来,“采兮,你这鸳鸯谱点的,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看你做媒婆倒是不错的。”

林采兮也嗤嗤的笑,“那是了,娘,您想想呀,他们两个都是忠实敦厚可靠的,这么好的哪里寻去?定然不能让别人抢了去,跟他们做媒岂不是好的?”

老夫人拍拍手道,“这事就交给你了,他们一个跟着你的一个跟着梓峻的,若能结为夫妻,日后只会对你们更加忠心的,这些事你看着去办,定个日子给他们办一办,这也是咱们府里的喜事一桩,等着你去账房支些银子给他们买点东西,让府里的丫头婆子小厮们也跟着乐呵乐呵。”

林采兮想不到老夫人这么爽快就答应了,竟然还同意拨给银子,实属意外,开心的道,“娘,银子就不要了,峻园里给他们出了,您呀就等着乐呵吧。”

老夫人正待说话,朱妈已抬脚进门手上拖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只雕花青瓷碗,走在她后头的是同样端着一个盘子的菊焉,两人便停住方才说的话题,相视一笑,各自端起盘上的碗,一边聊着闲话一边慢慢品尝碗里的热粥。

而菊焉却丝毫不知道在她离开的这一小会时间里,她的终身大事已被确定了。

晚上林采兮将白日的事讲给朱梓峻听,朱梓峻笑着道,“你倒是会利用时机,明知道娘是来给你道歉的,你便提要求。”

林采兮嗔道,“什么要求啊,我只不过是帮着办了一件喜事而已,娘都说了这是咱们府里的大喜事,不是还让我去账房拿钱的嘛!”

朱梓峻将怀里不安分的人儿使劲往胸前靠了靠,示意她最好安分老实点,林采兮登时便安静下来,乖顺的靠在他胸前,“老公,那你说应该给他们定个什么日子?”

“你办的喜事你自己定日子。”

“照我看就二月二,你看好不好?”

“龙抬头的日子不适合办喜事。”

“那你说三月三怎么样?烟花三月下扬州,多好的日子。”

“怎么你定的都是二月二三月三这样的日子?照你这么说,我看还是定在五月五好了,也有时间准备,再说了,你还没跟他们两人说声呢。”

林采兮立时便兴奋起来,“好,就定在五月端午,这可是个好日子。”

朱梓峻无奈的摇摇头,低头吻在她­唇­上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却不敢深吻,只轻吻几下便又抬起头来。

林采兮却已红了脸,娇羞的看着他,柔声道,“亲爱的老公,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朱梓峻撇撇嘴,又是甜言蜜语,真怀疑这女人是用蜜做成的,每天晚上都要在他耳边说一些­肉­麻的话。

不过,他好像很喜欢这些——­肉­麻的甜言蜜语。

这个月的都在今天补齐了。。.。

288.噩梦

288.噩梦正月里很快就过去了。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春天的阳光渐渐明媚起来,洋洋洒洒的照在身上,暖意浓浓,偶尔有风吹过,仍是残留着冬天的寒意,再到了三月,天空更加灿烂起来,四周空气里都洋溢着欢快舞蹈的阳光。

林采兮肚里的小宝宝已有三个月了,妊娠期也终于过去了,她终于能放开怀多吃一些东西了。不过偶尔她还是会感叹一下,在这落后的时代里,连做个B超检查的功夫搜省了,自然也不知道肚里的小宝宝长得怎么样了,不过她坚信她的小宝宝一定是个身体倍­棒­的小家伙。

原来的林采兮是位身体极其虚弱动辄就生病的主儿,自她穿过来之后,虽未每日做锻炼,但在平时也做了许多注意,比如躺在床上做几套瑜伽,在饮食上更是特意向万大夫做了请教,专门多吃一些强心健脾的事物。养了这大半年,倒真见了成效,再也不似以前那么虚弱不堪了。

她忽然想到林采兮嫁到朱家这两年一直未能生育,肯定跟身体有很大关系,身子弱自然不好怀孕了,若不是她身子骨弱哭死在朱梓轩的灵前,自己的魂魄也不会穿过来附在她身上,想起这段因缘,她就颇觉感慨,真是物是人非,只是这诸多的人里,又有哪个知道她已是换了灵魂的林采兮呢?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又想到那方耶茹又是怎么回事呢?她身子可是并不弱的,不然也不能承受住朱梓源那许多的毒打还能平安活到现在。

她不由得皱皱眉,这也有许多日子没见方耶茹方耶语了,想起方耶语的快言快语,倒真有点想念这小丫头了,有心邀请她们进府来玩,但方耶茹因着朱梓源的关系定然不会过来的,就连方耶语也因着朱梓沫的关系不肯再来了。

可她每日里实在太清闲了,不是躺在软椅上晒太阳就是靠在床头上看书,就像她现在躺在明媚的阳光里,身上摊着一本小书,可她却怎么都看不下去,便暗暗恨自己没多学几套利于孕­妇­胎儿的瑜伽,那时她学瑜伽完全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病,她的主旨医生田园便建议她做瑜伽锻炼增强心肺功能。她照着做了几年,最终还是未能逃脱死亡。

田园?她又想到那个帅气的主治医师,现在的她已不再将林采书误认作他,他们两个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两种人,但她似乎仍清晰的记得田园修长的手指按在她额前带来的阵阵暖意。

她忍不住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我亲爱的老婆大人,什么事惹得你不开心了?怎么偷偷的叹气起来了?”朱梓峻悠闲的走过来,身上淡白­色­长袍在轻风吹拂下微微飘动,给他修长挺拔的身材增添了几分飘逸。

林采兮头也不回的懒懒道,“我这不是叹息,是长舒口气,每天都闷在这园子里,闷都要闷死了,唉,真不知道她们都是怎么过的,怎么一轮到我来过了,就会这么无聊了呢?”她口中的她们是指的诸位穿越的女同胞们,她们遇到的那些花花事,她似乎一件也没遇到,唉。

朱梓峻蹙眉道,“她们怎么能别的过你,她们有像我这么爱你的老公么?”他现在对老公老婆之类的话已经朗朗上口。有时候说起来比林采兮的甜言蜜语更令人感觉­肉­麻。

林采兮拉着长长的声调嗯了一声,惊觉自己失言,随即改口道,“是哦,她们没有我这么乖的老公,老公,今儿个怎么这么悠闲自在,没出去鬼混去?”

朱梓峻皱皱眉,她总是把他出门说成鬼混去,想到自己带来的消息,便收起脸上的嬉笑,正­色­道,“采兮,有件事告诉你。”

林采兮懒懒的道,“说呗,老婆大人正洗耳恭听着呢。”她丝毫未听出朱梓峻语气里的郑重,继续闭着眼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刘绪龙一家已被满门抄斩,唐依儿被流放到边疆去了。”

林采兮忽然愣住了,微眯着的眼皮定在远处,不闭也不合,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唐依儿被流放边疆了,刘家人都死了,在这个温暖的午后,她带着一身金­色­的阳光听到这个消息,她甚至还未来及做好准备。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知道她确实呆住了,她呆怔不是因为刘家人的死更不是因为唐依儿的流放,而是她觉得那些事离得她都很遥远了,忽然被提起来。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而她却不想再想起这场噩梦,那些梦里的人在眼前轮番晃动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后定格在她眼前的是刘薰凤。

她猛的从椅上直起身子,焦急的问道,“刘薰凤呢?她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听说?”

朱梓峻知道她定会问到这个问题,但他却没有答案给她,他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但黄家恩牟足了劲什么都不肯说,皇上也是如此,什么都不肯多说,他也无奈了,现在她果然问到这件事,他便沉默了。

林采兮失望的靠在软椅上,轻声道,“不知道嫂嫂怎么样了?算算日子,她快要生了吧。不知道她身边有没有人伺候着,还有我那可怜的哥哥。”

朱梓峻弯下身半蹲在她跟前,柔声道,“采兮,不要多想好么?虽然咱们打听不到任何消息,但同时也是个好消息,说明她还好好的活在世上。不是么?”

林采兮苦笑着点点头,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她抬起手放在朱梓峻的手心里,顿时阵阵暖意沿着手臂传到身上,她露出个笑容,“但愿好人一生平安。”

朱梓峻紧紧握住她那只小手,另一只手抚在她稍稍隆起的小腹上,轻声道,“会的,好人都会一生平安的。”

在她们谈话的时候。在遥远的某条官路上,一个身穿囚衣的女子披着一头长发踉跄着蹒跚着,她稍有点缓慢,跟在她旁边的四个衙役便甩起长长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打在她身上,她满脸污垢只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她神情呆痴,傻傻的望着前方望不到尽头的大路,嘴角微微抽动,繁花似锦,那多年前的繁华都从她眼前消失,她曾经做过的那些梦都已远离她,她现在所剩下的除了满身的伤痕累累便是那繁华留下的残梦。

这个落魄而又肮脏的女人,任谁都瞧不出她曾经的貌美如花,曾经她着一袭黄衫,站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曾经醉倒过多少男人,曾经她风光一时,这个女人便是唐依儿。

经历了这许多之后,她开始一点点明白所谓的银子所谓的青春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感情才是最真的,她现在最怀念的竟是那段在朱府生活的日子,那是她这一生中最温暖最幸福的日子,而这幸福是一个叫做朱梓源的男人给她的,她甩甩头将额前的长发甩向两边,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从心底渗出的寒意几乎将她淹没。她苦笑着仰望苍天,心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呐喊,这声呐喊又在她心底回荡着,压得她几乎喘过气来。

于她来说,这更是一场噩梦。

上房,老夫人正襟危坐,朱义盟坐在下首,两人神­色­都有些心不在焉。

老夫人开口问道,“义盟,这些年你为什么一直没娶一房夫人?”

“不是已经有了宁家姐妹了么?一样的。”朱义盟不紧不慢的回道,他端起桌上的杯子缓缓放在嘴边。举手投足间尽是掩不住的霸气。

老夫人瞧他一眼,心内有些疑惑,这个坐在她面前的朱义盟似乎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人了,他现在那么盛气逼人,他明明是笑着的,却不会让人感觉到一丝丝的温暖,这些年他究竟在做什么?她问过,但他却只是敷衍她,像今日这般的敷衍她。

老夫人叹口气,“罢了,你能回来就是我最大的开心了,这些事我也不问了,只是可惜了,两位姨­奶­­奶­都没能为你生下个一男半女。”

朱义盟平静的脸上忽然动了动,面上的肌­肉­也在不由自主中微微颤动了几下,他把茶杯放在嘴边用力的吸了几口,然后道,“嫂嫂,这些事是强求不来的,或许天意如此。”

老夫人又道,“当年你从家里离开后给我来过一封信,那上头的地址便是京城,去年梓源遭人诬陷,我便写了一封信给你,心想着你也许能为此事出点力,梓峻回来告诉我你已经不在那里住了,我心想着也是,事隔多年你或许早已离开了。”

朱义盟有些疑惑的问道,“你给我写过信?让梓峻带去的?”

老夫人点点头,“去年的时候。”

朱义盟黑如夜幕的眸子闪了几闪随即便恢复正常,“我离开那里已经很久了。”

老夫人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后来又去了哪里?”

朱义盟放在茶杯笑着道,“嫂嫂,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怎么你总是问我同样的问题?难道你对我有什么怀疑的么?”

老夫人猛然惊觉自己问错了话,遂掩饰道,“瞧我这记­性­当真是不行了,同个问题总是反复不停的问,你不待见听那我就不问了。”

朱义盟呵呵一笑便不再说话,两人坐着沉默了一阵,他便起身告辞,出了房门便直奔峻园而来。

到了峻园门口,正好瞧见朱梓峻半蹲在林采兮跟前卿卿我我的模样,他心头一震,顿在原地,刚想转身回去,却又被林采兮叫住了。

林采兮睁开眼笑着唤道,“二叔,怎么到了门口不进来就要走了?”

朱梓峻这才放开她的手缓缓站起身,眼里露出一抹锐利的光,遂低头道,“采兮,二叔找我有事,我们先去谈事,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不准跑出园子去,听到没有?”

林采兮嗔怒的瞪他一眼,“知道了,你快些去吧,二叔等着你呢。”

朱梓峻大踏步出了园门,直直盯着朱义盟,声音有些冰冷,压低嗓子道,“有事?”

朱义盟也不客气,“有事。”

“什么事?”

“去年你带着老夫人的信去找过我?”

“没有。”

“为什么不去?”

“不想去。”

“仅仅是不想去吗?”

“是的。”朱梓峻又问,“还有别的事么?”

“没了。”

“那你可以走了。”朱梓峻说着转过身又走进园来,朱义盟也不多说,站了片刻便转身走开了。

林采兮瞧着蹊跷,谈事就是这么谈的么?“老公,你跟二叔谈什么事?这么快就谈完了。”

朱梓峻笑笑,“没什么事,二叔问钱庄的事。”

林采兮哦了一声,下意识里觉得朱梓峻在撒谎,但她并不多问也不去戳穿他,男人之间的事就交给男人去办好了,至于女人嘛还是乖乖的呆在男人身后享享福的比较好。

第二日上午宁夏飞便来了,手里拿着个小玩意,笑嘻嘻的进屋,亲热的道,“采兮,这些天我闷在府里快闷死了,你快跟我说说这止安城哪里有好玩的地方?我定要去玩玩。”

这段日子宁夏飞常来,两人便有些熟络起来了,自那一日送糕点之后宁夏沫便很少再来,有时候做了糕点让小丫头送过来有时候便让宁夏飞捎过来,林采兮无一例外的全都扔了去,她总觉得这个宁夏沫有些神秘,不如宁夏飞为人坦荡,是以喜欢跟宁夏飞说话。

听着宁夏飞的抱怨,她也开始抱怨起来,“飞姨,你快别说了,你没事的时候还能练练武活动活动身子,还能到处跑跑,你瞧瞧我,我现在还能做什么来着?简直是坐牢一样的难受,可又有什么法子不是?”

宁夏飞瞥她一眼,“你跟我不一样,你是怀有身孕的人,为了肚里的孩儿少活动那是应该的,我可是身上什么累赘都没有的人,可不能像你一样成日里闷在屋里头。”

林采兮笑着道,“这还不好说,让二叔带你出去玩就不成了,二叔总不能也老闷在屋里头的吧?”

宁夏飞嘟嘟嘴,“我们爷可忙着呢,哪里有时间理会我,一大清早就出去了,到了晚上才回来,有时候我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他们男人啊都是这个德行。”她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采兮,我听说二少爷可是个好男人,不但温柔体贴还十分的心疼你,是也不是?”

听到有人称赞自己老公,林采兮笑的一口洁白的牙齿全都露在外头,“那是,不过我要偷偷的告诉您一声,好男人都是自个儿调教出来的,没有哪个男人生下来就是好男人或者坏男人的。”

宁夏飞眼睛一亮,大放异彩,把耳朵凑上来,“那你快给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调教出好男人来的?”

林采兮凑近她耳朵,低声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原来飞姨很想知道这个事啊。”话毕便哈哈大笑起来。

宁夏飞见她故意捉弄自己,遂伸手去挠她腋下,直逗的她求饶才算为止。

宁夏飞终是磨得林采兮说了几个地方名字才肯离开,声称一定要偷着溜出去玩玩,林采兮只笑着提醒她要小心,这满大街都是等着看美女的人,小心被人夺了去。

宁夏飞还真是位说到做到的主,没过两天,她便瞅了个机会偷偷溜出府去了。宁夏飞今年三十岁,­性­子比较男人,走起路来也是风风火火的模样,她只比宁夏沫小两岁,但皮肤却像是十七八的小姑娘那般细腻,再加上一张修饰­精­致的鹅蛋型脸,走在大街上,那也是一人见人看的大美女,不过她并不想引人注目,所以特地选了件藏青­色­长衫,站在人群里不仔细看过去,压根儿找不出她的影子来。

止安城的大街跟京城那是没办法相比的,但看在她眼里却是新奇更多一些,样样儿东西都要掂在手里瞧一瞧看一看,奇怪的是她只是看,却什么东西都不买。

相较于那些女人家的小玩意,她更钟情于男人家的兵器,但她最喜欢的却是可以放在袖子里或者放在腰带中的软剑小刀子之类的东西,这类东西容易带在身上不容易被人发现,练得好了还能练出一手暗器功夫。

她一边闲逛着一双眼一边不停的四处撒望着,转过一个街角时,抬头猛然瞧见大街对面有个小铁铺,心下一喜,提着裙子迈开大步就朝小铁铺奔去,却不想走到路中央脚下突然一滑,就在她身子快要倒地的时候,她暗暗运气腾身而起在半空中打个转才稳稳落在地上,一低头便瞧见地上一张纸,纸上摊着一些油乎乎的东西,她禁不住啐了一口,“这是哪家不长眼的扔在这里的?幸亏老娘我眼疾手快,不然的话非要摔个ρi股开花不可。哼。”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放在心上,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却不想被旁边的一人听到了,反驳道,“一个女人家,动口就老娘老娘的,真不害臊。”

宁夏飞听到这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火大的转身去瞧那人。

还有最后一章!!十二点之前发上来。。.。

289.慕容终于回来了!

289.慕容终于回来了!

宁夏飞转过身去才后悔了。恨不得自己没转过身去看,再想回过头来也晚了,那人又加了一句,“看什么看,难道没见过男人?”

宁夏飞被呕的差点吐出来,她确实没见过男人,没见过这么肮脏的男人,她浑身打个颤,再也不敢多看那男人一眼,她转过头的一瞬间还听见那男人惊人的吸鼻声,竟然比人泼水的声音还要大,呕的差点又要吐出来。

她忙急急转身,抬脚就跑,谁知回过头就撞在人身上,撞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被人扶住,她不由得暗叫倒霉,今儿个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事事不顺心,难道今天是她的倒霉日?她出门时竟忘记先找人算一卦了。

她站稳脚跟,回过头看撞她的人,因着方才的惊吓。这会儿她是一点也不敢再猖狂的转过头去看了,唯恐又看到令人恶心的一幕,但这一次她却呆住了,伸手扶住他的也是一个男人,一身白­色­长衫,粗黑的眉毛,坚挺的鼻梁,圆润的下巴,只是眼睛似乎有点小,但小眼睛里却汇聚着亮光,真真一个美男子,她心神一荡,登时便低下头道,“多谢公子。”

那公子淡淡一笑,轻声道,“走路小心。”送了她的胳膊,转身便走开了。

宁夏飞有些呆怔的望着男人背影喃喃自语,“果真是个美男子,只不知是哪家的?”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喊,“老娘见到美男子也动心咯。”

她禁不住打个寒颤,抬脚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到对面铁匠铺里,大口大口的喘气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再从铁匠铺里出来时再也不敢走来时的路,拐了个弯绕了远路回来。

她这一天的收获便是手上把玩着的两把小刀,一把可以折叠起来放在袖口里,而另一把可以弯起来放在腰间。快走到朱府门口的时候,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老觉得背后有人跟着,眼睛余光朝身后扫去,瞧见一袭白­色­,心中一动,遂缓缓转过身朝后看去,果然是街上撞见的那位美男子,便毫不犹豫的迎上去,朗声道,“公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又见面了。”

那公子也笑了笑,“真是巧,不知夫人是要去哪里?”

宁夏飞指了指前头,“我去朱府,你要哪里去?”

那人愣了愣,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几下,稍稍犹豫了下才道,“夫人,请问您能不能帮我个忙?”

宁夏飞拍了拍手道。“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帮你,不过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呢?”

那人也指了指前头,“你不是要去朱府么?顺便帮我捎个话吧?”

宁夏飞惊讶的道,“怎么?你也认识这府里的人么?”

那人缓缓点头。

宁夏飞的目光便在他身上肆无忌惮起来,一副要把他看穿的模样,最后道,“你让我给谁捎个话呢?这府里的人可多着呢,是里头的少爷们还是外头的小厮们?又或者是哪位小姐或者小丫头们?”

那人沉声道,“捎个话给林姨娘。”

宁夏飞一愣,再次打量起那人来,打量了半晌,看不出个端倪来,只好问道,“那你先说让我捎个什么话来?”

那人轻声道,“你只管告诉她,慕容回来了。”

“慕容回来了?”林采兮呆怔的喃喃自语,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慕容回来了?”

菊焉见姨娘有些失态,遂在一旁提醒道,“姨娘,慕容公子回来了,您应该高兴才对,他是二少爷跟林少爷的朋友,您应该请他进来坐坐啊。”

林采兮茫然回神,见宁夏飞正在盯着自己瞧,忙收回失态神­色­,笑着道,“菊焉说得对。菊焉,快请他进来,快去。”

宁夏飞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一直盯着林采兮瞧了半天才问道,“这个慕容是不是就上次那老家伙污蔑你时提到过的男人?”

林采兮只好点点头道,“是的,就是他。”

宁夏飞摇着头问道,“二少爷不在家么?”

林采兮斜她一眼,“怎么着?您还怕我跟他跑了不成啊?”

宁夏飞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道,“人跑了倒不大可能,心丢了倒是有可能的,那慕容真真是个美男子。”

林采兮便笑她,“飞姨,难道你也动心了不成?”

宁夏飞瞪她一眼,“我动的是眼,心早就动过了,以后再也没机会动咯。采兮,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等着叙旧去吧。”

林采兮也不多留她,屈膝行个礼送她出门,回过身吩咐道,“香秀,你去门上找人去寻二少爷。让他赶快回来,就说园子里有急事。”

香秀急忙应着出去,她刚出去,菊焉便进来了,身后跟着慕容一笑。

不等菊焉禀告,林采兮已看到慕容一笑,他安静站在她跟前,淡淡的笑着,含满笑意的目光一直看进她心里,清澈透亮,他还是没有变。只是面上消瘦了些憔悴了,她鼻头一酸心里热乎乎起来,她泪眼朦胧微笑着看他,轻声道,“慕容,你终于回来了。”

慕容一笑定定的看着她,面上露出一抹轻柔的微笑,视线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转了一圈,才缓缓道,“采兮,我终于回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两个终于便将心中对彼此的牵挂一览无遗的表达出来。

两人走进屋内坐下,林采兮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一张嘴却道,“你想见见澈儿么?”

慕容一笑笑着道,“澈儿这会儿应该正在族堂念书呢,我怎么见?”

林采兮尴尬的笑笑,“我真是太高兴了,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慕容,这些天你跑到哪里去了?你,还好么?”

慕容一笑微笑着点头,“你看我像是不好的样子么?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要问我,但也要容我缓口气再慢慢的讲给你听不是?”

林采兮忙重重的点点头,吩咐菊焉,“快去泡一壶最好的茶。对了,慕容,你吃过饭了没有?”

“吃过了。”慕容一笑笑的有些灿烂了。

“吃过了就好,那咱们就喝茶,一边喝茶一边说话,我已经派人去叫梓峻了,他一会就回来了。”

慕容一笑忽然道,“我是来找你的,又不是来找他的,他回来做什么?”

“你说我回来做什么?这是我的家,我不应该回来么?”朱梓峻从外面抬脚进来,哼了一声。但他眼里却闪着亮光,面上也是掩不住的惊喜。

慕容一笑淡淡道,“那好吧,这是你的家,那我还是等着采兮回自己家的时候我再去好了。”

朱梓峻举步走到林采兮跟前,伸手揽住她双肩,很是霸道的道,“那你就去等着好了,最近几个月里她估计不会回去了。”

林采兮看着两人斗嘴,着急的道,“你们怎么回事啊?一见面就斗嘴,正事儿还没问一个呢。”

“什么正事?”朱梓峻低头问她。

林采兮想了想道,“就是慕容在区国的那些事啊,还有他是怎么回来的,他遇到了什么事等等等多着呢。”

朱梓峻淡淡道,“回来了就是正事,­干­嘛还要问这许多事?”

慕容一笑也淡淡的道,“难道那些事比我回来更让人好奇吗?”

林采兮愕然,这两个男人在反驳她话的时候总是出奇的一致,她笑了笑,“慕容,欢迎你回来。”

慕容一笑端起桌上的茶,“谢谢。”

“慕容,晚上为你接风洗尘。”朱梓峻还是保持酷酷的模样。

慕容一笑始终微笑着,仰首将被子里的茶一饮而尽,感叹道,“如果这杯茶是酒就好了。”

林采兮从朱梓峻怀里挣脱,走到慕容一笑跟前,拍了拍他肩膀,十分豪爽的道,“放心吧,晚上管保你喝醉。”

慕容一笑摇摇头,“我可不能喝醉,我醉了万一有人趁黑把我扔出去那可就惨了。”说着眼神瞟向朱梓峻。

林采兮却咯咯笑起来,她真的很高兴很开心,慕容一笑终于回来了,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地了,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慕容遇到什么不测。

晚上,慕容一笑真的喝醉了,喝的趴在桌上几乎爬不起来,朱梓峻也有些醉了,微眯的双眸里映出的全是朦胧的影子,趁着这个机会,林采兮便将心里的疑问一个挨着一个的问出来。

身在区国的慕容一笑果然遭到了安公公的毒手,但安公公却并未对他痛下杀手,只是将他扔到区国一个小城的监牢里,慕容一笑是在跟江跃然留消息的时候被安公公的人设计捉住的,幸好的是消息已经发出去了,并未影响江跃然的行动,慕容一笑在监牢里呆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小城的监管到牢里审问犯人,当他得知慕容一笑是希国人时,便将他从牢里放了出来,他出来后再同江跃然联系便没了音信,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安公公已经被杀死了,他这才安心了,但区国由于新年节暂停了两国的往来业务,海上的船也停了,他只好留在区国等待回国的机会,却不想这一等就等了几个月的时间,当他踏上江南的土地时,差点扑倒在地上,他大声喊道,“终于回来了。”

除了询问这些问题之外,林采兮还问了一件事,她偷偷的看着他,装作毫不在意的低声问道,“慕容,你还想认回澈儿么?”

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慕容醉醺醺的喊道,“澈儿,澈儿,澈儿……”

林采兮吓得忙伸手去堵他的嘴,生怕他喊出澈儿是我亲生之类的话。

迷糊中朱梓峻看到林采兮一直小手捂在慕容一笑嘴上,猛的站起身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断断续续的说着醉话,“采兮,跟我回房,咱们谁都不要理他。”

林采兮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挣出来,但却被他揽的更紧了,她只好吩咐跳豆,“你把慕容公子带到客房里睡下,晚上派个小丫头伺候着,谁也不能怠慢了慕容公子。”

“姨娘请放心好了。”跳豆将趴在桌上的慕容一笑拉起来拉到背上,嘴里还不住的道,“慕容公子,咱们睡觉去咯。”

进了房间,朱梓峻仍旧将她抱得紧紧的,揽着她便上了床,林采兮挣扎着又要起来,“梓峻,脱了衣服再睡觉,衣服上都是酒气。”

朱梓峻抬手嘘了一声,“采兮,乖,不要说话,咱们一起睡觉。”

“不行,快起来把衣服脱了,不然明天你全身就臭的不能要了。”林采兮在他耳边低语,他搔了搔耳朵,继续说醉话,“不要吵……采兮……我今天好开心,真的……很开心……慕容一笑…………回来了。呵呵呵……”

林采兮看着喝的醉的一塌糊涂的朱梓峻,摇了摇头,不过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她知道这一切的一切朱梓峻都是为了他,她柔顺的趴在他胸前,阵阵酒气扑在鼻间,醉了她的心神,她喃喃低语,“梓峻,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里上天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因为有了你,我在这个世界里才不会孤单,也因为有了你,我才有了骨血至亲,亲爱的,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牵着你的手同你坚定的站在一起。”

她抬起头在他­唇­上轻轻吻了几下,让这春天的夜变得更加温柔迷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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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码文码的差点吐血了,从早晨一直到现在,除了中午跟晚上吃了顿饭,其余的时间就坐在电脑前,一直到现在才写完,亲爱的亲们,你们有没有体会到畅快的感觉啊?

不能再写了,再写就吐血了,我要先去睡觉了。亲们晚安。

上午写了群号,今天看到又进了几个朋友,接着宣传一下。

最近的更新很不稳定,大家可以加到群里来,每次更新都会在群里说的,亲们也可以在群里交流交流。

群1:45233375。群2:51024695。敲门砖:文中人物名字。。.。

290.事情在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290.事情在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清晨,当三月的阳光透过小小的窗户­射­进来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儿从睡梦中缓缓苏醒过来,脑海里还残留着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的套他话的情形,不禁莞尔一笑,嘴角挂着好看的笑,他慢悠悠的睁开眼,立时便愣住了。

一颗小脑袋半伏在床边,一双大眼充满好奇的瞪着他,见他睁开眼,眨了眨眼,“慕容,你怎么过了这么久才回来?原来我们还在江城等你回来,等了几天都不见你回来,后来爹爹留下等你,但爹爹回来的时候你还是没回来,慕容,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了?”

慕容一笑回过神朝他微微一笑,“澈儿这么聪明可爱,我怎么会忘记你们呢?我是有很重要的事去做了,后来我怕你们等得急,就写了信给你爹的,你爹没告诉你么?”

朱澈缓缓摇头。“我爹可能忘记跟我说了。慕容,欢迎你来我家做客。我又可以做一回小主人了。”他笑的天真烂漫,露出一口洁白的小|­乳­牙。

慕容一笑心头一跳,一股无法言喻的冲动在胸间冲撞,这一刻,他真想脱口而出说出实话,他才是朱澈的亲爹,这个想法在脑子里一闪,他便被吓了一跳,他知道此时绝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果他说出实情,将会在朱澈幼小的心里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所以他使劲压下心底的冲动,嘴角依旧挂着温和而又满意的微笑,笑哈哈的道,“澈儿,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做你的小客人,让你过足款待客人的瘾。”

朱澈笑的嘻嘻哈哈,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拍着手掌道,“慕容,这一路上你定然碰到了很多好玩的事,我好好的款待你,你给我讲讲好玩的事好不好?”

慕容一笑掀开被子翻身而起,“好,那咱们这就去你那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朱澈晃着小脑袋开心的点点头。直起伏在床上的身子站到一旁,慕容稍稍收拾一番便跟他走出房间去了朱澈那里。

林采兮站在院里的游手长廊前,看着这一大一小相处和睦的情形,微微一笑,长长舒了口气,她心里的担忧也稍稍减少了一些,她真的很希望慕容一笑已经想通了,其实她并不是让他放弃做父亲的权利更不是让他放弃自己的儿子,她只是希望他能换一种方式,对他对朱澈都好的方式,也许有一天他们真的能相认,而且被所有人祝福,这样的亲情才值得人期待。

朱梓峻从远处缓缓走过来,绕到她身后将她轻轻揽在怀里,低声道,“但愿他已经想通了。”

林采兮舒服的靠在他怀里,头也不回的道,“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么?”

朱梓峻笑了笑,“在他心里,澈儿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对澈儿的疼爱绝对不会比咱们少。怎么做才是对澈儿好他不会想不到的,只是他还需要一些时间。”

林采兮点点头,“那咱们就给他一些时间。但愿一切都会好起来。”

朱梓峻将她拥的更紧,“会的。”

三月明媚的阳光里,院子里的树枝也渐渐的绿油油起来,一排排垂柳荡着一地绿意在风中轻轻飘拂,花园里的各种花草也从沉睡中缓缓苏醒过来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温暖的春意,挡也挡不住的朝气。

在这一片绿意盎然里,飘逸的红妆便显得分外妖娆,孔白薇便着了这样一身显得妖娆的红妆,但穿在她身上却另有一番韵味,流露出娇柔小姐的气质,她头上挽着一个松散的长发女儿髻,发髻间Сhā一支透明的白玉簪子,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她白润光滑的脸上没有一丝褶皱,莫说男人,便是女人见了都忍不住要多看上几眼,她面上带着微笑,柳叶眉微微弯着,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般的人儿。

她坐在小亭里,重重的叹了口气,在心里暗暗自嘲,十五六岁的年岁又能怎样?还不是事事都要听人摆布么?尽管她有生养自己的父母,但现在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就连那奴婢都敢对她冷言冷语,这样的青春有什么用?

她微低着头望着不远处­嫩­绿的枝条发呆,如果人生也能这般就好了。每年都会生出新的希望来。

陷入沉思的她呆呆的坐着,当她远望的视线里猛的出现一张脸的时候,她被吓了一跳,整个心都跟着漏跳了几拍,她惊得抬手按在胸前啊了一声,慌得低下头去。

她刚想站起来转身走开,忽然听到前头扑通一声,接着便传来一阵阵的哎哟声,她又是一惊,忙抬头去看,却见前头的人竟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这会儿正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着呢,听声音似乎十分痛苦,她抬起头左右看看,并无他人,那些小丫头们不知都跑到哪里去了,她站在原地忸怩的揉着手里的帕子,不知是走还是留,一想起姨­奶­­奶­的可恶,便想直接转身走开,但一想到他曾经为了维护她对付袁**事,便又不忍离开了,呆了片刻。才终于咬了咬牙,抬脚朝前走去,走到那人跟前,蹲在身子低声叫道,“表哥,你怎么了?摔得疼不疼?还能站起来么?”她声音细柔温和,原本还一直痛叫的朱梓源竟然奇迹般的安静下来,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她,眼里露出一丝迷茫。

孔白薇虽微低着头,仍是能感觉到他毫不避讳的直视目光,便将头低的更低。想要伸手去扶他,想了想终究是未动,过了片刻才又问道,“表哥,摔倒哪里了?你还能站起来么?”她的声音更柔更低,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对方是个白痴一样的智力低下者。

朱梓源却忽然点了点头,一手按在地上,忽的一下便从地上站起身来。

孔白薇见他已站起来,也跟着站起来,小声的道,“表哥,那我先去了。”仍是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不停。

毫无预警的,朱梓源忽然伸手扯住她衣角,低声道,“陪我玩玩好不好?”

她吓得心头一颤,下意识的去躲他伸过来的手,措不及防的对上他一双眼,这双眼里满是渴求,还带着一点点委屈,不错,就是委屈,好像他是个很孤单很寂寞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玩伴,又担心不陪自己玩耍,除此之外,他眼里看不出一丝异样,她心头又是一颤,这个时候的他是不是很寂寞?是不是很需要有个人能陪陪他?

一瞬间,她的心又软了,她不再用力挣开他扯着她衣角的手,而是转过身子低低问道,“表哥,你想玩什么?”

朱梓源忽然张开嘴笑了,孩子一般的天真笑容,掩不住满脸的惊喜,“你真的肯陪我玩么?”他的眼神那么认真又是那么纯真。

孔白薇忽然有些不确定了。她壮大胆子仔细看着他,此时的他还是那个白痴一样傻傻呆呆的朱梓源么?他似乎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但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推断,因为朱梓源忽然很白痴的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拍着手掌,“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有人陪我玩了,哼,谁让你们不陪我玩,你们不来还有别的人来,哼哼。”

“哎呀三少爷,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要是被姨­奶­­奶­看见了,我们可就惨了,咱们快些回去吧。”两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从不远处奔过来,齐齐上前扯住朱梓源的衣裳,其中一个抬头瞧见孔白薇也在,吓得忙屈膝行礼,小心翼翼的问道,“孔小姐,三少爷没有对你失礼吧?”

孔白薇顿时觉得脸面发烫,却也镇静的道,“我也是刚过来的,刚要转身走,你们就过来了,快把三少爷带回去吧,好生的伺候着,莫要辜负了姨­奶­­奶­对你们的一片信任。”

两个小丫头忙着点头,急慌慌的便将朱梓源带走了,这次朱梓源倒也未挣扎,走过拐角的时候,还转过头来朝后看了一眼。

孔白薇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抬头朝四周打量一番,确定四下无人,便提着裙角悄悄的走开了。

一身红衣渐渐消失在远处,林采兮从假山后头走出来,原本她是想在园里走走,远远的看见孔白薇坐在亭子里发愣,便想上前来说几句话,谁料想刚走到假山后头便瞧见了这一幕,她望着孔白薇消失的方向稍怔片刻,心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感觉她也说不上来,总觉得有些事在朝着不可人为的方向发展着。

她微微一笑,不想这些了,每天都有这样那样的事发生,件件都想的透彻了,还不把人给累死了,还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了,别人的事还是少Сhā手的好。

她这么想着便绕过假山走上小亭子,走过孔白薇方才坐着的地方,又转上一条长廊。

菊焉急匆匆从后头追上来,“姨娘,您原来在这里呀?我在园里找了您半天,您出来怎么也不叫我一声,您身边不跟个人就这么到处乱跑,多不安全呀。等着被二少爷知道了,又要说我没看住您了。”

林采兮已经习惯了她的唠叨,一路缓缓走着享受着阳光沐浴,春天的天气就是好,她真希望时间能一直停留在春天,想到节气,她便开口道,“幸好我这月子不是在夏天,不然的话还不得把我热死,八九月的时候,秋老虎偶尔还出来咬一两口,不过总算是好多了。”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肚子。

菊焉一时没反应过来,停了停才又道,“姨娘,月子在秋天最好,冬天里咱们大火盆烧的旺旺的,最忌在夏天,热的要死,又没有好的法子,大人孩子都跟着受罪。”

林采兮掩嘴笑道,“你倒是知道的多,好像你很有经验似的。”

菊焉红了半边脸,“姨娘,人家正儿八经的跟您说理,您倒好就知道拿人家开玩笑,早知道呀,就什么话都不说了。”

林采兮摇摇头,“要你什么话都不说还不把你闷死了,不过你也快了,等过了五月端午,说不定明年你就做上娘了。”

菊焉气的直跺脚,嘴里嚷着,“姨娘,您再这么说我可不依了,越说越没谱了,姨娘,您以前可不是这样儿的,哪里会说这样的话,定然是去了一趟江南,跟那里的人学坏了。”

林采兮乐的哈哈笑,心里顿时舒畅了很多,现在的她已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偶然露出的变化会让人怀疑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慢慢习惯了她的变化,并且惊喜于这种变化,这才是最值得去庆喜的。

两人正准备拐弯走回园子里去,忽然听到姨­奶­­奶­的叫声,“林姨娘啊,过来这边坐坐,看着阳光暖烘烘的,在外头晒晒太阳才好。”

姨­奶­­奶­正坐在水池子一旁的石凳上,上头垫着软软的垫子,同她一起坐着的是宁夏沫,同样笑嘻嘻的打招呼,“采兮,过来坐坐说会子话吧。”

林采兮这会儿心情很好,见这阳光实在招惹人,便笑着应道,“两位姨­奶­­奶­可真是有雅兴,选了这样的好地方坐着说话。”说着转了身子朝水池走去。

姨­奶­­奶­吩咐一声,“快去给林姨娘拿个软垫子来。”

后头的一个小丫头应了一声转身而去,不一会的功夫便拿着个小垫子过来,擦了擦石凳上灰尘便将小垫子铺上去。

菊焉便扶着林采兮缓缓坐上去。

“采兮啊,最近感觉怎么样呀?你这身子也有三个月了,吃的喝的好点了没?”姨­奶­­奶­关切的问道。

林采兮点点头,“多谢您记挂着呢,好多了,这阵子没什么反应了,只是用饭上还是不多,总感觉吃不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太折腾人了,还没出来呢就把人折腾个半死。”

“会折腾人的孩子定是男孩儿,女孩儿都是文静的模样儿,采兮,吃不下也要吃,吃的不足,孩子可养不大的。”宁夏沫笑着接过话来。

姨­奶­­奶­又抢着接过话来,“是啊是啊采兮,你可要多吃些才行,咱们这府里什么山珍海味的没有?只要你想吃的你想喝的,尽管说,让他们给你买去给你做去,只管吃得好了喝的好了,便是咱们朱府的大功臣。”

林采兮只笑不语,姨­奶­­奶­便又接着说下去,“前几日我去钱府,钱夫人还问起梓峻,知道你现在正怀着身子,还说要给梓峻说一家小姐,娶了做正房夫人,到时候咱们府里来个双喜临门呢。”

菊焉脸­色­微变,低头偷偷瞧了瞧林采兮脸上神­色­,林采兮却依旧微微笑着,面­色­动也未动。

宁夏沫也笑着跟道,“钱夫人倒还真是热心的人,双喜临门多好啊,保不齐明年还能来个双子临门呢。”

姨­奶­­奶­立时便拍了拍手,“是啊,采兮这一胎赶在八九月,倘若梓峻这个时候娶回来,保不齐明年就跟采兮的第二胎赶在一起了,哈哈,这样的话,老夫人肯定开心坏了,咱们府里也能热闹闹起来了。”

林采兮依旧微微笑着,明亮的黑眸里闪着亮光。

菊焉面上也露出些笑意来,沉静的站在林采兮身后,微低着头,似乎没听到姨­奶­­奶­宁夏沫两人的话。

姨­奶­­奶­忽然咦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有件事我倒还忘了,梓轩曾经给老夫人送来过消息,说梓峻不能再娶了,这一辈子只能娶一个,不然的话,娶了谁家的女子,哪家女子便要丢了­性­命去。不知道这个事钱夫人有没有听说,但愿他们都没听过这件事,不然的话咱们梓峻可就永远找不到个门当户对的好夫人咯。”说完这些姨­奶­­奶­又故意转过身盯着林采兮问道,“采兮,梓轩那时附在你身上?你倒是跟他见面没有?”

林采兮忽然垂下长长的睫毛,神情黯淡,低了低头才缓缓抬起头道,“不瞒您说,见倒是见了,他还跟我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但……唉。”

姨­奶­­奶­愈发感兴趣了,惊骇的急着问道,“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林采兮缓缓摇了摇头,停顿半晌才又道,“还是不说的罢。”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站起身,沉声道,“您二位接着晒太阳边,峻园里还有点事,我得过去看看了,等二少爷回来,少不得又要说我们偷懒了。”

姨­奶­­奶­随即便站起身拦她,并低声问道,“林姨娘,是不是我问你这话让你心里不舒坦了?你是想起来梓轩了?还是听到给梓峻娶妻心里不舒坦了?不管是哪一样不舒坦,这都是我的错,采兮,你不要生气,我呀老了,很多话不经想便说出来了,你可不要怪我啊。”

林采兮微微一笑,“您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么会怪您。再说了,这些事这府里头哪个不知的,您说不说都是真真儿的事实摆着呢。您们接着聊,我先回去了。”

不等她再多说话,她便转身走开。

身后,姨­奶­­奶­面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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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还有一章。。.。

291.她太小儿科

291.她太小儿科林采兮扶着菊焉的手疾步走过水池。又急急的拐上另一条小路,回头瞧瞧再也看不到水池那边了,才放缓了脚步悠闲自在的走着。

菊焉却有些着恼了,方才面上的微笑荡然无存,气呼呼的道,“姨娘,姨­奶­­奶­真是太过分了,明知道在您面前不该说这些话还偏偏要说,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林采兮抬眼望向远处,“她当然是故意的了,不然的话也不会叫住我说话了。”

菊焉更加生气,“姨­奶­­奶­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守着丫头们说这样的话,不是明摆着让人嚼舌根去么?她心里到底想的什么,哪个不知道的。”

林采兮笑了笑,“瞧你这激动的,傻丫头,庆幸吧,刚才我坐在池子边,她没把我退下去。”她禁不住打个寒颤,后怕起来。纵然头顶上挂着大大的太阳,也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反而从心底渗上一层寒意来。

菊焉怔了怔,面­色­一白,怔怔道,“您是说……她真的敢么?”

林采兮冷声道,“明里她是不敢,暗地里就不知道了,这世间不知道有多少的巧合与巧遇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菊焉心里抖了抖,颤声道,“姨娘,以后您也别出来晒太阳了,咱们就在园子里走走玩玩,您要觉得闷,我就把满院子的丫头婆子叫来陪着您说话。”

林采兮沉声道,“是要防着点了。”顿了顿她又问道,“菊焉,上次大少爷附在我身上的事,府里的丫头婆子们都是怎么说的?”

一想起那些可怕的谣言,菊焉心里抖得更厉害了,牙齿都有些打颤,忙抬头看看天,见太阳还挂在头顶上,才低声道,“姨娘,她们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大少爷舍不得离开朱府不肯在下头。日后是要十八层地狱的,有说大少爷是不舍得您才来与你相会的,更有说大少爷是不希望看您不幸福诅咒二少爷的,她们还把大少爷的模样说的各种各样的……”她忽然顿住不再往下说去,转了话题道,“姨娘,那些话您不听也罢,都是怪吓人的,不光是咱们府里头,就是外头那些老爷的府里也都知道了,哪家的小姐肯嫁进来呀?她们都被吓怕了。”

林采兮低头想了想道,“菊焉,你说老夫人会因为这件事不再为二少爷娶妻了么?”

菊焉摇了摇头,“这个就不好说了,老夫人心里定然是不同意的,哪家的少爷没有个门当户对的正房夫人?即便是这满城的小姐都不愿意嫁给二少爷,老夫人也会想别的法子的,比如,可以去临城找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她们总是不知情的,再比如。二少爷在京城这许多年,定然也认识几个夫人小姐的,也可以帮着物­色­几个。”

林采兮心里咯噔一下,某根紧绷的弦绷得更紧了,就连扶着菊焉的胳膊都禁不住哆嗦了几下,在这件事上她是不是太自作聪明了?她原以为那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却不过是做了掩耳盗铃的事,今日若不是姨­奶­­奶­提醒若不是菊焉的提醒,她还以为自己的法子奏效的很。

封建思想的根深蒂固,老夫人万事都以朱府声誉第一的想法,怎会因着这一件小小的弄鬼事件便被彻底改变了?或许她这一两日还忌惮着朱梓轩的鬼魂,但时间一久,谁还把一个鬼魂的话当真?是她太小儿科还是她把这里的人想的太小儿科了?

一时间,她脑子有些混乱了。

方才在水池边,姨­奶­­奶­一直在刺激她,但她始终保持着微笑,到了最后才变了脸­色­,她其实是给姨­奶­­奶­下了套,让其误以为她是真的在意她说的话,而现在却恰恰相反了,成了她钻了姨­奶­­奶­的套。

回到园子里,林采兮便有些闷闷不乐起来,姨­奶­­奶­的话菊焉的话不停的在耳边转来转去,转到最后令她胆战心惊起来,她甚至怀疑起自己的坚定来,她真的能让一个男人一辈子只守着她一个女人么?

与人共夫?她急忙摇了摇头,她是绝对做不到的,她的男人一生一世就只能爱她一个人守着她一个人,别的女人想也别想。她苦苦思索着,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她一定可以做到的。

朱梓峻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斜身靠在软椅上的小女人,身上铺着金­色­阳光,眉头却紧紧锁着,一会儿蹙眉叹息一会又摇头自言自语,他站在旁边看了半天她都未发现,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便弯下腰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林采兮惊得啊了一声,拿着帕子掩在嘴上,回过神来才嗔道,“吓死我了,你­干­嘛这么大声,好好的人都要被你吓傻了。”

朱梓峻蹲下身,细细打量她紧锁的眉头,柔声问道,“亲爱的老婆大人,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林采兮苦着脸道,“成日里在府里闷着,我快闷出病来了。”

这回轮到朱梓峻紧锁眉头了。“所以呢?你想怎么办?”

林采兮想了想反问道,“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么?”

朱梓峻点点头,“如果要求的不是太过分,你想怎么办便怎么办。”

林采兮嘴­唇­微翘,哼了一声,“这是什么话,万一我觉得很合理而你觉得过分怎么办?谁知道你的是什么标准。算了,我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园子里头,什么闷不闷的,好歹总能熬过去的。”

朱梓峻无奈的叹了口气。紧锁的眉间立时便换上了一副心疼的模样,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摩挲着,“不如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林采兮身子靠过来,两只手环住他脖子,温柔的道,“你带我去京城住一阵子好不好?”

朱梓峻一愣,“怎么想到要去京城?”

林采兮嘟嘟嘴,“总是闷在府里,闷得慌,出去走走散散心不好么?”

朱梓峻有些为难,“可是,府里还有事。梓沫也走了,梓源现在又这个样子,我怎么能走开?”

“不是还有二叔么?他也是府里的人。”

朱梓峻脸上微变,声音立时变得有些僵硬,“他,不行。”

林采兮奇怪的看他一眼,“有什么行不行的?咱们只是去一阵子,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还是对二叔有偏见,上一次你不是说在祠堂时候,二叔跟娘已经把什么事都说清了么?怎么到了现在你还是以前的态度?”

朱梓峻冷冷道,“有些事根本说不清楚。”他脸上的冰冷让林采兮不由得打了冷颤,对着朱梓峻的目光便有些迷茫起来,最后她只得轻声道,“嗯,我知道了,那不去了。”

她脸上浓浓的失望落在朱梓峻眼里,融化了他眼里的冰冷,一抹心疼又渐渐的浮上来。

傍晚慕容一笑又来府里,详细询问了刘管事的事,嘱咐林采兮等刘管事回来派人去叫她一声,两人又说了一阵子闲话,林采兮忽然发现,经过这一场事变,慕容一笑似乎变了很多,他的心胸比原来更豁达,思路更开阔。做起事来也比以前随意了许多。

后来慕容一笑经常来府里坐坐,他们在谈起林宅修葺的时候,惊奇的发现他们有很多观点都不谋而合,甚至在某些小细节上都是一模一样的看法,每每碰到这种时候,他们都会相视一笑,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让林采兮觉得终于找到一知己。

慕容一笑在听到刘薰凤的事的时候,眸子里满是惊讶,不知是该为她叹息还是该为她庆幸,最后只好淡淡的说了一句,“但愿她能躲过这一关。”

这个时候他们便有些压抑,沉默的对坐着,良久慕容一笑起身,头也不回的道,“走了。”

林采兮也不挽留,闭了眼躺在软椅上休息。

虽然他们在一起什么话都说什么闲事都聊,但却都商量好了似的谁也不提朱澈的事,他不说,林采兮便不问,她决定给他足够的时间,等他彻底想通的那一天,她会用最灿烂的微笑回应他。

慕容一笑来的勤快,某些人便有些不高兴了,便在某条必经的小路上堵住他,冷冷的问道,“你来­干­嘛?”

慕容一笑一双小眼微微眯着,闪着­精­锐的亮光,嘴角还隐着几丝笑意,“我来找人。”

朱梓峻有些着恼,“找谁?这园子里都是女人,难道你不知道么?”

慕容一笑真的笑了,“我找的就是女人。”

朱梓峻也真的恼了,“这园子里住的是我的女人,要找女人,去外头,不然的话,朱府的大门你也休想进来了。”

慕容一笑耸耸肩,“我不想进你朱府的大门,可是我要找的人在这里,没办法。”

朱梓峻不再多说一句废话,“跳豆,送客。”

“小公子,来,他不让你进这园子,你便跟我进那园子,岂不更好?”突然加进来的声音让慕容一笑奇怪的回过头,一个身穿大红长袍的男人正站在他身后,眉眼皆笑,笑的很没道理,但,他很喜欢,当即便回道,“好,我便随你进那院子去。”

朱梓峻脸­色­铁青,上前一步挡住他,“慕容,这府里都是我的,你还是先回吧。”

“难道这府里没有一处是我的么?”朱义盟嘴角含着笑很随意的反问道,但却听不出一丝恶意,好像是只是在说难道我没有吃饭么之类的话。

朱梓峻看也未看他一眼便回道,“你说有你的便有你的,你说没有,这府里的一草一木便没有你一丁点。”

朱义盟呵呵一笑,“那我说那园子是我的,请问我是否可以请这位小友进园子了?”

朱梓峻点头,“可以。”

慕容一笑奇怪的看着两人之间的对峙,非但没有觉得不自在,还有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偶尔抬起眼朝峻园这边看看,却并未瞧见林采兮的影子,看戏的念头便少了一些,但仍是饶有兴致的对朱义盟道,“二老爷,您不是要请我到那院子里坐坐?我可正等着呢。”

朱义盟笑了笑,“你倒还认识我。”

“能跟二少爷对阵的,除了二老爷还能有谁呢?”

朱义盟笑着走在前头,“好,你且随我来。”他身材修长,步态轻盈,松散的袍子在风里轻飞。

慕容一笑一边在心里暗暗赞叹,一边跟朱梓峻道别,“二少爷,我先去了。”

朱梓峻则冷着一张脸转身回了峻园,恰巧碰到林采兮从屋里出来,见他黑着一张脸,便奇怪的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了?”

朱梓峻便道,“以后不许慕容来看你。”

林采兮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你不是说的要多给他时间让他多跟澈儿接触的么?”

朱梓峻恶狠狠的道,“我是让他跟澈儿多接触,可是他呢?一天到晚的缠着你,不知道他是来看澈儿的还是来看你的。”

林采兮终于明白他发怒的原因了,瞧他一眼道,“所以你便将他赶走了,对不对?”

林采兮朝园外看看,“那他人呢?怎么没见他进来?”

“去轩园那边了。”

林采兮皱皱眉,“怎么去了那边?他去找谁?”

“半路碰到朱义盟,被拉到那边去了。”

林采兮更觉得奇怪,慕容一笑并不认识朱义盟,前几天她跟他提起过朱义盟,也只是说了一两句,这会儿两人怎么就熟络上了?

朱梓峻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便解释道,“他是故意的,故意把慕容请到轩园去。”

眼珠一转,林采兮顿时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笑呵呵的道,“那你怪谁啊,是你把他逼到那边去的,别人可没有法子了,你也范不着为这事谁生气。”

朱梓峻闷声闷气的坐在软椅上,低着头不再说话,他哪里是在生这个的气,他是在担心以后慕容一笑又多了个理由常来府里了,而且还找了个处处跟他作对的靠山。

林采兮眼瞧着他坐在那里自己跟自己较劲,也不管他,悄悄的从园子里溜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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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意外熟络的人

292.意外熟络的人林采兮刚走到门边。菊焉便跟上来,一手搀住她胳膊低声问道,“姨娘,你要出去呀?这是要去哪里?”

林采兮忙回过头瞪她一眼,示意她朱梓峻还躺在园里的软椅上。

菊焉咂咂舌,压低嗓子悄声道,“姨娘,二少爷在呢,你想去哪里?”

林采兮懒得再瞪她了,径自扶着她一只手朝外走,走过几条长廊,绕过小花园便拐到一条小道上,道两旁的几株花株上已经发了­嫩­­嫩­的绿芽。

菊焉吃惊的道,“姨娘,您要去轩园?”

林采兮点点头,笑着道,“两位姨­奶­­奶­来到府里后,我还没去轩园坐坐呢,今儿个岂不正好?”

这回菊焉竟没说出反对的话,反而有些懊恼的道,“姨娘。您这头一次去拜访,空着手去总不好的,要是知道您是去那边的,好歹的我也准备些东西过去。”

这句话倒提醒林采兮了,方才光顾着偷偷溜出来了,竟忘记这事了,想了一下便道,“你现在回去准备也不晚,你回去瞧瞧看看给两位姨­奶­­奶­带点什么东西比较合适。”

菊焉面上露出些犹豫,林采兮知她心中所想,便停下脚步道,“你快去快回,我便坐在那边的小亭子里等你,这回你放心了吧?”

菊焉果然露出安心的模样,笑着道,“姨娘这次算是体会到我的苦心了,要是你都能这么着,我这心可就安稳多了。”

“你这倒像是在教训小孩子了。”林采兮也笑着道,“你还不快去,你再不去,我可就不等你了。”

菊焉忙转过身去,嘴里仍是道,“我这就去,一会儿就回来,我的好姨娘,您可在这里好好的等我回来。”

林采兮又在后头加了一句,“仔细着别让二少爷看见了。他可是个自大的主,万一不许我去就惨了。”上次打牌的事她还记得清清楚楚,朱梓峻坚决不许她去轩园的可恶模样可还都历历在目呢。

走在前头的菊焉头也不回的回了句,“姨娘放心。”脚下的步子迈的飞快。

林采兮笑着回过神走到前头的小亭子里坐在木凳上,一手支在木桌上扶着下巴随意的张望着,抬头间却见朱义盟慕容一笑两人正坐在花园的小亭子里,朱义盟微微颔首正在说着什么,似乎说了什么笑话,慕容一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两人便一起笑起来,爽朗的笑声一直从那边传过来。

林采兮看着好奇,便站起身朝那边走过去。

慕容一笑猛然瞧见她走过来,愣了一下笑着道,“采兮,你怎么出来了?二少爷没把你绑在园子里啊?”

朱义盟也回过头看过来,脸上的笑容暖如春风。

林采兮笑嘻嘻的走进小亭,先给朱义盟行礼,这才回他,“莫要胡说,这大好的天,我出来走走。听见你们的笑声,便过来瞧瞧。”

朱义盟微微笑着看着她,温和的道,“林姨娘,坐下说会话吧,听说慕容是你的朋友,你这位朋友当真是有趣的很。”

林采兮微微一笑却并不多说话,说声谢谢便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除了请安她基本上没跟朱义盟说过一句话,她也曾暗暗打量他,每每都能对上他投过来的微笑目光,她便也微笑着回过去,却始终摸不透他这笑里的含义,但也正是这淡淡的笑容,使他满身的霸气都显得亲切起来。

慕容一笑又笑了笑,促狭的道,“采兮,二少爷日后怕是要在峻园里对我挂个免见牌了。”

朱义盟便接过话来,“慕容,梓峻不欢迎你去峻园,你便去轩园里找我说话,你到了府门口,直接说找二老爷的,定然不会再有人挡你。”

慕容一笑呵呵大笑,“二老爷,这么说,我可要来找你喝酒了。”

朱义盟拍了下桌子,喜上眉头的道,“找我喝酒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自从来到这里进了朱府,我便一天也没有喝痛快过,总也无人陪我喝酒,这下可好了,慕容,我可等着你来找我喝酒呢。”

林采兮一边听着两人说话一边不经意的打量着朱义盟,只淡淡笑着并不多说话。

菊焉远远的寻过来,手里提着个小篮子,瞧见她正坐在亭子里头,便走上来,进了亭子先给朱义盟屈膝行礼又给慕容一笑行礼打招呼,最后才道,“姨娘,东西都准备好了。”

林采兮瞧她一眼,原本想找个借口躲过去不让她说出要去轩园的事,谁知朱义盟却先问话了,“什么东西还要包的这么严实?”

菊焉见二老爷问话,便欢喜答道,“姨娘方才要去轩园里瞧瞧两位姨­奶­­奶­,这是姨娘特地挑选出来的小点心,全都是咱们止安城的名吃。”她误以为林采兮去轩园是看两位姨­奶­­奶­的,却并不知姨娘实际上是去看看慕容一笑跟朱义盟两人的,她反而还觉得这么说能让二老爷更开心呢。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林采兮也不好再改了,只好笑着站起身,“上次飞姨沫姨叫我过去打牌,园里有事我一直没过去瞧瞧,今儿个正好没事了,我过去瞧瞧她们。”

朱义盟果然很高兴,眉角都高高挑起来,“亏了你还有这份孝心,她们这会儿正在园里闷着呢,你快去玩玩吧。”

林采兮屈膝行个礼,转身要走。慕容一笑却笑着道,“二老爷,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不如现在就去轩园里畅饮一番如何?”

朱义盟当然同意,还是甚为开心的同意了,立时便起身笑着道,“正好咱们一起过去,慕容,我就喜欢你这般豪爽的,今儿个幸好我碰上你,不然就要错过这一场相识了。”

慕容一笑便爽朗的笑起来,笑声里还透着几分豁达。

四人刚走到轩园门口,便早有眼尖的丫头瞧见进屋里禀告去了,宁家两姐妹便忙着从屋里迎了出来,恭恭敬敬的站在院门处等着,待四人走的近了,宁夏沫便迎出去笑着道,“爷,您回来了。”一脸惊喜的道,“咦,采兮,你也来了,我正想要去那边园里瞧瞧你呢,你来了最好。”又稍带惊讶的问道,“爷,这位公子是?”

“他便是慕容公子。”说话的是宁夏飞,她也缓步走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玩味的目光在林采兮脸上转一圈,又在慕容一笑脸上转一圈,最后又将目光落在慕容一笑脸上不动了。

朱义盟奇怪的看了看宁夏飞,“你怎么认识慕容的?倒比我先认识了。”

宁夏飞猛然惊觉说错了话,忙心虚的低下头,慕容一笑登时便明白宁夏飞定是瞒着朱义盟偷偷跑出去逛街的,遂只笑着并不说话。

朱义盟一见宁夏飞神­色­便已猜出大半,蹙眉道,“定是你又淘气跑到街上去了。”脸上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宁夏沫忙道。“原来是贵客临门,今儿个真真是喜事成双,采兮是头一次过来,慕容公子也是头一次来园里,咱们姐妹可要好好的招待二位了。”说着微微抬头看向朱义盟,“爷,今儿个咱们也不用厨上做饭了,我亲自做饭去,做几道京城的菜,也让他们两个尝尝好吃不好吃。”她面­色­红润,脸上洋溢着笑意,柔和的目光里尽是掩不住的爱恋。

朱义盟随即高兴的道,“好,夏沫,你便好好的做几道菜给他们尝尝,你的手艺可要比京城大酒楼的大师父好多了。”

宁夏沫笑的一脸灿烂,“爷,瞧您说的,您也太抬举我了。”

宁夏飞抬起头来笑嘻嘻的道,“我算是沾了他们的光了,要不然还不知道哪年哪月吃到姐姐做的饭呢。”

宁夏沫立时便回过头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少在这里贫嘴了,等会儿给我打下手去。”

三人很自然也很旁若无人的说着话,听在旁人耳里倒像是在打情骂俏,不过,三人如此和谐的打情骂俏林采兮还是第一次见到,场面温馨动人,令她都不由得羡慕起来,牟然抬首时对上慕容一笑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宁夏沫要去厨房做饭,话说得很好,林采兮当然不能欣然同意了,推辞着不肯让她们去厨房,而且表示自己还要回峻园里用饭,朱义盟却直接派了个小丫头去峻园打声招呼不回去用饭了,同样派了人去上房禀了老夫人他们这园里的也不去上房用饭了。林采兮惊讶的说不出话,最后只好很无奈的答应了。

慕容一笑亦客气的劝阻,但两姐妹坚持一定要去厨房里亲自做饭,两人无奈之下只好同意。

两姐妹去了厨房后,三人便坐在房里说话,朱义盟慕容一笑两人又开始有说有笑的天南海北的聊起来,聊到尽兴之处两人都会爽朗的大笑起来。

林采兮也跟着抿嘴轻笑,嬉笑之余,她安静的看着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熟络起来的两人,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是好还是坏,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缓慢滋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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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更新一章。。.。

293.慕容的心计

293.慕容的心计林采兮眼瞅着两人天南海北的侃的开心。她完全当了个热心的观众,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

聊的会子大了,慕容一笑便端起桌上的茶放在嘴边轻抿,喝了两口啧啧称奇,“这茶果然是好茶,好像是人参茶吧?”

朱义盟呵呵一笑,“慕容,你这嘴巴还真是厉害,几口便喝出什么味道来,这个是夏沫去姨­奶­­奶­园里玩的时候,姨­奶­­奶­送过来的,说是很难得的人参茶,我倒没喝出来个好坏,单单觉得有些入口而已。”

林采兮目光微垂,心思却在瞬间转了几转,姨­奶­­奶­送给宁夏沫人参茶,是因为她们相交甚好还只是因为姨­奶­­奶­巴巴的送东西过来?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足以说明姨­奶­­奶­正在拉拢宁家姐妹,或许仅仅是为了弄清楚她们留在朱府的目的,但她这么做却不是为了老夫人,自然是有她自己的一番心事。

慕容一笑咳了两声看着林采兮道。“采兮,你也是个雅的,怎么这会儿也不喝茶了?你倒是品品感觉怎么样?”

林采兮颔首微笑,“什么雅不雅的,我喝这等好茶简直就是浪费,还不如喝杯白开水来的轻快,要不非得糟蹋了这好东西。”

慕容一笑笑的含蓄,目光飘逸,缓缓站起身走到她跟前,笑着道,“照你说的什么雅不雅的,喝道嘴里溜进肚里才是正理,什么糟蹋不糟蹋的,千万不能拂了二老爷的一片好心,来,我给你倒一杯。”说着一手拿起桌上的瓷壶,另一只手则端起桌上的茶杯,身子稍微一转,正对着林采兮,却恰好背对着朱义盟。

他嘴上仍是说着,“来,我给你倒上一杯,你先品品再说不迟。”他端着杯子的手猛然一抖,嘴里发出啊的一声,拿着水壶的手也跟着在半空中抖了几抖,接着半壶水便好巧不巧的都倒在林采兮的胳膊上,林采兮也跟着啊的一声站起来。菊焉吓得忙上前叫道,“姨娘……”

屋里其他小丫头也都慌着走过来,朱义盟也被吓了一跳,忙站起身走上前,慕容一笑则急急的放下水壶茶杯,焦急的道,“采兮,你没事吧。”

林采兮惊得一下从椅上站起身,伸手拍打另一只胳膊上的水,菊焉也忙着拿着手帕子上前擦拭。

一时间,整个屋内除了焦急的询问声,便是噪杂的脚步声了。

林采兮拍了两下稳下神来,尴尬的笑了笑,“没事没事儿,就是一点水。”

慕容一笑满脸歉意的道,“采兮,都怪我方才只顾着说话,热水都倒在手上了还不觉醒,不然怎么害的你被水浇,你现在怎么样?这水可是滚烫滚烫的。”

林采兮嘴上道,“没事儿的。慕容,不管你,你好心好意的给我倒茶喝,这跟你何­干­。”但面上的神­色­却显得有些痛苦。

菊焉也在一旁适时道,“姨娘,这衣服都湿透了,您可不能大意了,还是赶紧回去换件衣服吧。”

朱义盟终于接过话来问道,“林姨娘,没事儿吧?要不要叫个大夫过来瞧瞧?”

林采兮忙道,“二叔,不碍事的,就一点水而已,我回去换件衣服就好了……”话还没说完就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菊焉哪里还敢怠慢,挽起林采兮的胳膊急着道,“姨娘,这可耽搁不得,您还是先回去换件衣服吧,万一着了凉,伤了孙少爷,老夫人可是不依的。到时候又是一顿训。”

林采兮有些为难的抬头看看朱义盟,菊焉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遂道,“姨娘,咱们知道您是不想拂了二老爷的好意,可这当儿二老爷怎么会跟您计较这个?来轩园吃饭以后有的时间,可您的身子若是冻坏了,那可就坏了。”

朱义盟立时便笑着道,“林姨娘。你先回去吧,虽说现在暖和了,不过还是小心点的好,改**有时间了再过来用饭。”

慕容一笑也在一旁焦急的道,“采兮,我看你还是回去吧,万一你身子有个好歹,我这心里可过意不去,好歹的都是我惹的祸。”

林采兮这才不再坚持什么,朝朱义盟屈膝行礼,“二叔,真是让您见笑了,看来我是个没福气的,吃不到沫姨做的饭菜了,慕容,等会儿你代我给沫姨陪个罪,等过几日我缓过劲来了,还过来吃沫姨做的饭菜……阿嚏……阿……嚏。”

“行了,快别多说了。”朱义盟面上也露出些焦急之­色­,挥手吩咐一旁的两个丫鬟,“你们跟着一起过去,把姨娘送回去再来回话。”

林采兮也不再多话,搀着菊焉跟另一个小丫鬟的手缓缓走出房去。到了院子里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出了园门走在府里,还禁不住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直到进了峻园到了里间换了衣服,眼见着菊焉送走两个小丫鬟,这喷嚏才止住了。

菊焉急忙忙的回到屋里,低声问道,“姨娘,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林采兮在刚换上的新衣服上拍了拍,“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嘻嘻,真没想到。慕容心计还真多,来这么一手,不过也好了,省的我提心吊胆的了。”她没想到慕容竟然能想到这些事,定然也是担心她在轩园内吃了亏。

菊焉见她确实并不大碍,面上神­色­也好,便宽下心来,“姨娘,慕容公子是您的好朋友,他当然不希望您出事了,他可聪明着呢,我眼睁睁的看着他都未看出他是在哪里做了手脚,在他背后的二老爷就更看不出其中蹊跷了。”

林采兮哈哈一笑,其实哪里有什么蹊跷啊,她靠得最近瞧得分明,慕容一笑不过就是抖了抖手外带啊了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他脸上去了,等再去看他手上的水壶,那壶里的水已经倒在她身上了,如此简单而已。

林采兮吩咐菊焉去园里的小厨房做几个菜,等朱梓峻回来一起吃,菊焉觉得很奇怪,忍不住问道,“姨娘,二少爷去上房用饭了,您怎么还等着二少爷回来一起吃呢?”

林采兮笑着摇头道,“咱们二少爷啊,肯定吃不饱,你瞧着吧。”

一会儿朱梓峻回来了,面­色­不悦,两条眉毛都没好气的高高挑着,一进门便瞧见林采兮坐在椅上,跟前的桌上摆了几个菜,有些吃惊,但并未开口说话。

林采兮见他进来,早已瞧出他面­色­不佳,但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本正经的道,“快过来用饭吧。”

朱梓峻闷声闷气的道,“我在上房用过了。”语气生硬冰冷。

林采兮知他在怪她出门也不说声,还被留在轩园里用饭,便也不理会他的冷淡,径自解释道,“我去小花园里走走,结果碰到二老爷跟慕容说话,二老爷非让我去轩园坐坐,无奈之下我便去坐了坐,谁知道他竟然说都没说一声便派了个小丫头过来说我不回来吃饭了,幸好慕容机灵,把水浇在我身上,我才得以回来。”

朱梓峻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把水浇在我身上几个字上,立时便紧张的问道,“把水浇到你身上了?浇到哪里了?要不要紧?既然要在那里用饭,用就用吧,何苦再来这一出子,岂不是害了你自己受罪?”

林采兮眨眨眼撒娇道,“人家想回来陪你吃饭嘛,谁知道我回来了,你倒去了上房用饭。”

林采兮的甜言蜜语果然奏效,朱梓峻立时便觉得整个身子都酥了半边,满脑子的怒气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以后不准做傻事,那你不会派个人过来跟我说声,我定然过去把你叫回来。慕容?他怎么会想到用浇水的法子把你赶回来?”他眉头紧锁,黑眸里闪着几道亮光,眼眸微微一转,便想起一些事来,看着林采兮问道,“他是担心你……”

林采兮点点头打断他,没让他接着说下去。

朱梓峻却又道,“不会的,这个你放心好了,他不会这么做的。”

林采兮抬起头看他,“你是说的二老爷么?他或许不会,但是两位姨­奶­­奶­呢?”

朱梓峻摇摇头,“在朱府里,他们都不会的,你放心好了。”

林采兮也不跟他争论这个,从她怀里挣脱出来,柔声道,“老公,这菜都快凉了,咱们快用饭吧,我小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朱梓峻忙把她推到桌前坐下,“快坐下乖乖吃饭,饿坏了肚皮我可不饶你。”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瘦­肉­塞进林采兮嘴里,林采兮自然是美滋滋的吃了下去,顺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朱梓峻爱吃的菜也放进他嘴里。

这一顿饭,两人用的真是春意盎然。

慕容一笑用过饭后便径自从轩园走了,接下来的四五天里都没再露面,朱梓峻的心则稍稍安了一些。

正当林采兮每日里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肚里的孩子不受到伤害时,她却忽略了一件大事。

这一日,她正悠闲的躺在软椅上晒着太阳,老夫人跟前的一个小丫头过来请她去上房,她慢悠悠的站起身,到了里间换了衣服才扶着菊焉的手去了上房。

老夫人的脸­色­似乎有些悲伤,默默的坐在椅上不说话,甚至连林采兮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未注意到。

林采兮瞧着有些奇怪,不清楚又发生了什么事,遂轻移莲步上前屈膝请安,老夫这才缓过神来,第一句话便道,“没有几日了,咱们也该准备准备了。”

林采兮顿时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恍然无知的问道,“娘,什么事该准备准备了?”

老夫人猛的抬头看她,目光竟然带着几点寒光,刺的林采兮心底微微一颤,她声音有些严厉的道,“你忘记是什么日子了?”

林采兮心里颤的更厉害,目光有些茫然,甚至有些不敢直视老夫人,但她却不敢将目光轻易移开,只得愣愣的与老夫人微怒的目光对视着,猛然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她穿到这里来的时候便是四月里,那时候朱梓轩刚死了没多少日子,难道是到了他的忌辰?再瞧瞧老夫人这般伤心的模样,她更加断定老夫人问的定是这件事,眼眸里立时便浮上一层泪雾,缓声道,“娘,这日子,我怎么会忘记。只是……您方才猛然提起,我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几日我便一直想着这事,我怕您伤心,所以才一直未在您跟前提起。”

老夫人锐利的目光稍稍缓和了些,面­色­也温和许多,低声道,“时间过得真快,都过去一年了,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太多的事……”老夫人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说到最后一句竟是含满了无数的悲伤。

林采兮跟着叹了一声,声音里同样充满了悲伤,“娘,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以后,咱们朱府会越来越好的。”

老夫人抬起头看着她,目里露出一丝欣慰,“采兮,这一年,多亏了你。”

林采兮上前走两步,走到老夫人跟前,轻声道,“娘,我做的都是我应该做的,您才是咱们朱府的力量,只有您才能让咱们朱府平安渡过任何一道难关。”

老夫人摇着头道,“我老了,不中用了。采兮,我想在三月十五趁着梓轩忌辰之日,带上府里的人去寺里上香,一来为梓轩超度,二来也为咱们朱府祈福。你觉得怎么样?”

林采兮当即便欣然同意,“娘,这种事您觉得好就好。”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那你回去准备准备,另外挑上几本梓轩喜欢的书带着,到时候让寺里的师父们给梓轩送过去。”

林采兮乖巧的点点头,“娘,您放心,我都会挑出来的,还有一些他喜欢的东西我都挑几样出来带过去。”

从上房里出来,阳光依旧明媚耀眼,仿佛要将人的心都­射­透,林采兮缓缓走在回去的小道上,稍稍思索片刻才道,“菊焉,你去书房里挑几本大少爷喜欢的书,还有大少爷平日里写的几幅字帖,再加上一些我们平日里做的诗词都挑出来一些放在峻园里的小书房里去,我得仔细的瞧瞧这些。”

菊焉应了声是,回到峻园,伺候好姨娘便直奔轩园的书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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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之前还有一章!。.。

294.意外惊吓

294.意外惊吓三月十五朱梓轩的忌辰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日子。朱府里所有人都为此事忙乎了几天,到了三月十二这一天,大家便出发了,整整十五箱的东西都被结结实实捆在马车上。而这一日,朱梓沫也特地赶回来跟着去寺里上香。

除了装载东西的这十五辆马车,还有三辆全用黑布蒙起来的大马车,其中老夫人姨­奶­­奶­林采兮坐在最前头的一辆最大的马车上,朱梓夏朱澈则坐在中间的马车上,朱梓峻朱梓沫朱梓源三兄弟坐在最后的一辆马车上,其余两辆马车则坐着伺候主子们的丫头婆子们。孔白薇因为不是朱家的人,便留在府里并未跟去。

二十辆马车浩浩荡荡一溜烟排在朱府大门外,朱正一声“起车”过后,最前头的一辆车轮滚动,后面的也缓缓跟上,一时间,整条巷子里只能听见咕噜噜车轮碾过的声音。到了止安城大街上,更是占去了半条街,引得诸多人围着观看,更令不少人羡煞了眼,直感叹朱家财大。

由于车辆诸多,再加上道路并不好走。这一日走下来,竟从早晨走到了晚上,天­色­微暗的时候,第一辆马车终于驶到了止安寺寺门口,寺里的大师父早已听到动静在寺门口站着恭候多时。

等到最后一辆马车徐徐驶进寺内时,寺里的灯笼已高高挂起,昏黄的灯光幽幽照下来,令摆在马车上的黑漆漆大箱子稍显恐怖。

老夫人姨­奶­­奶­姨娘小姐丫头婆子们被安排在后院,朱澈则住在老夫人屋里,少爷们则在后院一旁的西院里。

林采兮朱梓夏各占了住在西厢房的两件小屋里,中间隔着一架蔓藤,爬的满墙都是,姨­奶­­奶­住在南边房里,老夫人则在东边几间大屋子里。

这一天折腾下来,所有人都累得够呛,老夫人带着朱澈早早的便歇下了。

林采兮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肚子,面­色­疲倦,坐在炕上看菊焉收拾床,只觉得两只脚都软绵绵的动弹不得,整个人都懒得动也不想动一下。

“累不累?”朱梓夏从门外走进来,关切的问道。

林采兮笑着点点头,“说不累是假的,我这会儿只想倒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你怎么还不睡觉?难道你还不觉得累吗?”

朱梓夏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我经常上山到寺里来,都习惯了,不过今天这路走的确实有些慢。你挺着个身子也难怪累了,今儿个你就好好的歇着吧,今儿个才十二,这几日还不忙。”

林采兮点点头,多余的话一句也不想说,只盼着早点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好歹盼着菊焉把床收拾好了,朱梓峻却又悄悄的进来了,手上还端着个瓷碗。

林采兮瞥他一眼,“你又来做什么?累了一天了,还不早点歇着去。你手上端的什么?”

朱梓峻在她身边轻轻坐下,伸手将碗递上来,“我让她们给你做了一碗安神汤,这一天的路肯定把你累的够呛,你若不喝点这个,这一晚上你也别想睡安稳了,来,快喝了。你喝完我就走。”

林采兮便笑嘻嘻的道,“你来喂我,我累死了,不想再动了。”

朱梓峻倒也听话,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每一勺都放在嘴边轻轻吹几下然后才放进她嘴里,认真的模样不亚于喂一个几岁大的孩子。

这碗里的安神汤热气一直顺着咽喉滑下去滑到肚里,蔓延到全身,这一刻,她感觉到最温柔的幸福,她认真的看着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喂着她的男人,阵阵暖意不断的涌上来,她禁不住捧住他的头道,“亲爱的,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这一次朱梓峻没有只听着,反而抬起头柔声道,“亲爱的,我也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对你这么好,谢谢你接受我对你的好,这一生,能对你好是最幸福的事。”

林采兮鼻子一酸,抬手在他胸前捶了一下,“坏蛋,说这么好听的话,害我要流泪了。”

朱梓峻则笑了笑,“不要紧,你若幸福的哭了,我便将你脸上的泪吻­干­。”

当最后一口汤咽下的时候,林采兮便真的哭了,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胸前。任由泪水肆虐,喉头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在心底告诉自己,这一辈子,能得到这样一个男人,够了。

而朱梓峻则真如方才所说,缓缓抬起她泪流满面的脸,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亲爱的,我爱你。”

窗外月光如水,温柔的洒在院子里,洒进房内正在缠绵的人儿身上,同样也洒在藤萝一侧另一间房内。

烛火最亮处像一把闪着亮光的匕首在半空中微微颤动,缓缓的将刀尖刺进人心。

坐在桌前的人儿,眉尖微微抖动,愣愣的注视着匕首一般的烛光,视线又被拉回到遥远的某一晚。

那一晚,她坐在灯前发呆,想着不知何时才会有答案的那些事,没有丝毫头绪,偶尔叹息着,当她又在叹息时。窗外传来同样的一声叹息,她猛的一惊,低声问道,“是谁。”

窗外便有男人的声音传进来,“这世上本没有扰人的事,只是人自扰。是是非非何必总放在心头扰来扰去。”

她心头一颤,便轻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这般叹息?难道这样的道理你竟是不懂的么?”

那人苦笑,“我懂,但却做不到。世间的事多半如此。明知道不对的还要去做,明知道不可行却偏偏要行一行。”

她便跟着苦笑,“这么说,你也这庸人自扰的人了?”

那人笑的更悲凉,“你我原是一类人,呵呵。白日里不能说,只能晚上偷偷叹息了。”

那男人的声音轻缓柔和,淡淡的从窗外传进来,不急不缓,不含有任何打扰之意,仿佛很随意的在自言自语一般,她烦乱的心思竟有了一点舒缓,而这一夜她也奇迹般的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日第三日,连着半个月,他们隔着窗在夜里交谈,彼此守着默契般的谁也不问彼此的姓名住址,更不问彼此的情况,只是漫无边际的闲聊着,偶尔他们也会沉默,但即便是沉默,他们似乎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偶尔沉默的时候他会吹一段箫声,悠悠扬扬舒舒缓缓,令她烦扰的心思迅速的便安静下来。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段安静的短暂的日子竟成为她这一生中最美好最值得回忆的,灯下的她禁不住又叹息了一声,她真喜欢这一声叹息过后,窗外便会有另一声叹息而起,可惜每一次叹息之后她得到的都是失望,而失望过后她又禁不住再叹息一声,又重新期待着。

“小姐,您该睡了,夜深了,小心着凉。”窗外终于响起一个声音,但却是小丫头冬梦的声音。

她再次失望了,朝窗外哦了一声,抿了抿嘴­唇­将蜡烛吹灭,轻声道,“冬梦。你快些去睡吧,小心别把林姨娘吵醒了。”

冬梦嗯了一声,守在窗边仔细听着屋里没了动静才蹑手蹑脚朝旁边的耳房里走去。

房内,朱梓夏躺在床上,在黑暗里瞪着一双大眼继续胡思乱想着,只是不再叹息了。

第二日早晨醒来,朱梓夏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让冬梦拿了冰水装在袋子里敷在眼下,仍是掩不住一夜无眠的疲倦。

林采兮这一夜睡的尤其好,亏了朱梓峻的那碗安神汤,她无意间看到朱梓夏眼下的黑眼圈,有些疑惑,却什么也未问。

两人早早的起来便去老夫人的房里请安,老夫人正在看着丫头们给朱澈穿衣,见她们进来,便笑着道,“今儿个也没什么事,你们起这么早做什么?采兮,尤其是你,你这身子经不得折腾,最好还是躺在床上好好的歇歇。”

林采兮屈膝请安,“娘,您放心好了,我这身子­棒­着呢,睡了一个晚上就歇过来了,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我去做,做不好的话您也尽管罚我。”

老夫人便呵呵笑了,“我现在可不能罚你,万一被我小孙子看到了,日后要说我严苛了,要罚也要等我小孙子出来了再说。”

站在一旁的朱梓夏被两人的对话逗得抿着嘴微笑,姨­奶­­奶­听到这笑声也呵呵笑着走进来,“什么事啊,大家笑的这么开心。”但她一进来,屋里的笑声立马停止了,她只好尴尬的笑了笑,缓缓走到老夫人跟前屈膝行礼,接着便问起正事来,林采兮朱梓夏两人见并无别的事说,便悄悄的推出来布置早饭的事情了。

一切吩咐妥当后,林采兮看看朱梓夏,见她面­色­越发差了,遂轻声问道,“梓夏,是不是身上不舒服?我看你脸­色­差得很,要不你还是先回房歇着吧。”

朱梓夏摇头笑了笑,脸上愈发显得苍白无血­色­,“我没事儿的,就是昨晚上没睡好,可能刚一换地方,有些不适应,没事儿的。”

刚一换地方不适应吗?她昨天不是才说了她经常上山进寺里都习惯了,林采兮疑惑的看她一眼,心知她在找借口,定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事,也不再往下追问,只佯装无意的道,“梓夏,其实姨­奶­­奶­也是好心,不管曾经做过什么事,她都是你的亲娘,有时候你还是要顾着她几分面子,不然的话她也会很伤心的。”

朱梓夏便冷笑着哼了一声,“她哪里会因为我的话伤心,她伤心的不过是哥哥讨不到一房好媳­妇­,在她眼里,哥哥便是她的命根子,可是她却活活的把哥哥推到这条死路上来,现在可好了,她伤心又能怎样?”

“梓夏。”林采兮轻声唤她。

朱梓夏笑了笑,“我知道的,你是为我好,但她却没有这样的心思,我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省的她又要反过来骂我。”

林采兮在心里叹口气,姨­奶­­奶­这可真是自作自受,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这般说自己,她还有什么值得别人去可怜的?她遂笑自己幼稚,自从怀孕后,她忽然有了一种新的感觉,总感觉天下的母亲都是不容易的,站在儿女的角度上,不管自己的母亲是怎样的人,也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事,都应该试着去原谅她,给她一次机会。

不过也许这种想法是错的,也许会害了某些做儿女的人。

朱梓峻在她房里呆到半夜才离开的,这会儿也已经起来了,带着朱梓源朱梓沫到后院给老夫人请安。

朱梓源目光稍显呆滞,身上穿着一件青紫­色­的长袍子,头发被整齐的挽在脑后,抛却他面上呆滞的神情,­唇­红齿白,他倒也算得上个美男子,只是全身上好像少了一点男子汉的气魄。

他跟着朱梓峻走到林采兮朱梓夏身边的时候,嘴里忽然发出一声怪叫,仿佛见了鬼一般,惊得老夫人姨­奶­­奶­都从屋里走出来。

林采兮更是吓了一跳,一手下意识的抚在肚子上,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扯住朱梓峻的袖子。

站在朱梓源身边的朱梓沫忙问道,“三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朱梓源却死死的盯着林采兮不动,林采兮吓得更厉害,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直直注视着朱梓源,想要收回也不敢,唯恐一不留神他就扑了过来,这个时候她忽然想到几欲捕食的饿狼,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朱梓峻感到她手指微微颤抖,遂转过身将她轻轻揽在怀里,转过头看着朱梓源问道,“梓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朱梓源仍是不说话,仍是死盯着林采兮不动,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住了,不知道朱梓源到底怎么回事,全都转过头去看着林采兮,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朱澈也从屋里跑出来,瞧见朱梓源的神情,奇怪的问道,“三叔,你怎么了?”

朱梓源这次动了动,回过头看他一眼,嘴里喊道,“娘。”接着便又转过头死死盯着林采兮,目光却在一瞬间似乎又转了几转。

朱梓峻摸不透朱梓源的意思,遂将林采兮揽在怀里想带走,朱梓源却一个箭步冲上来,直直的奔着林采兮过去了。

站在一旁的朱梓沫眼疾手快,上前一伸手将他扯住,但却只扯住了袖子,手一滑,朱梓源便从他手底下滑出去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施展武功伸手去抓朱梓源,总算是将他抓在手里,“三哥,你到底是怎么了?”

朱梓源忽然发急了,恶狠狠的回过头瞪他,用大力企图将他的手甩开,但几经挣扎都未甩开,他只好又回过头瞪大眼死盯着林采兮。

林采兮吓得脸­色­苍白,几乎把所有跟朱梓源交锋的场面回想了一下,自认并没有得罪过他,这会儿他怎么忽然这么激动起来,但她就更不敢动了,整个身子软绵绵的靠在朱梓峻身上,喃喃低唤,“我……”说了个我字就再也说不话来了。

朱澈诧异的转到朱梓源跟前,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径自走到林采兮跟前护在她前头,嚷道,“三叔,你忘记了吗?她是我娘,她会陪我们玩的,她是我娘啊,澈儿的娘啊。”

朱澈的话似乎刺激了朱梓源,朱梓源再次咆哮起来,目里闪着的亮光闪了几闪,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将朱梓沫用力的甩出去,自己则不顾一切的朝林采兮扑过去。

朱梓峻一手揽着林采兮一手抱着朱澈在原地转个身便躲过朱梓源扑过来的身子,林采兮仍是被吓得惊叫一声,面­色­渐渐苍白起来。

朱梓源的身子虽然狠狠的甩出去,但诸人很快发现他并不是直奔着林采兮扑过去的,而是奔着她后头扑过去的,林采兮身后是一小片竹林,一人高的竹子沿着屋边种了一溜。

朱梓源整个身子钻进竹林,立时便显得有些庞大起来,将细细的竹子撞得纷纷倒在地上,但他却不管不问,只管在地上动来动去,到了最后竟然不动了。

朱梓沫终于瞧出些端倪来,忙提步上前,蹲在他旁边问道,“三哥,你怎么了?你在­干­什么?”

朱梓源抬头,面­色­却已变得苍白,嘴­唇­也开始发青,朱梓沫吓了一跳,立时便惊叫道,“三哥。”

朱梓峻也忽然意识到事情的异样,松开林采兮朱澈提身上前,一眼瞧过去,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朱梓源手上缠着的竟是一条细小的小蛇,那蛇身上尽是黑­色­花纹,蛇头上印着一朵鲜艳的小花样的图案,正身着长长的舌头又去咬朱梓源的手臂。

说时迟那时快,朱梓沫在腰间一摸,原本一条银­色­腰带立时便化作一条长剑朝朱梓源手臂上迅疾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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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章更新了,亲们晚安,明天再见。嘻嘻、最近的更新很不稳定,大家可以加到群里来,每次更新都会在群里说的,亲们也可以在群里交流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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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有人放毒蛇

295.有人放毒蛇随着剑光一闪,一段青花­色­蛇身已砰然飞出来。正落在林采兮不远处,她瞧见地上那段印着青­色­花纹的小蛇,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再想起方才朱梓源的神­色­,猛然惊觉方才自身的危险处境,立时便惊出了一身冷汗,心底渗出阵阵凉意来。

朱梓峻飞身上前蹲在朱梓源跟前,轻声唤道,“梓源梓源梓源……三弟,三弟,你怎么样?”

朱梓源躺在地上已是一动不动,嘴­唇­已变做青黑­色­,且越来越黑,他另一只手上还紧紧攥着蛇的另一段身子,那半截蛇尾在半空中微微颤动着。

朱梓沫收起软剑,弯腰蹲在地上,倒抽一口冷气,惊叫一声,“这蛇有毒。”

林采兮身形微动,心底的寒意更浓烈的涌上来,倘若不是朱梓源。这毒蛇攻击的可能就是她,她额角上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来。

老夫人此时才回过神来,恰好听到朱梓沫的话,上前一步急着问道,“快瞧瞧梓源怎么样?这里怎会有毒蛇?”

姨­奶­­奶­回过神便是一阵哭天喊地,整个身子都朝朱梓源扑上去,“儿啊,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毒蛇?哪里来的毒蛇?哪里来的毒蛇啊?”

朱梓峻冷声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快就梓源要紧。”说着伸手将朱梓源抱在怀里疾步奔进屋内放在床上,转过头道“菊焉朱妈袁妈冬梦,快扶姨娘老夫人姨­奶­­奶­小姐去西厢房里坐着,跳豆,你去找寺里的大师父看看这蛇是什么毒蛇,让他去寻些药过来。梓沫,你留下,其余人都出去,我要把梓源身上的蛇毒吸出来。”

林采兮身子微微颤抖着,看着床上面­色­渐渐苍白但嘴­唇­却越来越黑的朱梓源,心头乱的像一团树立不开的乱麻,只能机械的任由菊焉扶着去了西厢房,姨­奶­­奶­哭的伤心不肯离开,也被几个婆子硬拉着拖去了西厢房。

西厢房里,丫头婆子们谁不敢大声喘气,屏息站在一旁,每个人的心都挂在危在旦夕的朱梓源身上。

林采兮已缓缓回过神来。心神稍稍安静下来,但一想起当时的情景便有些后怕,对朱梓源的担忧也在后怕里渐渐强烈起来,不知这毒蛇的毒散发的快不快?也不知毒蛇的毒是否能找到解药?朱梓峻两兄弟是用内力将蛇毒逼出来吗?可是这样的后院里,原本该是寺里招待贵客的地方,怎会无缘无故的冒出一条毒蛇来?难道是人为的?

林采兮下意识的摇摇头,谁会用这么恶毒的法子来对付她呢?她禁不住又打了个寒颤,这毒蛇是用来对付她的么?她仔细的想了想,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这条毒蛇藏在老夫人的房外,她当时正好站在老夫人房外,这件事对她来说应该是纯属意外的巧合。难道是有人想对老夫人不利么?又会是谁呢?

她的目光在屋内人身上扫视一圈,但很快就被她全否定了,她们中的每一个似乎都没有作案的动机跟时间,姨­奶­­奶­虽说不待见老夫人,但也清楚的很,毒死老夫人对她自己是一点好处没有的。更何况毒蛇不是人,它不听人使唤的,姨­奶­­奶­又怎能算到老夫人什么时候出现在房外呢?

她又摇了摇头,或许这一切都不是人为的,只是一种巧合。但不管怎样,朱梓源却是实实在在救了她一命,不对,是两条命,她下意识的抬手在小腹上摸了摸。

姨­奶­­奶­仍在悲戚的哭着,一阵儿差点缓不过气来,几次想要冲出房门去看看朱梓源,都被房里的老婆子们拦住了。

老夫人沉默的坐在椅上,面上带着几分担忧,偶尔吩咐婆子们拉住姨­奶­­奶­,却并不对姨­奶­­奶­训斥,任由她在原地哭天抢地的喊着。

朱梓夏也被吓得脸­色­苍白,呆愣愣的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偶尔抬头看看哭喊着的姨­奶­­奶­,眼角也跟着湿润了。

姨­奶­­奶­尖锐的哭声传进耳里,屋里的婆子们渐渐的便有些站不住了,有人缓缓开口道,“姨­奶­­奶­,您歇一歇吧,三少爷不会出事的,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姨­奶­­奶­的哭声戛然而止,一双眼瞪得很大,锋利的目光猛的对准林采兮,狠狠的道,“梓源若真有事,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女人,真是歹毒,害死了大少爷赶走耶茹。现在又来害梓源,你是不是要把朱家的人都害死你才心甘?你说,你说,你到底安得什么心?他现在不过是个废人,还能碍你什么事?咱们娘们早就是不中用的人了,怎么还碍着你的眼了?你竟这样狠毒的害我的儿子,真是个狠毒的女人。”说着竟要上千去抓林采兮,又被一旁的老婆子使劲拉住,她嘴里的话说得愈发难听了。

林采兮并不说话,只安静的低着头任姨­奶­­奶­骂着,她默默的忍受着,不是为了姨­奶­­奶­,而是为了朱梓源,毕竟他救了她们呣子的命。

姨­奶­­奶­骂的愈发不像话,老夫人终于听不下去了,厉声道,“好了,你这么闹像什么话?梓源还在那边生死不明,你就这边说这些不中用的话,谁能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不好好的为梓源守着,又要生出些什么事来?”

姨­奶­­奶­愈发的发狂了,红着眼看着老夫人,压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儿的都哭了出来。“老夫人,我知道她肚子里正怀着咱们朱府的骨血,可是您老人家说句公道话,难道她就没一点错么?今天梓源若不是救她怎会落得被毒蛇咬?如果不是她,梓轩怎会年纪轻轻的就没了?老夫人,您帮我说一句公道话。”

老夫人面­色­渐渐­阴­沉,声­色­俱厉的喝道,“你若再说这种话,我便让人把你锁了去关起来。”

姨­奶­­奶­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哭声变作悲愤长鸣,“哈哈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盼着我们呣子不好呢,我知道我知道,我是知道的。”

姨­奶­­奶­的话让满屋子人都吓了一跳,个个脸­色­苍白的看着老夫人的脸­色­,扶着她的袁妈更是被吓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哭喊道,“老夫人,老夫人,姨­奶­­奶­是急火攻心失了理智了,她说这样的话并无冒犯之心,只是太心疼三少爷了,老夫人,请您看在姨­奶­­奶­当娘的一片苦心上,求您不要跟姨­奶­­奶­计较,三少爷……三少爷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老夫人嘴­唇­微微发抖,想不出姨­奶­­奶­竟说出这样不分场合的话来,心里的恼怒早已烧上来,面­色­铁青冷冷的瞪着姨­奶­­奶­。

林采兮在一旁的瞧得分明,知道姨­奶­­奶­的话惹怒了老夫人,遂缓缓起身走到老夫人跟前,低声道,“娘,可怜天下父母心,姨娘的心里现在只有三少爷,她现在难受的很,什么难听的话说出来都是无心的,娘,我想您能理解的,大少爷去的时候您不是也很伤心么?”

老夫人微微一怔,面上的怒火渐渐被一抹悲伤取代,过了半日,她摆了摆手,“把姨­奶­­奶­扶到隔壁房里歇歇去吧,袁妈,去给姨­奶­­奶­做一碗安神汤,先让她歇歇。”

袁妈破涕为笑。跪在地上磕头,“谢谢老夫人,谢谢林姨娘。”

姨­奶­­奶­被强行拉到隔壁房里去,房内忽然安静下来,林采兮斜着身子靠在椅子上,面容憔悴。

朱梓夏面上挂着几滴泪,看看林采兮又瞧瞧老夫人,缓缓起身道,“老夫人,我娘,她……”

老夫人摆摆手道,“梓夏,我明白的,你放心,我不会同她计较的,她也是个可怜的人,我不会同她计较的。”

朱梓夏低着头鼻头一酸,轻声道,“老夫人,谢谢您。”转过身又朝林采兮道,“林姨娘……”

林采兮直起身子,柔声道,“梓夏,姨娘心里难受,她说的什么话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这会儿我只求三少爷平安无事,只求老天爷能保佑他平平安安。”

老夫人重重叹息一声,朱梓夏坐回原处,屋内又陷入一片沉静中。

过了半日,朱妈低声道,“老夫人,这都快晌午了,您早晨的饭还没用呢,好歹的吃一点吧?”

老夫人遂想起早饭还未用的事,遂道,“你去叫人把姨­奶­­奶­的饭送到隔壁去。采兮梓夏,你们都吃点,不吃饭身子可撑不住。”

朱妈忙转身去吩咐,不一会饭菜便被端上来,但老夫人却连筷子都不动,林采兮朱梓夏两人更是不动,全都沉闷的低着头坐在椅上。

朱妈劝了这个劝那个,却都不肯进食,最后实在无奈了,只好又让人把饭菜端下去温着,等主子们想吃的时候再端上来。

中午时分,朱梓峻终于从房内走出来,面上带着掩不住的疲惫,额头上渗着层层细汗,一出门便低声道,“跳豆,快去禀告老夫人,三少爷身上的毒已经全都逼出来了,不会有事了。”

跳豆担忧的看他一眼,却什么都没敢多说,转身去西厢房禀告了。

朱梓沫也从房内走出来,神­色­凝重的站在朱梓峻身旁,轻声道,“二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朱梓峻摇摇头,“现在还不清楚,我先去会会大师父。你先在这里照顾你三哥。”他提提神大踏步朝前院走去。

前院一处大厅里,身穿僧服的大师父站在大厅内,焦急的来回走动着,见朱梓峻走进来,疾步奔上来急着问道,“二少爷,三少爷怎么样了?”

朱梓峻摇摇手,“体内的毒已经逼出来了,还需要大师父解毒的药,否则还有可能会复发。”

大师父点点头,稍显老态的面上安慰了些,“二少爷,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方才我查看了那条毒蛇,这条蛇倒不稀奇,在这山上经常有毒蛇出没,但蹊跷的是这条蛇似乎被人调养的,而且被饿了至少十天以上。”

朱梓峻心思滚动,问道,“大师父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大师父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二少爷,这种蛇有个特点,当它腹内空空的时候,它头上的图案便会化作一朵小花,当它吃饱的时候,头上的图案便是一条条横纹,而现在它头上的图案是花朵状,若是野生的,它自己便有捕食的本领,定然不会被饿到,所以我断定它定是被人故意饿了多日的。”

朱梓峻眉头微蹙,厉声问道,“照你的意思,你是说这条蛇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大师父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二少爷,贫僧不敢断下妄言,这其中的蹊跷还需您自己定夺。”

朱梓峻毫不客气的反问道,“大师父,咱们朱府来贵寺上香,来到这里的第二日便出了这样的事,难道这其中您不该定夺一二么?”

大师父忙低头道,“二少爷,您这话说得对说的也好,我虽不能保证寺里每一个人的清白,但我却不怕二少爷一一排查,如果二少爷觉得有必要,我可以现在就把全寺里的人都叫到这里来。”

朱梓峻沉声道,“大师父多虑了,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分析下这到底怎么回事,大师父既然把话说到这里了,那我也算心里有数了,只是还要烦请大师父一件事。”

大师父双手合十道,“二少爷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贫僧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倾力而为。”

朱梓峻笑了笑,“还要烦请大师父多派些人保护我家人的安危,毒蛇的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不管这人到底是什么目的也不管他到底藏在何处,我都要将他找出来。还要烦请大师父对这件事保密,不要惊了老夫人。”

“二少爷请放心,我一定会加派人手保护老夫人的安全。”

从大厅里出来,朱梓峻径自去了后院西厢房,老夫人刚喝了一碗粥,心神也稍稍安宁了一些,见他进来,急忙问道,“梓峻,梓源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性­命之忧?”

朱梓峻笑着安慰她,“娘,没事的,我方才去问过大师父了,这种毒蛇时有出没,偶尔也有窜到寺里来的,所以寺里的大师父正好有这种解毒的药,这会儿正给梓源送过去了。您放心好了。”

老夫人眉间拧着一个大疙瘩,迟疑的问道,“梓峻,这毒蛇,真的是自己跑到这里来的?”

朱梓峻缓缓在老夫人身边坐下,轻声道,“娘,我骗你做什么?不然的话你去问问大师父,一问便知。”

老夫人点点头,“没有别的事便好,我这心里头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愿是我多心了。”

朱梓峻笑了笑转过头去看林采兮,林采兮也正抬头朝他看过来,两人目光相对,林采兮已瞧出他眼中的担忧,当他从房中走出去的时候,她便悄悄的跟出来,在他后头轻声叫他,“梓峻。”

朱梓峻回过头看她,眼神疲倦,眉间尽是倦态,柔声道,“你怎么跟出来了?快回去多吃点东西。”

林采兮轻轻走到他跟前,轻声道,“梓峻,今日,若不是三少爷,只怕我……”

朱梓峻猛的抬手捂住她的嘴,像是承诺般的道,“不,不会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他虽说的坚定,但她却从他沉稳的声音里听出一丝慌乱,他其实并不如表面上这般安然,无须多问,她的猜疑是对的,毒蛇并不是自己跑进来的,那么它是被送进来害谁的?又是什么人放进来的?

这些问题她一个也没问,只低声问道,“梓峻,告诉我,需要做些什么?”

朱梓峻伸手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阵阵温暖沿着手心传上来,他定定的看着她的眼,认真的道,“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安慰好娘,其余的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说。”

林采兮缓缓点头,“我知道了。你,也要多加小心。”

朱梓峻深情的看她一眼,缓缓松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林采兮在背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知道这个男人可能又遇到了什么麻烦,一颗心不由自主的高高悬起来。

朱梓源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到了第三天,恰好是三月十五这一日才缓缓醒转过来,他微微睁开一双眼,眼珠咕噜噜滚动着,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他动动身子想坐起来,但胳膊上却传来一阵疼痛,疼得他呲牙裂嘴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呜声,站在床侧昏昏欲睡的小丫头听到动静睁开眼朝床上仔细瞧去,见他已醒过来,遂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一连叫了几声三少爷,便转过身急着奔出门去,出了院门便高声叫道,“老夫人,老夫人,姨­奶­­奶­,姨­奶­­奶­,三少爷醒了,三少爷醒了。”

顿时,一院子的人都欢腾起来,丫头们搀着自家主人都直奔朱梓源的房间。

姨­奶­­奶­是第一个冲进朱梓源房间的,拉着哭腔的长调调,“儿啊,儿啊,你可醒过来了,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吓死娘了,儿啊,快让娘瞧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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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还有一章!!。.。

296.又遇险情

296.又遇险情朱梓源瞪着一双大眼瞧着哭喊着的姨­奶­­奶­。眼中流露出几丝疑惑,愣愣的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姨­奶­­奶­提裙上前坐在他床边,伸手捧住他的头,一手亲昵的抚在他脸上轻轻摩挲着,嘴里低声泣道,“儿啊,你可吓坏娘了,你若走了,娘可怎么办?”

朱梓源嘴­唇­裂开一条缝露出一丝笑意,立时便把姨­奶­­奶­喜坏了,这是他变傻以来给她的第一个微笑,这些日子他见了她总是一副厌恶的模样。

姨­奶­­奶­情不自禁将他半揽在怀里,口口声声叫着,“儿啊,儿啊,娘在这里,娘在这里呢。”

朱梓源竟然丝毫未挣扎,任由她抱着又哭又喊。

姨­奶­­奶­折腾了半天,老夫人才道,“梓源才刚醒过来,你别抱着他这么紧。别憋着他,等会儿还要吃药呢。”

姨­奶­­奶­这才依依不舍的将他松开,仍是低着头左看看右瞧瞧,一张脸上挂着掩不住的从心底发出来的笑意。

朱澈也走上前,半跪在床边,握住朱梓源的一只手轻声道,“三叔,你吓坏我们了,你被蛇咬伤了,你还记得吗?三叔,等你好起来了,咱们再一起去玩好吗?”

一听到玩,朱梓源立时便有些兴奋了,挣扎要站起来,却被姨­奶­­奶­按住了,“梓源,你给我好好的躺着,才好了一点,别又累着了。”

这一次朱梓源竟乖乖的躺着未动,又喜得姨­奶­­奶­笑呵呵的合不拢嘴。

不管怎么说朱梓源醒了都是好事,诸人在房里瞧了他一会子便都赶到前院子里为朱梓轩的忌辰做法事。

寺里的大师领着小沙弥们整整齐齐跪在大殿前,梆梆的木鱼声环绕在寺内,林采兮双膝跪在厚厚的软蒲团上,微低着头嘴­唇­微启,口里念念有词,具体念的时候却是谁也听不到。

林采兮嘴里念的其实是一本书,是朱梓轩生前最喜欢的一本书。她便抽了些时间将整本书背过去,当她说要跪在大殿前将朱梓轩喜欢的那本书全篇背诵出来之后,老夫人果然开心得很,一副满意的不得了的模样,就连寺里的大师父都说她有心,只这一样,她便又得了一段称颂,不久便被传下山成为各个府里的美谈。

而在林采兮心里则是在替真正的林采兮还情,这一场未知的爱情给她带来好运,让她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拥有了一份真情还拥有了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

这一场法事一直从早晨做到下午,法事做完,老夫人便在大师父的授意下将朱梓轩生前喜欢的一些东西恭恭敬敬送到大殿神佛前,祈祷神佛能将这些东西捎给他。

最后老夫人带领朱府所有人在大殿前三叩九拜,直拜到大师父喊停止才算完事。

既然法事已经做完,老夫人准备第二日便下山回府,朱梓源由于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便留在寺里养伤,姨­奶­­奶­也要留下照顾朱梓源,却被老夫人驳回了,理由是她身子也不好,山上的气候总是冷热无常容易让人生病的。姨­奶­­奶­想了想也有道理,便让朱梓夏留下照顾朱梓源。

到了傍晚,林采兮的膝盖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幸好菊焉提前准备好了药膏,拿出来仔细涂上些,过了阵子才算舒服些。她悄悄的一个人走出房来到朱梓源房里,房里正在伺候着的两个小丫头见她进来慌忙起身行礼,她忙摆摆手不让小丫头们行礼,轻声问道,“三少爷怎么样了?”

其中一个小丫头回道,“还好,晚上还吃了不少饭呢,瞧这阵势应该是没事儿了。多谢姨娘挂牵着。”

林采兮松了口气,笑了笑,“三少爷救了我们呣子两条命,我这点挂牵又算得了什么?”

小丫头又道,“姨娘也不必放在心上,三少爷现在这般模样,即便是您感激他,他也不知道的,平日里您对他也是好的,他这会儿算是还情了。”

林采兮不由得抬头看她一眼,见是个胖嘟嘟的小丫头,倒是会说话,遂笑着道,“既然你也知道三少爷现在的情况,日后你们对三少爷可要更加上心了。”

小丫头压低嗓子嘟道,“莫说姨娘来嘱咐了,即便是不嘱咐。咱们这里也没谁敢怠慢三少爷的,万一给姨­奶­­奶­知道了,我们不少层皮也要断根骨头了。”

林采兮不再说话,悄悄的走到床前站在床边看朱梓源,他躺在床上睡着了,一脸天真无忧的模样,她忽然开始有些羡慕他,现在在他的心里,没有争斗没有烦恼亦没有是是非非,只剩下一心一意的玩。

她瞧着他平静安详的脸忽然笑了,她看着那张脸,心里也生出些安慰来,当脸上那双眼突然睁开看着她的时候,她还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躲却已经晚了,他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一直望进她眼里,明亮的眸子里闪着亮光,措不及防的递进她眼里。

她微微一愣,遂缓声道,“三少爷,你醒了。”

朱梓源愣愣的看了她一阵,忽然开口叫道。“娘。”

林采兮不再惊讶,只抿嘴笑了笑,轻声道,“三少爷,你救了我们的命,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谢谢你救了我们。”

这些话朱梓源是听不懂的,他仍是盯着林采兮,又清清楚楚的叫了声,“娘。”

屋里的两个小丫头又吓坏了,其中一个鼓起勇气道。“姨娘,您还是先出去吧,倘若姨­奶­­奶­来了听见三少爷这么叫你,肯定会被气死的,而我们……”说着便不再往下说了,林采兮当然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姨­奶­­奶­定然会罚她们的。

林采兮是来道谢的并不是来连累别人跟着受罪的,又看了朱梓源一眼,笑着道,“三少爷,谢谢你。”说完这句便转身走出去了。

晚上,朱梓峻到房里看她,她懒懒的靠在炕上微微发怔。他将她轻轻揽在怀里,她便选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胸前。

他问她,“在想什么?”

她想了想才回道,“我在想三少爷,你说他现在是好还是不好呢?现在的他无忧无虑像个孩子,而且我发现他变得勇敢又善恶分明了,他会生气的惩罚恶毒的袁妈又会在关键时刻出手救我。老公,你说他现在是好的么?”

朱梓峻两臂紧了紧将她整个身子都抱在怀里,“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想着都是什么,但我却能看出他确实很快乐,其实只要他快乐还有什么不好的。”

林采兮忽然问道,“如果他一直这么傻下去,你不会不要他吧?会不会有人将他赶出去?”

朱梓峻皱着眉头道,“你是这么想我的?我会不要他将他赶出去吗?”

林采兮偷偷笑了笑,“当然不是这么想你的,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嘛,我只是做个假设。我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会丢弃自己的亲人,对不对?”

朱梓峻将下巴抵在她头顶上,“这话说对了,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什么事,我都不会丢弃自己的亲人。”

林采兮斜身靠在他身上,心里涌上一阵暖意,她知道她现在亦是他的亲人,他定然也不会丢弃她。

第二日一大早大家便早早的起来穿戴整齐到后院门口等着。老夫人是最后出来的,她先去瞧了瞧朱梓源,见并无大碍这才放心的走出来。

来时的二十辆大马车只剩下三辆大马车,装箱子的十五辆大马车卸下箱子后便先行回去了,留下两辆马车给朱梓夏朱梓源用,而老夫人姨­奶­­奶­林采兮三人乘了一辆马车,丫头婆子们乘了一辆马车,朱梓峻朱梓沫朱澈共乘一辆马车。

他们很快就下了山,到了山脚下,明媚的阳光一溜儿泻下来洒在人身上,令人感到一阵阵的暖意洋洋。

由于路上行人很少,林采兮便悄悄挑起车帘,阳光便撒欢儿似的溜进马车来,她便趁机朝四周观望,极目之处几乎全是山脉,一座连着一座,此时山上已是绿树葱葱,放眼望过去,倒是一片绿­色­海洋,近处大路两旁倒是开阔,偶尔几株小树在轻风里摇摆,却丝毫不遮挡望向远处的视线。

姨­奶­­奶­坐在马车另一侧,面上似乎有些怏怏,微低着头想事,想了半天终于抬起头轻声道,“老夫人,那日,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我都听袁妈说了,您虽不跟我计较,但我心里却是不过不去的。”

老夫人看她一眼,摆摆手道,“还说这些做什么,好歹的梓源已经没事了,这才是最要紧的,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那都不要紧。”

姨­奶­­奶­尴尬的笑了笑,言不由衷的道,“老夫人,您真是菩萨心肠,倒叫我羞愧了。”

老夫人不再言语,她便又转头看向林采兮,还未开口,林采兮便转过头来道,“姨娘,这次是三少爷救了我们呣子的命,他日我一定会报答三少爷的。”

姨­奶­­奶­的话便被堵在口里,想说却张不开嘴,不说心里又觉得好像不对劲似的,别别扭扭的坐在车内,索­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但她心里的念头却在飞快的旋转着,目光里迸发出一抹竭力掩饰的怒火,她现在对林采兮的恨意更多了一层,她恨她差点让她失去了生命中唯一的希望,她发誓,这一切的一切她都要在以后索要回来。

她又瞧了瞧坐在一旁的老夫人,心里更加不平衡了,凭什么这许多年她一直压在她头上?凭什么她要忌惮于她?又凭什么这一家之中她说了算?只因为她是正房大夫人,而她不过是个妾,一个小小的姨娘。

但那又怎么样?她成不了正房大夫人,也一样能掌控朱府,成为朱家的当家人。她在心里恨恨的发了个毒誓,然后将头轻轻抬起来,从车窗里望出去,一直望到茫茫大山边际再也望不出去的地方。

马车行走在山脚下,道路仍有些崎岖,车身偶尔颠簸几下,林采兮便小心的抓着车内的横栏,轻风从窗外吹进来,扑在脸上令人感到一阵清爽,当她正沉浸在清爽的春风里时,马车忽然来了个大颠簸,好像是马脚踩在了深坑里一般,她身子一晃,额头撞在车窗上,痛的立时哼了一声。姨­奶­­奶­身子趔趄了几下仰倒在车内。

老夫人也被晃得身子前仰后合的,幸好及时抓住了身旁的横栏,紧张的喊着,“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快抓好。”

她正要大声朝车外询问是怎么回事,只听的外头一声尖叫,马车更是疯了似的颠簸起来,老夫人吓得脸­色­苍白,两只手紧紧攥着横栏,身子却重重的撞在车身上。

马车冲击的力量差点让林采兮抓不住,她死命的拽着护栏,整个身子紧紧贴在车上上,企图固定住摇摆不定的身子,隔着窗子她高声喊道,“梓峻,梓峻,快来救救我们。”她想探出头去看看外面的情形,额头却又重重撞在窗栏上,吓得她再也不敢乱动,只一心一意的死命拽住横栏。

姨­奶­­奶­的身体忽然被甩到半空中,碰到车顶后又被狠狠的摔在车里,接着便咕噜噜打起滚来,嘴里发出一连串救命的尖叫声。

老夫人虽用尽了力气紧紧攥住横栏,但马车疯狂的奔跑带来的颠簸终于使她坚持不住,酸痛的手指渐渐没了力气,猛然间她身子被甩出去直直奔着林采兮而来。

林采兮面­色­已吓得苍白,眼睁睁的看着老夫人飞了过来,如果她不阻拦,老夫人的身子便要沿着打开的窗户被甩出去,这一摔便是­性­命堪忧,她来不及多想,一只手松开横栏换做抓在窗栏上,艰难的挪了挪身子,尽量用上身挡在窗前弓起身子避开对肚子的挤压,她刚挡过去,老夫人的身子便从背后重重的撞上来,她半边身子被压出窗外,胸部结结实实咯在窗栏上,她疼的闷哼一声,咬着牙朝后挺着身子,她意识到并未挤压到肚子,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而此时车身再次激烈颠簸起来。

最近的更新很不稳定,大家可以加到群里来,每次更新都会在群里说的,亲们也可以在群里交流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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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生死一线

297.生死一线颠簸不已的车再次掀起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老夫人重重撞向林采兮之后一手紧紧拽住横栏,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大声喊道,“采兮,采兮,你怎么样?你快闪开,不要挡着我,仔细你肚里的孩子。”

林采兮胸前传来一阵巨疼,她一只手紧紧攥着横栏一只手紧紧拽住窗栏,探出去的头艰难的抬起来,她看到走在后头跟前头的两辆马车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几乎在一瞬间全都向路边倒去,她来不及回老夫人的话,吓得尖叫了一声,“梓峻……”

尖叫声过后,半空中忽然飞过来几支燃着火把的快箭,直直的奔着林采兮的脸而来,她瞪大眼看着那支飞过来的箭,她想低头躲开但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支飞箭快疾的飞过来。

老夫人也看见了那几支箭,拼尽全身力气去拽林采兮的身子,想把自己的身子挡上去。却发现林采兮似乎已僵硬了般两只手动弹不得。

林采兮绝望的闭上眼,脑海里闪过朱梓峻的背影,惨白的面上挂着一丝遗憾,她想她可能真的要死了。

而就在她闭眼的同时,一条飞如闪电般的影子迅疾而来,也几乎在瞬间,另一条影子也鸟儿一般的飞过来,他们全都将手伸向马车,隔着车窗将窗边的人抱在怀里,紧接着几支火箭擦着他们的身子Сhā进仍在狂奔的马车里,车内又传出几阵尖叫声,接着便又有几人奔向马车。

“采兮……采兮……”

耳边传来急切的呼叫声,林采兮缓缓睁开眼,眼泪刷的一下掉下来,她伸出手紧紧的抱住朱梓峻,哭着喊道,“梓峻,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梓峻。”

朱梓峻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儿,微低着头,目里泪光微闪,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真的救不下她,以为就要失去她了,而现在她结结实实就在自己的怀里,他终于心安了,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目光里闪出一阵寒光,在他跟前。几个手执大刀的蒙面人正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林采兮也感觉到周身传来的寒气,不由得抬头去看,登时便被吓住了,缩在朱梓峻怀里的身子微微一抖,朱梓峻立时便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遂低了头轻声道,“不要怕,有我在。”

林采兮抬头看他一眼,嘴角微翘,苍白的脸上挂上一丝笑意,柔声道,“老公,有你在,我一点都不怕,儿子也不会的。”

朱梓峻心头一颤,目里的冷光更寒,以前这种时候他不会放在心上,即便是身上手上也无所谓,但现在却不同了,他怀里还抱着最心爱的两个人,他生命力最最重要的人。他不但要保护好他们还要保护好自己,他看一眼怀里的人儿,低声问道,“采兮,你还好么?自己可以站着么?”

林采兮点点头,“放心,我很好。”

朱梓峻将她轻轻放在地上,一只手揽在她腰间,另一只手不知道何时已多了一把长剑,他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既然做了这么周详的计划,我想你们一定策划很久了,能否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一笑,“朱梓峻,我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我们既然行动了,就没想着活着回去,所以今天你死定了。”

朱梓峻嘴角轻扯一下,声音更冷,“我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是替人办事还是为己报仇?还有一件事,止安寺的毒蛇是不是你们放的?”

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朱梓峻,亏得你聪明,也有糊涂的时候,你现在虽然知道了,可惜已经晚了,你为朱梓源运功逼毒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毒蛇咬到的居然是他,如果是别的人。只怕你现在站都站不住了。”

朱梓峻心头一沉,面­色­更冷,“计划的真是­精­妙,连其中的细节都算好了,既然你都说了出来了就不怕死也没想着活着,而我今天又是一定要死的人,那你们又何必蒙着脸以黑面示人呢?面对面的不是更好么?也让我死的明明白白。”

黑衣人不屑的哼了一声,“朱梓峻的,都说你最是­精­明狡猾,咱们不会上你的当,早晚是个死,死也要有选择,我们愿意蒙着脸死,这份闲心你就不必白­操­了。”

朱梓峻笑了笑,道,“你们是落雁山庄的人吧?刘绪龙安公公都已经死了难道你们不知道么?你们这是急着去地下跟他们做伴还是急着邀功去?”

黑衣人愤怒了,抬起手里的大刀,厉声喝道,“朱梓峻,废话少说,咱们今天非要了你的命不可。”说着便挥着大刀砍过来。

林采兮眼见着那明晃晃的大刀砍过来,身子微微颤抖,不由得低声惊呼。“小心。”那大刀眼看着就要落下来时,朱梓峻长臂一挥便将那把大刀架在半空中,又稍稍一用力便将那人狠狠甩了出去,跟在黑衣人后头的几人也都挥着大刀砍过来,林采兮悄悄转了头不敢再看,恰好看到朱梓沫一手护着老夫人一手挥着长剑正在跟围攻他们的几人激烈的打斗着,老夫人已被吓得几乎站不稳脚。不远处几个陌生人正护着姨­奶­­奶­跟人打斗,后头的丫头们婆子们早就被吓傻了,她们四周也都是正在打斗的人。

几个人轮番对朱梓峻发起攻击之后,地上已躺着几个人,鲜血沿着衣服留下来把地面染红了。林采兮有一瞬间想要眩晕,凭着朱梓峻的支撑才稳稳的站住脚跟,但渐渐的她感觉揽到自己的那只手臂力量慢慢的小了一些,想起方才黑衣人说的话,她心里的恐惧在一瞬间弥漫开来,朱梓峻虽然武功高,可毕竟已消耗不少内力,这会儿全靠着意志力在坚持,可对方的黑衣人却一波一波的围上来,车轮战朱梓峻可是消耗不起的,她忽然仰起头恶狠狠的瞪视着对面的黑衣人大声喊道,“老公,快用剑刺他们,让他们的身体立马腐烂化成水,不要客气了,你不是说这剑上的毒是最厉害的么?定让他们尸骨无存。”

原本正在打斗的黑衣人听到这句话,并不去辨别真假,全都吓得一愣,手上的动作便缓慢了下来,朱梓峻心思灵透,听到这话,立时便明白了什么意思,拿着长剑呼呼的便刺了几个人,顿时便溅出几股鲜血。

林采兮吓得脸­色­更加苍白,但仍强自镇定的喊道,“好样的,快再多刺几个,你看他们的尸体不超过半个时辰就要开始腐烂了,等会儿他们就没力气了。你快去躲刺几个。”

受伤的几个人立时便吓得啊啊大叫起来,手里拿着大刀心思却在伤口上,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其余人见此情况吓得更厉害,拿着大刀不敢再轻易靠近朱梓峻的长剑。

林采兮见此招果然见效,便伏在朱梓峻身上悄声道,“够得着的就刺他们,够不着的也别追过去,保持体力要紧。”

朱梓峻低声回他。“明白。”

林采兮不但不害怕,反而拍着小手笑起来,“老公,好­棒­哦,你快看那个人脸­色­发青,毒药已经开始发作了,他越动发作的越快,整个身子都要化成水了。”

受伤的几个人闻言吓得心神俱破,再看看林采兮镇定自若的模样,更加坚信她说的都是真话,立刻便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了,有几个人已经高声喊起来,“解药在哪里?快去拿解药。”

林采兮心里一喜,但她却也知道这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她只不过是为了乱人心神,时间长了就会露出马脚,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焦急如焚,四周不断传来的刀剑相撞声更令她心头微颤,但她仍是笑呵呵的道,“你们不是都不怕死么?不打算再活着了?想死的人都快过来,咱们爷定会让你死的舒舒坦坦了,死后连一点地都不沾,更不用担心有人鞭你们尸体了。”

那几人的脸上都露出惊惧的模样瞪视着林采兮,心里生出阵阵骇然。

朱梓峻揽着她按兵不动,目光却在团团围着他们的人身上转悠,眼角余光瞧见四周正在打斗的人,暗暗生出一丝悔意,是他太小瞧了这些人,原以为只不过是些余党乌合之众无甚要紧,只调了一些人过来做了简单的安排,却未想到对方的人竟是如此之多,此时斜斜倒在路边的马车已经燃烧起来,浓浓的黑烟自车内传出,他暗自运气,缓缓的将体内的力气又聚集上来。

林采兮真想大喊一声救命,希望能喊下天明天将来救救他们,她却也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幻想,她抬头看看朱梓峻,虽瞧不出他脸上的异样,但却能感受到他心头的紧张。

为首的黑衣人忽然喝道,“不要中了小娘们的诡计,先杀了他们再说,他们活着咱们便没有解药,快上,上去杀了他们。”他这一声呼喊果然奏效,立时便有几人提着刀走上来,恶狠狠的瞪着他们两人,朱梓峻又握紧了手里的长剑。

正当他们再次被人团团围住时,一声大叫传过来,“采兮,我来救你了。”这一声叫喊无异于天外救客,点燃了众人心中的希望。

林采兮转过头去看,见慕容一笑赤手飞奔而来,噌的一声便隔着那些人的脑袋窜到他们跟前,定定的看着林采兮道,“采兮,我来救你了,别怕。”

林采兮高兴的差点喊起来,“慕容,你来的真是时候,快把这些人杀了。”

慕容一笑忽然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要动不动就杀呀杀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林采兮听他还在装佛,气的叫道,“慕容,你还不快动手。”

“好。”好字未落,慕容一笑已腾身而起,那几人甚至未看清怎么回事他便已到了跟前,接着便被带进刀光剑影的圈子里。

朱梓峻身子一软,揽着林采兮的手臂也缓缓放下来,林采兮觉察到异样,忙转过身来,“梓峻,你怎么样?”

朱梓峻缓缓摇摇头,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我还好,你不用担心。”

林采兮自然不肯相信,“梓峻,我扶你到旁边坐一下。”

朱梓峻点点头,“我没事,只是动了真气。”

林采兮看他一眼,“你早就知道有人要对付你了?”一看那方才正在打斗的陌生人就知道了,肯定是他调来的人,只是她怎么没察觉到有人跟在后头?不过她也没察觉到有黑衣人跟着。

“我看到毒蛇酒猜出了几分,后来查了查才确信,不过还是大意了。”

“虽然你早就知道了,还是给三少爷逼了毒。”

朱梓峻笑了笑,“我只能那么做,不然梓源的命就保不住了,如果让梓沫运气,万一遇到什么事,他就不能保护娘了。所以只能是我。你怪我么?”他认真的看着她的眼。

林采兮笑了笑,“我怪你什么?怪你兄弟情深怪你为兄弟着想?怪你孝顺娘么?老公,我为你感到骄傲,你做的对做得好。”她目光一闪,惊叫道,“梓峻,二叔来了,还有飞姨沫姨。”

朱梓峻转过头去看,朱义盟已带着宁夏飞朝老夫人冲过去,而宁夏沫则去支援姨­奶­­奶­那边,他深邃的目光里闪着一抹亮光。

林采兮悄声道,“二叔未跟着去寺里,难道也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么?所以才会这么及时的赶过来。”

前几日朱义盟在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特地提出朱梓轩忌辰当日有事出去不能跟着去止安寺了,老夫人为此还感到很不高兴,面上虽不说什么,心里却是抱怨的,却也不好强迫什么,只得依了朱义盟的意思。

朱梓峻的目光一直追着朱义盟久未离开,目光里闪动着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亮光。

林采兮也转过头去观察各处的战况,目光触及地上的片片红血时,心头仍是微微一颤。

今天就这一章了。嘻嘻。

前一章296最后我修改了一点,看过前一章的亲们再回过去看一下吧。。.。

298.去或者留

298.去或者留朱义盟慕容一笑的加入很快便使两方战况有了明显的改变。朱梓沫一看来了帮手,心头一喜,将老夫人交给赶上来的宁夏飞,再也无所顾忌,迎天长啸一声,将手中的的剑舞的更加紧了,剑剑都朝对手的要害刺去,完全是一幅不要命的打法,蒙面人本来久攻不下,心里已经急躁起来,此时又见对方突然多了几人,使得本来己方占不了多少优势的场面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斗志,但他们心里却又是抱着必死的念头,所以仍是奋力坚持着,然而在朱义盟慕容一笑的步步紧逼之下,蒙面人渐渐体力不支,不停的有人倒在地上的血泊中,刀剑撞击声加上受了伤躺在地上的人嘴里发出撕裂的喊叫声使得整个场面变的更加­阴­森恐怖。

凄惨的尖叫声传过来,震得林采兮心神惶惶,只想捂住耳朵再也不听这这属于地狱的声音。她缓缓的将目光收回来,心内已知此时的情况对他们已经大大有利,用不了多时,这场战斗将会以蒙面人全军覆没的结果而告终,他们也已再无危险可言了。

她转回目光落在朱梓峻脸上,见他深邃的眼睛里透着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似乎猛然间醒悟了什么,遂试探的叫道,“梓峻?”

朱梓峻慢慢将望向远处的视线转回来,嘴­唇­微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林采兮,“最危 险的时候才来,算是来的及时么?”语气里却又有些嘲弄的意味。

林采兮微微皱眉,刚想说点什么,忽然下腹传来一阵巨疼将她已经到嘴边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她身子猛的一颤,一只手按在肚子上,另一只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什么,身子摇摇欲坠,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疼……”本来被这场杀戮惊的没有一点血­色­的面孔此时苍白的愈发难看,片刻的功夫额角已渗出几滴汗珠来。

朱梓峻惊得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沉声唤道,“采兮,采兮,你怎么了?”

林采兮全身仿佛虚脱般的软绵绵靠在朱梓峻身上。小腹上传来的巨疼慢慢加剧,眼前金星飞舞,刚才刺耳的金属的碰撞声和痛苦的嚎叫也仿佛一下子消失,昏昏中只想着就此睡去。 突然,她听到耳里传来朱梓峻的呼叫,目光所到之处是朱梓峻那张充满焦急关切的菱角分明的脸,她很想开口说句话,但毫无血­色­的嘴­唇­只是微微动了几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双目微微颤动着,眼皮也缓缓的失去支撑的力量,眸中亮光消失时,她嘴角微撇,留给朱梓峻一个虚弱的微笑。她两只手轻轻按在小腹上,以绝对维护的姿势护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面­色­苍白的犹如一张纯洁的白纸,长长的睫毛将两眼紧紧盖住,眉间夹着一抹痛苦紧张,仿佛在担忧某些不祥之事的发生,意识消失的一瞬间,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祈求上苍保住她肚里的孩子,哪怕让她下十八层地狱哪怕让她忍受再多的痛苦她都心甘情愿,只要能让肚里的孩子完好无恙,让这个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没有见过疼他爱他的爹爹母亲一面的孩子平平安安的来到这个世上,她拼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大喊一声,漫无边际的黑暗却将她推向更加黑暗的无知里。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只手在拖着自己仿佛有一束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仿佛自己正置身于一个梦幻的世界里,迷迷糊糊中林采兮听到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返回到你原来的世界里去吗?”

林采兮眨眨眼,竭力想将眼睁开,勉强睁开了一条缝,便被那束阳光刺得又将眼紧紧闭住。

那个声音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返回到你原来的世界里去吗?跟你的父母你的亲人健康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你愿意吗?”

跟父母健康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她心底涌上一股喜悦,眼前浮现出父亲那张布满皱纹却慈祥和蔼的面孔,母亲一直无休止但是充满了无尽的爱的絮叨声也在耳边响起,繁华的都市,拥挤的人流,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此时在她眼前一一浮现,而她心里仿佛也有一个声音在对她呼唤,回来吧,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有快乐的生活,有好玩的东西,有你日思夜想的父母。健康快乐的跟父母亲人生活在一起。这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她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吗?会有这样的机会吗?她轻声问道,“我还可以拥有这样的机会吗?”

“是的,如果我告诉你你现在便可以拥有这样一个机会,你会把握住这次机会吗?”

她立时便重重的点点头,“我会的,我一定会好好的把握这次机会,健康快乐的跟我的父母家人生活在一起。”她欣喜的开始憧憬未来的美好生活,这么久了,母亲突然看到自己出现在面前,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想到这里,林采兮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她睁开眼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窄小的眼缝里她首先看到自己的小腹,仿佛平坦了许多,她猛的一惊,两手抚在肚子上,她的手所到之处,再也没有了原先凸起的感觉,刚刚还隆起的肚皮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和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完全没有两样的小腹,林采兮惊恐的问道。“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那个声音又回道,“原来的世界里,你还是个女孩子,没有丈夫没有结婚,怎么会有孩子呢?”

她慌乱的摇着头,急着道,“不,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可是孩子是不属于原来世界的,你只能选择走或者留。如果你想回到原来的社会,你必须舍弃你的孩子。如果你想要孩子,你就要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考虑好了吗?”

她痛苦的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一个修长的身影,心头猛的疼起来,她轻声问道,“如果我选择回到原来的世界里,那么这里我的爱人我的孩子是不是都没有了?”

“是的。”

她一只手下意识的在腹上摸了摸,脑海里那个身材修长的影子猛然回过头来对着他微微一笑,柔声唤道,“采兮,采兮……”她眼角慢慢湿润,汇成泪滴从脸上缓缓滑落下来。

她喃喃道,“梓峻,梓峻……”

那个温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梓峻,孩子,都将要消失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她心头一颤,慌乱的心剧烈疼痛起来,满腔的酸痛将心挤压的生疼,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脱口而出,“不,不要,不要,我不要他们消失,我不要他们消失,我爱他们。”

“可是你选择了回到原来的世界,他们必须消失。”

她猛的将眼睁开,坚定的迎上那抹刺眼的阳光,“不,我爱他们,我不能离开他们。”

“那么,你是要留下了?”

她闪着泪光的目里荡漾着一抹痛楚,脑海里又闪过父母年迈辛苦的身影,他们互相搀扶着。和蔼的笑着频频对林采兮招手,孩子,回来吧,回到我们身边,你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躺在病床上度过每一天,在我们的呵护下,你会过的比任何人都幸福。林采兮张开双手朝他们奔去,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林采兮回头一看,只见朱梓峻怀抱着一个婴儿朝她微笑着。只是微笑里流露出来的都是凄凉和无助,原来挺拔的身材此时显的是那么的孤单。怀抱里的婴儿张着两只小手朝她所在的方向努力的伸着,仿佛要抓住什么,看到什么也抓不住,哭的更凶了,那一声声啼哭像锥子一样一下一下戳在她心里,林采兮顿住脚,望望年迈的父母,又看看哭的声音已经沙哑的婴儿,她犹豫了,她朝着父母痛苦的摇头,原谅女儿的不孝吧,然后一步步的后退……

这时,耳边那个声音又急促的问道,林采兮,你想好了吗?你选择是留下还是离开?

她不再犹豫而是坚定的回道,“如果非要我选择的话,我选择留下。如果,如果……你能有办法给我父母带话的话,请帮我转告他们,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我有一个疼爱我的老公还将有一个可爱的小宝宝,在这里,我生活的很幸福,请他们也要幸福的生活下去。”

“你,真的决定了吗?决定留在这里,也就意味着你再也见不到你的父母,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生活,以前的一切都将和你无缘”

她缓慢有力的点点头,不再多做犹豫,“是的,我决定留下,跟我的爱人我的孩子在一起 。原来的世界里,我的父母已经失去了我,他们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我想现在他们已经从痛苦中恢复过来了。请你帮我转告他们,再这里,我真的很幸福。”

她话音刚落,那一束闪亮的阳光倏然消失,只留下一团黑影在眼前晃荡,她周身一凉,整个身子仿佛悬空了般的坠落,她吓得张开口尖叫,两手在半空中胡乱的抓着,希望能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啊…………”尖利的喊叫声透过窗子传到外面,温暖的阳光笼罩着整个院子,因了这一声尖叫,整个院子都沸腾起来。

“姨娘醒了,姨娘醒了。”

“姨娘醒了,快去禀告老夫人。”

“姨娘醒了……”

“…………”

一个身穿橘黄|­色­衣服的小丫头从屋里冲出来跪在地上,脸上挂满泪水,嘴角却挂着掩不住的欢喜,朝天空拜道,“多谢老天爷,谢天谢地,姨娘终于醒了,谢谢老天爷,谢谢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哭着,泪水顺着面颊滑到嘴边,滑进她嘴里,她丝毫觉不出泪水的咸涩。

有个小丫头在一旁叫道,“菊焉,姨娘醒了,还不快去屋里伺候着。”

她这才急急的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奔进屋里头去了。

“采兮,采兮……”急促的喊叫声在耳边不断响起,林采兮心头一震,在半空中胡乱抓的双手也被紧紧握住,一阵暖流顺着手心传到身上,她顿感悬浮的身子慢悠悠的着了地,她缓缓睁开眼,眼前一亮,­干­裂的双­唇­微微启动,发出几个音节,“我要留下。”

见她睁开眼,朱梓峻欣喜若狂紧紧握住她冰凉的双手,眼里的泪光若隐若现,轻声呼唤,“采兮,采兮,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满屋子的人眼角都挂着泪水,面上终于浮上一层微笑,无不为林采兮的苏醒而欢欣。

一直站在一旁的万大夫举步上前,弯腰道,“二少爷,还是先让我为姨娘把把脉吧。”

朱梓峻恍然惊醒,忙将林采兮的一只手放在床侧,朝一旁移了移身子,焦急的道,“万大夫,快瞧瞧姨娘怎么样了,这会子还有没有要紧的了?”

万大夫点个头伸出两根手指按在林采兮手腕上,片刻过后,面­色­稍喜,抬起手朝朱梓峻抱拳道,“恭喜二少爷贺喜二少爷,林姨娘已渡过这一关,这会子不光姨娘没事了,就连她肚里的孩子都保住了,现在呣子平安,真是奇迹。”

朱梓峻握着林采兮另一只手的双手微微颤动起来,他脸上非但未露出笑容,反而将头缓缓低下去,将整个脸都伏在被子里,一瞬间,泪水肆虐,顺着眼角滑进被子里,肩头也跟着微微耸动起来,他以为她再也醒不过来了,他以为今生他们再也无缘在一起了,他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把对手想得太简单恨自己将最爱的人送到刀尖上恨自己杀死自己的亲生孩子,那种痛彻心扉的煎熬与痛苦,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当他听到呣子平安的消息时,他觉得渡过生死关的不只是林采兮跟孩子,更像是他自己,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感情,这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让他再也不愿隐藏内心的真实感受,他任由泪水在脸上流成河,他只紧紧握住心爱女人的手,发誓这一生一世再也不会松开。

今天晚上还有几章,等会会一起发上来,大家耐心等一下,或者明天早晨起来再看,谢谢亲们的支持。。.。

299.抓住机会提要求

299.抓住机会提要求不知何时老夫人已走进屋里。低着头看趴在床上抽噎的朱梓峻,目里露出慈爱,她当然知道这些日子儿子心里的酸楚,纵然他一直刻意掩饰着,在她面前像没事儿一样,但是知儿莫如母。朱梓峻越是刻意掩饰她越是能看出儿子心底的痛苦和绝望,她抬手缓慢的落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两下,柔声道,“峻儿,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采兮醒了,孩子也没事,咱们应该高兴,不是么?”

朱梓峻肩头微微耸动,他缓缓抬起头,带着满面泪水,望向依旧躺在床上甚至还有些昏迷的林采兮,他抓起林采兮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不停的摩挲。 “采兮,你醒了么?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声音又有些哽咽。

林采兮缓慢的睁开眼,方才屋内的对话她听得清楚,朱梓峻趴在她身侧的颤动同样也触动了她的心,她眼里滚下一滴泪,嘶哑的声音更显得微弱,但听在朱梓峻耳里却犹如洪钟般敲击着他脆弱的心,“我醒了,我没事,孩子也没事。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怎么会舍得你,咱们不是说好的么,今生今世再也不分开么?”

“采兮。”朱梓峻向前探身将林采兮紧紧的抱在怀里,再也不愿松开,眼里的泪再次蔓延开来,他知道,这一次,林采兮是真的醒过来了。

后来林采兮才知道她昏迷了足足一个月,每日里只能探到很微弱的呼吸,有几次大家甚至以为她已经挺不过去了,都开始张罗为她准备后事了,但朱梓峻和老夫人都坚持只要有一点希望都不能放弃,只要她还有一点呼吸,就一定要将她救过来。

这一个月里,万大夫一直住在园子里几乎是寸步不离。时刻观察林采兮的病情,而朱梓峻更是衣不解带的守在床边,林家老爷子老太太也被接了过来,林采书几乎忘记了寻找妻子的事,一心惦念着妹妹的病情,四处为她寻访名医,朱林两家为了她几乎是不惜一切代价。在她昏迷的一个月里,朱府上下再也见不到一丝笑容再也听不到一点笑声,沉闷的气氛让幸灾乐祸的姨­奶­­奶­都不敢太过招摇的出来,只躲在自己园子里抽着嘴角偷偷笑。

苏醒过来的林采兮恢复的很快,几天的时间里面­色­已恢复红润了许多,虽然和以前比起来还差了许多,但是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苍白了,林采兮也偶尔能在丫头们的搀扶下走上几步,偶尔到园子里晒晒太阳,躺在软椅上,身上铺着一层温暖的阳光,她微微闭着眼,只露一条很小的缝隙,她想起昏迷时听到的那个温柔的声音,那么真实。她宁肯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这样她在原来世界的父母便不会再为她担心了,他们已经失去了她,即使她没有回去,他们也能接受,她想他们也一定希望她能幸福,而现在她真的是幸福的,她跟自己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她想,父母家人们一定能原谅她,她将眼缓缓闭上,悄悄的在心里为父母祈祷几句。

一股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她并不睁开眼,而是朝温热气息之处移了移身子,很舒服的靠在一个温暖的胸膛前。

“在想什么呢?”朱梓峻瞧着她问道,见她面上露出点点红润,心情好了许多。

林采兮微微一笑,一只手轻轻抚在肚子上,“在陪着小宝宝玩,他跟我玩捉迷藏呢。”

朱梓峻蹙眉看她,一只手也伸过去,“我也要玩,不能只你自己陪着玩。”他手指刚放上去,面上便露出些讶异来,吃惊的瞪大眼看着林采兮,嘴巴半张着,手指又在林采兮肚子上摸了几下,才喃喃问道,“是他在动么?”

林采兮睁开眼。见他面上惊讶的神­色­,忍俊不禁的笑道,“当然了,不然你还以为是我肚子里长了怪物了?”

朱梓峻笑道有些傻,面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手掌轻轻按在肚子上,顿时便又一阵细微的震动沿着手心传上来,他心里一阵紧张,唯恐惊了里头的小东西,悄悄的来回抚摸几下,顺着那游动缓缓的移动手心。

林采兮笑嘻嘻的问道,“怎么样?要不要跟宝宝说几句话?”

朱梓峻不再感觉惊讶,倒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的惊喜着,将头低下去贴在林采兮肚子上,轻声道,“儿啊,你母亲肚里好不好玩?如果不好玩的话就赶紧出来吧,赶紧出来跟爹玩,爹带你玩更好玩的。”

林采兮扑哧一声笑起来,“有你这么跟宝宝说话的么?再说了,万一肚里的是女儿怎么办?要是她听见你这么说,会很伤心的。”

朱梓峻立马便改口道,“宝宝。那你能不能告诉爹你是少爷还是小姐呢?爹以后就不会说错话了。”

林采兮接过话来道,“梓峻,万一我生的真是小姐,你会不会不高兴?娘会不会不开心啊?”

朱梓峻抬起头看着林采兮,深情的望进她眼里,轻声道,“采兮,你能醒过来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不管你生少爷还是小姐,我都要谢谢你。你放心,娘不会因为你生小姐不开心的。你忘了么?她已经有澈儿了,再说……”他眼里闪过一抹邪光,目光在她身上不怀好意的转一圈,“咱们又不是只生一次,以后的机会还多的是。”

林采兮抬手在他身上拍了一下,嘟着嘴道,“谁要跟你机会多的是,我才不要多生,不然我就要变胖猪了,你要知道生完孩子后,体形很难恢复的,我可不想那么快成为生孩子机器。”

林采兮叽里呱啦一阵吵嚷,虽然某些话令朱梓峻有些费解,但他还是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耐心听她唠叨完,然后很温柔的道,“那就由你说了算,你说什么时候想生了咱就什么时候生,我时刻做好准备。”

林采兮半张着嘴被噎的说不出话,­干­瞪眼瞪着朱梓峻却找不到反驳的话,再说下去似乎就要转到某个不宜在阳光底下说的话题了。

园内一片温馨,倒难坏了站在园门口的小丫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站在门口­干­着急,幸好菊焉端着一个小盘子从外面走过来,她便拽住菊焉低声道,“菊焉姐姐,林老爷子老太太要过来看看姨娘。”

菊焉朝园内看一眼,笑着道,“你只管进去跟少爷姨娘说,没事儿的,你站在这里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这样的情形她已经习惯了,也不知道少爷姨娘要温存到什么时候,若有事儿当然还是要提醒一下的。

林采兮看到这边的动静,扬声道,“菊焉,你们悄悄儿的­干­什么呢?怎么不进来说话?”

菊焉抬了抬手上的小盘子,笑着道。“姨娘,我去大厨房里给您做些甜粥喝,正巧遇到这小丫头,亲家老爷老太太要过来看您,您看是不是现在请过来呢?”

林老爷子老太太被老夫人安排在侧院的客房里,每次来这边园子里都会先让小丫头过来禀告。

林采兮瞧一眼朱梓峻,朝菊焉道,“快让她把我爹娘请过来,我也有好些话要跟他们说说呢,这些日子可辛苦他们了,我现在­精­神好多了,也该陪他们说说话了。菊焉,你叫上几个小丫头在院子里摆两张桌子,弄一些糖果来。”

朱梓峻孩子似的撇撇嘴,“这些日子我也很辛苦,你怎么不好好陪我说话。”

林采兮可气的瞪他一眼,“你还说,我的时间都被你占走了,那一日不陪你好好说话了?我这会子陪陪我爹娘就不行了?”

朱梓峻一时语结,但还是耍赖皮的道,“反正我觉得不够,你所有的时间都要陪着我说话,这还差不多。”

林采兮斜睨他,“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有时间了,只怕你这位大少爷的时间就不好分配了。”

恰在此时,林老爷老太太跟着小丫头走进来,朱梓峻忙站起身,笑着道,“我说不过你,你还是陪着老爷子老太太说话吧。”说着给老爷子老太太行个礼,“老爷子,老太太,你们好好的说会子话吧,不然的话她又要说我霸道了。”

老太太回个礼笑着道,“二少爷,您也不要尽是宠着她了,您该做什么事的还忙什么事去,我们也就是随便说几句话儿。”

朱梓峻回头看一眼林采兮,目里溢满宠溺,柔声道,“你们好好的说话吧。”

林采兮嗔他一眼,笑着点点头。朱梓峻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告辞走出园子去。

老太太见园子里并无其他人,这才疾步奔到林采兮跟前弯下腰问道,“采兮,这几**觉得怎么样?你这一场病可不是小事,千万不可大意了,若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趁着现在这时候,莫要说你身上不舒坦,即便是你提点什么要求,老夫人也会答应你的。”

林采兮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她是在提醒自己趁着生病之际多给自己寻一些保障,遂笑着道,“娘,别尽顾着说话,快坐下,我让人准备了糖果糕点,您也坐下尝尝。”

林老爷子跟在后头听到老太太的话,眉头紧皱,不悦的道,“你­干­嘛跟采兮说这些话,徒增她的烦恼而已,她现在生活的不是很好么?何必再去弄那些闲事。”

老太太刚在椅上坐下,抬头看着老爷子反问道,“什么是闲事?什么是她现在的生活已经不是很好么?如果真是很好的话,她怎么会这模样?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好?这会子老夫人念着采兮救她的恩情,谁知道这恩情能到什么时候,倘若二少爷又娶了夫人纳了妾,哪个还关心采兮呢?”

老爷子气的胡子吹起来,“你尽在这里胡说,采兮才刚好一点,我看你是要气死她才好,说这些有用没用的话对她有什么好处,我相信采兮自会应付这些事,她在朱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这会儿就需要你教着过日子了?”

“我……”老太太又要接着反驳,林采兮忙接过话来,笑着道,“娘,您的意思我明白,您说的对。爹,我娘也是为我考虑,您不要怪娘,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我怎会因着娘的话烦恼?不过有些事儿得慢慢的来,急是急不来的。”

老太太急着接过话来,“采兮,话是这么说,可是若真碰上那些子事,你又有什么法子?更何况,到时候你还能想出什么法子?什么事都是先下手为强,你现在凭着救了老夫人一命,凭着肚里的孩子,你才能提一些要求,采兮,听娘的话,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老太太说的虽有些片面极端,但林采兮心里是明白的,老太太是一心一意为自己好,而且站在老太太现在的角度,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了,她只能安静的听着,听老太太说完后才又笑着道,“娘,您说的这些我何尝没有想到?只是若真是像咱们这样想的这么简单就好了,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想趁着我肚里的孩子还未出生,是男是女还不知道,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但若生下来是个女孩儿,就半分机会也没有了。”

老太太听她这么说,欣慰的点点头,女儿果然是明白自己心思,随即不屑的瞟了一眼老爷子,又把视线落在林采兮身上,听林采兮继续说下去,“娘,可是正是因为您方才说的我的举动或许是救了老夫人一命,我有资格跟老夫人提条件,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若真提了要求,老夫人还会不会感激我对她的救命之恩?反而认为我救她原本就是有所图的,那我岂不是得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还不如什么都不提,救了便是救了,老夫人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她岂会忘记我的恩情?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她自然会出手帮我。况且现在我也想不出应该提什么条件才是保护自己的长久之计,搞不好,弄巧成拙了。”

这次换林老爷子欣慰了,面上挂着赞许的微笑看着林采兮,微微点着头,“采兮,你这么想才是正理,救人之举乃是善举,倘若一心一意的要索取报偿,那也不是善心之举了,你救了别人,别人自会感恩,你又何必一直放在心上?”

老太太心情有些不爽,狠狠的瞪了老爷子一眼,但心念却在一瞬间转了几转,心下也觉得林采兮说的有道理,遂点了点头道,“采兮,既然你这么说,想必心里是有些计较的,那娘就放心了,不管怎么说,二少爷对你总是好的,老夫人现在对你也甚好,你只要不犯大的错,在朱府里还是有些地位的,凭着你救过老夫人一命,这底下的人也不会看低了你。”

林采兮心里无奈,但面上却依旧挂着笑意,“娘,您放心好了,在这府里头,我比您更熟悉,若我真是应付不过来了,再回去请教您岂不是一样的?”

老太太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伸手从桌上的小碟子里拿起一块小点心,很是享受的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林老爷子不再理会她,瞧瞧林采兮的脸­色­,关切的问道,“采兮,你身上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现在你最首要做的便是养好身子,不然的话对你肚里的孩子也不好。”

林采兮笑着点点头,“爹,我会注意的,您看,现在这满园子的人都在为我一个人忙碌,前前后后都是伺候我的人,即便是我不注意,还有她们呢,菊焉你们也知道的,她可是比我还紧张我的身子呢。”

老太太赞同的点点头,面上露出相当满意的神情,“菊焉这丫头确实是个好丫头,又贴心又细心,有她跟着你,我还是放心的。”

“既然如此,采兮,你现在身子恢复的也差不多了,我们就不在府里打扰老夫人了,我们在这里的日子也不短了,你现在没事了,我们就不该在住下去了。”老爷子对朱府的招待还是很满意的,正因为如此,他才事事想着要以大户人家的礼节见人,不能让人看了笑话,这会儿也是怕被朱府的人看轻了,说他们贪图朱府的好生活才不舍得离开的,所以便早早的主动提出要离开。

林采兮也能想到老爷子的心情,却还是挽留了几句,“爹,我才刚好一点,有好多话还要跟你们说说呢,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要是你们觉得住在外面不方便,搬到我园子里来也是可以的,这样更方便咱们说话了。”

这回老太太没再坚持,顺着老爷子的意思说道,“采兮,我们住的日子不短了,再住下去就真有人要说闲话了,咱们可不能让你在外头落了不是,再说了我们可以常常来看你不是?”

老爷子笑着看老太太一眼,目光里尽是赞许的笑意,“这会儿说的还像话。”自然是又招来老太太的一顿白眼。

***

今天晚上还有!!。.。

300.偶遇

300.偶遇林采兮忍住笑意。微笑着道,“既然爹娘坚持,那我就不再留你们了,等我过了这段时间,身子再好一点,我就跟老夫人说一说,回家里住几天去。”

老太太吃掉手上的最后一块糕点,笑着道,“这敢情好,在自己家里,说话也方便的多。”说着站起身道,“老爷子,咱们现在就去老夫人那里辞别一下去吧?”

闻言,老爷子也站起身,看一眼林采兮,“采兮,爹还是那句话,当心身子。”

林采兮见两人要走,挣扎着要站起身送送,老太太忙伸手按住她,“采兮。你不要动,自己的爹娘有什么好送的?等会儿找个小丫头带我们过去就行了,你好生的养着。”

老太太话刚说完,菊焉便从别处走上来了,笑着道,“姨娘,您还是躺下歇着吧,我代您送送老爷子老太太。”

老太太看她一眼,甚为满意,心里赞一句真是个知深浅的丫头,这会儿才出来是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人说些体己话。

林采兮笑了笑,“爹娘,你们这也太着急了,说走就走,好歹的吃过饭再走啊。”

老太太摆摆手,“饭不饭的有甚要紧,回家吃去一样。”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朝园门走去,脚下的步子迈的稳稳当当的,倒让林采兮放心了不少,看来她身上的病全都好了,倒也是一桩喜事。

林老爷子老太太果然是爽快麻利的人,从峻园出去后,径自奔老夫人的上房而去,同老夫人说了几句客气话便从辞别出来,任凭老夫人怎么挽留,都执意要回家去,老夫人也无奈。只好派了两顶小轿子将他们送回去,好在他们并未拒绝老夫人的这一层好意。

林采兮听到这些后,摇着头苦笑,知道这两位老人完全都是为了自己好,心头的感动又增添几分。

这一日午后,稍稍有点风,林采兮照旧坐在园子里晒太阳,虽然已是四月,但是对林采兮正在恢复的身体来说天气微微还是有些寒意,风很柔和,空气很清新,太阳暖洋洋的洒在林采兮身上,晒得她有点昏昏欲睡,园子里的树木已经熬过寒冬,满目尽是绿­色­了,小草也钻出了地面,到处一片生机盎然。

菊焉坐在旁边正做针线活,再过几日便是她跟跳豆的大喜之日,这会儿她正在绣一双红底红里的大红绣鞋。

林采兮看她一眼,打趣道,“菊焉。你这是给自己绣嫁妆呢?”

菊焉面­色­微红,娇羞的道,“姨娘,您又取笑我。这些小东西,我若不自己绣的话,还能指望谁呢?府里的婆子们我是不敢叨扰的,我自己虽说绣功不好,总还是不要麻烦别人的好。”说到这里,满脸尽是幸福之情。

“你又何必如此固执?你成亲是大喜事,只要你开口,她们定然会帮你的。”

菊焉叹口气,笑了笑道,“反正我也没事,自己做就当是练练手了,再说了自己做的穿在脚上还舒服。姨娘,您不要为我担心,我跟跳豆都还要感激您的这份恩情呢,这一辈子我们都不会忘记您的好。”

林采兮呵呵一笑,故意尖了尖嗓子说道,“哈,你们还不知道我的真正用意吧?我这么做正是为了让你跟我一辈子,还心甘情愿的伺候我一辈子,够­阴­险吧?”

菊焉很是无奈的看着林采兮,不知道为什么自家的主子总是把自己做的好事换成另外一种说法,好像很害怕别人记在心里回来报恩似的,不过主子的这种态度反而更让她心动,有时候心里头还酸酸的,无数次她都在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一定要伺候好姨娘。伺候好姨娘的孩子。也早已在心里决定,这辈子她都跟定林采兮这个人了,她的命,她的人都属于姨娘一个人。

林采兮见菊焉看着自己发呆,伸手点了点她脑袋,“小丫头,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想着成亲的事呢?还真不是一般的着急,不过也没几天了,再忍忍吧。小心针扎了你的手。”

话音刚落,菊焉便哎呦一声,手指肚上登时便冒出一股血来。

林采兮忙直起身来,将菊焉的手抓在手里,“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说不让你自己绣你还不听,扎到手了吧!”

“你这张嘴呀,乱说话寻人开心,自个儿乐了,还害得人小丫头出血,真是歹毒。”朱梓夏笑着走过来,眼角带着几丝嘲弄,她穿了一身淡粉­色­桃红的披肩纱衣,缓缓走过来。更显得身姿窈窕。

林采兮松开菊焉的手眼角朝她瞥了一眼,奇怪的问道:“咦?你不是在山上的吗?怎么回来了?三少爷怎么样了?”

朱梓夏呸了一声,“都多少日子了还呆在山上,我们一听说你身子不好就赶回来了,你竟没见到三哥么?”

林采兮摇摇头,“没见过啊,他怎么样了?怎么我也没见着你呢?我都醒了这几日了,也没见你来看看我。”说着斜睨朱梓夏一眼,似乎很有些恼怒的意味。

朱梓夏知她是闹着玩的,“三哥身上的伤没事了,多亏了二哥了。不然的话,三哥这次可就危险了。”

菊焉已从屋里又搬出一张软椅来,放在朱梓夏身旁,弯腰道,“小姐,您请坐。”然后转过头看看林采兮,道,“姨娘,小姐早就回来看您了,您一直不醒,小姐便又上山到寺里去了,专门为您吃斋念佛诵经。求菩萨佛祖保佑您呢”

朱梓夏在软椅上坐下,不以为然的道,“听说你醒了,我又诵了七天的经才回来,幸亏神佛保佑,也是你福大命大。”

林采兮心里一热,轻声道,“梓夏,谢谢你了。”

朱梓夏摆摆手,“你也别谢我,我也就这点本事了,中不中用的也算是我的一片心了。看你能醒过来,别说是念经几日,便是吃斋几年我也不怕。不过,采兮,这也亏得你能挺过来,真没想到你瘦弱的身体竟然有这么强大的生命力,要是换了我,啧……啧……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林采兮见她面上又露出悲伤的神情来,遂笑着打岔,“别尽说这些事了,我想想都吓破胆了,说点开心的事。”

朱梓夏幽幽的道,“开心的事?哪里还有什么开心的事?”

林采兮正要接过话来,忽然瞧见菊焉直奔园门而去,她转转头朝园门口望过去。只见慕容一笑正站在园门口转身要走,八成是瞧见她旁边有位女客。

她心下一动,转过头问道,“梓夏,我这里来了一位公子,你要不要见一见?”

朱梓夏皱皱眉,“公子?”下意识里她想起姨­奶­­奶­的怀疑,并不想为自己再招来麻烦了,遂站起身道,“既然你这里来了客人,我还是走吧。”

林采兮犹豫的看她一眼,并未勉强她,笑着道,“你什么时候想来了便来,等我身子好利索了,我便去你那园子里看你去。”

朱梓夏从椅上站起身,将头深深低下去,侧着身子从园门的一扇小门里走出去,眼波流转处,瞧见站在门边公子身影,淡淡的白­色­衣衫在阳光下微微飘动,连忙将头一扭,匆忙的走了。

站在门边的慕容一笑起初瞧见里头的小姐,原想着转身走开,谁料竟被菊焉叫住,后又见小姐起身离开,便站在门旁等朱梓夏走后才走进园子里来。

林采兮选个舒服的姿势坐在软椅上,朝慕容一笑招招手,示意他坐在朱梓夏刚坐过的椅子上,“慕容,你来的好像太晚了,你应该在我刚醒过来的时候就来看看我。”

慕容一笑坐在软椅上,鼻间传来一阵女人的清香,凭直觉这香气并不是林采兮身上的,他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位身材苗条的小姐,鼻尖微耸,又一阵清香吸进鼻内,“左右不过是担心,既然你醒过来了,我早来晚来不都是一样么?来得早了你身子虚弱的很,什么话都不能说,反而不如现在利索。”

林采兮撇他一眼,“你这理由倒还是挺多的,明明是没心没肺的。”

慕容一笑也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天下人若都像我这么没心没肺,就会少许多死伤的人了。”

林采兮这才想起问那天的事,“慕容,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路上出事的?你为什么会跟二叔一起出现呢?”

慕容一笑淡淡回道,“巧合。”

林采兮挑着眉毛提高音量,“巧合?天下有这么巧合的事么?两个人急着赶路,结果到了同一个地方救了同一个人,你不觉得太巧合了么?”

慕容一笑看她一眼,“你­干­嘛这么激动,激动对身体不好。事情就是这么巧合,无巧不成书,确实很巧合。”

林采兮哼了一声偏过头不再理他,知道他又在卖关子,他应该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的,或许朱梓峻早就问过这件事了呢,不知道因果的大概就她自己了。

“怎么了?不说话了?”慕容一笑笑着看她。

她只管撇着头看别的地方,偏不答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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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章节还没完,唉,每次都要到月底爆发!!!。.。

301.武学师父

301.武学师父301.

“真不说话了?”

她仍是不说话。

“那好。你不说话那我可走了。看你这模样­精­神着呢,不需要人担心了。”慕容一笑说着站起身,林采兮心头微微一动,几欲开口叫他,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慕容一笑见她毫无动静,丝毫挽留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弯下腰重复道,“采兮,那我走了啊。既然你不愿意说话,我还是走了的好,免得打扰你休息。”

林采兮还是无动于衷,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

慕容一笑心里纳闷,只好坐下气馁的道,“好了好了,跟你说说也无妨,反正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再说了,我今天还有事要求你呢。”

听到后面这句话,林采兮转过头来,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有什么事要求我?”慕容一笑似乎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呢,不免令她感到有些奇怪。

慕容一笑笑了笑,“你好奇心还真是重,还是先听完一件事再来问另一件事吧。”

林采兮笑了笑,“你不怕说了一件事之后,我就不帮你做你求我的事了?”

“这件事,你一定会帮我的。”慕容一笑看着她道。

林采兮愕然,原本她还以为慕容是要做条件交换的呢,谁知道竟是这样的结果,看来他并没想着要瞒她的,遂笑着道,“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就一样一样的慢慢道来吧。”

慕容一笑摇着头道,“大难都没让你的好奇心减小一点。。。。。。。”

林采兮忙接过话来不让他接着往下说,“别告诉我你在咒我遭受更大灾难,我会恨你的。”

慕容一笑呵呵一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放心吧,以后你不会再有什么大灾难了。”

林采兮瞪他一眼,“这话还差不多,慕容,不要再转移话题了,快说正题,我正急着要听呢,真是的,废话这么说。”

慕容一笑收起脸上玩笑的笑意,面上显出凝重的神­色­来。“是二老爷派人叫我去的,他早就打听到你们这一趟去止安寺可能会遇到危险,他没跟着一起去便是为了救你们。”

林采兮眉头紧皱,有些不悦的道,“那为什么不提前说呢?提前说了大家都提早做准备岂不是更好?若是你们再晚去一会,我们可能都回不来了,还有我们在车里的时候,老夫人差点就被甩出去,真有生命危险的,难道这些他都没想到吗?”

慕容一笑接着道,“二老爷说是为了引那些人出来,他料到二少爷定然会猜到一些,会做一些防范,不至于在短时间让你们受到伤害,不到万不得已二老爷是不会出来的。”

“可是当时的情况那么危险,他为什么不能提前现身呢?如果说不提前说是为了引坏人出来,可是坏人都出来了,难道他是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帮凶吗?”林采兮感到很不可思议。

慕容一笑缓缓摇头,“这其中的缘由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我到了的时候正好赶到你们正处于危险时候,二老爷同时也出现了。对了。我感觉二少爷跟二老爷的关系似乎并不是太融洽,跟这个有关系吗?”

林采兮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目光落在脚下某处,整个人陷入沉思中,朱梓峻一直对朱义盟有敌对情绪,而朱义盟似乎也是很有点大男子主义不肯低头的人,他想要朱梓峻率先低头,那么这次营救便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在最危险的时候救了你的命,难道你不该谢谢人家么?

林采兮目光闪烁,朱义盟真的是这个意思么?如果是,那他也太自私了,是不是也说明他对老夫人的感情其实并不是真实的很深厚,否则怎会不顾及她的生死?会是这样么?她眼神渐渐的黯淡下来,暗地里为朱义盟捏了一把汗,这样的事朱梓峻不会想不到,而他居然想用这样的法子让朱梓峻低头,只怕事与愿违反而搞得更加糟糕。

慕容一笑见她缓缓抬起头,知道她已想到了什么事或许已想通其中关节,但也并不多问,只淡淡的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现在该轮到说你要帮我做的事了。”

林采兮看他一眼,又恢复了方才的­精­神,眨着眼认真听他说。

慕容一笑却苦笑了一下,“是澈儿的事。”

一听到澈儿的名字,林采兮立时便紧张起来,忙转头朝四周看了看。

慕容一笑道,“别看了。我在族堂里看见他在听课才过来的。”

林采兮笑笑,为慕容一笑的细心感到高兴,投给他一个称赞的微笑,“你想说什么事?”

慕容一笑瞟她一眼,“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固执了,我想多跟澈儿接触接触,可以吗?你放心,我会正大光明的接近他给他一个合理的身份。”

林采兮挑着眉问道,“合理的身份?”

慕容一笑点点头,“是的,澈儿今年六岁了,他在族堂的表现很好,先生讲的课他都学得很好,但是若想他以后真正有大作为,除了文还需要武,文武双全才能充分发挥他的才能,你明白么?”

林采兮眼眸流转,眉角上挑,细细的看着慕容一笑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他似乎很坦然,没有以前那种一定要认回儿子的占有欲,她稍稍放下心来。“你说的很对,不管能不能有大作为,文武双全总是不会被人欺负的,可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慕容一笑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做他的师父,专门教他武功。”

林采兮眼前一亮,猛的直起身子,“你是说你要做澈儿的武学师父?”

慕容一笑点点头。

林采兮眼里的亮光闪烁不定,“那你保证到时候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么?”

慕容一笑反问道,“那你认为如果我真控制不住情绪了。朱府的大门能挡住我么?我随时都可以闯进来。”

林采兮笑了,面上的笑容灿烂无比,欢快的道,“慕容,我相信你,与其让你们分离,倒不如让你们每日都守在一起的保险,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是他的师父,也是他的爹爹了,不是么?”

慕容一笑哈哈大笑,“鄙人正有此意,还望采兮妹妹成全。”

听到妹妹的称呼,林采兮登时便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全身抖了一抖,“慕容,你还是把后头的妹妹省了吧,你教澈儿,我最放心了。不过这件事可不能由我做主,还要跟二少爷老夫人说说,老夫人同意了才行,不然的话说什么都白搭。”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所以求你帮忙,你说一句话,二少爷老夫人还是会听的。”

“但愿吧。”林采兮回答着脑子里已在想别的事了,慕容一笑也不多话,起身告辞,林采兮自然也不多留他,眼看着他出了园门走的没了人影,她还陷在自己的沉思中。

晚上朱梓峻同往日一般早早的便回来了,一进屋便将她拥在怀里,额头顶在她头发上摩挲,声音有些沙哑的低声问道,“这一下午都做什么了?累不累?身上有没有不舒坦的地方?”

林采兮乖巧的任由他摩挲,柔声回道,“一点都不累。身上舒坦的很,下午好像也没做什么,梓夏来了,陪着说了会子话,然后慕容来了,又说了会话,再后来就是我自己晒完太阳回屋了。”

朱梓峻似乎有些不悦,面­色­稍稍不佳,沉声问道,“慕容一笑又来了,来­干­嘛?”

林采兮嗔他一眼,“他能­干­嘛啊,当然是过来瞧瞧我了,不过他今天来还说了一件事。”

朱梓峻马上警觉起来,“什么事?”

林采兮笑着将他的头扳倒自己怀里,很是温柔的道,“是澈儿的事,澈儿跟慕容,你不是也一直在担心着呢吗?慕容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你瞧瞧好是不好?”

朱梓峻脑袋处在温柔乡里,脑子却是清醒的很,仍是警惕的问道,“他能有什么好法子?莫不是又要将澈儿带走。”

林采兮啐了一口,瞪着他道,“要是把澈儿带走的话,我还用得着你来瞧,从我这里就被挡回去了。”

朱梓峻却幽幽的回了句,“那可不敢保证,这样的事情我可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林采兮知他又想起去江南的事,嗔怒道,“小心眼的男人。人家也是身不由己的嘛,既然你这么反对的话,那我就不跟你说了,省的你又要想这想那得,反正我做什么你都要事先考虑一下到底是不是为了你好的。”一边说着一边将头深深的低下去,似乎很伤心的模样,就连那语气里都夹杂了数不清的幽怨。

朱梓峻哪里还有心思计较,忙抬起头哄着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看是你多想了吧?虽然我是很小气的男人,可那也是怕你误入歧途,当然了,老婆大人是英勇神武的,应该不会误入歧途,好吧,慕容到底有什么想法,你不妨先说说,然后咱们再来商量商量怎么样?”

朱梓峻的突然转变让林采兮心里发笑,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是有些恼怒,声音也有些低沉,更显得事情的重要­性­,稍稍沉默了一会才又道,“慕容想做澈儿的武学师父,这样他们朝夕相处,即使不能以父子相称,但师徒的名分也是不错的。”

朱梓峻皱皱眉头,沉声问道,“父子跟师徒是一样的么?慕容甘心于一个师父的称呼么?倘若他做不到,到时候岂不是一切都晚了?”

林采兮缓缓的将朱梓峻的头抬起来,轻声道,“梓峻,这件事阻止是阻止不住的,慕容是澈儿的亲爹,这是不争的事实,你我都阻挡不住血缘关系的,但是咱们却可以让澈儿跟娘都不受到伤害,这就是我们的初衷不是么?现在慕容肯退步了,咱们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呢?你知道这样的机会对他对澈儿都很重要的,若你真的将慕容赶走或者伤害到他,日后澈儿若知道了,定然会恨你的,他澈儿最亲的亲人,你明白么?”

林采兮眼里闪着点点泪光,一直闪到朱梓峻眼里心里,他也陷入了沉思,慕容的为人他是相信的,但是慕容真的能放弃父子的名份么?倘若这件事朝着不知的方向发展下去,后果又是怎样的呢?

他有些犹豫不决的看着林采兮,希望能从她眼里找到一些答案,她黑眸里的亮光闪着无数的希望与期许,他应该答应吗?犹豫良久,他缓缓道,“娘会同意澈儿练武么?练武是要吃很多苦头的。”

林采兮反问道,“你舍得让澈儿吃苦么?你想让澈儿生活在咱们的羽翼保护之下一辈子么?”

朱梓峻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在外流浪的那些日子,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神­色­,一瞬间,坚定的道,“好,既然慕容愿意如此,那咱们就给他一个机会,娘那边我去说,你只要好好的养着身子就行了,这些事你不要再­操­心了。还有,慕容进府后可不能住在峻园里头。”说到最后,语气里有些酸酸的味道。

林采兮惊喜的扑进他怀里,撒娇的道,“老公,这个还用你说吗,峻园是咱们两个的天地,怎么能让别的男人闯进来,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我还要跟亲爱的老公过二人世界呢,老公,谢谢你做的这些事,澈儿长大后也会感谢你的,老公,你太­棒­了,我真为你感到骄傲。”

林采兮类似拍马屁的称赞径自钻到某个大男人心里,立时便产生了一些正面效应,令他全身都充满了力量,抱着她的两臂都不自觉的力量倍增。

而窝在他怀里的小女人脸上却早就笑开了花,眉毛都高高挑起来,内心的舒坦更是无法形容,她终于总结出一条经验,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原来都是喜欢甜言蜜语,喜欢别人给自己戴高帽子的。

她的高帽子效应在第二天便见了效果,老夫人傍晚来峻园看她,顺便告诉她一个消息,老夫人希望澈儿能练点武功,一来锻炼身体,二来防身,最后老夫人还幽幽的加了一句,“身上有点功夫,再出门的时候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林采兮听的心里暖暖的,因为这话正是从她自己嘴里说出去的,现在又从老夫人嘴里说出来,自然是亲爱的老公大人帮忙传递过去的,本着这一样事,到了晚上,朱梓峻又得了一顶大大的高帽子,甜言蜜语更是得了不少,就连睡觉后在梦乡里都听见林采兮看着他咯咯的笑。

老夫人果然是将林采兮的救命之恩放在心里的,她紧紧握住林采兮的手,动情的道,“采兮,当时情况那么危险,你不该冒着生命危险救我的,更何况你肚里还有孩子,亏得你命大,不然的话,你还有肚里的孩子现在只怕全都没了,为了我一个老婆子这么做不值得。”说着眼里便流出泪来,后来的无数次她都想到当时的情形,每次都被吓得一身冷汗,当时若不是林采兮用身子挡住她,她只怕已被甩到马车外头摔成了­肉­饼,采兮正是如此才大病一场差点丢掉小命,这份恩情,她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林采兮反手握住老夫人的手,笑嘻嘻的道,“娘,您说的什么话,莫要说我身强力壮的,就说我肚里的孩儿,若他真是抵不住,那就是我们娘儿们无缘,我跟二少爷还会有第二个孩子,可是您,娘,二少爷的娘朱府的老夫人却只有您一个。”

老夫人眼里的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她握住林采兮的那只手用的力道更大,似乎想将林采兮的手融入自己手心里,她声音有些颤抖的道,“采兮,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这份恩情,你救我不仅仅是救了我的命,更是给了我一份天大的恩情,你这份心我会一直放在心底的。我代朱府上上下下所有人感谢你。”

被老夫人这么正式的夸奖,林采兮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握着老夫人手心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她微微张开嘴­唇­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默默的看着老夫人发了一阵子呆,却被老夫人当做是真心实意的真情流露,又引得老夫人落下几行泪来。

林采兮的预产期在八月,老夫人从过年节时候便催促朱妈到处找产婆找­奶­妈,因着那时实在太早又赶着过年节便被放下了,这一阵子这事儿正式被老夫人提上日程,先是让朱妈把找来的所有产婆跟­奶­妈叫到跟前,她一个一个逐个儿的审查,留下三分之一的人,又让朱妈仔细的打听了家庭背景,便让小丫头们带着这留下的三分之一去了峻园。

林采兮正在屋里悠闲的喝着茶,菊焉忽然从外面跑进来,急着道,“姨娘,朱妈带了一帮子产婆­奶­妈让您挑选,您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林采兮显然并没有什么心理准备,毕竟是为自己的孩子办事,幸福的感觉很快便涌上来,她先想了想,然后摇了摇手,“朱妈过来了,让她跟那些婆子说,我正在睡觉呢,让他们在外面等着。说完这些你再进来,我还有事让你做。”

菊焉又问了一句,“一直让她们在外面等着么?”

林采兮点点头,菊焉心下了然,出门正好遇到朱妈带着几个婆子几个媳­妇­走过来,忙抬手道,“朱妈,姨娘正在睡觉,您先回去吧,这几位妈妈暂时先在院子里等一等。”

朱妈疑惑的看一眼菊焉,心想这还没禀告老夫人的意思呢,怎么刚来就让走了,但见菊焉行事稳定,似是得了指示,心念转动间也稍稍猜到了几分,定时老夫人已提前通知了姨娘,姨娘这是正在考验这几人呢,遂转过身朝婆子们道,“这位姑娘是咱们姨娘跟前的,以后你们就要听她的了,这会子姨娘正睡觉呢,你们在园子里等一等吧。”说着又跟菊焉说了几句话交给菊焉一本小册子便转身朝园外走了。

朱妈一走,众婆子里便有些不安静的了,心里想着不就一个姨娘么?还要摆这么大的架子,连老夫人挑选出来的人都要晾在外头,实在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另有一些在想,老夫人为什么要对一个姨娘这么客气?还要亲自挑选产婆­奶­妈,这一份大的荣耀落在谁头上都得欢喜好几天,这小姨娘倒是见脾气,来了这么一手。

一时间,诸婆子们脸上神­色­各异,菊焉不动声­色­的扫了几眼,说了句,“有劳各位妈妈大嫂了。”转过身便朝屋内走,就在转身的一瞬间,她还瞟见几道不以为意的目光。

菊焉挑着帘子进屋,不等林采兮开口问,便低声回道,“姨娘,这些人里,有几个是安静的,有几个则是多嘴多舌的,还有几个是眼高手低的。”

林采兮眨眨眼,“她们都跟你说话了?”

菊焉摇摇头。

林采兮讶异的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有几个是多嘴多舌的?”

菊焉笑了笑,“看她的表情跟眼神,她想说的话都在里头了,若真是都说出来,那就是嚼舌根了。”

林采兮满意的点点头,“产婆倒没什么可选的,只看几个技术好的镇静的能应付意外事故的便好,­奶­妈我可要好好的选选了。”

菊焉忙将朱妈带过来的小册子拿上来,“姨娘,这是老夫人让人查的她们的身家,您先瞧瞧吧。”

林采兮接过来放在桌上,“这些个等我选完了后最后再看。菊焉,咱们这府里头有没有刚生孩子的?”

菊焉有些不解的问道,“姨娘的意思是?”

“如果有的话,你去那家把孩子借过来用一用,别的倒也不用,你就让孩子的娘抱着孩子坐在咱们园子里头。”

菊焉眼珠滚动,赞许的道,“姨娘,这是个好办法,府里王老婆子的儿媳­妇­有个刚生了没多久的孩子,我让她到院子里来。”

林采兮嗯了一声菊焉便转身出门,刚掀开帘子便听到外头低声议论声,一听她走出啦,立时便顿住了,菊焉在心里笑了笑,面上依旧是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从那些婆子身边走过,缓步走出园子去了。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头上缠着猩红头巾的小媳­妇­走进来,怀里抱着个嘤嘤哭泣的婴孩,小媳­妇­面­色­通红,眼角下还挂着几滴泪,她怯怯诺诺走到众婆子们跟前,低声抽泣着道,“各位大嫂们,瞧瞧我这小孩子,马上就饿得不行了,不知哪位大嫂能帮帮忙喂一下?”

一个打扮的有些入时的小媳­妇­哼了一声,“我看你像是个伺候人的,该是府里的下人,怎么敢跑到这里来了?要知道咱们这些人都是给孙少爷喂­奶­的,万一给你们弄脏了,那还了得?”紧挨着她的几个小媳­妇­也露出不屑的目光,有的甚至悄悄躲到后头去。

抱着孩子的小媳­妇­急的眼泪都落下来了,竭力压低声音道,“这位大嫂,请您说话小点声,我是看着菊焉姐姐出去了才偷偷跑进来的,倘若被老夫人知道了,我们娘儿们就要被赶出去了,还求您行行好,给我的孩儿一口­奶­喝,我们娘儿们会感谢您一辈子的,这孩子若再不吃口­奶­就要饿死了。”

站在最前头的一个产婆面上露出一抹同情,轻声道,“这位小嫂子,你们府里的规矩你还不知道么?怎敢跑到这里来求救?你去府里找找有没有能帮上忙的,莫要让主子们看见了,到那时候不光没了孩子的­奶­水,就连你们娘儿们吃饭睡觉的地方都没了。”

那小媳­妇­却仍是不肯走,哭的更厉害了,差点跪在地上哀求,“大嫂们,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饿死,求求你们了,哪怕给一口­奶­也是好的。”

人群里又有人喊道,“你这小媳­妇­真不懂事,何苦来为难咱们这些人,你回去弄些糊糊汤来喂给他喝,难道还会饿死不成?”

那小媳­妇­哭的更厉害,声音也压得更低,似乎生怕被人听见,“我喂过了,但是他不吃,就光是哭,哭的气都快断了,我是没有办法了,哪怕有一点法子,我也不会跑到这里来的。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们吧。”

这一章之后还有一章,等不到的亲们可以明天早晨起来再看!!前几天我是去天津参加考试,一场笔试,一场答辩,耗费了大量力气,好在都结束了,可以专心写小说了。。.。

302.­奶­妈面对面

302.­奶­妈面对面屋内屋外原不过隔着一道帘子。林采兮安静坐在屋内便将外头的动静全都听在耳里,小媳­妇­的哀哀哭声传到屋里来还真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戚。

林采兮嘴角微撇,菊焉这小丫头还真会找人,找来这么个会演戏的,不知道这些人里谁才是最入戏的?她伸手端起放在雕木烘漆桌上的茶杯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继续凝神细听外头的动静。

小媳­妇­仍在低着头哭泣,窝在她怀里的婴孩仿佛感觉到娘亲的悲痛,也跟着哇哇哭起来,幸好声音细弱,传的并不远。

“好了,这位小嫂子也怪可怜的,不如我帮你哄一哄吧?反正姨娘的小少爷还有些日子出生,­奶­水挤出来也是浪费了。”一个身穿灰­色­夹袄头上戴一根木钗的年轻­妇­人走上来,稍显消瘦的身子上一对大**不停地来回摇晃着。

那小媳­妇­立时便抱着孩子紧赶了几步迎上来,哭着谢道,“大嫂,真是谢谢你了,我这娃儿真是福大命大,遇到您这样的好人儿。”

年轻­妇­人将婴孩接到怀里,一手撩起上衣角,将­奶­头放到孩子嘴里。那婴孩竟然真的吸吮起来,热的两人都呵呵笑起来。

她们身后便有些看不惯的,压着嗓子轻声道,“在这里装什么好人,这么好的人怎么放着自家的孩子不­奶­,跑到这里来给人做­奶­妈了?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这样的说法居然还真得到另外几个人的赞同,好像个个儿都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另外却也有几人眼珠子转了几转,仿若无意的瞧了瞧掩着帘子的屋门,似乎有些若有所思,面上的表情也有些­阴­晴不定的变幻着。

年轻­妇­人并不理会身后的动静,兀自抬手在小孩子脸上摸了一把,笑着道,“这孩子的肌肤倒是细­嫩­的很,乍看起来还以为是个女娃,长大了定然是个老实听话的主儿。”

小媳­妇­笑嘻嘻的道,“多谢大嫂夸奖,承您吉言,但愿这孩子长大后是个省事的主儿,不然我就要跟着受累受活罪了。”

年轻­妇­人笑着道,“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瞧小嫂子说的话,比我们这些粗人说的好听多了。”

“麻子家的,你这好人也做了,好话儿也说了,该让这小嫂子走了吧?小心被刚才的菊焉姐姐看到,小嫂子就遭殃了。”又有人在说话,原来那年轻­妇­人是麻子家的。模样长的虽有些难看,但看起来到还是­干­净利索的。

麻子家的头也不回的道,“这小家伙饿坏了,再让他多吃一口,我抱着他躲到墙边去,省的被人瞧见了麻烦。”说着抱着孩子往园里的墙角走,刚走了几步忽然哎呦了一声,“小嫂子,这孩子尿了。”

小媳­妇­慌着上前将孩子抱过来,“大嫂,真是对不起啊,我方才刚让他尿过一次了,谁知道这会儿……”一边抱着孩子一边伸手去拍打麻子家的身上的尿,麻子家的也抬手使劲在衣服上拍打,嘟囔道,“这下可坏了,等会儿见林姨娘,一股子尿­骚­味,哪个还敢用你?”

方才叫她麻子家的那人却径自走上来,不急不缓的走到小媳­妇­跟前,抬手将婴孩抱到怀里。笑嘻嘻的道,“麻子家的,你这会儿有福气了呢,这可是童子尿呢。别人求还都求不来呢,更何况你这是做善事得来的?”她说着掀起裹着孩子布包,伸手朝里头摸了摸,咦了一声,“这娃儿里头都湿了,小嫂子,你可不能这么着,尿布要随时换洗的,可不能偷懒了。”

麻子家的似乎有些惊讶,奇怪的看着她,纳闷的道,“二小家的,你不是不喜欢抱别家的孩子么?”

二小家的笑靥如花,“谁说我不喜欢抱别家孩子了?我喜欢着呢,刚才要不是你抢先一步,我就要过来给这孩子喂­奶­了。”

麻子家的疑惑的看着她,极为不解,这二小家的一向自私小气,别说是帮人喂­奶­了,即便是帮人说句话都嫌累的嘴疼,怎么这会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难道也是沾染了这大户人家的大气不成?

小媳­妇­却并不知内里,还以为真遇到了善心的人,忙将孩子抱过来弯腰道谢道,“这位大嫂,多谢您的提醒,我这孩子可受罪着呢。以后我也不能偷懒了,免得日后知道了,等我老了不养我的老。”

二小家的笑的更加灿烂,笑着道,“小嫂子可是说错了,咱们养儿子不就是受罪来的么?哪个想着日后能得到什么报偿来着?”

这一次麻子家的更是不可思议的盯着二小家的看,实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二小家的却在偷笑,眼角仿若无意的瞟向姨娘的房门口,暗自得意,方才她便想到这或许是林姨娘特意找人来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试探她们,不然的话哪个大着胆子的敢光明正大的跑到老夫人捧在心尖上的姨娘园子里来给孩子找­奶­?这会儿她见屋里仍是没有动静,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断没错,菊焉不是出去了么?定然是她叫来了这小媳­妇­,如果她推断不错的话,主角菊焉也该出现了。

果然园门口传来菊焉的低声呵斥,“马眼媳­妇­,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还抱着这个小东西,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不知道姨娘正在里头午睡着呢吗?要是这小东西哭起来惊了姨娘,看我不赶你出去。”

马眼媳­妇­顿时便吓得浑身哆嗦起来,怀抱着小孩子几步奔到菊焉跟前,低声哭道。“菊焉姑娘,你行个好千万不要告诉姨娘老夫人,你看我这孩子,几天不吃不喝就快要死的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活活饿死啊?若他能躲过这一关,我一定不会忘了您的恩情,这孩子也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

菊焉哼了一声,“都像你这么没有规矩的,这么的府里要乱成什么样子了?”

二小家的却上前一步求情道,“菊焉姑娘,看着你像是个心善的。这小媳­妇­千错万错都是为了娃儿,娃儿可是娘的命根子,您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马眼媳­妇­忙转身,“大嫂子,多谢您为我们求情。菊焉姑娘,求您放过我们娘儿们吧。”

麻子家的虽然有些不明白二小家的变化,但似乎也猜到了其中的一些隐情,遂上前帮忙劝解,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小媳­妇­似乎也猜到其中蹊跷,纷纷上来求情。

菊焉暗自观察众人面上的表情,哪个是真心的哪个是心有所图的,一眼望过去,心里便有了几分计较,又坚持了一会才又道,“既然大嫂们都为你求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只有这一次,下一次再让我见你这么没规矩,不管是谁,都求不得了。”

马眼媳­妇­千恩万谢的抱着孩子走了,二小家的嘴角挂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并不多话,稳稳当当的又站到中间去了,似乎并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菊焉在院子里扫了一眼,低声道,“各位大娘大嫂们真是辛苦了,咱们姨娘等会儿才能睡醒,我先进去瞧瞧,还要麻烦你们在这里等上一等。”

这样的话自然是没人敢反驳的,菊焉转个身挑起帘子走进屋里,见姨娘正坐在椅上喝茶,悄声问道,“姨娘,还让她们继续等着么?”

林采兮轻声一笑,“老夫人亲自挑了送过来的,我若一直让她们等着,岂不被人笑话是不懂规矩的人?菊焉。你先让那几个产婆进来。”

菊焉出去一会儿领着五个老婆子走进来,走在最前头的是个身材高大健壮的女人,猛的看过去就能看出是个­干­体力活的,而接生确实是消耗体力的一件事,走在最后头的则是个白白胖胖的看起来有三四十岁的老婆子,眉角扯着几条小皱纹,面­色­微红,似乎有些紧张局促。

林采兮放在手里的茶杯,笑着客气道,“几位妈妈请坐,方才丫头们没叫醒我,让你们在外头久等了。菊焉,快去搬几把椅子过来给妈妈们坐。”

为首的老婆子目光闪烁,客气的笑道,“林姨娘说笑了,您现在身上带着府里最金贵的孙少爷,睡觉那可不能被打扰的,莫说咱们在外头等了这么一小会,即便是等上几天咱们也是欢天喜地的。”

林采兮笑了笑,这倒是个会说话的主,但接生的本领怎么样还无从判断,菊焉领着小丫头搬来几个小凳子,老婆子推来让去的勉强挨着凳子边沿坐下。

林采兮见五人依次坐下,每个人都显得规规矩矩,并没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心下有些满意,遂笑着道,“妈妈们都是接生惯了的有经验的,我这又是头胎,什么事儿都是头一遭,这许多的事儿我自己都不明白呢,原想只老夫人选一选便罢了,谁知道老夫人竟选了几位来,原也是几位妈妈本领好,不然的话老夫人也不会全都选出来了,这会儿让我再选,我倒是没了主意的,不过也不能拂了老夫人的好意,那我便问上一问,倘若我问的什么事儿让妈妈们见笑了,还望妈妈提醒一二。”

所有人知道林采兮说的不过是客套话,自然是没人敢接她的话,全都凝神细听她要问什么事。

林采兮略微想了想,似乎确实不知道应该问些什么,想了一会才问道,“我想问下,妈妈们认为生孩子时候什么事才是最重要的?”

坐在最右面的一个便是方才站在最前头的高挑老婆子,想也没想的率先回道,“自然是让孩子顺利生下来了,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隔了一小会才有第二个答道,“能让孩子顺利生下来还是要靠孩子的娘,娘能用上力气,孩子才能顺利生下来。”

第三个又答道,“剪短娃儿的生带也是很重要的,有些剪不好的孩子就没命了。”

林采兮Сhā嘴道,“生带?”

仍是高挑老婆子抢先回道,“便是连着孩子跟娘的­肉­带子。”

林采兮这才明白生带便是指的脐带。

第四个又想了一小会喃喃道,“好像没有别的重要的了。”

轮到白胖的老婆子,她眉头微微皱着,轻声道,“姨娘,生孩子并不是说生就生的,更不是都一样的,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咱们谁也说不好,有些到了生的时候发生状况的,每一件事都极其重要,一样儿做不好都会丢掉两条人命,这些个事非要到了生的时候才能知道。”

林采兮暗暗点头,在她知道的所有跟生孩子有关的知识里,从来没有哪一个是百分百就能保证没事儿的,突发的状况很多,谁也料想不到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她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并不露出什么表情,接着问第二个问题,“咱们做个设想,假如在接生的时候遇到危险,危急之时,只能保住一个,娘或者孩子,那你们应该怎么办?”

五个老婆子面­色­微变,全都不解的抬头看着林采兮,不明白她这个时候提这么一个问题是为了什么?哪里有还没开始生孩子就盼着出事儿的?她们都有些茫然,却又不敢一直盯着林采兮看,只好默默低了头沉思,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顿了半晌高个子女人低声道,“姨娘,这个事应该问问老夫人,老夫人才是最重要的人,她说的话才最对。”

她刚说完菊焉便厉声道,“你胡说什么?姨娘只是举个例子,谁跟你说就是姨娘自己了?难不成你是在咒咱们姨娘遇到这种情况么?”

高个子女人吓得浑身一颤,顿时便从小凳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林姨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她一直我是说了半天终究未说出个所以然来,额头上还冒出一层层的细汗来,万分懊恼自己方才说错了话。

林采兮并不想跟她多做这个计较,她就是要做好各方面的准备,尤其是在这个时代,万一有突发*况。没有高科技医术,生孩子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既然客观条件是不能改变的,那就从主观上改善一下,挑选一个好的产婆总还是很有必要的,所以她并不介意老婆子的反应,但却很介意她方才的说法。

“你们几个怎么想的呢?”林采兮并不让跪在地上的老婆子站起身,抬头问另外四个老婆子。

因了高个子婆子说话莽撞的缘故,她们似乎都被吓住了,谁都不敢轻易说话,迟疑的低着头,唯恐被点到。

林采兮又问道,“你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么?”她把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白胖女人的脸上。

那女人似乎觉察到朝她投过来的目光,身形微颤,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林采兮又淡淡的轻声道,“你们不用害怕,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即使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们的,再说了我问的问题也不一定都是对的。”低头看看跪在地上的老婆子,轻声道,“这位妈妈不必害怕,赶快起来吧。”

高个子老婆子悄悄看了一眼菊焉,见她并未作出任何暗示,又在地上跪着稍稍犹豫一下才缓缓站起身,“多谢姨娘。”但是怎么都不肯再坐回到小凳子上去了。

“你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么?”林采兮的话里已经露出些许失望,目光又在五人身上来回转了几圈。

白胖女人终于有些坐不住了,缓缓抬了下头,但很快又低下了,林采兮­干­脆将视线落在她身上,柔和的问道,“那位妈妈,你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白胖女人见林采兮转过头来问她,便不再犹豫,声音有些颤巍巍的道,“姨娘,我认为如果真的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先保住孩子的娘。”

林采兮心里一震,仿佛自己真要经历这种生死抉择,她沉声问道,“为什么呢?难道你竟忍心看着那孩子死掉么?”

白胖老婆子低声道,“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不忍心也要狠心了,如果只留下孩子,孩子没了娘,不一定就能活下来,而如果留下孩子的娘,她虽然失去了一个孩子,但是她还会再生其他的孩子,所以我觉得留下她才是最好的法子。”

林采兮又问道,“那如果孩子的娘也恳求你留下孩子呢?”

白胖婆子面­色­有些苍白,语调却明显的舒缓了许多,轻声道,“孩子的娘自然是要留下孩子的,但是我却不能听她的。”

林采兮又追问道,“那如果我真的遇到这种事,是老夫人让你留下孙少爷呢?”

白胖老婆子猛的抬起头,坚定的道,“我仍会留下姨娘的命。”

林采兮轻轻叹了口气,仿佛自言自语般的道,“有些事并不是想象的这么简单,也许压根儿就没得选择。”

一屋子人谁都不敢再多说话。

林采兮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摆了摆,“你们先出去吧,菊焉,把­奶­妈们带上来。”

菊焉察觉到她面上的­阴­霾,遂低声问道,“姨娘,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再让她们在外头等一会也不要紧,你可千万不要累着身子。”

林采兮笑笑,面上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强,“我睡了这大半晌,有什么累的,你快去把她们都叫进来。”

菊焉担忧的看看姨娘,却也不敢执意勉强她歇着,只好出门把几位­奶­妈叫进来,一共七位,比方才的产婆多了好几个。

林采兮并没有让­奶­妈们坐下,反而让菊焉把小凳子都拿下去,她先是在她们身上来回扫视了几圈,然后又在她们胸前的两团柔软大物体上费了些劲,看来看去,好像每个都是­奶­水充足的模样,便开口道,“我有些问题要问问大家,你们一个一个的挨着来吧。第一个问题是,你们的­奶­水都供了多长时间了?同时­奶­着几个孩子?”

­奶­妈们一一回答,她们之中­奶­孩子最多的居然是四个,同时喂养四个孩子,林采兮不禁有些咂舌,实在不敢恭维这样的人­奶­水里到底还有多少营养价值。

供养孩子最少时间也是最短的便是二小家的麻子家的还有另外一个被称作王五媳­妇­的女人,她们的孩子都刚出生不久,怀里的­奶­水也很充足。

林采兮先是看了看麻子家的,怀里的一对大团子很是壮大,衣衫上似乎已经被湿透了,但看到她一张脸时,心下便有些汗然,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每日里对着这么一张脸,再去看二小家的,她那一对大团物也很壮观,令人一眼便觉得里头肯定很有内容,模样儿生的还可以,但她眉角似乎总是闪着几束亮光,而这些亮光令林采兮感到有些不舒服,似乎这束束亮光里隐藏的都是­阴­谋。

再去看王五媳­妇­的时候,林采兮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可选的主,她一直微低着头,答话也是老老实实,只说简短的几个字,似乎并不多话,模样儿倒也是老实忠厚的,身上那一对颤巍巍的大团物甚至比麻子家的二小家的还要大一些。

林采兮这么想的时候,视线不由得在王五媳­妇­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又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番,但她并不想这么快就确定下来,毕竟喂养婴儿是头等的大事,可不能马虎。

林采兮活动下身子,目光又在屋里头转了几圈,缓缓道,“这几位大嫂,你们都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偏好的?你们都说来听听,咱们也好让厨房里准备准备,今儿个你们就留下用饭吧。菊焉,你拿张纸记一下,等会儿让厨房里做去。”

菊焉拿了纸笔挨个儿的问,起初大家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到别人有实实在在提出来的,便也不再顾忌了,­干­脆儿把自己想吃的都报了个遍。

她们报名字的时候林采兮一直听着,微低着头不让别人看到她面上的表情,但她的脑子却在飞快旋转着,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她们说的吃食上,哪一个爱吃素食的,哪一个爱吃甜食的,哪一个又爱吃­肉­类的,哪一个有许多忌讳的,哪一个又是不忌口的,她都一一记在心里。

众媳­妇­们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奶­水再多,如果不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一补也是白搭,自个儿身体里没有营养,­奶­水又能有多少营养来着?所以她要求­奶­妈是不忌口的,只要对­奶­水有好处就要完全吃下去的,这一点尤其重要,她可不想自家孩子吃的­奶­水都是泔水一样的不良物。

记完这些后,林采兮忽然咦了一声猛的站起身,吃惊的问道,“什么味道?哪个身上还带着尿­骚­味来的?”

众人的目光登时便全都落在麻子家的身上,她一时间也炯的说不出话来,低着头两只手使劲拧着衣角,一句话儿也不敢说。

林采兮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的,但佯装不知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说你们家里都是有孩子的,但一旦做了朱府的­奶­妈,你们也是不能回去的了,而谁若身上还带着尿味,说明这个并不是个­干­净的主儿,咱们怎么敢用你?”

麻子家的立时便泄了气,对做朱府­奶­妈一事再也不敢多做奢望,却并未想到怪罪于那抱着孩子的小媳­妇­,只是喃喃的道,“我,我,姨娘还是不要选我了。”

林采兮望向她,轻声问道,“原来是你身上的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也是带着一身尿­骚­味被老夫人选出来的么?”

麻子家的微微一愣,刚想说出方才在园子里的事,目光却又瞟向菊焉,想起那小媳­妇­原是偷着跑进院子里来的,菊焉也是偷偷做了隐瞒的,现在她若说穿了,岂不是害了两人?遂咬咬牙道,“姨娘还是不要选我了。”

林采兮转过头在所有人身上扫了几圈,厉声问道,“你们又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的?”

麻子媳­妇­顿时感到机会来了,她以为林采兮这是在试探她们的忠诚度呢,她稍稍稳定了下心神,朝前走了一步禀道,“禀告姨娘,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麻子家的不敢说是怕您怪罪于她,其实她做的也不是什么坏事,方才咱们在园子里等着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个小媳­妇­,怀里抱着个孩子,差点就跪在地上央求咱们给她孩子喂一口­奶­,麻子家的心善,便上前喂了喂那孩子,谁知那孩子竟然尿了她一身。那小媳­妇­是偷着跑到园子来的,菊焉姑娘原也不知道的,见她进来,给了她一顿训,念着她怀里的孩子才饶她这一次。菊焉姑娘定然也是怕姨娘生气,所以并未提起。姨娘,你万万不要生气,您保重身子要紧。”

这一番话,她原以为说的天衣无缝,忠心也表了,该说的也说了,她甚至有些沾沾自喜自己的口才了。

真是不好意思了,居然把最后两章发重复了,昨天一共写了两万多,我都放在后台就睡觉去了,今天一整天也没上来看一下,亏得小鱼亲亲发信息给我说了声,不然的话我还不知道呢,我赶紧从外面回来,现在换回来了,看过的亲们再返过来重新看一下吧。

抱歉抱歉!!。.。

303.哪个是中意的?

303.哪个是中意的?

麻子家的狠狠瞪了一眼二小家的。暗暗骂一句嘴真贱。

林采兮嘴角微动,转眼看向麻子家的,柔声问道,“是这么回事么?”

麻子家的面上浮上一层淡淡红润,嗫喏道,“姨娘,我知道我不该擅作主张坏了府里的规矩,我……”她哦了一声后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了。

林采兮目光流转,在众媳­妇­身上瞟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麻子家的脸上,见她正涨红着脸将头深深低下去,仿佛做了一件罪大恶极的坏事,遂将目光又转到二小家的身上,问道,“二小家的,你说她这么做对还是不对?”

二小家的见姨娘点准了问她,心头没来由的一喜,眼角微微下挑,笑眯眯的回道,“姨娘,这事儿她做的也对也不对。咱们这些人都是当娘的人了,看见饿的直哭的娃儿,哪个不心疼三分的?原也该上前帮一帮的,不为大人也要帮一帮这娃儿的,给娃儿喂­奶­这事儿并没有错。这事儿没做错,但她却是坏了府里的规矩,孙少爷自是那金贵之身,怎能先让旁的娃儿脏了这­奶­水?只是咱们都是头一次来府里,府里的规矩并不懂,咱们这些人也是眼巴巴的看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还请姨娘指点。”说着弯腰给林采兮行个礼,她原是想到林采兮或许是故意试探她们的,自然不会将给孩子喂­奶­这事儿说成大错的。

林采兮禁不住将目光在她身上多转了一圈,好一张会说话的嘴,既表明她自己也有一颗仁慈的心只是碍于朱府的规矩又表明了她是个懂事听话的人儿,万事皆听主子的吩咐。

林采兮扫她一眼,真有点想为她这几句话叫好,可惜她找的不是八面玲珑善于言辞的交际官,而是­奶­妈,­奶­妈跟交际官的标准自然是不一样的,遂笑了笑,反问道,“二小家的,你的­奶­水喂过几人?”

二小家的立马答道,“姨娘放心,我这­奶­水就只喂过我家小崽儿,别人家的碰一下都不行。­干­净的很。”

林采兮又笑,“这么说,你的­奶­水也只是喂过你家娃儿了?”

二小家的笑着点点头,“只喂过我家小崽儿,姨娘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

林采兮微微一笑,声音轻缓而柔和,“这么说,你家小崽儿跟孙少爷是一样的金贵了?自然不会脏了你的­奶­水。”

原本一脸微笑的二小家的立时便愣住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讪讪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下更是猜不透林采兮的意思。

林采兮斜眼去看麻子家的,见她并未因为二小家的仍是低头站着,面­色­稍稍恢复了些常­色­,但并未因为二小家的被问的哑口无言而幸灾乐祸,只是老老实实的站着。

林采兮满意的轻点了下头,朝菊焉看一眼,菊焉马上意会,上前一步道,“今儿个先到这里吧,既然各位来到朱府,这会儿天也不早了。各位嫂子今儿个就在府里歇着吧,等明儿个再过来听姨娘的话。”

众媳­妇­一听说能在府里呆上一晚,欣喜万分,不管能不能当上孙少爷的­奶­妈,能在这偌大的朱府里住上一晚,吃一顿朱府的饭菜,那也是无憾的。

送走媳­妇­们,菊焉返回屋里,低声问道,“姨娘,您看着哪个合适?”

林采兮笑了笑,反问她,“你觉得哪个合适?”

菊焉摇了摇头,“姨娘,照我说,我觉得哪个都不合适。”

“哦?”林采兮看她一眼,菊焉接着说下去,“二小家的只会说话却不一定是实诚的人,麻子家的长相又太丑,其余的几个似乎各有各的小算盘,并不是真心实意来给孙少爷做­奶­妈子的。”她想了一下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些可是老夫人亲自挑选出来的。”

林采兮微微点了点头,说实话,真正入她心的还真是没有,不过她还真有个想法,找个­奶­妈做什么,不如自己­奶­孩子,自己的孩子自己喂,既能培养呣子感情又不用担心孩子受委屈。可是老夫人会同意吗?作为止安城首屈一指的人家竟然让姨娘亲自­奶­孩子,这话传出去可就难听的很了。

林采兮不禁感到有些头疼,­奶­妈若找不好,对孩子的健康也是极为不利的,她端起桌上的杯子放在嘴边轻咂一口,香秀挑着门帘从外头进来,“姨娘,外头送来一封信,说是刘妈让人给您捎来的。”

“刘妈?”林采兮吃惊的从香秀手上接过信封,刘妈走了也就几个月了,说是想回老家看看,家里还有个年迈的亲哥哥,再不见一面就没有机会了,眼见着几个月都没回来,这会儿怎么又来信了?

林采兮忙打开信,只有简单的几行字,大体的意思是说她在老家有些忙,询问下能不能跟老夫人请示自此便不回府里了,她原是跟着刘家小姐陪嫁到朱家的,刘钰君死后,刘妈原也可以再返回刘家去的,当时刘老爷便表示刘妈可以自由选择,去留全由她。但为了朱澈她还是留了下来,现在却又忽然提出离开朱府,信的末尾再次询问慕容的消息。

林采兮拿着信叹了口气,轻易的便猜到了刘**心思,她定然是想躲开朱府,以免稍有不慎将朱澈的身世说出去,所以才选择离开朱府,可她心里定是不愿离开的,朱澈和慕容都是她心里放不下的牵挂,或许离开他们,她以后的生活都要在思念与牵挂中渡过。

林采兮将信叠好放在封信里。略一沉思,“菊焉,帮我把纸笔拿来,我也给刘妈捎封信回去。”

菊焉稍稍迟疑道,“姨娘,刘妈就这么走了,老夫人那边……”

林采兮摆摆手,“刘妈还会回来的,放心吧。”

菊焉走出门去,一小会便将纸笔拿来,林采兮写了几行字便将纸叠起来封在一个黏贴好的纸封里,交给香秀,“再让人给刘妈捎回去吧。”

香秀刚出去,门帘又被挑开了,一个小身子飞快的冲进来一下便钻到林采兮怀里,但只是贴着她的腿站在地上,并不靠近她身子,脆生生的声声叫着,“娘……娘……”

林采兮脸上顿时笑的开了花朵儿一般的灿烂,“澈儿,瞧你跑的这疯快,小脸红的跟猴子ρi股似的,这会儿是不是又很热了?”

朱澈抬起小手在脸上摸了一把,笑着道,“娘,我这可不是疯跑的,我跟着师父练武呢,慕容师父说了,等我武功练好了,跑得再快也不会脸红心跳了。”说着又举起小拳头,“娘,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就让他好看。”脸上神情很有些英姿飒爽的味道。

林采兮咯咯笑起来,“澈儿,好,娘可就指着你给我出气呢。”

朱澈狠狠点头,“娘。你说,谁欺负你了?等我练好武功,我找他算账去。”

林采兮抿嘴一笑,眨着眼问道,“你真替我算账去?说话算数?”

朱澈自然不会多想,毫不犹豫的便答道,“娘,这个还用问,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哪有不算数的,娘,您快说谁欺负你了?”

林采兮故意将脸­色­­阴­沉下来,装作委屈的模样低声道,“嗯,还是娘的澈儿好,这府里头欺负我最狠的就是他了。”

朱澈有些着急了,焦急的问道,“娘,到底是谁啊,您倒是说呀。实在不行,咱们去找­奶­­奶­还您个公道。”

林采兮见朱澈真当真了,遂一本正经的道,“自然是你爹了,成天的有事没事的欺负我,你说你帮不帮我出气?”

朱澈好像并未想到这一层,呐呐的道,“娘,我爹欺负你么?”

林采兮便哼了一声,“看看看,还说帮我出气呢,都不相信我。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受气就受气呗,唉!”

朱澈伸手挠挠头,想了想才道,“娘,这个我不能帮你出气了,你还是找­奶­­奶­去吧,­奶­­奶­定然能帮你出气,我爹要是欺负你,就让­奶­­奶­训他。”

“澈儿,你说让谁训我?”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朱梓峻大手一挥便将门帘子掀开一步踏进来,目光在亲热说话的呣子二人身上转来转去,最后落在朱澈脸上。

朱澈强咽一口唾沫,舌头有些打结,斜着眼看林采兮,寻求救援。

林采兮却看也不看朱梓峻一眼,兀自搂着朱澈道,“澈儿,还是你对娘好,又听话又乖巧,娘最喜欢你了。”

朱澈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娘,我忽然想起来慕容师父还让我多练练呢,我看天不早了,我得好好练练去了,不然师父明天要罚我了。”说着从林采兮怀里挣出来,走到朱梓峻跟前甜甜道,“爹,我娘正念着您呢,您快坐下陪我娘说说话吧。澈儿先练武去了。”说完话也不等朱梓峻答话,一溜烟儿钻出门去了。

林采兮气的直摇头,“这娃儿长了一岁,竟然学会骗人了,心眼子长得还蛮快,都会跟爹娘打马虎眼了。”

朱梓峻一步步朝她走过去,面上看不出一丝笑意,声音还有些低沉,“我看倒是你打马虎眼的功夫很有长进了,趁我不在家就说我坏话。”

林采兮咽了咽唾沫,随即换上一副笑脸,“亲爱的老公在外面­干­了一天的活,真是辛苦了,快坐下喝杯茶。”。.。

304.提醒

304.提醒“哼。”鼻间哼出一声不屑。面上挂着冷冷的微笑,朱梓峻长腿一抬,弯下腰,两只胳膊撑在软椅扶手上将林采兮整个儿包在怀里,邪笑道,“又想用甜言蜜语把我灌倒,告诉你,没门。”

林采兮仰着脑袋摆出一个刻意讨好的微笑,“亲爱的老公,没门怕什么呀?老公一定会抱着我从窗户里飞出去的,对不对?老公身手了得,谁能比得过?区区一个小门怎能奈何得了老公?”一边说着一双小手还不安分的在朱梓峻胸前动来动去。

朱梓峻低着眼斜睨她,“那方才你说最喜欢谁来着?”

“嗯?”林采兮故意提高了音量,“老公,你该不会吃澈儿的醋了吧?”接着使劲摇了摇头,“绝对不可能,老公胸怀是何等的宽广,那可是堪比天地……”

“嘘……”林采兮还没说完话,朱梓峻伸出食指轻轻压在她红­唇­上,低声道,“你猜对了。我的确是吃醋了,而且吃的就是澈儿的醋。”

“呃……”林采兮瞪大眼看着他,忽然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戏谑,一双眼便跟着微微眯起来,张嘴将他的食指调皮的含在嘴里,依依呀呀道,“小气鬼小气鬼,大醋缸。”

朱梓峻长腿一动,双臂一挥,一个伸手身子微微一动,两人相对的情形便起了变化,林采兮小小的啊了一声,整个人已稳稳的落在一个坚实的怀抱里,而朱梓峻则稳稳的坐进软椅里,将她牢牢的固定在怀里,下巴轻轻放在在她肩头上,在她耳边吹着热气。

林采兮耳边立时传来一阵瘙痒,呵呵笑起来,“痒死了,去去去,快一边去啊。”一边笑着还一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朱梓峻面上带着宠溺的微笑,将她紧紧的揽在怀里,嗔道,“不许乱动。”又故意漫不经心的道,“莫要自作多情,我可不是想要抱着你,我抱的是儿子。”

林采兮抬起手在他手上轻轻拍两下。故作生气的道,“哼,那你抱你儿子去吧,现在立马把我松开,连我的衣服都不要碰到。”

朱梓峻脑袋动几下,蹭到林采兮脖颈柔软的皮肤,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一小下,立时便引来林采兮的抗议,“不要碰我,碰你儿子去吧。”

朱梓峻微微一笑,长长吸口气,呵着气忽然道,“采兮,谢谢你给我带来的这一切。”语气却不似方才那般的漫不经心,认真里带着几丝满足。

林采兮不再随意扭动身子,老老实实的靠在他怀里,脑袋舒服的靠在他胸前,呵呵一笑,“也谢谢你给我带来的这一切。”她面上带着满足,嘴角有掩不住的笑意溢出来,幸福而又欢欣。她真的感谢上天带给她的这一切,更感谢朱梓峻带给她的这份爱这份家的温暖与安全感,正因为有他在身边,她才能这般安然无忧的自在生活下去。

朱梓峻又笑了笑,“采兮,澈儿也会感谢你的,你给了他原本已经失去的母爱。”

林采兮笑的更加开心,“我本来就是澈儿的娘,当然要给他母爱了。”

朱梓峻不再说话,手臂稍稍收紧,将她抱得更紧,仿佛抱在怀里的是整个世界。

早晨醒来,林采兮伸个懒腰,伸手摸摸身边空荡荡的半边床,有些不满的嘟起嘴,朱梓峻最近似乎很忙,总是一大早起来就往外赶,连着好几日早晨起来都不见人影了。

菊焉挑着帐子一角挂起来,笑盈盈的道,“姨娘,今儿个的天好的很,晌午头上您又能在外头晒太阳了。”朝床上看一眼,见林采兮面上似乎挂着几丝不悦,心下便已了然,遂笑着解释道,“姨娘,二少爷特意嘱咐我们不要惊醒您,让您睡到自个儿醒。”

林采兮不以为然的哼下鼻子,仿若无意的问了句。“菊焉,知不知道二少爷最近在忙什么?”

菊焉手里捧着衣服走上来,“听跳豆说好像是钱庄的事,二少爷每天都去钱庄,好像在查账。”

林采兮感到有些奇怪,新年刚过,去年的账目应该已经结完了,今年的才刚刚开始,为什么现在又忽然想起来查账了呢?除非是账目上有什么问题,不然的话他不会现在这个时候重新查账。

林采兮一边由菊焉伺候着穿衣服,一边暗自思索着,倘若账目有问题的话,会是什么人做的手脚呢?这些年,外头的事大部分由朱梓源经手,问题会是出在他身上吗?倘若真是出在他身上,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倒真是难办了。

“姨娘。”菊焉又开口道,“厨房的小丫头告诉我,昨晚上袁妈去那些婆子们用饭的地方,说是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

林采兮立时便收了心神,把注意力转到这件事上来,“说了些什么?”

“倒也没说什么,就是嘱咐了几句府里规矩严。让大家都谨慎行事之类的话,还说是姨­奶­­奶­让她过来帮着给姨娘看看。”

林采兮轻皱眉头,“接生婆子里头可有跟那边相好的人?”

菊焉摇摇头,“我打听了几句,袁妈倒是也未跟谁单独说话,好像谁都不认识的模样。”

林采兮嗯了一声,嘱咐道,“这几天就让她们住在府里头,还有那些­奶­妈们,你多注意着点。”

菊焉应了一声接着忙手上的事。

用过早饭,林采兮让菊焉香秀跟着去了上房。老夫人一见她进来,就忙着吩咐,“朱妈,快把我屋里头貂皮毛垫子拿出来铺上。”

林采兮笑嘻嘻的迎上去,“娘,现在什么都什么时节了,不需要铺那个了,您看外头这阳光都能晒透人了。”

老夫人笑着啐道,“我不管外头阳光怎么样,我只看这屋里头,你现在身子好几个月了,可经不起一点折腾,若着了凉,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依我说,你哪里也不该去,就该老老实实的呆在房里头,想要什么想­干­什么,只管吩咐丫头婆子们­干­,你又跑来这一趟做什么。”

林采兮笑着坐在铺好毛垫子的椅子上,撒娇似的嗔道,“娘,我想您了想跟您说说话,派几个婆子来您能当成是我啊?”

老夫人哈哈大笑,“别在这里跟我贫嘴了,昨天给你送过去的人,你看着怎么样?有没有合心意的?”

林采兮笑了笑,“娘,她们可都是经了您的眼的,个个都是好的,全都合我的心意,我是来问问娘,能全留下不?”

老夫人止住笑,吃惊的看着林采兮,“全都留下?”

林采兮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全都留下。”

老夫人倒有些疑惑了,又问一遍,“这几个婆子妈子都要留下么?”

林采兮见老夫人真的当真了。遂扑哧一声笑了,“娘,您还真当真啊?”

老夫人这才意识到她是在开玩笑,微嗔着瞪她一眼,“你倒好,跑来逗我玩来了。”

朱妈却在一旁接过话来,“老夫人,我倒是觉得林姨娘的主意不错,接生婆子,­奶­妈都要多留两个的好,指不定咱们生下的是两位小孙少爷呢?”

老夫人一听这话,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微眯着眼笑的合不拢嘴,“一胎两个,好好好,那更好了,采兮,就照你的意思,多留几个多留几个。”

林采兮本来是顺着老夫人的话开几句玩笑的,没想到竟然给人当了真,面上便有些尴尬,遂红着脸道,“娘,方才是跟您说笑话玩的,怎可当真?多留了到时候反而麻烦,还是挑出一个的好。”

老夫人正­色­道,“那可不行,一定要多留几个,就这么定了。”

林采兮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心里想着这样或许更好,一时半会儿的挑不出合心意的,多留几个到时候也好多看看,老夫人又问了问昨日她相看婆子妈子的事,又嘱咐了几句话,才让菊焉香秀扶着她回峻园去了。

刚回到峻园,林采兮就看到慕容一笑坐在她日常晒太阳的地方等她,她笑着缓缓迎上去,“慕容,今儿个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慕容一笑进府做朱澈的武学师父,因为朱梓峻不同意他住在峻园里,又加上跟朱义盟有些小交情,便让他住进轩园里,自从他住进朱府,来峻园的次数倒少了。

林采兮笑着道,“我现在算是发现了,头前你来园里找我,都不过是为了看看澈儿,现在澈儿能天天跟在你身边了,你就把我这个牵线人给忘了,唉,过河拆桥哈。”

慕容一笑皱皱眉,“说的这么难听,我看我还是少来为妙,不然的话,一个的朝我瞪眼的,一个连讽带刺的,这滋味可不好受。”

林采兮上前,坐在素日里经常坐的软椅上,笑了笑,“照你这么说,来我这里一趟,还是进了水深火热的地狱了。”

“差不多。”慕容一笑笑着看看她,“瞧你这身子不方便的,还到处乱跑。”

林采兮选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什么到处乱跑,我这才算什么,人家带着身子八九个月的还­干­着活呢。”

慕容一笑道,“别逞强,好好的养着身子。”顿了顿又道,“我觉得朱义盟并不是心术不良的人。”

忽然转移话题,林采兮稍怔了下才反应过来,一双眼在慕容一笑脸上转了一圈,“我也没觉得他是心术不良的人啊。”

慕容一笑语结,半天才道,“不过你对他还是不放心。”

林采兮老实的点点头,“他没有让我放心的理由,一个离家多年的养子,忽然带着两房姨­奶­­奶­回到府里来,嘴上说着想家想老夫人,可却让旁人看不出来他回来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且他似乎并不想离开朱府了。”

朱义盟回来已有几个月的时间,但一直未提出要离开也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连他那两位美貌如花的姨­奶­­奶­似乎都摆出留在朱府的姿态,不然的话,宁家姐妹何苦费尽心机来接近她跟姨­奶­­奶­呢?

林采兮并不想把这些事复杂化,但在身边发生的一切让她不得不多想,她很担心有些事会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开始发生了。

慕容一笑认真的看着林采兮,然后笑了笑,“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朱家的这位二老爷人不错,只是行踪有些诡异。”

林采兮笑了笑,“行踪诡异的人必是有见不得人的事要做,所以才不敢光明正大。”遂又正­色­道,“慕容,这些都是朱家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卷进来,你来朱府,只是为了给澈儿做师父的。”

慕容一笑面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但随即便消失在嘴边,林采兮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她只是希望他独善其身,即便是朱澈以后真遇到了什么事,他也可以从旁帮他,遂轻笑道,“小丫头,我发现当年我在街上救你是绝对正确的。”

林采兮白他一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当然是绝对正确的。”

慕容一笑看看她,随口问道,“老夫人让你挑选接生婆子跟­奶­**事怎么样?”

林采兮挑挑眉,“这事你也知道?没怎么样,一时半会的哪里能看清是什么样的人。”

慕容一笑却笑了笑,“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费心,看着顺眼的就留下,不顺眼的就放出去,老夫人给你的权利,浪费了岂不是可惜?”他目光一闪,仿若有意无意的在林采兮的肚子上扫了一圈,似乎意有所指。

林采兮随着他的目光往肚上扫了一圈,眉间打了个小结,抬头想要问问慕容一笑,他已缓缓站起身,嘴里嘟囔道,“还是呆在自己屋里头舒心,不遭人白眼,走咯。”说着不等林采兮开口便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园外走去。

菊焉在一旁笑着道,“姨娘,慕容先生倒是有趣的很,我看他真是个好人。”

林采兮并不接菊焉的话,低着头默不作声,慕容一笑特意跑来提醒自己朱义盟是个好人,是不想她把过多的­精­力放在朱义盟一家身上么?那么方才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提醒她万事都要以肚里的孩子为先呢?老夫人给她这样那样的特权,为的也不过是她肚里的孩子,那么既然如此,她又何必非要从这些人里选出几个来?看着顺眼的就留下,看着不顺眼的大可放出去。

慕容一笑是这个意思么?可是什么样的才是看着不顺眼的?慕容一笑又怎么会怎么忽然跑来提醒她这个呢?

“菊焉,给我端一碗酸梅汤去。”林采兮轻声吩咐道。

菊焉小声应着转身去了小厨房,脚下的步子放的很轻,她知道姨娘在想事,这个时候最需要安静。

看着不顺眼的。。。。。。林采兮在心里默念几遍,脑子飞快的旋转着,慢慢的将视线落在隆起的小腹上,目光有些黏滞,她最担忧最不放心的便是旁人在孩子的事上做手脚,接生婆子、­奶­妈在将来都是直接接触到孩子的人,如果她们想做手脚的话岂不是更方便?

她惊出一身冷汗,面­色­变得苍白,原本她也往这方面想过的,但却并未深想,早晨菊焉刚提起袁妈去看接生婆子的事她心里便有了这样的念头,只是凭着这一点事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而这会儿慕容一笑却赶来提醒,这是不是说姨­奶­­奶­那边已经开始动手脚了呢?还是另有其人呢?

宁家姐妹的影子在眼前晃了几晃,阳光直­射­下来,林采兮微微眯着眼,有一瞬间的眩晕,定了定神,才又想到,会是她们么?她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即使她生不下孩子,前头还有个朱澈,对她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呢?难道朱义盟回朱府也是为了朱家的产业么?可是慕容一笑偏偏又说他是个不错的人,至少不是心术不良的人。

她一只拳头在不自觉间紧紧握起来,手心里慢慢渗出汗来,不管对方是谁,动作都好快,她在心底打了个寒颤,过了好一阵,心思才冷静下来,这样的事她原本也想到过的,而现在只不过是提前来临了,害怕又有什么用?

她慢慢的将拳头舒展开来,手心里的汗在阳光下一点点蒸发消失,面上又恢复了原有的红润,嘴角挂着一丝淡笑,似乎在阳光底下很舒服惬意。

菊焉端着酸梅汤走过来,瞧见她面上神情不似方才那般紧张了,遂缓缓放下心来,轻声唤道,“姨娘,刚做好,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林采兮笑着从她手里接过酸梅汤,拿起小勺舀了放在嘴里,轻轻一抿,一股酸甜沿着舌尖滑进口内,她满意的点点头,“菊焉,你做的酸梅汤越来越好喝了。”

菊焉笑着道,“只要姨娘喝着入口就好了。”

林采兮索­性­将碗放在嘴边猛的喝了一大口,酸酸甜甜的汤汁滑入肚内,实在是舒服的很,便一口气将整碗汤都喝下去。

菊焉见姨娘喝的这么快,忙在一旁急着道,“姨娘,您慢点喝,别呛着。”

喝完汤,把碗递给菊焉,林采兮拿起小帕子擦擦嘴角留下的残渍,“赶紧喝完,还有事让你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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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更新的会多一点!。.。

305.来访

305.来访中午时分,朱梓峻终于赶在用午饭前回来。先去上房跟老夫人说了几句话,又返回峻园陪林采兮吃饭。

两人相对而坐,林采兮夹些青菜放在朱梓峻跟前的小碟子里,很随意的笑着问道,“你这每天一大早的就急忙忙的出去了,外头很忙啊?可要当心身子。”

朱梓峻瞥了她一眼,慢悠悠的回道,“不忙,就是最近手头上有几样事得办办。对了,今天在街上碰到高知府了,他邀我去他府上用午饭,我没去。”

“为什么不去呢?他可能有事要跟你说。”林采兮若有所思的道。

朱梓峻笑了笑,“他八成是想让我帮他问问童姨娘的事,这样的忙我又帮不上,白白的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怎好意思吃人家的饭。”

林采兮抿抿嘴咽下嘴里的饭,“黄公公回去这么久了,走之前还说皇上会赏赐高知府的,怎么就没有动静了?”然后试探着道,“这些事你应该知道一点的吧?”

朱梓峻顿了顿道,“皇上的心思我怎么猜得透呢。不过皇上一向赏罚分明,该赏的人一定不会让他吃了亏,该罚的人也绝不会姑息,大概皇上还没想好怎么赏赐吧。”

林采兮微低着头悄悄撇嘴,怎么赏赐倒真是要好好的斟酌斟酌了,不知道能不能把个大活人给赏下来呢?她正想着,一根筷子无情的敲在她脑门上,“别胡思乱想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既然不来,那就是时候不到。”

林采兮怒视他,佯装生气的嗔道,“不到就不到,何苦砸人脑袋来着?”

“不砸你,你不知道怎么停止。”朱梓峻笑着顿了顿又道,“我派人打听过了,没有刘薰凤下牢行刑的消息。”

林采兮心头一喜,随即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嫂嫂应该还好好的活着?”

“或许吧。”朱梓峻低下头接着吃饭。

林采兮微微一笑,心里的喜悦慢慢扩展开来,她知道没有把握的事朱梓峻是不会跟她说的,这个时候说出来便是要安她的心的,没有几成把握他怎会轻易让她生出希望最后又失望来着?但愿刘薰凤跟小宝宝都平安无事,她心里也少了一桩愧疚。

“下午还出去吗?”林采兮笑着转移了话题。

“嗯,吃过饭就出去。”朱梓峻头也不抬的回道,稍停片刻才抬起头又道,“听娘说已经在找接生婆子跟­奶­妈了?你怎么想的?”

林采兮笑了笑。“我也没怎么想,那几个人都是娘仔细看过的,留在府里几天,观察观察再说,尤其­奶­妈,以后要在府里带着孩子的,应该找个老实本分可靠的。”

朱梓峻又问,“那你自己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林采兮愣了愣,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些人不都是老夫人从止安城里找来的么?但凡有点小名气的都请来了,她还哪里找合适的去?

朱梓峻见她似乎有些不明白,遂提醒道,“林宅那边,园里张妈这边,有没有合适的人?”

林采兮愈发觉得奇怪了,反问道,“老夫人找的这些人不行么?”

朱梓峻却又道,“你觉得好就好。”

“我倒也没觉得怎么样,看着都挺不错的,不过我觉得还是要再看看。”说着话锋一转,“实在不行再让我爹娘还有张妈帮着找找。”

朱梓峻眉角微不可见的皱了皱。“要不,让跳豆在外头打听打听?”

林采兮心里更觉得惊讶,朱梓峻对这事似乎很上心,但她面上却丝毫未表露出来,笑意盈盈的道,“不用了,你在外头也忙得很,这些事我们看着办就好了,再说了,娘的眼光不会错的,有娘做主错不了。”

朱梓峻便笑着点点头,嘱咐道,“这些事你也别撑着做,小心累着身子。”

用过饭朱梓峻换了换衣服便又出门了,菊焉从外头进来,走到林采兮跟前低声道,“姨娘,都办好了。”

林采兮端起桌上的茶杯,抬头看她一眼,“那就好,其余的就看她们各人的造化了。”

菊焉心里却有些担忧,隐隐猜到林采兮这么做的目的,但事情能朝着她们设计好的方向发展吗?她还真是有点担心,不过这种担忧很快便被她压下去了,自从林采兮变了­性­子之后,她对姨娘的处事能力就再也没有怀疑过。

林采兮跟菊焉想的是同一件事,只不过她倒不是担忧,而是抱着看戏的态度,所以心情异常舒爽。

两人各怀心思的正想着各自的心事。门帘被挑开,香秀缓步走进来,禀道,“姨娘,方二小姐来了,在园子里等着呢。”

林采兮忙放下手上的杯子,惊喜的道,“怎么让她在院子里站着?还不快请进来?二小姐你们又不是不认识,通禀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方耶语便挑着帘子笑嘻嘻的进来了,“进来通禀那是她的本分,你怪她做什么?”一双乌黑的大眼禁不住在林采兮的小腹上转悠两圈,又笑呵呵的道,“采兮姐姐,这娃儿长得可真不小。”

林采兮抬手抚在肚上,温和的笑着回道,“若是男孩儿,倒希望他是个大个儿的,若是个女孩儿,我还是希望她小一点,娇小玲珑的多可爱,像耶语妹妹这样的。”

方耶语嗔她一眼,“采兮姐姐莫要取笑人。我今天来找你可是有事儿来的。”说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菊焉已将茶水倒上。

林采兮这才想起自上次方耶语跟朱梓沫不愉快碰面后,方耶语还未到朱府来一次呢,忙问道,“什么事还要你亲自走一趟的?”

方耶语忽闪着一双大眼,直直的盯着林采兮道,“不是为了别人的事,是采兮姐姐亲哥哥的事。”

林采兮吃惊不小,还以为林宅又发生了什么事,一颗心猛然提起来,紧张的问道。“我哥哥的事?我哥哥的什么事?莫不是我们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方耶语见她一脸的紧张,立时便明白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遂笑着安慰道,“姐姐,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家里好着呢,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我要问的是采书哥哥的一些事。”

方耶语在叫林采书哥哥的时候似乎稍稍犹豫了下,林采兮注意到这个细节,更想起之前她似乎也问过关于林采书的事,但那时的态度却是生硬甚至有些抵触的,而现在似乎有了些小变化。

听她说并不是林宅的事,林采兮提着的心才缓缓放下来,心内仍有些讶异,却猜不出方耶语来此到底是何目的,不过心里并不着急,只轻声问道,“耶语,你要问哥哥的什么事?”

方耶语面上忽然升起一丝红晕,头微微低了下,抬头瞧了瞧站在屋里的香秀菊焉,欲言又止。

菊焉也已看出方耶语的尴尬,忙笑着道,“姨娘,我还有些活计没做,原本担心您自个儿在屋里无聊,这会儿正好有二小姐陪您,那我可就先做活去了。”说着又转身朝香秀道,“香秀,走,你也跟着帮我做做去吧。”

香秀心下了然,朝两人行个礼便跟着菊焉出了屋子。

林采兮目光柔和的看着方耶语,等着她说话。

方耶语面上的尴尬这才消散了些,但似乎仍有些不自然,沉吟片刻,才咬牙问道,“采兮姐姐。我是想问问采书哥哥大义灭亲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林采兮目光一转,眼波流转间,脑里许多念头已转了几转,方耶茹似乎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为何姐妹两个对此事如此执着呢?既然方耶茹已经问过了,却从未跟方耶语讲过吗?

见林采兮不说话,方耶语似乎有些着急,面上的红晕又深了几分,“采兮姐姐,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林采兮收回询问的目光,轻轻一笑,“耶语,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事了?”

方耶语目光有些焦灼起来,“采兮姐姐,我一定要问清楚这个,我……我知道你是不会骗我的。”

林采兮笑了笑,“可他是我哥哥呀,为了保全他,或许我会撒谎骗你的,我却不知道这件事对你到底是怎样的用处,所以倒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方耶语忽然激动起来,猛的从椅上站起身,疾步奔到林采兮跟前,“采兮姐姐,这件事对我很重要,请您一定要告诉我实情。”她目光里尽是哀求,甚至有了点点泪光。

林采兮哑然,伸手握住方耶语的手,柔声问道,“耶语,那你……”

方耶语却打断她的话,先道,“采兮姐姐,你先告诉我实情,好吗?”

瞧她神情严肃焦急,林采兮忽然不安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便有些犹豫起来,倒不是不能说,实情已经跟方耶茹讲过一次了,再说一次也无妨,但到底是什么事让方耶语如此焦急呢?

她看一眼方耶语,知道她若不说出实情,方耶语是不会告诉她到底怎么回事的,遂将原先对方耶茹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方耶语焦急的神情缓缓放松下来,到了最后,明亮的双眸里竟有了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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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就到这里了,亲们不要等了。。.。

306.诋毁

306.诋毁待到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详细说过之后。自然仍是隐瞒了关于朱澈身世的那一部分,方耶语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林采兮这才再次问道,“耶语,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了吧?”

方耶语抿嘴微笑,“采兮姐姐,不用我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林采兮笑着皱皱眉,佯装生气的道,“耶语,你可是在耍赖哦,方才刚说了等我说完之后你就告诉我的,怎么这会儿就换说法了?说话不作数,我以后可再也不相信你了。”

方耶语捏着手帕子遮在嘴上,一双眼笑的眯成一条缝,嘻嘻道,“采兮姐姐生气啦?嘻嘻,原来竟是这么回事,看来采书哥哥也是个好男儿,原先的时候我对他还有些误解呢,听你这么一说。我总算放心些了。”她面上原本挂着灿烂笑容,只一瞬间她忽然收起脸上的笑,又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正­色­道,“姐姐,那照你这么说,那刘薰凤到底去了哪里?真的是被劫匪劫走了么?”

林采兮也收起面上的嬉笑,脸­色­有些沉重,“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嫂嫂到底去了哪里,只是每天为她祈祷希望她跟孩子都平安无事。”

方耶语低了头像是喃喃自语,“那她到底还能不能回来呢?即使回来了,还能安安稳稳的住在林宅做林家的夫人么?”

她的低语林采兮听的并不真切,只听见前半部分,遂试探着问道,“耶语,你为何忽然对此事关注起来?”

方耶语猛然醒过神,笑了笑,“姐姐放心好了,并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只是来问问这些事,在外头听别人说的太多了,我想姐姐一定不会骗我的,所以就过来问问。”她嘴上说着无事,但眸间似乎又有了些闪烁,倒让林采兮更加怀疑了,只是她不想说。林采兮倒也不好逼她说,方耶语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林采兮起身留她,她执意要走,只好随她去了。

方耶语走后,林采兮坐回椅上,仍是有些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眨眼间,她忽然想起很多事,方耶茹的忽然相邀,方耶语送她出门时说的奇怪话,说起方耶茹时林采书面上的恍惚,再加上今日方耶语的突然到访,难道是……?隐约间她似乎已经猜到某些事,原先她也朝这方面想过的,不是么?这样……或许也不错。

她嘴角微微牵动,面上浮出一层笑意。

朱府侧院的小院子里,几个小丫头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随意的说着闲话。

其中一个年纪小点身穿紫杉的小丫头道,“咱们林姨娘真是好命,二少爷人好又重情义,对姨娘那是百般疼爱。现在就连老夫人对姨娘都是百依百顺的。”

又有个红衣小丫头Сhā话进来,“那是那是,林姨娘现在又有了身孕,如今便是咱们府里的功臣,若再生下孙少爷,那更是被二少爷老夫人捧在心尖尖上了,唉,这样的福分,可是每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

紫杉丫头又道,“你们可不知道,老夫人已经发下话来,为林姨娘接下孙少爷的接生婆子。每个都要赏二十两银子,还不包括朱府的谢礼,你们瞧瞧,连这些接生婆子都跟着享福了,更别提­奶­妈们了,谁若做了朱府孙少爷的­奶­妈,那可便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才修来的缘分。”

“喂,我听说啊……”说话的是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的矮个丫头,转身朝四周望了望,才低声道,“你们不知道,这些接生婆子里,就那个白白胖胖的房婆子,可不是个利索的人,据说她接生的娃儿十个有八个是傻子,还有几个是生下来就已经死了的,不知道是谁把她也弄到府里来了。”

红衣丫头立时便惊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些事难道老夫人没有打听过么?”

矮个丫头急着嘘了声。“莫要这么大声说话,这个可不能让老夫人知道了,不然非说咱们嚼舌根,到时候赏你几个耳光子,那房婆子是几年前才到咱们这里来的,要不是我家里有人跟她相熟,也不会知道她的这些事。你们也莫要多嘴,反正她也不一定入了林姨娘的眼。”

几个小丫头连着哦了几声,又紧张的朝四周望了望,见四下无人,这才放心大胆的又说起别的闲话了。

但她们却并未注意到,就在离她们很近的一根柱子后,一个灰­色­身影动了几动,趁着没人注意,急忙忙的躲到一边去了。

傍晚,林采兮坐在里间拿着本书无聊的看着,外间的门帘子被挑起,菊焉悄声走进来,低声道,“姨娘,孙婆子正在外头等着,要见您。”

林采兮嘴角微动,露出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轻笑。“让她进来。”说着起身走到外间的椅子上坐下。

孙婆子挨着门帘子小心翼翼走进来,正是接生婆子里最高挑的那个,她一进门便迈着小碎步子奔到林采兮跟前,几近讨好的低声道,“姨娘,我有事儿向您禀告。”

林采兮始终保持着微笑,温和的道,“孙婆子,有什么事你只管说。”

孙婆子又朝前走了两步,似乎想凑近林采兮的耳朵低声诉说,但见林采兮始终保持着正襟危坐稍显疏离的姿态。她倒不敢轻易上前了,只得有些讪讪的又朝后退了两步,才悄声道,“姨娘,这事儿我若不说可能谁都不知道,就是那房婆子,她身上可是有恶疾的,据说她接生过的孩子都遇事不利,十个有八个倒是傻子,有些个刚生下来就死掉了呢。”

她话还没说完,菊焉已厉声喝道,“你个孙婆子,跑到姨娘跟前胡说什么,莫要触了咱们孙少爷的霉头。”

孙婆子吓得一个激灵,忙摆手道,“菊焉姑娘,我说的可都是真的,这些都是实情,老夫人姨娘你们定然是不知道的,可我却是知道的,别说让这样的人接生,便是让她留在府里头都是不吉利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菊焉紧张的问道,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孙婆子立时便举起手来保证,“菊焉姑娘,我说的句句属实,倘若有一句是假的,定让我不得好死,这些事别人是不会知道的,我家里有个亲戚跟她相熟,我才知道的这些事,姨娘,我也是怕您被蒙在鼓里,免得日后害了孙少爷。”

林采兮也装作一副惊讶的表情,急着问道,“孙婆子,你说的可都是真话?”

孙婆子再次保证,“千真万确。句句属实。”

林采兮缓缓起身,“那好,那你可敢到老夫人跟前说一说?”

孙婆子目光闪烁,似乎有些犹豫,但一想到那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以及丰厚的谢礼,马上挺直胸脯道,“姨娘,这有何不敢的,我说的都是实话,莫说到了老夫人跟前,即使当着房婆子的面,我也敢说。”

林采兮点点头,“好,那咱们现在就去禀告老夫人。”

菊焉见状,忙在一旁道,“姨娘,外头起风了,有些凉,我看您还是别去了,我带孙婆子过去禀告老夫人。”

林采兮想了想便道,“也好,不然娘又要怪我到处乱跑了。”嘴角洋溢着掩不住的幸福,这一切看在孙婆子眼里,心思又动了几动。

菊焉领着孙婆子出了房门,脚下的步子迈的有些缓慢,孙婆子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

走出峻园门,走过花园的时候,孙婆子终于忍不住轻声试探道,“菊焉姑娘,咱们林姨娘可真是个好脾气的好人。”

菊焉嗯了一声并未开口说话。

孙婆子便又道,“林姨娘可真有福气,菊焉姑娘,您跟着姨娘,那也是有福气的人。”

菊焉嗯了一声,回过头看她,笑了笑,“孙婆子,不瞒你说,跟着姨娘的人那可都是有福气的人,为咱们姨娘办事,那可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姨娘素日里最看重的便是尽心尽力办事的人。”末了,顿了顿又道,“孙婆子,照我看,你也是尽心尽力办事的人。”

孙婆子一张脸立时便笑开了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乐呵呵的跟着菊焉到了上房,见了老夫人,将方才对林采兮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老夫人自然十分生气,却并未当着孙婆子的面发脾气,而只是让菊焉将孙婆子带了下去,等到房里没人了才问朱妈,“朱妈,这些人都是你找的,房婆子的事你没打听清楚吗?”

朱妈方才听了孙婆子的话,心里便有些不安了,知道老夫人定会询问自己,便实话实说了,“老夫人,这房婆子是近几年才到止安城来的,但为人还算老实厚道,她在别处的这些事我倒是没听说过的。”

老夫人抬头看她一眼,“依你看,你觉得孙婆子为人如何?”

朱妈想了想才谨慎的道,“孙婆子这人平日里为人也不错,经常出入一些大户人家,城里很多小姐少爷都是她接生的。那些老爷夫人们倒也高看她一眼。”

老夫人缓缓点头,“看来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人,这番话定然也是有些来由的了,这件事,你如何看?”

朱妈又想了想,才谨慎道,“老夫人,孙少爷可是件大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如,将那房婆子赶出去吧,不是还有另外的几个么?”

老夫人想了想点头道,“说的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绝对不能让采兮出一点事,大人孩子都不能出事。这个孙婆子你也给我好好的盯着。房婆子那边你随意找个理由将她撵出去吧。这些个人你多留意些,采兮毕竟没有经验,有些事还考虑不到。”

朱妈低头应了一声,以后的几天自然便对这些人又多了几分留意,过了两三天,她便抓了房婆子一个不是,­干­脆利落的将她赶出府去。

孙婆子这才放下心来,自以为一定能留在府里为林姨娘接生,洋洋得意之余不免对那二十两银子想入非非。

这一日,她正在侧院里无聊的晒太阳,忽然瞧见二小家的晃悠悠的走过来,嘴角上便有些得意。

二小家的踩着小碎步走上来,怀里的那一对大**随着步子轻轻摇晃着,“哟,孙妈妈,您老可真是舒服,坐这儿晒太阳呢。”

孙婆子轻声嗯了一声,“你不是也很舒服,拐着弯儿的四处溜达。”

二小家的笑的别有深意,弯下身子坐在孙婆子旁边的石凳上,有意无意的道,“咱们在府里也呆了几日了,不知谁能留在这府里头享福,倘若这么住下去,恐怕都要像房妈妈一样被人找个理由无端端的撵出去了。”

孙婆子轻哼了一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老实本分的守在自己该呆的地方,哪个便是想找理由也找不出,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二小家的笑了笑,“那倒是,还是孙妈妈您有见识多,常常的在大户人家走动,见识自然比咱们广了,您看才进府没几日,林姨娘跟老夫人便单独找您说话了。”

孙婆子心里咯噔一下,立时便警觉起来,目光锐利的盯在二小家的脸上,低声道,“二小家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二小家的面上马上露出一副谄媚的模样,“瞧孙妈妈说的,咱们现在都是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若咱们再不互相帮衬着点,谁还帮咱们呢?”

孙婆子盯着二小家的看了几眼,暗自揣测二小家的定是知道了某些事,不然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找她说话,但瞧她这副模样,便又知晓她不过是想借自己搭个桥或者指条明路,遂按下心神,笑了笑,“这话儿说的对,我们接生婆子倒还罢了,生了孙少爷,我们就算尽心办好了事,你们可要在府里住个一年半载的,以后的事儿多着呢。”

见孙婆子软和下来,二小家的趁机笑道,“还要麻烦孙妈妈多多指点。”

“好说好说。”

两人相视而笑,自然是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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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第一章。.。

307.亲事

307.亲事房婆子被赶走后。孙婆子自认在朱府已经打下良好基础,隔三差五的想在林采兮跟前说几句话,但每每都被菊焉以各种理由挡在峻园外。

“姨娘,这个孙婆子还真是不死心,越是进不了园子,来的越发勤快了。”菊焉不满的嘀咕道。

林采兮微微一笑,“她是想来套套近乎,咱们却不可以给她这样的机会,她现在的一举一动可都在朱妈眼里呢,别看朱妈平时不声不响的,她心里可跟明镜儿似的,孙婆子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反倒会引起老夫人的反感。”

菊焉点点头,“朱妈最近对她们的事更上心了,我听那边的丫头们说她经常到侧院里走走。”

林采兮若有所思的道,“以后你要少去侧院了,嘱咐下香秀,让她也少去,这个时候抛头露面只会招来麻烦。”

“嗯,姨娘,我知道了。”

一连几日孙婆子都进不了峻园。府里也并未传出要留下谁的消息,慢慢的她心里便有些没了底,转念一想,不如去上房露个脸给老夫人问声好请个安,也好打探打探消息。

她绕过侧院的小院门,便碰到一脸笑意走过来的袁妈,她忙上前行礼,“袁妈妈好。”

袁妈笑着看她一眼,热情的招呼,“原来是孙婆子,您可是各个府上的常客,前几日咱们姨­奶­­奶­还念叨着你呢,说你可是个明白事理的人。”

被人称赞总是件不错的事,孙婆子自然有些飘飘然起来,飘归飘,她心里却是明晃晃的,素日里她跟朱家的姨­奶­­奶­并无来往,这会儿怎会念叨起她来了?

袁妈见她面露异­色­,已看穿她心中所想,遂笑着解释道,“我家姨­奶­­奶­跟薛媒婆有几日的交情,她素日里常在姨­奶­­奶­跟前提起你。”

孙婆子这才喜笑颜开,她跟那薛媒婆确实有些交情的,竟没想到薛媒婆跟朱府的姨­奶­­奶­也有几分交情的,眼珠子咕噜噜转动几圈,她眸光更加闪亮,如果能跟朱府的姨­奶­­奶­攀上交情。那她在府里头还不是如虎添翼了?于是更加热情的说道,“哎呀,原来是这样呀,那我可要去拜访拜访姨­奶­­奶­了,只是我这平头小户的,素日里并未见过什么大场面,怕入不了姨­奶­­奶­的眼。”

袁妈朝地上啐了几口,“莫说这样的话,这府里头谁不知道咱们姨­奶­­奶­是­性­子最好,最容易说话的?莫说是有几分交情的,便是那初来乍到的,咱们姨­奶­­奶­都是客客气气的。”

孙婆子无形中便将自己划到跟姨­奶­­奶­有交情的一类里去,笑嘻嘻的道,“既然袁妈妈这么说,择日不如撞日,那我现在就去拜拜姨­奶­­奶­。”

袁妈似乎很高兴,牵着孙婆子的手便转身去了姨­奶­­奶­的静心园。

到了四月中旬,天渐渐热起来,林采兮的肚子也愈发大起来,她每每将手按在肚皮上便能感觉到里头的轻微动静,嘴角便不由自主的挂上幸福的微笑。偶尔朱梓峻会陪她一起坐在阳光底下,两手一同将手放在她肚子上,共同感知肚皮上的细微波动,两人都感到很惊奇,仿佛肚里的小生命已在调皮的同他们进行交流。

到了中午时分,院子里的阳光开始有些刺眼,林采兮便让人把软椅挪到树底下,斜靠着椅背看书,偶尔大声朗诵书上的内容,美其名曰给肚里的小宝宝做胎教。

朱梓峻自然不能理解胎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只要他有时间便留在家里陪她一起做胎教,有时候念几句书,有时候则附耳贴在林采兮的肚子上说几句话,常常逗得林采兮咯咯娇笑,这样的日子倒是快乐幸福。

朱梓峻抬眼瞧着体型稍显臃肿的林采兮,白皙的皮肤上晕染着片片红润,心底便涌上一股幸福,这样的日子他渴盼已久,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竟有些恍惚,暗自担忧这样的日子会忽然被打破,但他又在心内暗暗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拼尽全力保护他的爱人亲人。

菊焉跟跳豆成亲的日子定在五月端午,眼看着五月端午就在眼前了,林采兮也开始给菊焉准备嫁妆了,暗地里让香秀偷偷准备着,想到时候给菊焉一个惊喜。

菊焉站在院子里,远远的看着正躺在树下休憩的林采兮,眉眼都浮上一层笑意。心下一片舒畅,抬眼瞧见园门口一个来回晃动的身影,笑意渐渐消失,轻步走到园门口,低声道,“孙婆子,姨娘正在午休呢,你怎么这会儿又来了?昨儿个不是才更给姨娘请过安吗?”

孙婆子满脸堆笑,“菊焉姑娘,我是来问问姨娘这几日身子情况的,姨娘眼瞧着六个月的身子了,更要留意才是。”在府里呆了半个多月,她日日来峻园报道,昨儿个才得了个机会进得园子来给林采兮请了个安,话还没说上一句便被香秀找了个理由拽出来帮忙­干­活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伸着脑袋朝园子里张望。

菊焉也笑着回道,“孙婆子,多谢你时刻记挂着咱们姨娘了,姨娘昨儿个还夸你呢,不过姨娘这会儿正午休呢,你改天再过来跟姨娘细说,这些个事你跟我说了我也不懂。”

孙婆子连连点头,“菊焉姑娘。姨娘什么时候得了空,您告诉我声,我一准儿立马赶过来。”

菊焉笑着送了她几步远才折回身来,林采兮已睁开眼,“孙婆子又来了?”

菊焉点点头,“姨娘,这几日她经常去静安园那边,好像跟袁妈很相熟的样子。”

林采兮缓缓点头,“这个咱们就不费心了,你能打听到的,朱妈肯定也能打听到。老夫人自然也就知道了。”

菊焉便不再多说话,过了一小会,忽然想起了什么,“姨娘,二小家的跟孙婆子最近走的也很近,据说经常在一起说话。”

林采兮哦了一声,这样的事难免,她们住在同一个地方也有些时日了,来来去去的自然是有些交集的,不过二小家的媳­妇­看着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在这大府院里跟人相熟,定是有几分打算的。

她正想着,香秀从外头疾步奔进来,“姨娘,林老太太来看您了。”

林采兮一惊,林家老太太从来不主动上门找她,怎么这会儿竟然亲自来了?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忙道,“菊焉,快去迎进来。”随后又急着问香秀,“香秀,是老太太自己来的吗?”

香秀点头,“老太太自己来的,前头一送来消息我就过来报信了,老太太这会儿八成快到后院了。”

正说着,菊焉已领了老太太进来,老太太上身穿着一件过腰对襟夹褂子,下神穿着一件长脚肥腿裤,发间别着一支金发钗,面上也稍带红润,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的很,一见到林采兮便迈着小碎步走上来,“采兮。”

林采兮忙搀着香秀的手站起来迎她,“娘,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老太太甩开菊焉搀扶的胳膊一步买上来,嘴里哎哟了一声,“我的儿。我又不是外人,瞧你这身子,站起来做什么,快坐下说话,小心动着身子。”

“没事儿,香秀这不是扶着我呢。娘,您怎么不上午过来?也好留下用午饭。”林采兮说着伸手搀住老太太胳膊,老太太却将手腕翻过来搀在她腋下,“切不可大意,快坐下。我就是怕你又要留我用饭,惊动了老夫人,倒麻烦了,所以这会儿才来的。”

两人互相搀着坐在软椅上,林采兮笑着问了问老爷子老太太的身子,又问到林采书,老太太两眼立时便放出光彩来,­精­瘦的面颊洋溢着掩不住的欢喜,“采兮,我来找你便是为了你哥哥的事,有人给你哥哥寻了门亲事,娘想听听你的意思。”

“哥哥的亲事?”林采兮甚感诧异,在这个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谁去征求女子的意见?更何况是娘家哥哥的亲事。

老太太似乎瞧出她的想法,遂笑着道,“采兮,你可知给你哥哥说的这门亲事是哪家?”

林采兮正想细问问,见老太太主动来问她,便顺口道,“是哪家?”

老太太呵呵一笑,压低了声音道,“正是方家的大小姐,被朱府赶出去的那位。”

林采兮这才豁然开朗,怪不得老太太亲自跑来询问她的意见,这正中了她原先的猜疑,难怪方耶语要亲自来探问了,方耶茹已经历过一次失败婚姻,这一次当然是要打听好人家的,她不禁有些佩服起方耶语来,为了姐姐,竟然不顾惜自己女儿家的颜面亲自跑来追问,果然是敢说敢做敢当的二小姐。

老太太见她沉默不语,还以为有什么不妥,忙着急的问,“采兮,你觉得这门亲事怎么样?”

林采兮笑着回道,“娘,我觉得还不错啊,耶茹是个温软的­性­子,又知书达理,我哥哥­性­子细腻温和,两人在一起,再合适不过了。”

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笑着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咱们能跟方家那样的门第结上亲也算是采书的缘分,方家二老爷还在京里做官,以后说不定还能帮上采书的忙,我瞧这门亲事好的很。”老太太说的眉飞­色­舞,正在激动之时,话锋猛的一转,“不过,采兮,我听说方家的这位小姐是个不会生养的,所以,我想再给采书纳一房妾室,你觉得怎样?这样就两全其美了,既能娶到方家的小姐,又能让咱们林家有后代。”

林采兮在心底打个结,面上却平静如水,顺着老太太的话意思往下问,“娘,我哥哥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伸手整了整微皱的衣角,“你哥哥自然是同意的,而且这们亲事还是方家主动提出的,我跟你爹还纳闷着呢,后来想了想,八成是因为你的缘故方家才会想到咱们家的。”

林采兮又问,“纳妾的事哥哥也是同意的么?”

老太太稍怔,顿了下又道,“这个事我还未同他说,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琢磨这些个事,成日里沉浸在失去妻儿的悲痛中,可咱们的日子还是要过的呀,咱们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如此下去?成亲的好,也给咱们林家冲冲喜,带来一些好运气。”

林采兮抬手握住老太太的手,柔声道,“娘,既然哥哥同意成亲,这便是好事儿,纳妾的事可以往后放一放,生儿育女也要看各家福分的,耶茹到了咱们家能怀上个身子也是说不定的事。为今之计是先让哥哥恢复­精­神气儿,我相信耶茹定能让哥哥振作起来的。”

老太太听了点点头表示同意,“采兮,娘相信你看人准没错,那等娘回去,就让你爹先应了这门亲事,好早点把事给办了。”

老太太说了这句,又忽然转了话题,“采兮,我听说老夫人给你找了几个接生婆子­奶­妈来?你瞧着怎么样?”

大户人家果然是没有秘密可言的,什么事儿都逃不过别人的眼,林采兮无奈的回道,“上个月就住进府里来了,老夫人让我自己挑挑,我哪里会挑,这会儿都在府里住着呢。”

老太太咦了一声,脸­色­沉下来,“采兮,你可不能说不会挑,听娘说,你可要好好的挑一挑,这里头学问大着呢,尤其是接生婆子,你可要把好关。切不可让别人兀自做主。”

林采兮见老太太面­色­严肃,也不敢大意,忙认真的回道,“娘,我知道,我都在暗地里瞧着呢。”

老太太这才满意的点下头,“不过,你这身子还有两三个月,找­奶­妈太早了,既然是老夫人做主找的,那也不要紧,大不了等你生了之后再找几个来。”

林采兮早想到这一点了,这些个­奶­妈都是现在­奶­水很好,等再过上两三个月可就说不好了,所以她并不担心挑选­奶­**事,也就是顺着老夫人的意思走。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老太太便要起身告辞,林采兮不便留她用晚饭,遂让她先在院子里等一等,然后带菊焉进了屋子,等再出来时,菊焉手上已捧了个漆黑的盒子。

林采兮将盒子放在椅上,老太太哑然道,“采兮,你这是做什么?”

林采兮笑笑,将盒子放进老太太手里,“娘,哥哥要定亲,方家又不是小门小户,彩礼上也不能太寒酸了,这些虽然不多,也不是很贵重的东西,但好歹的也算是上的了台面的。”

老太太忙又将盒子塞进林采兮手里,“采兮,你自己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用钱的,我可不能拿你的钱。”

林采兮又将盒子递进她手心里,柔声道,“娘,平日里我不能在爹娘跟前伺候,这点东西就当是我孝敬您跟爹了,您要是不收,那就是怪我不尽孝道了。”说着眼圈竟红了起来。

老太太忙将盒子收起来,急切的道,“好好好,娘收下,你莫要伤心,切莫流泪,伤了身子。”

林采兮这才破涕为笑,面颊上还挂着几个泪珠子。

老太太刚走,孔白薇又来了,“怎么不留老太太住几日再走?”

“家里还有很多事,留也留不住的,白薇,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快坐下说说话。”

孔白薇拿着帕子捂在脸上,依然稍显羞涩的道,“您现在可是大家伙重点关照的人,我可不敢随意走动打扰了你休息,万一累着您,我可担不起责任。”

林采兮笑着道,“白薇,你跟梓夏住这些日子,可真是长进了不少,还学会排遣人了,我现在都快闷死了,我才不要重点关照呢。”

孔白薇便笑着柔声道,“那你便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菊焉从屋里端出茶具放在小桌子上,按着壶盖给孔白薇倒茶,轻声道,“孔小姐,这是您爱喝的柠檬掬花茶。”

孔白薇抬头看一眼菊焉,笑了笑,“菊焉就是心灵,脑子也好使,什么事儿听一次就记住了。”

菊焉有些不好意思了,“孔小姐过奖了。”

林采兮接过话来,“你最近在屋里忙什么呢?我一直说要跟你学针线活去,到现在还没动一下针线呢。”

孔白薇端起小桌上的茶轻抿一口,“你现在可不能做哪些活计,累着身子了不划算,你想做什么只管跟我说,反正我成日里没事儿,我给你做好了送过来。”

林采兮笑着道,“我也没什么事,不过是想做点事消磨时间,要不可真是无聊死了。”

孔白薇看看林采兮,又看看她隆起的肚子,笑着道,“无聊也不过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了,等他出来了,可就有你忙的了。”说着微低下头,稍停片刻才又道,“我,还有件事想求你帮一帮。”

林采兮问她,“什么事?”

孔白薇抬起头正要回答,目光却陡然转向园门口,立时便有些激动起来,面颊上也渐渐浮起几朵红晕,眼角有几丝着恼的意味。

林采兮顺着她的目光远远望过去,恰好望见有人进了园门正朝这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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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还有一章,可能要晚一点发上来!!。.。

308.情字难猜

308.情字难猜那人进了园门拐了个弯被一堵小花墙挡住了身子。林采兮侧着身子去看,却并未看到来人是谁,遂转过头去看孔白薇,但见她一张脸已红的像熟透的红苹果,一只手紧紧的攥着,另一只手则紧捏着手上的手帕子,一双眼似乎也有些无处着落。

林采兮看的蹊跷,遂问菊焉,“你过去看看那是谁进来了?”

孔白薇低着头小声道,“不用去看了,是梓源表哥。”

林采兮更觉得奇怪,一来朱梓源几乎从来不进峻园,二来孔白薇见到朱梓源怎会是这样的神情?她询问的目光在孔白薇身上扫视一圈,朱梓源也已走到跟前来,径自走到孔白薇跟前站住脚,探询的目光落在孔白薇身上,旁若无人的质问道,“为什么你不陪我玩了?”

孔白薇一张脸红的更厉害,整个头都深深的低下去不敢抬起来,林采兮则在一旁瞧着这奇怪的一幕,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孔白薇的表情变化。

孔白薇不出声。站在她身后的凌瑶只好开口哄道,“三少爷,我家小姐正跟林姨娘说着话呢,要不我陪你玩玩去怎么样?”

朱梓源忽然恼怒的抬头瞪她一眼,“不要,我就要跟她一起玩。”一根手指指向孔白薇,两眼看着孔白薇动也不动。

凌瑶又耐心的哄道,“三少爷,我家小姐真的有事,我陪你玩好不好?”

朱梓源猛的大声道,“不好。”

孔白薇终于抬起头来,快速的朝朱梓源看了一眼,声若蚊蝇,“表哥,等我说完事再陪你玩好么?”

朱梓源竟然奇迹般的安静下来,咧开嘴对孔白薇粲然一笑,“那我在旁边等你。”完全是一副小孩子满足的模样。

林采兮看的有些呆愣,一双眼在朱梓源身上转动一圈又在孔白薇身上转动几圈,实在不明白这些日子来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却很明显的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流似乎强烈起来。

感觉到林采兮的目光,孔白薇面容更显得娇羞,红彤彤的脸蛋儿在傍晚的夕阳下显得更加娇艳妩媚,令人禁不住想入非非。

林采兮看到孔白薇炯的几乎已坐不下去,遂悄悄的转移了话题,“白薇,你方才说有事要我帮忙,到底是什么事?”

孔白薇面­色­果然缓和许多。头仍是不好意思抬起来,微低着头回道,“我想回家一趟,又担心……”说着便顿住了。

林采兮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孔白薇是担心姨­奶­­奶­再次出来阻扰,她刚要再开口问几句话,朱梓源却先她一步开口说道,“我不许你回家,你回家了谁跟我玩?”

“我回家看看还回来,回来再陪你玩不是一样的么?”孔白薇急切的说道,似乎已忘却了方才的羞涩。

朱梓源默不作声,似乎在思考,顿了片刻才又道,“那我跟你回家玩去。”

孔白薇猛的抬起头来,“这怎么行?你不能跟我回去。”

“我偏要跟你回去。”朱梓源语气坚定,一双眼瞪得很大,还带着微微怒意,似乎对孔白薇的拒绝感到很是气愤,但气愤的眼睛里却又带着几分可怜的哀求。

孔白薇抬起头碰到那双眼,心底再次柔软起来,站起身柔声哄道。“表哥,我答应你,我回去看看就回来,你乖乖的呆在家里等我好不好?”

朱梓源固执的看着她不说话,孔白薇开始有些着急了,跺了跺脚气愤的道,“你这样不听话,那我以后不陪你玩了。”

朱梓源呆呆的愣了一会,盯着她看了一阵,一句话不说忽然转身朝园外奔去了,留下孔白薇站在原地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林采兮只是安静的看着这一切,并不出声,却在心里暗暗揣测两人之间的这些变化,孔白薇不是很讨厌跟朱梓源接触么?怎么这会儿朱梓源却一直缠着孔白薇不放?而孔白薇对他的耐心却又是那么的显而易见,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这一次林采兮很想八卦一下,彻底的搞明白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良久,孔白薇叹了口气,转过身缓缓坐在椅上,小声问道,“凌瑶,我说的是不是太过了?”

凌瑶柔声安慰道,“小姐,三少爷本就是这样的,你跟他说再多他也听不明白的。”

孔白薇摇摇头,苦笑道,“谁说他心里不明白的?有些事他还是明白的,我说这样的话大概已经伤了他的心。”

“白薇,在我看来,你的话的确是伤了三少爷的心。”林采兮收起面上的惊奇。平静的顺着孔白薇的话说道。

孔白薇抬头看着她问道,“你也觉得我是伤了他的心对么?我方才的话说的太急了,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的,只是……我真的很想回家看看,我……我有事想跟爹娘商量商量。”

“虽然你的话伤了他的心,但他不一定就真的伤了心,你不是说有些事他是明白的么?或许他能体会到你的心。”林采兮柔声劝道。

孔白薇眸光闪动,忽然闪过一丝奇异的亮光,直直的­射­进林采兮眸子里,她一把抓住林采兮的手,急切的问道,“你真的觉得他能体会到我的心么?你能理解他在想什么么?”

林采兮郑重的摇摇头,“我并不能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我想或许你能理解他,在旁人看来,他心智不全,智能低下,但在我看来,他内心更加纯真善良率直,这样的他才是最真实的。”

孔白薇乌黑的眸子里闪出几丝泪光,清澈的眸底写满了感激,“采兮,若他知道你是这么想他的。他一定很开心。其实他比任何人活得都开心,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仇恨没有烦恼只有小孩子般的玩心,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也会感到开心无忧无虑,仿佛进入到小孩子的世界,纯洁无暇。”

林采兮终于敢肯定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仍是试探­性­的问道,“白薇,那你喜欢跟他在一起么?”

孔白薇嘴角微动,扯出点点微笑。答非所问的道,“他喜欢我陪着他玩。”

林采兮呵呵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声道,“你想回家的事我替你去说,你还是先回去看看怎么安抚三少爷吧,别到时候他不放你走,那可就不好看了。”

孔白薇感激的看一眼林采兮,动情的道,“采兮,谢谢你了,梓夏也不在,这些事我只好麻烦你了。”

林采兮轻拍她手背,“又跟我客气什么来着,你真想感激我,没事儿的时候给我肚里的娃娃做几件小衣裳送过来。”

孔白薇笑着低头朝林采兮小腹上望去,目里露出柔光,“这个有什么问题,他的小衣裳都包在我身上了。”

晚上躺在床上,林采兮跟朱梓峻说了白天的事,朱梓峻啧啧称奇,又有些疑惑的问道,“会是真的么?”

林采兮抬起粉拳在他胸上捶打两下,“有什么真不真的,世间万物最奇怪的莫过于一个情字,别人越是觉得不可能的事,它还就偏偏发生了。”

朱梓峻高兴的呵呵直笑,“若是真的那就更好了,梓源也有个嘱托了,也正好如了姨娘的愿,一举两得。”

一提起姨­奶­­奶­,林采兮不满的撇撇嘴,“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白薇可不是个任人捏的主,她现在或许只是同情朱梓源陪着玩几天,却不见得是动了真情的,再说了。她心底终究还有个弯转不过来。”孔白薇倒未必愿意如了姨­奶­­奶­的心意,她同朱梓源之间终究隔了姨­奶­­奶­。

朱梓峻缓缓点头,接着又叹口气。

不知是止安城太小还是止安城的消息传播太迅速,林采书与方耶茹婚事确定的第二日,几乎整个止安城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就连朱府里都掀起了一阵小波澜。

老夫人坐在上房笑呵呵的道,“真没想到,耶茹转来转去竟去做了采兮的嫂嫂,这两人还真是有缘,原来是妯娌,现在是姑嫂。”接着又叹道,“耶茹是个好孩子,是咱们梓源没有这样的福气。”

坐在下首的姨­奶­­奶­面­色­白了白,抛出一个不屑的眼神,“人好是好,能嫁入咱们朱府也是她的福分。”言下之意是方耶茹离开朱家那才是莫大的损失。

老夫人对她的话不以为然,接着往下说,“采兮的哥哥应该也是不错的,林家怎么说都是书香门第,也不算辱没了耶茹,林家老爷子倒是会教养子女,个个都是乖巧懂事的。”

姨­奶­­奶­笑嘻嘻的道,“老夫人,不是林老爷教养的好,采兮也是来到咱们府里后才懂事乖巧的,这都是您教养的好。”

老夫人近来并不喜欢姨­奶­­奶­这种拍马屁的调调,但今天听在耳里却觉得十分受用,看着姨­奶­­奶­道,“三四月里天气好,你没事了也出去走走看看,别老闷在府里头,我这身子骨是不行了,走几步就累得慌。”

姨­奶­­奶­见老夫人许她出去走动,心头大喜,接着拍马屁,“老夫人,您这身子骨硬朗的很,别说走几步,就是在大街上来回转悠几圈也没有问题,不过老夫人在咱们止安城可是个个都仰慕的人,要是您在大街上一逛,那街上的人还不得围满了?”

老夫人哈哈大笑,“你这张嘴啊,死人都能让你说活了。”

姨­奶­­奶­得意洋洋的跟着大笑起来。

林采兮抬脚进门的时候听到屋里的笑声还有些纳闷,待看到两人相谈甚欢的场景更觉得奇怪,这样的情景似乎很久都没有过了,遂笑着问道,“娘,什么事儿啊,这么开心。”

老夫人收住笑,“采兮,正说着你哥哥的事呢,耶茹跟了他倒还算不错,我看你哥哥也是个好­性­子的人。”

林采兮搀着菊焉香秀的胳膊坐在早就铺好软垫子的椅子上,笑道,“原来娘跟姨娘在说这个事啊,我瞧着也不错的,等我回娘家的时候,倒也能跟耶茹见见面说说话了。”

老夫人又问道,“成亲的日子定了没有?”

林采兮抿着嘴笑道,“哥哥非要等到我肚里的孩子出世后再成亲,想让我带他一起去参加他们的婚宴。”

当地的婚俗,但凡怀有身孕的人都不准参加婚宴,会给喜事带来晦气。

老夫人点点头,“你哥哥倒是个有心的人,日后定然不会亏待了耶茹。”

林采兮也跟着呵呵笑,笑过之后,转过头看着姨­奶­­奶­道,“姨娘,我正有事要同您说呢。”

姨­奶­­奶­笑着问道,“采兮,什么事?”

“前几天白薇去我哪里玩,求我帮她求您件事。”

姨­奶­­奶­蹙眉道,“白薇的事?那她为什么不自己过来求我?”

林采兮笑了笑,“白薇说之前她总是惹您生气,不敢再去打扰您,唯恐再让您生气,所以让我帮这个忙,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答应下来了,姨娘,您看到底许不许她回家看看呢?”

姨­奶­­奶­一时无语,找不出话来回答,人家孔白薇是有爹有娘有家的人,凭什么你就不许人家回家看看去?

老夫人在一旁开口道,“白薇在府里也住了不少日子了,于情于理都该回去看看了,明儿个给她准备些东西,再备上轿子送她回去瞧瞧。”

姨­奶­­奶­心里虽有些不情愿,但当着老夫人的面又不好反驳,只好假笑着应道,“是,老夫人,我这就去办。”

出了上房门,姨­奶­­奶­面­色­不佳,甚至有些恼火,暗暗怪林采兮多管闲事,走在一旁的袁妈自然能猜出自家主子的心思,忙道,“姨­奶­­奶­,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些日子,表小姐跟三少爷走的很近,据说三少爷很听她的话,表小姐对三少爷似乎也很有耐心。”

姨­奶­­奶­冷冷哼了一声,“想要我的儿子听她的话,休想。她休要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行事,我自有法子治她。”

袁妈笑着道,“姨­奶­­奶­,您这么说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了?您的目的把她留在三少爷身边,稳住她的心,现在这样不是也很好么?”

姨­奶­­奶­回过头看一眼袁妈,接收到她传递过来的眼神,忽然明白过来,顿时笑了起来,心情舒畅的直奔源园而去。

到了第二日,孔白薇收拾穿戴整齐,带着姨­奶­­奶­准备的礼物准备回孔家庄看望爹娘,临行前吩咐凌瑶,“我昨日里嘱咐你去三少爷那边瞧瞧,瞧过了没有?”

凌瑶点点头,“小姐,我方才还刚去了一趟,三少爷带着小丫头出去玩了,一时半会的都回不来,您放心好了,您交代我的我也都跟三少爷身边的丫头交代过了,你就尽管放心的走吧。”

孔白薇讪笑着道,“我是怕再惹出祸端来,到时候又要缠着我不放了。”

凌瑶瞧瞧自家小姐微红的脸蛋,打趣道,“小姐,他生不生事端碍着咱们什么事了,只要您愿意,咱们只要出了这朱府的大门,大可不必再回来,我看他到时候再去缠着谁。”

孔白薇光滑白皙的额头上打了个小小的结扣,“我答应过他回家看看就回来的,怎能出尔反尔?”

“三少爷每天只知道玩,哪里还会想着您答应过什么事,说不定过不了几天就把您给忘了呢。”

孔白薇忽然厉声道,“莫要胡说八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他的心纯洁的像一张白纸,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做到的。”

原本是想逗逗自家小姐的,却不料小姐竟然当真了,凌瑶无奈的摇摇头,赶紧打住话题,“知道啦,小姐,我是跟您闹着玩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走到后院二门口,一顶小轿子已在门口等着,孔白薇扶着凌瑶的手抬脚上了轿子,刚钻进去就发出一声低低的哀叫声。

凌瑶被吓得一个激灵,慌忙又掀起轿帘朝里望去,但见孔白薇身子歪斜的靠在轿子一侧,而在她旁边却坐着一身穿戴整齐的朱梓源。

凌瑶瞪大眼伸手指着朱梓源低声道,“三少爷,你怎么在轿里?”说着转身去看站在轿子旁边的几个轿夫,个个脸上露出无奈的模样,她便知晓这几个轿夫定然是拦不住朱梓源的。

朱梓源并不看凌瑶一眼,对她说的话更是充耳不闻,两眼定在孔白薇身上,“我要跟你回家玩。”

孔白薇沮丧的道,“不是说的好好的,你在府里乖乖的玩,等我回来再陪你好好玩,怎么这会儿又反悔了?”

朱梓源却不跟她争执这许多,一字一句重复道,“我要跟你回家玩。”

孔白薇急了,“这么能行?你不能跟我回去的。”

“既然他要去,就让他跟着去吧,不过要多带上几个人。”说话的却是朱梓峻,他正好要出门,瞧见轿子停在门口不动,便走上前来,自然听到两人的对话。

孔白薇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呐呐道,“二少爷,怎么行?姑母那边……”

“不用担心,我会去说的。”朱梓峻转身道,“跳豆,挑几个身强力壮的跟着一起回去,一定要照顾好三少爷。”又指了指几个轿夫,“天­色­不早了,你们还不赶紧赶路?”

轿夫们可不敢怠慢,忙走上前抬起轿子,稳稳当当的出了朱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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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章,好像有点晚了。亲们晚安!!。.。

309.私欲

309.私欲朱梓源跟孔白薇回孔家庄的消息令朱府诸多人感到惊讶无比。除了姨­奶­­奶­本人,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平静的坐在静心园里悠闲自在的喝着茶,还不时的撇着嘴呵呵笑上一阵。

林采兮也未感到惊讶,只是后来听朱梓峻跟他说起二门口的事才感到有些小惊讶,不是因为朱梓源跟着回了孔家庄,而是朱梓源钻进小轿子事先等着孔白薇的事,痴傻了的朱梓源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难免令人怀疑起他的智商问题,不过这件事她也是乐见其成的,所以并不会多去思索这其中的关节。

菊焉在一旁笑嘻嘻的道,“姨娘,您说咱们三少爷,傻了傻了,倒比以前还聪明了,我看他呀比以前还要聪明呢。”

林采兮笑笑,“口无遮拦的,仔细姨­奶­­奶­听见你说三少爷傻了,割了你的舌头去。”

菊焉丝毫不介意的嘟嘟嘴,“还说呢,三少爷以前做的那些事十有八九都是姨­奶­­奶­教唆的。三少爷现在可不听她的话了,反而得了人心。姨娘,源园里头的丫头婆子们都还说呢,三少爷人虽然傻了,可心眼却是变得好了,一句狠话都不曾对她们说过,只要有人陪着他玩,他倒是也柔顺的很,前几日,三少爷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在池子旁边摔倒了,刮破了手臂,三少爷还从自个屋里头拿了一堆药给她用,虽说有些辨不清哪样药是对的,但心意却是好的。”菊焉说着又叹了口气,“姨娘,倘若三少爷以前便是这般心思,咱们府里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林采兮惊奇的道,“他居然有这样的心思么?倒真是变了­性­情了。”

菊焉又叹了叹道,“唉,只可惜现在这般模样,倒是痴痴傻傻的什么事都不能做了。”

林采兮沉声道,“这些话你切不可到外头说,让姨­奶­­奶­听到又要来找麻烦了。”

菊焉点头道,“姨娘放心,这个我自是知道的,我也就是当着您的面说说,就连香秀我也不会跟她说这些的。也不知道三少爷现在是福还是苦。”

林采兮却觉得这是朱梓源天大的福分。倘若他照着以前的路子一直走下去,走到最后就只有死路一条,而现在谁又能说他生活的不幸福呢?没有烦恼没有争斗没有利益诱惑更没有俗世的纠缠,有的不过是一颗单纯的心。

林采兮微微一笑,自从朱梓源在止安寺被蛇咬救了她一命之后,林采兮便对朱梓源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激,再看到他疯疯傻傻的模样,她便有一股上前陪他说说话的冲动,她想或许可以把朱梓源当做自己的兄弟,当然了,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罢了,却不敢对外人吐露半句。

菊焉忽然想起一事,忙道,“姨娘,今儿个早晨我碰见麻子家的,悄悄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府,说家里捎信来说孩子饿得嗷嗷叫,她自己觉得够不上资格做孙少爷的­奶­妈,所以想着先出府回家养孩子去,向我讨个主意。”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当然说这些事都是老夫人管的,姨娘不过是过过眼。她能不能出府还是要看老夫人的意思,提醒她可以跟朱妈说说。”

林采兮满意的点点头,“其实­奶­妈们可以放出去了,现在找来养在府里有些早了,不过还是要看老夫人的意思。”

菊焉笑着道,“这些事儿姨娘不必­操­心了,反正现在还早,老夫人又给把着关,您就专心的养着身子就好了。”说着又笑了笑,“姨娘,我瞧着今年定是个好年月,咱们府里件件都是喜庆的事,咱们府里添一位孙少爷,林少爷要成亲,姨­奶­­奶­不是也急着给三少爷办喜事么?”

林采兮哈哈一笑,“那是,咱们府里的喜事多着呢,这头一件不就是五月端午你的大喜日子么?”

菊焉这才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引错了话头,立时便炯的说不出话来,羞得满面通红。

林采兮则笑着道,“这头件大喜事可要好好的办一办了。”

菊焉面­色­羞红,但心里却是异常欢喜的,嗫嚅着道,“姨娘……不必多费心。”说了这几个字急得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林采兮眼瞧着满面通红的菊焉,颇有些感慨,想想自己刚到这里来的时候,守在自己身边的也就是菊焉了,现在能为她寻一门顺心的亲事,也不枉她对自己的一片真心。

没过两日。麻子家的偷了个空找朱妈说了想出府的事,朱妈回去又禀告了老夫人,老夫人稍一沉吟,又让人过来询问林采兮的意思,林采兮自然说一切听老夫人的安排,老夫人便让麻子家的先出了府。

麻子家的一走,二小家的便有些高兴起来,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孙婆子在暗中使了劲,帮她把对手一个个赶出去了,自然对孙婆子又多了几分殷勤,而孙婆子也自然猜透了这其中关节,更是乐得有人上前来献殷勤,自是不会说透这其中的微妙。

于是,两人便在私底下多了几分交情,从别处打探到的消息也自然多了一些,而孙婆子去静心园的次数似乎也多了起来,每次停留的时间都不短,而她每一次从静心园出来的时候面上都带着无法掩饰的笑意,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切都被朱妈看在眼里。

老夫人举步走在小花园里,身上穿着一件沉红­色­对襟稍显肥大的锦棉夹褂子,腰间系着一条红褐­色­绣着五­色­流苏的宽腰带,头上挽着绕丝盘间的贵­妇­髻,发间Сhā着一支缀着墨­色­宝石的鎏金钗子。走在盛开的繁花间,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逼人的富贵之气。

她迈着轻缓的步子,面­色­沉静,偶尔抬手撩拨几下尚未盛开的花骨朵,微微一笑,“还不到五月,这些花儿就都争先恐后的开了。”

走在一旁的朱妈笑着回道,“今年天气好,花啊草啊的都比往年长得快。”

老夫人叹了口气,“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几十年都过去了。咱们都老咯。”

朱妈轻柔的笑着回道,“老夫人,您可一点都不觉得老,­精­神头还好着呢。”

老夫人听了微微一笑,忽然转了话题,“孙婆子又去了静心园?”

朱妈点点头,“这几日天天的去,竟有点像是在自家园子里走动了。”

老夫人冷冷的哼了一声,“一个接生婆子,还未办事就开始学着巴结人,只可惜她找错了对象。”

朱妈便在一旁道,“这样的人终是进不了咱们的府门。”

老夫人淡淡的道,“好歹的也在府里呆了一阵子,也算是有些脸面了。”

朱妈便不再说话,低着头安静的走在老夫人跟前,陪着老夫人继续赏花。

这一日,孙婆子正在侧院闲着没事溜达,遛了半天弯,甚觉无聊,便想着去静心园走一趟,说不定能找些乐子,刚出了侧院的小门便瞧见前头走着个小丫头,身上穿着翠绿­色­的小衫子,她认出是静心园里的翠红,遂快走几步赶上前笑着道,“翠红啊,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翠红扭头见是孙婆子,抬了抬手上端着的盘子,便笑着回道,“孙妈妈啊,这不,刚出门便碰见这差事,让我把这东西给朱妈送过去。”

孙婆子低眼瞧她手上的盘子,见里头放着几碟子小点心,样样­精­致­色­美,一看就知道都是好吃的东西,不觉动了心。抬手伸向其中的一个小碟子,翠红两手一转,躲开她,急着道,“你可不要胡来,这是给朱妈送的,你可不能动。”

孙婆子不以为然的撇了下嘴,“翠红,你又不是不晓得我,跟我说这些个做什么?这三四个小碟子的,少一块谁又能瞧得出来?再说了,你是半路端盘子过来的,即使少一块两块的谁又能怪到你头上来?”

翠红原就不乐意跑这趟腿,朱**事为什么不派静安园的小丫头去,偏偏挑上她白跑这一趟,现在听孙婆子这么一说,心底便有些动摇,又想到孙婆子最近跟姨­奶­­奶­走得近,能交好的便不能得罪了去,遂笑着道,“那孙妈妈就拿边上这小碟子里的一小块尝尝吧,不过你可不要随意的跟别人说去。”

孙婆子眉眼皆笑,笑嘻嘻的道,“瞧你这话说的,这样的事我能跟谁说去,不过是瞧着你们府里的东西稀罕,趁机尝尝。”

两人说笑着同走了一段路,然后孙婆子拐弯去了静心园,翠红则端着盘子径直去了静安园,进了园门,便有丫头告知把盘子端到上房老夫人跟前。

翠红这才知道点心是端给老夫人的,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进了屋子行礼将盘子交给屋里的丫头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刚走到静安园门口,便又被叫了回去,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开始有点后悔让孙婆子拿了一块点心去。

她进了房门,走到老夫人跟前恭恭敬敬行礼,果然老夫人张口便问道,“这个碟子里的点心只有这五块么?”

翠红抬头迅速的抬头朝上看一眼随即便将头低下,颤声回道,“是的,老夫人,我接过来的时候便是这些,一块都没少。”

老夫人声音轻缓,语调平和,“这么说你端来的时候便是这么多了?”

翠红低着脑袋点了点,“是的,老夫人。”

“那好,是谁将盘子交给你的。”老夫人声音依旧平缓,但语气里却多了份严厉。

翠红禁不住心底一颤,“是厨房的范妈妈。”

“去把她叫来。”

有小丫鬟应了一声掀帘而去。

老夫人不再说话,翠红耷着脑袋站在屋中央,更是大气不敢出,一时间上房内出奇的安静。

屋内愈是安静,翠红心里愈是慌乱,她原因为这点心是端给朱妈自己用的,平日里老夫人的东西都是朱妈亲自端过去的,她是想也没想到这些竟是端给老夫人的,这会儿她是悔青了肠子,恨不得再端着盘子回转到方才,便是孙婆子再厚着脸皮强行尝食,她也不会纵容了去。

不一会儿功夫,一个身穿灰­色­长衫,腰间系着个墨­色­围裙的老婆子走进房里来,走到老夫人跟前恭恭敬敬行礼,然后又恭敬的站在一旁等着老夫人发话。

老夫人看她一眼,轻声道,“范妈,这盘子里的点心数目你可都知道?”

范婆子低着头回道,“回老夫人,朱妈都仔细交代过了,绿豆莲花糕五块,糯米花生糕六块,蜂蜜小米糕七块,蛋黄豆沙糕八块,红豆桂圆糕九块。五六七八九,都是按照朱妈交代的顺序排好的。”

翠红一张脸顿时变得苍白无血­色­,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她原以为点心是胡乱放的,却不知竟是排好的顺序,怪不得老夫人一眼便瞧出少了一块,她知道再欺瞒是瞒不下去了,到最后可能还会招来更大的责罚,倒不如直接认了罪,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道,“老夫人,奴婢错了,求您饶了奴婢这一回,那绿豆莲花糕也不是让我吃了,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奴婢……奴婢拗不过她。”

老夫人面上这才露出一丝怒意,声­色­俱厉的喝道,“既然不是你吃的,到底是谁偷吃了去?”

跪在地上的翠红吓得浑身发颤,低低哭泣着,“老夫人,是那孙婆子拿去的。”

“嗯?”老夫人眼底的怒意更深,“孙婆子?哼,她要吃你就给她么?”

翠红忙着摇头,“奴婢不敢给她,但她说这许多点心少一块两块的也不要紧,还说,还说……”接着便有些不敢再说下去了。

老夫人陡然提高了音量,“还说什么?”

翠红抖了抖才壮着胆子道,“还说她是姨­奶­­奶­屋里的常客,尝一尝府里的东西是不要紧的。”

“来人,把她跟孙婆子一起交给朱管家处理。”老夫人声音又恢复了平缓,但语气里却有一股不容人抵抗的命令。

翠红一时吓呆了,后院丫头婆子的事只有在被赶出府的时候才会交给朱管家,怎么这一点小错就要把她赶出去了,她跪在地上哭着叩头,“老夫人,求求您饶了我,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了。”

老夫人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淡淡的瞟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点心,对站在下头的范婆子道,“范妈,重新做好再送过来。”

范婆子应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门,又有几个婆子上前拉住翠红将她强行拖出屋去。

林采兮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孙婆子跟翠红已被朱管家赶出了府,她轻叹口气,颇有些无奈的味道。

菊焉听她叹气,在一旁道,“姨娘,孙婆子一看就不是省事的人,赶出去倒还好了,您怎么还为她叹气?我看着房婆子倒是把好手,可您却偏偏先将她赶走了。”

林采兮抬手在衣角处弹了几下,又抬起胳膊支在桌子上,淡淡的道,“她们都不是咱们赶走的,孙婆子不过是听了几句闲话便使计将房婆子赶走,而她自己又将自己赶走,这之中不过是因为一个欲字,她的私欲太重,在这大府院里,因为一两句闲话就能做出这些事来,若再给她加点别的诱惑,岂不是更得了她的心?而房婆子,出了府倒不一定是对她不好。”

菊焉听了恍然大悟,房婆子的闲话不过是她让珠儿偷偷放出风去的,听到这些的恰恰是孙婆子,而她恰恰私欲太重,赶走了房婆子自以为立了功便有些得意,这便招来姨­奶­­奶­的关注,这其中的诱惑便可想而知了,菊焉骇然道,“姨娘,亏你想的周全。”

林采兮无奈的摇摇头,想的周全,什么才是想的周全?便是这么变着法子试探人心么?又有谁能抵挡住利益的诱惑呢?如果抵挡不住,那便是请来十个八个的接生婆子,不都要被姨­奶­­奶­的利益诱惑过去么?

门外有脚步声,菊焉忙走出里间挑开外间帘子,竟是珠儿。

珠儿轻唤了声,“菊焉姐姐。”便依着帘沿走进来。

菊焉放下门帘转过身问道,“珠儿,什么事?”

珠儿一路小跑奔过来,这会儿有些气喘,“刘妈回来了,我来禀告姨娘。”

林采兮在里头听到动静,缓缓站起身走到里间门口,“珠儿,什么事?”

菊焉忙走上来扶住她,惊喜的道,“姨娘,刘妈回来了,珠儿赶过来报信。”

林采兮面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珠儿,那刘妈呢?怎么没直接到园子里来?”

“刘妈还带回来个老婆子,说先去侧院安顿一下便立马过来。”珠儿也走上前扶住林采兮另一只胳膊,跟菊焉一起把她扶到外间的椅子上坐下。

林采兮心里一喜,面­色­更加舒缓,方才的一点小郁闷早已一扫而过,笑着道,“珠儿,你快去帮刘妈收拾收拾,然后让刘妈立马过来见我。”

珠儿笑嘻嘻的应声而去。

菊焉见林采兮心情好了很多,自己心里也舒坦了不少,知道姨娘又要说一阵子话,便忙去泡了一壶薄荷清茶。

刘妈在侧院简单收拾一下,便带着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婆子进了峻园,香秀忙在门口挑起帘子,刘妈在前小媳­妇­在后两人便进了屋门。

林采兮笑意盈盈的看看刘妈,见她面­色­红润,竟比在朱府时更有­精­神,又去看跟在她身后的老婆子,头上挽着个结实的松花髻,穿一件藏青­色­长衫,头微微低着,看不清什么模样。

刘妈上前,行个礼,语带惊喜的道,“姨娘,我回来了。恭喜姨娘贺喜姨娘。”她离开朱府的时候,林采兮还未怀孕,是以一见面便先贺喜。

林采兮目光一转又落到刘妈身上,笑着道,“刘妈你这一走日子可不短,有大半年的时间了,我若不写信给你,你还真不回来了?”

刘妈木讷的笑了笑,“我是怕误了姨娘的事,姨娘说还有事要我办,我自是要回来了。”说着拉了拉身后的老婆子道,“姨娘,她便是我给您找的,她可是把好手,人也老实本分,接孩子的也有个二十来年了,她老娘子便是把接生好手,她自小便跟着她娘学会这一手,一嫁人便把她娘替下来了。”

老婆子见说到自己,忙抬头上前行礼,“见过林姨娘。”

林采兮这才细细打量了她一番,额上已生出几条皱皱,眼小但却很有­精­神,嘴角微微下弯,一副和善的模样,再看她的手,一双大手竟是有些骨节已稍稍突出来,想必是经常­干­活的缘故,遂满意的点头道,“这位妈妈如何称呼?”

老婆子面上有些不自然,似乎对妈**称呼有些不适应,老老实实的回道,“我夫家姓李,大家都叫我李婆子。”

林采兮笑了笑,“李妈,以后你便跟着刘妈在府里做些事,这府里头的事,刘妈大概也跟你讲了一些吧?”

李婆子头仍是微微低着,“多谢姨娘给我这个机会。”

林采兮又笑了笑,“菊焉,你先带李妈下去歇歇吧,我还有些话要跟刘妈说。”

屋里只剩下刘妈时,林采兮这才道,“刘妈,你的心我自是明白,其实你又何必如此?若真有人要作怪,便是你跑到天涯海角也会有人将你找出来,倒不如你老老实实守在这里了。”

刘妈耸然动容,面­色­沉静,“姨娘,我实在担心日后给您带来麻烦。若不是您说一定要我帮忙,我真的不想再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林采兮知道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遂转开话题道,“刘妈,我在信里嘱咐你的事你可记住了?”

刘妈点点头,“这一路上我都是跟人说李婆子是我娘家的亲戚,家中无人才跟我到府里寻点事做,到了府里也是这么说的,没有哪个知道她是接生的好手,李妈我也嘱咐好了,她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我怎么说她自会怎么做。”

林采兮点点头,“明儿个你带她去上房见见老夫人,我自会安排她日后在峻园里­干­活,话到底怎么说,你自个儿掂掇掂掇。”。.。

310.换牙

310.换牙刘妈在朱府里呆了这许多年。对老夫人的脾气也是有几分了解的,林采兮这么吩咐她,她自然是明白的,遂郑重的应道,“姨娘,我晓得应该怎么说。姨娘,我家里正好有个侄媳,现在是七个月的身子了,她头前已生过一个娃儿,怀里的­奶­水足的很,我来的时候给她留了些银子,让她买些好东西补补,这样­奶­水里才有中用的东西。”

林采兮很满意的点点头,柔声道,“刘妈,让您费心了,您能这么费心的办这些事,我真要谢谢您了。”

闻言刘妈局促起来,鼻间发酸,眼里闪着几点泪光,“姨娘。您莫要这么说,我自己做的什么事心里是明白的,要不是姨娘您心善,我怕早也没有今天这样的日子了。”

“刘妈,咱们谁也别说这些感谢的话,其实咱们不过都是做了应该做的事,不是么?”林采兮微笑着看着刘妈,目光柔和,宛若四月里温暖的阳光,直暖人心。

刘妈慌乱的点着头,眼角几滴泪相继滚落下来。

林采兮又将慕容一笑的情况说给她听,当她听到慕容一笑竟然搬到朱府来住时,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又听到彼此相安无事时,又激动的说不出一句话。

“刘妈,这些日子你暂时留在峻园里头办事,轩园那里二老爷住着,你回去也有些不方便了。”林采兮见刘妈在听到二老爷时面上的惊讶更甚,遂将近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给她听,刘妈这才反应过来,原先她并不知道朱府还有位二老爷。

刘妈擦着眼角的泪水激动的道,“姨娘,我留在这园子里就更好了,也能帮您做点事。”

林采兮笑了笑,瞧见菊焉恰好从外头走进来,便抬头问道,“都安排好了么?”

菊焉趋步上前。“姨娘,李妈暂时先在侧院的小耳房里,方才刘妈已经带她过去了,府里的规矩还要慢慢的学,这倒是急不来的。”

“这个不急,菊焉,等会儿你去轩园一趟,把慕容先生请过来用午饭,把孙少爷也请过来。”林采兮转头看一眼刘妈,温和的道,“刘妈,中午你也过来一起用饭吧。”

刘妈感激的看一眼林采兮,并未拒绝,她实在是太想念朱澈跟慕容一笑了,在外头的这半年多里,她每时每刻都在担心着他们,她甚至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竟没想到还能跟他们生活在一起,更没想到慕容一笑居然能每天都跟朱澈在一起,在她心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林采兮一手促成的。林采兮便是她今生最大的恩人。

中午,林采兮特意让小厨房多做了几个菜,将饭桌摆在外间的小厅里,还让菊焉在门口守着,朱梓峻并未回来用午饭,刘妈也少了许多拘束,慈爱的目光一会儿瞧着慕容一笑一会儿又瞅着朱澈,高兴的合不拢嘴,一顿饭下来尽顾着欢喜了,饭倒是吃的很少。

用过午饭,林采兮借故将朱澈带出房去,把空间留给慕容一笑刘妈二人,她想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被剪去许多枝条的柳树下,林采兮悠闲的躺在软椅上,朱澈乖巧的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仰着头看她。

林采兮看他一眼,见他正神情专注的瞅着她隆起的小肚子,便笑着问道,“澈儿,你看什么呢?”

朱澈手肘支在膝盖上,两手托着下巴好奇的问道,“娘,你说弟弟在里头会动吗?”

林采兮扑哧笑了起来,故意逗他,“那你想不想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动呢?”

朱澈立时来了更大­精­神,“想。可是,娘怎么才能知道他到底在不在动呢?”

“这还不简单,你过来摸摸不就成了。”林采兮将手轻放在小腹上。

朱澈显然感到很惊讶,半张着嘴惊道。“我可以摸摸的么?”

林采兮笑着道,“当然可以了,有什么不可以的?”

朱澈抬起ρi股离开小杌子,弯着腰半蹲着身子挪动到林采兮跟前,试探­性­的伸出手,但还是有些不确定的抬头问道,“娘,我真的可以摸摸么?”

林采兮点点头并鼓励道,“澈儿摸摸,看他有没有动。”

朱澈这才放心大胆的把手放在林采兮肚子上,林采兮伸手握住他的小手缓缓移到左腹下,“这里。”

朱澈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左腹下,忽然感觉手掌下猛的一阵跳动,随后便轻柔的缓缓的移向别处,他不可置信的又将手掌随着那阵鼓动缓缓移动,重复移动了四五次,这才抬起头激动的问道,“娘,这是弟弟在动么?”

林采兮一手抚在肚上,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当然了,他在里头做运动呢,这样等他出生之后才有体力伸胳膊蹬腿。”

朱澈叹道。“太神奇了,原来真的可以摸到。娘,那他知道我是谁吗?”

林采兮耸起两条眉毛,眉尖抖在一起,用不容人质疑的口气道,“那还用说,他当然知道你是他哥哥了,以后还要跟着哥哥玩呢。”

朱澈欢喜的拍了下小手,“娘,太好了太好了,以后就有人跟我玩了。”

他正说笑着的小脸忽然皱在一起。脸上露出一副怪异的表情,双­唇­紧闭着,嘴角向上歪斜着,似乎很难受的模样,林采兮吓了一跳,忙直起身子问道,“澈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朱澈皱着一张小脸点点头,双­唇­仍旧紧闭着不说话。

林采兮猛的一惊,心想难道是方才的饭菜不好吃坏了肚子?忙回头叫菊焉,“菊焉……”

朱澈忙摆着手道,“娘,不用叫她们,我没事儿的,就是不舒服,狗儿跟我一样,也是这样的,张妈说不要紧,等长大了就好了。”

林采兮听他这么说愈发的糊涂了,抬手将朱澈从地上拉起来揽到跟前来,柔声道,“澈儿,你哪里不舒服了?”

朱澈仰着脑袋张大嘴用手指着口里道,“娘,你看我里头的一颗牙,还差一点就掉下来了。”

林采兮这才恍然大悟,朱澈今年已六岁,到了换牙的年纪了,怪不得张妈说长大了就好了,她这才放下心来,将朱澈往怀里揽了揽,笑着道,“澈儿,这是你换牙的时候到了,|­乳­牙掉了,就开始长出新牙了,等你满嘴的牙都换过之后。你就长大了。”

朱澈闭上嘴不自主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口里松动的牙齿,奇怪的问道,“娘,牙长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掉呢?为什么满嘴的牙换过之后我就长大了呢?”

林采兮想了想才答道,“澈儿,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穿小时候的衣服了呢?”

朱澈想也不想的答道,“那些衣服都小了,我穿不下去了自然不能再穿了。”

林采兮慢慢的引导他,“对啊,你长大了个子也高了,以前的衣服就也不能穿了。那你想想等你长大以后还会像现在一样喜欢吃小孩子吃的东西么?”

朱澈稍稍想了一下才道,“应该不会了,我现在喜欢吃的东西,我爹一样都不爱吃,等我长大以后肯定也不爱吃了。”

林采兮笑着道,“这就对了啊,小时候吃的东西跟长大之后吃的东西不一样了,你吃饭靠得是什么?不就是牙么?既然吃的不一样了,自然也需要换一副更厉害的牙了,你说对不对?”

朱澈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笑着道,“原来是这个道理,这么说换牙要换很多年了。”

林采兮接着道,“人的一生呢有两幅牙,小时候的叫做|­乳­牙,有20颗,等到|­乳­牙掉了换上另一幅牙,叫做恒牙,一共有三十二颗,这个时候的牙就稳定了,直到老了以后才有开始掉牙,不过那个时侯掉了的牙就不会再长出新牙了,所以你要爱护自己的牙齿,明白么?”

朱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犹豫着问道,“等到恒牙再掉的时候,是不是人就要老了?”

林采兮知道现在跟他解释太多他也明白不了,遂笑着道,“对呀,只要你的牙不是半路坏掉了或者被拔掉了,自然掉的时候,那就老了。”

朱澈面上忽然又露出欢喜的笑容,“娘,原来­奶­­奶­并不老啊,­奶­­奶­的牙还没掉呢。”

林采兮没想到他心里原来想的这个,明白过来后也跟着他呵呵笑起来,一边拍着他的小脑袋一边赞道,“澈儿真聪明,你这么说­奶­­奶­一定会很高兴的。”

“澈儿本来就是个聪明的孩子。”慕容一笑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她们身后,林采兮朝房门口看了看,慕容一笑马上道,“­干­娘出去­干­活了。”

林采兮哦了一声,转过身笑着看看朱澈,“澈儿,你该去族堂念书去了,晚上娘再陪你说话好不好?”

朱澈很乖巧的点点头,然后转身跟慕容一笑打招呼,“慕容师父,我先去念书了。”

慕容一笑对他笑笑,目送他走出很远,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才低头看看林采兮,长舒口气,道,“采兮,谢谢你。”

林采兮却俏皮的笑着道,“大恩不言谢,记着就好了,他日有机会再还回来。”

慕容一笑没去反驳,静静的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笑的一脸灿烂的林采兮,眸子里闪着­精­锐的亮光。

傍晚刘妈带李婆子去了上房,见过老夫人,便央求道,“老夫人,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家里实在活不下去了,便跟我来了府里,求您赏她一口饭吃,要不要工钱都不要紧,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了。”

老夫人到了这个岁数,日日里便有了些慈悲为怀的意念,听刘妈说的可怜,又见李婆子已到了儿孙满堂的年纪却是无家可归,少不得一番同情,自是爽快的答应留她在府里,李婆子跪在地上千恩万谢的说了几句感激的话。

老夫人回过头问朱妈,“朱妈,你看把她安排在哪里比较好?”

朱妈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婆子,身材中等,看起来老实憨厚的模样,尤其是那一双手,一看便知是出过力的一双手,便笑着道,“老夫人,林姨娘过些日子也就生了,园子里也要加几个­干­体力活的人,我瞧她也是把好手,不如让她去峻园里­干­点活吧。”

老夫人看一眼李婆子,点点头,“刘妈,你带她去峻园里见见林姨娘吧。”

刘妈应了一句便带着李婆子从上房退出来,径自去了峻园,李婆子便随着刘妈搬进了峻园,挨着张**两间小耳房住着,平日里少不得被林采兮叫到房里去问一些生育孩子的事,她都老老实实的一一回答,就连素日需要注意的各项事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林采兮倒从她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当着面夸她厉害,她每次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倒也不会惊慌。

林采兮便觉得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才可靠,不因夸奖沾沾自喜,也不会因为太小家子气而上不了台面,若再调教上些日子,倒是个办事的人,私底下便让菊焉悄悄的教给她府里的一些规矩。

老夫人挑来的四个接生婆子里,房婆子孙婆子都被赶了出去,剩下的两个老夫人非要留下,连带的也要留下两个­奶­妈,林采兮觉得很没有必要,但瞧着老夫人颇有些下定决心不容改变的意思,便依了老夫人的意思,但当老夫人问她应该让谁留下的时候,她斟酌片刻才道,“我瞧着二小家的挺不错的,人也机灵,王五媳­妇­也不错。”

老夫人便高兴的点了点头,“就留下这两个,其余的都送出去吧。”

回园子的路上,菊焉很有些不解的问道,“姨娘,您明知道二小家的是个不省事的,怎么还跟老夫人说留下她来?”

林采兮看几眼花园里盛开的五颜六­色­的花,有些无奈又有些淡然的道,“反正现在也用不着,谁留下都一样,留下个不省事,反而好办事。”

菊焉乌黑的眼珠子转了几圈,立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抿着红­唇­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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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又快结束了,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

311.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311.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孙婆子被赶出府去的事让姨­奶­­奶­尤为恼火。气的在屋里直跺脚,“原以为她是个知深浅会办事的,谁知道竟做出这样丢人的事来,竟然坏在一块绿豆糕上,早知道她是这样的货­色­,就不该令她进咱们的园子。”

袁妈面上稍带惶恐,毕竟当初是她力保孙婆子的,却不想她不但坏了姨­奶­­奶­的大事,还让姨­奶­­奶­在老夫人跟前落下不是,这会儿见姨­奶­­奶­气的火冒三丈,自是不敢多说话,只唯诺道,“姨­奶­­奶­,都怪我瞎了眼居然把她领进来。”

姨­奶­­奶­冷笑着哼了一声,“也罢也罢,现在赶出去总比以后她犯了大错赶出去的要好,幸好咱们并未让她办事,不然的话被赶出去的可能就不是她了,有些事还是找稳妥的人办的好。”锐利的目光在脚下的地面上打了个转,陡的瞟向袁妈,狠狠的道。“老夫人也太不给我留面子了,孙婆子赶出去也就算了,翠红是我园子里的人,虽然她犯了错,至少也该跟我说声,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便让管家给赶了出去,实在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袁妈听姨­奶­­奶­已经把注意力从孙婆子身上转移到老夫人身上,遂上前一步朝姨­奶­­奶­身边靠了靠,压低嗓音道,“姨­奶­­奶­,老夫人眼里现在还能放下谁?除了那园子的恐怕谁都瞧不上眼,咱们也该早做打算了。”

姨­奶­­奶­目里露出一抹­阴­冷,“她不把我放在眼里也不要紧,以后的路还很长,我倒要看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袁妈,三少爷在孔家庄怎么样?跟着去的人能不能照顾好三少爷?”

袁妈微微抬了抬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姨­奶­­奶­还是肯听她几句话的,“您就放心吧,跟去的都是灵透的,哪个敢怠慢了三少爷?”

姨­奶­­奶­其实并不担心丫头们敢怠慢了朱梓源,她最担心的倒是孔家庄的人,孔三里会不会给朱梓源好脸­色­看?孔白薇又对朱梓源怎么样?她­阴­冷的目光里又透出一丝狠毒,鼻间哼出一声不屑,像是在保证又像是在对旁人威胁,“谁敢欺负他,我定要他跪在地上求我。”

袁妈抬眼瞧见姨­奶­­奶­不断变化的面­色­。心底有些微微发颤,害怕姨­奶­­奶­再次生气发作起来,遂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劝道,“姨­奶­­奶­,事已至此,您也别在这里生气了,气坏了身子遭罪的还是您,前儿个老夫人不是说了,外头天好得很,您有时间也出去走走,我看您不如趁今天到街上走走看看,也好散散心。”

这个主意果然得到姨­奶­­奶­的赞同,姨­奶­­奶­脸上立时便有了笑容,“唉,在屋里憋得久了,这身子都要生出茧子来了,出去走走也好。袁妈,你去外头把轿子叫进来,我先换件衣服。”

有机会跟着上街逛逛又不用承受姨­奶­­奶­震怒时的训斥,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袁妈顿时便笑的一脸灿烂。行个礼道,“姨­奶­­奶­,我让她们进来给您梳头换衣服。”

用过早饭,送走去念书的朱澈,林采兮便歪着身子靠在软椅上发呆,眸里有些黯淡,似乎心情很不好,菊焉一直小心翼翼的在一旁伺候着,对姨娘的坏情绪有些摸不着头脑。

“菊焉,把门帘子撩起来,也让阳光投进来一点,也好让我透透气。”林采兮微微皱了皱眉,从早晨起来一直到现在她心里都感觉有些不舒服,仿佛喉间梗着一块小石头,让人感觉透不过气来。

菊焉一边撩起帘子一边试探着轻声道,“姨娘,您要觉得闷,不如去园子里坐坐透透气吧。”

林采兮依旧皱着眉头,无­精­打采的淡淡回道,“不去了,园子里太晒。”

菊焉轻步返回到林采兮跟前,低着头看看她,轻声问道,“姨娘,要不要我把李妈叫进来陪您说说话?让她说几个笑话给您听。”

林采兮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两手支在椅上,想要站起身,菊焉忙弯腰扶着她从椅上站起来,在屋里头来回走动着。

林采兮看一眼菊焉。沮丧的道,“我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里头烦的难受,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一肚子的憋气。”

菊焉有些着慌,唯恐她身有不测,急切的问道,“姨娘,您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采兮摇摇头,又恐她胡思乱想,知道菊焉比自己都要关心肚里的宝宝,遂勉强笑了笑,“身上舒服的很,就是心里头不舒坦。”

菊焉稍稍放心一些,遂试着找些林采兮平日里喜欢的话题说,但说来说去林采兮都是闷闷的回一两句,一点都提不起兴趣来。

末了,林采兮又踱步坐回椅子里,叹口气,“菊焉,你也别变着法子的哄我了,我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心里头烦闷些。又不是什么大事,八成是闲得慌了。”

菊焉灵机一动,脑子里有了主意,忙道,“姨娘,那您先在屋里坐着歇歇,或许心情就好了呢,我先出去看看,回头再来陪您。”

林采兮漫不经心的点头,“你去忙着吧,我有事儿再叫你。”随即便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一般,仿佛在一瞬间就要化作一滩水一般。

她将手轻轻按在肚子上,低声道,“小家伙,你也能感觉到妈**坏心情么?那你知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不开心呢?你肯定能知道妈妈为什么不开心,成日里呆在妈妈肚子里,妈妈知道的事你大概都知道吧?可怜的小宝贝,可惜妈妈不能带你去看看妈妈那个时代是什么样子了,不过妈妈还是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生长,最好不要像这里的人一样迂腐。宝宝放心好了,妈妈会教你的。”她微低着头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轻柔的抚摸着突起的肚子,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一丝单薄的笑意。

门口的帘子已被菊焉高高挑起来夹在左侧门旁,菊焉脚步疾速的从外头房门走进来,身后跟着四个身穿绿衣的小丫头,个个都将手放在背后,“姨娘,我把她们给您带来了。”

林采兮抬头看看菊焉又瞧瞧站在她身后的丫头们,疑惑不解的问道,“嗯?带她们来做什么?”

菊焉抬脚朝前走了两步站到林采兮身侧,笑着道,“姨娘,您忘了呀,她们几个都是您挑出来的能写字念书的,她们私底下可都一直练着字呢。”

林采兮这才恍然大悟,顿时来了­精­神,“菊焉,那你拿来纸笔让她们写几个字给我瞧瞧。”

她刚说完,小丫头们的手就从背后拿到前头来,原来她们手上都提着一个小袋子,趋步走到桌前将小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纸笔砚台,竟是样样儿的齐全。

林采兮看的蹊跷,没想到她们竟是做了这样的准备,遂笑着道,“你们准备的倒是齐全,可惜没带椅子来,不然就能坐着写了。”

林采兮欠欠身子。菊焉忙伸手扶着她慢慢站起来,嘴上笑着道,“姨娘,坐着写出来的字力道不足,站着写才有气势。带着小袋子方便,您什么时候让她们来,一下子就全都带来的。”

“菊焉,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研究起写字来了。”林采兮又笑着夸赞菊焉想的周到。

四个小丫头在桌上摊开纸,拿起笔几乎是同时提笔又是同时落笔,一气呵成,又同时将笔放在桌上,等着林采兮上前去看。

林采兮缓步走上前,只见每张纸上都写着八个大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抬眼望过去,四人的字体竟是一般的相似,全都是模仿林采兮的字体而来。

林采兮惊奇的看着纸上的字,她自己原本也是模仿原来林采兮的字体,但她好歹有多年的文化功底,这些小丫头们就不一样了,她们不过是素日里跟别人学来几个字,虽然细细看去撇捺间不免有些生硬,但能练到这种程度实属不易,她细细端详片刻啧啧称道,“没想到你们练得还真不错,你们倒是练了一手好字,个个都是心巧的。”

四人齐齐弯腰行礼谢道,“多谢姨娘夸奖。”

菊焉笑着接过话来,“姨娘,她们都是照着您素日里写过的字练习的,每天只要一做完活就坐下连写字,您书房里的那些字,她们全都练过好多遍了,能的您这一句称赞,也是值得了。”

林采兮绕着桌子缓缓走了一圈,又将那些字好好的看了一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抬头问道,“菊焉,你可知我让她们练字是做什么用处的?”

菊焉笑嘻嘻的回道,“姨娘,您那时候让她们练字,正是孙少爷缠着您写画书的时候,所以我想您应该是想让她们帮着抄写您写好的画书,这样孙少爷就能把画书送给族堂里的少爷们了。”

“菊焉,你可是越来越心细了,我就是这么个意思,不过我却不是想把所有书都让孙少爷送人的,我还有别的意思。”林采兮伸手点了点其中一张纸上的‘偕’字的单人旁,“这一撇,再用点力道。”

旁边的一个小丫头忙屈膝行礼道,“多谢姨娘指点,我每写到这一撇的时候,总觉得手腕子僵硬,怎么用力都用不到地方。”

林采兮抬头看看她,见小姑娘长的水灵灵的,尤其是一双大眼,清澈见底,透着一股子纯朴,遂笑着道,“那你下次再写的时候不妨用左手轻拉住右手的袖子,顺着右手腕的力道拉一拉,看看效果怎么样。”

那小姑娘倒也乖巧,眨眨眼想了想,马上拿起笔照着林采兮所说在纸上又写了个‘偕’字,瞧了瞧欢喜的道,“姨娘,果然顺手了许多,这一撇果然也有了些气势,力道刚刚好。”

林采兮笑了笑,“呵呵,不过可要记住,左手只可顺着右手而行,却不可乱用力的。”

小丫头点点头,又在心内默默揣测一番,渐渐的脸上便露出浓浓笑意来。

这一圈评论下来,林采兮郁闷的心情果然大好,索­性­便同四个丫头说了一阵子话,又嘱咐四人回去好好练字,并顺手画了几幅简单的漫画交给四人回去模仿,原本打算放弃的赚钱计划又慢慢的浮上来,并且比原先更多了几分信心,信心倍增的同时不免又有些感叹,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初来朱府的那会,谁能想到如今竟是这般模样?

送走她们,就到了中午,菊焉特意嘱咐小厨房做了几个林采兮爱吃的菜,又加了一道酸菜辣汤,林采兮果然多吃了一些,心情也豁然开阔起来,饭后在园子里走了几圈便回屋里午睡。

中午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明晃晃的太阳照在行人头上,竟有些微热,有些小姐夫人们便撑起了纸伞,悠闲的在街上闲逛着。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一把青­色­纸伞尤为引人注目,伞面上是一副江南山水画,钩钩画画在明亮的阳光下立时有些真实的模样。

伞下是一位身穿淡粉­色­碎花对襟褂子的­妇­人,下身一件深红­色­百褶裙,裙角绣着一圈粉­色­碎花,与上衣交相辉映,虽有些不协调的妖娆,但也算是街上一道亮丽的风景。

她头上别着一支银钗子,随着她轻摆的腰肢缓缓而动,一双稍显妖艳的美目在大街上巡来巡去,来回的转了几圈,最后百无聊懒的道,“真没意思,这大好的天气,竟然找不出一点有意思的事。”

跟在她后头一手撑着纸伞的小丫头小心翼翼的道,“姨娘觉得没意思,要不先找个地方歇歇再逛逛?这会儿天也热了,莫要累着您的身子。”

那­妇­人一边不满意的叹着气,一边摇头四下寻找歇脚的地方,忽然眼前一亮,竟忽然加快了步子朝前走了几步,跟在旁边的小丫头也在摇头张望,并未注意到自家主子加快了步子,那­妇­人便越出伞下走到太阳底下去了。

“哎哟,这不是朱府的姨­奶­­奶­吗?您可是贵人多忙,鲜少到街上来溜达的。”那­妇­人摇着身子娇笑。

姨­奶­­奶­站在一把墨­色­纸伞下,抬眼瞧见是朱府的贾姨娘,遂满脸堆笑的道,“贾姨娘,瞧您说的,我可不似这般的悠闲自在,今儿个出来还是得了老夫人特许呢。”

原来这­妇­人便是知府高天成那位久未露面的贾姨娘,跟在她身后的小丫头这才反应过来伞下已没了自家主子,忙撑着伞快走了几步又把伞遮在贾姨娘头上。

贾姨娘眼波流转,眼珠子转了几圈,拿着帕子掩在嘴边嫣然一笑,“姨­奶­­奶­真会说话,您那是不愿意出门,不然的话谁还能拦着您不是?”

姨­奶­­奶­对这位贾姨娘印象并不好,总觉得她眉角间都带着一副瞧不起人的讥讽,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有些令人生厌,所以并不想跟她多说话,遂不冷不热的道,“呵呵,我正要回去呢,在街上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好看的,瞧这天也怪热的,不如回屋里歇着睡睡觉的好。”

贾姨娘似乎并未注意到姨­奶­­奶­稍显冷淡的态度,兀自热情的道,“姨­奶­­奶­,你瞧这天热的,咱们不如去前头的茶楼坐坐说会子话,也好歇歇。”

姨­奶­­奶­并无此意,婉拒道,“我这可是得了老夫人特许才出来的,也该回去了,就不跟姨娘过去了。”

贾姨娘不以为意,依旧热情的让道,“姨­奶­­奶­真不痛快,出都出来了,喝喝茶又能耽误多大会子?”

姨­奶­­奶­还要拒绝,一旁的袁妈却笑着抢先劝道,“姨­奶­­奶­,您方才也说了累了,不如陪姨娘前头坐坐,老夫人不是说了,您在府里闷得慌,就出来逛逛,自是您想什么时候回去便什么时候回去的。”

姨­奶­­奶­不悦的看一眼袁妈,虽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在街上训她,但满目里也流露出很大的不满来,哪有主子不说话奴婢倒先抢着开口的?她心底怒意刚刚闪过,便感到袁妈悄悄的在她胳膊上轻轻捏了一下,她莫名所以的看一眼袁妈,见袁妈正若无其事的对着自己笑,但眼底似乎有些别样意味,心底缓缓一动,疑道,难道她这么做竟是别有用意?目光一转,抬头望望天上的太阳,甩着手上的帕子不露痕迹的变了态度,“既是如此,贾姨娘也有这番兴致,那咱们便到前头坐一坐说说话儿,能跟贾姨娘说会子话,也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贾姨娘见她欣然应允,咯咯笑着道,“能跟姨­奶­­奶­说会子心窝里的话,对我来说才是开心的事。”

两人貌合心离的闲聊着走进街头的一家茶楼,坐到最里头的安静位子上,贾姨娘叫了茶楼里最好的茶,又让丫头带袁妈去一旁的桌上坐下,也给她们叫了一壶茶,这番举动很是得了袁**心意,更让袁妈肯定贾姨娘定是有话要同姨­奶­­奶­说,而这些话也定是跟朱府有关的,或许还是对姨­奶­­奶­有大用处的也说不定,不过她此时顾不上想这些,挺直身子端起桌上的好茶细细品起来,好像也是来到这茶楼喝茶的贵­妇­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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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的最后一天,要多更新一些。。.。

312.奇怪的探问

312.奇怪的探问贾姨娘芊芊玉手捏起桌上的杯子。杯里泛着青黄的茶叶子在水面上缓缓浮动,她将杯子放在嘴边轻轻吹一下,茶叶子便打着转儿浮向杯沿,手腕一动,杯里的茶便沿着红­唇­滑进口内,细品一下,赞道,“好茶。”

姨­奶­­奶­也将杯子放在嘴边轻咂一口,跟着赞道,“果然好茶。”

贾姨娘美目流转,缓缓一笑,“姨­奶­­奶­也是懂茶的人,这茶倒是有幸了。”

姨­奶­­奶­微微一笑,暗暗在心里思讨贾姨娘到底是何用意,又有什么话要说?

贾姨娘放下手里的杯子,看一眼姨­奶­­奶­,“姨­奶­­奶­,依我看,这朱府里头,就您还是个明白人,偏偏还要遭受这样那样的罪。倒让人痛惜了。”

贾姨娘的话并不能引起姨­奶­­奶­的好感,但却不似原先那般厌恶了,遂喝了口茶并不答话。

大部分时候,沉默会被人当做默许,贾姨娘便笑着接着往下说,“咱们这城里头没有哪个不同情咱们三少爷的,原来咱们三少爷那是什么样的人儿,虽不是人中之龙,那也是响当当的­精­明人儿,在咱们止安城里那也是数的上的人物,谁料想竟然落得了这样的模样,谁知道又是用心机的害的?”

姨­奶­­奶­面­色­微动,心里有了些触动,思绪似乎被拉远了。

贾姨娘察言观­色­,继续往下说,“姨­奶­­奶­,亏得您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这要是换了那些拐不开弯子的人,早就把朱府给闹翻天了,朱府里头哪里还能有今天的安宁日子过。”

姨­奶­­奶­唉了一声重重叹口气,眼神也跟着黯淡下来。

贾姨娘眼角微挑,嘴边露出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拿起桌上的茶壶将姨­奶­­奶­跟前的杯子添满茶,跟着叹了口气又道,“姨­奶­­奶­,若不是碍着咱们相交不熟,我早就去府里看您去了。您可真是真真的好人儿。”

姨­奶­­奶­终于耸然动容,缓缓道,“贾姨娘客气了,什么相交不相交的,您什么时候想来府里玩,派个人来说声,咱们朱府自当派轿子接您去。”

贾姨娘便笑着道,“早知道姨­奶­­奶­也是这样的心思,我便没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了。姨­奶­­奶­,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我素来直白,您若不爱听,也不要放在心上,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发疯忘了去。”

姨­奶­­奶­抬头看着她道,“姨娘有什么话尽管说。”

贾姨娘抬头朝四周瞧瞧,见周围的桌子上并无其他人,这才压低嗓子道,“姨­奶­­奶­,我素闻老夫人是个­精­明厉害的人,怎么现在也糊涂起来了?白白的让一个害死自己儿子的姨娘得了势,唉。放着您这样的好人被人欺负了去。”

这样里间的话恰好中了姨­奶­­奶­的心思,姨­奶­­奶­并不去想贾姨娘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只念着这些日子的倒霉事儿没一个能帮她分忧听她诉说的,偶然碰到一个肯这样坦白说话的,倒放开了心思,“唉,姨娘啊,这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知道咱们­精­明的老夫人到底怎么想的?偌大的朱府,偏偏让她得了脸去,这样的阵势,就连我走在大街上都觉得没了气势,唯恐被人笑话了去。”

贾姨娘同情的看她一眼,又赞同的点了点头,“亏得姨­奶­­奶­您这样的心思,唉,要不就说您可是个天大的好人,咱们止安城里也不出一个像您这样的,老夫人也多亏了有您这般帮衬着。”

姨­奶­­奶­嘴角抽动,淡淡笑了笑,面­色­又沉重起来,“什么帮衬不帮衬的,只要老夫人能如您这般念一念我的好就好了。”

贾姨娘忽然又压低了嗓子道,一副好奇心重的模样,“姨­奶­­奶­,咱们这城里头还流传着大少爷回府警告老夫人二少爷不得再娶的事儿,真是越说越蹊跷,也有说定是有人念了巫术诅咒二少爷的,也有说定是有人捏了小人唤了大少爷回来的。更有人说指不定是某些人在背地里搞了什么鬼,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姨­奶­­奶­眼皮微微一挑,视线对准贾姨娘,见她目里始终保持着好奇的神­色­,似乎没有任何别的企图,不由得在心里暗笑,到了这会儿才真正明白贾姨娘的意图,她这几句话可是话里有话的,而重点却是想拐着弯告诉她这里头定是有人搞了鬼,而搞鬼的人不用说肯定就是林采兮了,而这个消息贾姨娘是不可能进府告诉老夫人的,而传话的最佳对象便是姨­奶­­奶­的了。

眼波流传间,姨­奶­­奶­的心思已转动了好几圈,想通其中关节之后,她微微一笑,故作不知皱眉的道,“这事儿你可不要乱说,这可真是咱们大少爷亲自回来的,附在林姨娘身上传话给老夫人的。”

贾姨娘呵呵一笑,“大少爷还真是情有独钟,就喜欢附在林姨娘身上,记得上次灾民大乱的时候,林姨娘不也是借了大少爷的名头将他们给吓走了么?林姨娘可真是个聪明的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已经很明了了。林采兮到底是不是故意装出来的,姨­奶­­奶­早就怀疑过,但这是除了当事人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事,谁能拿出证据来不成?所以她想归想,也只能放在心里头自己想,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在老夫人跟前提起,唯恐又招来老夫人的厌弃。

或许她能有什么好主意?遂笑笑试探着问道,“这谁又能说得清,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贾姨娘默然不语,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顿了顿才又道,“姨­奶­­奶­糊涂了不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哪个办事能天衣无缝的?大少爷回来前后她都做了些什么事,她身边的丫头们又做了些什么事,这些个一打听不就知道了?难道她的丫头个个都是嘴严的不成?您在这府里这么多年,难道连个心腹的也没有么?”

姨­奶­­奶­豁然开朗,仿佛一道闪电炸开了她憋闷的胸膛,脑海里也被炸开了一条明亮的光芒,但她却不想让人看出她心里实在的想法,眸光一闪,遂笑着道,“唉,我现在呀也是无心管这些事了,一个梓源就够**心的了,是爱折腾谁折腾去,我也是有心无力,何必多管那样的闲事?只要老夫人觉得好,心情舒畅那就好了。”

贾姨娘心头挤出一丝冷笑,还真会装,方才还那般关心的模样,这会儿又在这里装好人,但她面上却依旧笑得灿烂,还微微的叹了口气,“姨­奶­­奶­真是省事的人,老夫人得了您这样的帮手,真是修来的福分。”

姨­奶­­奶­微微一笑,瞟一眼贾姨娘,抬头朝茶楼外望了一眼,哎呀了一声,“这时候肯定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还要去老夫人房里看看才是。”

贾姨娘也不再挽留她,笑着道,“老夫人真是好命,时刻由您惦念着,那我也不留您了,姨­奶­­奶­慢走,莫要多­操­心。莫要累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姨­奶­­奶­笑着起身,说了几句客气道谢的话,便带着袁妈告辞。

贾姨娘看着姨­奶­­奶­远走的背影,面上终于露出不屑的微笑,她并不在乎姨­奶­­奶­的态度如何,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知道姨­奶­­奶­听了她的话,回去后必然有所举动,这样的话林采兮便不会有好日子过了,林采兮自身难保的话,那就不会再去多管闲事了。

而高天成便寻不到机会再找朱梓峻帮忙捎话了,这么一来,已离开府衙的童欣就再也回不来了,只要童欣不再回来,她升上夫人的日子便指日可待了。

贾姨娘呵呵笑着,不由得为自己今天这番巧遇而感到高兴。

现下,林采兮闷在园子里也不感到无聊了,她让菊焉把练字的四个丫头叫到房里来,让她们在纸上练习做画的基本功,当然了都是最简单的画法,类似于现代画中的勾勒的线条,四个丫头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十三岁,分别叫做墨兰,清香,溜宝,珍巧,其中溜宝的字写得最好,而做画最好的却是最小的珍巧,一笔一划都透着一股子俏皮。

她们练字的时候,林采兮便坐在椅上或看书或闭目养神,偶尔走下去看着四人写画,菊焉每每都在一旁劝道,“姨娘,您现在可累不得,不必看着,让她们自个儿练去。”

林采兮只笑不语,其实她倒不是非要看着,只是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找点事做未尝不可,她怀疑自己的坏情绪是所有孕­妇­都特有的,所以并不放在心上,只随着自己的心意办事,看着她们在跟前写写画画的便很开心,那就让她们到屋里来呆着。

这一日,宁夏飞忽然来了,手上提着个大盒子,一进屋便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待看到丫头们写画的东西,便哈哈笑起来,“你们画的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倒是有趣的很。”

林采兮摆摆手,四个丫头便站起身朝两人行礼后退下,宁夏飞倒也并未多问,只拿起那些纸张细细看了几眼便转了话题,“采兮,这几日我去街上溜达,挑了些小玩意,送给咱们的孙少爷。”说着将盒子打开,里头一大推小孩子玩的东西,各式各样的糖人,稻草扎的木偶,木头雕刻的动物,还有一些棉布缝制的小娃娃,装了满满的一大盒子。

林采兮挨着拿起来看了看,笑着道,“飞姨,您可真是把满大街的小玩意都给搬回来了,他一个小孩子会玩什么,还不是浪费了您的银子。”

宁夏飞不以为然的道,“这点银子算得了什么,他喜欢玩就让他玩,他若不喜欢,我再给他买就是了。”

好大的口气!林采兮忙道谢,然后请她坐下说话,宁夏飞倒是有阵子没到峻园来了。

两人闲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宁夏飞主动转移话题,“采兮,前两天我进了轩园里的书房看书,看到很多书里都留下过大少爷写的字,大少爷倒是写的一手好字。”

搬到峻园之后,林采兮曾让菊焉带人将书房里很多书一起搬过来,包括朱梓轩林采兮两人以前的一些字画全都放在了峻园里的小书房里,所以宁夏飞看到的应该是朱梓轩平时看过的那些书,遂笑着道,“他是个爱读书的人。”

“读书人­性­子好。”宁夏飞明亮的眸子里闪动着亮光,一身稍显单薄的纱衣缓缓而动,竟没有一丝摩擦的声音。

林采兮不再微笑,眸里浮上一层黯淡,毕竟在谈起一个死人的时候,伤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宁夏飞见她面露伤心,非但不转移话题,反而又问道,“采兮,听说大少爷原先的夫人是刘府的小姐,­性­子也是极好的。”

林采兮心底微动,宁夏飞怎么会忽然提到刘钰君?这倒是令人感到奇怪的事,遂不动声­色­的顺着她的话道,“是啊,听人说­性­子确实很好的。”

宁夏飞又叹道,“只可惜红颜薄命,唉,不过好歹也算留下一根独苗苗,我瞧着孙少爷倒是很乖巧懂事的。”

话题又转到朱澈身上,林采兮立时便警觉起来,宁夏飞是个直率的人,她询问这些必是有目的的,却不会像宁夏沫一样拐着弯子问,但她依旧不动声­色­的顺着宁夏飞的话说道,“澈儿确实是个省心的,可毕竟是个小孩子,难免淘气。”

宁夏飞又问,“刘府里现在都没有人了么?怎么不见那边有人过来看看孙少爷的?”

林采兮的怀疑更是加深了几分,过年时朱管家带朱澈回刘府的事她是知道的,怎么这会儿反倒问起这个话来?莫非她想套一些什么话,便反问道,“飞姨,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过年时候澈儿还回刘府看了看呢,只可惜刘老爷刘夫人早就不在止安城了,澈儿过去也就是祭拜祭拜。”

宁夏飞又问,“可怜的澈儿,娘亲家门上的人倒是没一个了,那刘老爷一家为何要搬走哪?搬去很远的地方了吗?”

林采兮立时便洞察到宁夏飞的意图,莫非她是来打听刘府消息的,可是她跟刘府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采兮眸里依然黯淡无光,勉强笑了笑,“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些事大少爷以前也不常给我提起的,毕竟想起大夫人的时候还是伤心的,呵呵,飞姨,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来?”

宁夏飞笑着道,“那日看到大少爷的字,今日想起来便顺口问问。”说着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采兮,这些日子你可要多多注意,累不得也动不得,千万不可伤了身子,这女人生孩子,头一胎极重要。”

林采兮也不再追究方才的话题,继续跟宁夏飞闲聊着,又聊了几句,宁夏飞便起身告辞,临走还又问了问菊焉成亲的事,说到时候过来祝贺顺便讨杯喜酒喝。

宁夏飞走后,林采兮稍稍沉吟,瞧瞧站在旁边的菊焉,“菊焉,你去打听打听这几日轩园这两位姨­奶­­奶­都在忙什么,越快越好。”

菊焉应声而去,香秀挑着帘子进来伺候,林采兮缓缓起身,胳膊按在香秀手上,道,“这几日也没去上房,这会儿没事便过去瞧瞧吧。”

香秀应着两手搀了林采兮往外走,出了园门,一路朝花园行来,花园里的花开的愈发娇艳,朵朵鲜花儿都在阳光底下洋溢着掩不住的朝气,林采兮长长吸口气,顿感鼻间一阵清香,浑身都跟着欢快起来,脚下的步子迈的也轻快了不少。

“你倒是自在的很,在这阳光底下赏花。”身后便传来一阵啧啧感叹声,林采兮转过身,见是朱梓夏,迎着阳光站在杨柳树下,一身青­色­衣衫便融在绿­色­柳枝里,愈发显得她脸蛋儿粉俏迷人,又见跟在身后的冬梦手上提着个小包袱,便知道她是刚从山上回来的,“梓夏,你还知道回来呀?我还以为你贪图山上景­色­不回来了呢。”

朱梓夏踩着细碎的步子走上来,笑意盈盈的道,“我是不想回来的,在山上寺里吃斋念佛,什么俗世也听不着管不着,多清净。”

林采兮抬手拂了拂额前被风吹起的头发,笑道,“那你还回来做什么?­干­嘛不在山上吃你的斋念你的佛。”

朱梓夏似乎颇有些无奈的道,“要是我能自己做主就好了。唉,反正也该回来了,总不能一直呆在外头一辈子。采兮,我听说三哥跟白薇去孔家庄了,这是怎么回事?”说着朝前走几步,目光在四周飞快的转了一圈,见四下无人才又问道,“莫不是我娘又难为白薇了?”

林采兮已猜到她定是被姨­奶­­奶­派人叫回来的,听她又问起孔白薇的事,便想着姨­奶­­奶­将她叫回来可能跟孔白薇的事有关,遂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说给朱梓夏听,朱梓夏听了也感到惊奇,啧啧道,“我走了不过月余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等白薇回来了,我倒要好好的问问她了。”

“梓夏,咱们也莫站在这里说话了,你才刚回来,咱们一起去上房跟老夫人问个安吧。”

朱梓夏点头,两人相携去了上房。。.。

313.以坏制坏

313.以坏制坏老夫人午睡刚起。听说两人相携而来,忙让人迎了出去,心情自是十分欢畅。

朱梓夏进了屋见过礼,两人便坐在椅上陪老夫人说话。

朱梓夏免不了又把在寺内听到的一些稀罕事说给老夫人听,老夫人听的倒也是津津有味,不时的Сhā几句评语,一时间,上房里充满了三人的欢声笑语。

三人一直说到晚上,老夫人留了林采兮一起用饭,姨­奶­­奶­看到朱梓夏时,眼里有些不悦,暗暗责怪朱梓夏回来也不去她跟前说说话,朱梓夏却不以为然,只淡淡的跟她招呼了两句便作罢。

用过晚饭,老夫人少不了让朱妈亲自带人将林采兮送回园子里,进了房门,菊焉这才将下午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林采兮,“姨娘,轩园的两位姨­奶­­奶­最近在府里暗暗打听已故大夫人的事,还询问咱们府里是否还有陪大夫人一起过来的刘府的丫头婆子。”

林采兮一直安静的听着,慢慢的皱起了眉头。“那她们知不知道刘妈原是跟着大夫人过来的。”

菊焉摇摇头,“或许是刘妈前阵子不在府里的事,大家都说原先跟着大夫人的人都被放了出去。后来我又听厨房里一个婆子说,大姨­奶­­奶­还在园子里拉着孙少爷说话,最近好像经常能碰到孙少爷。”

林采兮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与她这几日来的烦闷融合在一起,使她感到有些烦躁不安,她强自压下心头的不安,略一沉吟,“菊焉,这些天你派人盯着那边的动静,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回来报我。”

菊焉见她面­色­沉重,心里也不安起来,又见她微微低了头不再说话,便轻手轻脚泡了壶茶放在桌上。

林采兮兀自低着脑袋想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宁夏飞姐妹为什么忽然对刘府感兴趣起来,他们是对刘府感兴趣还是对朱澈感兴趣呢?可他们的目的在哪里?跟这次返回朱府有关系吗?她思来想去也顺不出个头绪来,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桌上的热茶换了一杯又一杯,可她却始终未端起来喝一口。

朱梓峻抬脚进来,瞧见的便是林采兮耷拉着脑袋皱着眉头闷闷不乐的坐在椅子上的情形,连他进来都浑然未觉,他示意菊焉不要出声,菊焉便小心翼翼的轻踩着脚步走出门去,把空间留给两位主子。

朱梓峻缓缓弯下腰蹲下身,伸手抬起林采兮的下巴。见她目中无光,两眼迷离,遂轻柔的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林采兮这才注意到朱梓峻已经回来了,但她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他,在她理不清头绪之前她什么都不想说,遂笑了笑下巴在他厚实的手上了擦了擦,温声道,“你回来了。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什么才叫有声音的?难道还要把房顶都震塌才算是有声音的?”朱梓峻用手心缓缓的摩挲着她的脸,顿时感到一阵细滑。

林采兮呵呵笑出声,“那不是走路,那是地震。”

朱梓峻温柔的目光直直看进她眼里,又重复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林采兮摇头否认,“没有不开心,我这几日情绪低落,你不是知道的么?过几天就好了。”

朱梓峻直直身子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问道,“真的么?有不开心的事一定要告诉我。”

林采兮乌黑的眸子闪着亮光,在微暗的灯光下犹如一颗璀璨的星,“我知道了。我不开心的话一定会告诉你的,今天累不累?”依旧选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朱梓峻趁势将她抱起站起身坐在椅上,然后将她放在腿上揽在怀里,“不累,不过眼很累。”

林采兮觉得奇怪,“莫不是看账本看的时间长了?眼也看花了。”

朱梓峻摇头,“没有,一页账本都没看,再说了,哪里有这么多账簿需要看。”

林采兮偏着头抬眼看他,“那是怎么回事?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呃,现在好像很晚了,要不明天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朱梓峻伸手弹她额头,然后用极低极柔的声音道,“知道因为什么么?因为看了一天东西的视线里没有你的影子,没有你,我瞧什么都觉得眼累。”

林采兮呵呵笑,笑的有些小白痴,她明知道他是故意说甜言蜜语逗她开心的,但她还是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傻傻的笑着看着他,又傻傻的道,“我的眼也很累。”

朱梓峻哈哈笑,将她紧紧揽在怀里,低声呢喃,“真是个小傻瓜。”

林采兮笑着小声嘀咕,“爱情里谁不是傻瓜呢?只要守在身边的是深爱自己的好男人,傻一点又何妨呢?”

朱梓峻见她嘴­唇­微动。却听不清她在嘟囔什么,遂道,“你说的什么?”

林采兮咯咯笑道,“什么也没说。”在心底告诉自己,但愿能一直像现在这般做个小傻瓜。

朱梓峻抱着她安静的坐了一会,突然抬起头道,“这几日,我要去一趟京城。”

林采兮一怔,心倏然抽紧,从他怀里抬起头,“怎么忽然去京城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朱梓峻淡淡道,“没什么,一点小事,去几日就回来了。”

他虽然在竭力掩饰着,但看在林采兮眼里却是更加沉重,她不断的猜测着,一定是宫里出了极重要的事,一定是皇上招他回去的,一定是有什么危险的事需要他去做,他身为四卫之首,最危险的最艰难的总是需要他出面的。

她猛的抓紧他的袖子,很多话哽在喉间,可她却只是抬头望着他。化作神情的凝望,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朱梓峻低头看她,露出一个很轻松随意的微笑,“怎么?是不是有话要说?”

林采兮忽然决定什么都不说,换上衣服镇定的笑脸,平静的道,“是啊,有话要说,亲爱的,我跟宝宝会一直等你回来的。”

朱梓峻猛然将她抱住,低头藏在她脖颈里。鼻间涌上一阵酸意,她的乖巧让他痛心她的理解又让他感到沉重,其实他真希望她能开口要求些什么,或者撒娇要求他留下来陪她,但他心里也明白,她即便是这么做了,他也不能留下来。

林采兮乖巧柔顺的趴在他怀里,胸中翻腾不已,其实她想求他留下来想求他不要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但她知道,她一旦这么说了,在他心里就会留下永久的愧疚,她要让他觉得,他决定的事,应该去做也应该做好,只是希望他能保护好自己,然后平安的回来。

微弱的灯光下,紧紧相拥着的两人将心底的爱深深的打在对方的心头上,用这短暂的美好许下一个永久的誓言。

朱梓峻在第二日傍晚便启程去了京城,跳豆因着成亲的日子快到了,所以并未跟着去,林采兮的心里一时感到空落落的,更为朱梓峻此去的安危感到忧心忡忡,她把跳豆叫到屋里仔细询问,但跳豆也不知道朱梓峻这次去京城的目的,亦是同样的为他感到担心。

老夫人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也暗暗担忧起来,林采兮只好暂时放下心头的忧心,反过来安慰老夫人,老夫人为了不让林采兮跟着­操­心,也勉强的打起­精­神来跟其说笑,一时间,府里的气氛也渐渐的沉闷起来。

菊焉再也顾不得忙成亲的事,专心在府里打听轩园那边的动静,但问来问去问到的也只是那些消息,别的再也打听不出来了,而宁家姐妹再也没了别的动静。

林采兮不安的心暂时放下了一些。仍是嘱咐菊焉继续注意轩园那边的动静,并让她把刘妈叫进屋里。

刘妈见姨娘面­色­凝重,还以为是二少爷在外头遇到什么麻烦,遂小心翼翼的问道,“姨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采兮应了一声,“是。”

刘妈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变得惨白,喃喃道,“姨娘,是什么样的事?”

林采兮见她模样有异,恐她想到别处去了,遂缓了缓面上表情,“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有些事要问你,刘妈,你原来认不认识咱们府里的二老爷?”

刘妈见姨娘这么问,遂问道,“不是二少爷在外头遇到什么事了么?”

林采兮知她方才想错了,遂笑了笑,“二少爷没事。”

刘妈面­色­这才恢复了常­色­,回答她方才的问题,“莫说认识二老爷了,我连听说都没听说过,您那日同我提起,我还觉得奇怪,怎么这个二老爷我从来没听说过的。姨娘,您怎么忽然这么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林采兮更觉得奇怪,不过又觉得这也很正常,刘妈来的时候朱义盟已经离府多年,朱义盟的事又被老太爷当做丑事掩盖起来,就连府里头的人都是鲜少人知道的,她想了想又接着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说你们刘府的老爷跟朱家什么人有什么交往的没有?”

刘妈仔细想了想,摇摇头,“好像除了大老爷并没有别的交往了,我也没听说过我们家老爷跟朱府的二老爷有什么交往的。”

林采兮紧着又问道,“刘妈,你想想有没有你忘记的?”

刘妈肯定的摇摇头道,“不可能的,若真是有交往的,我陪小姐嫁到朱府时,我家老爷肯定嘱咐我了,但是老爷关于二老爷的事是一个字未提起过的,姨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林采兮便将宁家姐妹在府里打听刘府消息的事说了说,刘妈登时便警觉起来,面­色­再次苍白起来,颤声道,“姨娘,会不会这二老爷回来是争夺咱们朱府财产的?说不定他也发现了孙少爷的身世,是不是想在这件事上闹点乱子出来?”

林采兮也跟着紧张起来,她原也这么想过的,可她又觉得朱义盟倘若真要争财产,走这条路并没有多大的把握,毕竟当年他是被老太爷赶出去的,又是老太爷的养子,名分上说他跟朱府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即便是他能找出朱澈不是朱梓轩亲生儿子证据,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朱家还有三位活着的少爷呢,更何况朱梓沫还是王爷身边的红人,她实在瞧不出朱义盟的胜算在哪里,可她却不得不防着他有这样的心,为的不是朱家的财产,而是朱澈。

想到这里,林采兮沉声道,“刘妈,不管他是什么样的目的,这几**先暂时呆在峻园里不要出去了,免得府里多嘴的丫头婆子出去乱说,等我想想再说。”

刘妈面­色­依旧苍白,担心的道,“姨娘,这事要不要紧?要不咱们让一笑帮着打听打听,他不是住在那园子里么?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林采兮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是啊,怎么把慕容一笑给忘记了,他不是说对朱义盟有些了解了么?他不是正好住在那园子里么?更重要的是,对于朱澈的事,他会付出百分之二百的心思去办事,忙道,“这是个好主意,刘妈,你先下去歇着吧,等会我让人把慕容请过来问问。”

刘妈心事重重的从房里走出去,后来的几天一直闷在房里,连房门都不敢出去一步。

林采兮还没将慕容一笑请到园子来,菊焉便又带来了一个消息,“姨娘,我还打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林采兮又有些不安起来,唯恐菊焉带来的是很不好的消息。

菊焉面上却并不是担忧的神­色­,只是有些犹豫,“姨娘,不知道有没有事,是咱们园子里的小丫头无意间说的。”

“嗯,到底什么事?”

“前几日她碰到袁妈,说了几句话,袁妈向她打听大少爷附身在您身上的事,问您那段时间身子怎么样,都做了些什么,去了什么地方。”

林采兮握着衣角的手在半空中打了个圈,目里陡的­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只一瞬间便消失在平静的黑眸里,她淡淡的问道,“还有什么别的事?”

菊焉接着道,“我私底下又去问了别人,袁妈也去轩园里找了个小丫头问了问,问您什么时候去过那边的书房,在书房里都做了什么事。姨娘,您觉得姨­奶­­奶­是不是在查什么事?”

林采兮冷冷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菊焉忽然觉得林采兮身上生出一股冷硬来,像一滩水,猛然间结成了寒冰,令人感到阵阵寒意,“姨­奶­­奶­或许已经在怀疑您了。”

林采兮呵呵一笑,“她倒是真有耐心,过去这么久的事了,她居然还有心思去查,只是不知道这种法子是谁教给她的,断然不是袁**主意,她还没聪明到这种地步。”她微笑的时候,全身结成的寒冰一点点融化,又变作那个温顺的乖巧女人。

菊焉沉沉叹口气,“姨娘,府里的事真是越来越多了,咱们今后要更加注意了,还是防着点的好。”

果然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而且件件都是令人费心的事,装神弄鬼的事倘若真被老夫人发现了,她可真是自身难保了,即便是朱梓峻出面保她,她恐怕也再难得到老夫人的认同了,那件事她的确做得不妥当,并非长久之计,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事已至此,只能想想补救的法子,而现在补救的法子就在姨­奶­­奶­身上。

慌乱的多重事件交杂中,林采兮反而平静下来,慌乱的心也慢慢的安静下来,就连心头的那层不安都渐渐的消失了,她忽然有了更好的主意,姨­奶­­奶­不是正在想法设法打听消息么?她不是想抓到某些把柄么?她不是急于想把她搞垮么?那就给她一个攫取真相的机会,而同时,宁家姐妹不是想打听刘府的消息么?正好,也给她们一个获得消息的渠道。

菊焉眼瞧着姨娘额头舒展,眉眼皆笑,愁容尽消,知道姨娘定是想到了好主意,心头大喜,遂急切的问道,“姨娘,您想出什么来了?”

林采兮不自觉的扬手摸了摸下巴,竟然又想起朱梓峻那日摩挲她下巴时的甜蜜,心头涌上一阵暖意,见菊焉正盯着她瞧,遂收起心底荡漾,笑着道,“既然姨­奶­­奶­这么想知道真相,那就由着她查去,太快知道的真相反而让她怀疑真实度,好东西总是要费些劲的。”

菊焉听了这些话,仍是云里雾里的摸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皱着眉纳闷的又问,“姨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林采兮朝她递个眼­色­,菊焉立马趋步上前,弯身将耳朵凑到姨娘嘴边上。

林采兮凑近她耳边,低声细语一阵,菊焉脸上慢慢的绽开了一朵盛开的小鲜花,一直不住的点着头,还吞了几口唾沫,末了直起身子笑着道,“姨娘,您放心,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您就瞧着吧。”

林采兮抿着嘴笑,心底也乐开了花,从来没想到自己竟也是这般的坏,不过只是一小会的功夫她便释然了,同时明白一个道理,原来坏主意都是被人逼出来了,你若不坏,人家就要对你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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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快乐,晚上还有两章。。.。

314.试探

314.试探想通了这些事,林采兮心里便豁然开敞。不再寻思宁家姐妹的事,更不去琢磨姨­奶­­奶­查证的事,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唯一担心的便是朱梓峻了,不知道他是否已到京城,跟不知道他这次去京城又将会面临什么事。

她舒口气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仿佛刚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人,朝门外喊了一声,“香秀,扶我出去走走。”

香秀在门外应了声便赶着走进来,见姨娘满面春风心情很好的模样,笑嘻嘻的道,“姨娘,您想去哪儿走走?要不要在把软椅搬到院子里去?”

“不用了,我想去外头走走,去花园里赏赏花吧。”林采兮笑着道,现下花园里的花已有大半尽数盛开,整个院子里都飘满花香,去呼吸下新鲜空气也不错。

香秀哎了一声上前扶住林采兮胳膊,低头仔细看着林采兮脚下的路。很随意的笑问道,“姨娘,瞧您心情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来着?”

林采兮眉毛翘了翘,微眯着眼笑道,“那是,可是咱们府里最喜庆的事了。”

香秀眨巴眨眼,好奇的问道,“姨娘,什么事儿啊?”

这几日园里因为朱梓峻的离开沉闷了许多,林采兮的闷闷不乐香秀当然也看在眼里,如今见她忽然开心起来,压抑的心情也跟着欢快起来。

林采兮迈着轻盈的步子,笑着回道,“菊焉的喜事啊,难道你忘了?你不是都帮她准备好嫁妆了么?”

香秀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虽然心知林采兮此时的开心定然不是因为这件事,但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一样儿的相信确实是这么回事,遂笑嘻嘻的道,“姨娘,等菊焉姐姐看到您给她准备的嫁妆,肯定会感动的大哭的。”

“这么容易感动啊,那我若再多加一点嫁妆,她岂不是要以身相许了?”林采兮说完这句便兀自呵呵笑起来,随后又打趣道,“好像她早就对我以身相许了。”

香秀也在一旁咯咯笑起来。见林采兮如此开心,也跟着开心起来。

林采兮笑着笑着便回头看了她一眼,接着打趣,“香秀,照你这么说,我送的嫁妆还是很不错的,那我倒要问问你,你可有看上的人家?我也给你保媒,到时候也给你准备这些嫁妆,你看好不好?”

香秀登时满面通红,面上却并不见羞涩,迎着林采兮的目光笑道,“姨娘,那我还是不要嫁出去了,要不然姨娘您可就要吃大亏了,咱们这园子里头的丫头这么多,您这么个送法,还不把您送穷了。”开着玩笑的香秀倒一点不像菊焉,说起谈婚论嫁的事就羞的说不出话,不过对于菊焉的嫁妆她是不敢觊觎的,菊焉是姨娘身边最贴身丫头。自然被姨娘高看一等的,她却不敢去奢望那些的,她只要主子们能帮着寻个好人家就可以了,她倒一点都不在乎嫁妆。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走进花园,迎面飘来一阵清香,沁入心脾,林采兮仰首张大嘴贪婪的呼吸着园子里的新鲜空气,低声道,“多么美好的一天哇,但愿每一天都能有今天这样的好心情。”

香秀在一旁看着她自言自语,只淡淡笑着并不说话,唯恐打扰了姨娘的好心情。

“采兮。”隔着盛开的繁花,有人叫她,林采兮回过头去寻,转了一圈才隔着大片大片的花看到花园尽头的小亭子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慕容一笑,另外一个是朱义盟,她心思微动,眼珠一转,面上的笑意更浓,转过身径自朝小亭子走去。

慕容一笑笑看着林采兮走进小亭子,“采兮,你自个儿仰着头自言自语的­干­什么呢?”

林采兮不自觉地回头看看方才自己站着的位置,虽说不是很远,但总算还是有点距离的,他居然能听到她的自言自语?

坐在一旁的朱义盟似乎已猜到她的想法,解释道,“他是看见你嘴在动。”

林采兮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笑着道。“竟忘了他是个练家子。”

慕容一笑便笑着回道,“我若不练,如何成为孙少爷的武师父?又如何进得朱府?又如何坐在朱府的小亭里跟朱府的二老爷谈笑赏花?又如何坐在这里跟你说话?”

林采兮撇撇嘴,“慕容,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耍嘴皮子的功夫了?真是比个女人家还能叨叨。”

慕容一笑伸手指指对面的石凳子,“一人赏花多没意思,不如坐下一起赏花。”

香秀忙从袖里拿出一条帕子垫在石凳上,然后扶着林采兮坐下。

林采兮笑着道,“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借着二位的雅兴也凑个小热闹。”她看一眼朱义盟,笑了笑,“慕容,你跟二叔的交情算不算忘年交?”

朱义盟率先道,“当然算了,我就喜欢慕容的率直大气,男人就该如此,拿得起放得下。”

林采兮暗暗皱下眉,拿得起放得下,朱义盟为何如此评价慕容一笑,莫非他已经实情告诉朱义盟?她询问的目光落在慕容一笑脸上,他似乎已明白她的意思,暗暗投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她这才缓缓放下心来。陪着两人一句两句的闲聊着。

看着远处的花,林采兮忽然转移了话题,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旁人,轻声道,“红颜如花,自古红颜多薄命。”

慕容一笑奇怪的看一眼林采兮,猜不透她为何忽然说出这样的话,遂问道,“怎么忽然间生出这样的感慨?”

林采兮收起脸上的笑容,叹叹气道。“难道不是么?像我们已故的大夫人,多美的女子,竟然年纪轻轻的就去了。”

慕容一笑脸­色­骤变,方才还喜气洋洋的眼眸立时便被一阵­阴­郁取代,他有些恼怒的望着林采兮,实在不明白她为何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扯出这样一个令人心痛的话题,目光触及林采兮闪着亮光的双目,似乎看到她眼眸中刻意递送过来的视线里有某种深意,心里的恼火立时便消了一大半,遂收起心头的­阴­霾,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顺着林采兮的话重重谈了句,“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

林采兮知她已明白她的意思,方才的一点担忧也渐渐的消了,只转眼貌似无意的看着朱义盟,道,“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的刘老爷老夫人,竟然经受不起失去女儿的悲痛远走他乡。”

朱义盟面­色­沉静如水,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又或者对听到的事丝毫不在意,淡淡笑着看一眼林采兮,叹道,“人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又何必总是为已故的人悲春伤秋。”

林采兮赞同的点点头,换上一副轻柔的笑脸,仿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二叔,您认识城南刘府的刘老爷么?”

朱义盟眉角微挑,似乎有些不乐意提到这个话题,目光里又透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仍是淡淡的回道,“听人说过,不过倒不怎么认识的。”

林采兮哦了一声,又顺口道,“听说搬去南方了。”目光一直盯着朱义盟脸上,而慕容一笑因为林采兮古怪的言行也已觉察出什么。锐利的目光也有意无意的往朱义盟身上扫视。

朱义盟忽然开口问道,“搬去南方了?你可确定?”猛然惊觉失言,忙又解释道,“南方离止安城这么远,搬来搬去的倒是麻烦的很,真是可怜。”

朱义盟方才的急切全被林采兮收入眼底,她想要的已经看到了,便笑着回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人说起过。”

朱义盟转身去看别处,摆明再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林采兮自然也不会在此话题上纠缠,毕竟所有跟刘钰君有关的事都会引起慕容一笑的伤心,她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仍是有些小小的愧疚。

林采兮又坐了一小会便借故身体不舒服离开小亭子,回到园子里菊焉刚从外头回来,跟香秀一起将姨娘扶进屋里,等香秀出了房门才低声道,“姨娘,都办好了。”

林采兮笑了笑,“其余的就没咱们的事了,等着看戏吧,你只管观察动静就好,不管看到什么事,都不要Сhā手管。”

菊焉点头,“姨娘,我明白。”

隔了一会子,香秀又从外面进来,禀道,“姨娘,慕容公子来了,在门口等着。”

林采兮知道他一定会来问她方才的事,正等着他呢,“快请公子进来吧。”

慕容一笑抬脚进门坐在椅上,菊焉照旧泡了他最喜欢喝的茶,便掀帘子走出去站在门口随时等着姨娘吩咐。

慕容一笑也不废话,单刀直入,“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试探他的态度?”

林采兮笑了笑,“那你先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关注,掩饰。”

“不错,我要试探的就是这个。”林采兮顿了顿又道,“这都说明,他很关心刘府的事,前几天飞姨过来问过我刘府的事,而且我听说她们近日里在府里暗中打听大夫人跟刘府的事。”

慕容一笑面­色­凝重起来,面颊上的肌­肉­缓缓颤动几下,“她们为什么对这些事如此关心?”

林采兮摇摇头,“很遗憾,我打听了很久,并未打听出一点消息,据你所知,咱们这位二老爷跟刘老爷有没有交情?”

慕容一笑摇摇头,“据我所知,从来没听说过他们有交情。”

“这就奇怪了,既然是毫无交情的,那他们为什么会对这些事上心?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么?”

慕容一笑低头思索起来,沉默片刻,抬头道,“你是担心他会对澈儿不利么?你担心他们会查出这件事?”

“是的,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都很担心这件事。”

慕容一笑看她一眼,“这个你放心好了,除了刘妈跟我,就连刘府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他们想查夜查不出来的。”

林采兮问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成日跟他们住在一起,难道没有发现一丝异样么?”

慕容一笑沉吟道,“从来没有,我也曾经跟二老爷出过几次门,他也只是拜会几个老朋友,其余的便是在城里逛逛,并不去做什么事。凭感觉,我认为他是个很好的人,用他的话说,率直大气,虽然我们年龄相差悬殊,但不知为什么,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是早就认识的了,这个大概就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吧。”

林采兮呵呵一笑,“慕容,你倒是好,是进府做师父来了,还是交朋友来了?”

“两者又没什么冲突,不过以后我可要注意一下了,尤其是那两位貌美如花的姨­奶­­奶­。”慕容一笑收起脸上的笑容,目中闪过一丝郑重,然后又瞧了瞧林采兮隆起的肚子,嘱咐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一切交给我去办,你就好好的呆在园子里养好身子吧。对了,二少爷这次出门,你好像很担心,发生什么事了么?”

林采兮不禁哑然,莫非她的情绪都是在脸上带着的,怎么都知道她心情不佳的事了?遂有些尴尬的道,“没有什么事,他办的事你也知道的,有时候也是很危险的。”

慕容一笑笑了笑,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二少爷胆识过人,本领也好,一般的事都难不倒他的。”

林采兮心头涌上一阵苦涩,她想说他遇到的真要是一般事就好了,可他每次遇到的偏偏都是非常不一般的事,但她只是淡淡笑了笑没再说话。

慕容一笑也不多坐,径自站起身,“我走了,你也歇着吧,有事就让人去叫我。不过二少爷不在,我应该避避嫌才是。”

林采兮真是哭笑不得,以前朱梓峻在的时候让他避嫌他非拧着来,现在没人让他避嫌了,他反倒主动避嫌起来了,她懒得跟他争执,也不留他,任由他走出门去,她则斜身靠在椅背上选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休息。

等会还有一章,十二点之前放上来。。.。

315.­阴­差阳错

315.­阴­差阳错清晨,阳光沿着一溜门缝斜斜的­射­进轩园书房里。一个梳着丫鬟流云髻的小丫头正拿着布漫不经心的擦着书架上的灰尘,其实每天都要来打扫,书架上并无灰尘,但这是她负责的一小片地方,不愿意擦也要装着样子擦擦。

她正翘着小嘴不乐意的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湿布,门口有阵阵响动,她忙拿起布使劲擦几下,以为是哪个主子进来看书,谁知一会儿一个甜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小轮姐姐,又在­干­活啊。”

原来这小丫头叫做小轮,见是素日里同自己交好的小丫头翠翠,随手便将湿布扔在书架一旁,几步奔上来,笑着道,“小丫头,怎么又跑出来偷懒了?不在园子里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翠翠抬眼在书房里扫了一圈,从门缝里挤进来,“姨­奶­­奶­正睡着觉呢,又用不着我在跟前伺候,我偷空出来找姐姐玩。”

小轮横她一眼。取笑她,“姨­奶­­奶­就是醒了也轮不到你上前伺候,真要有机会伺候姨­奶­­奶­了,你哪里还是要心思跑来找我玩,早巴巴的跟在姨­奶­­奶­身后献殷勤了。”

听她这么说,翠翠急得满面通红,当即便道,“姐姐说这样的话,还不如让我找个地缝钻下去,莫说我伺候了姨­奶­­奶­,便是有福伺候老夫人,也定不能忘了自己的好姐妹。”

小轮笑着伸手指指她,“瞧你小小年纪的,倒是很会说话的。反正我一个人也很无聊,不如咱们说说话解解闷儿的。”

翠翠立马便笑了起来,“姐姐说的这才是正理,我来找你原就是想找姐姐说说话解闷的,要不是姐姐,我就闷死了,哪个来理我,还是姐姐最好了。”

小轮做出了极其夸张的哈哈大笑的模样,但笑声却压得很低,唯恐被人听到,“说你会说话,你还蹦跶上了,把我哄得团团转,你倒是能得些什么好处?”

翠翠便嬉笑着道。“自然是有好处了,您高兴了,才有心情跟我说话解闷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大少爷朱梓轩的身上,一提到朱梓轩,两个小丫头都有些惊惧,不约而同的抬头在书房内看了一圈。

小轮倒还好,在书房里呆的习惯了,但一想起死去的大少爷,还是有一点害怕,翠翠就不一样了,年龄小胆子更小,身体微微颤抖着压低嗓音问道,“小轮姐姐,你每日里呆在这里不害怕么?”

小轮壮大胆子在屋里扫了一圈后,心里的惧意便消失了大半,见翠翠吓得浑身颤抖,便笑着道,“你莫要害怕,大少爷都去了一年多了,有什么害怕的。听说大少爷人好得很,不会出来吓唬人的。”

翠翠吓得一把抱住小轮的胳膊,声音颤抖着道,“大少爷生前人好,谁知道死了之后还还不好了?他不是还附在林姨娘身上回来的么?”

小轮被她这副模样搞得也有一点害怕了,但仍是壮着胆子打气,“你别疑神疑鬼的了,大少爷俯身的那是姨娘,能是哪个都能看到的么?”

翠翠吓得几乎把头都钻到她怀里去了,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那也太害怕了,不知道林姨娘会不会每晚都看到大少爷,听说林姨娘很喜欢到书房里来看书的,是不是就是为了见见大少爷呢?”

小轮伸手抱住翠翠瑟瑟发抖的身子,压低嗓子道,“我跟你说啊,就是上次姨娘被附身之前两日还来过书房呢,你瞧见没?就站在那边的书架子上,看的就是那本小书,姨娘看完后还特意往里塞了塞。”

翠翠壮着胆子从她怀里抬起头,扭头朝那边书架子上看了一眼,暗暗记住那本最厚的书放得位置,一扭头又钻进小轮怀里去了。

小轮呵呵笑着道,“瞧你这吓得,真是鼠胆子,好了,你这么害怕,咱们也别在这屋里坐着说话了,怪闷得慌。不如开了门坐在门槛上说话去,还能晒晒太阳来着。”

翠翠立即高兴的点点头,挽着小轮的胳膊站起身,然后打开门坐在门槛上说话,果然好了许多,两人又欢快的说了几句话,忽然外头进来个小丫头,冲着小轮喊道,“快去,王妈喊你呢。”

小轮很不情愿这样的时候被打断,却又无奈,只好骂骂唧唧的站起身,“翠翠,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翠翠点点头,脆生生的道,“小轮姐姐好好做事,我等着你回来接着说话。”

小轮抬脚踩着大步子一溜烟的朝外头奔去了,翠翠抬眼四下里瞧了瞧,见书房四周再也没有其他的人,遂快速起身,直奔方才记住的那个书架子,又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那本最厚的书。快速的打开书页,两眼滴溜溜的全神贯注的翻着书页,书页里忽然掉出一张纸,她心头一喜,忙起身捡起来,见纸上写着几个字,君,城南,观音庙。

翠翠暗暗在心里记住这几个字,又把那本书翻了两遍,见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才放心的将书放回原处,又站在书架子旁细细看了会子,确定不会有人瞧出这书被人动了,才转过身走出书房,出了书房也不再等小轮回来说话了,一扭头便直奔静心园而去了。

静心园里,姨­奶­­奶­正坐在房里焦急的等待着,她已暗暗打听清楚,林采兮当日是凭着说出两件朱梓轩往日的事才取得了老夫人跟朱**信任,她断定这两件事肯定是朱梓轩以前告诉林采兮的,但她又打听到林采兮被附身前经常去书房看书,所以她就大胆猜测或许林采兮是在朱梓轩的书里看到了某些东西,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要试一试,她便特地挑了个识字的丫头去了书房。

果然翠翠风风火火的奔进房门来,虽然有些冲撞,但姨­奶­­奶­并不怪她,反而温和的问道,“翠翠,怎么样?有没有套出些话来?”

翠翠一路小跑回来,脸蛋儿通红,气喘吁吁的道,“姨­奶­­奶­,真让您猜对了,小轮跟我说姨娘在书房看了一本书,看了半日,过了两日便被大少爷附身了。”

姨­奶­­奶­大喜过望,得意的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袁妈,又转过头急切的问道,“那你可看了那本书到底是什么书?里头又有些什么蹊跷的玩意?”

翠翠来不及喘口气,接着道,“我偷偷的看来着,要不是小轮亲口说出来,别的人恐怕还找不到呢,林姨娘还特意往里头藏了藏的,我偷偷看了几眼,上头倒是写着几个字来着,君。城南,观音庙。”

姨­奶­­奶­默念一遍,“君,城南,观音庙。”稍一沉吟,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君便是大夫人刘钰君的名字,城南,观音庙,定是在观音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么说只要派个人去城南观音庙问问林采兮有没有去过就成了,说不定还能问出些别的,哼,怪不得­精­通鬼神之术,原来是先进过庙的了。”

袁妈适时拍马屁道,“姨­奶­­奶­,你果然厉害,一猜一个准。看她还有什么话说,定是学了些蛊惑之术把咱们老夫人也给迷惑住了。”

姨­奶­­奶­又拍了下桌子,霍然起身,“袁妈,废话少说,你亲自去一趟城南观音庙,务必给我查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脸的踌躇满志,仿佛已经抓住了林采兮什么把柄,林采兮的命运已然握在她的手中。

袁妈自是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出门,出了门又在为出府的理由想了半天的借口,等出了府门已快到中午时分了,她一刻也不敢停留的直奔城南观音庙而去。

轩园里,宁夏沫正坐在屋里坐着愣神,宁夏飞也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坐着,两姐妹面上似乎都有些忧愁。

良久,宁夏沫轻叹口气,“夏飞,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已经在府里呆了快半年了,可什么也没打听出来,咱们爷也不着急,我真想回京了。”

宁夏飞漫不经心的回道,“也不是完全没有消息的,咱们不是也在等着爷么?爷自有办法的,咱们着急又有什么办法?姐姐还是安心的在府里住着吧。”

宁夏沫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门帘子被人挑起来,珠儿端着盘子进来,盘上放着两碗汤,“姨­奶­­奶­,这是莲子八宝粥,您们趁热喝了吧。”

宁夏沫颇有些头疼,但又始终想不出好法子,正在烦恼,此时见有粥端起来,遂笑着道,“端上来我尝尝,既然没事做,那就吃喝吧。”

珠儿端着盘子走上前,她对两位姨­奶­­奶­的印象倒还不错,见她们两人都很随和,所以平时说话也就少了一些谨慎,此时见两位姨­奶­­奶­面上似乎有些不愉快,遂笑着道,“姨­奶­­奶­,您们不如去花园里走走吧,刚才碰到翠翠,还说姨­奶­­奶­也经常去花园里赏花呢。”

宁夏沫一边喝粥一边问道,“翠翠是谁?”

珠儿将另一碗粥端到宁夏飞跟前,说声请姨­奶­­奶­尝尝,才又接着回宁夏沫的话,“翠翠是静心园里姨­奶­­奶­的小丫头,这几日喜欢往咱们园里的书房里跑。刚才还在外头见着她呢。”

听到书房二字,宁夏沫立时敏感起来,瞟了一眼宁夏飞,不经意间两人目光对在一起,遂接着问道,“她也喜欢看书么?难不成跑到书房里看书去?”

珠儿笑呵呵的道,“说是去找咱们园里负责打扫书房的小轮玩的,她认不认字我倒是不知道的。”

宁夏沫喝了口粥,赞道,“味道好极了。”然后才接着问道,“她跟小轮的关系很好么?”

珠儿老实回道,“好像是近日才熟悉起来的,姨­奶­­奶­是不是觉得不妥?那我下次跟小轮说声,让她告诉翠翠一声,不要在书房里玩了。”

宁夏沫摆摆手,笑着道,“不打紧,只要不耽误­干­活就行了。”

珠儿朝两人行个礼,“姨­奶­­奶­,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宁夏沫点点头,“快去忙你的吧,有事会叫你的。”

看着珠儿出了门,宁夏沫马上放下手里的碗,半询问半肯定的道,“姨­奶­­奶­不会随便让人去书房的。”

宁夏飞扫她一眼,“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姨­奶­­奶­派她去书房的?”

宁夏沫哼了一声,长长的指甲在碗沿上划了几下,“姨­奶­­奶­的为人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她园子里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到咱们这里来,既然来了,就一定是心存目的的。”

宁夏飞一惊,她向来相信宁夏沫的分析力,再加上宁夏沫一向跟姨­奶­­奶­交往甚多,她分析的肯定是有道理的,“那照你的意思,姨­奶­­奶­派人进书房,难道是跟咱们一样的目的?”

宁夏沫摇摇头,“不见得,说不定恰好是相反的目的,她可能觉察到咱们在查询问朱梓轩的事,所以暗地里阻止咱们查下去。”

宁夏飞有些不解的道,“可她有什么理由阻止咱们呢?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宁夏沫接着又摇摇头,“好像也不对,她这么做确实没有理由的,但或许她是想先咱们一步找到些东西,然后再以此要挟让咱们帮她实现她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宁夏飞很不屑的哼了一声,“我看她还是省省心吧,朱府家产庞大,不是她能吞得下的,即便是她搞些小动作,也会被噎死的,还不如消停消停,或许会有好日子过。”

宁夏沫猛然起身,“不行,咱们现在就去书房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点什么,姨­奶­­奶­总是比咱们更熟悉这府里的东西。”

“最好没有什么,不然的话也被她拿走了,咱们去了也是白去。”宁夏飞嘴上这么说着,但行动却是毫不迟疑的,马上起身跟宁夏沫去了书房,小轮自然已将整个书房打扫的­干­­干­净净,心里还在埋怨翠翠为什么不等她回来说会子话再走,这会儿她更觉无聊了,百无聊懒的坐在门槛上打瞌睡。

宁夏沫一路走来,远远的便瞧见门槛上坐着个小丫头,等走近了才轻声唤道,“小轮,小轮。”

小轮原也未睡着的,只是微眯着眼半睡半醒状态,这会儿听有人叫她,一个激灵站起身,见是两位姨­奶­­奶­,吓得浑身一颤,立马跪在地上求饶道,“姨­奶­­奶­,我错了,我­干­完活觉得有点累,就坐在门槛上歇着,谁知道就睡着了。”

宁夏沫并不责怪她,笑着道,“小轮,没事儿,快起来吧,你的活­干­完了就该歇歇。”

小轮感激的看一眼宁夏沫,千恩万谢之后才从地上站起身。

宁夏飞率先进屋,在书房来回扫了几圈,并未见任何异样,同原来是一模一样的,就连书的顺序都是丝毫未变动的。

宁夏沫脸上的笑容依旧如春风般温暖,吹在小轮脸上,温暖着小轮薄弱的心,她笑着又道,“小轮,翠翠又来找你说话了?方才静心园里的人还过来找她呢。”

小轮以为姨­奶­­奶­要责怪她只顾说话不­干­活,忙解释道,“我­干­完活才跟她说话的,说了没几句就被王妈叫走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她正从书房里往外走,急匆匆的也不跟我说话。”

宁夏沫双目滚动,目光有意无意的朝房内瞟了一眼,“翠翠也喜欢看书么?咱们这房里的书倒是借给她看看的。”

小轮见姨­奶­­奶­并不是要责怪她,遂稍稍放心了些,说起话来胆子也大了,“方才我听刚才从这边过的王妈说瞧见她站在那边书架子上看书,我这才知道她原来是个识字的。”

宁夏沫立时急着问道,“她站在哪个书架子前看书?”

小轮走到房门口朝里指了指,“就是那边的大书架子,可能是看那上头的一本书,我方才跟她提起过我们大少爷最喜欢看那本书。”

宁夏沫又递给小轮一个更加和煦的微笑,“小轮,既然你把活都­干­完了,也没什么事了,就别在这里无聊的站着了,去别的屋里找姐妹们说说话去吧。”

小轮巴不得能有个这样的机会,却不敢直接答应,低着头道,“姨­奶­­奶­,我还是等在这里吧,您有什么吩咐的我也能跟前伺候。”

宁夏沫摆着手道,“有事的时候自会叫你们,这会儿我们想安静看会子书,不需要人在跟前伺候了。”

小轮便不再坚持,满心欢喜的跑到别处玩去了。

两人走到那大书架子前,按照小轮方才所说的大概位置,依次将架子上的书拿下来翻看,一直翻了个遍都未找到任何东西,直到宁夏飞目光朝下看的时候才发现下一排的架子上歪着一本小书,她抬头看看宁夏沫,后者也正满怀期待的望着那本书,她便毫不犹豫的将书拿在手里,有些急躁的翻了几页,仍是一无所获。

宁夏沫在一旁瞧出她的急躁,从她手里将书接过来,刚翻了几下,便看到一页纸从书里飘出来,两人几乎又在同时屏住了呼吸。

宁夏飞动作迅速的从地上捡起那张纸,看到上头的几个字,君,城南,观音庙。

两人的目光几乎在一瞬间明亮了起来,仿佛行走在黑暗里的人看到了一线曙光,她们甚至来不及细想为什么翠翠不把这张纸拿走。

宁夏沫将那张纸放在手心里,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轻柔的放在袖子里,竭力保持平静,“夏飞,你赶紧出府去城南观音庙,一定要赶在姨­奶­­奶­的人之前找到些蛛丝马迹,切不可让人占了先,不管能不能查出什么东西来,都要先下手为强。”

宁夏飞点点头,飞奔出书房门,她出府的方法很简单,摸到朱府后院最偏僻的小角落里,瞧瞧四下无人,便在光天化日之下翻墙而出,她原本想寻个理由正大光明的从正门出去的,可一想到宁夏沫说的先下手为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用最快最直接又最不浪费时间的办法。

她一路飞奔着来到城南,在路边找到几个人问了问便马不停蹄的直奔观音庙,到了之后才感到有些失望,那不过是个很小的院子,院子里有几间供香客进香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供着一尊佛像,庙里的人还不算少,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倒也把庙内的香火供奉的缭绕不绝。

她在庙内绕着走了一圈,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又想这里会不会是朱梓轩同刘钰君成亲前**的地方,那这庙里的人应该有人认识他们的吧?

她决定找个人问问,可围着庙找了一圈,才找到一个小尼姑,便上前问道,“小师父,向您打听个人,您听说过一个叫朱梓轩的人么?”

小尼姑双掌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朱府的大少爷谁人不知?只可惜英年早逝,不过请问施主打听朱大少爷所为何事?”

宁夏飞并不回答,接着问道,“请问师父,那您可听说过刘钰君的名字?”

小尼姑纳闷的看了看她又道,“怎么你也问这个?接下来是不是又要问一个名叫林采兮的女子来没来过庙里?”

宁夏飞一惊,“小师父,方才也有人来问过同样的问题么?”

小尼姑在院子里扫了几眼,伸手指着前头道,“瞧瞧,那人还没出庙门呢,也就是刚刚的事,只是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一家人。”

宁夏飞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只瞧见一个背影,但足以令她认出那人便是一直跟在姨­奶­­奶­身边的袁妈,暗叫一声,不好,还是让人给抢先了去。

她收回目光,转过身对那小尼姑道,“小师父,您猜对了,我们是一家的,方才之人是我府里的妈妈,我本派她来打听消息的,但又怕她年高忘事,所以便自己亲自来问问。”

小尼姑瞧了瞧她身上穿戴,瞧出她应是出身富贵之家之人,遂相信了她的话,张口便答道,“我从未听说咱们这里有位名叫林采兮的香客,至于你们问的刘钰君,我也是未听说过的,独独听说过朱府大少爷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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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猜忌

316.猜忌宁夏飞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继续追问几句,小尼姑除了摇头说不知道别的就什么都不说了,无奈之下,她只好辞别小尼姑奔出观音庙,在庙门口四下张望,终于在一条小路上发现急匆匆往回赶的袁妈。

宁夏飞略一沉吟,抬脚想要追上去,忽又想到自己是翻墙出来的忙顿住脚步,却又不甘心几欲到手的消息反被姨­奶­­奶­给夺了去,转念又一想,袁妈可不知道她是怎么从府里出来的,随便找个理由她也不可能回府里问老夫人去,遂疾步赶上前,待走到离袁妈几步远的距离时,才故意放慢脚步,轻巧巧的走到袁妈背后,在她背后惊讶的唤了声,“袁妈?”

袁妈原本因着暗中来打探消息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的小心,此时冷不丁被人叫住,登时便吓得心头一跳,回头一瞧。见是笑意盈盈的宁夏飞,才长舒了口气,“二姨­奶­­奶­,您可吓死我了。”

宁夏飞故作惊奇的道,“袁妈,莫不是你也去了观音庙上香?真巧哈。”

袁妈随即摇头否认,“二姨­奶­­奶­,咱们老夫人姨­奶­­奶­上香只认止安寺的,我是去那边铺子里买了些东西,二姨­奶­­奶­,听您的意思,您倒是来庙里上香了?”

出来买东西的?东西呢?袁妈两手明明都是空着的,宁夏飞在心底暗暗冷笑一声,撒谎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但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笑着道,“我这几日老是睡不好觉,又不想去山上那么远的地方了,所以就到观音庙来了,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管用,管用,管用的很。”袁妈笑嘻嘻的说着,仰头朝四周看了看,看着宁夏飞道,“二姨­奶­­奶­,您出门怎么也没带个丫头出来?您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带着人出来的好。”

宁夏飞呵呵一笑。“不碍事,我不习惯后头跟着一大帮子人,还是自个儿出来的清净。袁妈,你是这就回府还是再去别处逛逛?”

袁妈笑着回道,“我哪里有时间逛啊,姨­奶­­奶­还在园子里等着呢,我这就赶着回去了。怎么?二姨­奶­­奶­现在回去么?咱们正好顺路。”

宁夏飞抬头看看天,凑近袁妈身侧,笑嘻嘻的道,“出来一趟不容易,天还早,我等会儿再回去。袁妈,您可要当做没看见我哦,千万莫让老夫人知道我在大街上一个人闲逛。”

袁妈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笑容里便有了些窃喜,保证道,“二姨­奶­­奶­放心好了,您就可着劲儿的逛,不过这街上人多,您可要仔细着点,别让人磕着碰着了。”

宁夏飞点头冲她笑的灿烂无比。“那好,袁妈,我拐弯去别处了。”说着转身朝一旁的大路走去,又拐向大路另一旁的小铺子里。

袁妈眼见着宁夏飞进了铺子不见了人影,才长长舒口气加快步子往前赶路,而这一切却都被站在铺子窗户旁的宁夏飞收在眼底,她更加肯定撒了谎的袁妈定是打探了什么消息,所以才回这般遮遮掩掩,说不定她还会去别的地方。

宁夏飞从小铺子里走出来,钻入人群里,一直暗暗跟在袁妈身后,却发现她确确实实沿着回府的路往回赶,然后径自进了府门并没有再去别的地方。

宁夏飞有点小沮丧,却仍是心有不甘,远远望着朱府大门,沉思片刻,转过身又向路边奔去,再次回到了观音庙,这次她不再随意找人问,而是直接找到了庙里的大师父,谁知道那大师父也是一问三不知,眉目间却有些闪烁其词,宁夏飞更是觉得可疑,却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见天­色­不早,只好沿原路返回朱府,回到园子里同宁夏沫商议。

轩园里,缓步走在园子里的林采兮一身淡紫­色­锦缎长裙,裙角绣着几朵小梅花。腰间很随意的搭着一条宽纱带,长裙外头套一件白­色­轻纱衣,轻风吹过,衣角随风飘动,她一手轻轻抚在隆起的肚子上,微低头,嘴角含笑,淡雅处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菊焉远远走来,抬眼瞧着林采兮,瞬间失神,心内一阵激荡,待走到她跟前,眸中闪着亮光,赞叹道,“姨娘,您真是太美了,我瞧着都呼不出气来了。”

林采兮瞧她一眼,巧笑道,“菊焉,你什么时候也学的这么会说话了?不过,你这话我爱听,嘻嘻,谁不愿意做美人呢?菊焉。你想不想在跳豆的眼里永远都是大美人?”

菊焉再次羞红脸,扭捏道,“我在谁眼里也成不了美人。”短暂羞涩过后,才又抬头低声道,“姨娘,果然如您所说,袁妈去了观音庙,二姨­奶­­奶­也去了观音庙,而且二姨­奶­­奶­还去了两次,好像非要问出点什么似的。”

林采兮忍住笑意,满意的点点头。“嗯,很好,你去跟刘妈说声,轩园里两位姨­奶­­奶­还很需要她帮衬,怎么说那园子里的事都是她打理的,我一直留着她倒显得我不懂事了,再说了她出府这么久,也该去各个园子里走动走动了。”

“知道了,姨娘。”菊焉上前扶住林采兮,“姨娘,您站了有一会子了,坐下歇歇吧,莫要累了身子。”

林采兮的确感觉有些累,手掌心在肚子上摩挲几下,眼角含笑的嗔怪道,“这小家伙长得还真是快,不过才这几个月的功夫就这么大了。”

菊焉低头仔细的瞧着林采兮的肚子,过了一会子才道,“姨娘,咱们孙少爷正急着要出来呢,当然得快快长个子了。”

林采兮抿着嘴笑,轻轻在肚上拍打了两下,低声道,“淘气的小家伙,再急也要等到天数够了才能出来,没听说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么?”

菊焉在一旁听的咯咯笑,扶着林采兮在软椅上坐下,又去屋里倒了杯清茶。

林采兮喝了几口茶,瞧见溜宝走过来,手上捧着一叠纸,便知是过来交作业的,这几日她身上觉得累,便嘱咐她们各自去练字做画,然后每日中午由溜宝过来交作业。

溜宝走上前弯腰行礼,眉间洋溢着笑意,先将纸张都放在桌子上,然后一张张的展开给林采兮看。林采兮一边看着一边满意的点着头,经过几日来的加强训练,她们写字的功底果然又好了一些,待轮到看溜宝写的字时,她欢喜的问道,“姨娘,您看我写的‘偕’字有长进了没有?”

林采兮细细瞧去,发现果然多了几分力道,字体也圆润舒畅了不少,遂笑着赞道,“溜宝进步最快,写的真不错。”

溜宝听了自是十分欢喜,欣然道,“姨娘,看我们几个能不能练出个大书法家来,也让人家看看咱们朱府的小丫头都能写出一手好字来。”

林采兮倒十分喜欢溜宝的坦率直白,便笑着取笑她,“你倒是会给咱们朱府争脸,等到那个时候,我就给你送个牌匾去,只怕你还不稀罕了呢。”

引得菊焉又是一阵咯咯笑,溜宝并不在意,反而跟着呵呵笑着仔细端详起自己写的字来。

林采兮一边笑着一边朝菊焉摆手道,“菊焉,你去里间把那本小澈历险记拿过来。”

菊焉止住笑回屋拿书,拿了放在手上翻了翻,嘴角的笑意更浓更深了,走到院子里便道,“姨娘,您画的画真有趣,虽然我看过一次了,但再看还是忍不住想笑。”

林采兮远远的便拿眼瞪她,“你别打这本书的主意,先让你看看就便宜你了,再不放手我可就不饶你了。”

“姨娘,我可不敢打这本书的主意,我还想看更多更好的漫画呢,姨娘,您这些画,就连不认字的婆子们看了都会哈哈大笑的。”菊焉快步走上来,把书递到林采兮手上。

林采兮便笑道,“那就等你成了老婆子时候再来看。”然后转过头看着溜宝道,“溜宝,这本书你拿回去,你们四人照着这书上的字画誊写,不管是纸的大小,还是字体跟画样,都要求一模一样,让人看不出是出自不同人之手,你们可能做到?”

溜宝虽不知书里写的什么东西,但这几日一直在模仿林采兮的字体,要达到一模一样并不难的,只是画技似乎还有待进一步改善,遂有些犹豫的道,“姨娘,字体我倒是不担心,只是这画……”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就让你们做出来,你们就当做样本儿拿去看,什么时候练得好了,什么时候就拿来给我看。”林采兮打断溜宝。

溜宝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姨娘请放心,我们定然不会偷懒的,只要有机会就拿出来练。一定练到姨娘满意为止。”

“不过我希望不要让我等很久才是。这本书你先拿去看吧。”

溜宝慌忙将书拿在手里,想到方才菊焉那般神情,便迫不及待的翻了一页,刚扫了一眼,忽然想到此时还站在姨娘跟前,忙将书合上,将桌上的纸张一一收起来,朝林采兮屈膝行礼,“姨娘,那我先下去了,您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溜宝刚转身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菊焉感叹的声音,“姨娘,您等着瞧吧,她们定要抢着把书看完才有心思照着誊写,这回您等的时间可要长了。”

溜宝更加好奇,不由得加快步子奔出园子去。

刘妈稍微收拾,去房里跟林采兮告别一声便径自去了轩园,园里的小丫头告诉她两位姨­奶­­奶­正在午睡,她便先回了原来在轩园里的住处,等瞧见正屋里有了动静才让珠儿去禀了两位姨­奶­­奶­,两位姨­奶­­奶­立时便让她进屋见礼。

刘妈给两人依次行礼过后,低着头恭敬的道,“奴婢原是轩园里管事的,年前回了乡下看看家里的人,竟没想到两位姨­奶­­奶­回来了,亏得姨­奶­­奶­心善,哪个偷懒的哪个乱嚼舌的哪个不懂事的,姨­奶­­奶­都不跟她们计较,以后再有什么时候,姨­奶­­奶­尽管吩咐奴婢,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的为两位姨­奶­­奶­办事。”

她的这些说辞丝毫引不起宁家姐妹的兴趣,宁夏沫锐利的目光在刘妈面上来回巡视几圈,仿佛想要看穿什么似的,而宁夏飞则毫不掩饰面上的关注,闪亮的眸子里似乎还带着某些激动。

审视片刻,宁夏沫收起目光,换上一副笑脸,“珠儿,给刘管事搬小杌子来。”

刘妈哪里敢坐,忙急着推辞,“姨……­奶­­奶­,奴婢……哪里有奴婢坐的份,我站着说话。”

刘妈刻意装出来的老实憨厚令宁夏沫很满意,宁夏沫笑道,“刘管事,听珠儿说你从大夫人住在轩园里时你便在这园里办事了,也是这园子里的老人了,若不是怕你不舒服,我便要请您坐在这椅子上了。”

珠儿已将小杌子放在刘妈跟前,刘妈无奈,只好斜着身子坐了半边身子。

宁夏沫貌似很随意的拉着家常话,“刘管事,听说你是大夫人的陪嫁,在这府里也有几年了。”

刘妈点头回道,“是的,姨­奶­­奶­,当初陪大夫人过来的人现如今也只剩下我一个了,虽算不上是老人,倒也有几年了,时间过得还真快。”

宁夏沫迅速的跟宁夏飞交换个眼神,宁夏飞立时会意,不动声­色­的道,“刘管事,林姨娘曾跟我说过大夫人可是咱们止安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儿,那我问你,你说到底美不美?”

刘妈嘴­唇­颤动,声音有些低沉,“美,我家小姐那时的确很美。”

宁夏沫便叹道,“真是红颜薄命,天嫉红颜。”

刘妈也跟着叹道,“谁说不是呢,小姐的事,让我们家老爷老夫人伤透了心,唉。”叹口气又忙着道,“瞧我这老的都糊涂了,怎么说起这些事来,扫了姨­奶­­奶­们的兴致了。”

宁夏沫目里含着一丝悲伤的同情,“刘管事不必把我们当外人,这些事我们也是听二老爷提起过一些,不过倒是很喜欢大夫人这般的人儿,可惜无缘相见了。”顿了顿,遂又道,“刘管事,以后这园子里的事就老你多费心了,我们姐妹少不得要麻烦你了。”

刘妈忙站起身,屈膝行个礼,“姨­奶­­奶­说这样的话真是修煞我了,这原是我份内的事,倒是姨­奶­­奶­们为我费心了。”

宁夏沫笑道,“刘管事,你先下去歇歇吧,有事的再让小丫头去叫你。”

刘妈再屈膝行礼,出了房门在园子里转了一圈便出了轩园的园门。

屋内,宁夏飞不解的看看宁夏沫,“姐姐,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个知道的人,怎么不问问?反错过了这好机会呢?”

宁夏沫淡淡道,“这事急不得,等晚上爷回来咱们再商议商议,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咱们还不知道,倘若打草惊蛇的,反而坏了爷的事。”

宁夏飞沮丧的道,“姐姐,我就不明白了,爷为什么要这般隐瞒着?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也不用费如此多的周折了。”

宁夏沫轻轻叹口气,眼里飘过一丝恍惚,“夏飞,你莫要这么说,爷有爷的难处,咱们只能暗地里帮着爷了,你也莫要露出不耐烦的模样让爷多费心。”

宁夏飞也跟着叹口气,“姐姐,我知道的,为爷办事,再难再苦,我都会尽心尽力的。”

宁夏沫点点头,轻声道,“让个小丫头跟着刘妈,看她都去了什么地方。”

宁夏飞警惕的问道,“这园子里的丫头可靠么?万一……”

宁夏沫抬起软弱无骨的芊芊玉手打断她,“你放心,这两个都是我调教过来的,定会乖乖听话。”

刘妈出了轩园的门,穿过长廊走过小路,然后又在花园里溜达了一小会,这才拐了个弯去了静心园,其实她只是去找袁妈站在院子里闲说了几句话,然后便离开静心园回了轩园。

静心园里,姨­奶­­奶­面­色­铁青,沉着脸道,“哼,前些日子宁夏沫日日的来我这里说闲话,不过是想打探些府里的事,打探完了,就再也不登门了,现在倒好,反派个老婆子来套你的话,我就不相信天下竟有这样巧合的事,你去了观音庙,她们也去了观音庙。原本回府后呆在峻园里的刘管事搬回轩园住,接着便到咱们园子来找你说话,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妈微低着头不敢乱说话,想了一会才沉着嗓子道,“姨­奶­­奶­,八成也是奔着大少爷的字条去的,不过她们为什么会对此事如此上心?难道她们的目的也跟咱们一样儿的?”

姨­奶­­奶­两眼微微眯起来,缓慢的摇着头道,“她们不是奔着林采兮去的,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倒要想一想了。”

轩园里,宁家姐妹也在低声私语,为什么袁妈出了轩园就径直去了静心园,还站在院子里跟袁妈急匆匆的说了几句话,她们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

宁夏沫猜不出,宁夏飞就更猜不出了,顿时,两人都有些迷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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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第一天,更新的有点晚。。.。

317.情伤

317.情伤四月很快就过去了。进入五月,峻园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各园里丫头婆子趁着闲时便来祝贺恭喜,菊焉便一下子忙碌起来,略带些羞涩的接受着不同的祝福。

有几次林采兮坐在院子里瞧见菊焉站在不远处同别院的丫头说话,见她微垂着头似乎很有些不好意思,但面上却带着满足的微笑,遂抿嘴轻笑。

站在一旁的香秀侧身看一眼菊焉,转头瞧见姨娘嘴角的笑意,也呵呵笑着道,“菊焉姐姐近日可忙着呢,咱们府里的人都为她的喜事高兴的不得了呢,外头的小厮爷们也都羡慕跳豆呢,他们的亲事可是您跟二少爷亲自保媒的,别的人求都求不来呢。”

林采兮笑着收回目光,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抬手在胸前轻轻捶打两下,又在左侧胸前轻揉起来,香秀忙半弯腰,“姨娘,怎么了?感觉不舒服么?”

林采兮微微蹙眉。抚在胸前的力道又大了些,但仍不能拂去胸口突如其来的憋闷,声音低沉的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胸口忽然闷起来。”

香秀瞧姨娘脸­色­不太好看,心下着慌,抬起一只手按在姨娘左侧后背上缓缓捶打起来,嘴里急着道,“姨娘,要紧不要紧?要不我去把万大夫找来。”

林采兮忙摆摆手,“没事儿,闷得慌而已,歇一会就好了。”长舒口气又深吸口气,仍是不能缓解胸口沉闷,遂抬起手臂道,“香秀,扶我起来。”

香秀忙将两手Сhā进姨娘腋下,着急的目光飘向仍在不远处说话的菊焉,菊焉似乎也注意到这边情形,说了两句话抛下那丫头,便焦急的奔上来,瞧着姨娘脸­色­差劲,一只手一直抚在胸口上,遂急着问道,“姨娘,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里。”林采兮指了指胸口,感觉闷得更加厉害。只好张大嘴巴深深的呼吸几下,抬脚在院子里踱步,菊焉一手搀在她腋下,另一手抚在她胸前将她的手替下,轻柔的在她胸前揉搓着,不时的询问几句感觉怎么样。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憋闷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香秀急着要去请大夫的时候林采兮忽然觉得胸口轻快起来,不再如方才那般的沉闷,脸­色­也好了许多,但菊焉仍是有些不放心,坚持要把大夫请来,最后在林采兮连着保证绝对没有问题的情形下才放弃请大夫的打算。

林采兮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无缘无故的胸闷起来,又无缘无故的轻快起来,甚至比六月的天变化的都要快,当然了,这样快速的变化同样被林采兮归为孕­妇­正常反应一类问题里。

虽然她一直强调没事了,但菊焉香秀两个丫头还是紧张兮兮的一直盯着她,似乎很担心在某个不注意的时刻姨娘又胸闷起来。

林采兮索­性­便在院子里来回走动起来,一边走一边打趣菊焉,“菊焉。你现在可是咱们府里的大名人,瞧瞧每日里来找你的这些人,忙着呢。”

菊焉撇撇嘴,啐了一口,“姨娘,这也就是冲着您的面子,原先咱们住在轩园的时候,哪个来看我?现在不过是看着您得了二少爷老夫人的心,她们才都巴巴的赶来巴结了,我倒瞧不出哪个是真心实意的。”

林采兮听的眉头轻皱起来,眉角有一道小小的皱纹,抬眉看一眼菊焉,温声道,“菊焉,她们都是来为你的喜事祝贺的,或许其中有几个是打着几分心思来的,但人家毕竟是奔着你来的,这些话还是少说,如果咱们一直这么想的话,那凡是以前对我们不好的人现在不都成了咱们厌恶的对象了么?倘若这样的话,咱们还怎么在府里呆下去?有些人实在不好,只要她不犯咱们,咱们也不去管她,却也不必深交,有些人确实恶毒又来招惹欺负了咱们,咱们定然是不甘示弱的,但也有些人是身不由己,咱们就要宽容她一点了。”

这一年来,菊焉对姨娘的办事风格了解的很。知道姨娘是个心善却不是手软的人,遂笑了笑,“姨娘,我知道的,这种时候咱们更要拉拢人心,至少不能让旁人骗了去。”

林采兮其实是想告诉她,有些时候不必把人心想的太坏,不然自己会很累,但又觉得话说的太多反而让她生出更多迷茫来,便不再接着往下说,叹口气转了话题,“可惜你们的婚宴二少爷是赶不上了。”说着眼神便有些黯淡,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了。”

“姨娘,跳豆说了,等我们成亲后,他立时便进京找二少爷去,他跟在二少爷跟前,也能好好的照顾二少爷,您也就放心些了。”

林采兮知道自己的低落情绪又影响了跟前的俩丫头,遂又把笑容摆在脸上,“这哪行,二少爷原就不想让跳豆跟着去的,我还准备着放你们几天假让跳豆带你出去玩玩呢。”

菊焉惊得睁大眼不相信的看着林采兮。眼角慢慢湿润起来,怔了一会儿才开口,“姨娘,我不需要出去玩,您对我们已经够好了,这些都不要了。”

林采兮伸出一根手指在她头上弹了弹,嘻嘻笑起来,“这有什么,这园子里人多得是,给你放个几天假也不要紧的,成亲可是大事。一辈子就这一回的,出去玩玩也好给以后留个美好回忆。”

菊焉使劲眨眨眼,将眼里几欲流出的泪生生憋回去,固执的道,“姨娘,我不出去,跳豆还要去京城,我还是留在府里伺候您。”

林采兮知道再说也无用,便不再此话题上纠缠,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事,便道,“菊焉,你去把跳豆叫来,我有事问他。”

菊焉应了一声转身去叫跳豆,走到后院靠近花园一侧的一面花墙后,忽然听到墙后有人说话,“你莫要再跟着我了,再跟着我我就不跟你玩了。”顿了顿又近似哀求的道,“你再这样我可真不陪你玩了。”

过了半天有人回道,“天热。”

菊焉听出说话的人是谁,感觉有些奇怪,遂沿着花园绕到花墙另一侧紧靠着墙边朝那边张望,只见孔白薇微低着头站在墙边,耳根子通红,白皙的脖颈上都泛着一层淡淡红晕,而朱梓源手里撑着一把纸伞紧紧的跟在孔白薇,将纸伞撑的高高的撑在孔白薇头顶上。

菊焉抿着嘴偷笑,猛然瞧见孔白薇抬起头四下张望,吓得忙将头缩回来不敢再看,立即转身去二门叫跳豆。

跳豆给林采兮行个礼便站到一旁问道,“姨娘,有什么事儿?”

林采兮复又坐在椅子上,微微倾了倾身子,挺了挺肚子,吸口气,“跳豆,二少爷以前在京城时候住在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的吧。你把地址给我写下来。”

“姨娘,您是想给二少爷写信么?”

林采兮点点头,面上虽竭力保持平静,但眼神却是黯淡的,“是不是就是上次我去过的那宅子?不过我不知道那地方叫什么。”

跳豆稍稍犹豫片刻,才沉吟道,“姨娘,您真想给二少爷写信的话不必写到那地方的,如果二少爷真有事要办,这会儿也不一定在京城里,不如您写封信交给我,我会让人交到二少爷手里的。”

林采兮哦了一声,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微微颤动几下,遂摆了摆手,缓缓一笑,“算了,还这么麻烦,我也没什么事儿,就想问问他还来不来得及回来喝你的喜酒。”

菊焉则在一旁拿眼狠狠瞪跳豆,跳豆自是十分委屈,他说的都是实话,不是故意让姨娘担心的,这个时候二少爷八成不在京城。

明晃晃的太阳直直­射­下来,林采兮忽然感觉有些刺眼,伸手挡在眼上,嘴角始终保持着轻松微笑,“没事了跳豆,这几日,你可要好好忙一忙你成亲的事了,别负了菊焉对你的期望。”

跳豆瞟一眼菊焉,面上顿时露出幸福的微笑,嘿嘿笑着道,“姨娘不必费心,没什么麻烦的,在姨娘跟在磕个头就算拜堂了。”

菊焉又拿眼瞪他,不等他再说话便抢先道,“你还不快走,姨娘累了,该去屋里歇着了,”

跳豆也瞧出林采兮笑的勉强,遂行个礼退出峻园去。

林采兮伸了个懒腰,果然道,“我还真是累了,扶我进屋里歇歇去吧。”

菊焉香秀两人忙搀她进屋,菊焉将床上锦被铺好,帮着姨娘脱下外衣又扶着上床躺下,轻柔的拉下丝滑绸缎被子盖在姨娘身上,刚要转身去外间候着,林采兮却忽然道,“菊焉,将帐子也拉下来,我好好的睡一觉。”

菊焉心头一颤,姨娘白日歇着的时候从来不放帐子,除非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她不做声的伸手将帐子拉下来放好,轻手轻脚的走出里间,又将里间的门轻轻关上,到了外间,拉着香秀出了房门,“香秀,姨娘现在心情很不好,等会儿你守在门边,一步也不要离开,不管谁来了一律都挡在外头。我去找跳豆,说完事就回来。”

香秀也瞧出姨娘面­色­不佳心情不好,又见菊焉如此郑重,心里自是沉重了几分,“您放心,我一步也不会离开的,您放心去办事吧。”

菊焉点点头,隔着外间的门担忧的朝里间门瞧了一眼,转过身朝园外走,走到假山后便追上跳豆,忙在后头叫了声,“跳豆,你等等。”

跳豆转过身,见她面­色­焦急低沉,忙问道,“怎么样?姨娘这会儿怎么样了?”

菊焉沮丧的摇摇头,将林采兮的此时的情形告诉他,又问道,“跳豆,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二少爷这次出门是因为什么事吗?”

跳豆点头,“二少爷既然不让我跟着去,又怎会跟我说去­干­什么,你没瞧见么?连姨娘都不知道二少爷去办什么事。”

菊焉心情更加低落,嘀咕道,“二少爷是怕姨娘担心,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能带信给二少爷么?那你不如写封信给二少爷捎过去,让二少爷好歹的给姨娘报个平安。”

跳豆似乎有些为难,菊焉登时便狠狠横她一眼,“你还犹豫什么?姨娘对咱们这么好,这点事你也不肯做么?”

听她这么说,跳豆气急,“你不是不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万一找不到二少爷,姨娘反而更伤心。”

菊焉叹口气,“找一找总是没错的,但凡有一点法子也总要试一试的。”

跳豆实在不忍看她生气失望的模样,只得应道,“我现在就去写信,不过你暂时不要跟姨娘提这件事,免得姨娘抱着希望反而更失望。”

“我晓得。”

跳豆又安慰道,“姨娘这会儿正伤心,你也别在外头呆会子大了,快些回去劝劝姨娘,姨娘的身子要紧。放心吧,没事儿的。”

菊焉并不感到轻松,一路胡思乱想着回到峻园,香秀正安静守在门口,她便也默不作声的站在门旁守候着。

轻纱薄帐内,林采兮躺在柔软的被子里,一双眼已被被子蒙住,良久她忽然抬手将被子自脸上掀起来,望着床顶发呆,心中思绪万千,如果此时是在空荡荡的旷野上,她一定高声呐喊,“朱梓峻,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一去之后便没了音信,朱梓峻,你到底在哪里呢?”

一行清泪沿着面颊滚落下来,滑到嘴边,丝丝苦涩钻入舌内,她微微动了下身子,一只手碰到鼓起的肚子上,遂低声呢喃,“孩子,你知道你爹去了哪里么?你能告诉娘爹现在怎么样,好不好么?”

她缓缓的将头埋进被子里,任由泪水在脸上肆虐,无声的滑进被子里,她真想化作一只鸟飞向朱梓峻身边,她真的很想知道朱梓峻现在到底好不好。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沉沉睡去,两只手都抚在肚子上,脸上挂着几道泪痕,她希望能在梦里见到心爱的男人,能在梦里听到他对自己说,他现在很好,而且马上就快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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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还有一章!。.。

318.意外的发现

318.意外的发现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点起了灯,她摇摇稍显沉重的头,头上传来一阵微痛,不禁轻轻皱下眉头,心思又在瞬间恍惚了一下,方才做梦了么?她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在被窝里挪动下身子,腰间传来一阵酸疼,整个身子像是僵硬了一般,稍微侧下身子,她抬手在腰间轻柔的捏了几下,叹口气,既然打听不到消息,那就等着吧,至少不应该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先悲观起来,说不定朱梓峻进京碰到的是一件天大的大好事呢。

她决定不再想这些事,又在被子里活动下脖颈,才轻声喊道,“菊焉。”

守在门口的菊焉听到喊声,一个激灵立马开门进屋,“姨娘。您醒了。”

林采兮抬起沉重的头,伸手按在太阳|­茓­上轻轻按压几下,“这一觉睡的时间太长了,头都有点疼了,都过了用饭的时间,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菊焉听她说话不再似方才那般刻意装着若无其事,心头的担心也稍稍消散一些,一边撩起帐子一边笑着道,“姨娘现在需要的正是休息,养足了­精­神用饭正好多吃一点。”

林采兮揉着头自嘲的道,“这下倒好了,白天睡了这么久,晚上可不用睡觉了。”

借着微暗的灯光,菊焉看到躺在床上的姨娘面­色­果然好了许多,知道姨娘的心情已经好转了不少,遂笑嘻嘻的道,“这怕什么,姨娘睡不着的话,我就陪着姨娘说说话,反正说话是永远都说不完的。”

林采兮掀开被子,抬脚下床,菊焉忙上前扶住,哎哟了一声,“姨娘,您可小心着点,您现在可不比以前的身子,上床下床都要缓着点。千万别自个儿用力。”扶着姨娘在床沿上坐住了,才转身将衣服捧上来。

林采兮抬起一只胳膊让菊焉伺候着穿上外衣,外头又套了一件绒子马甲,站起身才感觉肚里有些饿,便吩咐菊焉上饭,这一顿吃的倒也不少,撑的肚皮鼓鼓的坐在外间的椅子上不愿动弹。

她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偶尔微眯着眼漫无目的的在屋里扫视几圈,脖子仍有些酸麻,估计是睡觉时候扭了脖子,便缓缓的将脖颈来回旋转几圈,顿了一小会,便感到无聊的很,正想跟菊焉聊几句,忽然瞧见门外有微弱的灯光­射­进来,应该是有人挑着灯笼过来了。

菊焉已上前将门帘子挑开,轻快的叫了声,“小姐,孔小姐,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姨娘正无聊着呢。”

进屋的正是朱梓夏。孔白薇跟在她后头进来,凌瑶冬梦个挑了一只小灯笼,此时便将灯笼吹灭跟着香秀去了隔壁耳房里说话,屋内只留下菊焉一人伺候。

朱梓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一眼稍显慵懒的林采兮,笑着道,“你倒是自在的很,睡到现在才起来,真真的神仙一般儿。”

“这个就叫做睡觉睡到自然醒,放着神仙不做才是傻蛋。”林采兮继续来回摇晃着脖颈,“白薇,从你回来还没到我这里来呢,梓夏一来,你便忘了还有我了。”

孔白薇微低着的头稍稍抬起一些,颇有些羞赧的道,“不是我不想来,实在是打扰了你休息,瞧你这觉睡的天昏地暗的。”

林采兮停下摇晃脖子的动作,没好气的瞪她们一眼,“我这头一次睡到天黑,你们全都知道了?还巴巴的跑来编排我,你们倒说说,这黑灯瞎火的,你们却是来取笑我的么?”

朱梓夏啐道,“谁取笑你来者,咱们都是羡慕还来不及呢。不过是大晚上的实在无聊过来瞧瞧你,瞧瞧你这待客的态度,倒像是咱们来欺负了你似的。”

林采兮怀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仍是持怀疑态度。“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就不相信你们没事儿来的。”

朱梓夏啧啧一声,接着又呦呦呦了几声,“白薇,你快听听,她还真以为自个儿是神仙呢,净想着咱们有事儿求她,哼,咱们偏偏不求她,让她再猖狂去。”

孔白薇并不接话,只抿着嘴轻笑,笑了一阵子才一本正经的道,“梓夏姐姐,你莫要跟采兮耍嘴皮子了,等会儿天晚了,耽误了她睡觉那可真是有麻烦了。”

朱梓夏反倒笑的更欢了,不再看林采兮,撇眼去看菊焉,笑嘻嘻的道,“菊焉,过几日便是你的好日子了,咱们府里头很久没这么喜庆过了,到时候你可要好好的热闹热闹。”

菊焉没想到话题会忽然转到自己身上。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羞涩的回道,“大小姐,劳您记着了,这都是姨娘赐给我的福分。”

朱梓夏呸了一口,“菊焉,你倒是会说话的,怪不得她这么帮你。”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玉镯子,在灯光下晶莹剔透闪着亮光,“这个是我送给你的,恭喜恭喜。祝你跟跳豆幸福长久。”

菊焉顿时便有些惊慌失措起来,哪里敢接,忙伸手推回去,“大小姐,我不能要您的东西,这样贵重的东西,我要不起,我不能收您的东西。”

朱梓夏却不容许她推辞,生生将玉镯子塞进她手里,“我说送给你的便是送给你的,你怎么要不起了,快收下。”

菊焉两手捧着玉镯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急得满面通后,最后只好抬头去看林采兮,投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坏了,看来我真是有事要找你了,这会子你可要说话了,快让菊焉收下吧。”朱梓夏瞪了林采兮一眼,笑着道。

林采兮瞧着那玉镯子倒是好东西,又见朱梓夏确实是诚心相送,不收反倒有些不好了,便温和的笑着看向菊焉,“菊焉,这是小姐的一点心意,也是对你在朱府良好好办事的肯定,你只管收下便是。”

菊焉这才放心的将玉镯子收下,但心内仍有些忐忑不安,毕竟收主子的礼物总是有些不合礼法的,忙屈膝朝朱梓夏道谢。

孔白薇接着也从袖里拿出一支银钗子,虽说是支样式简单的一般钗子,但却是崭新的,一看便知是刚买来的,菊焉自然也要收下,又重新给两人道谢。

送完礼物,朱梓夏拍了拍手,站起身。“我们也不打扰你休息了,虽然下午睡得时间有点长,但晚上还是要睡觉的。”

林采兮忙开口挽留,“才刚做了这一小会便要走,你们没事儿也陪我多说说话,我这几日闷得很,无聊死了。”

朱梓夏只好重新坐下,不满的道,“二哥不在家你才想起要我们陪着了。”

菊焉听朱梓夏又提到二少爷,唯恐又要勾起姨娘的伤心,忙转头去看林采兮,但见她依旧微微笑着,并不像是勉强装出来,心下才坦然几分。

三人便在房中说笑了一阵子,忽然门外传来一阵乐声,房内的说笑声便戛然而止,热闹的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阵阵箫声隔着门帘子传进来,声音不大,但却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心里,铮铮淙淙,犹如小溪里轻缓流淌的溪水,又犹如春日里轻柔的风声,更如人在深情私语,说着某一段令人心动的故事,悠扬的箫声,在寂静的夜里,低低回荡着,飘进放来,震动着每一位正在聆听的人的心。

起初听到乐声的时候,林采兮便已听出是慕容一笑的箫声,应该是从轩园里传过来的,她悠闲的享受着优美动听的乐声,在这样的夜里,能听到这样的声音,她认为真是一件令人感到赏心悦目的事。

她转头去看朱梓夏两人,却发现朱梓夏犹如石膏般定定愣住了,一双眼瞪得很大,一脸惊奇,渐渐的眼里竟然浮上一层泪雾,这样的反应吓了林采兮一跳,她试着唤了一声,“梓夏?”

朱梓夏却没听见唤声一般痴痴的听着箫声,仿佛已失了心神,林采兮再叫,“梓夏?”

孔白薇这时也已发现朱梓夏的异样,伸手推了一下朱梓夏,朱梓夏却猛地站起身来,更是将孔白薇吓得浑身一抖,也跟着站起身,急着问道,“梓夏姐姐,你怎么了?”

朱梓夏却是理也不理,急切的问道,“这是谁在**?是谁?他在哪里?”

林采兮也被她激动的情绪惊的有些回不过神,顿了片刻才回道,“是慕容一笑在**,他现在在轩园里呢。”

朱梓夏身子一震,急急朝前走了两步,站在林采兮跟前,含满泪光的双目望着林采兮,直直望进她眼里,“慕容一笑?**的是慕容一笑?那个救过你­性­命的慕容一笑?”

林采兮讶异的点点头,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是的,就是他,怎么?你认识他么?”

朱梓夏愣了愣,又返回到失神的状态,呆了片刻,才喃喃自语道,“他竟然是慕容一笑,他竟然住在朱府里,竟然是他,是他……”说到最后居然呵呵笑起来,那笑声里却含满无数凄凉,又带着一股无法掩饰的激动,更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悲喜交加。

箫声终于停止了,但朱梓夏却久久不能回神,她呆呆的站在当地,眼神涣散,两眼睁得仍有些大,乌黑的眼珠嵌在清澈的眸子里,泪水一直在眼里打转却始终未落下来,她嘴角微微颤动着,面颊也在微微颤动,仿佛她刚刚听说了一件令人感到震惊的事。

林采兮缓缓站起身,凭着直觉意识到朱梓夏跟慕容一笑之间肯定有一段过往,不然朱梓夏绝对不会是这副表情,难道朱梓夏心底惦念的人竟是慕容一笑么?可朱梓夏似乎又不知道是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朝同样惊讶不已的孔白薇使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打扰此时的朱梓夏,而她则安静的站着细细观察朱梓夏面上的表情。

良久,朱梓夏终于重重叹口气回过神来,见林采兮平静的打量着她,又见孔白薇面上掩饰不住的惊异,嘴角微微颤动,苦笑道,“没事儿了,白薇,咱们回去吧,我累了,想睡觉去了。”

孔白薇并不敢多说话,慌乱的点点头,又去看林采兮,林采兮却是若无其事的看着朱梓夏道,“那好,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回去歇着吧。等菊焉成亲的时候,我一定请你们过来喝喜酒。”

“好。”朱梓夏简短的沉声说着便转身朝外走,并不多说一句话,迈出去的脚步却不似刚进门时的那般轻松。

孔白薇见她已走出门去,也急忙道,“那我们就先走了。”紧着跟着朱梓夏出了房门。

两人出门后,方才一直惊讶不已的菊焉迟疑的问道,“姨娘,小姐怎么了?您怎么也不问一问?”

林采兮挺了挺身子,微微一笑,“你没瞧见小姐脸上神­色­么?她是不想说,既然她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时候到了,她自然会说的,咱们现在又何必难为她,还是先让她回去理一理头绪吧。”

嘴上这么说着,但她却在心里暗暗猜测着慕容朱梓夏两人之间所有有可能发生的故事,不管是哪一种猜想,其背后都暗含着一段动人的故事,林采兮甚至很有些期待了,她很想知道这样不同的两个人在一起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晚上躺在床上,她躺在床上不住的笑,笑的有些暧昧更有些不怀好意,她急切的盼望着明天的到来,她很想知道明天的朱梓夏究竟会不会做出一些令人意外的事情来,更想知道慕容一笑会是什么反应。

她窝在被窝里,明亮的大眼在黑暗里不住的眨着,心底生出一份期许,她希望这份期许能成为现实。

朦朦胧胧中,她忽然觉得最近好像发生了很多事,身边的每个人身上好像都有段故事,早早晚晚的都会发生,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将每段故事里的人都安排在一起,等待着故事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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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晚安。。.。

319.小姐的急切

319.小姐的急切这一夜,白日里渴望却未实现的梦境竟然不请自来。她看到朱梓峻正摆着手对她笑,还笑嘻嘻的道,“采兮,我回来了。”

“梓峻,梓峻。”林采兮声声梦呓清晰的传到站在门口的菊焉耳里,菊焉端着木盆子的手在半空中颤了几下,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轻声唤道,“姨娘。”

处于半醒半梦状态的林采兮听到门外叫声,缓缓睁开眼,嘴角还挂着方才在梦里见到朱梓峻时的笑,缓了缓神才轻声道,“进来吧。”

菊焉端着盆子走进来,将盆子放在桌上,转身走到床边,抬手撩开轻纱帐子,轻声笑道,“姨娘,您这回可不是睡觉睡到自然醒了。”

“不要紧,我已经醒的差不多了。”林采兮说着将一条白皙娇­嫩­的玉臂伸出被子来,隔着被子摸了摸肚子。然后侧了侧身子。

菊焉弯下腰低声道,“姨娘,小姐在外间等着您呢,我瞧着是有话要说的模样,所以才进来叫醒您。”说着将衣服捧上来,服侍林采兮起床。

林采兮不禁有些诧异,昨日虽已瞧出些端倪,但却没想到朱梓夏竟是这般的着急,只隔了一夜便急忙忙的赶来找她,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穿好衣服,来不及洗刷,便抬脚走出里间。

朱梓夏正低着头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出神,丝毫没注意到从里间出来的林采兮,直到林采兮轻轻咳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猛的抬起头来,倒把林采兮吓了一跳。

只见朱梓夏一脸憔悴,两眼布满血丝,眼角微微下垂,头发也有些凌乱,眼神暗淡无光,仿佛一夜间变了个人样,只那一瞬间的亮光里闪着无数激动。

这般模样自是一夜未睡的,林采兮虽想得到,但看到她这副模样,心头仍是颤了几颤。或许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般风花雪月,她低低唤了声,“梓夏?”

朱梓夏面上立时便露出一抹难耐,但嘴角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沙哑的轻声道,“采兮,我……”忽然顿住,咬咬下­唇­,接着道,“我有事要同你说。”

站在里间的菊焉忙走出来屈膝道,“姨娘,我先去厨房吩咐做饭。”

林采兮点点头,挨着朱梓夏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柔声问道,“梓夏,什么事?你说吧。”

朱梓夏却兀自低着头不说话了,仿佛又陷入沉思,林采兮也不去打扰她,只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

良久,朱梓夏才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眸里蒙上一层泪雾。神情有些紧张,声音更显得嘶哑,“采兮,你先不要问我那些事,你先帮我一个忙,可以么?”

林采兮想也没想的点头应道,“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隐隐约约间她似乎已猜到朱梓夏要她帮忙的事。

果然,朱梓夏又咬了咬下­唇­,“采兮,你可以把慕容一笑请到你这里来么?我……我要跟他说话。”

见果然如自己猜想的一样,林采兮便爽快的应道,“可以,你想什么时候同他说话?”

朱梓夏紧张的神情终于稍稍放松下来,轻叹口气,“晚上,用过晚饭之后,我会过来,我会提前过来。我……我不会让他看见我。”稍顿片刻又道,“采兮,这件事你不要让他知道好么?”

林采兮稍感到诧异,但仍不动声­色­的答应下来,“你放心,我会请他过来一同商议澈儿的事。”

朱梓夏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疲惫,喃喃道,“谢谢你了。以后我会告诉你怎么回事的。”

林采兮抬手在她背上轻拍两下。柔声道,“那些都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你心里头的感觉,你怎样才会感觉到快乐,为快乐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明白么?”

听到最后这一句,朱梓夏憔悴的脸上猛然掠过一丝激动,通红的双眸里也闪过一抹亮光,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却清清楚楚的映在林采兮眼里。

朱梓夏两眼微微闭了闭,再度睁开,眸里已多了几丝无奈几丝苦涩,嘴角抽出一丝冷笑,“快乐?只怕这世间的快乐都被那些杀人不流血的流言蜚语扼杀了。”

林采兮心思微动,想起这个时代的封建思想,想起这个时代对女人的禁锢,心底不禁涌上一阵悲哀,脸上却始终带着笑意,轻轻拍了拍朱梓夏的手背,安慰道,“梓夏,其实也不必如此悲观,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真的得到这些,总还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你想要的越多付出的就会越多,甚至你付出了很多,但却什么都得不到。但只有付出过努力过争取过,才不会留下遗憾。”她闪着亮光的目光直直望进朱梓夏眼里,坚定而又充满信心,“你明白么?争取才可能有机会,不争取的话你的机会就是零。”

闻言,朱梓夏眼里渐渐生出淡淡迷茫,并不能完全理解林采兮话里的意思。但似乎又理解了一部分,她很是迷茫,双目里布满许多解不开的问号。

林采兮知道她完全接受这些还需要时间,遂笑了笑,轻握了她的手,“梓夏,现在你先什么事都不要想,马上回去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养足了­精­神的事应对晚上的事,好不好?”

朱梓夏仍有些犹豫,但瞧着林采兮脸上坚定而又柔和的笑容,心底顿时安定了许多,再加上一夜苦思无果,这会儿也头疼的厉害,遂点了点头,“嗯,我先回去歇歇,晚上的事就交给你了,我……晚上再来。”说着从林采兮手里抽出手,缓缓站起身,“采兮,谢谢你了。”

林采兮也跟着站起身,眸里蓄满笑意,“别说这些话,快回去歇着吧,睡醒之后才好好的吃点东西。”

朱梓夏面­色­忧郁,却比刚来时要好的多。

看她出门,林采兮也轻叹口气,心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菊焉从外头进来,“姨娘,饭已经做好了,您先洗漱一下吧。”

林采兮点点头,扶着菊焉的手进了里间,菊焉又将盆里的水换上新的,林采兮简单洗漱过后,便到外间用饭,心里琢磨着晚上邀请慕容的事。

*****

今晚只能这么多了。明天再全部补回来。。.。

320.饭桌发疯

320.饭桌发疯刚用过早饭,张妈就进来了。瞧见菊焉在只朝林采兮行个礼便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林采兮问了几句朱澈的事,她都一一回答了,眼角瞥见菊焉带着小丫头走出门去,才压低声音道,“姨娘,都办好了,房子也都收拾好了,大红帐子大红灯笼也都挂上了,屋里洋洋摆饰都放好了。香秀也跟着过去看了,也觉得满意,姨娘,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就不过去了,一来菊焉不会让我单独出门,二来我这身子也出不去,你们都看了觉得好,我想肯定也错不了。”林采兮摇了摇头,脸上洋溢着掩不住的满意之­色­,点了点头,“张妈,这事儿麻烦你了。”说着在袖里摸了摸。摸出几块碎银子,“张妈,这个你先拿去,狗儿也大了,多给他置办些新衣服。”

张妈却不敢伸手接,推辞道,“姨娘,这个我可不能要,您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人都不会忘记的,狗儿已经承了您太多的恩情,他现在好着呢,再说了现在吃穿都是用府里的,也花不着钱。姨娘让我老婆子办这些事是瞧得起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断不能拿姨娘的赏钱。”

林采兮知她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但张妈家里的情形她也是知道的,狗儿现在正处在少年敏感期,家境好一些的话对他的成长或许更有利,遂笑了笑,“张妈,这件事你办得好,赏你是应该的,便是老夫人,你办了这样的事,也是要赏你的,你不必推辞,日后再多用心办事就好。”

张妈见林采兮确实真心要赏她。想想自己家里的境况,便从林采兮手里将银子接过来,又满脸感激的道,“姨娘,我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您放心,只要我老婆子还走得动,这一辈子都给您当牛做马。”

林采兮听她说的情真意切,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张妈,我要你当牛做马的­干­什么,还不如让你多办点有用的事。”

张妈也跟着笑起来,脸上团团喜气,“姨娘,您对菊焉真是好,跳豆他们两个有您这般护着,那可真是前世修来的天大的福分。”

林采兮轻轻笑了笑,缓缓站起身,张妈忙上前扶住,说了声,“姨娘小心。”扶着林采兮便出了房门。

今天的天气似乎并不好。有些­阴­沉,好像要下雨,空中吹的风也显得有些凉,林采兮想起张妈方才说的话,她不知道她所做的事对菊焉来说是不是天大的恩赐,但她却知道却是菊焉跟跳豆此刻最需要的。

她让张妈在朱府后门的小街上找了处一进一出的小院子,然后让张妈将院子买下来,又让香秀两人帮着拾掇一番,作为菊焉的嫁妆送给她,这院子位在朱府后院,后头恰好有个小门,方便他们进出,并不耽误他们进府­干­活的时间,而这样他们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家,并不是寄居在朱府大院里的。

菊焉老远看见林采兮从房里出来,急忙忙的奔过来,“姨娘,您怎么不披件衣服再出来?今儿个天凉。”

带着些许凉意的风吹在脸上林采兮并不觉得冷,反而有一种凉爽的惬意,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五月的天了,吹点风怕什么,我哪里有这么娇贵。”

菊焉却已奔到屋里拿着一件夹披衣出来,嘴里嗔道,“姨娘,您现在就是娇贵的身子,您莫要把我们的话都当做耳旁风嘛。”

林采兮无奈的笑了笑,任由她将夹衣披在她肩上,不然又要听到接连不断的唠叨了。

张妈则在一旁笑着道。“姨娘,菊焉真是心疼您,也不亏您对她的好。”

林采兮忽然想起一事,转过头看看张妈,“张妈,澈儿今天的练武时间暂时取消了,晚上我们一起去上房陪老夫人用饭,等会儿你去趟轩园跟慕容师父说声孙少爷不去的事,然后再跟慕容师父说声晚上请他到峻园里商议下孙少爷练武的事。”

张妈心下疑惑,大晚上的把个男人请到园子里来似乎有些不好吧?她心里怎么想的,脸上便稍稍的流露出来。

林采兮自是看清她面上的表情,遂有意无意的又说了句,“张妈,你再跟慕容师父说一声,孙少爷的事事关紧急,晚上务必请他过来一趟。”

张妈这才是释然,原来是跟孙少爷有关的要紧事,近段时间这府里发生了很多事,她难免想的多一些,但她一颗心却是全放在孙少爷身上的,忙应道,“姨娘,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就过去说声。”

林采兮又补充了一句,“记住只许说给慕容师父听,其余的人谁都不能说。”

张妈自是满口应承下来,等到在轩园里见到慕容一笑的时候,为了表示此事郑重,面上不免带了些严肃,慕容一笑心里边有些着慌,先是不让朱澈来练武,后又晚上请他去峻园,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一整天他几次想跑去峻园问一问。但又怕撞上不该撞见的事坏了林采兮的计划,遂耐心而又焦急的等待着夜幕降临。

傍晚,林采兮一手搀着菊焉,一手牵着朱澈的手进了上房。

老夫人看见他们破有些惊讶,接着便高兴起来,“采兮,这个时辰过来,莫不是来蹭饭吃的?”

林采兮眨眨眼,调皮的道,“娘,您可真是火眼金睛,咱们才刚进门,您就把这个瞧出来了。我这日日的一个人在园子里吃饭,太无聊了,到您这里凑个热闹。”

老夫人自是喜笑颜开,忙让朱妈去厨房吩咐多做几个林采兮爱吃的菜,又着人搬来那把铺着细丝软毯子的太妃椅,“采兮,你就坐这上头吃饭,坐着舒服。”

林采兮倒也不拒绝,欣然坐下,朱澈松开林采兮的手,一溜烟跑到老夫人跟前,挨着老夫人坐下斜身歪倒在老夫人怀里撒娇。

姨­奶­­奶­朱梓夏孔白薇进来的时候都有些惊奇,林采兮可是有阵子没到上房来吃饭了,更何况是在晚上,而朱梓夏却是明白的,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投给林采兮一个感激的微笑。

林采兮见她面­色­已比早晨时好了许多,知道她确实好好的休息了一阵子,可能也已经打定了某些注意,心里也稍稍放心了些,朱梓夏的承受能力似乎还不错,脑子也转得快,似乎并不是那种认死理拘于规制的人。

朱义盟借口久在京城,朱府里的饭便有些吃不惯,所以他们一家子便在轩园里开了小厨房,由宁夏沫亲自下厨做饭。但三人每日早晨都会来给老夫人请安。

人都到齐了,厨房的饭菜便端了上来,很显然比平时要丰盛了一些,朱梓夏因为心里存了事,快速的吃了几口便托口肚子不舒服先行退了下去,老夫人姨­奶­­奶­倒也并未怀疑,关切的问了几句便让丫头扶她回去。

而望着满桌子丰盛的饭菜,姨­奶­­奶­眼角便有些不满的愤恨,她知道这些丰盛的饭菜是特地为林采兮准备的,她们这些人只不过是些作陪的闲人,她一边低着头吃饭,一边偷眼瞧着坐在孔白薇身侧用饭的朱梓源,见他一双眼不住的往孔白薇身上转悠,心里便有些气恼,狠狠的瞪了一眼朱梓源,气呼呼的道,“你个不长脑子的,饭菜在桌上,你一双眼放哪里去了?你没瞧见今儿这桌上的饭菜丰盛,也不知道多吃一些。”

姨­奶­­奶­声音虽低,但一桌子的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朱梓源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但他却像没听到一般,继续抬眼瞧着孔白薇,还伸手拿起筷子将自己盘子里的菜夹到孔白薇盘子里,嘿嘿傻笑道,“好吃好吃。”

一时间,孔白薇满面通红,一直红到耳根子,头低的更深,差点低到桌子底下去了。

姨­奶­­奶­更是气恼,将筷子砰的一声砸在碗沿上,刺耳的声音令在座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而姨­奶­­奶­却并不顾及这些,反而发狠的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眼珠子乱转的,别人身上有你能吃的东西?”

这样的话听在别人耳里自是十分的龌龊低贱,这样的话也只有那些风流烟花之地的女人才说得出口,这样的话**了一桌子的人。

此话一出口,老夫人猛的将筷子狠狠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盘子碟子都叮当了几下,满桌子上的人都跟着倒抽口冷气,“你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好歹的也是朱府的姨­奶­­奶­,说这样的话,竟不怕人笑话,这样下溅的话也是你可以说的么?”

孔白薇原本通红的脸忽然间变得苍白起来,猛的站起身,几滴泪从脸上滑落,她猛的转过身哭着捂着脸疾奔出门去。

朱梓源猛的站起身,恶狠狠的瞪视着姨­奶­­奶­,目光发狠,似是要将人活吞了一般,令姨­奶­­奶­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而站在她身后的元妈更是被吓了一跳,这样的目光她是见识过的。

老夫人抬手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这样的话你都能说出来,你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梓源跟梓夏?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不许你再踏进源园夏园一步,如果你实在办不到的话,那就从现在开始永远都不要再踏出静心园一步。”

姨­奶­­奶­吃惊的回过头看着老夫人,猛然惊觉自己方才说的话是那般的不合时宜,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那样荒唐的话来,但她却立时想到她之所以冲动的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林采兮的缘故,如果她不来上房用饭,如果老夫人不为专门为林采兮加饭菜,她或许不会如此冲动,更不会说出这样不知轻重的话,所以老夫人斥责她,她并不争辩,而是红着脸低下头,声音带着哀戚哭泣,“老夫人,我错了,说错话了,求您,看在他们兄妹的份上,不要夺了我做娘的权利。”

老夫人并不理她,气的浑身发颤,厌恶的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行了,我看以后你还是不要再到这边来用饭了。”

而朱梓源站在桌前两眼死死盯着姨­奶­­奶­,一双眼稍显突出,给人带来一种惊吓,姨­奶­­奶­被他瞪得浑身颤了又颤,最后实在撑不住了,竟放声痛哭起来,“我的儿啊,你心里头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娘啊。”

她刚拉着嗓子哭了一声,说时迟那时快,一盘子菜便毫不留情的朝她身上飞去,顿时菜叶菜汤洒了她一身,她吓得呆住了,傻愣愣的看着一脸愤怒的朱梓源,他似乎想要活生生剥了她,她真的害怕了,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忙伸手拉住站在旁边的元妈,希望能从他身上寻求一些力量。

朱梓源的举动令老夫人也有些惊讶,她皱着眉抬头看朱梓源,见他面上余怒未消,似乎还会做出更出格的事,忙朝他身后早已吓得不知所措的丫头们沉喝道,“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三少爷拉出去?快扶三少爷回房休息。”

吓呆了的小丫头这才回过神来,忙伸手上前扶朱梓源,谁知道竟被朱梓源轻轻一个挥手给挡了回来,立时便吓得不敢再上前了。

老夫人忽然想起上次朱梓源惩罚元**事,心头一惊,唯恐朱梓源再犯了上次的毛病,忙将目光转向林采兮,希望她能想出个法子。

这一场闹剧林采兮看在眼里,也有站起来扇姨­奶­­奶­一耳光的冲动,此时见朱梓源竟拿起盘子投向姨­奶­­奶­,不但不觉得惊奇,反而有些解恨的感觉,所以她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她想姨­奶­­奶­这样的人确实需要一些教训的,但此时见老夫人转过头给她使眼­色­,再幸灾乐祸的坐下去似乎有些不妥当了,便缓缓站起身,瞧了一眼朱梓源,柔声道,“三少爷,白薇小姐方才哭着出去了,您不去看看么?”

这句话果然奏效,朱梓源忽然转过头看林采兮一眼,双目里却少了方才的狰狞,林采兮对他微微一笑,接着鼓励道,“快去吧,她正在等你。”

朱梓源忽然对着林采兮咧嘴一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出门去。

朱梓源走了一会子姨­奶­­奶­才回过神来,立时便爆发出一身痛哭,并且扶着桌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夫人,您瞧瞧,他竟是这般对我的,我可是他的亲娘,他心里头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娘的?老夫人,求求您了,要是您再不许我去他们院子里走动走动,他们就会忘了我是他们的娘了。”

老夫人厌恶的看她一眼,目光里尽是不屑,冷冷的哼了一声,“我就是让他们忘记他们有一个怎样的娘,你根本不配做他们的娘,所以还是忘记的好。”

姨­奶­­奶­顿时哑口无言,哭声也减小了,哭了一会子忽然转过头看向林采兮,哭着道,“林姨娘,求求你了,快帮我求求情,您也是快要做娘的人了,我相信您肯定能体谅我的这一番苦心。”

林采兮眼看着这一场闹剧的主角竟然又求自己说情,心里直觉得更加厌烦,便也冷着脸道,“姨娘,您做的事最好还是回去好好想一想。”

好好的一顿饭吃成这样,老夫人很是恼火,猛的朝元妈瞪一眼,狠狠的道,“都是那些个不争气的人挑唆成这样的,日后都要给我撵了出去才好。还不快将姨­奶­­奶­扶走?还想留着多看些笑话么?”

元妈登时便吓得两腿发软,忙抬手扶住姨­奶­­奶­,颤声道,“姨­奶­­奶­,咱们快些走吧。”

姨­奶­­奶­心知真惹恼了老夫人,自然也不肯多做停留,依着元**身子哀哀凄凄的走出房门去。

老夫人气的一下颤坐在椅子上,嘴里直嘟囔着,“冤孽冤孽啊,始终是摆不上台面的,要是老爷见到她这般模样,不知道会怎么想,还会不会像以前那般……”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林采兮还在一旁,忙住了口坐在椅上气的浑身发抖。

林采兮自然上前好言劝解,一边劝着一边又吩咐朱妈去厨房重新做饭上菜。

出了上房门,朱梓夏步子迈的有些急促,冬梦在一旁挑着灯笼步子也迈的飞快,小姐的心情她自是看得出来的,却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更不明白小姐此时为何直奔峻园而去。

一路上,朱梓夏只顾低着头往前走,一个字儿都不说,映在微暗灯光下的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沉重,沉重之下似乎还带着几丝激动。

走到峻园门口,她停住脚步,从冬梦手里接过灯笼,“冬梦,你先回园子里去吧,过上一会子再来接我,若有人去我房里找我,你就说我身子不舒服已经睡下了。”

冬梦疑惑的看看朱梓夏,“小姐,林姨娘还在上房,您……”

朱梓夏将灯笼挑的高高的,吩咐道,“我知道,别的你就不要问了,照我方才说的做。”

冬梦见她面­色­严肃,语气沉重,便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小姐那您小心,那我先回园子里了。”便转身出了园门。

朱梓夏则提着灯笼缓缓走进峻园里。

***

晚安。。.。

321.私会

321.私会峻园里高高挂起的几盏大灯笼散发着迷蒙光芒,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朦胧,微暗灯光下,朱梓夏挑着小灯笼缓缓而入,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动静,四周依旧是一片安静,她这才放心的快步朝林采兮的正房走去。

她一手挑着小灯笼,一手轻轻掀开门帘子,屋内的灯光忽明忽暗照在她脸上,映出她面上激动而又不安的神­色­,她缓缓低头将手上的灯笼吹灭便放在门边的小凳子上。

站在屋中间,她长长的呼了口气,一颗心砰砰乱跳,原本已经坚定的心忽然之间有了些动摇,她今日这么做对不对呢?而他又会不会因此怪她轻浮瞧轻于她?她忽然有些退缩了,两脚不安的在地上动了动,最后还是拿定了主意,既来之则安之,有些话如果不说出来或许会后悔一辈子。

耳边又想起林采兮白日里对她说的话,心念转动,她咬咬牙转身走进里间,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急忙的躲在里间门后,凝神细听外头的动静。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悄悄而来的慕容一笑此时揣着一颗心惴惴不安,他一整天都挂念着林采兮找他到底什么事,那般的神秘那般的谨慎,是澈儿的事么?莫非是朱梓峻的事?他走了似乎也有一大阵子了。

院里的静悄悄更让他有些心神不安,他走到门口朝内唤道,“采兮?”

门口却是无人回应。

慕容一笑眉角微微挑起来,以往的这个时候菊焉早该挑着帘子出来了,今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遂轻声道,“我来了。”

门口传来低低的声音,“你就站在门口吧。”

低低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到跟前来,慕容一笑身子猛的一震,竟有些失神,这声音……?他又摇摇头,怎么可能呢?但这声音很明显并不是林采兮的。

他心底一沉,冷声道,“你是谁?林采兮呢?”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人生在世,何苦计较甚多?倒不如自自在在悠闲一生。”更低更缓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仿若一声惊雷炸响,慕容一笑呆住了,愣愣的站在门口,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多欲为苦,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心身自在。你是真的无忧无求么?”轻柔的问声夹了一丝颤抖,似是含着无数的哀怨。

慕容一笑顿感口舌­干­燥,泛出一丝苦涩,良久,他低低道,“竟是你么?我早该想到是你。”他真的应该早就想到是她了,这偌大的止安城内,谁不知道朱府唯一的小姐一心向佛,经常在寺内斋戒,更何况他是那般心思处心积虑想要靠近朱府的人,居然会没想到是她。

他长叹口气,低声道,“是因为听到我的箫么?”低低的声音里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轻柔。

朱梓夏心内一热,原来他也是记得她,当他方才听到她的声音时已经认出是她么?她心内竟因此而生出一丝丝的喜悦来,一张脸也跟着滚烫起来,压低嗓音问道,“你,还好么?”

“好。”简短的一个字,没了下文。

朱梓夏欢喜的心立时便有些低沉,再也说不出话来。

慕容一笑安静的站在门外,沉默片刻伸手从袖内拿出箫,放在嘴边轻轻吹着。低低的箫声温柔而又缓慢,沉缓的传进屋内。

朱梓夏心底的欢喜又悄悄浮上来,他,在为她而箫。

他用心的轻声吹着,亦知道这院子里定然只剩了他们二人,所以他用最低的音吹着动听的乐声,只让她自己听到。

一瞬间仿佛又把他们拉回到那些个夜晚,夜深人静,他与她凭着一支萧远远的交谈,他与她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与她惺惺相惜。

满腔怨气的姨­奶­­奶­被袁妈从上房强行扶出来,心下更是气愤难当,走出没几步就恶狠狠的道,“这一家子大小现在越来越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你说,你说,如果我再不争一争,等到那边园子里生出儿子来,还有我活的么?”

袁妈听姨­奶­­奶­口不择言在园子里就说出这样的话,吓得忙四下里左右瞧了瞧,极力压低嗓音道,“姨­奶­­奶­,您可小着点声,您这又是何必?说到底三少爷是您亲生的儿子,又怎会不把您放在眼里?他现在不是傻……”说到最后猛然惊觉说错了话,忙顿住不敢再往下说。

姨­奶­­奶­猛的将胳膊从袁妈手里抽出来,狠狠的瞪了一眼袁妈,“你道我是跟梓源置气?我争得抢的哪个不是为了他?”

袁妈忙又上前扶住她,讨好的低声道,“姨­奶­­奶­的心思别人不明白,奴婢自是清楚的很,姨­奶­­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

姨­奶­­奶­哼了一声搀住袁**手往外走,出了园门,走过长廊,经过花园的时候,无意间朝瞥见一个人影晃动,她猛的沉喝一声,“谁?”

朦胧灯光将花园照的影影绰绰,四下并无人影,安静的很,袁妈也被这一声喝吓了一跳,环顾一周,回过头道,“姨­奶­­奶­,哪儿有人?”

姨­奶­­奶­心下也有些疑惑,可她确定方才明明看到有个人影在花园里晃动,遂冷笑一声,沉喝道,“袁妈,你瞧瞧不是在那里么?你过去把她揪出来,我倒要看看这半夜三更的躲在这里是要做什么。袁妈,快过去。”

袁妈一下子便明白了姨­奶­­奶­的意思,遂附和道,“不知是哪个小蹄子,姨­奶­­奶­,您等着。”说着抬脚就走,仿佛真知道某处有人似的。

这边刚有动静,花园里便也有了动静,接着便有个小丫鬟急急的奔出来走到姨­奶­­奶­跟前跪下道,“姨­奶­­奶­,您莫要生气,是我,冬梦。”

姨­奶­­奶­眉尖微挑,厉声问道,“冬梦,你在这里做什么?小姐方才不是说不舒服么?你不在房里好好伺候,躲这里来做什么?”

原来冬梦从峻园出来后,心里不放心小姐,便偷偷躲在花园里等小姐出来,正好瞧见慕容一笑也去了峻园,心下便也明白了几分,又唯恐被人撞见,正在焦灼不安之时正好瞧见姨­奶­­奶­走过来,遂想躲开,谁知竟被姨­奶­­奶­瞧见了,她素知姨­奶­­奶­脾气,自是不会说出实情,便撒谎道,“姨­奶­­奶­,您饶了我这一回吧,小姐身上不舒服,让我去厨房弄点安神汤,我便拐了个弯到花园里走了走。”

闻言,姨­奶­­奶­一股火烧上来,狠狠道,“养你们这群子蹄子有何用?就知道躲懒偷闲。正好我也瞧瞧梓夏去。”说着转身要去夏园。

冬梦心下着慌,忙在地上跪着走了几步,求道,“姨­奶­­奶­,求求您了,千万不要跟小姐说,小姐身子不好,莫要因为奴婢再气病了。小姐,这会儿或许已经睡下了。”

听到姨­奶­­奶­要去夏园,袁妈猛的想起老夫人的话,忙在一旁提醒道,“姨­奶­­奶­,您忘了方才老夫人的话了?”

方才的惊惧忽然涌上心头,姨­奶­­奶­也知老夫人是真的生了气,便气愤的道,“罢了罢了,由着她们去吧。”张口又训斥了几句冬梦,才转身回了静心园。

姨­奶­­奶­回到屋里坐下,命袁妈去厨房弄些点心,方才只顾着生气,压根儿没吃什么东西,又一番惊吓折腾,这会儿才觉出饿来。

袁妈去了半日才端着点心回来,一进门便遭了姨­奶­­奶­一顿骂,听完骂后她才走到姨­奶­­奶­跟前,弯腰低声道,“姨­奶­­奶­,您消消气,老奴有事禀告。”

姨­奶­­奶­没好气的冷声道,“什么事?”

袁妈挨近姨­奶­­奶­,“小丫头说小姐去了峻园,方才有人瞧见慕容一笑也去了峻园。”

姨­奶­­奶­猛的一瞪眼,“这样的话你若是乱说,我割了你的舌头。”

袁妈吓得一个激灵,忙道,“哎呦我的姨­奶­­奶­,这其中的利害我会不知道么?我已经嘱咐了那小丫头胆敢说出去一个字,便让人贩子将她卖到窑子里去。”

姨­奶­­奶­气的满面通红,再想想今日林采兮朱梓夏冬梦的反常,这会儿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更是气的嘴­唇­发抖,“梓夏,居然会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这样不要脸的下作事她都能做出来,我……我……”说着竟有些一口气上不来憋过去的劲头,吓得袁妈一把扶住她,两手急急的拍着姨­奶­­奶­后背,嘴里不住的道,“姨­奶­­奶­,姨­奶­­奶­,您可要撑住,这大事还需要您拿主意呢。这不怪咱们小姐,都怪那个女人,若不是她,咱们好好的小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又怎么有这样的胆子?就连慕容一笑不都是她招来的么?”

姨­奶­­奶­脸­色­铁青,微眯着眼咬牙切齿的道,“这个女人,我早晚要让她好看。这件事绝不能就此罢休。”眼里登时便­射­出两道狠毒的利光,像是要将人生生定在某处,良久,她嘴角忽然浮出一丝冷笑,“哼,出了这样的事,我倒要看看老夫人如何来护她。”

终于更新了。.。

322.谁逼死谁?

322.谁逼死谁?

上房,老夫人一手轻抚在胸前,面­色­冷然,眉头紧紧锁着,吩咐道,“朱妈,你去白薇那里瞧瞧去,劝她几句。”

朱妈担忧的看看老夫人面­色­,稍稍犹豫下,几欲张口,顿了几顿终是未说出一句话,微微叹口气才应了声是转身出门。

林采兮暗叹口气,连顿饭都吃成这样,真是无语,她瞧瞧老夫人面­色­不佳,似乎很不愿意说话,再看看朱澈一脸怒气的模样,忙缓缓起身劝解老夫人,怎奈老夫人此时正在气头上,压根儿一句话都听不下去,她也只好带着朱澈先行告退。

林采兮一手牵着朱澈走在路上,暗地里琢磨着朱梓夏跟慕容一笑的事,她特意安排香秀将院子里的人都支出去了,这会儿也不知道他们两人离开园子没有,便有些不放心,遂吩咐菊焉,“菊焉,你先去瞧瞧慕容过来没有,如果没过来,派个人过去说声,我今儿不舒服,改日再同他商议事。”

菊焉自是明白姨娘的意思,点头应是,又嘱咐几声张妈扶着姨娘,这才转身离去。

昏暗灯光下,朱澈仰着小脑袋,低声道,“娘,姨­奶­­奶­为什么总是训人呢?三叔又做错事了么?”

林采兮低头瞧他,忽明忽闪的灯光映在他脸上,竟有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忧郁模样,心有不忍,实在不忍心一个小孩子去面对这样的事,遂抬手轻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微笑着道,“澈儿,三叔没做错事,只是姨­奶­­奶­年纪大了,难免脾气大一些。”

朱澈皱皱眉头,不解的问道,“­奶­­奶­的年纪也大了,为什么跟姨­奶­­奶­不一样?”

林采兮停下脚步,微低着头笑眯眯的道,“所以说,你有个很好的­奶­­奶­,长大以后要好好的孝顺­奶­­奶­才是。”

朱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娘,澈儿以后一定好好孝顺­奶­­奶­爹跟娘。”

朱澈的话让林采兮心里一阵欣慰,心情也顿然舒爽起来,一手紧紧握住朱澈的小手牵着他接着往前走,安静的小道上弥漫着一层温暖和煦的气息。

他们沿着小路走了一小会,几乎快到了峻园的园门口,菊焉仍是没有回来,林采兮心下遂有些不安,照理说不管慕容一笑二人走没走,菊焉都该返回来禀告一声才对,为何到了这时还未回来。

她正兀自猜测着,却瞧见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从峻园方向奔过来,不待她上前询问,那丫鬟便急忙忙的屈膝道,“林姨娘,奴婢去上房请老夫人。”说完这句话不待林采兮多问那丫鬟便径自起身匆匆的转身走开了。

张妈在旁奇怪的道,“姨娘,她是姨­奶­­奶­园子里的丫头,这会儿怎么跑到咱们园子里去了?”

林采兮心里咯噔一下,急急的追问一句,“你确定是那边园子里的?”

张妈点点头,“姨娘,她伺候姨­奶­­奶­都几年了,老奴不会认错的。”

隐隐的,林采兮感觉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不由得涌上一阵慌乱,扶着张**手加快脚步往峻园里走,走到门口便看到园子里亮闪闪的几盏大灯笼,小客厅里更是灯火通明,她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定了定神,她转头朝张妈道,“张妈,你带孙少爷先回房去吧,不要再出来了。”

放在林采兮手心里的小手猛的抖了抖,朱澈小声的问道,“娘,怎么了?”

林采兮故作镇静的朝朱澈微微一笑,“澈儿先回房睡觉,什么事儿都没有,八成是她们过来看看娘了。澈儿乖,跟张妈回房去。”

朱澈半信半疑的看看林采兮又转头看看园子里不同寻常的灯火,未再多问一句话,乖巧的点了点头,“娘,那我先回去了,您小心些。”

林采兮站在园门口瞧着张妈带着朱澈进园拐弯去了后院,她才长吸口气缓缓的朝园子里走去。

小厅内,姨­奶­­奶­怒火中烧,一张脸气的涨成紫红­色­,一根手指连着颤了几颤指着站在不远处深深低着头的朱梓夏,厉声喝道,“好,好,好,这就是你的能耐,这就是你千金小姐做出来的好事,我的脸面,朱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朱梓夏深低着头,两只手死命的绞着一块手帕,心底涌上一阵恐慌,随之而来的则是满满的羞耻之感,夜里私会男人,这样的事情倘若被传出去,她便是被万人耻笑的下溅女人,这样的声誉同青楼女子又有何差别?而朱家的名声又将受到多大损害?明日,不对,或许不到明日朱家便已被这止安城的人耻笑的抬不起头来。那时,她又有何颜面再存活于世?

她心底的绝望缓缓的浮上来,令她再也找不到一丝生还的可能,心头反而生出一丝平静来,她缓慢的抬起头来,面­色­惨白如霜,她把视线调向站在一旁的慕容一笑身上,毫无忌惮的打量着他,­精­锐的目光里带着一份冷然,微抿的嘴­唇­犹如刀刻般透着坚毅,额前一缕头发很随意的遮在眉上多了几分风流倜傥,一身青­色­长衫,慕容一笑即便是在晚上的灯光下亦是风采神奕,她惨白的面颊上忽然显出一抹红晕,嘴角不经意挂了一丝笑意,原来她喜欢的男人竟是这般模样,这一生还能见到他的真面目,此生足矣。

她缓缓的转移了视线,长长的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依旧气的几乎说不出话的姨­奶­­奶­身上,她微微动下身子,两膝缓缓弯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角的笑多了几分冷冽,“娘,您教训的对,您放心,梓夏绝对不会让朱府因我而蒙羞的。”顿了顿又道,“您的养育之恩,女儿也只能来生再报了。”

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朱梓夏已动作迅速的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快速的朝咽喉刺去,满脸愤怒的姨­奶­­奶­甚至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吓得睁大了双眼半张着嘴说不出话,而屋子里其他人已有人尖叫出声。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青­色­身影疾速奔向朱梓夏,朝她手腕轻轻一弹,金钗便咣当一声落在地上,朱梓夏的身子也随着声响缓缓的滑倒在地上。

慕容一笑忙半跪在地上,将她从地上轻轻抱起来,半抱在怀里,看着她依然毫无血­色­的面颊,沉痛而又激动的道,“你,为何要如此?又何必如此?”

朱梓夏紧闭的双眼微微抖动,良久才又睁开,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我不如此,又当如何?”

眼见着此情此景,姨­奶­­奶­复又激动起来,猛的从椅上起身,嘴里大声呼道,“你个不要脸的男人,快放开她,快放开。”说着就要冲过来。

“放开她?放开她又怎样?再让她拿着金钗刺喉咙?难道你真要亲眼看着她死在你跟前你才觉得满意么?”林采兮抬脚入门恰巧看见这一幕,不由得怒火中烧,走到厅中朗声道,“姨­奶­­奶­,我倒是想要问一句了,梓夏小姐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女儿?到底是不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您这么三番五次的往死里逼她,她死了您就这么开心么?她死了您就活得安稳舒坦了么?上次你逼得她撞头,这次又逼得她刺喉咙,姨­奶­­奶­,您真的是梓夏小姐的亲生母亲么?”气势强悍的一句连着一句步步紧逼的追问迫的姨­奶­­奶­心头微震,迫的她硬生生的定在原地不敢多往前走一步。

站在一边的菊焉忙上前搀住林采兮,全副戒备的瞪着姨­奶­­奶­,唯恐姨­奶­­奶­猛然上前伤到自家主子。

林采兮越说越激动,面上带了几分恼怒,接着骂道,“姨­奶­­奶­,您摸下心口,摸着良心问问,当自己的女儿碰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当娘的首先想到的是什么?是像您一样带着人来羞辱自己的女儿毁了她的声誉么?”林采兮话锋一转,陡的厉声喝问,“袁妈,当娘的会毁了自己女儿的声誉么?”

原本看到林采兮便有些心头发颤的袁妈此时猛然听到林采兮的喝问,吓得一个激灵,想也没想的回道,“姨娘,不会。”

林采兮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接着看向姨­奶­­奶­,“姨­奶­­奶­,一个伺候人的奴婢都知道如何维护自己的女儿,你呢?你是如何维护你自己的女儿的呢?你是不是巴不得她臭名远扬生生死在你跟前?这样你才心头舒坦的很呢?”

姨­奶­­奶­被逼的说不出一句话,目光缓缓朝朱梓夏移过去,竟露出一抹疼惜来,但当看到朱梓夏仍靠在慕容一笑怀里的时候,眼中的疼惜立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恶狠狠的瞪一眼慕容一笑,她冷笑着转过头看着林采兮,嘴边的狠毒一览无遗,“怎么当娘还轮不到你来说话,若不是你,梓夏她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的声誉是我毁的么?如果不是你教唆她,如果不是你带来的男人,如果不是你这么偷偷的害她,会逼得她寻死么?林采兮,说到底,你就是个狠毒的女人,你想把我们这一房都逼死,你心里想的什么,我都清清楚楚,我告诉你,你休想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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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成全

323.成全林采兮不屑的哼了一声,冷冷的看了姨­奶­­奶­一眼,“哼,那我也告诉你,你心里想的什么,咱们大家都心知肚明,而你也休想得逞。”

姨­奶­­奶­再次被激怒了,猛的朝前走两步,三步并作两步窜到林采兮跟前,吓得菊焉挺身挡上去,声音稍显颤抖的喝问,“你想做什么?”

姨­奶­­奶­牙齿咬的咯咯响,毫不犹豫的伸手将菊焉拉了一把,却并未将她拉开,于是便有些气急败坏的道,“怎么?你个小丫头也敢跟我这么说话?跟你主子一个德行,贱骨头。”

“贱骨头?你骂谁贱骨头?她的主子是谁?”门口传来一声低呼,压着隐隐的愤怒。

姨­奶­­奶­慌忙侧过身子朝门口奔去,半跑着跪倒在地上,哭喊道,“老夫人啊,您可要给梓夏做主啊,这让梓夏以后怎么活下去?老夫人哇…………”她一边声泪俱下的控诉着,一边跪爬着抱住老夫人的腿。

老夫人面­色­铁青,两眼微微眯起来,透着一股掩不住的疲惫与厌烦,眼皮微搭扫一眼跪在地上痛哭的姨­奶­­奶­,淡淡的道,“方才你不是说这丫头是个贱骨头么?既是如此,你又何必跟个贱骨头计较?”

姨­奶­­奶­登时顿住哭声,猛的抬起头来,“老夫人,我计较的不是这个,是梓夏的闺誉。”猛的转头一手指向林采兮,“是她,是她教唆梓夏来此偷会男人,老夫人,这话要是传出去,梓夏还怎么做人?以后还有哪家敢娶她过门呢?”说着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老夫人原本紧缩的额头皱的更加厉害,抬眼望向朱梓夏,后者面­色­依旧惨白,眼角落下几滴痛苦的泪水,眼里充满了绝望与悲痛,充满了对母爱的失望与愤恨,她嘴角居然还挂着一丝笑意,而在这抹笑意里却令人看到了对生死的释然于怀。

老夫人猛的颤了一下,用力抬脚挣脱开姨­奶­­奶­的手,朝前走了两步,轻声唤道,“梓夏。”

朱梓夏似乎并未听到唤声,目光呆滞的盯着某一处。

将她抱在怀里的慕容一笑心头跟着一紧,朱梓夏面上的神情他看的分明,他更懂得她的绝望与无奈,他急切的低头轻唤她,“梓夏,梓夏……”

朱梓夏终于有了些反应,缓缓的将目光转到慕容一笑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用极低极轻的声音道,“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最后一个好字吐出,整个人便似虚脱了一般斜斜的朝地上滑落下去,慕容一笑猛的用力将她抱紧,更加急切的唤道,“梓夏,梓夏……”

老夫人眼见着朱梓夏两眼一闭昏过去,心也跟着急速的跳了几跳,朝屋内其他人喝道,“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扶小姐到屋里去。”

几个小丫鬟方才如梦苏醒般的奔到慕容一笑跟前,七手八脚的将朱梓夏从慕容一笑手里接过来扶到里间去,姨­奶­­奶­又在呼天抢地,但却无人顾及她的哭声,慌乱的忙过一阵后,接着便又有人出门去请大夫。

老夫人瞪视着慕容一笑,目光如炬,一字一句的问道,“这件事,你怎么说?”

原本在哭喊的姨­奶­­奶­忽然停住哭声,满面愤怒的盯着慕容一笑,只等着他说出一句话便进行反驳。

慕容一笑安静的站在房中央,径直看向老夫人,丝毫不犹豫的一字一句回道,“老夫人,晚辈爱慕梓夏小姐已久,今日之事实属晚辈太过唐突,但慕容一笑恳求老夫人成全我与梓夏小姐。”

慕容一笑话音一落便得到坐在一旁的林采兮赞赏的微笑,此时林采兮确实在心底为他叫好,原本她还担心慕容一笑会不会守着封建思想不敢越界一步,可听他说了这番话,她真是忍不住要为他叫好了,同时也为朱梓夏叫一声好,如此这般也不枉费一颗少女的真心纯情,可她同时又有些担忧,朱梓夏是否会接受慕容一笑的好意呢?毕竟经过这一夜,她的名声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从小接受贞女烈女思想的她能坦然接受这一切么?

不等老夫人答话,姨­奶­­奶­这边已怒火狂烧,浑身打着颤尖声道,“慕容一笑,毫不羞耻的男人,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朱家的小姐是你要成全就可以随便成全的么?来人,把这个男人送到官衙里去。”

而这一次老夫人似乎压根没听到姨­奶­­奶­的咆哮,面上带着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飘忽,语气安定的又问道,“慕容一笑,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带走梓夏?”

慕容一笑亦是未听到姨­奶­­奶­的话一般兀自淡定的看着老夫人,静静的回道,“老夫人,全凭您一句话。”

老夫人忽然呵呵笑起来,站直了身子,“我若同意,你自会将她带走,而我若不同意,你定然不再顾及我老婆子,自行将她带走,是也不是?”

慕容一笑依旧安静的站着,身姿挺拔,面­色­如水,嘴角上却挂了一丝淡笑,“老夫人,是。”

姨­奶­­奶­已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不对劲的地方,急躁的朝老夫人喊道,“老夫人,您莫要跟他废话,快将他扔到府衙里去。”

老夫人目光一闪,一道冷光猛的­射­向姨­奶­­奶­,令后者禁不住打个寒颤,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老夫人冷冽的目光很快便转向别处,“来人,将姨­奶­­奶­关到柴房里去。”

姨­奶­­奶­立时便惊呆了,忽然失去理智了般的狂呼起来,“老夫人,老夫人,您也是存着那样的心思么?梓夏梓源都是老爷的孩子,您为何要将他们逼向死路?老夫人,你的心你的心竟也是这般的狠毒么?”

老夫人头也不回的提高音量,“将她的嘴堵住关到柴房里去。”跟在老夫人身旁的几个老婆子立时便涌上前去,哪里还容得姨­奶­­奶­多说一个字,捂嘴的捂嘴堵嘴的堵嘴,拉的拉拽的拽,纵是姨­奶­­奶­万般不愿亦是抵不过,而呆在一旁的袁妈瞧见这阵势竟是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姨­奶­­奶­被她们扯着拽着拉出屋子,犹自拼命挣扎着走到院子里,却听到屋里传来老夫人的一句话,“好,我成全你们。”。.。

324.你来收场

324.你来收场老夫人的话让一屋子人都感到震惊,未等他们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老夫人便又追加了一句,“今日之事,若有胆敢多嘴说出去的,割了舌头卖到窑子里去。”

满屋子人又是一震,顿感浑身冰凉,惊得连呼吸都有片刻的停顿。

慕容一笑面上反而浮出一层淡淡的微笑,撩起长袍缓缓跪在老夫人跟前,“多谢老夫人成全,老夫人请放心,我定然不会让梓夏小姐受委屈。”

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连着说了几个好字,一手在半空中虚抬一下,“起来吧,一笑,以后这朱府便也是你的家了。”

慕容一笑点头从地上站起身,目光不经意的转了一圈,扫过林采兮稍显惊讶的面孔,不再多话,遂告别老夫人,从屋内退出去。

慕容一笑刚出去,万大夫便到了,屋内又是一番忙碌,直到万大夫说朱梓夏不过是受了刺激一时承受不住才昏倒的,大家这才放了心,自有小丫鬟出去煎药。

送走万大夫,小厅里只剩下老夫人与林采兮,林采兮抬头看一眼老夫人,自知今日之事着实唐突,遂两手撑着身子在老夫人跟前跪下,“娘,请您惩罚。”

老夫人端坐于椅上,并不去看她一眼,声音稍显清冷的缓缓道,“你也知道错了么?”

林采兮微低着头,很诚恳的道,“娘,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让他们偷偷会面。”

老夫人目光微闪,瞟了她一眼,“你也知道不该如此,那你做事之前为何不想一想后果?倘若今日慕容一笑是那不怀好意的人,又或者说他是无赖那般的人,得了便宜拍拍ρi股走人,你又当如何?梓夏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方才你口口声声骂别人逼死梓夏,你想一想,到底是谁将梓夏推到死路上来的呢?”

林采兮不禁汗颜,她明白老夫人说的话是很正确的,在这个时代在这个社会里,女人出了这样的事只能选择一条路,纵使她心里有许多现代的理由可以说出来说服老夫人,但她此时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所以她脑袋低的更低,声音也微微带着些颤抖,“娘,这事我确实做错了,我当时并没有想到后果,更没想到会被人发现。”

老夫人叹了口气,“你原本应该想到的,女人的名声比咱们的命都重要,你不该这么轻率。”顿了顿又道,“起来吧,别动了胎气。”

林采兮自然不会执意要求受到惩罚,忙从地上站起来,问了一句,“娘,您真的答应把梓夏嫁给慕容了么?”

老夫人挑了挑眉毛,目光闪烁定在林采兮脸上,不答反问道,“你觉得梓夏跟着慕容一笑会快乐开心么?慕容一笑能给梓夏带来幸福么?”

林采兮想也没想毫不犹豫的答道,“娘,我相信慕容一定能给梓夏带来幸福,既然梓夏能得到幸福,我想她肯定会开心快乐的。”停顿片刻,她略想了想又道,“但是梓夏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么?您方才不是刚说了,女人的名声比命都重要。”

老夫人嘴角上扬,瞥一眼林采兮,“这件事是你挑起来,至于怎么收场,你自己看着办吧。”老夫人眼里­射­出一抹狡猾,接着便又道,“我累了,今儿个梓夏就留在你这里吧。”

林采兮半张着嘴一句话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自己做错事没被惩罚已经不错了,这是给自己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她能提出异议么?忽然间她觉得老夫人其实是套了个圈让她义无反顾的钻进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件事她还是很乐意帮上点忙的,看着老夫人缓缓走出房去,她返身坐在椅上,低着脑袋开始想办法。

夜已经很深了,朱梓夏依旧躺在床上未醒,孔白薇也闻讯赶来,面上挂着几行清泪,焦灼的守在床边。丫头们已将药煎好端进来,冬梦拿着小勺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一半药送进她嘴里。

喝了药过了半个时辰,朱梓夏便有了些动静,嘴里发出一些低低呻吟,冬梦忙上前轻唤,唤了半天,朱梓夏终于睁开眼,神情恍惚的看着冬梦,又过了半日才轻声道,“冬梦,我这是在哪里?”

冬梦急切的道,“小姐,小姐,您可醒了。”话未说话,泪便哗啦啦的流下来。

一直站在床边的香秀仔细的观察了朱梓夏几眼,便转身出了屋去了外间小厅。

朱梓夏面­色­依旧苍白,手指微动几下,视线在屋里扫视一圈,认出是林采兮的房间,心底顿时涌上一阵绝望的悲哀,昏倒前发生的一幕幕潮水般的都涌上来,泪水更如洪水般决提而下。

“你们谁也不要劝我了,出了这样的事,责任不在我么?错不在我么?你们­干­嘛还拉着我?你们快放开我。”外间传来的吵闹声成功吸引了朱梓夏的注意,她颤声问道,“冬梦,发生什么事了?”

冬梦并未离开床边半步,所以并不知道外间发生了什么事,便有些疑惑的从床前站起身想出去看看,菊焉却急匆匆的抬脚进来了,三两步奔到床前,急急道,“小姐,求您劝劝我家姨娘,姨娘要­干­傻事,说什么都不活了。”

朱梓夏猛的一惊,眼里的泪顿时止住,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冬梦刚想去阻止,这边菊焉已伸手帮忙将朱梓夏从床上扶起来了,她只好急忙扶住小姐另一侧。

朱梓夏身体着实虚弱,整个身子都压在两个小丫头身上,颤颤巍巍的从里间走出来,外间香秀等几个小丫鬟正围在林采兮身边弯着身子苦苦哀求着,她便问道,“怎么回事儿?”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林采兮故作听不到,嘴里继续嚷着,“你们也莫要多说话了,今儿个我是不会寻短见的,我肚子里还怀着朱家的骨­肉­,我定会将朱家骨血生下来再自行惩罚。你们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我害了小姐,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方才老夫人姨­奶­­奶­的话你们都没听到么?”

朱梓夏低声道,“你们两个扶我过去。”

菊焉立时便高声喊道,“好了,你们都别说了,小姐过来了。”厅内顿时便鸦雀无声。

朱梓夏走到林采兮跟前,轻声问道,“是我……连累了你么?”

林采兮并不回答,而是别扭的转过头去,朱梓夏反而有些着急了,声音稍稍提高了些,“你说,是不是我娘还有老夫人为难你了?”

林采兮仍是不作声,朱梓夏更加着急,伸手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将林采兮的身子拌过来,“是不是?”

林采兮一张俊俏的脸上登时便显得有些无奈有些难过,沉痛的道,“梓夏,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被逼上死路。不如,我们一起死了去。”林采兮忽然激动的一把抓住朱梓夏的胳膊,“梓夏,你再等等我,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陪你一起去死。”

朱梓夏猛的打了个寒颤,声音颤的更厉害,“你,你,你说的什么胡话,你做什么要陪着我去死?你莫要说这样的胡话。”她似乎被打击到了,身子抖了几抖差点摔倒在地上。

林采兮面­色­一变,犹显担忧,但瞬间又恢复到难过自责上,“梓夏,我说的是实话,今天的事都是我教唆你的,我毁了你的闺誉,毁了你的一生,你说我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还有慕容,我也害了他。”

“慕容?他怎么了?”朱梓夏紧张的问道,她忽然想起昏倒前姨­奶­­奶­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一颗心不由自主的颤动起来。

林采兮目光黯淡,低低的回道,“他,或许已被送到府衙里去了吧。”

朱梓夏啊的一声,身子一软倒在冬梦怀里,喃喃道,“他,他,他……”连着说了三个他字,竟是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林采兮也跟着心里一紧,忙让人将她扶到椅上坐下,又小心翼翼端详朱梓夏确定她并无晕过去的迹象,这才又放心的接着说下去,“老夫人说他毁了你的闺誉,逼得你只有死路一条,决计不能让他独活在世上,一定要让他受尽苦痛折磨。我的一时考虑不周,竟然害得你二人如此下场,你说我还有何脸面再苟活下去?”

朱梓夏忽然间一动也不动了,良久才低声道,“我一定要救他出来。”

林采兮见时机成熟,遂试探着问道,“梓夏,你真的要救慕容么?”

朱梓夏重重点下头,“我一定要救他,采兮,你有没有办法?”

林采兮故作为难的道,“我若有办法便不会在这里寻死觅活的了,梓夏,是我害了你们。”

朱梓夏苦笑着摇摇头,“你莫要这么说,即使丢了这条命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他是谁。”

林采兮紧紧握住她两手,诚恳的道,“梓夏,你既是这么想,我倒有一法,不知你能不能接受,这法子一定能救慕容。”

朱梓夏神情一震,反握住林采兮的手,“采兮,你说,有什么法子能救他?”

本来应该昨天更新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登陆不上来,所以拖到现在才更新。.。

325.梓夏已死

325.梓夏已死林采兮松开朱梓夏的手,朝菊焉递个眼­色­,菊焉立时意会,悄悄将屋里的丫头们一一屏退,自己也站在帘外不远处安静等着。

屋内,只剩下一直默不作声的孔白薇,焦急等待着的朱梓夏,眼内闪着狡黠的林采兮。

“嫁给他。”林采兮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双眼直直盯住朱梓夏,将她面上神­色­尽数收在眼底,不等她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便又接着道,“现在只有这一个法子了,倘若你们是夫妻名义,单独说说话又如何?哪个敢拿这个说事的?这个法子不但能救了慕容,还能将你的闺誉挽回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朱梓夏半张着嘴,惊疑的看着林采兮,一双布着红丝的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愣愣的说不出一句话。

孔白薇从椅上站起身,半蹲在朱梓夏跟前,急切的低声道,“梓夏,表姐说句不该说的话,你莫要怪我,我且要问你,你心里喜欢的是不是慕容公子?”

朱梓夏似乎完全被镇住了,简直不能思考眼下的形势,满脑子都是林采兮方才说的嫁给他三个字,此时听到孔白薇相问,只机械的点了点头。

孔白薇握住她放在膝上的双手,“梓夏,那么现在采兮说的就是最好的法子。”

朱梓夏茫然的低头看了看孔白薇,又抬头去看林采兮,收到的是一个鼓励的微笑。

林采兮朝她坚定的点点头,“梓夏,相信我。”

朱梓夏眼中越过一抹矛盾的痛苦之­色­,随之又涌上一层犹豫,缓缓摇了摇头,又仿佛在喃喃自语,“慕容……我娘……老夫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断断续续的低语林采兮听的清清楚楚,不过她早就料到朱梓夏会有这样的反应,自是明白这些话里意思,遂将早就预备好的话说了出来,“梓夏,你的事情还是需要你自己做主,慕容对你到底有情还是无义,你心里应该清楚的,方才他抱着你时的紧张神情你瞧得分明,岂不是他对你的情意?你担心的是姨­奶­­奶­对不对?”说着林采兮朝孔白薇瞟了一眼。

孔白薇便将话头接过来,“我的傻妹妹,你的心思我们都明白,可是你这样的心思姑母能明白么?她是活活的将你往死路上推啊,你,还有表哥,你们……你们不都是因为姑母么?就连……就连我……”孔白薇说到动情处想到晚饭时受到的侮辱,泪水汹涌而出,哽咽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最后竟趴在朱梓夏膝上呜咽起来。

朱梓夏双肩颤动起来,两行清泪缓缓滑落,低喃道,“她,好狠的心。”

两人哭的动容,林采兮也跟着一阵子心酸,但只一会儿她便调整好心态,眼见着火候差不多了,便径直道,“梓夏,你听我一句劝,你若有这个意思,我便去老夫人跟前求情,求她老人家成全于你们,老夫人的心肠你也是明白的,老夫人定然不愿眼睁睁瞧着你走上死路,若这事成了,不但救了慕容,我也能放下负担好好的生下孩子,或许,你还能得一段好姻缘,过上另一种生活。”

良久,朱梓夏才收住眼泪,定定的看着林采兮,仍在犹豫着,“可是,这满府里的人都知道今晚的事,又将如何堵住他们的嘴?”说着又哭将起来。

孔白薇猛的抬起头来,狠狠的道,“这个还不好说,但凡今日之事有一个说出去的,都割了舌头卖到窑子里去。”

林采兮倒有些愣住了,这话说的竟与老夫人如出一辙,果然是一种环境造就一种人,就连原本文静懦弱说句话都脸红的孔白薇都能说出这样的狠话来,她倒是觉得可喜,知道她们并不是完全迂腐守着封建礼教的女子,这样或许还有一丝幸福可言。

朱梓夏打个颤,疑惑的反问一句,“这样可以么?”

林采兮立时便递上一个坚定的回答,“绝对可以。”说着站起身,“白薇,你在这里陪梓夏说说话儿,今晚上就留在这里,其余的事儿就交给我,我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林采兮说完便从小厅里走出来,菊焉正等在门外,见她出来,忙上前搀住,低声问道,“姨娘,去哪里?”

昏暗的灯光下,林采兮抬头朝小书房指指,这个时候应该留些空间给这对苦命的小女子说说心里话了,或许只有她们之间才能完全敞开心扉。

次日清晨,林采兮早早的便去了上房,简单说了几句朱梓夏的情况,又将昨晚上说服朱梓夏的事情说了说。

老夫人面­色­不佳,眼下泛着一圈黑影,但嘴角却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你呀,确实是个坏心的,这么坑人,倒叫人反而来感谢你。”

林采兮掩嘴轻笑,“娘说的可不对,梓夏她们感谢的可是你,我不过是个跑腿的,还是您老人家英明,一出手就成就了一桩好姻缘,必然成为后世一段佳话。”

老夫人咂口茶,笑着道,“莫要在这里跟我耍嘴皮子,我希望的不过是梓夏这孩子能有个好归宿,但愿不会误了她的前程。”

“娘,您放心好了,慕容这个人……”林采兮刚说到一半,门外进来个小丫鬟禀道,“老夫人,慕容公子求见。”

老夫人摆摆手道,“请他进来。”

林采兮倒有些奇怪,他怎会来的如此早?难道事情有异?

慕容一笑今日穿了一身青白­色­长袍,袍角绣着几支墨­色­荷花,迈着稳健的脚步走进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风流倜傥,就连老夫人都忍不住暗自叫好。

慕容一笑先后给老夫人林采兮行完礼,依着老夫人的意思坐在下首的椅子上。

老夫人便问道,“慕容公子可是有事?”

慕容一笑恭敬回道,“老夫人,我是来向您告辞的。”

老夫人目光闪烁,猛的­射­出一道冷光,直直­射­向慕容一笑,声音稍显清冷的道,“慕容公子,你这是何意?”言下之意是在质问他是否对昨晚之事反悔。

慕容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反应,非但不惊,反而道,“老夫人,请您放心,我答应的事绝对不会反悔,但我却不想就此委屈了梓夏小姐,所以我想一个月之后再来迎娶梓夏小姐。”

老夫人冷冽的面­色­稍稍有些缓和,眉头微皱道,“我听采兮说你家中已无长辈替你做主之人,而你也是四处飘荡之人,此去你又将作何准备?”

慕容一笑笑了笑,缓缓站起身,“老夫人,我一定不会委屈梓夏小姐的,老夫人,您是否相信我?”

老夫人眉头锁的更紧,不过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瞟向林采兮,林采兮虽惊疑与慕容一笑的举动,但她深信慕容一笑绝不是那种随便说说之人,他既如此说,定然是要出去做些事,遂也跟着站起身,对着慕容一笑笑了笑,道,“慕容,我相信你,不过,如果一个月之后你还未回来,我们可要把梓夏许给别家了。”

慕容一笑眸中闪过一丝欣慰,笑着看一眼林采兮,又去看老夫人。

老夫人面­色­平静,已不似方才那般警惕,过了片刻,她才笑着道,“慕容一笑,一月之约,一言为定。”

慕容一笑躬身拜了拜,朗声道,“多谢老夫人成全。”

林采兮忽然想起一事,便道,“慕容,你可不能这么就走了,梓夏肯定不能放心,我看你还是见她一见吧,不然我担心她真要寻短见了。”

慕容一笑不解的看她一眼,林采兮便将昨晚骗朱梓夏一事告诉他,自然又招了几个白眼,不过倒是替他们争取到了个见面的机会。

慕容一笑自去同朱梓夏道别,林采兮则悄悄去了关姨­奶­­奶­的柴房。

柴房在朱府后院的一个小角落里,林采兮站在柴房门口,伸手推了下木门,门上的锁哐当一声,登时便裂开一条缝隙。她便透过这门缝朝里瞧,她可没那么傻,冒险进门去,跟这样近乎无情的女人说话,最好还是留着一百个心眼,免得造其害。

果然过了不一会,门内便有了动静,窄小的缝隙里露出半张惨白的脸,接着便是一声尖锐的咒骂,“恶毒的女人,你来做什么?我咒你不得好死,我要见老夫人,我要见老夫人……”

林采兮其实很不愿意见到这张脸,不是因为她害人的心,而是因为她对儿女的残忍,天下哪个母亲能如她这般的狠心?活生生的摧残了两条鲜活的生命,而这生命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的心究竟有多狠多毒?

林采兮冷冷的看她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语气冷淡,“恭喜你终于如愿了,你的儿子被你害的形同走­肉­,你的女儿现在或许已经到了阎王那里报道,这下你开心了吧?你算计的可真好。”

门内忽然发出一阵凄惨的尖叫,接着便是一阵撞门声,“林采兮,林采兮,你说什么?梓夏怎么了?梓夏怎么了?梓夏她…………”

林采兮冷冷的笑了笑,“梓夏死了。”抛下这一句她便转身走开,再也不理会身后的大喊大叫,只是在心底补充了一句,以前的朱梓夏已经死了,朱梓夏已经获得重生,以后她将过上另一种生活。。.。

326.出嫁

326.出嫁姨­奶­­奶­一直被关在柴房里,出了日常三餐不得有人靠近其一步,老夫人既不见她也不说如何惩治她的事,似乎忘记了这个人般,任由她自生自灭。

朱梓夏自是断了寻死的念头,满怀希望的养着身体等慕容一笑回来。

五月端五很快就到了,菊焉跳豆成亲的日子,因了老夫人吩咐在这一日全府人都跟着喜庆喜庆,所以这一日一大早朱府便热闹了起来,峻园里更是人来人往。

府里几处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尤其是峻园里依着屋檐挂满了小红灯笼,各个房门上还贴着大红喜字,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喜。

菊焉起的更早,自有婆子为她特意梳妆打扮,大红喜服穿在她身上,粉­嫩­­嫩­的小脸蛋儿被映的娇艳若花,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此刻弥漫着少女的娇羞,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妩媚。

平日里相好的姐妹们见她这般模样,全都啧啧称赞起来,祝福艳羡的话更是说了许多,直羞得菊焉差点将头低到桌子底下去。

收拾妥当,便由两个婆子引着菊焉去了林采兮的小厅。

林采兮早坐在小厅里等着了,厅里一角放着六抬用大红帐子结起来的大木箱,自是给菊焉准备的嫁妆,六抬嫁妆上又分别放着样式各异的食盒,六匹颜­色­花样都很出挑的花布,外加六盒首饰。

菊焉进的小厅子,早有人在厅子中央放了软垫,她缓缓走到林采兮跟前,两手提着裙摆,轻轻跪下,抬头看一眼林采兮,随即便低下头去,接着便又一行泪落下来,哽咽道,“姨娘。”

林采兮鼻子也跟着一酸,忽然有一种送姐妹出嫁的感觉,不由得想起自从来到这里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点点泪滴悄然滑落,片刻,她强忍住心头的那股酸痛,微微一笑,“菊焉,今儿你好漂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子了。”

菊焉不答话,犹自哭泣,双肩微微颤动。

林采兮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半开玩笑的笑嘻嘻道,“菊焉,你现在掉的可是金豆子,人家说了,女儿出嫁哭的越多掉的泪越多才好,给娘家留的金豆子才越多,没事儿,你可着劲儿的哭,这金豆子我可是喜欢的很。”

闻言,菊焉扑哧一声破涕而笑,一屋子丫鬟媳­妇­也都跟着笑起来,有人哄笑道,“菊焉,姨娘一说你掉的金豆子,你立马不哭了,生怕金豆子掉没了,跳豆就没得金豆咯,这么快就想着夫婿了。”

菊焉又被羞的又气又急,差点又哭了起来,幸好旁边一婆子正­色­道,“菊焉,吉时快到了,你还不快拜别姨娘,莫要错过了吉时。”

菊焉这才规规矩矩的给林采兮磕了几个头,喜婆子又在一旁说了几句女儿出嫁时的吉祥话,林采兮将大红盖头亲手盖在她头上。

礼毕,喜婆子将菊焉带回房去静等着跳豆前来迎娶,林采兮在小厅里稍稍愣神了会,才回房换了件大红衫子,扶着香秀的手出了园子。

穿过长廊绕过花园,又拐了几条小径,终于来到朱府唯一的后门,林采兮便觉得有些气喘,一手不自觉的悄悄抚在肚子上,香秀忙问道,“姨娘,您觉得怎么样?您该坐软轿过来,万一累着了……”

林采兮面­色­微红,轻喘着笑道,“孕­妇­才该多走走,没事儿,咱们稍歇下再走。”

香秀忙在一旁找块­干­净的石头,将手上早就准备软垫放上,扶着姨娘坐过去,温声道,“姨娘,莫要急,还有些时间。他们还要先去拜拜老夫人呢。”

林采兮点点头,歇息片刻便出了后门,走了没几步就到了张妈说的那小院子,院门口站着几个人,一看到她走过来全都上来请安,院门口贴着大红喜对联,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此时还有几家邻居不时朝这边观望呢。

林采兮抬手吩咐道,“等会儿将左邻右舍的都请过来热闹热闹。”

这等好事,自有人欢快领了去跑腿。

院子比想象中的还要宽敞,收拾的­干­净喜庆,几间大房子也都收拾的­干­净妥帖,屋里一应用品全都齐全,林采兮满意的点了点头。

林采兮坐在正对大门的堂屋里,这屋子已被­精­心收拾为拜堂的小厅子,朱正从外头进来,“姨娘,都准备好了,前院摆了十五桌,是男席,后院摆了十桌,是女席,咱们府里头的,上至老夫人,下至小丫鬟们,都发了请柬。”

林采兮甚是满意,笑了笑,“朱管家,这些事劳烦你了,等过后去峻园的小账房里领赏。”

朱正反倒有些不自然,躬身道,“姨娘说笑了,这都是应该做的,这赏赐我断然不会要的,不光是我,就连这外头里里外外忙着的人,谁都不会要姨娘的赏赐,姨娘,这满院子的酒席都是您自己掏钱准备的,就连这院子……姨娘,凭着您对咱们下人的这份心,咱们都心服口服。”朱正口里说着,早在心里对林采兮竖起了大拇指,这些时日,府里的一举一动他都看的分明看得清楚,对林采兮更是多了几分敬佩,平日里他不多言语,却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

林采兮知他说的不是客套话,却也不想矫情的多说什么,遂笑了笑,只道,“朱管家,谢谢你们。”

吉时未到,整个小院里就热闹起来,府里除了正在当差的几乎全都来了,几家的主子也都来了,朱梓夏携着孔白薇,宁家姐妹带着园里的丫头,朱梓源也被小丫鬟带过来了,前来观望的左邻右舍倒也不少。

老夫人自然不会来,一来身份所限,二来她自知来了丫头婆子小厮们反倒拘谨起来,不如呆在园子里落得清静。

吉时到时,穿着一身喜服的跳豆牵着菊焉的手走进小厅子,朱正站在一旁高声喊道,“吉时已到,拜堂。”

一拜高堂,二拜爹娘,拜的自然是林采兮。

三拜过后,朱正再喊,“新郎揭下红头盖,夫妻永恩爱。”

跳豆笑嘻嘻的伸手掀开菊焉头上的红盖头,乍一看到菊焉娇艳如花的面庞,竟有些失神,众人一阵哄笑,他才不好意思的将目光别开。

菊焉更是羞涩,耳根子都红的通透,头一直低着,只敢看自己落在地上的裙角,任由旁边的人吵闹取消。

林采兮看着欢喜,便在一旁笑嘻嘻的兀自喊道,“还不快送夫妻入洞房,新人都快等不及了。”

堂内又是一阵哄笑,立时便有人上前来将两人推搡着送入后院的洞房,进了房自然又是一阵吵闹。

众人都退出后,菊焉这才有时间抬头看看自己的喜房,细细瞧去,却觉得奇怪,这房子似乎不是朱府的地方?正在疑惑时,香秀悄无声息的走进来,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全都告之,菊焉又是一阵感动,自是泪水涟涟,心底却也涌上阵阵幸福与温暖,更是发誓一辈子都忠心于自家主子。

闹房过后,朱正传达林采兮的指示,但凡前来的部分尊贵大小,全都可坐在桌上吃酒玩乐,只一会前院后院的便都热闹喝起酒来。

小厅里,朱正特意给朱府几位主子摆了一席,林采兮率先拿起酒杯笑道,“多谢各位赏光,她个小丫头能让几位主子来喝喜酒,我代她敬各位一杯。”说着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采兮,只做个表示就好,­干­嘛非要喝光了,莫要忘了,你怀着身子呢。”宁夏沫提醒道,也将桌上的杯子端起来放在嘴边喝了个­精­光,其他人也都跟着喝了一杯。

林采兮笑着回道,“沫姨,没事儿,今儿个咱们高兴,我呢也只喝一杯,你们可要尽兴而归。”

几人一边吃菜喝酒一边说笑着,说到尽兴处,林采兮忽然有意无意的问道,“沫姨,怎么最近都没见到二叔?二叔很忙么?”

宁夏沫微微一愣,方才笑着道,“倒也不是忙,还不是那些爷那些老友们,天天的邀请着过去吃酒玩乐,咱们爷也不好推辞。”她声音暖细柔和,令人感到一阵舒爽。

林采兮佯装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但她发现接下来的时间里宁夏沫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宁夏飞也笑的似乎有些言不由衷,她断定这二人心里定是有什么心事,而这心事定然与朱义盟有关,他们这次回来到底有什么意图?

为了朱府的钱财?林采兮立马便否决了这种可能。回来寻仇?他的仇家早就死了,倒是老夫人实实在在的是他救命恩人才对,那是为了报恩?从表面来看,并没有这种迹象。

那么他回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这一日,朱府所有的人都玩的很开心,酒也喝得尽兴,林采兮没等到大家散场便先行回去了,她身体着实有些消受不了,回到房里躺在床上歇了半天才歇过来。

菊焉出嫁了,而且嫁了自己喜欢的男人,林采兮为她感到高兴,同时也在心底里卸下一个沉重的包袱,曾经她一度担心不能给菊焉一个好归宿,现在她终于可以安心了,能做到的她都尽力去做了,她真的很开心。

最近先恢复更新,进入状态后每天会多更几章。多谢大家的一直支持。.。

327.失踪

327.失踪菊焉成亲的第二天早晨,比往日起的更早了几分,头上挽着出嫁新­妇­流云髻,颇有几分小媳­妇­的俊俏模样,等到林采兮洗漱完毕,一切收拾妥当,她这才端了一杯早茶,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两手奉上,“姨娘,您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奴婢日后定尽心尽力伺候姨娘少爷孙少爷。”

林采兮自穿来之后说过多次,菊焉在她跟前已很少自称奴婢,如今这般郑重,自知这话里的一番真情,自己心底也不免涌上一阵感动,笑了笑接过那杯茶,“菊焉,只要你们过得幸福,我就很开心了。在我心里,你是妹妹一样的亲人,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希望你幸福快乐,你明白么?”

菊焉举在半空中的手指颤了几颤,轻声哽咽着唤道,“姨娘……我……”抬头时已是泪眼朦胧。

林采兮放下茶杯,从椅上缓缓起身走到菊焉跟前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菊焉,你心里明白就好。”

菊焉看着姨娘温柔挂着笑意的面孔,挂满泪痕的面上也浮出点点笑意。

两人对视而笑时,真情在瞬间流动,温暖了彼此的心。

片刻过后,跳豆也进来谢恩,端了茶又说了些感激的话,然后便开口道,“姨娘,我准备今日启程进京找少爷,少爷去的日子不短了。”

林采兮面­色­也凝重起来,看一眼菊焉,内疚的道,“菊焉,你们昨天才刚成亲,原本我是要给你们几天休息时间出去玩玩的,可是……”

菊焉明白她的意思,忙道,“姨娘,我们原本也没打算要出去玩的,姨娘,二少爷的事要紧,您就让跳豆赶快去找少爷吧,您不是也很担心二少爷的么?”

跳豆心里亦是担忧自家主子,若不是等着成亲之日,他早便跟着去了,此时听姨娘如此说,便径自道,“姨娘,您对我们亦是恩重如山,别的您再多给我们,我们真的担不起了。少爷倘若真遇上什么麻烦,我帮不上忙,才真是愧对少爷姨娘对我们的恩情,姨娘,我一定要进京找少爷去。”

林采兮见他说的坚定,知他不是虚情假意,也不再多说客气话,遂应道,“跳豆,那你快去收拾准备下,尽快启程,见到少爷立马给我写封信回来。是喜是忧,都要报信回来。”随后又像是在自然自语的道,“按理说不管怎样他都该给我捎回来一点消息的,这才怎么没有一点音讯呢?”

跳豆应了一声,然后担忧的看一眼她,心里也是着急,但仍是安慰道,“姨娘,您放心先不要多想,不管什么事,我一定先给您报信回来。”顿了顿又道,“或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您说呢?”

林采兮抬头看他一眼,叹口气笑了笑,“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菊焉,你也去帮着收拾收拾。”

菊焉感激的看看林采兮,知道姨娘是想给他们留些单独说话的时间,“姨娘,我让香秀进来伺候您。”

跳豆走后两天亦是没什么消息,林采兮心里的担忧更甚,无数种不详的猜测来回的在脑子里转来转去,怎么都挥散不去,一大早用过早饭便闷闷不乐的坐在小厅里发呆,菊焉在旁看着也担忧,便提议道,“姨娘,要不咱们去小姐那边瞧瞧去?今儿个外头的阳光很好,您也好出去透透气。”

自个儿坐着发呆也觉得无聊,林采兮觉得出去走走也不错,便点点头起身准备看看朱梓夏去,这才刚起身,香秀便从外头急急走进来,禀道,“姨娘,珠儿有事过来了。”

“让她进来。”林采兮心里一惊,忙又坐在椅上,珠儿一般不会来园里禀告事情,这会自己跑来了,定是有什么紧要的事。

果然,珠儿面­色­焦灼不安,一进门便奔到林采兮跟前,甚至来不及行礼便急着道,“姨娘,刘妈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怎么回事?珠儿,缓口气,慢慢的说。”菊焉说着从一旁的桌上端起杯茶递给珠儿。

珠儿摆手不接茶,接着道,“姨娘,从菊焉姐姐成亲那日刘妈就不见了,我原以为您有事把她唤回来了,问了香秀姐姐才知道刘妈压根没往这边园子里来。刘妈有两日没回去了。就连两位姨­奶­­奶­都问起刘**去处了。”

林采兮心里一紧,顿感事情有些蹊跷,“珠儿,你最后见到刘妈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发现刘妈不见的?刘妈不见的那一日里都做了什么,跟什么人接触过?有没有跟人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或者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人过度关心刘**去向?有没有发现你们园子里有什么异常的事?”

珠儿想了想又道,“那日菊焉姐姐成亲,姐妹们都跟着姨­奶­­奶­去喝喜酒,不过刘妈却是没去的,她说留下当差,万一二老爷回来找不到人伺候。那日里园里也就留了她自己。我们回来的时候她就不在了,我们都以为刘妈当差半日定是累了回去休息了,所以我们都没放在心上,就连她晚饭未用我们也没在意,第二日我去她房里的时候才发现她不在,到了今日我才敢确定刘妈确实失踪了。”

“失踪了?”林采兮的脑子飞快旋转着,菊焉成亲那一日,留在府里的人原本就不多,每个园子留的人自是不多,而轩园里只有刘妈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躲起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林采兮禁不住打了颤,眼里猛的­射­出一道冷光,就连站在一旁的菊焉都跟着一颤,她忽然喃道,“莫不是被什么人关起来?”

“关起来了?”珠儿香秀菊焉同时惊的喊了一句。

林采兮抬头瞧着三人,神­色­凝重,面上带着层层担忧,缓缓开口道,“眼下似乎只有这一种可能了,不然刘妈是不会两天都不露面的,至少有什么事她会来同我商量商量,她此刻一定是身不由己所以才不能过来。”

菊焉面­色­立时变得苍白,嘴­唇­都有些打颤,“姨娘,刘妈……不会有事吧?”

林采兮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她甚至不敢往深里想,此时她心头忽然有些乱,刘妈是她安排过去的,她只是想搞清楚一些事,但若刘妈因此出了事,哪她便是罪魁祸首了,明知道会有危险,还让她身陷虎|­茓­,可是虎|­茓­?真的是虎|­茓­么?如果真是虎|­茓­,那这偌大的朱府岂不是都笼罩在虎威之下?

她心底涌上一阵寒意,怔了片刻才道,“珠儿,你先回去继续,多留意这几**们园子里的动静,尤其是两位姨­奶­­奶­和二老爷的动静,还有私下里打听下看有没有跟刘妈有关的消息,一旦有消息,立马过来禀告。”

珠儿点头应着退了出去。

林采兮摆了摆手,“你们先忙别的去吧。”

菊焉知道她是要安静想事情,遂躬身行礼随着香秀从屋里退出去。

林采兮脑海里一片混乱,近几日由于朱梓峻的事她已经感到有些心力憔悴了,现下又发生这样的事,她顿时便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这事是绝对不能惊动老夫人的,府里的人她都有些不放心,更不敢完全信任的交代他们去做什么,而如今身边只有两三个小丫鬟可以信任,她忽然觉得朱府像是一口看不到天的深井,将她深深的困在最底层,一不留神便会被人用石头砸的永远翻不得身。

她痛苦的摇摇头,两只手抬起来按在太阳|­茓­上轻轻揉捏着,轻轻闭上眼,强迫自己放下所有杂念,抛却脑海里一切可怕的念头,强迫自己反复做深呼吸。

微闭双眼,她什么都不想,只安安静静的坐着,忽然感到肚皮上传来的微微震动,先是右侧接着便是中央后来又是左侧,来来回回的震动了几圈,她心下微动,这是在给她信念给她鼓动么?

她缓缓睁开眼,从头上把手放下来抚在肚子上,低着头轻声道,“宝贝,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妈妈说?”

手指下忽然颤动了一下。

她心里猛的一震,眼角微微潮湿,“宝贝,你是不是告诉妈妈要坚强,要勇敢的面对,要坚强的等着爸爸回来呢?”

手指下又传来一阵强有力的震动。

她终于忍不住了,眼角有一滴泪滑下来,落在手上,她哽咽着轻声道,“宝贝,你爸爸现在好么?”

手指下的震动依旧,只是这次震动过后,便转移到了另一侧,仿佛天真的孩童在院子里来回嬉戏。

林采兮低着头嘴角挂着微笑,眼神温柔的看着高高隆起的肚皮,阵阵暖意涌上来,传遍全身,她顿时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一股强有力的信念灌入心田。

她微笑着轻轻抚摸着肚子,“宝贝放心,妈妈一定会坚强的,一定会坚强的等着爸爸回来,等着爸爸回来把我们都抱在怀里。宝贝,谢谢你”

她长长的舒口气,胸口的­阴­霾一扫而光,从心底涌上一股坚定的力量,混乱的脑子也渐渐清晰起来,她伸手拿过桌上的一杯茶,一股脑的全喝下去,心头便有些清爽起来。

她并不过多的沉溺于短暂的舒心里,她明白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刘妈下落不明,或许连­性­命都有些危险,她必须尽快的理清思路将她救出来。

她开始从头分析整件事情,从朱府近日来的动静到府里的一些异常变动,珠儿方才的一句话引起她的注意,珠儿方才说过刘妈担心二老爷回来没人伺候。

二老爷?朱义盟?

林采兮脑子转的飞快,眼珠也跟着咕噜噜来回转动,朱义盟,刘妈,她将宁家姐妹近几日的举动联系起来,瞬间找出一些根源,难道是朱义盟将刘妈软禁起来了?

朱义盟关心的是刘家的消息,他即使软禁刘妈也不过是想从她嘴里得到刘家的消息,刘**­性­命一时倒是无忧,但朱义盟何必要把刘妈软禁起来呢?有何事不能光明正大的询问呢?他这样做岂不是惹祸上身打草惊蛇得不偿失?这样的话冒险也太大了。这样的推理似乎很合理又似乎很多漏洞。

刘妈最近接触最多的不过是宁姐姐妹,她们一来没有在场时间再者也没有这个必要,若要对刘妈动手,早就可以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其余刘妈还能接触到的……还有袁妈。

袁妈?林采兮眉头紧皱,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人漏掉了?袁妈,袁妈在­干­什么?姨­奶­­奶­被关起来后,袁妈似乎就被忽略了,她最近在忙什么呢?菊焉成亲她自是不会去喝喜酒的,那么姨­奶­­奶­的静心园里定然没人敢去喝喜酒,那么她们都在­干­什么?

只是,姨­奶­­奶­现在被关着,刘妈自然也没必要再去静心园做戏,而一向见风使舵的袁妈失了姨­奶­­奶­的庇护也不敢再兴风起浪的,她似乎不会做软禁刘妈这样的事。

每种推断都被林采兮一一推翻,似乎每一个猜测都有可能,而似乎每一种可能又都极为不可能,确实有些乱,但再乱也要寻出一些头绪,自己不乱,别人才能乱起来,才会露出些马脚。

她朝门外喊了声,“香秀。”

香秀果然应声而入,一看便知一直在门口等着主子召唤。

“香秀,你私下里查查去,菊焉成亲那日,姨­奶­­奶­园子里的人都在做什么,尤其是袁妈,她人在哪里都做了什么事。现在就去查。”吩咐完这些,不等香秀出去,林采兮又喊道,“菊焉。”

菊焉亦是立时进来,安静等着听候吩咐。

“你去查一下近几日都是有谁去柴房瞧过姨­奶­­奶­,呆了多些时候,最好能查出都跟姨­奶­­奶­说了些什么话。你现在就去查。”

菊焉犹豫了下,有点不放心别的丫头伺候姨娘,但见姨娘面­色­焦急,知道此事重要,便领了命令出来,先去叫了几个小丫头仔细吩咐照顾好姨娘等事,这才转身出了峻园。

两人离开后,林采兮又叫了个小丫头去把朱正请来。

今天还有一章,时间不确定,更新的时候会在群里给大家说的。这个周争取每天都多更新。.。

328.靠人不如靠己

328.靠人不如靠己五月的天气稍显燥热,尤其是中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更令人感到炙烤般的难耐。

林采兮身上只披了件单衣坐在椅上,身上仍是感到有些热,再加上心里有事,更觉得燥的慌,想想现代的这个季节大概都穿起短袖长裙了吧,她也有把衣衫去掉长袖的念头,念头终归是念头,她可不敢付诸于现实,否则定是死路一条。

小丫头进来禀告朱正在门口等着,林采兮收起胡思乱想,抬手示意请他进来。

朱正面­色­淡然,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进门后朝林采兮躬身施礼,然后问道,“姨娘,您是不是要问孙少爷生日的事?我正要来回禀您呢,老夫人说去年因着大少爷的事没给孙少爷过生,今年可要好好的庆庆了。老夫人说今年咱们府里喜事多,都是姨娘您带来福气。”

朱正并不是在特意恭维林采兮,而是发自真心的说出这番话,对于朱府的这位看似一般的小姨娘,他是半点轻心也没有了,反而多出许多敬重来。

林采兮倒有些愣怔了,不过幸好她反应快,并未露出半点异常,遂顺着他的话笑着道,“朱管家,我正是要问你这事呢,澈儿又年长一岁,这一年里不管是在学业上还是在行为做事上,澈儿都懂事乖巧了许多,我正琢磨着要给他好好办一办呢,只是咱们府里现在不同以往,怎么个办法,我也不好说,朱管家,你不妨先说说。”

朱正并不去多想林采兮的话,还以为她暗指改嫁给朱梓峻的事,不但不多问反而自动自的认为不好在姨娘跟前再提起这些事,便坦言道,“姨娘,老夫人的意思是大办,将亲戚朋友们都请来热闹热闹,再说了二老爷也在家里,咱们也算是全家团圆了。”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问道,“姨娘,不知到时二老爷能否回来?咱们是不是应该捎封信过去?”

林采兮心头一滞,面­色­稍显暗淡,停了停才回道,“二少爷一直没有消息送回来,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回来,不过我想二少爷应该记得澈儿的生日,如果能脱开身的话,到时一定会回来的。”

朱正点点头继续道,“姨娘,老夫人怕您劳累所以就把这事儿全都交给我了,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只管吩咐。”

林采兮原本便是有事要他去做的,方才还在愁着应该找个什么理由,现在倒好了,顺理成章的给送过来了,遂笑着道,“朱管家办事咱们都放心,我也没什么要吩咐的,既然老夫人说要大办,这几日里你让下头的人把府里里里外外都清扫一遍,再腾出些房子来,到时有些远房亲戚过来,总要给人歇息的,咱们总不能慢待了别人去。”

朱正面上一喜,“姨娘,我也正算着这事呢,这几日正琢磨着应该派个妥当的人管这事,全府上上下下的还是稳妥点的人好。”

林采兮暗自一计较,立时便有了主意,“朱管家,我这身子也帮不了什么忙,倘若我什么都不做的话,人家又要说我对澈儿不关心了,这样好了,让香秀菊焉去办这个事吧,她俩你瞧着还是稳妥放心的人吧?”

朱正自是很满意她二人去办,一个是少爷跟前的一个是姨娘跟前的,自然都是信得过的,不过,他担心的犹豫道,“姨娘,您跟前全仗着她两个伺候呢,若她们忙去了,您跟前伺候的不周了,那岂不是……?”

林采兮摆摆手,笑着道,“这个没事,她们也不过是多费点心思多跑跑腿,又不是亲力亲为做­干­活的,我这边丫头婆子也不少了,都是老夫人派过来的得力人儿,没事儿的。”

朱正也不好再多做推辞,心内计较着姨娘方才说的‘人家要说我对澈儿不关心了’这话,又在心里暗自替林采兮解释一番,便应了此事退了出去。

这一整日,林采兮都在不安中渡过,偶尔在院子里树荫下走几步,但总被燥热赶回屋里去,紧张的一屋子小丫头跟着忐忑不安,唯恐办错事。

傍晚时分,菊焉先回来了,进屋后连口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便急着禀道,“姨娘,虽然老夫人下令不许人去看姨­奶­­奶­,仍是有人去的,轩园里的宁大姨­奶­­奶­去过,袁妈也去过,梓夏小姐也去过,其余的就是送饭的丫头婆子了。”

林采兮嗯了一声,其实她早就料到她们一定会去的,“宁大姨­奶­­奶­去了说过什么?”

菊焉一五一十的回道,“倒也没多说什么,就说了几句问候安慰的话。”

林采兮眉角微挑,哦了一声。

菊焉接着说下去,“小姐是去送吃的和衣服的,然后哭着说了些话……”菊焉看一眼姨娘,不知是否需要原话相告。

“小姐的话不用说了,袁妈说了些什么?”

“袁妈一共去了三次,前两次都没多说什么,就是些安慰姨­奶­­奶­的话,但最后一次,有人看见她们低声说了一阵子话,但说的什么她们都没听清。”

林采兮点点头,表示已知情况,“你坐下歇歇,等香秀回来,我还有事跟你们说。”

菊焉点头,顺从的在一旁的小椅子上坐下等香秀回来。

香秀很快就回来了,带来一个重大情况,有人发现在菊焉成亲当日,刘妈去过静心园,但只呆了一小会便出来了。

林采兮低头思索片刻,抬头问道,“香秀,菊焉成亲那日,二老爷回来过没有?”

香秀点头道,“回来了,在园子里呆了大约半个时辰便出去了。”

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似乎也能做很多事,但他的动机在哪里?林采兮心下暗暗埋怨,这个慕容一笑,走的太不是时候了,如果他在的话,或许会给她一些建议。

现下可不是埋怨的时候,既然不能指望别人,只好靠自己了,林采兮抬头看看站在房里的二人,郑重的道,“刘妈失踪了,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咱们还不知道,我想你们或许已经想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现在我们谁也靠不上,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我希望你们能帮我。”

菊焉香秀相互看一眼,眉间都凝着一股沉重,她们知道这次姨娘真的遇到了麻烦,而且很需要她们的帮忙,不同于往日那般的帮忙,心里同时涌上一阵责任感,齐声道,“姨娘,您尽管吩咐。”

林采兮满意的点点头,素日里她们遂胆小怯懦,但在紧要关头,还是有几分勇气与胆识的,“好,咱们共同渡过这个难关。从明天开始,你们负责检查府里各个园子里的房间,孙少爷要过生日,要把咱们府里清扫一遍,你们可明白?”

两人同时点头应道,“姨娘,明白。”

林采兮又强调,“该注意的地方都要注意好了。”

两人再次点头。

吩咐完毕,林采兮便让两人下去休息。

出了房门,天­色­微暗,白日的热气还在,菊焉跟在香秀身后道,“今晚我不回去了,睡在你屋里可以么?”

香秀一怔,菊焉自成亲后便每日回自己的院子住,早晨再早早的过来伺候,不过她原来的房间还在,怎会提出如此要求?怕是有话要跟她说,遂压下心底疑惑,点头道,“当然好了。”

晚上,两人进了屋,简单洗漱一番,一同上床,菊焉在里香秀在外。

香秀并不说话,等着菊焉开口。

沉默片刻,菊焉果然先开口,“其实我应该叫你一声姐姐的。”

黑暗里香秀笑了笑,笑嘻嘻的道,“你叫我姐姐我便应着,我还欢喜多了个妹妹呢。”

菊焉眸光闪动,心头跃上阵阵暖意,“香秀姐,你说能碰着姨娘这样的主子,是不是咱们的福分呢?”

香秀温声道,“当然了,姨娘对咱们下人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都没有,菊焉,你是最幸运的。”

菊焉摇摇头,动了下身子,“香秀姐,你说错了,姨娘对你也是一样的,只是姨娘不喜欢挂在嘴上说,却会用行动关心咱们。”

香秀赞同的点点头,率直的问,“菊焉,你是不是想说,我应死心塌地的为姨娘办事呢?”

被香秀说中心事,菊焉面上不免有些发烫,她本就不是会说谎的人,此时更是有些不知从何说起,登时纠结的说不出话来。

香秀转了转身子面对着菊焉,一双大眼在黑暗里扑闪着,尽力去看菊焉面上的表情,“菊焉,虽说我不是姨娘身边一直跟着的,但我也知姨娘是心善之人,更知姨娘自不会亏待于我,何苦咱们做奴婢的,本就该为主子办事为主子着想,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做好每件事。”

黑暗里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却让人知道她说这番话是发自真心的。

憋了半天,菊焉终于想到应该说的话,“香秀姐,不是这样的,我要同你说的,不是因为咱们是奴婢才好好的做事,而是因为把姨娘当做我们的亲姐姐一般的,用对待亲人的真心去为她做事。”

香秀呆愣了一下,似乎被菊焉的话惊住了,良久才低喃道,“姐姐一般的人?”

菊焉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坚定的道,“对,亲姐妹一般的人。”

香秀内心被深深震撼住了,主子跟伺候人的奴婢怎么会成为亲姐妹一样的人?怎会用对待亲人般的真心去对待?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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