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田避开了妇女主任的话圈,跟母亲说起话来。她问母亲感觉怎样了,吃过饭了吧?母亲回说好多了,等会儿吃鸡蛋。王田说,既然这样,她先把饭菜放在锅里保暖,中午的时候可以吃。妇女主任Сhā话说,这小媳妇会过日子,享福了。母亲说老姐妹了,算您一份。她说怕是不行哪,两个享的福不叫福。王田好奇,问她那叫什么。妇女主任说,过日子呀,凑合着。
说完,她和母亲又笑了。王田不知所笑为何,傻傻地看着。
妇女主任又发话了,让王田烧些开水,母亲得吃药了。王田听着,嘴上嗯地应着。母亲却说不用了,吃了药老想打瞌睡。妇女主任说,这还不简单呀!母亲以为她有什么偏方,便问。
“偏方?”妇女主任先是惊了一惊,接着笑开了。“真是偏方,得收钱呀!”
“管不管用还不知道呢?”母亲举起手,拍在妇女主任伸出的手上。
“管用,绝对管用。”王田不知道她们卖的是什么药,只好先去厨房里烧开水。
“那是什么?”可是好奇心,驱使王田从厨房里走出来。母亲也认真地看着。
“梦良的粮票。好不好笑?”这是向阳街的人们的一个笑话。相传,说一个固执的粮店主。
好笑,真好笑。
“拿钱吧!”妇女主任再次伸出手来,母亲又重重地拍了一下。“给,收好了。”
她们两位又笑了,在这个早晨,第三次同时发笑了。王田心想,病该快好了。
妇女主任跟母亲说要先回去看看了,让母亲自己多休息一下。母亲说要起身送送,她说不了。王田说她来送吧!母亲说也行。送妇女主任回来,母亲跟王田说起妇女主任这人的好,跟她家结的缘,让她记住。王田说好哦,记在心里。
说着说着,她们把话又扯到了昨天还没说完的话题上。村里每天发生的事,经母亲的嘴到王田的耳朵里都成了新鲜事,打发日子值得继续。王田的好奇提问,于是给谈话增加了趣味。
夜晚的来临,因为一天持续着灰蒙蒙而不明显。只有时钟的响声,告诉人们它来了。我们家没有报时的钟,因此时间只是她们谈话间不时跳出来的小丑——难以计算。等到她们津津有味的谈话结束时,天已经相当黑了。王田还是不听劝告,虽然只有一束微弱的亮光照明,河水仍汩汩地响,风呼呼地吹,可她坚持着。母亲不放心,也没办法,只好僵在原处。
王田并不是不后悔拒绝的,但她很无奈。当她再次踏上回家的小路上时,后悔和害怕在她心里跳个不停。她知道,出门前鼓起的勇气消了。漆黑的夜空像吞噬一切光明似的把她吞掉。如果没有手中微弱的手电筒,她想她是摸不到河沿上。跨上弯弯地河沿,她也只能蜗牛步行或是老瞎子过河摸准了才动身。若那样,流过的河水汩汩的响声,在无人的夜里,变幻出来的你追我赶的声音会更详尽。实足地被人跟踪意识,便会跳上你的心头,打乱你的方寸。此刻的王田,似乎也面临着这一事实。她不知道是真或假,不敢停下来转身求证,即使停下来求证能够有一半的机会。她放弃了,选择的还是以小跑当步行这样的速度。可是她走得并不通畅,心里害怕,想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正在发生,脑子里存储着的路径图就乱了套。乱了套也不可能停下来重新整理,只好凭着一点不清晰的记忆瞎蒙。路是实在的,瞎蒙也许有时是对的,可终究会出错。
“啊——”
这不,王田脚下一个不小心,整个栽进了河里去了。一股沁心的冷,使她感到委屈,眼泪跟着流了下来。一委屈,她的胆儿也大了,站起身时回头看看。
这时,一个身影从远处跑来,纵身跳下并一把抱住了王田。王田来不及思索,发瑟的身体已经贴了上去。来人见她如此乖巧,动手给她解泡了水的衣服。可能是因为他的动作过于粗鲁,也可能是王田被震吓住的时间限度已过,她已经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了。只见她双手抱肩,头不停地摇,嘴里说不,脚迅速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