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娘倒也听话,只是在容家园子里溜达,不来随云苑添乱,季书娘这颗心才安稳了些,可今日刚刚起床就听着丫鬟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说李姨娘过来了,季书娘心里咯噔了下,不知道这位李姨娘又有什么要紧事儿
“三少奶奶!”李英娘一步跨进了内室,看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歉意的笑了笑:“这肚子鼓胀起来,没办法给三少奶奶行礼了”
季书娘哪里敢让她行礼,吩咐秋云给李姨娘看座,又让那个小丫头子去将姑娘喊过来现在秋华已经成了这随云苑里边的主心骨,什么事情都是找她拿主意,季书娘不知不觉的都倚仗起女儿来
秋华带着飞红走进来时,就见李英娘两手都拿满了吃得东西,嘴巴还在动个不歇,说话都有些含含糊糊:“今日有新出的韭菜,还有那水嫩嫩的娃娃菜,都是时新菜蔬,三少奶奶可以尝尝鲜”
“李姨娘,我母亲不是让你在月华居好好养胎吗,怎么今日又过来了?”秋华对于李英娘并不是很讨厌,虽说她这人贪慕虚荣做了姨娘,可毕竟一丝纯真未泯,对母亲保持着敬重的心思,而且还能不忘本,在月华居里开了菜地种菜卖为了笼络李英娘,秋华也前前后后借着母亲的名义打赏了她一些东西,衣裳首饰,还给了些银子,李英娘对随云苑的三少奶奶可是十二万分感激
为了母亲能过得舒服些,花费些银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赚了银子不是要花的?秋华朝李英娘笑了笑:“看你肚子这么大了,还有多久生?”
“还早呢,估摸还得两个月”李英娘舔了下手指上的糖霜,啧了啧嘴巴:“今日我来是想告诉三少奶奶和四小姐一件重要的事情”
李英娘说的事情可真是非常重要,容三爷向容夫人要了一千两银子打算在珍珑坊旁边开个绣坊挤垮珍珑坊“这是我那丫头秋草的小姐妹告诉她的,准准的错不了!”李英娘显得有些着急:“三少奶奶,四小姐,我知道你们有本事,可毕竟还是要防备着些!”
秋华的手似乎无意般划过桌面,撕拉的一声响,很是尖锐,似乎要刻到人心里边去她抬头看了看李英娘,唇边浮现出一丝笑容来:“李姨娘,为何你要将这消息告诉我呢?你是父亲的姨娘,理应要和他亲近些才是”
李英娘着急的站了起来,吃力的朝季书娘欠了欠身子:“三少奶奶,我对你不赚一时迷了心窍进了容府做了姨娘,我现在正想着生了孩子便出府去,不再在容家呆着了”
她这句话一出口,屋子里的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容家姨娘说出来的话,她竟然想要自请出府?莫非脑子有了毛病不成?月妈妈走上前一步搀住李英娘,在她耳边低声道:“姨娘休要胡思乱想,还是先将孩子生下来再说”
谁知那李英娘却扭开身子,一ρi股坐到了椅子上边,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又惊得众人纷纷上去安慰她:“李姨娘,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你且放宽心思,莫要想东想西的,你肚子里边可还有一个小少爷呢”
哭了好半日,李英娘这才止住了哭声,捂着脸抽抽搭搭的说:“我给三爷做姨娘也不光是想着进容府来享福的,只是因着自己无知,听他说这辈子最喜欢的人是我,这才死心塌地的想跟着他,可现儿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他每日里不是在碧芳院和秋芝腻在一张床上便是在外边勾搭别的女子,我只恨自己当时猪油蒙了心信了他的话!”
听了这话,屋子里边的人不少都失声笑了起来,几个丫鬟走上前劝道:“姨娘,三爷说的那些混话儿你左耳朵听进去,右耳朵放出来便是了,千万别当真!”
李英娘这时才放下手,两只眼睛肿得跟个桃子差不多,显见得是真正哭了一超她吸了吸鼻子道:“三少奶奶,我是这般盘算的,我将这孩子生下来便交给你,我向容老爷去自请出府,到外边自己谋生计去”
这话说出来颇有些托孤的意思,季书娘连忙安慰她:“李姨娘,别想太多,这日子不是过得好好的吗,干嘛想着要离开?”
李英娘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接过月妈妈手里的帕子用力的搡了几下,这才大声说道:“三少奶奶,你过得了这样的日子我可过不了这样的日子!我就想着出府再找个可以依靠的人,两人热炕头上过一辈子,总比在这府里呆着生闲气要强!”
秋华听到这里不住的点头,这李姨娘的想法很不错,洒洒脱脱的一走了之,没有父亲的生活自然会惬意得多,为何母亲就不想出府呢?望着李英娘那双桃子眼睛,她不禁浮起了一丝敬佩来,像李姨娘这样的女子便是拎得清,拿得起放得下
李英娘见秋华似乎有些赞成自己的意思,仿佛遇到了知音,絮絮叨叨的向秋华诉起苦来,她知道得很清楚,容家不会让她带走孩子,即算是允许她带走孩子,她出府以后带着孩子嫁人也难,所以不如将孩子过到三少奶奶名下“三少奶奶心地好,孩子放在你名下我一万个放心,不用让他知道他的母亲是谁,就说是三少奶奶便行了”李英娘一边说着一边用那搡过鼻子的帕子擦着眼睛:“四小姐,你年纪虽小本领却大,我还想要你帮我指条明路,如何去赚些银子旁身呢”
看起来这李姨娘是去意已决,就连出府要做什么都在考虑了,秋华看了看母亲,心里感叹着,若是母亲也有这份心思就好了,她们母女俩出府独过也不会比现在要差
季书娘叹了一口气,对着李英娘点了点头道:“你若是执意如此也只能由着你,只是现在千万不要去和别人说,一切等你生了孩子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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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撒诱饵蠢鱼上钩
( 主家望着伙计的身影消失在胡同里,转过脸来便见着一个穿着光鲜的爷带着一个管事涅的人站在铺子门口眼睛不住的在打量着他的铺面不由得心里一喜今日这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有人来看铺子
“听说你这铺子要转租?”容三爷有些着急方才他走了进来便听到了几句话尾,似乎已经有人来定这铺子了,价格都已经谈妥了他这两天叫管事帮他打听了下东大街胡同里只有这家铺面要转租若是给别人租走了他如何能在这里挤垮珍珑坊?
望了望隔壁珍珑坊的招牌格外的刺眼容三爷心里很是不舒服真恨不能将那招牌取下来砸烂,还要踏上两脚
“这位爷,可真不巧,刚刚有个老爷已经联系好了”主家心里有几分兴奋,这不是天上掉银子了吗?瞧着这位爷的穿着打扮是个有钱的主,而且那神色仿佛又很着急,自己说不定还能在他这里多弄些银子呢
“联系了?”容三爷嗤嗤笑了一声:“联系了,可还是没有定下来罢?”
那主家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来,摇了摇头道:“这事情总该有个先来后到不是?他都已经出了三百五十两银子一年的租金,我也不好反口,就等那位爷来签契书了”
容三爷急得脸都发红了,一步踏进了那见铺子道:“只是口头相约,如何不能改?这样罢,我再加十两银子,三百六十两一年,你把这铺子转租给我如何?”
跟在容三爷身后的管事有些发愁,他已经劝了容三爷多次,绣坊一般都开在江陵城的北大街上,要买绣品的很多都会直接往那边去,可三爷执意要到东大街后边的胡同来开东大街和西大街是江陵最繁华的两条街,铺面租金实在是贵现在眼前这间铺面虽说位置好,毕竟是在东大街后边的胡同里,可也值不了三百六十两银子想到此处,那管事在后边低声出言提醒道:“三爷,咱们再去别处看看”
容三爷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很不耐烦的说道:“现儿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主家听了容三爷的话,心中更是笃定,看来自己是遇到了一个金主了,他板起脸来朝容三爷和那管事冷笑道:“还请这位爷去别处看罢,刚好我也不用失信于人了,这下咱们可是两相宜了!”
容三爷见主家说得坚决,心中更是着急,赶紧又添了二十两,那主家还是摇头:“做人要讲诚信,我陈老大这信誉可不是三十两银子就能给买了的!”
“四百两!”容三爷咬了咬牙,重重的在柜台上拍了一掌,已经有些烦躁:“我出四百两,咱们签了契书马上兑现,若是你还不答应……”
话音还没落尾,主家便已经谄着一张脸凑了过来:“签,我马上签”刚刚那个人就算了吧,还不知道他家老爷会不会出三百五十两,好不容易逮住了一只冤大头,多拿了一百两银子,怎么能让他跑了
管事在旁边只是摇头,愁眉苦脸道:“三爷,这不妥当,哪能花到四百两呢!”夫人派他来就是想要盯紧三爷些,怕他散漫花了银子,可现儿看来就是派了他来也没作用,三爷好像是撞了南墙不打算回头了
主家听了管事那话,只是冷笑一声,抱胸坐回了椅子上边:“这位爷,你便先问过你管事再来做决定罢!”
容三爷气恼,拍着桌子道:“马上便签契书,这事我还不能做主不成?”
当下便签了契书,四百两银子一年,先交一半,端午后再交一半,铺面三天内腾空,银货两讫管事见容三爷心意已决,无力劝阻,只能由着他去了
容三爷将一份契书揣到怀里,带着管事从铺子里走出来,经过珍珑坊的门口,见里边稀稀落落的有几个人正在看铺子里摆放的绣品,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儿,转头吩咐那管事:“你去珍珑坊里摸摸底儿,看他们铺子里价格究竟如何”
阮大旁容三爷带着管事去旁边铺子洽谈生意时便已经留了心,望着铺子里最近撤换的绣品,心里琢磨着主意,如何才能将容三爷喊到铺子里边来看货物正在想着,就见那跟着容三爷的管事走了进来,阮大拍中一喜,看起来都不用自己想办法,人家已经自动送上门来了
管事背着手转了转,见珍珑坊里边卖的东西也只是些寻常物事,看不出什么精致来,随口问了问阮大牛,得知一尺见方的绣品大约卖八两银子,他心里默默的算了下,这种进货大约五两,卖一幅可以赚三两银子,倒也算正常差价,只是不知道每日能卖多少
“你这铺子看起来生意还不错”管事转头看了看铺子里的两三个客人,掌柜的正笑容满脸的在招呼他们
“生意还好,一天少说能卖出去三四幅呢!要是卖大件的Сhā屏便更赚些,我估着平摊每日也能赚上二十两的”阮大纽得嘴都合不拢来:“过年东家发给我们的红包都有五两呢,想来定是赚了不少的!”
掌柜听了也是啧啧称奇,他是小看了这绣品生意,没想到还真是个赚钱的,难怪三爷这么急急忙忙要将旁边的铺面定下来呢他望墙上溜了几眼,见着那些东西似乎倒也常见,背着手儿走了出去向容三爷回禀阮大牛见着管事的背影,朝王老蔫低声说:“他还真信了?咱们铺子三五天没得人来问都是正常,哪有每天都能卖三四幅绣品的?”
正和王老蔫说着话,铺子里又走进了一个人来,阮大牛一见是铺子里的常客,赶上前去作了个揖:“郑老板,今日又来看看?”
那郑老板溜了一眼铺子里边摆着的绣品,皱眉道:“怎么都换成这种俗物了?起先那些货色怎么不进了?我就爱那种绣品,别有风格”
阮大纽道:“我们东家最近想出了新花样,将精致些的屏风Сhā屏摆在园子里头,说取个物比花娇的名头儿,熟客们可以进园子里头去逛逛,顺便看看风景”
郑老板呵呵一笑,摸了摸短短的髭须道:“你东家倒也灵活,竟然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此时正是三月初,春花已经开了不少,珍珑坊后边的园子虽然鞋但却收拾得非常干净精致,挨着墙栽着一排桃树杏树,桃花已经盛开了,片片淡粉的花瓣正随风飘落,走在树下觉得零落如雨一般树后挂着雅致的挂屏,有些绣了诗句,有些绣着山水,在这鲜花的映衬下显得更精致了
走到园子中央有个小小的水池,池边有块太湖石,旁边有一扇四格屏风,扇面上绣着一幅牡丹富贵图,虽然牡丹是用得旧了的图案,可却依然能吸引住人的目光,屏风上牡丹浓墨淡彩,花朵饱满,花瓣或卷或舒,蛱蝶在花蕊间流连忘返,若不是那黑酸枝的座架隔断,几乎能让人觉得那牡丹是真的一般
“好!”郑老板喝了一声彩,指着那架屏风道:“这屏风要多少银子?”
阮大澎出了一个大拇指:“郑老板,你可真有眼力!只是这屏风今儿已经被人定了去,若是想要,可以先留下定金,珍珑坊能帮你绣一幅相同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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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老板点点头道:“既然这样,我再看看别的”
阮大牛将手里抱着的一本册子递了过去:“郑老板,你先看看,这里边可有合意的图样?需知这种大件,不得好几个月出不来,若是有合意的,不如先留些定金,我们珍珑坊的绣娘也有充足的时间精心绣好”
郑老板接过册子看了看,里边的图样真是多,看得他眼花缭乱,翻到最后见着一幅万里江山图,气势磅礴,不由得心往神驰,点了点那图样道:“我要这幅,售价几何?”
阮大牛指着图样下边的字样道:“郑老板,这幅绣出来可至少要大半年时间,售价是两千两银子,郑老板觉得这个价格还算公道罢?”
郑老板呵呵一笑,点了点那幅图样道:“要是能和这图样上边的一模一样,别说两千两银子,就是三千我也愿意只是我最近买了处新宅子,时间要得紧,若是半年之内能出货我便放定金,若是不能,那便算了”
阮大牛面露难色,搔了搔头:“这事我还真做不了主,还得和我东家去商量下,要不明日郑老板再来一趟?”
送走郑老板,阮大牛和王老蔫说了声,便急急忙忙的跑回家去,托了母亲去容家找四小姐,请她拿个主意
阮妈妈到了随云苑却没有找到秋华,因为今日是三月初七,广陵的珍珑坊定在明日开业,她跟着容大奶奶去广陵了季书娘听着阮妈妈说了这事,沉吟不语,心里很是想答应下来,可又觉得有些为难
珍珑坊的画册是她画的,但她擅长的主要是花卉人物和一些山水图,像万里江山这样的图却不是她笔力所逮的因想着屏风只用花卉山水未免单调,有些大堂里摆放的屏风上绣的都是一些气魄宏阔的图样因此在画册的最后边她她临摹了前朝一些大家的图画,有征战图出塞图行猎图等等,其中便包括了这万里江山图
若是要绣这图,也只能自己亲自动手,别的绣娘可能暂时达不到这水平,但只有她一个人绣这屏风,恐怕再快也要七八个月才能绣好,除非自己每晚少睡半个时辰还差不多阮妈妈见季书娘面露难色,不由得在旁边劝了句:“三少奶奶,做不到便算了,我叫大牛去回了那个郑老板”
季书娘摸了摸胸口,觉得有些难受,好歹这也是两千两银子,刨去绣布绣线的本钱,至少也能赚到一千五百两银子一想到秋华为了珍珑坊到处奔波,自己这个做娘的却不能给她帮一点点忙,季书娘不由得非常的愧疚
“妈妈,我将绣线的色号写给你,你拿了回去跟大牛说我接下郑老板这屏风了,让他给我去配好绣线和绣布”季书娘的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她要绣这屏风,不仅是为了替秋华攒银子,也是为了自己的心愿——她想挑战那些气魄宏大的作品,不要拘泥于旧有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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