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爹与汪大妈顺理成章的在汪家大宅住了下来,宅子里往来的人多了,我怕麻烦汪老爷子,就提出说搬回去住,我事先向夫君大人知会了一声,他说恐怕不大好,我想了想一个人怀孕折腾一家子人怎么也过意不去,终究还是提出来了。
事情的发展果真和夫君大人料想的一样,一家子人开开心心的吃着饭,我这么一说就冷场了。
小舅妈问我:我们是不是吵到你了,宝贝?
他们果然误解了,我忙不迭的摇头,解释说:离生产还远着呢,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怪折腾人的。
汪大妈看我的眼神就像见了外星人样,不可置信的说:闺女,你受啥刺激了?妈养你这么大也没见你这么懂事过。
我挺了挺胸脯自豪的说:今时不同往日,人家现在是有夫之妇了。
汪大妈敲敲我脑门子,说:也就英小子能管得住你,早知道我打包送他家去。
季老爹恰如其分的表达了他自诩渊博的学识,他说:闺女这情况我知道,薇薇你也是过来人,这个叫产前焦虑症,整天胡思乱想的。
看着他那臭屁模样,餐桌前生过孩子的女同胞们齐刷刷的翻了个白眼。
你懂个屁,还是个小胚胎,他大爷的产前焦虑症。
我终究没能走成,继续在大宅里过着混吃等死的米虫生活。
苏婧亲自替我要来了中文系的考试安排表,我也装模作样的开始期末复习。科目不算太多,我虽不怎么爱听课,应付个期末考还是绰绰有余的。
考试一直持续了三天,每天上下午各一门,夫君大人依然很敬业的送我到教学楼下,他看着我进考场,又等着我考完出来,他抽着烟斜靠在车门上,望着考室的方向。
我一题一题答得很耐心,又反复检查了两遍,看看时间只剩十余分钟,考室已经空了大半,我慢悠悠的收拾好东西,交了卷出去了。刚出教室门,一抬头,就见夫君大人那辆布加迪威龙停在楼下,还是我先前下车的位置,他正抬起头,我们四目相对。
苏婧似乎早考完试出去了,她与程墨手拉手并肩站在夫君大人身旁。
我很快下了楼,控制着步伐小心翼翼扑进他怀里,我问他: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摸摸我的头顶,说:傻妞,因为你在这里。
我霎时间感动得稀里哗啦的,险些没流出泪来,从夫君大人怀里抬起头来,我看到教学楼的栏杆上趴伏着好些如花似玉的女同学。
感动就飞走了。
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我道:你就荡漾吧,风骚吧,勾引小朋友吧,不守夫道吧!
夫君大人委委屈屈的看着我,说:媳妇,我没有。
苏婧在一旁睁大眼看着,待夫君大人别扭的说完这句,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暧昧的戳戳我肩膀,苏婧说:你就女王吧,也就你老公受得了你。
我笑眯眯的看着她,又偷偷摸摸的瞄了程墨一眼,说:你不也是一样。
两个女人就一起笑出声来,可不是么?这一辈子我们要看那么多的风景,会遇到那么多的人,能携手同行的唯有一人而已。
挥手与苏婧道别,我跟着夫君大人上车,雪白的布加迪威龙一路驶离校门口,我安静的看着夫君大人的侧脸,我说: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你。
后来夫君大人陪我去办理休学,我趴在系办古老的办公桌上不厌其烦的填写一张一张的表格,夫君大人坐在布沙发上安静的看着我,围观的有好几个学生会的同学。他们问我出了什么事,说如果有困难学校可以募捐,我也不瞒他们,摸摸肚子说:会回来的,只是回家生孩子。
他们显然没有想到这里,惊奇的看着我,问:季恬你结婚了?
我笑得很甜蜜,指指布沙发上的夫君大人,说:八月份回荷兰登的记,他是我老公。
他们这才想起我是留学回来的,直到现在,我的身份证明上依然写着,国籍:荷兰。
我从来都觉得,这只是形式而已,不重要。
他们都笑着对我说恭喜,几个女孩子眼里也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我笑眯眯的点头说谢谢,说下次回来请大家吃喜糖。
夫君大人起身来到我身后,将我揽在一边,替我填完了剩下的表格,他说:还有儿子的满月酒。
我脸红了。
然后盖章,走程序,上头很快就批了下来,我最后看了一眼X大,跟着英宇琛走出校门。
之后是一场温馨的庆祝会,汪子悦,简东临,苏漠,眼镜哥哥,苏婧,程墨,英小卡,都来了,东临哥哥甚至带了白露妹妹一起过来。夫君大人在罗马假日订了餐,他开车送我过去,正好碰到了刚到酒店门口的简东临,彼时他与白露妹妹的感情已经比一个月前好了许多,也不见得有多亲热,至少两人站在一起是融洽了。
我们四人前后进了酒店,由服务员小姐领着上去,我从来没有这么哀悼过我狗血的命运。
英宇琛揽着我的腰走在最后头,经过某个包厢的时候,我条件反射的往里头看了一眼,这一眼险些让我血色尽褪,飞机场的那次,他没有看到我,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和他会是这么相遇。
这一日,我又看到了我曾经那么深深喜欢过的人,清隽的,温文尔雅的顾宜人,那时候天长地久,到头来劳燕飞分。
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Vanessa,他也不再是我的Richard。
他在看到我的一瞬间站了起来,那整桌人都朝我看来,我停下了脚步,仰头看着我身边的男子,笑得很苍白,爱过总是会留下痕迹的。
夫君大人一直都是那样的表情,微笑着,定定的看着我。
我张了张嘴,道:那个人,是我从前的男朋友。
他将我抱得更紧些,挑眉朝包厢望去。
我说:三年前,我是因为他才回国的。
此时顾宜人已经追到了门口,离我还有四五步的距离,夫君大人终于开了口,他拨开我耳边的发,轻声说:宝贝别怕,一切有我。
我终于抬起头来,微笑着和他问好,我说:Richard好久不见。
他的眼睛忽明忽灭的,里面藏着我不懂的情绪,他说:我是回来找你的,dear vanessa,you never know that I love you so much.
生活果然是激|情与狗血并存的,此刻的顾宜人就是一泼巨大的狗血,他的确在我心里投下了影子,但也只是影子。我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那个为爱撞得头破血流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了,我现在有夫君,有生活,我有拼命想要抓住的小日子,顾宜人已经在我离开阿姆斯特丹的那一刻变了质,经过三年的发酵成了一块熏死人不偿命的臭豆腐,而我讨厌臭豆腐。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发一言。夫君大人放开揽着我的腰的手,往前走了两步,朝他伸出了手,他说: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恬恬的老公。
顾宜人的目光是震惊的,有些呆滞,看来Vincent并没有告诉他,他似乎还不知道我结婚这事。
他点点头,伸手回握,道:你好!
包厢里的其他人也出来了,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们之前的互动,只是例行招呼。在那几个人中我又见到了熟人,我冲Vincent笑笑,招呼说:怎么还没回去?
他很无语的看着我,一副你忘恩负义的表情,他说:没良心的女人,你伤害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