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叔叔在东京开了个包子铺,膝下无子,如今年老体衰,想让我过去。”
“过去便过去,你我并无什么瓜葛,怎么倒向我道起别来了?”
“我……我想带你一起走!”
“啊……”少奶奶低叫一声,险些晕厥,半晌,幽幽地说:“那日在庙中,我也曾叫你带我走,无论天涯海角,讨口要饭,我也随你,你如何却拒绝我?”
“那时,你是潘府少奶奶,我却身无长物,白白毁你名节,却无法带给你幸福,所以我……”
“只如今我便不是潘家少奶奶了吗?”
“巧巧……”
“……快别这么叫吧,让人听见算什么。”
“当日你爹把你嫁进潘府,我心如刀割,想来你我今生再无缘修得一起,也曾想压下这一份情怀,怎奈却始终难以忘怀小姐的情意。如今天遂我愿,我说什么也要带你走,再也不分开。”
少奶奶看着西典,幽怨地叹了一口气:“只那日你把碧玉还我,我便心如止水了,如今却来说这一通胡话做什么?”
西典:“难道你甘心做潘家的贞洁烈妇吗?”
“我一个弱女子又能怎样?”
西典上前抓住巧巧的手:“跟我走,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巧巧待要挣扎,却柔弱无力,一阵晕旋,反而倒进西典怀里,西典将她紧紧抱住。巧巧索性闭上眼,沉醉在男子胸怀里,鼻息里闻着男子特有的气息,喃喃道:“你这个冤家啊。”
……
一会儿,西典出来,依然把斗笠压得低低的,担了空箩筐出了月桂轩。
晚上,窗外有些月色,潘金莲和贝儿都拥着被,看着月亮发呆。
贝儿:“姐姐,你说月亮上真住着嫦娥吗?”
潘金莲:“或许有吧。”
贝儿:“她老这么一个人,也该寂寞吧?”
潘金莲不语,看着月亮。月亮兀自在夜空,发出漠然而清冷的光,真个寂寥而无助。
贝儿叹一口气:“咱们女子,真就不能做自己的主吗?”
潘金莲转头看着她:“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贝儿道:“我是说咱们家小姐。”
潘金莲:“嗯?”
贝儿索性跳进金莲的被窝,好和她说话:“咱们小姐在娘家原有个相好的,就是你见过的那个西典——今儿他来,想必你也见着了。”
金莲点点头。
贝儿又道:“西典是小姐娘家的长工,小姐不嫌弃他出身卑微,和他真心相好。可惜小姐却是早就许了云少爷的,再加上两人地位悬殊,这段感情一直埋在地下,老爷夫人一点都不知情。”
潘金莲道:“这世道原也容不得这样的感情。”
贝儿:“本来小姐嫁进潘府,小姐和西典也都淡了心。虽然云少爷实际是个废人,小姐也认命,想日子就这么过吧。现在云少爷去了,西典那一头又热起来,你说小姐应该怎么办?”
潘金莲才知道她那里因为反正瞒不住,索性来探自己的口风。自己服侍少爷多年,虽然他如今去了,却委实不愿看到背叛他的事发生。但因为守妇道,扼杀了一对良人的幸福,又有些不忍心。心下踌躇,答道:“这却不是咱们丫鬟能拿主意的。”
贝儿沉默了一歇,叹了口气:“做了女子,这一辈子便由不得自己,真真可笑得紧。”
潘金莲知道贝儿的担心,索性点开了:“西典和少奶奶的事,我也多少知道一点。主子的事,原也是咱们做丫鬟的不该过问的,我只当什么也没有看见罢。”
贝儿这才眉开眼笑:“我知道姐姐是个顶疼人的人儿。”
又闲聊了一会儿,这才各自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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