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浅毅的车子行驶在漆黑如镜的柏油路上,路旁花圃里的灯饰依旧灿亮,靠边喧闹的人群点缀着台北绚烂妖娆的夜色,朗朗星空,一片耀眼璀璨。
浅毅虽然开着车,但眼角余光仍然时不时的瞄向身旁的念恩,见她睡得熟熟的,心底泛出一种温暖而柔软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每每放学回家的路上车很堵,念恩都会靠在她的肩膀上小睡片刻。
一想到童年的快乐时光,浅毅就会情不自禁地笑,为了不惊扰念恩的好梦,浅毅再次将车速放慢。现在的他真的好幸福,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所有的璀璨都会变得虚无荒凉起来。
这一觉,念恩睡得很舒服,待她迷迷蒙蒙地转醒时,汽车正停留在加油站里加油,四周的天色已完全黑透。
“现在几点?”念恩取下浅毅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揉揉了隐隐发胀的太阳|茓,虽然小憩片刻对她的精神恢复很在帮助,但刀子脸上却仍有疲色。
油已加完,浅毅给了工作人员一些小费,再次将车启动:“十点!”
念恩惊失色:“什么?我睡了四个多小时?”
浅毅专心开车,语气很欣慰:“你睡的很香!”
念恩扰了扰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目光看向窗外夜色,有些埋怨地道:“你怎么都不叫醒我?”
浅毅不答,只是沉默地开着车。
“你……一直都在开车?”从海边回叶家才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难道浅毅为了不吵醒好,竟温无目的的开了四个小时的车?
“你饿了吧?”浅毅避开念恩的问题,微笑着问:“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再回家吧!这么晚了,蕾蕾和爸爸都睡下,别再惊动他们了。”
念恩点点头:“她好,这个时候回家吃饭,会让秋深叔叔担心的。”
两人正说着,一阵曼妙的音乐传来,浅毅的手机屏幕闪闪发亮。
浅毅看看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随即蹙起眉头,神色冷凝的Сhā上耳机,极不友好的接通了电话:“喂!”
他语气冷淡而深沉,语调中虽微含着被人打扰的不悦情绪,但脸上已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念恩坐在他身旁,只是听见电话那头隐隐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那男子不知说了什么,使得浅毅的眉头越蹙越紧,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严肃。
“发生什么事了?”念恩见浅毅脸色发白,担心地问。
浅毅木然的开着车,对念恩的话恍若未闻,直到她又唤了他一声,他才缓过神:“啊?怎么了?”
念恩见他神情恍惚,竟是少有的不,一种陌生的恐惧慢慢在她心底滋生。
正当车厢隐入一片死寂般的沉默,念恩忽然注意到前方有一辆大型上车从一条横马路中冲了出来,而浅毅的全副心思都在别处,对眼前的危险浑然不觉,眼看着两辆车就快撞上了,念恩惊呼:“浅毅,小心!”
惊呼声中,浅毅才抬眼看清正向自己直冲过来的车,一瞬间的愣神之后,用力的转动方向盘,而对方的司机显然惊惶失措愣在那里,竟然忘了刹车。
电光火石之间,浅毅的车被重重撞飞了出去,在空中旋转了三百六十度之后又重重落下,阵天旋地转,伴随着车子倒地的巨大声响,念恩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胃里翻江倒海的,令她几欲呕吐,难受归难受,可在车落地瞬间,念恩却没有预期的疼痛,在她身上的有力臂弯是她熟悉的气息……
“啊,血……?”念恩惊恐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再看将自己紧紧护在怀中的浅毅,发现了他皱眉忍痛的神情:“浅毅,你怎么样了?你流血了,伤在哪里?让我看看?到底是哪里痛?”
看到浅毅苍白的脸色,念恩几乎快哭出来了,完全乱了方寸,心慌意乱地将浅毅扶到他的驾驶位上。
浅毅的状态很不好,他嘴唇发紫,脸色惨白,大颗大颗的汗滴从额头涔涔地流出,一只手捂着左手,血迹从他白色的衣服里渗出来,愈发的触目惊心,念恩这才发现,浅毅的肩膀和手肘都擦破了,左手手臂划伤出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白色的多点套也被划破渗出殷红的血迹。
念恩慌乱地把随身的包里的东西拉了一地,颤抖着到处找手帕帮他止血,成串的泪却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微咸的泪落在伤口上,浅毅不禁微缩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很痛是不是?”念恩手忙脚乱地拭泪,泪水却止不住地滑落满了面颊,她是真的六神无主了,哭得无助而凄惶。
他扑倒她身上去保护她时,身上还系着的安全带,她可以想象他是克服怎么样的痛楚以,飞扑至她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将她牢牢的包裹了起来。又是怎样顽强的毅力,让他战胜安全带的反弹力量,以这样血淋漓的代价去护卫她的安全。
见念恩哭了,浅毅清澈的眼里有着无法掩饰的恐惧:“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让我看……”
话还没说完,他却不禁忍痛皱眉。
“我没事,是你吓死我了。”看着满身是血的浅毅,念恩突然回过了神,从散落一地的物品中找到了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没多久,救护车和交通巡警都赶了过来。
医院里,那个酒后驾车的卡车司机,包裹着一身的纱布,站在浅毅的病房门口,向着不停的向叶家的管家道歉着。
在医生为浅毅做了全面的检查并确定他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念恩依然不肯放医生离去,穷追求不舍地问:“医生,你确定他真的没事吗,你真的确定吗,要不要再做彻底一点的检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