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桌子的菜,夏侯九言只能干看着,莫筱空不许他碰一下,他问小二要了壶免费的茶水,自斟自饮。
就在莫筱空吃了半条黄花鱼的时候,一个年轻人走到他的饭桌前。
夏侯九言没有抬头,他自水中的倒影看到了年轻人的面貌,正是今rì差点与莫筱空动手,听到夏门月会后神sè异样的人之一。
莫筱空也没有抬头,他仍在很认真地吃鱼。
而那个年轻人就这么一直站着,看他吃饭。
夏侯九言顾自饮水。
莫筱空慢条斯理地吃完剩下的半条,把筷子清脆地往桌上一搁,斜眼道:“怎么,没见过人吃饭啊?”
年轻人侧身对着莫筱空,用眼角回视,“明天品剑池上,我希望与你一战。”
莫筱空道:“你认识我?”
年轻人道:“不认识。”
莫筱空又道:“你认识夏门?”
年轻人道:“不认识。”
莫筱空扬声道:“那你干嘛非要找我挑战?”
年轻人一板一眼道:“我只需要肯定两件事。第一,你很强;第二,你不是玉宇天疆的人。”
莫筱空一听眼里顿时有了笑意,“知道我很强,还算有点眼光嘛。”
年轻人问道:“你同意了?”
莫筱空笑意顿消,努嘴道:“不要,你让我战我就战,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年轻人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夏侯九言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愿与天疆的人对战?”
年轻人把目光转移到莫筱空身旁的黑衣人身上,眼里一时闪过诸多情绪,最终冷笑道:“想不到如今还会有人问如此愚蠢的问题?”
夏侯九言起身正视年轻人,抱拳道:“诚心请教。”
年轻人没料到眼前这个面容冷峻的黑衣人如此礼貌懂规矩,与莫筱空截然相反,也翻正了身子低声道:“此地不是谈话的所在。”
夏侯九言正想将人领入房中,莫筱空叫了一声,“等一下。”立刻飞到柜台前要了十几张黄油纸,把没吃完的东西一样一样包起来,包得有棱有角滴水不漏,比那姑娘绣花还认真仔细。
三人一进房,莫筱空先把捧着的十几包饭食摆在桌上,然后舒舒服服地坐下,扯开一包虾饺继续吃。
年轻人瞅着莫筱空一连串的动作,不禁问道:“他一直都这么能吃?”
夏侯九言一本正经道:“没有,他只是今天比较想得开而已。”
年轻人不解,但他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向夏侯九言一抱拳道:“在下侯轻宇,尚不知阁下大名。”
夏侯九言正要回礼,莫筱空塞着满嘴的东西,鼓囊道:“他似……吾的刚班……呃……叫他阿九就行。”
侯轻宇狐疑地各看了二人一眼,夏侯九言低头闷声“嗯”了一下。
侯轻宇原以为二人是朋友,可现在说是主仆,观其神sè又不像,只觉二人关系微妙,不便多问,当即微笑道:“原来是九兄。”
莫筱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开第二包烟熏炙肉。
夏侯九言垂目看见侯轻宇腰间的佩剑,道:“侯轻宇……你是百君剑门东剑盟的二公子?”
侯轻宇一怔,复又平静道:“没错,正是侯家最不成材的子孙。”
夏侯九言道:“东剑盟侯家的‘杨柳’剑法别具一格,jīng妙灵动,叫人防不胜防,堪称剑法中的轻绝之品。”
侯轻宇腆然笑道:“九兄过奖了,杨柳剑法,轻宇不过习得十之二一。”
莫筱空嘴里不停,眼睛也不停,左瞅一眼右瞟一下,忍不住道:“你们客套来、客套去、客套够了没,什么时候进入正题啊?”
侯轻宇腆笑尽敛,肃道:“我可以回答你们的所有问题,只要你答应我的邀战。”
莫筱空给自己倒了杯水,轻慢道:“那得看你的理由够不够格儿。”
侯轻宇面容低沉,娓娓道来。
“神剑山庄每年的品剑大会,本意是想让江湖中的年轻一辈,能有一个在天下豪杰面前崭露头角的机会,近几年来,这份本意已经荡然无存。它变成了玉宇天疆龖独占的舞台,一个天疆招贤纳士、耀武扬威的地盘。
“每年大会的前几名,不是天疆着力培养的人,就是天疆附属帮派的势力,再不然也是有意加入天疆特来一展身手的茅庐小子,谁要是敢在台上抢了他们的风头,就是和玉宇天疆过不去,往后的rì子只有你料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侯轻宇说到这儿,不由得一声喟叹。
夏侯九言却是惑道:“百君剑门合东、南、西、北四大剑盟,并两仪剑派、松阳剑派、青河剑派共七大势力,稳坐中原白道第二把交椅,连你也需顾忌天疆的威胁吗?”
侯轻宇无奈摇首道:“如果是几年以前,或许我还能毫无顾忌地上台一战,可是如今天疆的势力越来越大,强到足以动摇百君剑门的兴衰存亡,此次出门家父再三叮嘱,绝不可与玉宇天疆为逆。”
夏侯九言道:“所以你选择了他,与你尽情一战?”
侯轻宇长声感慨,“苦修磨剑十年,为的又是什么?我也和他一样,想有一个成功成名的机会。我看得出莫少侠绝非池中之物,如果能有幸与你一战,就算落败,也可在天下人面前展露自己的一生所学,不至平白淹没于世。”
夏侯九言低首沉默。
莫筱空闻言,却是微微笑了起来,“哦,是这样啊。也就是说,你虽然嘴上说只学了点皮毛,实际上心里觉得自己还不赖,可你又不敢和天疆的人作对,于是见到我,觉得我大小长短正合适,够你一展拳脚抱负。”莫筱空哈哈冷笑,“原来你不仅虚伪、软弱,更是自私。就算我能够打败你,你也不够格让我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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