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华,快些过来让娘看看!”季书娘听了飞红说了珍珑坊的事情,唬得脸上变了颜色,拉着秋华上上下下看了个不停,见她没有伤到哪里,这颗心才落到实处,捂着胸口喘了个不歇:“秋华,你父亲问你讨要银子,你给他一些便是,何必与他顶撞!若是那阮妈妈没有在,你可不是得吃亏!”
秋华看着母亲那的的涅,心里一阵发酸,珍珑坊是母亲和自己的心血,怎么能就这样白白的给父亲占了便宜去!她在季书娘身边坐了下来,心里不住的在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做今日父亲来珍珑坊大闹,虽说被阮妈妈赶走了,可有一句话却提醒了她,她该要让族里知道珍珑坊是她的私产,父亲没有资格将手伸进来
季书娘见秋华愣愣的不说话,以为她受了惊吓,伸出手将秋华抱赚低低的说道:“秋华,以后不要逞强,别和你父亲硬抗”
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给了一次便能给第二次,秋华口里应着,心里却打定了主意,父亲休想从她手里拿到一钱银子,她宁可拿了银子去施舍给乞丐,也不愿意送到父亲手里供他挥霍
第二日去族学的时候,秋华便找到了堂姐容芸华:“芸华姐,我今日想同去你家一趟”
芸华挑了挑眉,伸出手刮了下秋华的鼻子:“你可是有什么事儿想要找我曾祖父告状不成?是你爹的事儿?”
芸华的曾祖父是容老爷的二叔,容家的族长原是容老爷的爹容老太爷,容老太爷亡故以后族里边便推举了容二太爷做了族长,素日族里有什么大事都是去找他商议秋华昨天想了一晚上,觉得自己该从容氏族长那里下手,让族里出面将珍珑坊的归属权定下来,同时也可以让族长去警告父亲不要来胡搅蛮缠
自从筹备珍珑坊开分号的时候开始,秋华便觉得这铺子迟早会被祖母和父亲发现,到时候少不得有纠纷,于是留心打听了族长的喜好,知道他醉心于收集端砚,便托了容大爷在外边高价收了一块成色极好的紫石砚,预备在手头等着时机便去向族长提珍珑坊这事情现儿父亲果然上门来吵了,事不宜迟,也该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
本来她想找容大奶奶带自己去拜见族长,可怕万一容大奶奶出面,族长说不定能嗅出里边不同寻常的味道来,索性也没有和容大 ... [,]
(奶奶说,就自己来找芸华了
容三爷在江陵容氏家族里也算是个有名声的人物了,因为他纳了两个姨娘,又各种不成器,族人一提起他皆是摇头,便是连芸华这样的深闺小姐都知道了他的“丰功伟绩”见秋华来找自己,芸华心中不免联想到了容三爷身上去,对秋华真是万分怜惜,一口便答应了下来:“没问题,我带你去找曾祖父”
跟着芸华穿过她家园子的小径去了主院,在前堂秋华见着了族长容二太爷,他年过七旬,须眉皆白,坐在那里颇有气势
秋华向容二太爷行了礼,站直了身子以后朝飞红使了个眼色,飞红抱着那个盒子便走到了容二太爷面前,不声不响的揭开盖子,一方紫石砚便出现在容二太爷面前那沉沉的底色里边透出一抹亮紫,如有流水闪动般,与雕刻成的荷叶形状相得益彰容二太爷见了这块砚台不由得笑眯了眼,伸出手摸了摸那冰冷的台面,这才转脸看着秋华道:“秋华,你何必如此破费!”
“叔曾祖父乃是我容家德高望重的老人,曾孙女偶然间发现了这块端砚,想着叔曾祖父喜爱,于是便买了来孝敬您老人家,还望叔曾祖父不要嫌弃!”秋华见着容二太爷眼中满意的神色,心里微微松活了些,这事该没问题了
“秋华,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知礼,还是你母亲教得好!”容二太爷见秋华举止有度,说起话来十分得体,不免有些感慨,这个容三也太不成器了些,这么好的贤妻不知道爱惜,反而时时在外边寻花问柳,今日秋华来主要也是求自己为母亲来主持公道罢?“今日你来我这里可是为着你父亲的事?”容二太爷摸了摸胡须,心里想着自己是该去侄子家里好好帮他整整家风了
“叔曾祖父真是料事如神!”秋华先将一顶高帽戴在了容二太爷的头上,然后再娓娓的将珍珑坊的事情说了一遍:“父亲这么多年没有交过一钱银子给母亲,反而变着法子要从母亲这里刮钱珍珑坊乃是母亲的嫁妆为秋华置办下来的,卖的东西也是母亲笔墨字画和一些刺绣,赚得十分有限,又怎么能供得住父亲三天两头来索要钱财?故而今日秋华斗胆来见叔曾祖父,便是想要叔曾祖父替我母亲主持公道”
“竟有这样的事情!”容二太爷气得胡须都吹了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自当是家里的顶梁柱,哪里还有去打妻子嫁妆主意的?秋华,你且放心,我明日便去你家,代表着族里交割清楚,这铺子就是你的,你父亲绝不能伸手要银子”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卖刺绣的作坊,也亏得他容钟毓下得了手去!容二太爷十分的鄙夷,自己明日得好好说道说道大侄子,怎么教出了个这样不成器的东西来!
秋华大喜,趴在地上恭恭敬敬朝容二太爷磕了个响头,抬起脸来已经是眼泪汪汪:“多谢叔曾祖父主持公道!秋华本来也不想将这家丑外扬,可这么拖下去终将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只能厚颜来求叔曾祖父,还望叔曾祖父宽恕秋华无礼!”
见到秋华的眼泪,容二太爷心里更是软了几分,一迭声的叫丫鬟将秋华搀扶了起来:“秋华你放心,叔曾祖父心里有杆秤,是非曲直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呢!”
见容二太爷明白的表了态,秋华这才放下心来,朝容二太爷行了一礼:“那明日曾孙女便候着叔曾祖父的大驾”
容二太爷点了点头,吩咐管事婆子将秋华主仆送了出去,拿着那方紫石砚看了又看,眼神有些痴迷:“这方端砚至少也得三百两银子呢,倒是让她们母女破费了”即便是不送这方端砚,自己也会替她们母女主持公道,谁让自己是族长呢?容二太爷摸了摸雪白的胡须,心里拿定了主意,自己非得好好整治容钟毓那厮才行,没由得丢了容家的脸
秋华回到家以后先去流朱阁拜访了容大奶奶,坦然将她去找容氏族长的事情说了出来:“大伯娘,我没有告诉你便先去找了族长,你可别生气我怕族长见着你会以为咱们珍珑坊有利可图,反而会攥着不肯放手了”
容大奶奶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也难为了你,这么点大的人,什么事情都要想得面面俱到,要是春华有你一半细心我也就该烧高香了”见着秋华的脸上飞起了一丝红润,容大奶奶不由失笑:“哟,还不好意思了?我可是说真话只不过秋华你也别想得太简单,珍珑坊做大了,族里迟早会要来Сhā手就像咱们家的金玉坊,每年要将赚的银子交十一之数到族里,还要将族里的闲人安排进去,可真不容易呢”
秋华心里有些愤懑,没想到这里边竟然还有这样的j□j,或许是她想得太简单了些正在想着,又听容大奶奶继续往下说:“只是你这样做了也好,族长若是明天出面认定了这个铺子的归属,即算是做大了他们也不好意思再来Сhā手,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大伯娘,既然族里迟早要Сhā手,那我要不要主动提出来每年将珍珑坊赚的银子交一点上去?早些将数目定下来,写了契书,黑纸白字,打官司我也不怕”秋华脑子转得飞快,与其等赚了钱让族人们眼红起哄来分银子,还不如趁着现在没有成气候便写好协议,舍去些小利保大头
容大奶奶惊讶的看了秋华一眼,这侄女是越来越精明了,自己才露了个话头儿,她便能想到很远的地方去,而且还做得滴水不漏,预先把一切可能的疏漏都堵上了,珍珑坊在她手里一定能越做越红火的
第二日容二太爷带了族里几个管事的族人一起去了容老爷家,见着来了一大群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容老爷也吃了一惊,赶紧请了进来,让丫鬟们奉上香茶,和容夫人一起陪在下座,心里忐忑不安,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英铣,我们今日来是为了一桩事儿”容二太爷喝了一口茶以后才慢悠悠的开口说话:“你去将你家老三和老三媳妇都喊过来”退停,又添了一句:“还有老三的女儿秋华,也给喊过来”
容夫人坐在下座,心里不住的在盘算,为何独独将老三这房喊了来?难道是老三媳妇提出要和离不成?可这和离也该先和她通气罢?也不见老三媳妇出园子,该不是这事儿容夫人眼睛转了转,看起来该是为着老三媳妇开的那铺子了
想到此处容夫人只觉得一身都热了起来,腾腾的有些冒汗——老三媳妇只管闷着发财,将那银子抠得紧巴巴的,一点孝敬都看不见现儿有人将这事捅到族里去了,看你还能不能将这财喜捂住她瞥了一眼低头从外边走进来的季书娘,心里甚是得意,族里来了人,看你还能猖狂到哪里去?若是识趣把铺子分一半给老三,自己还替她说几句好话儿,若是还要硬抗着,别怪自己合着来踩她
60二太爷一锤定音
( 牡丹阁里春意融融,桌上美酒身边佳人容三爷和几个狐朋狗友坐在一处正吃着花酒眯了眼睛看了看坐在身边风骚妩媚的飞絮容三爷身子都酥软了半边,可恨现儿自己手头没有足够的银子,不能买她一晚否则那该是何等销魂的滋味!
“三爷,三爷!”外边跑进来他的长随长喜气喘吁吁脸上已经变了颜色:“三爷,族长带了人来咱们府里头急着喊你回去呢!”坐在容三爷身边的飞絮见金主要走了不免有些扫兴,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不依不饶,直到容三爷答应了她过几日再来看她,这才破涕为笑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搂着容三爷的脖子两人做了个嘴对嘴,分开的时候,容三爷的嘴上粘着一线胭脂,鲜艳无比
容三爷踏进前堂的时候,嘴上有着残留的胭脂,身上还飘着脂粉的香味,容二太爷和几位族里长者见了都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着这容钟毓实在荒唐,就连大白天的也去了青楼喝花酒
容三爷浑然不知自己嘴上的胭脂,只是笑着向座上的族里长者行礼:“钟毓见过各位祖父叔父!”
容二太爷冷冷的哼了一声,拍着桌子将容老爷叫到面前:“英铣,按理来说这是你的家事,可若是我再不出面,恐怕江陵容家都会成了街头巷尾的笑话!我今日来首先便是想问问你究竟是怎么教儿子的!”
容老爷一脸惭愧站在那里,头低着快垂到胸口:“英铣惭愧,请叔父责罚!”
容夫人在旁边见着容二太爷一来便对夫君发难,心里有些不乐意,站了起来走到容老爷身边道:“叔父大人,侄媳妇却是不服,我三个儿子钟琮钟愍钟毓,个个皆是成器的,为何叔父大人却拿这话来责问?”
容二太爷听了容夫人这话只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容夫人就骂:“就是你这无知妇人娇纵将你家老三惯成了这涅!还不快快退到一旁好好听着,休得多嘴!”
容老爷朝容夫人鼓了鼓眼睛,嘴角朝旁边呶了呶,示意她站到一旁去,容夫人见了这阵势,心中也有些发毛,不敢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眼睛盯着容三爷的背,心里实在着急族长这话里的意思便是要惩治老三了不成?原以为是为了珍珑坊那铺子的事儿来的,现在看来不是那么一回事情
“钟毓,你前日在东大街一家铺子里吵闹,可有此事?”容二太爷不悦的盯住侄孙,心里十分恼怒秋华走后他便派人出去打听了下,江陵城也就这么大,什么闲话儿听不到?那长随还只转了大半个圈,便将珍珑坊那日的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回来向容二太爷一说,只气得容二太爷手都在打颤——竟然还有这样的容氏子弟,好意思到女儿手里抢银子用!当即便通知了族里几位长者,约好一起去容老爷家帮他整整家风
容三爷听族长问起这事,不由得一怔,怎么就连他都知道了?他望了望季书娘和秋华,见她们面色如常的站在那里,不由得心中有气,定然是她们将他告到族里去了!可面对着一脸严厉的容二太爷,他也不敢乱发脾气,只能缩着脖子点了点头:“是”
“你的脸皮可真厚,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容二太爷将桌子拍得砰砰响:“好男儿顶天立地,封妻荫子,你瞧瞧你都做了什么?竟然跑去书娘的铺子里伸手拿银子,你还配做人吗?”
容三爷挨了这顿骂,索性也不要脸面了,直着脖子叫:“她的铺子不就是我的一样?我去拿点银子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叔祖父今日带着人来我府里就是为了来管钟毓的家事不成?”
话音刚落,脸上便热辣辣的挨了两个巴掌,容三爷捂着脸望着容老爷,无限委屈道:“爹,你为何打我?”
“你这个逆子,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你便好好听着叔祖父的教诲便是!”容老爷见着容三爷那涅便来气,一脚将他踹着跪倒在地上:“还不向叔祖父赔罪!”
容三爷含混不清的说了两句话,谁也没听清楚,容二太爷很是不悦,指着容三爷对容老爷道:“英铣,他素日都是这样说话不成?”
容夫人见儿子挨打,又见容二太爷不悦的神色,害怕儿子要被重罚,忘了容老爷要她站到一旁的吩咐,冲到了容三爷身边对容二太爷行礼道:“叔父大人,毓儿只是今日有些不清醒,素日里都是尊敬长辈的”
容二太爷哼了一声,也不搭理容夫人,将她晾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容老爷见夫人脸上那神色,长叹一声走上前来道:“多谢叔父大人今日来帮英铣整顿家风”
秋华在旁边见着父亲被打祖母遭斥,心里十分快活,但脸上却不露半分神色,只是静静的扶着季书娘站在那里,直到容二太爷喊了她的名字:“秋华,你过来”
“英铣,既然你还尊我,那二叔这次来替你处理下家事”容二太爷慈祥的望了秋华一眼:“英铣,你可有个好孙女儿,真真是兰质蕙心!”
于是当下容二太爷便将族里的决定告知了容老爷和容三爷听说族里认定珍珑坊是季书娘的私产,现已转在秋华名下,和他没有半分关系,容三爷不由得从地上跳了起来:“我不同意!”
“这不需要你同意!”容二太爷气呼呼的看了容老爷一眼:“英铣,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还敢来顶撞我们了!这族里做出的决议,还由得着他来表态不成?”
容老爷只觉脸上无光,一脚踹了过去,容三爷又跪倒在地,好半天都爬不起来,就听容二太爷声音洪亮:“秋华,你过来在这契约上签个字,这事儿便算完了,钟毓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不许再去珍珑坊滋事”
秋华心里欢喜,可是一想到昨日大伯娘和自己说过的话,赶紧朝容二太爷行礼道:“叔曾祖父,秋华还有个不情之请”
几位容氏长者都好奇的看了过来,没想到这小小年纪的容四小姐对着这么多人还如此镇定,落落大方的提出自己的要求来,众人皆笑着对秋华点头道:“有什么请求你先说来听听,若是我们能做到便答应你”
“有众位长辈扶持,秋华的珍珑坊便能办得兴旺,所以为表敬意,秋华想每年在珍珑坊的进项里拿出些银子交给族里,还请各位长辈成全了秋华这个心愿!”说完这话,秋华笑吟吟的看着上座的容二太爷,金玉坊都只抽了十一之数,她这个珍珑坊现在还是个小小的铺面,又是她和母亲两人开办的,她赌容二太爷再怎么样也不会狮子大开口
“秋华,这可是你自愿的?”容二太爷望了望秋华,又看了看她身后不远处的季书娘,她们娘俩做事可真是出人意表,谁不想往自己怀里多搂些银子?偏偏她们倒是大方,轻飘飘的一句话扔了出来,倒让他不忍心下重手了
“叔曾祖父,秋华做为容氏子孙,自然要为容氏出力,这确实是秋华自愿的,还请各位长辈答应了罢!”秋华一边说,心里却在砰砰直跳,她还是有几分害怕,怕容二太爷突然说出个大数目来,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赌上一赌了
“好,既然你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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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李姨娘惊世骇俗
( 初春的天空非常的明净,如水洗过了一般那种蓝色仿佛是一点点渗透出来的一直能蓝到人的心底空中流转着一种青草的芳香,忽远忽近似乎就在鼻尖下边,可似乎又很遥远
三个人慢慢的朝随云苑这边走了过来,左边的人搀扶着走在中间的那个大腹便便的年轻妇人右边那个人手里提着一个大篮子里边整整齐齐的码着碧绿的菜蔬
随云苑的小丫头打开门见着外边站着的三个人惊讶的叫了一声:“姨娘你今日怎么来了?可要小心些!”一边说着一边搀扶住李英娘的胳膊慢慢的将她扶了进来
李英娘肚子虽然大了可步子却依旧风风火火,搀扶着她的小丫头不住的提醒着:“姨娘,你可小心些,别走这么快!”
李英娘瞥了她一眼,咧着嘴只是笑:“我没事儿!大夫都说了叫我多走动走动才好呢!秋草,你先去将菜蔬放到厨房里边去,今日的菜蔬可是新出的,我赶着给三少奶奶送时新菜尝尝呢!”
在月华居里禁足了一个来月,李英娘最终忍无可忍,自己跑了出来逛了一圈,发现容夫人也没派人来责怪她,胆子便慢慢的大了些,每日里基本都出来溜达了两趟季书娘害怕她又在随云苑出状况,于是让秋云给李英娘传了口信,让她安心静养,等生了孩子以后再来给自己请安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