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仙剑情天 > 十 淮南王陵:历史上的大BOSS

十 淮南王陵:历史上的大BOSS

“菱纱,你适才说不走官道,是有其他办法去陈州吗?”出了寿阳城门,柳梦璃问道

“那当然!韩女侠自有妙计……”韩菱纱笑嘻嘻道

“…………”云天河看着她不说话

“哼哼,我~偏~不~说~了,想知道就来问呐!”韩菱纱暗自得意道

苍溟望着天边一抹浮云若无其事,柳梦璃微笑不语,无人理会这一话茬……

“…………一个只管笑,一个呆若木­鸡­,一个只管看天,你们你们都没有好奇心的吗?!”韩菱纱左看看右看看,心中气道

云天河好心提醒:“……菱纱,你是不是想拉肚子?脸­色­这么难看……”

“不要你管!我正要说下去呢……”韩菱纱黑着脸道,“咳咳咳,其实我早想好了,我们这次取道淮南王陵地宫,顺利的话,要不了多久就能到陈州附近的碗丘山,比起走官道,那是大大的省事了”

“淮南王陵?……”柳梦璃疑惑道,“可是……贸然进入那里,有违法令,怕是不好,何况你的通缉告示才撤下没多久……”

韩菱纱大大咧咧道:“不用怕啦~凡事都有变通嘛,我们此去又不是搜刮宝器,不过是借人家的地盘当一下过道,堂堂一个王爷,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柳梦璃沉吟片刻,点头道:“……嗯,既然你都有打算,就按你说的”

云天河问道:“走那个什么陵,就能遇上剑仙?……”

韩菱纱摇头:“当然不是!御剑之术瞬忽万里,哪里是这样便能追上?如今也只好碰碰运气,盼怀朔他们在陈州多逗留几天了”

云天河想了想,忽然奇道:“苍溟不是也会御剑吗?”

韩菱纱叉腰道:“他功夫不到家,我们又有四个人,像上次那般御剑法比我们跑路也快不了多少……还是老老实实走路踏实些”想想天河的父亲,转而安慰道,“别的!就算错过他们,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没有别的法子找到那个门派的线索……”

柳梦璃轻轻点头道:“嗯,天无绝人之路,我也帮忙一起找”

云天河挠头道:“一起?好好艾一起找,呵呵……”

苍溟摇头叹气,柳梦璃笑而不语

韩菱纱瞪了云天河一眼,气道:“……梦璃,苍溟,我们走!别理那个傻笑的家伙……”

“啊你们等等我啊……”

※※※※※

基于如上原由,一行四人决定进入淮南王陵

“菱纱,你既然探过淮南王陵,那么你挖的盗洞又在哪里?”八公山在望,苍溟停下脚步问道

“咦……?你问这个­干­什么?”

苍溟微微一笑道:“我的功力比上次有了一点进步,现在又正是灵力充盈,我想我可以试试以御剑之法直接抵达目的地……如此还可以避过守陵卫兵,省了不少麻烦”

云天河惊喜道:“那就是说又可以踩着剑在天上飞?……太好了,菱纱你看,苍溟明明说可以~”

“吵死了!”韩菱纱捂着额头,“苍溟,你真的可以吗……?不要勉强……”

“没问题若是带着三个人,要施展身剑合一仍然不行,不过要御剑飞行的话速度应该可以更快些”

“好吧……苍溟说话可信度至少比那野人高,本女侠就姑且信一次……”韩菱纱嘀咕道,随即振作­精­神,“嗯……盗洞就在………………”

“行,我知道了”苍溟挥袖间太枢剑出,看着三人说道,“你们在较一定要站稳,不要一惊一乍,否则对我控街法是个很大的考验……若是不成,闭上眼睛好了,有我灵力护持,应该不会从较掉下来的”

韩菱纱指点着云天河的鼻子教训道:“听见了没,说你呢,千~万~不要一惊一乍,省得害死我们大家!”

云天河摸摸鼻子,心道:“容易一惊一乍的,好象是你哎……”

苍溟剑诀一指,一道极明净的炙白光芒闪过,原地已杳无人踪

※※※※※

几乎与此同时,守陵卫兵甲乙不约而同地揉揉眼睛,打了个寒战

“我好象听到了女鬼的尖叫……唔,绝对是昨天没睡好,青天白日的居然会出现幻觉……”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我也听到了……”

两个卫兵面面相觑,牙齿打起架来

“老老老大,你你你不要吓我……这个一点都不好笑的……”

“我我我没有吓你啊……真的有一声凄厉的尖叫,从你身边飘忽着就过过过去了……”

“……光天化日!你别自己吓自己……”

“可可是……前天夜里你不也听见王陵里传出的鬼叫!那那个时候你还说我听错了……”

“妈呀~~~有鬼!我们快走,去报告大人……”

“你别跑那么快呀!等我……”

※※※※※

剑光飞速地穿廊绕柱,一闪穿入尽头一间大殿之中,又一闪,落下了四个人影

“老天!……我想我一月之内都不要再尝试御剑的滋味了……”韩菱纱拍着心口,惊魂未定地说

柳梦璃抿嘴笑道:“御剑之时有剑主法力护持,确实不惧拦路之物……”

“这我也知道,但是那~么大一块石头扑面而来,你不觉得吓人吗……”韩菱纱比划着一人环抱不来的石头大鞋“当时我突然想起忘了提醒苍溟我在盗洞前堵了块大石头,差点以为我们会剑毁人亡呢!”

云天河摇头道:“菱纱,我看我们没被石头惊到,反而被你那声尖叫吓死了……”

“梆”“哎呀”两声,云天河委屈地捂着脑袋,心里郁闷:“果然,苍溟说得没错,女孩子真爱一惊一乍……”

苍溟吁了口气,心有余悸地点头道:“确实如此,石头不算什么,最多耗费些法力,但是菱纱你那声惊叫,却当真差点让我太枢涧控……”

韩菱纱一下子满脸通红,只得使劲顿足道:“人家也不是有意的……算了,你看这一路上竟然有厉鬼怨魂出没,本来八公山风水算是不错,这淮南王陵中一定出了什么大事,不然不会风水生变,这些不­干­净的东西都冒出来了……”本来是转移话题,说到最后也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脸­色­渐渐严肃

苍溟点头道:“不错,我能感觉到,此地戾气极重,是聚煞之象……淮南王好歹是一方王侯,不可能将陵寝安在如此凶地,一定是发生了变故”

不亲到不知道,苍溟一深入淮南王陵,便已感应到极重的­阴­戾之气,更兼怨气深重,几乎让人不寒而栗淮南王陵,如今确乎已变成了大凶之地苍溟身具独特灵力,感受比常人更是深了不止一倍

韩菱纱沮丧道:“淮南王陵情况不明,再要走下去恐怕会有危险……可是都已经到这里来了,也不能退回去啊……”

柳梦璃神­色­安然,眼中却有凝重之­色­她天生灵力禀赋特异,便与苍溟一般感受要深刻得多,闻言微微摇头,说道:“唔……这座陵墓距离寿阳如此接近,万一那些厉鬼危害到城中百姓怎么办……我反倒想将此事查清,看看能不能断绝祸害”

云天河赞同道:“梦璃说的有道理~好,我帮你”

苍溟缓缓环顾着整座大殿,忽然说道:“你们先等等,这座大殿里有些异样……如果我想得没错,这里恐怕就是淮南王陵的后殿”

“咦?苍溟你也看出来啦?”韩菱纱煞有介事地点着头道,“嗯,不错,这间后殿,里面十之八九藏有大秘密……”

“异样?是指……”柳梦璃沉思道,“难道是说,这里并无鬼怪?”

“嘻,好梦璃,还是你聪明……”韩菱纱笑嘻嘻道,“我先前几回进来淮南王陵时也没细看,如今厉鬼尽出,才觉得这儿很古怪按理说呢,‘鬼’属­阴­寒而畏阳,陵墓入口处被我挖了个大洞,生气泄入,鬼当然都不敢靠近,就不晓得这后殿没鬼是怎么一回事……”

几人讨论间,云天河已走上后殿正中的高台,新奇地看着台上一左一右安放着的两只蟾蜍,一为红玉一为黄玉,倒是颇为­精­致讲究,不由招手说道:“你们看~是蛤蟋还有两只……”

“……蛤蟆就蛤蟋恶心死了,还嚷嚷什么……”韩菱纱嘀咕道,和另两人一起走上高台

苍溟走到云天河身畔,仔细观察着一对蟾蜍,但见玉质莹润,若不明就里,怕是当真会以为仅仅是一对装饰之物罢了想到此处一笑,抬头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蛤蟆这个叫做‘­阴­阳紫阕’,乃是传说中的异宝,在地下一千年成形,两千年成­精­,此时若服食得法则对修仙之人有莫大助益”

“呀!竟是‘­阴­阳紫阕’――”韩菱纱惊讶道,“唔……我竟然也看走眼了,那根本不是什么黄玉红玉嘛……”

云天河Сhā言道:“这东西我晓得~可以吃!就是不知味道怎样……”

韩菱纱睨他一眼,不信道:“你?……鬼才信你这野人晓得什么呢……”

云天河认真道:“真的!是爹告诉我的,他说有种叫‘­阴­阳紫阕’的好东西,人吃了以后身体就会变很壮……”

韩菱纱嘀咕道:“……哼,算你说对一半”

苍溟笑道:“不止~­阴­阳紫阕还有一种特­性­,如果感应到极盛的阳气与­阴­气,便会激发灵力,只碰触一边,或是­阴­阳互换,就一点用都没有……天河,你把手放到左边红玉上,菱纱把手放到右边黄玉上,试试看有什么效果”

“哦……”云天河依言照办,“暖暖的~”

“嘻~原来如此,真没想到……难怪难怪我之前一直找不到地宫的秘室……看来淮南王是请了奇人把它们做成机关,恰好男为阳女为­阴­,如此就可以破去机关了~苍溟你倒是好见识”韩菱纱边说边小心地将手放到­阴­的一半之上,突听得后殿中轰隆隆地一阵轻颤,众人站稳脚跟循声望去,就见声源处已然露出了一条秘道

韩菱纱当先跃下高台:“走吧,我们赶快进到秘道里,看看淮南王老头用了这么贵重的宝物当开门锁,门里面又有什么呢……”

柳梦璃点头道:“嗯,不知和墓中的厉鬼有无关系……”

“天河,苍溟,我们走吧――”韩菱纱回首招呼道,蓦地瞪大了双眼,“你!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苍溟不是说这东西再在地下埋一千年,就能变吃的吗……”云天河一边挥剑砍削一边认真道,“这么奇怪的东西,我要带走,找个地方埋起来……”

“嗯,还需要施加一个封蝇以免离了地气灵力流失”苍溟站在他身旁,居然还真的双手结蝇为砍下来的­阴­阳紫阕施加了封蝇还边施法边赞同了一句,“这么好的东西不带走,任它在地宫里发霉,简直是暴殄天物艾淮南王老头也忒浪费,怪不得遭天谴……”说着转手将­阴­阳紫阕印入太枢剑中,拍了拍手,笑道:“这下就行了,太枢剑中灵力强盛,不用埋在地下也可以继续蕴育”

云天河羡慕道:“好厉害~回头我也弄把剑来,就不用带着一堆东西走来走去了……”

韩菱纱与柳梦璃相视一眼,尽皆无语

※※※※※

一行沿着秘道曲曲折折一路走去,忽的豁然开朗,眼前一亮,却是又一间大殿,正中是一座巨大丹炉,四周零星散落着许多丹药书简之属,原来是淮南王的丹室

淮南王陵建筑得极是­精­巧,此地虽是地宫,又已密封数百年,却仍未见有甚陈腐之气,想是另有隐秘的通风之处

“这里和后殿一样,没有一只鬼”韩菱纱小心地步入殿中,来到丹炉之旁

几人随之跟上,柳梦璃随手拣起地下一卷竹简展开,读道:“夜半,王梦于青云之上,太一神君现明轮间,瑞气千重,光普三界,垂目示下尔……­鸡­鸣日出,炉紫气龙腾,顶现晕华,敛于赤绯玉壶,气凝若神丸,方知‘太仙霞丹’乃成,王与八公顿首而拜,心悦服食,终脱胎换骨,白日飞升!……”

韩菱纱凝神静听,眼中亦流露出些许激动,说道:“呀!这么说淮南王真的是做了神仙!那个仙丹有这么神……书上说‘敛于赤绯玉壶’,这壶又是什么东西?淮南王的冥宫里可没有这件明器作陪葬,是不是被人盗走了?”

“成仙哪有如此容易,吃颗糖豆就能白日飞升?”苍溟摇摇头道,“此事有蹊跷,先不忙下定论”

忽听呛的一声,云天河已抽剑在手,警戒道:“有杀气!很强!”

韩菱纱见识过这野人的神奇,也不敢小觑,忙问:“哪里?!”

云天河沉默片刻,忽地挠挠头:“那个……杀气好像一会儿强……一会儿弱的”

“……”韩菱纱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呛死,登时怒道,“杀什么杀!从一进淮南王陵就念个不停,有这工夫还不快帮忙找找宝贝!”

“不忙!”苍溟看着地下一只玉壶,此时正微微跳动,壶盖与壶身碰撞出嚓嚓轻响他指着玉壶笑道,“看,这玉壶质地白中带有赤­色­霞晕,怕不就是那‘赤绯玉壶’?天河,你说的杀气,只怕就是从那壶口间泄露出来的!”

“好象真的是这样……?”云天河惊奇地上前几步,俯身观察着那玉壶,被韩菱纱急忙一把拉了回来,教训道:“傻瓜!杀气既然发自玉壶,那就定然不是什么善类你这样冒冒失失地上去,是给它送菜还是怎的?我们还是离它远点,静观其变,看它搞出什么花样来~”

柳梦璃赞同道:“菱纱说得不错依方才那《玉鼎灵丹文》所言,赤绯玉壶乃是仙丹成处,按说当是吉物,即便没有灵气也不应有杀气发出,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云天河信心大增,对韩菱纱道:“听到没,我说有杀气吧”

韩菱纱却完全没心思应他,看着那玉壶不由后退了几步:“糟糕!不会是碰到厉鬼了吧?”

柳梦璃第一时间怀抱箜篌五指扣弦,清叱道:“是那壶发出的声音!大家小心!”

只见丝缕暗恶的戾气自壶盖的缝隙间幽幽渺渺地渗了出来,一瞬间仿佛千万种凶煞和­阴­森扑面而来,云天河纵然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禁寒毛全数直立起来,他却是反应神速,想也不想地“锵”然拔出青钢剑在手,起手间隐隐已将诸人尽皆护在身后苍溟见状微微一笑,心道野人也成长了不少

一声清脆玲珑的微响,那赤绯玉壶的壶盖彻底掉落在地,尖厉刺耳的笑声蓦然响起,令人头皮发麻遍体生寒:“哈哈哈!本王重见天日了!……唔?!尔等何人?!”

※※※※※

作者的话:承诺大家的补更~~下章预告:十一抓鬼与骗鬼

有书友说我更得慢,想想对比之下貌似确实如此不过我说过我的更新规律不是绝对的,只要有质量上乘的书评召唤~众位喜爱仙剑的同胞不发个书评鼓励下?

另外说明一点,开头是重楼发现了苍溟并让他穿越不假,但那是极端的巧合+亿万分之一的程序错误,持续时间极其短暂,重楼只负责扔走苍溟,并不知道仙剑的故事这点在后文中有解释,不要觉得雷人(作者也被雷到了,想想当时设计情节还真没想到这一点:重楼也知道剧情?不会的,太雷了被作者屏蔽)~

十一 抓鬼与骗鬼

化身厉鬼面目狰狞的淮南王终于现身地宫内,浓重的凶煞之气刹那间带起阵阵­阴­风,四人都不知不觉神情凝重起来

韩菱纱变­色­道:“本王?难道是……”

“笨……王……?”云天河疑惑地念了一遍,不得要领还未待他明白过来,韩菱纱再也憋不住紧张神态,“扑哧”一声已笑了出来,直是乐不可支:“笨王……哈哈……天河,还是你厉害……”

事实证明云天河怕他爹发火不无道理,惹鬼生气果然不是好玩的,厉鬼勃然大怒,发出阵阵不似人间的咆哮:“尔等竟敢如此无礼?!受死!”

韩菱纱惊愕道:“翱……你就是淮南王?不是说你已经成仙了吗?……”

淮南王厉声狞笑道:“成仙?哈哈哈,成仙!当初本王自是积功德求仙道,却不想被一个无耻道士所欺,和八位贤人服下所谓‘太仙霞丹’,反而送掉­性­命!……不杀掉你等,不足以泄吾心头之恨!拿命来!……”

“好重的鬼气,这淮南王当真怨气冲天!”苍溟喃喃说了一句,突然断喝一声,“动手!”

四人一路上已是颇有默契,闻言想也不想,柳梦璃立时飘然后退,纤指连拨,弦下滑出一连串清越如珠玉流漱然则杀机暗藏的琴音,淮南王身形登时一滞韩菱纱娇叱一声,巾腾起一层淡淡光焰,双浆环如电向淮南王攻去不愧是岭南盗墓世家出身,她心知普通刀剑无法伤害魂体,运奖将自身真气附着其上,一时竟迫得淮南王无暇分神

苍溟施展真幻剑诀,剑光灿烂若漫天星斗,只气得淮南王连连怒吼苍溟看准时机,喝道:“天河,落星式!”

云天河应声张弓,道道真元迸­射­而出,加在苍溟真幻剑气之上,玄妙的变化骤然发生!

漫天剑气骤然一敛,苍溟朗声长笑,叱声出口:“幻灭星,起!”

银光灿然的繁星全数凝化成一点流星,瑰丽璀璨至极,似缓实疾,直向厉鬼顶门坠去――

淮南王本能地感应到极度的危险气息,不由得惊恐地嘶吼起来,生死瞬间眼前陡然掠过生平种种,那隐约的一线清明忽地压过了狂躁­阴­戾,不由得长叹一声,瞑目待死

幻灭星,其真如星辰幻灭,一瞬间极致绚烂然而异事发生了,极致绚烂之后,淮南王不敢置信地睁眼,发现自己竟并未灰飞烟灭,不由嘶声道:“你们――为何放过本王?”

韩菱纱不由再度愕然:“翱……怎么厉鬼竟还能恢复神智?”

柳梦璃却不以为异,只微微一笑道:“苍溟公子手段却当真玄妙!”

云天河说道:“嗯,苍溟那一招没有杀气,大约只是要把那个鬼打醒~”

苍溟颔首道:“你们说得不错!现在他应该是清醒了,我们欲知个中隐情,少不得还是要着落在他身上”

淮南王瞪视四人,良久道:“尔等究竟何人?莫非不是那妖道的门徒?!”

韩菱纱惊讶道:“妖道?什么妖道?你是说――害你的那个无耻道士?”

淮南王望她半晌,方确定她不似作伪,眼中重又现出怨恨之­色­:“那妖道一心骗取荣华富贵,眼见酿成大祸,又心恐本王索命报复,便将本王与八公的魂魄封于赤绯玉壶,自行逃之夭夭!……只不过天助我也,这玉壶力量渐失,尔等又闯入此间,有生人阳气为助力,本王与八公得以更早脱出,日后定要索那妖道­性­命!”

韩菱纱此时胆子大了起来,气道:“我说老头你啊……你死都死了,还让手下写什么《玉鼎灵丹文》骗人,又把地宫修得神神秘秘,让姑娘我白白高兴一场实在太可恶了!”

淮南王生前何曾让人如此奚落过,登时怒道:“大胆刁民!竟一再放肆!”

韩菱纱双手叉腰,几乎是指点着他的鼻子数落道:“哼,老头,我劝你还是好好投胎去吧!”

柳梦璃心下叹息,好言劝道:“世间改朝易代,你早已不是淮南王了,你要找的道士已经不在世上,你如何报仇?”

“一派胡言!”

柳梦璃皱眉道:“你应该知道,你是在自欺欺人”

眼见淮南王面上恨­色­愈浓,身上黑气愈重,苍溟轻叱一声“咄!”,声音不响,却贯注法力,淮南王不由全身一震,眼看着委顿下来,原本青面獠牙也渐渐回复正常,虽鬼气仍旧浓重,却亦不似原先凶戾了

苍溟方才轻舒一口气,缓缓道:“淮南王,我敬你也是一方王侯,向是虔心慕道,不合为人所欺,原不应落得如此下超也怨不得你如此怨气难平但如今物是人非,江山易改,你此生已罢,若是认为自己拥有了随心所欲的能力,便可以为所欲为,那是大大谬误――厉鬼不合世间法则,纵强横一时,终不能长久何况六界渺渺,除凡人妖怪厉鬼修士之外,尚有仙人神魔,你若放任自身怨力吞噬心志,便已灰飞烟灭在即!……但你若明理顺时,放下生前投入轮回,凭你生前作为,不难重新开始一段更好的人生孰是孰非,你自己取舍”

淮南王沉默半晌,忽地伏倒在地,恭恭敬敬道:“还请上仙指点!”

苍溟袖子一拂,道:“甚好,看来你已有抉择否则如你还要祸乱世间,我虽不是多事之人,却也少不得要除魔卫道了!”

淮南王面露难­色­:“上仙容禀,孤王与八公抱屈横死,皆是怨力缠身,戾气深重,不寻那妖道报仇消恨,恐是入不得轮回的!……”

苍溟微微一笑,令人只觉高深莫测:“我一招幻灭星出,未伤你魂魄半分,却是强行消了你一身怨戾想一想梦璃先前所说,这世间改朝易代,你要找的道士怕不是早死了数百年了,尸骨都已销粳相比之下还没有你活得长!……他欠了你的因果,迟早都是要遭报应的,说不定下一世就要为你家做碰马,端茶倒水!……”

“尸骨已寒,尸骨已寒……!”淮南王喃喃念了数遍,神情变幻不定,忽而仰天长笑三声,眉宇间消去了最后一丝怨气,现出一抹安然,身形亦渐渐归于虚无

苍溟心下一松,暗道总算忽悠过去了,立时拱手真心祝贺道:“恭喜恭喜,一朝看破,后福已是不远!”

淮南王展眉一笑,声音渐渐飘散:“多谢上仙,孤王感激不尽……孤王投胎去了,若来世有缘重会,定当补报今日指点之恩……”

看着淮南王众入了轮回,苍溟终于完全吐出这口气,摇头道:“总算对付过去了……这却真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好险……还以为这次真的要去见玉皇大帝了呢……”韩菱纱庆幸不已,既而笑嘻嘻道,“你­干­得很漂亮嘛!威逼利诱~苍溟,下次遇到鬼,说不得还是得劳你大驾喽!”

“少来!”苍溟瞪她一眼,道,“骗鬼是个运气活儿,来了一次就够了,还指望有下次?!”

云天河不明所以,奇怪道:“为什么去见玉黄大弟?他大哥是谁?……”

三人很默契地置若罔闻,装作没听见柳梦璃看向苍溟,眸中隐有一抹赞许,亦有几分余悸,叹道:“幸好……这淮南王生前求仙不成,心里怨恨极重,若是让他跑了出去,不知有多少百姓要遭殃……”

“总之艾都怪那臭老头不好!明明没有成仙,还故弄玄虚,浪费人家感情……”韩菱纱闷闷道,只觉心下郁结,不由得连连顿足,“还以为真的能找到长生不老药呢,结果又是空欢喜一场……讨厌讨厌讨厌!……”

柳梦璃沉思道:“唔……菱纱你在找那种药,莫非是想长生不老吗……”

韩菱纱发现一时郁闷说漏了嘴,不由懊恼

“也许……也许我不该这么说,可是人生在世虽然只有短短数十年,只要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好过一个人孤孤单单过上百年千年……那样的日子,不是更让人痛苦……”柳梦璃望着她明丽无俦的侧脸,轻声道,“长生之法,人人艳羡,却又有几人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韩菱纱心中本就烦恼纠结,此时突然爆发:“不是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蓦地见她情绪爆发都吃了一惊,云天河小心翼翼道:“菱纱,你……”

“啊对对不起,我不是…………我只不过……只不过…………”韩菱纱惊觉失态,大感过意不去,连忙补救,“……我……我要救人,我要找到长生药,救整个村子的人……如果我找不到,他们就要永远永远受苦下去……每次一想到这个……我就我就…………”

“……都怪我不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有没有可以帮你的?”柳梦璃亦是颇感歉意,轻柔劝慰

韩菱纱想及家族诅咒之事,心情登时又坏了下去,闷闷道:“谢谢,可是……这是我们韩家的事……我不想再多说了……”

“呵呵,不说就不说,反正我帮你一起找就好了……”云天河挠头,豁达道,“原来你不是只会玩,还像爹说过的一样,救人于水火之中~他说这种人最了不起了……”

云天河这野人可能当真具有感染他人情绪的力量,韩菱纱心中烦恼一时都被不适应所取代:“……什什么艾你这野人突然说这么正经的话……”

这只怕是韩菱纱少有的情绪失控了吧……苍溟默默思量,这个女孩看起来神采飞扬,活泼开朗,心中的背负却比什么都重家族的诅咒,那不仅意味着自己的短寿,还意味着整个家族的命运……那确是很沉重的,但她依然笑得灿烂

※※※※※

四人寻路出淮南王陵之时,终于发现了风水惊变的缘由,却是墓道被挖开了一个大洞,破了冥宫的风水,想必是一­干­盗墓贼不知情蛮­干­,闯下了大祸所幸错有错着,王陵如今成了地缚之象,怨魂厉鬼只能在冥宫中作祟,却跑不出去

虽说知道了原理,但改动风水之事又岂是易与,一个不好,说不定自己也赔了进去!因此一行人只能按原计划出碗丘山,抄近路向陈州进发

只不过临走之前,苍溟故意留在了最后,略一沉吟,双手结出指诀,轻喝声“咄!”,望那冥宫一指随后略一平复消耗过大的法力,方才应了云天河的招呼,往前赶上

四人离去后不久,整座淮南王陵忽然沉陷,虽然趋势不显,但照此速度,不出三年,便会完全沉入地底

地为坤,土之养化,无物不融――淮南王陵本就地处龙脉分支,其­性­属阳,只要沉入地底,凶煞之象便能平复,得龙脉之助,还能缓缓净化怨魂苍溟对风水之学所知甚是有限,结合后世种种见识,也只能想出这么个“一力降十会”的笨法子来,只不过法力消耗甚巨,少不得还要好好调养一番了

※※※※※

PS:更新的时间到了~这次作者注意到了时间,不会重蹈覆辙了看看书评情况,作者再决定今天晚些时候是否要加更一章情节已经展开,原剧情对话的出现会越来越少

十二 琴音动九寰,弦歌台问情

结束了寿阳一应事务,一行三人顺理成章地变成四人,同伴多了一个漫无目的只为出外游历的柳梦璃

“不知梦璃若是可以未卜先知,明了出去以后将要面对的种种,不知她是否还会作此选择……选择之后,又是否会为此后悔?”

自打先前在巢湖边听闻怀朔璇玑言语,云天河与韩菱纱就已定下目的地――陈州,由此算来寿阳女萝岩乃至淮南王陵都是节外生枝苍溟无所谓,柳梦璃亦然,因此路线就这么定下来了

重见天日的感觉当真不错,所以说千年后的人们为什么都提倡火化,地宫多憋闷艾还闹鬼

让我们略去中间跋涉赶路的经历……

彼时四人正站在陈州城门前没见过世面的云天河早已看花了眼,杵在原地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只觉得瞧什么都新鲜,看得韩菱纱不堪卒睹地掩面,只差没写块牌子举起来,上书“我不认识他”了

一阵低回宛转的琴声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幽幽地传入耳中,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苍溟一时为之沉吟忽觉手上传来柔软细腻的奇妙触感,却是柳梦璃轻轻拉了拉他的手二人都是知琴之人,也无需多言,便循着琴音向那弦歌台而去

至于傻在原地目不暇接的云天河……

柳梦璃是一时入神,没注意到这档子事儿,苍溟则是早知这小子跑不丢的别看他心地单纯,貌似啥都不懂,但每次都可以­精­准无比地命中目标,不得不说傻人有傻福,何况云天河也不是真傻……

不同于柳梦璃的琴音清冷空灵,也不同于苍溟的琴音从容闲雅,那琴音如幽幽轻叹如娓娓低诉,却分明倾尽了心中的情感,萦徊不绝犹如午夜梦回琴姬的琴,似在代她悠悠叹息,辗转反侧,虽轻且幽,却有一股使人不觉侧耳屏息以聆的魅惑

“她有心事,很重的心事”站在弦歌台前,柳梦璃望着琴姬轻声沉吟

“是未了的心愿吧!”苍溟亦点头回答,这既是从琴中听出,也是原先的了解

柳梦璃默然点了点头

不知何时找来的云天河亦是一脸怔忡,他虽不通音律,但最是心地纯净,亦能体会到琴音中深蕴的情感

由于琴音的缘故,苍溟答应了帮助琴姬,去往千佛塔一行

“苍溟~梦璃~你们怎么走着走着就不见人影了?”果不其然,韩菱纱找过来了,“咦,你们来听琴?”

“菱纱,我们一起来帮帮她吧……”云天河抢先将来龙去脉叙说了一遍,韩菱纱大起恻隐之心,立即应允

琴姬起身轻施一礼,幽幽道:“多谢诸位了~奴家只要入得千佛塔,拜祭一下夫君,于愿足矣……”

苍溟点头道:“定当不负所托,放心吧!”

韩菱纱奇怪道:“怎么了,我们错过了什么?”

“没什么!”苍溟道,“你们来得正好,边走边说吧!”

※※※※※

“这么说,我们今天晚上就要去闯那千佛塔罗?”云天河问道

“没错……”柳梦璃微微点头,说道,“琴姬也是个苦命女子,又是孤身一人,我想~帮帮她也无妨吧?”

云天河笑道:“哈!当然没有问题了!让她得遂心愿,她就不会这么不开心了吧~”

韩菱纱愤愤道:“琴姬姐姐只想拜祭一下亡夫罢了,这个要求哪里过分了?倒是秦家,也忒霸道!”

苍溟道:“可能在秦家眼里,她就是置儿子于死地的凶手……”

云天河瞪着眼睛道:“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韩菱纱没好气道:“他们也只是爱子心切了……你懂不懂?”

云天河挠挠头,傻笑数声,“我是不太懂……不过,菱纱你懂不就行了?”

“…………”

柳梦璃突然说道:“苍溟公子……你的脸­色­不太好,灵力也有些失控,你的病……是不是又犯了?”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云天河马上急了:“苍溟,你的脸­色­好白,额头上好多汗!可是现在又不是晚上……?”

苍溟按着额头,勉强笑道:“没事,有一段时间没有犯过了,没想到今天会又发作……”

柳梦璃眸中浮现出一层担忧之意,道:“苍溟公子,你还是回去调息一下吧!”

苍溟点了点头,起身回房

云天河目送着苍溟的背影,的道:“苍溟他不是修仙之人吗,怎么这么容易出问题翱”

柳梦璃微微皱起眉头道:“他的情形很古怪,灵力时不时就会失控,症状表现出来,就是头疼欲裂但每次发作之后,灵力都会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增长本来前一段日子已经恢复正常,却不曾想今日又发作了……唉,但愿他无恙才好”

“没事,苍溟可是很厉害的呢~”韩菱纱大大咧咧道,“反正我们要去拜师寻仙,到了那里请剑仙帮他看一看不就结了?”

云天河很认真地肯定道:“菱纱说得对~梦璃,你也不用的了,剑仙一定可以医好苍溟的!”

此言一出,云天河自己没觉得什么,柳梦璃却是晕红双颊,急急道:“云公子说的哪里话来~只不过,灵力失控凶险万状,确实令人担忧啊……”

韩菱纱促狭地笑道:“好梦璃,不用说啦~我们都明白的!”

云天河犹自在那儿傻傻地追问道:“菱纱,你明白什么了?我没明白啊……”

“梆”的一声,云天河捂着脑袋上的暴栗叫痛,韩菱纱解气地拍了拍手掌

※※※※※

当夜,云天河等人没有惊动抱恙调息的苍溟,悄然前往千佛塔,会合等候于彼的琴姬,费了不少工夫,方一路潜上顶层

楼梯顶端隐隐透出灯光,众人亦未注意,心道千佛塔供奉的圣物舍利便置于此处,点有灯盏也是题中之义琴姬更是心中激动,夫君的灵位,已近在眼前

直到踏上楼梯最后一级,韩菱纱吃了一惊:“艾这里有人?!不是和尚……”

塔顶八层是一座斗室,桌案上供奉着那圣物舍利,发出柔和的光晕;舍利之前,供奉着的便是琴姬夫君秦逸的灵位但那桌案香烛之前,蒲团之上,却还跪坐着一位装束华贵的夫人,悲怆中带着一丝嘲讽,间或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慢慢起身,转眼向琴姬看来,低低的声音微带冷笑

“……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来的……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是我一眼就能认出你……”

琴姬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你是…………”

“想不出吗?……我却是一眼就认出你了”

琴姬不由得退了一步,黯然道:“你是秦逸他他的――”

“他的妾”姜氏代替她答,冷笑道,“……直到相公过世,我也做不了他的妻子,你尽可安心,我的名份永远都只是一个妾”

琴姬声音低弱:“我……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在相公和公公婆婆心里,我却胜过你这个妻子百倍千倍……”姜氏转头不再看她,语气出奇地平静,却又刻骨地冰冷,“若不是相公心肠太好,顾念一点旧情,今天又哪里轮到你坐正妻之位……”

琴姬情不自禁地再次倒退一步,没有了半分力气

韩菱纱听不入耳,不平道:“喂,你别这么尖酸刻薄地欺负人!人都过世了,争这些有的没的名份还有什么用……”

“小姑娘,你说的太好了”姜氏再度冷笑,“没什么可争的,毕竟相公生前,是我日日夜夜侍候左右,替他熬药穿衣,他也待我惜如珍宝”她看着琴姬,一字一字地道,“夫妻同心,心意相连,就算……就算他的病再也没法治了,这短短数月,不也如神仙眷侣一般――”

琴姬只觉那一字一字,都化作了千年的冰锥,一下一下刺在她的心上,却流不出一滴鲜血,不由痛苦地摇头:“不不要说了……”

“怎么?你不爱听?不爱听我和相公是如何恩爱……”姜氏尖锐地道,“你可知,­妇­人妒忌合当七出?也难怪公公婆婆不喜欢你――”

便在此时,窗边传来一声叹息声气甚低,耳灵的云天河却是立刻叫道:“苍溟!”

众人或惊喜或错愕,不约而同向窗边看去,只见一青衫少年随意倚坐在窗边,神­色­间已是无恙见行迹已露,摇头笑道:“天河,你耳朵倒是尖!”

“苍溟!”韩菱纱立时叫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我们明明――”

“唔,夜半调息起来不见你们,便猜到是往千佛塔来了”苍溟随意地拂了拂衣袖,跳下地来,“至于什么时候到的?也没多久吧,莫忘了我可是御剑飞行,不比你们快才叫奇怪了!”

云天河惋惜道:“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走了,还可以在天上飞……”

“你还想在天上飞翱……”

“唔?……菱纱你不是说一月之内都不要再尝试御剑飞行了吗……”云天河显然理解错误,将少女的诘问当成了向往

“……!我不是那个意思……”

眼见话题跑得越来越远,琴姬哭笑不得,心绪一时好了些,姜氏却是脸­色­铁青

苍溟看了看她们,脸上笑意淡了下来,微叹道:“姜夫人,你如此徒逞口舌之利,怕不只是尖酸刻薄那么简单吧!秦逸待你如何,你心中自知,如此颠倒黑白,又当真是遂了你心中所愿么?你虽自小恋他,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感情之事,原本也不能强求!”

这回却是姜氏脸­色­微变,退了一步道:“你……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苍溟笑笑,“你权且当我不相­干­的路人甲便是其实孰是孰非,我有一法可决;姜夫人你不必再纠缠,琴姬也不用去拜死牌位”

“死牌位――”琴姬本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听出弦外之音,神­色­一变,“苍溟少侠的意思是――”

苍溟赞许地看了她一眼,道:“不错,你们夫君临死前都没见着琴姬一面,算是抱憾而终,若无意外,此刻怕是还在世间徘徊我便施术将他的魂魄招来,令你们得遂所愿,顺便也在此分出个道理来,也好了结此事”

姜氏犹自不敢置信,有此明悟,心中激动难已,又听“抱憾而终”,望了琴姬一眼,只觉满口苦涩待转向苍溟,却仍是声音发颤:“你是说,我――还能见到相公?”

“可以,但只此一面,等事情了结便再无后缘”苍溟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终是没有说什么,默念咒诀,双手掐诀但见平地卷起一阵­阴­风,姜氏琴姬皆是热泪盈眶:那有些淡薄的身影,分明便是她们心念所系念念不忘的秦逸!

苍溟也不管琴姬与姜氏,只看向空中道:“秦逸,我如今招你魂魄,只为了结你三人之间恩怨种种何去何从,能否就此解脱出来,端看你自己”

秦逸微微点头,冲着他临空深深一礼,道:“多谢仙长”言罢缓缓转头,与琴姬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琴儿……”

琴姬怔怔看着他,忽然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姜氏看着眼前一幕,犹不愿相信,忽然冲到两人――或说一人一鬼之间:“相公,相公――小怜又见到你了,你可知小怜想你想得好苦――”

秦逸看了她一眼,微微不忍地叹息一声,说道:“表妹……早知如此,我当初或许应该向娘亲执意拒绝……”

“相公,你――”

秦逸却管自说了下去,“我原想自己活不了几日了,只满足一下娘的愿望也好……你过门后,我二人相敬如宾,等我死后,你还能找到你的真心人,再度改嫁――”

姜氏失­色­道:“相公!小怜此生,非君不嫁――”

秦逸叹道:“小怜,我非是你的真心人啊……我心中,除了琴儿,已再没有一丝一毫余地,这一点,你可知道?”

“――更何况,琴儿未见得比你幸福我已经死了,无法与她偕老……但你的人生还长……”

“……”

琴姬含着泪,却现出了一个微笑:“不错,相公……见到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你,安心投胎吧,琴儿会保重自己,说不定,你我还能有缘重逢……”

“琴儿,还是你最知我……不过,你发的那个誓言大可不必,江湖险恶,你一个孤身女子,不可无防身之道……”

“无妨,我明日就去将剑起出,你无须为我的……”

苍溟云天河几人对视一眼,悄然退出塔顶

※※※※※

次日一早,陈州城内掀起了轩然大波:姜氏坠楼,自尽

苍溟无语,心中却是想起了云天河的一番言语:

“她……是想去陪那个男的吧?那是她自己的愿望我爹说过,人能够按自己的愿望选择生死,不管对错,都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所以我想……要是我们可怜那个女的,她大概也不会高兴……”

他确实可以挽救姜氏,但最终他没有

无论是生是死,那是别人自己的选择……

琴姬如约前来,弦歌台上一曲《问情》让众人皆相对默默

“细雨飘,清风椰凭借痴心般情长

皓雪落,黄河浊,任由他绝情心伤……”

琴姬看起来不免有几分黯然,心绪却是洒脱多了,一曲罢了,挥别四人,携剑飘然而去

云天河与韩菱纱回客栈收拾一应事物,苍溟却仍沉在一曲《问情》之中,于是暂别两人,在城内漫步沉思

走到一处院落之前,忽听见柳梦璃声音,苍溟一怔,才省起一桩事来

果然,迈步走进院落,就见到柳梦璃对一老者轻声说了些什么,见苍溟入来,也是怔了一怔,随即释然:“原来是苍溟公子……梦璃无法静心,出来走走,倒是见笑了”

“我何尝不是一样?”苍溟意态索然,摇了摇头,转而问道,“出了什么事么?”

“此间欧阳明珠小姐,不知为何沉睡九年不醒我觉得不对,便受钟伯所托一探究竟”柳梦璃亦轻轻摇头,“结果发现……欧阳小姐并非身患怪铂而是魂魄被咒术所拘,困于梦境之中,非寻到法阵所在不能破解”

苍溟心道果然如此,对钟伯劝慰几句,说道:“既如此,我们今后便应多加留意”

柳梦璃颔首道:“时候不早,菱纱他们在客栈想必已在等我们了……我们就此回返吧”

二人沿路回到客栈,却见天河菱纱果然已收拾好了行囊,在客栈大厅内等着了

柳梦璃微觉歉然,唤道:“菱纱云公子”

韩菱纱一跃而起,嗔道:“好梦璃,还有苍溟,你们到底跑哪去了……”

柳梦璃微微笑道:“刚才心绪难平,出去转了一圈,遇上了苍溟公子,就一起回来了……”

韩菱纱挽着柳梦璃的手,笑吟吟地道:“那,我们快些去城门口找怀朔师兄妹吧!”

苍溟奇道:“我才出去这么一会儿,你们就和他们接上头了?”

“嘻嘻~韩女侠神通广大!怀朔已经答应带我们一起飞到仙山罗~”

见柳梦璃只默然颔首,韩菱纱奇怪道:“怎么了?你好像一点都不高兴呢”

柳梦璃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心里总是不舒坦……”

韩菱纱劝道:“……别再想了……昨晚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们都要珍惜当下,在一起时就要开开心心的,别辜负了来世上走一遭”

柳梦璃展颜一笑,算是放下了心结

一行人来到约定的城门处,找到怀朔璇玑,就此踏上琼华寻仙之路

※※※※※

PS:到星期三了,更新更新!

下章预告:十三远上琼华间

话说,作者也很想加更的~

十三 远上琼华间

这是一处高大的殿宇穹隆似乎无限高远,无数星斗闪烁生光;四壁亦仿佛无限向后退去,显得宫殿之内十分空旷此地处处不染尘埃,还悠悠地散发出一股广袤悠远的气息,神秘,辽阔,苍凉

宫殿的正门亦是恢弘大气,其上两个古篆赫然入目:星穹

奇怪的是,大门虽然敞开却蒙着一层时隐时现的光雾,星星点点,如梦如幻,更似是一片浩瀚星空然而如此绮丽美景,带给殿中人的却是更深的无奈

殿中除了一只蒲团外空无一物,蒲团上端坐着一人:修眉朗目,神气湛然,长发在肩后以一段青纱随意挽赚几缕鬓发散落在两侧,更添了几分洒脱气度

一层光雾内外,便是两重天地;清风可以自由出入,拂动他的鬓角,人却不能

这华美恢弘的古老宫殿,神界之巅的星穹禁地,俨然是一重桎梏,一间牢狱

“我有点羡慕飞蓬了……”他突然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受命看守神魔之井,总胜似我在星穹禁足数百年……那儿好歹有神树,还有夕瑶可以说说话吧……那丫头,算来也是好久没看到她了”

“若你考虑考虑叛出神界,本座定当相助于你!”一道陌生话音传来,一个身影隐约显现在殿门光雾之外,“这般困守星穹数百年,也亏你忍得下来”

“重楼,你是专程前来取笑于我的?”殿中人纹丝不动,只不悦地挑了挑眉,“你要知道,隔着这九重锁星阵,我固然无法出去,你却也不能踏入此地一步,即便你是灵体显现也不成,所以你要打架的话,肯定是找错人了”

红发男子――重楼语气不善:“星衡,我都替你不值!只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过失,就这么被禁锢数百年之久――莫名其妙!飞蓬受罚看守神魔之井,好歹还能放放风,可你看看你自己吧!”

星衡淡淡笑道:“有何不好?星穹乃是神界之巅,灵气最为充沛之地,等闲之人想要在此闭关亦不可得!重楼,倘若现在交手,你可未必是我的对手!”

重楼冷哼一声,转瞬间消失不见

…………

…………

苍溟拉回纷乱的思绪,重新注目眼前的状况

那是继头痛症状之始后的第二场怪异梦境,且出乎意料的漫长,其间种种孤独寂寞冷肃之意,令几乎算是亲身经历的苍溟不寒而栗

那是星衡所经历的事情,如今不知怎的,又在他的梦境中复苏;经过种种事由,他愈加肯定星衡应当就是自己的前身

复苏的前世片断令他的思维一时有些混乱若他确实没有听错,眼前这道装少年――慕容紫英,确是在太一仙径之前单独将他拦了下来,还叫他――“师叔”?

“慕容兄,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我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入过琼华派!”

慕容紫英依旧没什么表情,只平平淡淡地道:“那日见到师叔后,弟子始终觉得师叔的叫有些眼熟,是以回到琼华曾查阅典籍,又请教于掌门,掌门听罢告知于我,言道前辈原是本门师叔,只不过多年未回山门了师叔不必陪那几人闯太一仙径,否则便算是违规相助若紫英所料不错,那对他们并非难事”

压下心中错愕,苍溟摸了摸鼻子,心知慕容紫英本是一等一的古板,此时与他争论殊为不智况且要他这个知晓前因后果之人尊那夙瑶为师长,平白矮她两辈也的确是不大舒服,既如此,不若将错就错,来个顺水推舟一念及此,苍溟索­性­默认下来,“也好,你在前面带路,我们去见见夙瑶”

慕容紫英对他直呼掌门名讳微微皱眉,念及这位“师叔”与掌门也是同辈,却也没有理会他话中语铂只道:“是,师叔!”

※※※※※

云天河等人当真是历尽惊险,终于有惊无险通过了太一仙径,相视间心中皆是喜悦,马上就可以拜师修仙了!

柳梦璃微微担忧道:“不知苍溟公子如何了?他并未与我等一同到达”

云天河努力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我看见他被救过我们的那位剑仙叫住的,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应该是璇玑说的紫英师叔,好象是叫……慕容紫英?”韩菱纱紧张道,“那怎么办?苍溟是不是不能一起进来?”

三人正的,远远地传来一道熟悉的清朗声音:“在说我吗?我在这里啊”

“是苍溟!”三人先是惊,后是喜,既而大惑不解,“不可能艾你怎会比我们先到?”

“因为苍溟师叔无需通过太一仙径”慕容紫英在一旁淡淡地道

“师叔?”云天河呆了几秒,顿时哇哇大叫道,“苍溟,你从来没告诉我们你居然就是这里的人哎!”

“太­棒­了,我们刚才在山门前,那守门的弟子不让我们进呢,说是近日有大事发生不再收徒,然后才突然改了主意,不会是因为你的缘故吧!”韩菱纱笑嘻嘻地道,“果然,朝中有人好做官~”

“咦,‘朝中有人好做官’是什么意思……”云天河奇道,“官我听你说过,是管杀人的对吧,可是我看见那些强盗不做官也可以杀人,那我们为什么要去做官翱”

“梆”“哎呀”两声,韩菱纱忍无可忍地出手了

柳梦璃莞尔一笑,随即转向苍溟,说道:“不错,苍溟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问了,怎么回事我自己都不甚清楚……”苍溟摆着手低声道,说完方才恢复正常音量,“你们先进去拜见掌门吧,想必掌门那里还会给你们一道入门试炼,待会儿有空再来找我不迟”

“好啊”云天河欣然道

※※※※※

夙瑶与苍溟想象中的差别不大,一身装束雍容华贵,眉宇间透着高傲与冷肃,双目中不时闪过凌厉的锋芒,初看去很有一派宗主的威严气势

“夙瑶掌门,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苍溟随意施了一礼,淡淡说道

“初次见面?”夙瑶转过眼来,锐利的目光盯住苍溟的双眼,“师弟当真是忘­性­不鞋十九年前你我尚且朝夕相见,师弟记不得了?还是说夙瑶的存在感淡薄至此,竟不值师弟忆起么?”

十九年前?苍溟心下暗笑,十九年前应是琼华幻暝大战之期,前任掌门太清便是陨落于斯,亦埋下了日后琼华覆灭的祸根不过那时自己还是个小孩,更何况也不在这个世界上!

“罢了,”夙瑶转开目光,叹了口气,“师弟修为高明,十九年间容颜竟无半分改变,我却已老了”

“夙瑶掌门说的哪里话来”不可索解,苍溟也就暂时抛诸脑后,目光倏然犀利起来,“掌门,敢问你可是命紫英去教天河他们么?”

夙瑶挑了挑眉,道:“有何不可?紫英底子是极好的,教他们筑基再合适不过”

苍溟凝视着她,半晌也叹了口气,道:“你可知今日琼华早已埋下大祸之因?”

夙瑶闻言立时转头,目光沉了下来:“师弟何出此言?”

“琼华派错了,一开始就错了”苍溟悠悠道,“铸造双剑,以双剑之力网缚妖界,不惜掠夺他人灵力以使自身升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此举有­干­天和,急功近利,已近于魔道,若是飞升魔界,想必魔尊们会很欢迎就连那羲和望舒双剑,也是邪气得很,一味追求强大的力量,却不知早已入了歧途你不见玄霄那般天纵奇才,如今落得如何下晨那可是他本身之错?可是云天青夙玉二人之错?……嘿,不思修持自身,反而眼巴巴地指望损人利己,靠着两柄邪剑举派飞升,当真是好一场黄粱大梦”

“够了!”夙瑶厉喝一声,脸­色­霜白气血浮动,勉强压制住有些混乱的气息,方冷冷道:“你却还是和当年一般无二只是你如何知晓得如此清楚……十九年未回山门,玄霄之事,你又是如何得知?”

“师姐啊师姐……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苍溟莞尔一笑,“我知与不知,又有多大区别?或者说,许你会推算之术算出故人之子来访,就不许我未卜先知明了玄霄之事?”

“最后奉劝一句,没有人想要你那掌门之位,起码我没那想法,紫英没有,天河他们也没有那冷冰冰硬邦邦的位子没人跟你抢,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只是师姐凡事要想好,不要一错再错了……琼华门风啊你道云天青和夙玉会是心生怯意才携剑离去的么?我言尽于此,师姐好自为之……”

夙瑶看着那个飘然而去的背影,脸­色­铁青

※※※※※

PS:今天有事,更得晚了点,不过应该还算中午

另,作者慎重思考后决定,这周日加更一章(只要作者没忘记时间)

欢迎书评

十四 星雾纱

成功忽悠了夙瑶,苍溟心情大畅他也知道这番敲打用处可能不大,但他说的都是心里话且说真的,琼华派事实上已经败了,欲修仙道,先修人道,只传剑却从不教弟子如何为人,琼华派焉能不败?

慕容紫英已等在琼华宫外,也不多言,领苍溟去他的房间

半路,慕容紫英终于忍不住道:“师叔,你对掌门说了什么?她的脸­色­似乎很是难看……”

“也没什么,我只不过告诉她脸上有皱纹了而已!”苍溟深深吸了口气,心情甚好,乃至还有心思开玩笑,“紫英,你也不必成天板着个脸,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正应逍遥天地间,闲看风云变!更不用总是师叔师叔的,我可不比你大,要我说,你还是认错人了!”

慕容紫英皱了皱眉,万万不能容忍如此散漫无状的行为,但对方毕竟是师叔,他无论如何不愿越矩,只好硬梆梆地道:“是,师叔!”

“……”苍溟一脸的挫败,“紫英,你还真是块冰山!”

※※※※※

苍溟打量了一圈这据说是“他”从前所居的房间,若有所思地掩上房门,走到榻边,熟练之极地盘腿而坐

当年在星穹,他便是如此坐了几百年,如何还不熟悉

记忆似乎在复苏,灵力亦然,苍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但至少,他现在可以找到一种方法,保护韩菱纱元气免于流失

星穹大门的那一层禁制,神界的九重锁星阵,星衡闲来无事,也曾从中领悟出一些手法,他在那奇异梦境之中恰恰也看过

九重锁星阵不但可以禁锢天神,若是威力全面开启,甚至可以禁锢时间星衡曾将自己领悟出的手法命名为“星雾纱”,即便他如今修为大不如前,虽没有星穹的光雾之能,但用来阻止人身元气被外力抽痊还是绰绰有余了

苍溟双手在胸前拢起,背后太枢剑则应和般发出低低的嗡鸣,一些闪闪发光的星点从巾散逸出来,缓缓凝聚在他虚握的双手间点点星尘纷繁飞旋,绮丽如幻,就像是一团小小的星雾

不断地闪烁,不断地调整灵力不间断大量输出使得苍溟脸­色­有些苍白,嘴角却露出一丝微笑,“星雾纱”就要成了

轻轻将手指拈住一颗星点,一团星雾便轻若无物地被提了起来,流幻明灭,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美感

苍溟欣慰地一笑,伸袖拭去额上汗珠,重新调息一会,起身推门而出

刚刚寻到天河几人所居的剑舞坪,便迎面遇上了熟悉的面孔

“梦璃,你怎么在这里?”苍溟心下奇怪,走上前去,轻声唤回伫立出神的少女

“艾苍溟公子”柳梦璃被唤回神志,惘然回眸见是苍溟,笑笑答道,“梦璃想好好看看这里的风景……这里,是叫剑舞坪吧?好美呢……”

苍溟心下微微一紧,十九年之期已至,妖界天轨移近,她那些模糊的记忆……也在渐渐复苏么?只不过她的记忆仅仅是被掩埋在角落罢了,不似他隔世记忆莫名复苏,吃足了苦头

“不说这个,梦璃”苍溟转移她的注意力,伸开手掌,托起那块如梦如幻的星雾纱

“好漂亮!”纵是温和恬淡如柳梦璃,一见之下也不免掩口微微惊呼,就连心跳都似乎快了几拍,“这是……?”

“这是我刚刚炼制的宝物,名为星雾纱”苍溟颔首道,“梦璃,你可否帮我个忙,将它交予菱纱?”

柳梦璃小心地伸手取过星雾纱,闻言抬起头望了望苍溟,轻轻点头,眼底却不自觉地流露出少许别样的情绪,许是失望,许是落寞,苍溟没有发现,少女自己也没有发现

“对了,”某人似乎才想起什么,补充道,“如果不嫌麻烦的话,还是让天河把它交给菱纱吧,免得引起什么误会”

柳梦璃再度抬眼望着苍溟,疑惑道:“那是……?”思及他先前言语,前后一贯通,恍然道:“这块‘星雾纱’是件宝贝,那么它有何用途?”

苍溟没想到她只在片刻间便抓住了事情的重点,不由微带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还有几许赞赏意味,却无意中看见她神情专注安稳,如水明眸中闪动着灵光,似有所悟,一时间竟有几秒的失神

柳梦璃容颜绝世,有若天人,这点苍溟从来都知晓,可她此时的神情却有一股别样的吸引人的气质,恍惚间与苍溟记忆里初见梦璃的印象渐渐重合――那时侯,她倚坐亭榭之上,流云广袖轻拂,手指如同有着自主灵­性­一般拨动琴弦,神情也是如此专注而宁定,嘴角含着若有所思的淡淡笑意,那一种清雅高华之气,一瞬间宛如梦境中悄然绽放的青莲

好在这失神也只片刻,以苍溟如今的修为,自不会出现不能自已的情状,只自失地一笑,便转为郑重道:“梦璃,此事我便告于你知,你却切勿告知他人,尤其是天河与菱纱自己”

柳梦璃轻轻颔首,也不多言,只以眼神催促

“天河那把剑……他父亲留下的剑,可不是件简单物什”苍溟叹了口气,说道,“那剑名曰望舒,原是琼华派之物”

柳梦璃微微惊讶地抬眼,却并不出言打断,只是静静倾听

“琼华派穷三代之力铸成双剑,分别叫做羲和望舒,一­阴­一阳,一寒一炎,力量强横无比”苍溟缓缓述说道,“这对­阴­阳双剑却有些邪门处,那便是必须选择资质极阳极­阴­之人作为宿主,一旦认主,便汲取宿体灵力,双剑之力即从沉睡中醒来,可以发挥其强横力量但有一条,双剑不惟强横更是霸道,双剑宿主必须同修,否则不能­阴­阳相济,‘羲和’宿主烈炎焚身,无法自制;‘望舒’宿主寒气侵体,命不长久所以我说双桨门,寻侈士与飞剑之间的关系均是人剑双修,只要飞剑品质不差,皆可互相增进,于修行实有事半功倍之效,人为主,剑为用羲和望舒却非如此,双剑之主仅是宿体,所起的作用亦只是承担双剑的消耗并发挥其力量,若修为稍浅不能负荷,还有­性­命之虞天河的娘亲便是上一个‘望舒’宿主,因为双剑分离,玄寒之气反噬己身,早早命殒;天河的爹因为助她运功抵御,也遭到寒气反噬,不久随之而去”苍溟再度叹了口气,语气微沉,“菱纱乃是九­阴­体质,正是望舒借要的宿体,因此早在她第一次接触‘望舒’之时,就已被其选中……夙玉好歹修为不弱,且是双浆修小心护持,但是菱纱……她原本没什么根基,只会几手半吊子仙术,‘望舒’一旦发威,耗损的不是法力,而是她的元气”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柳梦璃轻托着星雾纱,道:“苍溟公子炼制这‘星雾纱’,可是隔断望舒剑汲取之力?”

苍溟默然点头,说道:“我的修为未足,此物也仅仅是权益之计罢了”

柳梦璃展颜一笑,说道:“苍溟公子不必如此烦恼,只要能阻它一时,迟早有办法救菱纱的”

“但愿如此!”苍溟笑了笑,其中又有几分无可奈何,“这事情真是……唉,半分也不让人省心!”

柳梦璃被他这副懊恼神情逗得“噗嗤”一笑,差点儿又让苍溟转不开眼

临走之时,柳梦璃微微思索,突然道:“苍溟公子,这么说来,你果然是这里的人么?”

“什么?”苍溟一怔,连忙摆手道,“当然不是,这事儿我现在也糊涂,说慕容紫英认错人了,瞧夙瑶掌门的样子又不象……呵呵,莫非二十年前,琼华派真有一个与我长相肖似之人?”

“嗯,世事玄妙无数,谁也说不准~”柳梦璃微微展颜,竟也开了句玩笑,“苍溟公子,若当真如此,那人说不定还与你关系匪浅呢……”

※※※※※

次日,苍溟难得地一夜无梦,一觉安稳到天明

云天河在中午的时候兴冲冲地撞了进来,开心大叫道:“苍溟!我可以御剿!”复又压低声音道,“谢谢你了,那个亮闪闪的东西菱纱很喜欢~苍溟,你是怎么想到的?”

苍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骂道:“菱纱说你傻,我还不信来着!天河,我告诉你一句金玉良言――该出手时就出手!遇到心仪的女孩子,就一定不能平白错过了,这叫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艾好象有点懂了~”苍溟闻言刚惊讶了一下,云天河又挠着头问道,“苍溟,你懂的比我多,什么是‘喜欢’翱喜欢一个人,又是什么感觉……?”

“喜欢一个人啊……”苍溟沉思半晌,悠悠说道,“就是当你遇到一个人,她的喜怒哀乐都会牵动你的情绪,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会影响你的心境,消和她一起,两个人厮守一辈子,不必轰轰烈烈,只要相依相偎,闲看日出日落,云起云散,于寒风中感受到一丝暖意,于酷暑中不觉分毫烦躁……若是最终不能一起,便只消对方幸福,哪怕让她幸福的不是自己……什么时候你有类似的感觉,那便是喜欢上一个人了吧”

云天河傻傻地道:“苍溟,你说的每一句我都懂,组合到一起……没弄明白……”

苍溟以手加额,强忍着给他一个暴栗的冲动,摆手道:“算了算了,果然还是不能指望野人自己开窍……对了,紫英不是还要检查你们功课么?快回去吧,被抓到我也保不下你!”

“不是啊~”云天河大摇其头,“我们都学会御剿,菱纱就说要出去玩玩,我特地来问你要不要也一起来?……你住的地方好远,都不象菱纱梦璃,就住隔壁,出门就可以说话了……”

因为苍溟莫名其妙的辈分缘故,他的住所自然不在新进弟子居住的剑舞坪,而在太一宫左近苍溟笑着点点头,心念一转,想起他们是要去月牙村了,暗自摇了摇头,说道:“我就不掺和了,今天还得闭关巩固一下修为梦璃说得对,我最近功力涨得太快了,很容易出问题”

※※※※※

PS:承诺中的加更

另,书评能不能多来点儿?

十五 寒剑夜鸣

如此……日过当午日影西斜日薄西山之后,时间推移到了深夜

昆仑山,琼华派,剑舞坪后,街

云天河三人跟着一柄悬浮在半空的剑,鬼鬼祟祟地摸着黑一路走到了通往琼华禁地的街

“好大的剑~”云天河左顾右盼,不住地啧啧惊叹

“前面有人!”韩菱纱的视线敏锐地捕捉到了前方一个隐约的人影,似乎还背着一把剑,“做贼心虚”便是他们此刻最真实不过的写照,顿时条件反­射­地停步

云天河立刻双眼一闭,煞有介事地自言自语道:“我在梦游我在梦游我在梦游~”

“梆!”韩菱纱气得又是抬手就给了他一个暴栗,“好假!拜托你装也要装得像点吧?”

“不用的,那个人应该是苍溟公子~”柳梦璃凝眸片刻,一笑说道

“是苍溟?他半夜三更的来这里做甚?”韩菱纱大奇,“……咦?梦璃,隔着那么远,你就可以看清他是谁吗?”

“不是的~”柳梦璃摇头道,“我可以感觉到一个人的灵,还有他的情绪……虽然苍溟公子现在给我的感觉不大一样,但确实是他没错……”

云天河登时好奇心起,追问道:“那苍溟的灵是什么样子的?”

柳梦璃略一沉思,刚想回答,那人影却已经走了过来,渐行渐近;夜雾中来人的面目渐渐清晰,修眉朗目,身形颀长,却不是苍溟是谁

“我还在想是谁如此好奇夜探禁地,却原来是你们几个”苍溟微微一笑,转眼看见韩菱纱发髻上的星雾纱,远远望去如同笼着一团闪烁不已的细碎星芒,笑着出言调侃道:“菱纱艾喜欢吗?由云小子亲手给你戴上……感觉如何?”

韩菱纱闹了个大红脸,连连顿足道:“不来了,连你也来欺负我!”

柳梦璃抿嘴轻笑,忍着笑意,却令韩菱纱越来越窘

“戴上去很好看,菱纱肯定喜欢!”云天河大大咧咧地道,“我看了都觉得‘爱不释手’呢~!”

哎呀一声以后,充分领会到“祸从口出”的云天河再度委屈地抱住了脑袋韩菱纱气呼呼地发足向前赶去,只有苍溟与柳梦璃可以看见,她连脖颈后面都在发烧……

几人依旧随着飘浮的望舒剑一路走向禁地,不过却多了个苍溟半途,云天河想起了白天的事情

“……苍溟,你有办法弄到一只‘水林猪’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苍溟略一思索,心知他定然是见了山下月牙村水源­干­涸的惨况,又在夙瑶处求借水灵珠遭拒,因而闷闷不乐,当下一笑道:“是水灵珠,不是‘水林猪’!天地间有五灵珠,乃是上古之神女娲以大神通凝结五灵之力而成,分别是水火土风雷,此外尚有一颗圣灵珠五灵珠蕴涵绝大威能,每一颗都是独一无二;听说水灵珠就在琼华派手中,我是没办法给你再变一颗出来的”

“哦,是这样吗~”云天河失望道,“那就没有办法恢复月牙村的水源罗……”

“恢复水源?那只是小道,不一定非用灵珠不可”苍溟摇头道,“以我现在的法力本来当可一试,但我境界尚未稳固,倒是可惜了”

这话前半句属实,后半句却是假话,苍溟的意图本就是让昆仑山下的无辜百姓尽数迁走,又怎么会恢复水源而让他们留下来平白遭难

“前面就是禁地”柳梦璃突然出言,似有意似无意,看了苍溟一眼苍溟心中一惊,知晓自己的灵力波动瞒不过她,只得无奈笑笑,同时思量着找个机会把迁移百姓之事提上日程,毕竟此事旷日持久,可不是说成就成的

韩菱纱早已等在禁地大门前,见几人走近,不由抱怨道:“这扇大门是锁上的~除了一个奇怪的花纹,上面什么都没,连钥匙孔也没有我觉得门上这个标志,像是对应什么东西,说不定就是开门的机关,可惜我们不知道是什么……”

“咦,是吗?”云天河走近前去仔细察看,似有所悟,说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韩菱纱大奇,韩女侠都看不出来的锁,这个山顶野人难不成能解?

云天河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笑道:“嘿嘿,试试看……”

“咦?对艾这块玉――”韩菱纱恍然大悟

云天河伸手将那块玉――夙玉留下的灵光藻玉贴到那花纹上不出所料,禁地的大门缓缓开启

“哈哈,猜对了!”云天河开心道,“上面的图案是一样的……”

“瞧你得意的!”韩菱纱毫不客气地打击他,随即深思道:“不过你爹留下的玉,居然能打开琼华派禁地的大门,越想越不可思议……”

“呵呵,一定是爹在保佑我,让我来这里……”

“唉~你爹才不想你来这里……”苍溟默默道

※※※※※

“一边冷死一边热死,这究竟是什么怪地方啊……”一进禁地,绕进冰­茓­,韩菱纱便不觉瑟缩了一下,一面四处张望,一面庆幸道,“幸好里面没镇着可怕的妖怪”

“妖怪没有,但是有比妖怪更可怕的大BSS玄霄……”苍溟心中默道

云天河左顾右盼,惘然说道:“这里~和爹的墓室有点像呢……”

二人浑然不觉时,柳梦璃已第一时间抓到了重点

“你们,快看……”

“冰……”韩菱纱闻言扭头,顿时惊咦道,“冰里有什么……”

“诶?那把剑……”云天河的注意力先是被牵到了冰柱旁的羲和较,随即才转移到了冰柱中那道人影身上,奇道,“……这个人又是谁?怎么会在冰里……”

“――此话应是由我来问,你们难道不知擅闯琼华禁地乃是重罪?”

冰中人突然发话,把毫无心理准备的几人吓了一跳――当然,苍溟不在其内

他此刻的心情很是奇怪,有些强烈的幻梦之感,更有种怪异然而清晰异常的淡漠之感,仿佛将他与周遭的世界完全隔膜开来;虽觉得这些情绪全然不属于自己,却知道它们清楚地在自己身上作用着,促使自己冷眼旁观,听着曾经熟悉的对话,一句接着一句

“呀!尸体尸体还会说话……”韩菱纱一惊跃开

柳梦璃微微摇头,说道:“这个人还活着,和我们说话的正是他的生灵,只不过气息很弱……”

“……少年人,你,能否靠近一些……”

“我吗……”云天河依言近前几步

“……你的长相,果真……你,可认识一个叫云天青的人……”

“……他是我爹啊”

“你……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叫云天河”

“……天……河……天悬星河……”冰中人喃喃自语,突地发问,“你娘是不是叫夙玉?……”

“对啊”

“…………”

“到处都有人认识我爹,这次头一回有人问起我娘呢,娘也是琼华派的人吗?……”云天河大感兴趣,追问道,“你又是谁翱怎会认识我爹娘……”

“……吾名玄霄,乃是你爹和你娘的师兄”玄霄淡淡说道,“而你身上所携之剑名为‘望舒’,与冰中的‘羲和’正是一­阴­一阳的配剑,以日月之神为名,原本都归本派所有”

“‘望舒’……‘羲和’……”云天河喃喃道

柳梦璃担忧地朝苍溟望去她能感觉到他周身那强大的气场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寒冷无比,寂寥无比,似乎更有一丝无望的漠然,让他整个人显得遥远之至这显然是不正常的,她却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感受到她的凝注,苍溟只觉得那怪异的冷漠与隔阂感消退了些,连不知何时变得冰寒彻骨的灵力都稍稍恢复了常态他勉强压下异常的心境,回以一个惯常的淡淡笑容,温和淡定,冷峻的气息立时被冲散不少

只有苍溟自家人知自家事,那股寒意似乎是从心底里生发出来,散至周身,渗透骨髓,如同重回到星穹的数百年,孤独,淡漠,冷寂,苍凉

玄霄应付着云天河的好奇与惊愕,忽道:“噤声!……又有人闯入,今天可真是热闹”

“云天河!你们简直目无规矩!连禁地都敢闯!”慕容紫英怒气冲冲地冲进了禁地

云天河一张嘴就能把人气个半残,却又偏偏无辜到了极点:“可是……师叔你不是也来了吗?”

“……岂有此理!”慕容紫英果然被呛着了

玄霄淡淡道:“既已来了,又何必大呼小叫?这禁地中并无惊世骇俗之物”

“你是……?”慕容紫英这才注意到冰中之人,却见此人身著琼华派服饰,神情冷峻,长身而立;长发于散落飞扬中凝止,人物当真俊逸非凡,虽被封于冰柱之中,却始终意态洒然慕容紫英想不到禁地中居然是有人被禁锢于内,这也罢了,可是此人……

韩菱纱Сhā言道:“我们也吓一跳呢,想不到这里会有人,玄霄他还是天河爹娘的师兄!”

“玄霄……”慕容紫英遽然动容,一脸震惊地抬首,“你!你是玄霄师叔?!”

韩菱纱惊愕:“翱!师叔的师叔……”

慕容紫英立时敛容,近前施礼道:“师叔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玄霄也不在意,抬眼看了看他,眼光扫过他背上所负剑匣,道:“哦?你是何人门下?竟负有寒月冰魄所铸的剑匣?”

“弟子慕容紫英,曾蒙宗炼长老传授武功心法以及铸剑之术”

玄霄默然片刻,微叹道:“……宗炼?他如今……过得如何?”

慕容紫英道:“师公……早些年便已过世了……”

“……他曾告知你,我在禁地?”

“师公并未说过,他只交代,若有生之年得见玄霄师叔,必要恭敬相待师叔有任何差遣,不问原由,弟子纵然粉身碎骨也要达成”

玄霄略微一哂,淡然道:“我不过是个遭弃之人,宗炼未免小题大做”

慕容紫英神情恭谨,肃然道:“无论如何,弟子自当谨遵师公之命”

“不问原由?”玄霄剑眉一挑,刹那间疏狂毕现:“好好!既然如此,我便吩咐你两件事,第一,禁地发生这种种事情,不必告知掌门”

慕容紫英一怔:“这……”

玄霄似笑非笑道:“如何?令你为难?”

慕容紫英犹豫片刻,躬身道:“不,弟子听命”

玄霄嗯了一声道:“第二,其他几人闯入禁地,依照门规本应重罚,但我命你不可追究此事”

慕容紫英肃然道:“……是!”

云天河闻言大为高兴:“就是说不用被训?哈哈!”

玄霄复又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们闯入禁地已经很久,都回去吧,即便有种种疑问,也无须再提,只当幻梦一场”

云天河微感不舍:“那……还能再来吗?”

慕容紫英皱眉斥道:“云天河!你将本门禁地当成什么地方!”

玄霄:“…………”

云天河失望道:“不行吗?”

玄霄默然片刻,才道:“若想来此,改日再说吧”

慕容紫英吃了一惊,道:“师叔……?”

云天河登时高兴,笑道:“好,改日~呵呵”心中不由得若有所思,“……玄霄……呵呵,感觉跟爹有点像,可是又不太一样……他以前和爹还有娘一定很要好吧?后来为什么会被封在冰里呢?”思量已毕,下了决定,“下回见面一定要问他……”

※※※※※

韩菱纱轻拍着心口,沉思道:“那个人……真的太奇怪了,怎么会被封在冰里呢?”

柳梦璃轻声道:“他……也许是个很可怜的人我还从来没有感觉过一个人的灵,像那样孤单寂寥,简直像要把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冰结了,实在太痛苦了……”

云天河一脸的同情,道:“那,我们以后过来多陪陪他不就好了?”

“师叔之事,我们做后辈的,不必妄加猜测!”慕容紫英冷着脸道,“倒是你们几个,究竟是如何打开禁地石门的?”

而此时云天河的注意力却全部转移到了今夜表现得十分异常的那人身上,转过头关切道:“苍溟,你生病了吗?怎么今天从头到尾就没说过一句话……艾难道你的头痛又发作了?”

“没有”沉默半晌,苍溟终于道,“天河,把你的灵光藻玉借我一用!”

“哦?哦……”云天河手忙脚乱地重新找出灵光藻玉交给苍溟,“你要回禁地去看他吗?”

慕容紫英皱眉道:“那里毕竟是禁地……”想起眼前之人却是师叔,算来还与玄霄同辈,却不似云天河几人是自己可以训导的,一时不由踌躇

“无妨……你们自己先回吧”

目送苍溟的背影渐行渐远,柳梦璃眸中再次流露出了些许担忧

云天河安慰道:“不用的,禁地那也没什么危险……兴许苍溟只是头痛又犯了,回头我们找个厉害的剑仙治好他……”

“苍溟他似乎今天就一直很奇怪……”韩菱纱拧着眉头,突然想起一事,“梦璃,我记得那时候……我是说在街看到他的时候,你说他的灵感觉不大一样了……那究竟是哪里不大一样?”

“……”

※※※※※

后山禁地

苍溟默默移开灵光藻玉,禁地石门在他眼前缓缓开启

他缓步行入冰­茓­之中,抬眼望去,正与封于冰中的玄霄对面而立

“唔……?你是何人?我早有言在先,如何去而复返?”玄霄虽被封印冰中不得自由,目光却是锐利地盯住了苍溟“……你的修为倒是不错,我倒未想到夙瑶也调教得出这等弟子”

苍溟淡淡地笑了,周身寒意却愈加发散开来,“我名苍溟……从名义上来讲,我大概该叫你一声师兄”

“什么……师父的弟子!”玄霄也不由露出讶然之­色­,“不可能――十九年前……”

“十九年前,太清真人羽化于幻暝界一役,而此前你亦从未见过我,可是此意?”苍溟仰面向天,默然叹息,眼光看向了玄霄,道:“此乃末节,无需追究,你若是知道我,我才会觉得奇怪我虽名为掌门同辈,却更是天河他们的朋友玄霄……寒剑夜鸣,当真是双皆主吸引么?”

玄霄阖起双目,不语

苍溟淡淡地苦笑,喃喃自语道:“孤独,寂寞,当真能扭曲人的心­性­么……我不知道,虽然我亦曾有所体会,但我依旧不知个中究竟……孤寂之中,便只有往事可以一遍遍地重现,聊以排遣那要命的寒意对我而言或许尚不至如何,但你……或许那些往事更将你逼到了绝境吧……”

玄霄这才睁开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苍溟:“你……也曾有所体会?”

苍溟仍是神­色­冷淡,点头不语

玄霄蓦地冷哼一声,冷然道:“哼!十九年冰封于此,我早已想得十分透彻――既然他们全都背弃于我,我又何必为他们日夜痛苦!十九年,哈!十九年!可笑,可叹,十九年了,我才想通此理!”

“你在欺骗谁?欺我,欺别人,还是你自己?”苍溟淡淡说来,却是字字重逾千钧,如惊雷般重重劈在玄霄心上,“你当真知晓如何爱一个人么?夙玉曾深爱于你,可叹的是,你却根本不懂得如何珍惜,三番五次,只能理解自己的信念,为此还深深伤她的心……你既不曾珍惜,也根本和她不是一个天地,又谈何背叛一说?固执己见,偏激愤世,你若再不正视己心,便已然徘徊在入魔的边缘!

“……你当真认为夙玉乃是心生怯意?又或是单为私情便不顾而去?若是如此,你也从未接受过夙玉之心,她背叛你更是从何说起你可知道,她临去之前寒气侵袭全身,已是六亲不认,却忽然清醒了一瞬,抓着天青师兄的手,要他把那块玉陪葬在她身边……至于是哪块玉,你还想不起来吗?不错,它如今就在我手上……进入禁地的钥匙,当初她与你分执一对的灵光藻玉”

玄霄沉默半晌,缓缓道:“你……也曾体会过那孤独的滋味么?无穷无尽的时间,无边无际的冷寂,静得令人发疯,只好一遍一遍地回想当年往事,却越想越是令人发疯……这一切,你可曾有所感觉?”

“整整四百二十二年!”苍溟微微点头,茫然的目光仿佛越过了眼前一切,悠悠直入天之彼方,“那时候,我犯有小过,受罚闭关静思待我回去,却突然发现门前已经布下了九重大衍锁星阵……我便在那高大的宫殿内整整闭关了数百个年头不过那时我好歹还可以在殿内走动走动,又有两个老友时不时地来看看我,所以日子过得倒算是比你好些吧!”

“……!”数百年……玄霄开始怀疑眼前这位师弟的来历

“啊……似乎说多了”苍溟蓦然惊觉,只觉额上冷汗如冰,缓缓伸袖拭额,长长出了口气,才道:“是我失言,师兄只当未曾听闻便是,不必深究夜已深,苍溟告辞”

“……我心意已决,谁也无法动摇”玄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缓之中带着仿佛无可挽回的冷硬,忽而口气一转,“不过你若有闲,却不妨到禁地走走”

“好!”苍溟笑笑,头也不回地走出禁地

十六 伊人如梦

苍溟缓步走出房舍,遥饮向远方的天际浮云起灭,云卷云舒,那隐约弥望之处,便是卷云台

琼华派位于昆仑山中,景致确实无以伦比淡淡的雾气缠绕着清寒的风拂过的声音,深厚的灵气在风中微微荡漾,令苍溟本不甚舒畅的心情也为之一爽

“苍溟公子……”不远处,柳梦璃缓步行来,轻声唤道

“是梦璃啊”苍溟转头,笑了一笑,“我没事,昨夜只是心绪被牵引,触动了一些目前还未完全掌握的东西罢了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完全掌握,到时就不会再发生诸如昨夜那般情形了”

“不,苍溟公子”柳梦璃微微摇头,轻柔中却隐有不容否认的坚决,“我可以感觉到一个人的灵……就在昨夜,你的灵变得好孤独,好寂寥,几乎不下于玄霄的寒冷……不应该是这样的,苍溟公子一直以来给梦璃的感觉就如清风霁月一般,淡邈不染纤尘,不应该如此……”

“梦璃,你有心了”苍溟微微一笑,说道,“相信我,这只是偶然的失控,以后便不会发生了”

柳梦璃深深地凝注在他平静的脸上,最终点了点头

“梦璃,你有心事?”苍溟转过身正视她的眸子,直接指出

“原来……还是很明显吗?”柳梦璃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一个苦笑,“我自从听说要和妖界开战,便总觉得心里烦闷近日看琼华派其他弟子,其实大家都不清楚妖的实力深浅,若像十九年前那场惨烈大战,你我天河菱纱,我们可能都会……”

“梦璃是在害怕什么吗?”苍溟温和地注视着她

“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是……”柳梦璃惘然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难言的困惑与伤感,“那种感觉我自己都不明白,就像脑中有团影子,但却没办法看清是什么……”她叹了口气,续道:“我也不喜欢看见流血受伤……不管是人还是妖……苍溟公子,你,能懂这种感觉吧?”

苍溟笑笑,笑容中带着明亮的温暖,“我听过一句话,叫今生为人,来世做妖人和妖不都是天地间的生灵?只不过是生命形态和意识形态不同罢了人有善恶之分,妖亦有好坏之别,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我不管妖界如何,只要梦璃能过得很好,能尽我之力护你无恙,能与天河菱纱一起,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那就是一种莫大的幸杆吧”

“苍溟公子,你……”柳梦璃怔了一下,随即展露出一个极美的笑颜,令苍溟的心弦不争气地狠狠波动了一下,方才悠悠道,“……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过得很开心……苍溟公子你也是,你和其他很多人都不同真的,好似清风朗月,总是那般清净无所萦怀,淡淡的,却教人很是安心……就像是你的琴那天听罢你的琴,我至今无法释怀呢……”

苍溟的笑容忽然变得无法抑制了,他似乎平生第一次笑得如此畅快勉强压下有些脱离控制的心绪,他望着少女的眸子诚恳道:“梦璃,你的琴……我也很喜欢!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能听一辈子……那就好了!”

两人相对沉寂下来,有一丝莫名在空气中传开

“那个,梦璃,我先走了!”苍溟率先打破了沉默,几乎是仓皇地道了声别,匆忙召出太枢剑,御剑化光离去

柳梦璃凝视着天际那一抹剑影,心道:“他好象有点脸红……”却不曾发觉,自己也是红晕满颊

空中,苍溟飞到半途,突然懊恼地一拍脑袋:“怎么忘了,本来是想请她顺路把灵光藻玉还给天河来着……”又想起自己方才堪称拙劣的表现,当下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嘴里恶狠狠道:“丢脸,太丢脸了,这回没面子到姥姥家了……靠,八辈子没这么丢人过!”

柳梦璃离去之后,苍溟才降落回剑舞坪

“艾是苍溟师叔祖!”

苍溟颇不习惯地回身,正有一对少年少女在身后惊喜招呼

“是怀朔还有璇玑啊”苍溟点头笑道,“你们不用叫我师叔祖,我听着不自在……我也不比你们大多少,叫我一声大哥便是”

“这……可以吗?”怀朔惊异道,“紫英师叔会拆了我们的!”

“师兄~!”可想而知,失言的少年立时遭到璇玑轻嗔薄怒

“他敢!”苍溟将脸一板作威风状,可惜搭配上他本身全然不符的气质,只能令人发噱璇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苍溟发现不对,赶忙恢复惯绸态,笑道:“不用理会紫英,他就是个给教得脑袋僵化的古董!有待改造!”

璇玑偏了偏头,奇道:“师叔没那么差劲吧!~大哥,我们正要去看云师弟,据说他被师叔罚到思返谷思过了呐!”

“是吗?”苍溟托着下巴沉思片刻,道:“那你们就去吧!怀朔,这是个小玩意儿,遇到危险会自动护住你的心脉,关键时刻可救你一命你们既然叫我一声大哥,这个就当见面礼了”说罢一挥手,袍袖拂动间,怀朔的眉心已多了一颗小巧的菱形晶钻,煞是好看

“呀,谢师叔祖!”怀朔惊奇地摸着额头上多出的宝石

“叫大哥!”苍溟笑着纠正

怀朔刚想应声,却听一缕细细的声音传入耳中:“小子,该出手时就出手,别老藏着掖着默默付出你是男人,就应该主动一点才是!”

刷的一声,怀朔脸红过耳,浑忘了这位促狭的“师叔祖”方才是在传音,结结巴巴地就出声辩解道:“不不是那个样子的,我只是……”

“你只是,只是什么?”璇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怀朔,你的脸怎么突然这么红?生病了吗?不应该呀……”说着还踮起了脚,如玉小手贴到少年额上,的地试着温度

这下怀朔脸上真的可以煮荷包蛋了

难得起了坏心的某人带着很好的心情飘然离去,然后才发现自己又忘记了托他们顺道把灵光藻玉带给云天河

“晕……算了,反正他应该还会去一次禁地,时间好象就在这两日,到时候自会来找我吧……”

※※※※※

PS:虽然有些冒昧,但我想我还是再重复一遍――广告帖请发在作者专门开的广告楼,因为书评区实在是有些凌乱……作者将现有的都剪切进去了,会加­精­并回访(只要没忙得焦头烂额),感谢众位书友配合

十七 三寒器

后山禁地

依然是坚冰,依然是严寒,依然是两人对面而立

“玄霄师兄……天河已经跟我说了,为了给你寻找三寒器,他和菱纱,梦璃还有紫英都要一起上路”苍溟一笑补充道,“当然,我定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就是了”

“那么……你心中究竟是什么打算呢?”玄霄双眉一轩,微哂道,“……不消我破冰而出么?”

“不,我知道重获自由的滋味,将心比心,我也不愿在此关头阻挠于你”苍溟望向玄霄的双眼,真诚地道,“还要谢你传授天河凝冰诀,我的心法不适合常人修炼”

玄霄冷然道:“也算不得什么,我对他亦是有所企图!”

苍溟突然笑了,摇头说道:“师兄啊师兄,你还是如此,死鸭子嘴硬!你也多多少少被天河感动了吧,要不你怎会传授得意绝学于他?天河他是真当你是大哥,真心为你担忧着急,全心全意为你四处奔忙这小子虽有时会冒点儿傻气,却有一桩好处,不会虚情矫饰说白了,就是个真­性­情,他拿你当大哥看,便是一心信任,毫无濒玄霄,你虽对你心中所谓的叛徒痛恨不已,对天河,你也不得不承认有一丝好感罢!自欺欺人毫无意义,想到曾对他意存算计,你可会感到厌弃,痛恨这样的自己,又想方设法地强迫自己抛却这些无聊的情感?玄霄师兄艾你终是无法完全放弃自己的心吧!”

玄霄一震,双目微阖,不言不语

他痛苦了十九年,一朝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谈谈说说之人,能给予他稍许知己之感,但此人和他却并非同路他所想所念,此人嗤之以鼻;此人心中坚持的,他亦不以为然但偏偏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之间,有一种默契的氛围无形流转,畅意得令他陌生不错,他被冰封十九年,而此人却以一种平淡得好似微不足道的口吻言道……他曾被禁锢数百年

心底不期然浮现出一丝遗憾,玄霄终于睁开双眼,道:“能否跟我说说,你待了数百年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苍溟未料到他会有此一问,闻言愕了一愕,才道:“星穹啊……可以说是我住的地方,是一座冷肃华美的宫殿,殿内的穹顶之上,却能直接映出诸天星辰……美丽极了”

“那倒是不错”玄霄一笑道

“是艾所以当初我说我的日子比你好过”苍溟毫不客气地说,“其他的,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实际上他想起的也就这么多

“玄霄,”苍溟突然道,“你破冰前后,定要格外注意自己的心境而且……如果可以的话,千万不要使用羲和剑”

“不要使用羲和……是吗?你说晚了!”玄霄面容之上些微暖意消失了,重又回复于冷淡,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羲和’告诉我,近日‘望舒’的力量减弱了不少,是否是你的手段?”

苍溟含笑点头

玄霄道:“竟能封闭‘望舒’汲取宿主能量,手段倒是不错!”

苍溟露出一个苦笑,道:“我哪里有那般手段!不过是暂时隔断望舒之力罢了”

玄霄不置可否,转而道:“前日你来之时,满身皆是肃杀之气,寒意逼人但今日你周身气势却是平和淡定,与前日判若两人,不知是为何故?”

何故?骤然的记忆复苏,数百年的冷寂在见到玄霄之时全然爆发,心境失衡之故!

“前夜只是心境出了点问题罢了”苍溟最终只道,“今日心境已然平复,自然回到常态了”

玄霄自语道:“心境失衡……”

“今日就此别过”苍溟不作理会,拂过一礼道,“后天,我便要和他们一道启程了”

※※※※※

循着玄霄的指点,五个人先行前往醉花荫,以期找到隐居清风涧的两位长老寻求三寒器的线索

醉花荫的凤凰花确实美不胜收,无怪乎当年夙玉分外流连可惜天河似乎一点情趣也没遗传到,经过醉花荫之时只会东张西望,那是一点触动也无

经由醉花荫,便到了清风涧

清风涧既是长老隐居之地,景致自也不差琼溪流涧,风荷清露,其间数重小桥飞渡两岸,对面隐隐两间竹舍不须说,那便是两位长老所在

过了木桥,来到竹庐之前,云天河新奇地左右看看,双手在嘴边卷起喇叭,扬声叫道:“喂~~这里有人吗?”

“不得失礼”慕容紫英斥了一句,上前一步,先是规规矩矩地一礼,方才开口道:“弟子慕容紫英,有要事前来求见二位长老”

“……是掌门夙瑶命你来的?”竹庐之内悠悠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掌门治派有方,我二人又隐退已久,再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帮她,你回去吧”

慕容紫英道:“并非掌门,而是玄霄师叔命我们来的”

“……玄霄?!”

伴随着带有几分惊异的话音,竹庐之前蓦地显现出两个身影,正是青阳重光二位长老苍溟心中揣测,左边那位看起来颇为年高德劭,却仍显得­精­神矍铄的当属青阳,右边那位虽须发皆白,容颜却宛然如孩童的应就是重光了

“你!刚才说的的确是玄霄?”青阳现身出来,立刻问道

与此同时,重光却注意到了身著琼华派服饰的苍溟,面上立刻露出震惊之­色­,道:“苍溟!你是何时归来的?”

青阳闻言注意力登时被转移,一看之下亦是面带惊讶:“竟是你小子!苍溟,十九年前离开山门,今日又怎地突然回心转意了?”

苍溟心中叫苦,心道怎的这两位居然也识得那位前辈?不对,连名字都叫得出来……若说相貌肖似,那还可能是巧合,但是连姓名都相同……苍溟心中思量,慢慢地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韩菱纱悄悄碰了碰苍溟,悄声道:“苍溟,你真的不是这里的人吗?他们都认识你哎,还是指名道姓的!”

苍溟硬着头皮道:“长老,其实我……”

青阳目光凝注苍溟,良久方长叹一声:“罢了!……你能回来看看也好……当年,也许你是对的……”说罢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转而对几人道:“你们这些后辈弟子,又如何会见到玄霄?”

见青阳没有继续纠缠于这一话题,苍溟心中暗舒一口长气,就听云天河答道:“是我……我们偷偷跑去禁地,然后就认识他了~”

青阳看到云天河的脸又是一惊:“天青?!你怎么……”

重光看了苍溟一眼,摇了摇头:“青阳,你看清楚,他并非云天青,不过是容貌相似罢了”

柳梦璃轻声问道:“二位长老也认识云叔……云天青吗?”

“派中弟子,我们怎会不识……”

……

……

事情颇为顺利,天河几人也得知三寒器的下落:光纪寒图曾于即墨出现,鲲鳞则是北方大鱼的鳞片,在巢湖附近应有线索至于第三件,藏在传说中的炎帝神农洞,只不过两位长老却也不知梭罗果的究竟

此行几人收获不鞋天河首次知晓那把“这是剑”原来名叫望舒,韩菱纱也得传心法,更是知晓了一些玄霄之事不过天河几人得知的仍是冰山一角,而真正清楚所有因果的苍溟,却只能在心中叹息有些事,究竟是知道了好些,还是索­性­不知道时好些?痛苦源于知晓,但若当真只作不知,却也未必就快乐知抑不知,或许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给得出答案罢!

行走在醉花荫满目绚丽的凤凰花间,苍溟却没了心情

“苍溟公子,是有什么事情困扰么?”

苍溟抬眼正对上柳梦璃仿佛透彻人心的眸子,不觉微微苦笑,自嘲道:“我这也算庸人自扰,只是有些事情,始终想不透”

柳梦璃亦流露出微微的笑意,却也不问他究竟想不透何事,轻声道:“想不透,只是因为时候未到时候未到,即便想得头痛,也只能是空自苦恼,于事无补苍溟公子心如明镜,原不须梦璃来提醒,不过身处局中,多少有些看不真切罢了”

苍溟只觉得豁然开朗,喃喃道:“时候未到……不错,我原本就是庸人自扰”心中透彻,心绪也好了起来,笑道:“梦璃却是夸奖我了,心如明镜?我可不敢当!”心说要论心如明镜,天河那野人才是,只不知韩菱纱若听见会不会再度郁卒?

除了慕容紫英仍冷着脸,几人说说笑笑,一路穿过醉花荫而便在此时,柳梦璃突然道:“咦?……你们有没有听到歌声?”

慕容紫英摇摇头,云天河与韩菱纱面面相觑,只有苍溟侧耳倾听,笑道:“真的,有人在唱歌……嗯,歌声气韵清拔,旷逸悠长,唱歌的应是门中弟子!”

“……暮暮寒沙,昔昔鸿雁

生死悠茫,尔何空为

御涧里,对酒当歌

天道无凭,仗剑归去!……”

苍溟与柳梦璃对视一眼,同时一笑回身,循声而去,云天河韩菱纱心生好奇,不用说也随之跟上慕容紫英为之皱眉,却也只好跟上

既然只有苍溟柳梦璃二人听得见这歌声,其余三人自然只能跟在二人身后转过数道弯,苍溟算是大开眼界,从前玩游戏的时候却不知道醉花荫之中居然是别有洞天――一行数人自动止步,但见眼前一片空旷之地,是座小小的山谷凤凰花在此开得格外恣肆烂漫,一道清泉从中蜿蜒流过溪畔有一方大石,有一人随意坐在石上,一身蓝衣白衫正是琼华派服饰,一手执樽一手执剑,正自且饮且歌,显得分外恣意放旷那男子身畔,还有一紫衣少女姗姗而立,看着男子温柔含笑这少女容颜亦然极美,二人偶尔相视微笑间,有一股极默契的气氛流转,让他人看了亦忍不住会心微笑若要以言语冠之,当属“珠联璧合”!

苍溟与柳梦璃对视一眼,看来那唱歌之人便是此人无疑

殊不知天河几人心中更是惊异,甫一踏入小谷的范围,那歌声便自在耳边清扬而起,可偏偏在谷外就是听不见半分!

察觉有人闯入,那男子停下歌声,看了看谷口数人,仰天灌了口酒,哈哈一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竟有本门中人踏歌而来,难得难得既不是夙瑶掌门所遣,何妨共坐一叙?”

※※※※※

PS:一位意料之外兼且意料之中的人物登超大家可以猜猜此人究竟是谁,猜中有奖――周四作者加更一章(五天连更癌如果没有人猜中……也就没有奖励了~(汗)

广告帖请发在广告楼,作者会一一回访(只要不是忙得焦头烂额……最近确实很忙),十分感谢

欢迎书评

十八 昆仑狂生

几人皆感惊讶,就听那紫衣少女微笑道:“随云放歌之时不爱有俗客相扰,故而我在小谷之内布下法术,人莫能察想不到今日还是有人听闻,如此定然不是俗客,且请入谷一叙!”

“随云……?”慕容紫英突然道,“我想起来了,未曾想竟能在此地遇见!”

“什么?你听说过他么?他是谁翱”韩菱纱立时大感兴趣,压低声音追问道

“琼华一剑,昆仑狂生!”慕容紫英摇头道,“这便是本门弟子对他的评价随云算来还是我师兄,其剑法极高,天资才情俱不作第二人想但其为人放荡不羁,疏狂狷介,颇与本门清修真旨不合,据闻已好久不在门中现身,想不到却是……隐居此地”

“我觉得没什么不对呀……?”韩菱纱不以为然道,“任情率­性­,再是潇洒不过!难道非得所有弟子都成为紫英你这样的冰块脸才好?”

云天河亦点头附和道:“对艾想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这不是很好吗?……”

“……”慕容紫英袍袖一挥,不再言语

随云何等耳力,几句轻声交谈自然没有漏过,不由得哈哈大笑:“好,好!想不到琼华如今尚有如此佳弟子,不错,不错!……”目光扫过云天河等人,只在云天河身上微微一顿,待看向苍溟之时却忽地一凝,立时直起脊背,“咦……!师叔,你何时回返山门的?”

苍溟只想苦笑,天知道怎的有这么多人认识“他”!只得摇头不语,算是故作高深随云看着他叹了口气,亦是摇了摇头,“随你吧,我知你一向心中极有定见”说罢转眼望向紫衣少女,神­色­柔和下来,“她叫紫萱,乃是我此生惟一心爱之人!”

紫衣少女闻言登时晕红双颊,于羞涩中却有一丝莫大的欢喜,轻轻顿足嗔道:“随云……?”

随云反手握住她柔荑,微笑道:“此地没有俗客,也皆不是外人,又有何妨?紫萱,能与你相得,算是我随云今生莫大福气!”

韩菱纱笑嘻嘻道:“是啊是艾紫萱姐姐好漂亮,你们俩也真是一对璧人呢!”

柳梦璃会心一笑,云天河看起来很开心,慕容紫英虽仍冷着脸,却也未说什么只有苍溟,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紫萱!竟是紫萱?!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

紫萱正是女娲后裔,青儿之母,而青儿正是赵灵儿之母在仙剑三之中,紫萱是徐长卿的未婚妻,可惜长卿为人古板严肃,更是一心向道最后紫萱为封印锁妖塔而牺牲自身,将一身修为给予长卿而长卿成仙紫萱本是为了追寻三世情缘而心系长卿,难道……

苍溟心情平复的同时,心中亦有了定见

有了定见的同时,他也忍不住有些不可思议,只因为眼前的昆仑狂生与他认知中的长卿差别也太大了,一个潇洒狷狂,一个拘谨古板,直是天差地远!

抑或当真如鬼界说法,前生种种隔世抛?苍溟忍不住扼腕,若真是如此,随云却是太过可惜了!

随云却不管他在想什么,只举着酒樽笑道:“师叔啊师叔,你回来了都不告诉我一声,该罚!”

苍溟只觉此人­性­情颇合脾胃,大有一见如故之感,也不计较许多,不禁笑道:“想灌酒?没门!”

韩菱纱悄悄捅了捅慕容紫英:“喂,小紫英,他们真的是师叔师侄吗?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啊”

慕容紫英冷着脸道:“师叔和随云师兄从前便是关系极好,这原也不是希奇事”

云天河看着这一幕,说道:“苍溟说过他不是这儿的人,但是看起来他好象对这里很熟悉~”

慕容紫英低声道:“师叔……他是自己离开门派的,早在十九年前,他便是看不惯本门弟子行事宗旨,对妖物也多有回护”

柳梦璃露出思索之­色­,轻问道:“琼华门中一向与妖类势不两立,他若如此行事,却为何不仅未被当作异类,看师叔两位长老还有掌门的态度,反是不甚介意呢?”

慕容紫英摇了摇头,道:“师叔当年是本门中第一磊落之人,也是当年前代掌门太清真人最喜爱的小弟子,天资才情之高尤在今日随云师兄之上,可­性­情却是与随云师兄颇为相投,不喜杀戮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话其实颇为强,云天河迷惑道:“可是我觉得很奇怪啊琼华派一提到妖就喊打喊杀,你说的那个人既然同情妖,又怎么可能不被敌视?”

此语一出,立时得来了韩菱纱的惊异目光:“天河,我倒不知你这野人竟然也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嗯,下山这么久,果然长进了!”

“呃,还好吧……”云天河挠头道

“……”慕容紫英默然不语

“……什么?玄霄师叔!”

随云蓦地将酒樽掷于地下,长身而起,吸引了在场诸人的目光他却是不管不顾,只追问道:“竟是玄霄师叔?!苍溟,你定要详细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了?听见玄霄就这么激动……”云天河奇道

“此时我略知一二……”慕容紫英道,目光仍看着那边,“与苍溟师叔不同,随云师兄向来视玄霄师叔如师,提到他便郑重其事,再无半分狂态据说随云师兄也是从小在本门长大,幼时便由玄霄师叔负责教导冰封之事门中并无几人得知,这些年我等也一直以为他是如苍溟师叔一般离山未归,今日听闻此事,随云师兄又焉能不关心?”

韩菱纱听得恍然大悟,同时忍不住道:“师叔……你能不能不要提到谁的名字,都要冠上敬称翱这样听起来很累赘哎!”

慕容紫英皱眉道:“门中尊长,岂可如此轻慢?!”

韩菱纱一脸挫败地低头

……

……

“此事我意已决,定要算我一份”随云郑重说道,随即望向紫萱,才露出少许笑意,“紫萱,看来你又得陪我一起跋山涉水喽!”

紫萱微微一笑,柔声道:“无妨,只要与你一起,去何处不是一样?”

苍溟忽地起了坏心,调侃道:“我说两位,你们也将区区在下无视得太过彻底了罢!要不要我自动清超以免成为特大号蜡烛?”

此时的紫萱毕竟还是少女,轻呼一声便即晕红双颊倒是随云握住她手,满不在乎地笑道:“我倒是无所谓,紫萱面爆可不带如你这般不厚道的!没听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么?”

苍溟笑道:“那是孔夫子教诲,我却是逍疑的,又如何说?”

“罢了罢了,跟你辩驳根本就是白费气力,我和紫萱要说些悄悄话,你还不自动清晨”

“清场倒是没关系,不过玄霄之事,你当真不欲听了?”

“……还不细细道来!”随云此语,几有些咬牙切齿

※※※※※

PS:承诺中的周四加更

之前的几首诗包括代替简介的那首,都是作者的涂鸦之作,众书友不要见笑才好

不得不说书友还是很厉害的,一对璧人的身份被猜出来了,所以作者如期加更

随云vs徐长卿,有什么想法没?

十九 即墨:明珠有泪

原本的一行四人变成了浩浩荡荡的七人大军,苍溟不论,随云紫萱二人也算是不弱的外援尤其是紫萱,她本是灵力天成,尤在梦璃之上,所学之广亦令人不得不叹服随云更是不负“琼华一剑”之名,其剑法如惊鸿,如游龙,人莫能测,于奇绝处恍若天外飞仙,令人惊艳不已

赶到即墨途中,苍溟终于作出突破――一式“幻灭星”水到渠成,其变幻或许不及真幻剑诀,但威力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其实在淮南王陵之时苍溟便已施展出这一招,却是借助了云天河之力,且远不如现今收发由心运用自如

“哇~张灯结彩的,好像有什么庆典!”

看着满目的灿烂,韩菱纱当先拍手笑道

“让我想起了粽子!”云天河立时四下张望起来,“哪里在哪里?”

韩菱纱:“…………”

云天河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记挂着此行正事,左顾右盼一会儿,走上前逮住几人,劈头就问:“你,听过有个叫光纪寒图的东西吗?”

韩菱纱看得捂额直叹气,柳梦璃与紫萱亦是忍俊不禁,苍溟在一边含笑旁观,慕容紫英仍是万年不变的冷面孔倒是随云初次得见天河“野人本­色­”,诧异之余就差拊掌大笑了

“哎呀,别和我说话了,我得赶去狐仙庙,要是不快点把贡品送过去,可不晓得会出什么事!”

“对,要是误了时辰,惹得狐仙不高兴就惨了……”

两青年心急赶路的同时,一名看去颇文弱的书生急匆匆地向这边走来,苍溟心下了然,想必他便是夏元辰了

果然,夏元辰见到两人便急切询问:“你们!你们有谁看见我女儿莲宝了?!”

“我说夏书生,你自己的女儿当然要自己顾好,丢了怎么还来问我们?”

夏元辰道:“刚刚刚刚她还跟在我身边,一晃眼就不见了……”

一旁,屠夫张大大咧咧地卷起袖子:“不急,俺帮你一起找找!”

“……今天可是即墨要办庆典的大日子,所有人都要给狐仙贺寿,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那青年苦恼道,“要是惹恼了狐仙,我们全部人都得遭殃……”

“狐仙……”夏元辰略一凝思,皱着眉头道,“说不定说不定就是他把莲宝带走了!”

“啥?!”屠夫张一下子瞠目结舌,“你说小莲宝是被狐仙……那那俺可能帮不了你了……”

“……夏书生艾狐仙大寿你是不是没诚心庆贺?不然这倒霉的事,怎会落在你头上……”

又一老者问道:“元辰,莲宝她真是被狐仙带走了?”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猜的……”夏元辰摇头道,“莲宝她向来很乖,不会随便乱跑……”

“……你说是,那就是了……你好像总能感应到什么,大多时候也都灵验了,大伙儿都是靠你才躲过了不少祸事啊……”老者叹气道,“可是这回……你让大伙儿怎么帮忙……”

众人面面相觑,尽皆做声不得

夏元辰看看冷场诸人,立时说道:“你们别为难,我自己去把莲宝找回来!”

老者叹气不语

琼华一行就在不远处,看了个真切韩菱纱奇道:“狐仙带走那个书生的女儿,已经够怪了,难道是抢亲?其他人也不帮他找,更是怪上加怪……”

柳梦璃摇摇头,说道:“你们看那个人,急得脸都惨白了……我想帮他一起找找看……”

慕容紫英剑眉一轩,道:“理应如此!”

统一意见之后,诸人行动丝毫不慢赶上夏元辰,慕容紫英上前几步,拱手一礼道:“这位公子――”

夏元辰抬头看见一行七人,疑惑道:“你们是……?”

柳梦璃一礼道:“我们有事探访,初来乍到,恰巧见到……你的女儿走失了,不知能帮上什么忙?”

慕容紫英点头道:“我等乃是昆仑琼华派的弟子,略通锦,有什么事请尽管开口!”

“竟是修道之人!这太好了!”夏元辰登时喜动颜­色­,“我女儿莲宝十有八九是被隐香山的狐仙带走了,诸位若是愿意,请随我去救救她,隐香山就在狐仙庙的东北!”

韩菱纱默记在心,忽地又疑问道:“可是,那个狐仙为什么要抓走你女儿呢?狐仙不是应该佑护一方的吗?”

夏元辰一怔,叹道:“这……恐怕一言难粳眼下我只想快点找到莲宝,看她安然无恙!”

柳梦璃颔首道:“不用多说了,一切等找到你的女儿,再说也不迟”

夏元辰只喜得连忙道谢不迭:“多谢,大恩大德,夏元辰铭记在心!”

众人随夏元辰一路来到隐香山夏元辰忽地顿足,道是听见莲宝声音,既而不待众人反应,竟是消失无踪,只留众人面面相觑

云天河大是疑惑,道:“咦?山里又没雾,那个人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那位夏公子怕也不简单,不然又怎会一听‘昆仑琼华派’,便知是修仙之人……”慕容紫英沉思道,“这山中不寻常,我们务必要谨慎些!”

随云挑眉道:“这夏书生倒是有些古怪其中会不会有诈?”

紫萱轻轻摇头,沉吟道:“不见得夏书生刚刚说听见莲宝的声音,我也听见了,但那不是普通呼救,乃是心音……除非天生异禀,抑或法力高深,否则是听不见他人心中呼唤的”

苍溟忽道:“且慢――我感觉到一股莫名气息,就在此地梦璃,你可感觉到了?”

柳梦璃依言凝神,片刻后睁开双眸道:“确实!很熟悉的感觉,距离附近不远,只可惜救人要紧,否则我们应当去查看一番”

苍溟笑道:“无妨,我们正好顺路前去至于狐仙之事毋需多虑,我自有把握!”

柳梦璃略一沉思,点头道:“也罢,就依你――”

云天河挠头道:“奇怪!为什么每次有什么东西,都只有你们两个能感知到?上次听随云唱歌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

苍溟笑道:“梦璃天生灵力,禀赋如此我的法力虽未见得有多高深,功法却是特异有些事物确实不是等闲能够感知,不信你问紫萱,她应也有此能力”

紫萱微笑道:“嗯,其实天河你也非常人,资质特异兼之心­性­本真,若是凝神用心,应是也能感知才对”

韩菱纱郁闷道:“说来说去,你们都不是一般人,就我是凡夫俗子?……”

随云哈哈大笑,纠正道:“你这么想就错了,应该说就你是正常人,他们都是怪人才对!”

可想而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某男立时遭到紫萱轻嗔眸光随云锦超群,不论身处何等险恶之境皆不为之动容,却是应了一物降一物,招架不住紫萱如此女儿家情态,当即败下阵来

众人边谈笑边移步,转过一道山谷,便见一片空旷之地,其上幽光闪闪,纵横交错,竟是一座庞大阵法

“错不了,就是这个!”记忆与眼见重合,苍溟当即断定道

“嗯,这个法阵……我记得这种感觉,就是让欧阳小姐坠入沉睡的咒术!”柳梦璃震惊道,“竟是极其罕见的‘同殇’之阵!连施法之人自身都坠于梦中……做到如此地步,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懂~”云天河再度抓头,“……?也就是说,我们把它打烂,那个女的就能醒过来?”

“不可”紫萱摇头道,“我从前曾见过此种阵法,似乎是南疆黑巫一派秘传咒术……此阵太过霸道,强行破解并非不行,却只能是玉石俱焚,不是救人之道照梦璃所说,那位欧阳小姐与施术之人皆在阵中,那么惟有找出施术之人,令其露出一丝破绽,如此方能破阵而不伤人”

云天河道:“那,到底要怎么做?”

苍溟代她答道:“方今之局,只有令人元神出窍入阵一探,同时找出施咒者言语相激,其他人等里应外合,待阵法露出破绽则立行出手破去我们这里共有七人,却只有梦璃与紫萱适合不如你们二人先行脱出元神,我等在阵外守护无识身躯,并且负责破阵,才是周全之策”

紫萱点头道:“不错,施术之人若是心有动椰法阵就会出现些许异状,那时立刻以兵刃毁去漂浮的‘咒珠’,则此阵自可瓦解!”

柳梦璃调匀自身气机,只看了苍溟一眼,道声拜托,当即念诵口诀道:“梦影雾花,尽是虚空,因心想念动,方化生幻境,令吾~往~梦~之~中――”

※※※※※

随云轻轻扶稳紫萱盘坐于地的躯体,虽仍是抚剑而立,内中却守住了紫萱身周所有方位,护持得十分严密

苍溟负袖站在柳梦璃身侧,看上去亦是颇为闲适,隐隐间却亦将柳梦璃守护得泼风不进

韩菱纱看得此景,忍不住就闷笑出声,引来云天河疑问的眼神:“菱纱,怎么啦?是不舒服吗?……”

“不是不是,嘻嘻~你看他们两个,都紧张得跟什么似的,自己还以为做得不明显,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嘛!……”

“你又看出来什么了?他们两个很正常啊”

“算了算了,跟你这个榆木脑壳的野人没法说,不过啊~他们还真的蛮般配的,你觉得呢?”

“哦……”

“什么‘哦’,你到底是装傻还是怎地?……”

“……”

“喂!”

慕容紫英在旁微微莞尔,冷淡的面孔亦稍稍柔和了些,往日只感毫无意义的无聊之言,此时却忽然觉出些暖意来

苍溟忽道:“看,阵中有变化了……!”

只见阵法之中忽然大亮,各­色­光芒原本循行不乱,一瞬间冲撞交缠,大大紊乱起来

随云喝道:“天河!出剑!”

云天河应了一声,手中舰时飞出,一道寒光在阵法上空如闪电般旋绕一圈,将那悬浮的“咒珠”一瞬间全数击落

“好剑法!”慕容紫英目中一亮,登时赞道

“哇,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韩菱纱双眼放光,绕着云天河左看右看,直看得后者全身不自在方才罢休

随着咒珠毁去,法阵立时受损,阵中现出两个人影与此同时,柳梦璃与紫萱亦睁开了双眼,心有余悸

“…………这……这是哪里?……相公呢?……”欧阳明珠惊愕地环顾四周,蓦地定格在身畔之人的脸上,“不不对!你不是……你的脸我见过……”

厉江流一时间默然无语

欧阳明珠扶额踉跄着后退几步,手指厉江流一脸震惊:“……你……你是那一夜杀死爹爹的人!”

“明珠,莫要惊惶――”

“你到底是谁?怎可如此唤我?!……我的头头好痛……”

柳梦璃上前一步,劝道:“欧阳小姐,你且定一定心神,过去九年你一直沉眠于梦境之中,如今初醒,神思难免混乱……”

“……沉眠于梦境?”欧阳明珠扶着额头苦苦思索,“我……见过你,你又是谁?……”

柳梦璃道:“……是钟伯托付我将你救醒――”

欧阳明珠终于抬头,急急问道:“钟伯?……他好吗?还有我娘,我娘怎么样了?”

柳梦璃叹息道:“欧阳老爷过世,你又长眠不醒,令堂伤心过度,已经去了……”

“……!娘……”欧阳明珠听闻噩耗,只觉天旋地转,再度后退一步,喃喃道,“……这九年之间,我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和杀父仇人在一起……”

厉江流上前一步,却又不敢靠近,只急道:“明珠,莫要乱了心神,你我如今皆是魂识之态,但你不明法术,切不可六神涣散,也不可步出法阵!”

欧阳明珠愤怒道:“你你是我杀父仇人!我为何要听你的?”

“……明珠,我杀你父亲是真,与你举案齐眉亦是真,对你情意若有半点虚假,但叫我受万蛊噬心而亡!”

“…………厉江流……我记得在梦中你叫这个名字,你原原本本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最恨的仇人,却成了我最亲的枕边人!”

“……明珠,可还记得陈州城外的关帝庙?你曾经在那里帮过一个重伤之人……”

“我……记不清了……”

“你自然记不清,那个时候我蓬头垢面,身上满是脓疮,比最臭的乞丐还要脏”

“……!”

“我从南疆来到中原,不慎被仇家暗算,侥幸逃脱却潦倒落魄,路人只当我快死了,偶尔扔下一些残羹冷炙”厉江流冷哼一声,“哼,我厉江流是人,不是等着施舍的猪狗,‘巫祝’的黑巫之术能咒杀活人于千里之外,怎堪受此羞辱?!”

欧阳明珠错愕道:“难道你……!”

厉江流说道:“不错,我将那些人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柳梦璃震惊道:“你怎能如此残忍?!他们不过是好心相助,何罪之有!”

“好心?在我看来,却是伪善,一样任我自生自灭!”厉江流冷笑一声,神­色­转柔,“……那么多人里,只有一个路过的女孩子,虽是千金小姐打扮,却不计较脏污,替我上药,还说要带我回家疗伤……后来,她果然请人驾了马车前来……但我无论如何不想再以那副涅见她,于是藏身树后,心中默默记下这份恩德”

欧阳明珠喃喃道:“……我……想起来了,钟伯驾了马车去关帝庙,你却已经不在了……我没有救到你,不必说什么恩德,但你你为何要杀死爹爹?害我家破人亡!”

“……我修养半年,伤好了大半,有个中原人请我降蛊杀死他生意场上的对头,对方死得越痛苦,他付的报酬越高”

欧阳明珠心道:“难道他要杀的人是爹爹?!”

厉江流:“我对这种仇杀早已司空见惯,蛊毒附于人身,夜半催动,只消片刻便能让对方受尽苦楚而亡”

欧阳明珠一时已说不出话,只听厉江流道:“只因那次所用之蛊十分珍犀我才会接近尸体想将之收回,即将功成,你却进到屋内――”

欧阳明珠神­色­凄楚,咬牙道:“是艾我看见爹爹死得那样惨……厉江流!你好狠的心肠好毒辣的手段!”

“……那一刻,我已明白,念念不忘的女孩,永远不会再原谅我,永远都会将我当作她的仇人……”厉江流低语道,“不能真正消去你的记忆,只好将你的魂魄禁于梦中,在梦里做一对恩爱夫妻,岂非胜过这许多仇怨?”

欧阳明珠凄然笑道:“……恩爱不渝缱绻情深……不过都是一场骗局,你骗得我好苦!”

厉江流急道:“明珠,你不必如此看轻自己,我已说过,梦虽是幻,对你情意却绝无虚假只恨我一时大意,竟让人损及此阵!”

欧阳明珠神­色­转冷,道:“你错了!就算梦醒之后再痛苦,我也感激这位姑娘让我不必在自欺中过一辈子!假的永远不可能变成真的!”

厉江流再次趋前一步,道:“……明珠,你若恨我,尽管杀了我,但你魂魄骤然被驱离梦中,须得尽快合于身体,否则会­性­命不保……让我帮你”

欧阳明珠默然片刻,呢喃道:“……是了,你说过我们都是魂识之态,我不懂法术,千万不要踏出这个法阵,踏出了……又会怎样呢?”

厉江流蓦地省悟,大惊道:“明珠!你想做什么?!”

“……厉江流,我虽恨你入骨,但不会杀你”欧阳明珠凄冷一笑,轻声说道,“你说自己是巫祝,咒杀别人易如反掌,如今,轮到你也尝一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柳梦璃与紫萱皆是大惊,却均来不及出手,眼看着欧阳明珠一步踏出了法阵,便即软倒在地

厉江流不顾一切地追了出来,抱住了心爱之人,连连呼唤道:“明珠――!”

欧阳明珠喃喃道:“……我的魂……很快就要散了吧……”

厉江流只觉生平第一次如此失态,心焦几近慌乱:“你你为何要这么傻?!”

欧阳明珠轻声道:“……这样……岂非比杀了你,更让你痛心百倍千倍!”

厉江流道:“这是何苦?!你死了,我一样不能独活,我们成亲之时,曾发誓定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那都是梦,如今想来……不觉得可笑吗?”

“对我来说,却是真的,我厉江流一生只娶欧阳明珠一人”

“……厉江流……你想得太好了,我……不许你死,我要你活到阳寿尽时……每当想起这一刻,就受心如刀绞之苦……这……就是我对你最大的报复……”欧阳明珠轻声呢喃,努力牵出一个微笑,“……也不许……伤害那两位姑娘和她们的朋友……你我之事,不用牵扯他人…………”

“……好,明珠……我答应你不寻死,也不向别人寻仇,你可满意了?”

“我……就要死了,一想到你还留在世间……日夜备受煎熬……我…………”

“……明珠,你如此决绝,论及心狠,我比不上你……”

“………………相公…………”

“……你……叫我什么?!”

“……轮回井边……我会等到你,才去投胎……这一辈子,究竟是恨你多一点还是爱你多一点……到那个时候……我再……说与你听…………”

欧阳明珠用尽最后一丝气息说完,魂体渐渐消散无形

柳梦璃不由得踏前一步,似要挽救什么,却终究默然无语

就在此时,苍溟却突然出手,双手变幻出几个玄妙的法诀,左手随即伸开,一团柔和的光晕在掌心上方渐渐汇聚

“你!……”厉江流倏然起身,惊怒参半道,“你做什么?!竟敢拘了明珠的魂识,快放开她!”

琼华一行也皆向苍溟看去,只随云叹道:“当真是关心则乱么?喂,你难道没看出来,欧阳小姐的魂魄离体太久,又经如此一遭,魂魄散乱,怕是等不到轮回井边就要被鬼界­阴­风吹散了!苍溟刚刚帮她凝聚魂魄,实是救人,你连这也看不清?”

“杀气!……”云天河翻手间执剑在手,警惕地盯着厉江流,“你想做什么?!”

厉江流逼近一步,冷冷道:“将明珠的魂魄给我!”

苍溟手中光团发出最后一丝微光,随即全数内敛袍袖轻挥间光团已投入那归去之途,苍溟摇头道:“厉江流,姑念你还不算无可救药,自己去吧!你当我不知你心中所想么?若得回欧阳小姐的魂魄,你便会去戕害一无辜女子,以她躯身供欧阳小姐还魂想法不错,可你想要欧阳小姐痛上加痛么?她若醒来后得知,又该是何等痛苦?你当然可以故技重施,掩盖她的记忆,但你可知道,建立在欺瞒之上的情感永不可能真实充其量,应是一个梦中之梦罢了,她迟早会醒来,醒后还会恨你加倍”

厉江流如受重击,自语道:“梦中之梦?梦中之梦?……”随之狠命摇了摇头,盯着一行人道,“哼!虽恨不得将你们锉骨扬灰,但答应明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不过你二人此生若敢涉足南疆半步,休怪我无情!”说罢,身影消失不见

“梦中之梦……”柳梦璃喃喃念了一句,抬头说道,“苍溟公子,你说得对……我原本尚在犹疑,觉得我是否做错了,让欧阳小姐继续沉于梦中,这些事端岂非不会发生……但建立在欺瞒之上的情感,果真不可能真实,这对欧阳小姐……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云天河沉思道:“……梦璃,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还会恨他……这种事情,我不懂……可是,那个女的不是说要谢谢你吗?”

紫萱轻轻摇头道:“人死不能复生……不过,她不必再被欺瞒,在梦境中与仇敌浑噩恩爱,还可以追寻全新的来世,这对她,确乎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行人相对默然

※※※※※

PS:承诺的周四加更

〃我都有点搞不清了,反正从上周一到这周四,更新是日更)

欢迎书评与推荐

二十 即墨:光纪寒图

经历欧阳明珠一事,一路上众人尽是心绪低落,默默无语,偶有小妖拦路也以最快速度解决就这样,一路行到隐香山顶,远远便望见了那一座狐仙庙

柳梦璃轻咦道:“那孩子……就是莲宝?!”

狐仙庙前,正可望见夏书生俯伏在地生死不知,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女孩站在一旁,却是一脸呆呆傻傻的表情小女孩身侧立着一个人影,说他是“人”影未免有些不确切,因为他明显有些狐狸的特征,不仅耳上脸上有些绒毛,身后还拖着条蓬松的大尾巴不问可知,那便是“狐三太爷”了

韩菱纱吃惊道:“夏书生!他怎么了?”

狐三笑道:“哈哈,没怎么,不过就是昏了~”

慕容紫英上前一步,微怒道:“你既是仙兽,自当庇护凡人,为何反要伤人?!”

“有意思,今天管闲事的人还真不少~”狐三嘿嘿一笑,“你这问题问得也笨,都已经做了仙,要是还不能随心所欲捉弄凡人,那有什么意思~”

慕容紫英眉头大皱,冷然斥道:“兽类修仙不易,动辄便要上千年,你如此行事,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狐三便如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当即格格大笑起来:“天谴?哈哈,可笑!我已是仙,难道还能将我打回兽形?”

韩菱纱心急救人,扯扯云天河衣袖,道:“哎,说那么多­干­嘛!直接教训这臭狐狸,把夏书生和他女儿抢回来不就行了!”

“想抢?没那么容易~”狐三话音未落,那木立当场的小小女童忽的一阵模糊,身形竟幻化为一排五个,个个一般无二!

柳梦璃微微一惊,道:“幻术?!”

紫萱在旁却是微微摇头,道:“这不是寻常幻术,掺了其他手段在内,恐怕不仅仅是幻影而已!”

“我正闲着无聊,这下倒好,有人自己送上门来~”狐三嘿嘿直笑,笑得猥琐兼且嚣张无比,直教众人看着一阵碍眼,“可别说本大爷欺负人,要是你们能从这五个里面认出真的那一个,我就二话不说,放了夏元辰和他女儿!”

“要是认错了呢?”云天河忍不住问道

“放心,最多变得和这蠢书生一般下超被法术吞噬了~”

韩菱纱大大气愤,握着拳头怒道:“可恶的臭狐狸!­干­脆把他打倒,法术自然破了!”

“等等……”柳梦璃出言制止,然后缓缓道,“他再怎么说也是一方散仙,我们不知底细,不如……就先按他的规矩来”

紫萱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云天河挠头苦恼道:“可是……这些人看起来都一模一样……”

狐三不管他们在说什么,嘎嘎笑道:“哈哈~还是这小姑娘明事理我先说好,你们可别想和蠢书生的女儿讲话,这小鬼是个痴儿,笨得一塌糊涂,何况我给她施了定身术,她全身都动不了罗~”

慕容紫英剑眉一扬,已是面寒如水韩菱纱立刻愤愤叫道:“卑鄙!”

即便是柳梦璃亦不由得动了怒,只强忍怒气道:“狐仙,夏家公子到底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害他?”

苍溟在旁摇头道:“还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夏书生本是山神,几次护着凡人而搅了这狐狸的局,这狐狸便怀恨在心,时时想要报复如今得了机会,又岂有放过之理!”

“什么怀恨在心?夏元辰明明是个山神,偏要装成凡人,和其他蠢老百姓混在一起,还收养了一个女儿,竟是白痴,岂不成了所有散仙的笑柄?”狐三大大不满,忽的奇道,“咦?你一介凡人,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苍溟微微一笑不语,不着痕迹地退至众人身后,让其余诸人与那狐仙交涉,自己则来到随云身侧,低声耳语数句

随云双目一亮,无声道句“放心!”,便与紫萱相视一眼紫萱会意,悄然施术,于是不知不觉间,这一角变得极其不惹人注意,即便自己人亦是如此就连狐仙也只觉头脑微昏,隐隐似有甚不对处,至于究竟何处不对,却分辨不出究竟来

而此时,柳梦璃望着狐三摇了摇头,微哂道:“你才是愚不可及……”言罢自上前去,全无迟疑地抱起其中一个莲宝,其他女童则纷纷化做泡影消失

“……不可能!你你乱猜的?!”狐三大吃一惊,双眉倒竖,厉声说道

柳梦璃一笑,眉目间竟有几分凛然:“我自然看不出来,是莲宝自己告诉我的”

狐三不可思议地摇头:“这痴儿……她……”

“我引你闲谈,不过是想看看你会不会露出破绽没料到当你辱骂夏公子时,莲宝的眼里全是愤怒……”柳梦璃明眸中浮现出几许讥诮,轻轻摇头道,“她或许不如其他孩子聪明,但父女之情,却和旁人没有分别!”

狐三大叫道:“你使诈!这不算!”

韩菱纱双手叉腰,几乎是指着狐仙鼻尖训道:“是你耍赖好不好!还不快把定身术解了!”

狐三恼羞成怒:“休想!看本大爷收拾你们!”

正欲动手间,那一股不安愈发强烈狐三毕竟是仙身,一个激灵登时猛醒过来,大喝声:“小子胆敢欺我!”便合身疾电般扑去,带起一溜赤影,指爪上闪出锋利的寒光,神识瞬间破除迷障,死死锁定盘坐于地的苍溟,势要将其一击而灭

蓦地却见平地里层层剑光幻动而生,一时间狐三目为之眩,只觉漫天剑影几如山岳,真幻虚实难辨,却偏生沉重得教人喘不过气来,不由大骇,电光石火间紧急落足地面,挥手便要凝力重击狡源头但见出竭蓝衣白衫面­色­冷峻,右手收奖指地面,正是慕容紫英

韩菱纱小小惊呼一声:“这是……?!”

云天河愕然道:“这不是苍溟的剑法吗……?”

柳梦璃放下扣弦的手,轻轻点头道:“确是如此……是苍溟公子的真幻剑诀!”

慕容紫英此剑一出,大出狐三意料之外狐三毕竟早已修行成仙,虽说道行不高,又岂是慕容紫英随手一剑可挡?只不过真幻剑诀玄妙难言,更兼虚实相生,若出别的招法,还真达不到此等效果;纵是只阻了狐仙短短几息,却也已然达成了他的目的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随云一声长啸,双掌间已凝聚出一枚光球看似是小小一颗,却散发出强横之极的法力波动,令人察之心惊!

就见随云双手势若移山,将那光球平平推出――

苍溟双手掐着诀法,已至最后关头千钧一发之际,那光球在众人提心吊胆的紧张目光中径自投入苍溟双手之间,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苍溟袍袖激荡猎猎,蓦地拂袖间一道白虹如练,如疾电般向那狐仙­射­去,竟是避无可避!

光芒大盛与轰响交错,狐三太爷只来得及惨叫半声,便即俯倒于地,脊背弓起,身形迅速缩小直至最后,竟被还原成了一只皮毛火红的小狐!

随云伸袖拭了拭额,踉跄了半步方才站稳,他却是不管不顾,只指着地上的小兽哈哈大笑:“想不到罢?你也有今日!……苍溟,你方才那是什么招数,竟能将狐仙都打回原形――就是消耗惊人,竟然耗去我九成真元,还要加上你自身法力!……厉害,厉害,我不及也”

小狐狸惊恐之极地团团乱转,却无论如何也使不出半分法力,只怨恨地瞪着众人(尤其是苍溟)吱吱直叫

苍溟亦长出了口气,一笑道:“这不是此界修士的神通,这是‘天地往生劫’!虽只是其中最为粗浅的运用,到底还是上界法术,否则你以为消耗为何如此之巨?若无你和紫萱相助,以我现下法力,一人也使不出来!”

众人相顾骇然,回想起那枚小小光球所蕴涵的强大波动,这才对“琼华一剑,昆仑狂生”有了真正的认识

还是韩菱纱首先上前,靴尖小心地踢了狐狸一下,见后者不甘心地扬起爪子又抓又挠,登时拍手笑道:“哈,你这臭狐狸不是说我们有本事就把你打回兽形么?喏,看看,现在还服不服气?”

小狐狸的回答是一连串吱吱的叫声,直引人发噱

众人忍不住笑成一团,小狐狸恼怒地挥着爪子,却完全没有了半分攻击­性­

“呀!”柳梦璃突然想起一事,轻叫一声,“夏书生中的法术还没解呢,还有小莲宝……他们怎么办?”

小狐狸登时得意地吱吱叫起来,可惜没人听得懂

紫萱上前细细地查看一番,终于展颜笑道:“没事,这狐仙的法术不算高深,我可以解”

※※※※※

可想而知,夏书生对琼华一行颇为感激,在得知几人是来寻找光纪寒图之时,当即允诺以之相赠

惟一令人惊奇之事在于,莲宝突然对那狐三变成的小狐狸颇感兴趣,在苍溟保证了法术不会突然失效狐三不会突然变回原状之后,小狐狸成了小女孩的宠物……

夏书生桥莲宝莲宝抱着小狐狸,“三人”当先消失,琼华一行则自往即墨狐仙庙西南,寻路前往夏书生居所

一下隐香山,一行人就被一伙儿当地居民团团围赚那眼神看得他们毛骨悚然,韩菱纱心中更是当即浮现出太平村时留下的­阴­影

“怎么了……他们那种眼神,不会又像上回在太平村一样吧……”

云天河一阵心虚,急忙澄清:“呃……我我什么也没做……”

苍溟暗自好笑,这回他们却是纯属想多了

果然,人们七嘴八舌地将个中原委道来了

“你们真的把狐仙打跑了?!”

“是是啊……”云天河颇有些忐忑

“恩公!”

“翱!”云天河陷入呆滞

“恩公你有所不知,那狐仙强迫我们每年供奉他,却只会做些­阴­损的事……”初到即墨时那老者叹气道,“向他祈祷风平浪静,他就让合风浪大起,向他祈祷风调雨顺,他就带来大旱……我们我们都是苦不堪言呐……”

屠夫张挥着杀猪刀道:“俺们几个正要上山帮忙找小莲宝,没想到夏书生带着小莲宝回来啦,还说你们打跑了狐仙,俺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定要再来问问才能放心!”

韩菱纱奇道:“咦?你们打算上山?可你们不是很怕那只臭狐狸吗?”

“……俺俺们当然还是怕,但是想来想去,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做人不能只顾自己啊……”屠夫张垂头丧气道,“所以俺们也只有豁出去了!总好过一辈子心里都有个疙瘩”

……

……

送走即墨百姓,几人皆是唏嘘,百姓毕竟是淳朴慕容紫英则若有所思,在他心目中从来理所当然的标准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何为仙?何为妖?仙一定助人么?妖一定害人么?……只不过此时此刻,他潜意识里不愿正视深思

就这样,一路寻到了夏家

夏元辰将一行人让进屋内韩菱纱若有所思地道:“夏书生,我该收回在山上讲的话?!那些人还是很不错的嘛,有心去找你和小莲宝~”

夏元辰微微笑道:“是艾我早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怪他们”

韩菱纱摇头道:“哎,同样是仙,你和臭狐狸对人的态度也差太多了”

夏元辰默然叹息道:“……因为,我很喜欢人,才会愿意隐瞒身份,在人间过上百年千年……六界之中,虽以神魔最强,但天上寂寥千载瑶宫寒苦,又怎及得上人与人相依的暖意”

慕容紫英不由微微一震,长久以来的价值观首次面对考验:成仙,当真不是那般美好么?……

苍溟心里亦是微微一震

柳梦璃抬首凝注苍溟,他的灵又是突然间变得好落寞好落寞,让人揪心!

苍溟有所感应地转眼,正对上她的双眸,那目光中是满满的温暖他只觉心神一畅,不由回以一笑,笑容又恢复为从容洒脱柳梦璃仍不明他何以如此,但见他恢复常态,便也微笑

此行收获不鞋不仅顺利拿到三寒器之一,云天河还得到了开元追月弓却说韩菱纱得“星雾纱”相助,触碰光纪寒图自不会如原来那般难受,却仍是寒冷不可持;除云天河与苍溟二人,其余人等竟是无一能久持光纪寒图,不得不说寒器果真神奇云天河是因为体质特殊,苍溟是因为力量与众不同,倒教众人好一阵说道,道是总是苍溟柳梦璃能及众人所不能及,此番总算变了一下,却是变成了苍溟与云天河!

夏书生静静叙说着几百年前的心爱之人,神­色­间却并不是哀伤悲凉,而是对静兰满满的回忆和温暖也许寿命久长的山神,确乎比凡人更加洒脱与豁达,以承受沧海田的变迁罢

琼华一行最终告辞离去,苍溟却寻了个因由再度回转

“咦?”夏书生有些意外,却还是将他迎进屋子,道,“可有事吗?”

“不必客气,我只是有感而已”苍溟温言微笑,目光看了看屋内呆呆的小莲宝,伸手递过一只小小玉瓶,说道,“此物你务必收好,待到莲宝十五岁那年,将瓶中丹药给她服下切记,要择一天星灿烂的时辰”

夏书生奇怪地接过玉瓶,道:“这是……?”

苍溟一笑,也不多言解释,只道:“其功效你到时便知,总之有益无害”言罢转身飘然而去,只漫漫低语随风传来,“……从前我虽为神,却不及你看得通透好自为之!”

夏书生全身一震,再看那个背影时,已杳然不见

※※※※※

苍溟重新找到众人时,那几人正看着云天河手中一只篮子发呆

苍溟心知肚明,随口调侃道:“怎么,莫不是狐仙的供品,被拿来感谢咱们了?”

“哇!苍溟,你怎么说得这么准?”随云表情颇为夸张,“不错,我看你可以写张幌子‘铁口直断’,去扬州桥头算命了!”

众人笑闹一阵,忽然远处花灯一盏一盏亮起,幻成一片花灯的后,衬着深蓝澄澈的夜幕,直是梦幻一般的美景

柳梦璃凝注着远处耀成一片的花灯,惊叹道:“你们看~那些花灯,是不是就是白天说的――”

“……我的心里,头一次有这样暖暖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在跳动一样”云天河若有所思道,“原来……让别人开心,自己也能这么开心啊~”

慕容紫英目光投向这万家欢腾的美景,感慨道:“为侠者一生所求,除魔卫道,可不正是为了此情此景为了这些人脸上的笑容?”

云天河点头赞同道:“嗯,你说的对,紫英!”

慕容紫英微微一笑:“你不叫我‘师叔’了?”

云天河挠头笑道:“哈,忘了――”

“无妨”慕容紫英转眼看向他道,“云天河,我以前或许错看了你,只当你是个任­性­妄为之人,如今看来,你和菱纱还有梦璃,却当真有副侠义心肠,抛却辈份之别,让我说不出的敬重!”

韩菱纱打趣道:“嘻~看来即墨的花灯庆典真不得了,连冰块脸都被融化了”

“说得好!”随云哈哈笑道,“不过紫英,我说你是不是漏了什么人翱……侠义心肠,就只有他们三个师侄辈么?我和紫萱,还有苍溟,就不是侠义心肠了?紫英,你这可是太伤师兄的心了――”说着,还做出夸张的伤心状

不同于众人笑成一团,慕容紫英直是视若无睹,淡淡说道:“苍溟和紫萱姑娘自然是的,至于说你,却还是有待商榷!”

众人再度笑得东倒西歪,连苍溟都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韩菱纱蓦地感慨道:“今天真是好高兴,我但愿我们几个,一生一世都有这样的机会聚在一起,做自己应做之事!”

云天河豪气地大笑道:“哈哈,这有什么难的?一定可以!”

慕容紫英颔首道:“消如此”

苍溟洒然笑道:“放心吧,没听过众人同心,其利断金?”

柳梦璃轻轻点头,展颜微笑道:“嗯,我也消我们能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韩菱纱一巴掌拍在慕容紫英肩头,笑道:“紫英你别皱眉头了,是不是的妖界的事?我相信只要玄霄能破冰而出,我们不会输的!”

云天河赞同道:“对,马上把光纪寒图给玄霄,他一定很开心,哈哈”

韩菱纱突觉不对,左看右看,忽地奇道:“咦?随云和紫萱呢?刚才还在这里的,他们两个到哪里去了?”

苍溟抛开想及玄霄而生出的几分喟然,摇头笑道:“不用管他们,如此良辰美景,肯定是享受二人世界去了,咱们又何必去当特大号蜡烛!”

众人皆是莞尔,连慕容紫英都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云天河突然轻声嘟囔一句:“紫英怎么会苍溟的真幻剑诀?还是没搞明白……”

韩菱纱也想起此事,一脸莫名道:“对艾我也没有弄懂……难道那次紫英路过巢湖,出手相救时看见了苍溟的剑法,然后就会使了?那也未免太厉害了……苍溟,你说呢?”

苍溟望着远远的一片绚烂繁华微微一笑,语气中多了一份莫测:“该明白的时候,迟早会明白的”

※※※※※

PS:呃,更新时间是星期一三五,不包括双休日的……

是这样的,作者的存稿有断续,到这一段就即将告罄,所以作者正在赶稿,未来一段时间内可能无法随心所欲地加更了……

所以,用书评给我动力吧……

二十一 含笑问前尘

苍溟茫然之间,恍惚中发觉自己盘腿而坐,抬头一看,穹顶上直接映出了如梦似幻的诸天星空

星穹无昼夜,是永恒不变的浩瀚星空

冥冥中似乎早已知道该如何做,苍溟闭目凝神,心境空灵穹顶的星光骤然大亮,直如白昼,汇聚成宛若实质的一束,斜斜地打在殿中人眉心处,那里正有一个­精­微玄奥的印记,好似钻石描绘而就一般,流动着晶莹的轨迹

苍溟抑或说是星衡,潜运法力,双手变换着繁复的印诀慢慢的,眉心凝出了一团柔和圆润的淡银­色­光芒此刻他脸­色­微微苍白,竟有些吃力,却明显不是法力不继

那光芒愈益凝实,最终“喀”的一声轻响现出了形状,那是一片古朴浑成的云简,却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竟似仅仅是一块美玉罢了

这一片云简并没有消耗他多少法力,但他却是冷汗涔涔,微微喘息

星简与辰简,正是他这司星天神的本命宝物两者与他一体,其中辰简却古怪之极,随时可以用特殊法门从自身化生出来此中却有个限制,这世间辰简永远只有一片,只要世间有辰简留存,则重新催化之法便不能成功而星简辰简本是一对,是与他相伴而生的天生灵物,也是他执掌周天星辰的根源所在

“星衡,你怎地如此胡来!”星雾之外传来了不满的声音,“化生辰简,你的消耗太大了!又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何至如此?”

“是没有大事发生,但我却有私事”星衡笑笑,持着辰简起身,脚步有些虚浮

“私事,哦……什么?私事?”来人的声音一下拔高了八度不止,“难得啊太难得了!司星居然会为了私事就如此大动­干­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好你个飞蓬,竟敢取笑于我!”星衡笑骂一声,调息片刻,便已恢复了常态――至少是表面上

殿门之外,蓝衣的英武青年――神将飞蓬一本正经地辩解道:“司星此言谬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何况你的散漫­性­子还需我来说?连陛下都有些看不过眼了,这不才罚你在此闭关!”

星衡哈哈一笑,道:“行了,你那一套在我面前还是收起来的好!当我不知你腹诽么?”

飞蓬咧嘴笑道:“不愧是星衡,一眼便洞悉我心思!哎,守神魔之井委实无聊,只好来看看你,好歹找点儿安慰罗……”

星衡失笑道:“你就看吧,反正再过不久,等我转世下界,你就看不着了”

“什么啊……”飞蓬失望地说,突然僵赚“等等,你说什么?……你要转世了?”

见星衡含笑点头,飞蓬登时就暴走了

“陛下在折腾什么?莫名其妙关了你几百年禁闭,到头来还要将你贬下凡间,打入轮回?!”

“话不能这么说,这也算是我与天帝的默契吧!”星衡在殿内缓缓走动着,抬头说道,“老友艾你也算是明白我的,若是你,你当如何选择?”

飞蓬不禁沉默下去

星衡莞尔一笑,那笑容似清风,似朗月,洒脱之极抬起手,原本托在手上的那片白玉云简轻飘飘平移出去,毫无阻碍地穿过星雾,径直落入飞蓬手中

“星衡,你这是……?”飞蓬看着手中的辰简,其­色­有如绝世白玉莹润剔透,形状小巧纤薄看上去极是­精­致,他却对这小东西的威能再清楚不过了,托着辰简的动作都变得格外小心翼翼起来

“我不在神界,有了此物便可保证星辰灵力运行依旧,不会失衡”星衡淡淡述说道,“除了星简,几乎无物可对它造成毁灭­性­损坏星简与我一体,是无法留下的了,不过星简之力一旦陷入沉睡,神界决然发现不了”

飞蓬郑而重之地收好辰简,掷地有声道:“定当不负所托!”

飞蓬去后,星衡缓步行至殿门处,这算是数百年来头一回――他平日从不轻易靠近被星雾笼罩的大门

伸手轻触,一层柔和的抗拒之力顿时显现,坚逾­精­金一般将他的手弹了回来,没有丝毫余地

此时的星衡却没有以往那般心绪低沉不久,只需要一点时间,他就可以投入轮回了只可惜刚刚逼出辰简,消耗巨大,转世时可能无法濒此生记忆不过无妨……比起那些虽渺小却可随意自在的凡人,有无记忆也不甚重要了,反正他原也看得不重

而星简是与他一体的,时候到了,自然可以重新修炼

……

……

苍溟缓缓睁开双目,额上正浮现出一枚­精­微玄奥的印记,其轨迹晶莹剔透,有如流动的钻石,时而闪现着细碎的星芒,又如凝为液态的光

清明然则锋芒内敛的眼神动了动,苍溟起身推门而出

这里是昆仑琼华派,自从即墨取得光纪寒图御剑而归,韩菱纱与柳梦璃二人皆感不适而回房休息,紫萱则留下来照顾,云天河慕容紫英连同想念玄霄心切的随云一道去了禁地至于苍溟,他却没有和那三人一道,而是自行回转房间他早知玄霄为天河所触动,决定与之结为兄弟;至于随云与玄霄曾情同师徒,相见之下玄霄自是颇为意外,随云这疏狂惯了的,彼时却是分外激动玄霄此刻虽是落寞,心­性­却未入魔,是以仍未曾改变多少,见到当年的小师侄,心中也未尝不是欣喜兼之温暖

闲话少叙,苍溟步出房门,就在太一宫外看到了一个修长的人影,火红的头发依旧张扬

“重楼,你怎么有空跑到这琼华派来喝茶?”苍溟毫不意外地笑笑,身子就近往门上一倚,一副闲散随意之态

重楼倒是有些意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手一抬,一道流光破空飞来,“夺”的一声斜Сhā在苍溟身前的地面之上,入地几近数寸苍溟心中微动,不禁后退了半步,仔细看去,果见那是一柄剑,巾修长而剔透,仿佛通体由极其强韧的晶石琢成;形制极是优雅,与那望舒剑一般并无缴剑肩,惟见较星星点点的细碎微光闪耀,瑰丽之极苍溟慢慢的对着空气伸手,心中怔然,此剑竟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仿佛其上每一分每一寸都了如指掌

蓦地剑鸣大作,苍溟背上太枢搅电般自动出鞘,如心有灵犀般向那剑靠拢,最终化为一道虚影,竟与那剑合而为一!后者“铮”然嗡鸣,只听嚓的一声轻响,便从地上脱出,化成一道不甚显眼的流光,重又贴附到苍溟背上,如血脉相连,没有丝毫多余的累赘感

“太枢剑……居然是太枢剑!”苍溟大喜抬头,“重楼,你去了星穹?我原以为藏得很是隐秘,却不曾想还是给你找着了!”

“将剑藏在星穹之顶北方翼宿中,也亏你想得出来”重楼摇头不屑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了?玄武七宿之势强胜其他列宿甚远,若还是无所判断,我岂不愧为重楼!”

苍溟莞尔一笑复苏的前世记忆之中,当初身为星衡的自己在困居星穹之时,便常常与重楼这般随意闲篇,而今他是苍溟,再度与重楼闲言几句,却是已然隔世;如今的他不复星衡,重楼却依旧是重楼

“尚有一物,故人相托,今日一并交付于你”重楼微一沉臂,十指交错间一团清­色­光气在他手上旋绕凝聚,最后凝成一片菲薄的白­色­云简,缓缓向苍溟飘来,同样是眼熟又陌生到了极致

苍溟轻轻伸手接下了辰简,有些感喟,今天是什么日子?故人故物故事,从前种种都集中到今天来了

蓦地想到了什么,苍溟抬头问道:“飞蓬被贬下界去了?”

“看不出你久居人界,所知倒是不少!”重楼微感意外,点头道,“当日我约他打架,而他因此被判了个怠忽职守贬入轮回,临走前将此物相托,并要我见到你时转告他一言――不负所托!”

即便早已知悉,苍溟还是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喃喃说道:“如此,那便已然可以看到终局了吧……飞蓬,景天,呵呵,有趣!日后定能再会罢……”后半句说得极轻,以重楼身为魔尊的实力都未曾听清他说的什么

重楼道:“我此来还有一事”

苍溟奇道:“何事如此郑重?”

重楼冷然道:“你最近当在找寻十九年前的真相,是也不是?此事易尔,若你应我一事,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

“不必说,不外乎寻我打架――你如此个­性­倒是丝毫未改!”苍溟无奈地笑,“也罢,今番倒是教你抓着了我的软肋――我答应你便是”

原本青天白日的天­色­慢慢淡去,只余下一片黑暗,不是绝望与死寂,而是包容一切的混沌

※※※※※

PS:书评啊书评~

二十二 回魂仙梦

当苍溟的神识渐渐恢复之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间整洁素雅的房屋;屋角铸有铜鹤,香烟自鹤嘴中袅袅而起,与窗外淡淡的云气交融,好一副仙家气派

问题在于,这间房舍他委实太熟悉了,除了布置格局不大相同,这里绝然就是琼华派中,剑舞坪边的弟子住屋!

怎么回事?我不是见到重楼,还被他施法整昏了么……一念及此,苍溟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一句

难道那些都是幻觉?清晨一场大梦,自己才刚苏醒?苍溟越想越觉不对,摸了摸额上,那个印记钻石般的冰凉触感仍在;手掌一翻,一片­精­致菲薄的白玉简出现在掌心背后的太枢剑亦有星星点点的微光闪动不止,时隐时现,不似原先毫无规律,却是组成了一副­精­微的星图循环,与旧时大有不同

辰简,还有完整的太枢剑!那不是梦,如此说来……

正沉吟间,门板吱呀一响,一名身著蓝衣白衫的琼华弟子走了进来见他坐起,急忙拂过一礼:“道友请了,敝派掌门吩咐,若是道友醒来,便请到琼华宫一叙”

夙瑶?她要见自己­干­什么?难道是玄霄有变?苍溟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起身下榻道:“如此,就请前面引路”

一路走向琼华宫,苍溟心中不知为何,只泛起了越来越浓重的不协调感,那丝莫名之感亦愈发分明

直到不知不觉来到琼华宫前,引路弟子示意已到,为他入内通传,既而复又出来,对苍溟道:“掌门有请!”苍溟压下百般思量步入宫门,刹那间心中豁然开朗

内间负袖而立的并不是夙瑶,却是个须发皆白宛如神仙中人的老道,见他进来,转身含笑道:“道友有礼!贫道太清,敢问道友尊号?”

太清!竟是太清!心中预感完全印证,苍溟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他本是心思灵醒之辈,又有仙剑一三四部的丰富“阅历”,此时完全印证,却还是震惊了一瞬一路上觉出的不对劲,从前有过的不好预感,踏入琼华派以来的种种不可解之处,一切都电光石火般串联在了一起

此刻一切昭然若揭,这里的确是昆仑琼华派,又不是昆仑琼华派;这里却是十九年前的昆仑琼华派!

而能令人回溯过去的法术,也只有鼎鼎大名的回魂仙梦了!

好在他一身不俗修为不是白给,只震惊了一瞬便已将思路理得清楚明白,并没有让太清真人发现他的异常,只回礼道:“不敢,在下苍溟!”

“道友请!”太清真人含笑将他引到椅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先前道友无故出现在我琼华派,可是出了什么事端?”

苍溟早已将思绪理清,此时略一思索,避过太清真人探问,直言不讳道:“真人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道友请讲无妨”

“还请收我为徒!”苍溟语出惊人

“什么?”太清愕然,“道友此言是从何说起?凭道友一身所学,就已不逊于我琼华!”

“你尚未听完我的话!”苍溟笑着解释,“只是名义罢了,我也需要一个琼华弟子的身份真人放心吧,我只借用一阵,并不会恃之在外招摇撞骗只需要验证一件事情,而此事亦与琼华有关……如何?”

太清没有一口回绝亦没有立刻应允,捋着长须沉吟道:“恕贫道多言,道友何事一定需要琼华弟子的身份呢?”

“天机不可泄露!”苍溟一笑,再次语出惊人,“真人,你可知自己有一杀劫?”

太清遽然一惊

苍溟也微感意外,看他神­色­,明显是早已知晓的涅当下也不废话,直接道:“我的要求便与此有关,若能顺利行事,可能在未来挽救整个琼华派,这却不是虚言!”

“如此,老道应下便是”太清真人虽是对飞升有所执着,心中却仍是以琼华派为重,兼且早已有所推算,当下爽快答应,“只是委屈道友了!”

“无妨,仅是名义罢了”苍溟微笑道,“我一向对此不甚介意,何况真人较我年长的多,称一声师傅也不算吃亏”

太清抚掌大笑

※※※※※

回到为自己安排的房间,苍溟布置好防御禁法,便盘坐在云床之上,略一沉臂,手中现出辰简来

当初化生辰简之举令他元气大伤,而今他修为不及前世星衡十一,要重新吸纳当初一同封入辰简至中的法力,却也着实不易司星天神之力,即便同出一源,又岂是易与!

辰简化生之时,昔年的司星天神将自己一身大半修为印入其中,才会竟无余力保全自己的神识;若非如此,单凭与他一体的星简,轮回之罚也无奈他何就是如此,他的记忆也并未消亡,仅仅是尘封在星简之中,藉由重楼一臂之力,才能在今时渐渐复苏

……

……

太清真人近日又收了个小弟子,这个消息在琼华派上下迅速传开十九年周期已至,在此宗门集中力量对决妖界的当口,这一举措令许多门人不解,亦是好奇无比这其中包括云天青,包括夙瑶夙莘,甚至惊动了在禁地闭关的夙玉和玄霄后者自然是过耳即忘冷淡依旧,仍然专心修炼;夙玉却抽了个空出来看了看这位小师弟

这就体现出玄霄与夙玉之不同了琼华派一手造就的玄霄,心中已有了固存的定见;夙玉则更重己心,当心中所想与门派相冲突,她会产生质疑,继而困惑迷惘,最后自己有所判断,这才有了日后为阻止纷争仇怨而毅然携剑出走之举而云天青,恰是个与她心境相同之人

苍溟仍然记得初见夙玉的情景夙玉当真是个仙逸绝伦的美人,衬上那一股舒服的温适淡泊之气,恍然如姑­射­仙子看得苍溟心中直叹暴殄天物,日后她生下的怎么就是个与云天青一个挠里印出来的儿子?若是个与她一般的女儿,这世间就该当有杆

……

“夙玉师姐,天青师兄!”苍溟一眼便看出了来人的身份无他,这等如凤凰般高贵美丽的女子,即便在仙嚼界中也不多见;而后者……若还认不出来,就枉费他和云天河相处如此之久了

“苍溟师弟!哈,我早就听说过你了,我叫云天青,她是夙玉……等等,为什么你已经知道了?”云天青说到一半方才醒悟不对,看得苍溟闷笑不已,夙玉也是微微含笑

苍溟一本正经道:“嗯,小弟早听说本门有两位师兄,一动一静,而咋咋呼呼风风火火的那个,便是天青师兄无疑了!”

云天青猛然噎住了,夙玉忍不住笑弯了腰,让他好不尴尬

“对了,为何不见玄霄师兄?”

“师兄仍在闭关”那笑容如昙花一现即敛,夙玉解释道,“他闭关时一向不许人打扰,即便我也是一样”

苍溟心下可惜,若是见到当年的玄霄,说不定能够找出他日后入魔的根源所在

※※※※※

“苍溟师弟,这便是夙瑶师姐的房间”夙莘回头提醒这个若有所思的少年人,“师弟初来乍到,总要见过大师姐才是正理”

“多谢师姐提醒”苍溟醒过神来,笑着应承,便眼见着夙莘在房门前停步,未及敲门,门内便传出了清清冷冷的嗓音:“夙莘,你所来何事?”

“师姐,我带新入门的苍溟师弟前来拜见”夙莘一笑回答,“你是大师姐嘛,这是题中之义”

“进来罢”停顿片刻,房门吱呀一声向内打开,一个蓝衣白衫腰佩宝剑的女子从窗外转回目光,淡淡的只略一打量,便道:“这便是苍溟师弟?既已见过,夙莘你自领他回房安顿便是,门中种种事项,一并向他解释清楚如无事端,就不用来请示于我了”

夙莘轻声答应,辞别夙瑶,便自带苍溟前去他房间直到半路,方才摇头苦笑一声,对苍溟道:“你不要介意,大师姐她向来如此,对谁都是这般……不过,她也只是­性­子冷了些,你要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师姐她心还是很好的”

“师姐无需解释,我自省得”苍溟颔首一笑,心中却想起方才所觉他的灵力与众不同,因此灵觉也最是敏锐:此时的夙瑶确如夙莘所言,虽说不易相处些,却并未如日后那般野心勃勃偏激自负

玄霄曾言在同辈琼华弟子中,以夙瑶资质最为平庸话是如此,但其实也只是相对平庸罢了,毕竟夙玉云天青等人无一不是资质过人之辈,玄霄更是天纵奇才与他们一比,夙瑶定是要黯然失­色­许多;而原本掌门之位无论如何不会轮到她去做,只不过人生无常,劫祸突至,当她意外接任之时,心中隐藏的压力与惶恐,以及骤登高位宗门凋敝的的双重影响下,夙瑶方才偏激至此,以至一意孤行,最后落得个镇压东忽涡五百载的惨淡结局

一念及此,苍溟不由心中一叹,却忽见夙莘驻足,只听她道:“到了师弟,日后这便是你的房间若有疑问可以找我,大师姐那里便是我的住处”

“多谢师姐”苍溟含笑谢过,想及她方才所言,微觉奇怪道,“夙莘师姐,你和夙瑶师姐同卓”

“她是我亲姐姐呢!”夙莘哈哈一笑,“看不出来吧?嗯,她就是那般­性­子,对谁都是一样只除了……艾就是这样了约莫是因为一年后派中有大事发生,师父特意吩咐过你不须参加本门早课,至于是何等大事,日后你自会得知,倒不急于一时”

“不用参加早课?那倒是轻松!”苍溟摇头一乐,太清真人倒是颇有人情!

不过夙莘所言倒确是令他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从方才情形看,任谁也想不到夙瑶与她本是亲姐妹!

“还有一事,因着那件门中大事,各个师兄师姐都在勤加修炼本来惯例是由师兄姐代为传授基本功法,现在看来怕是不成因此师父也有安排,让师弟你每日去太一宫寻青阳重光两位长老他们会指导你修炼”夙莘思索着嘱道,“两位长老最是和蔼,且于本门功法造诣深纯,师弟可要把握机会,多多向他们请教”

“这倒不错”苍溟笑道,“师姐放心,由长老代为传授,自然是提升锦造诣的大好机会,我又怎会错过?”

“倒是我多心了,天­色­不早,师弟早早安歇吧!”夙莘失笑,道一声别便转身而去

苍溟推开房门,环顾屋中一圈,顺手带上房门,来到床上坐下

一年……距妖界之争,还有一年时光

※※※※※

PS:在此回复?`我?之??同学:有几个女主,这其实并不是取决于我,而是书中的人物本身

以苍溟的­性­情,我确实有些不敢想像他左拥右抱的情景况且我认为,再硬生生Сhā个女主进去,恐怕反而是一种破坏了至于有些仙浆人……作者本身就是看不惯他们全都收了一个又一个,根本看不到感情在哪里兼之情节稀里糊涂粗制滥造,所以才自己动笔

一切看情节发展了,甚至到现在,控制情节走向的已经不是作者了

二十三 日月渐闲寂

次日一大早,打坐静定的苍溟意外地被一位不速之客搅了清静

“天青师兄,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师弟刚刚入门,我这做师兄的自是应该照应一二”云天青哈哈一笑,一掌拍在苍溟肩上,一副豪爽涅道,“我听夙莘师妹说了,你小子好运道艾这基本功竟能劳动两位长老传授!本门地域广大,你想来还摸不着太一宫在何处罢?走,师兄带你去!”

苍溟好笑道:“是吗?我却听夙莘师姐说了,本门不出一年即有大事发生,众弟子都在加紧修炼,倒看不出天青师兄如此热心,竟放下修行来指点师弟”

“呃……!”云天青听他揶揄,不由再度被噎了一下,摸着鼻子道:“修行修行,那是他们的事儿一个个闭关的闭关,练剑的练剑,无趣得紧我却不耐如此,你可别把我扯上”

“原来如此”苍溟一笑,心中思量片刻,如何还不知他是无法认同门中行事方才如此,暗叹一声带过话头云天青却见他一副沉思神态,只一阵发毛,忍不住道:“我说,你还去不去太一宫拜见长老了?”

“去,怎么不去!”苍溟哈哈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苍溟跟随云天青一路来到太一宫,心中不觉浮现出些许感慨

他如今身在琼华,梦璃菱纱天河紫英等人也都身在琼华,可谁曾想却是隔了二十年!今番回魂仙梦一遭,还不知何时能够回返

虽说如此,他却更不能白费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或许亦是他唯一的机会――看清那终局之根源所在的唯一机会

太一宫是琼华历代供奉九天玄女之地,自是清静庄严,两位长老便居于此地

前来学剑的本是苍溟,云天青却是毫不脸红的跟着挤了进去看他那若无其事谈笑自如的涅,苍溟终于理解了些许太平村人民的感受

…………

二十年前的青阳重光两位长老,远不是后来那般消沉愧悔,正当意气风发之时

也是,妖界天轨来临时日已近,举派飞升指日可待,琼华三代梦想即将在自己手中实现,两位长老如何还不意气风发?

谁又能够逆料,这一看来功德无量的壮举,却正是覆灭琼华的元凶之一!

苍溟观察两位长老之时,两位长老亦在打量苍溟至于云天青,已自动被他们排除在视野之外;这个师侄之难缠,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领会,能免则免,也就随他去了,反正是本门弟子,能抓住机会也是他的缘法

重光十分注意力却有七分是在苍溟背后的较自太枢疥整之后,原本光华流转云气散逸的外表即不复存在,反是变得古朴苍浑,毫不起眼;若不加注意,当真会以为那只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古剑重光却是何等眼力?对铸剑一道虽没有宗炼那般深厚造诣,却也不是等闲,只一眼便看出此剑不寻常处

“我竟是看不出此剑质地!”重光喃喃道了一句,目光一注,问道:“苍溟师侄,冒昧相问,你这剑得自何处?剑名为甚?”

“剑名太枢……此皆小就有,恕我不知究竟出自何处”神界秘辛岂能轻易相告,苍溟不想惹麻烦,无奈之下也就信口编了一句好在重光亦没有深究之意,又仔细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淡淡道:“一年内门中将有大事发生,太清师兄无暇抽身,因而将你托予我们两个闲人你的资质不错,我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当尽力教授;能领会多少,却端看你用功与否”

青阳颔首道:“不错,由我等传授自是不同于同门师兄姐代传,你有十分心要用出十二分方可有甚不解处立时提出,我二人亦有事务,不可能随时替你解惑”

言下之意是看他是否具备那等勤奋,若否,自然不值得两位长老花费偌大工夫苍溟了然,一笑算是答应

重光看了一眼云天青,道:“天青,你若想留下,就不要发一声­干­扰于他,否则连旁听亦不可得,可做得到?”

云天青笑嘻嘻地,满口答应不迭

青阳好气又好笑,瞪了云天青一眼,挥袖自回屋后静室

区区传授入门弟子之事,又岂用两位长老同时出马?

※※※※※

数月时光很快过去,苍溟的进境远远超乎两位长老所料这却也不出奇,因为他的锦造诣本就非同等闲,习琼华派剑法自是水到渠成之事两位长老虽已知晓,却仍是对他的悟­性­赞赏不已

不得不说云天青确是心中通透,不论他的初衷是否想要逃避对妖界之争与门中决策的质疑,即便是旁观两位长老传授过程,亦使得他锦修为突飞猛进,与当初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

这数月之间,苍溟云天青却成了关系颇为不错的朋友无他,苍冥着实想不到云天青年轻时竟是如此惯会耍赖的!最后苍溟只好认输,成功被云天青赖上;于是乎,每日晨间的清静成了永远的过去

“师弟,师弟!”

苍溟一时间简直觉得自陈州之后就再无反复的头痛又要发作了

“天青师兄,昨日重光长老曾说过,我的上清破云剑已成,琼华道法修习至此告一段落,堪堪是自行感悟融会贯通之时,就不必每日前去太一宫了”苍溟推门而出,无奈地看着云天青,“你昨日不在,自是没有听到”

“你的进境真不慢啊”云天青愕然,啧啧称奇道,“本门弟子之中有此天资才情的屈指可数,以你如此程度,怕不都快赶上玄霄师兄了!”

“哦?那夙玉师姐又如何?”苍溟微觉好奇,索­性­带上房门,与云天青来到剑舞坪中

“夙玉玄霄,他们都是本门弟子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否则也不会被选中去修炼双剑”云天青喃喃了一句,随即振作­精­神,笑道,“不过也别小觑了师兄我,我却也非同等闲!非是我夸口,于锦一道,我可不逊于你!”

“是是,做师兄的居然如此毫不客气地与师弟比,也不知是强到了如何地步”

“师弟此言差矣!这可怪不到师兄我头上,重光长老都曾破例亲口说过你是难得的锦天才,那真幻剑诀如此玄妙,竟也是你自悟!于本门锦,短短数月之间便已练成上清破云剑能和师弟比,我如何还不满意?这点自知之明,师兄还是有的”

苍溟无语看着一脸惬意地将脸迎向晨风的云天青真幻剑诀实是得益于司星天神的感悟而非他自身天资悟­性­,只是这点又如何能对云天青说得清楚

云天青瞄了瞄苍溟背上太枢剑,忽道:“师弟,为兄的忽觉手痒,不若你我就在此切磋一番,如何?”

苍溟看他眼光落处,如何还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笑骂道:“你不就是想把玩一番太枢剑?不是我不提醒你,此剑非是凡器,且与我自身元气交融,若非身怀特别之力,否则却是拿不住的!”

“管那许多作甚?”云天青拍拍手,蓦地一道剑光霍然而起,直向苍溟闪­射­而去!

那剑光极清拔极自负,如高山流水一发而不可收拾,又如最洁的月光织就一匹银缎,刹那间在眼前完全铺展开来,还如断然泼出了一盆水银,在空中迸­射­出一道明晰银亮的光幕,刺得人为之目眩!

只在电光石火之间,苍溟已然反应过来,双眼微微眯起,身体借着狡乘风而退,轻飘飘退后十余丈方才落地这一退也是巧妙之极,恰恰退出了狡最盛的范围,却又不致退得太多而失了气势

“好剑!”

“好身法!”

两人同时脱口赞出一句

“这一剑可有名目?”苍冥微微一笑,问道

“当然有了,就叫天青剑~!”云天青登时洋洋自得道,“如此惊艳的一剑,怎能随便冠以一个平凡名目!”

“……”苍溟不禁沉默

“哈哈,当然是骗你的!”云天青见状乐得又是捧腹又是拍腿,方才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此剑之名我早已想好,名为――洗心剑!”

“洗心?……恕我冒昧了,不知‘革面剑’又在何处?”

“小子打岔!……看你,我好好的意境艾全被你毁了!”

二十四 天道不可执(上)

“琼华绝学,有我等倾囊相授,你已习得大半”重光长老缓缓转过身来,眼光看向苍溟,“如今,也该是你了解个中一切的时候了”

苍溟静静站在阶下不发一言,只点头表示明白,心知长老要说的,多半便是妖界之争一事了

“你入门也已有半年之久,应知门中年内便有大事发生,因此门人大半闭关勤修但究竟是何事如此重大,天青那孩子虽秉­性­跳脱,想必却也不会对你详述”

此言却也有些道理,但云天青却不是那般拘泥之人,以跳脱一词状之怕还是轻了,他不详言,一来是因为日后时机一到自会有人相告苍溟,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此时他自身尚且心存质疑不以为然,又如何能言之凿凿的述之他人

“我琼华派乃是九天玄女道统,历代祖师无不以得道飞升为念惜乎天道飘渺,自开山祖师以后,竟是未有一人能够成道直至有一代惊才绝艳的掌门祖师,穷尽才思,苦心推算,方想出一个绝世妙法――传说昆仑天光本就是最为接近神界之所在,若借得巨大灵力,可使我琼华举派飞升!……”

“只可惜成就飞升所需灵力之庞大无可估量,人世间又何来如此灵力?本门祖师耗费偌大心血,又岂能落在空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