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悄悄的。
数十万大军在这片土地上驻扎,庞大的人气、戾气、杀气,使得方圆数十里地域没有哪怕一丝丝其他声响。鸟雀、野兽,甚至小虫,都偃旗息鼓,不敢动弹。
却说左?丈八兴冲冲的挑选了五万‘精锐’黄巾军,兵甲着身,饱食酣睡,养足了精神,早已做好袭杀幽州军的准备。
子夜,天空中澄净的明月忽然被乌云遮住,让整个大地变得一片漆黑。
左?丈八心中大叫天助我也,立刻让人打开了城门,带着五万黄巾军’悄悄‘的出了卢奴城。
可惜黄巾就是黄巾,没有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一个二个竟不能保持安静,还有说有笑,让左?丈八恼火之余,却毫无办法,只好祈祷苍天,不要让幽州军发现。
但这有可能吗?
自然不可能。
在黄巾大军刚刚出城时,幽州军监视卢奴的斥候就已经知道了,于是连忙告知了黄昌。
“哈哈哈,这黄巾果然只蠢物!”黄昌哈哈大笑,却也不怠慢,吩咐道:“既然他想偷营,咱就让他偷!”
左?丈八带着大军,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幽州大营,不由裂开了嘴。
于是,他举起了手中宝刀,正要下达冲锋的命令。
“慢!”
这一声,让左?丈八还没出口的吼声生生憋在了喉间,一张脸憋得特别难看。
“廖化?!”左?丈八看着廖化,心中后悔,为啥就把他叫到了自己麾下给自己添堵?
“将军,你看,”廖化没有理会左?丈八的脸色,直指着幽州大营道:“幽州军营竟没有一队巡逻士兵,这难道不奇怪吗?”
“有甚奇怪的!”左?丈八不满廖化,瞪了他一眼,道:“没有巡逻才好!”
“可是幽州军强悍之名传天下,怎会如此疏漏?其中有诈啊!”廖化急了,忙道:“将军,撤吧!”
“撤?”左?丈八声音冷了下来:“你叫我撤?本将军好不容易在地公将军那里争取到这个机会,还未建功,你就让我撤退,地公将军会怎么看我?其他渠帅会怎么看我?难道你要让我以后都抬不起头来?!”
左?丈八越说声音越大,最后看也不看廖化,一挥大刀,喝到:“全军突击!”
廖化伸出手,张了张嘴,最后自嘲一笑,只好提起钢枪,跟着左?丈八冲向幽州大营。
不远处的树林里,刘渊静静的端坐在狮虎兽背上,微笑着摇了摇头,谓身侧的典韦道:“黄公义粗心大意呀...营中竟然连巡逻的都没有,不是明摆着让人生起警惕吗?”
典韦憨憨的摸了摸脑袋,瓮声瓮气道:“俺老典只晓的砍人,少爷叫我砍谁,俺就砍谁。”
...
黄昌这时也发现了不妥,正提心吊胆的看着停顿在不远处的黄巾军,手心里都沁出了汗水,却是生怕黄巾撤退,白白失了大好机会。
“唉,我为啥就不安排几队巡逻呢?”黄昌懊恼的拍拍头,传令道:“让各部兵马准备!”
左?丈八一马当先,看着火光飘忽中静悄悄的幽州大营,心中闪过一丝不祥。但回头一看自己麾下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军,又拾起信心,只道兵多,力压幽州军也不是难事,怕甚阴谋诡计?
“杀!”
左?丈八暴吼一声,大刀抡起半丈高,轰隆一声劈在木质的寨门上。可惜声势不错,武力差强,竟把一柄好刀陷在木门之内,一时间拔不出来!
左?丈八老脸一红,口中疾呼:“破门!破门!冲!”
黄巾军只觉头领勇不可挡,当下士气大振,潮水一般涌过去,刀枪剑戟,尽往寨门、栅栏上招呼。
几个呼吸,寨门、栅栏轰隆一声倒塌下去,黄巾军喊杀声一时间震动天地,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他们犹如蝗虫,蜂拥而入,刀枪长矛尽数往各个帐篷上招呼,火把漫天乱飞,不一会儿,幽州军前营几乎全部陷入火海!未攻入营寨的黄巾军更是疯狂了,他们推推搡搡,一窝蜂似地,没有半点纪律,也不知道在冲入幽州军营之时,被踩踏致死多少人!
“将军!没人!没人啊!”
“营寨是空的!”
“中计了!”
感觉良好的左?丈八也明白过来,正要率军撤退,忽然转念一想,幽州军定是怕了咱黄巾大军,弃营逃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烧了他大营,稍稍捞点功劳,慰藉下心灵。
“幽州军是没胆的卵子!跑了!兄弟们,烧光他们狗窝!”
黄巾军们一听,感觉很有道理,于是更是疯狂往营寨内涌入!
营寨一侧的黑暗中,一块巨大的阴影正在慢慢靠近,没有一丝声响。细细一看,只见他们黑甲黑盔,人手一张一米长的大弓,羽箭都已经上弦了!
这是幽州弓手!
近了!
他们看见了火光里无数狰狞的黄巾军,看见了无数的营寨被点着,燃起几丈高的大火!他们怒了!
“预备!”
“放箭!”
嘣嘣嘣...
嗡嗡嗡...
无数箭支在火光里闪烁着幽黑的森冷,仿若龙卷风暴,顷刻间倾泻在了黄巾军后军头顶!
“啊啊啊...”
惨叫声立刻响彻寰宇!令人头皮发麻!
嘣嘣嘣....
惨叫未绝,又是一片箭雨当头泼下!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左?丈八听见了惨叫,心中咯噔一响,连忙大吼喝问。
“弓箭手偷袭!”
“在哪里!在哪里!”
“后军,后军!”
左?丈八略一踌躇,忙喝道:“全军转身,前军变后军,杀掉偷袭的弓箭手!”
听着那绵绵不绝的惨呼声,左?丈八拔转马头,就要狂奔过去。
忽然,大地震颤,一队队黑甲铁骑从黑暗中涌出来,沿着帐篷间的空隙,杀气腾腾的扑向了惊慌失措的黄巾军!
一柄柄宽大的斩马刀,闪烁着幽幽的冷光,一挥之下,带起一片片血雨,把一个个黄巾军劈得是残肢断臂满天乱飞!
左?丈八一瞬间就懵了!
中计了,真的中计了!
该怎么办?左?丈八脑子一片空白。
“将军,快快撤退!”
廖化抵挡不住一队幽州铁骑,仓惶逃到左?丈八身边,大吼道:“撤退啊!突围!”
“撤退!撤退!”
左?丈八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惊慌失措间,大吼不止,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心中的恐惧。
黄巾军原本还有些文若的抵抗,这时听闻左?丈八的叫声,一瞬间就崩溃了!
无数的黄巾军就像没头苍蝇一般,在杂乱无章的幽州军营中乱窜起来。
忽然,黑暗中,一把把雪亮的长刀侧里砍出,带走了无数的生命!
一队队轻步兵一手执轻盾,一手握砍刀,从黑暗中显出身影。他们就像纪律森严,步伐稳健,竟丝毫不乱。胡乱冲击着盾阵的黄巾军就像稻草人一般,被他们他在脚下!
“幽州黄昌在此,黄巾贼寇快快缴械投降!”
话音未落,黄昌魁梧的身影出现在火光里。
“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
幽州军此起彼伏的劝降声响彻天地。
黄巾军早就被杀懵了,失了胆气,根本不敢也无法反抗。于是,只听得叮叮当当一片响,密密麻麻的黄巾军放下了手执兵器,瑟瑟发抖的蹲在了地上。
只有左?丈八和廖化以及其一干亲卫,斩杀了无数己方战士,杀出一条血路,从来时方向冲了出去。
左?丈八泪眼朦胧,回头看了眼这令他心碎的地方,毅然转身而走。三四百亲卫垂头丧气的跟在他身后,仓惶逃离。
忽然,左?丈八拉住了马缰。
因为,前方的黑暗里,静静的立着一骑。
刘渊拍了拍狮虎兽的脖颈,缓缓走出黑暗。
“报上名来。”
刘渊淡淡的声音,仿佛带着对一切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语气,似不屑,似无视。
左?丈八一怒,提刀就要冲上前去,却被廖化拉住。
“将军,是刘渊!”
“刘渊!?冠军侯!”
左?丈八一愣,细细一瞧,看见了那与众不同的凶恶狮虎兽。
“是他!”
“廖老弟,你说怎么办?”
廖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刘渊那忽隐忽现的身影,咬牙道:“一举生擒了他,可弥补将军过错!”
“不错!”左?丈八精神一振,眼中喜色甚浓。今番损失大军无数,如果没有半点收获,却不知地公将军如何收拾他?但如若擒了幽州刘渊,再大的过失,也是功劳!
“谈好了?”
刘渊淡淡的声音就如一盆冷水浇在了左?丈八的头顶,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廖...廖老弟,刘渊身为幽州刺史,身边怎会无人?周围定有大军埋伏啊!”
廖化恶狠狠的看了眼左?丈八,道:“那又怎样?只要一举擒下刘渊,便是大功一件,否则死在这里与死在地公将军手中又有何区别?不如放手一搏!”
“...好!”
左?丈八狠狠一握拳头,暴喝一声:“兄弟们,擒下刘渊,赏金一千,美女一百,官升三级!”
廖化长枪一紧,跟着喝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几百黄巾军闻言,仿若打鸡血一般,雄起了!
刘渊清亮的眼睛,在黑夜中犹如明灯,看着这些狂热的黄巾军,暗叹不止。
“来吧,本侯送你们去见黄天!”
刘渊一拍狮虎兽,瞬间跨越数十米,一杆碗口粗的幽黑大戟一击刺出!
这一刺,仿佛带起这一片天地!
压力!
无边的压力!
躲不开,怎么也躲不开!
冲在最前面的左?丈八与廖化等人,眼中一片恐惧和绝望!
“噗噗噗...”
十数颗斗大的头颅瞬间被刺爆,红的白的,血雨纷飞。
两人死前的一瞬间,迎着刘渊那清冷的目光,心中无边寒意!
这漠然的眼神,鬼神都害怕啊!
左?丈八死了,廖化死了,其余的几百黄巾在刘渊大戟之下,不过坚持了十几个呼吸,就被尽数灭杀!
刘渊静静的站在那里,手提着大戟,幽幽的叹了口气。
“少爷...”典韦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为什么不让他们投降呢?”
“哟!”刘渊嘴角一翘,脸上冷色尽去:“咱山贼出身的老典,也是慈悲心肠啊!”
“少爷...”典韦黑脸更黑了。
“不是我不让他们投降,而是这些人已经被信仰迷失了心神,投降了也没用啊!”刘渊道:“不说这些没趣的话,老典,立即传令黄昌,准备攻打卢奴!”
“现在?!”
“就现在!”
刘渊将大戟往坐鞍钩上一挂,道:“你挑选三四百亲卫,换上这些家伙的衣服,赚开城门!”
典韦眼睛一亮,嘿嘿笑道:“终于轮到我们了...哈哈哈...”
八十七章破城
黄昌接到刘渊命令,也知道机不可失,当下不敢怠慢,一条条命令极快下达。
弓箭手、轻步兵、以及战马裹蹄的轻重铁骑,快速向卢奴城门移动,黑暗中,一万八千大军,仿若幽灵,没有声响。
卢奴城头,张宝一身戎装,正来回走动,看起来有些焦躁。
看着远处那片映红半边天的火光,他心中期待之余,却也有些忐忑。
想起白日里幽州军的军容,张宝心里竟有些后悔。
“将军稍安勿躁。”
管亥的声音从侧里传出,道:“不论成败,权当试探罢。”
“放屁!”火光萦绕中,另一渠帅喝到:“将军,幽州军营一片火光,想来正在厮杀,请将军下令我等率军支援,配合左髪将军将幽州军一网打尽!”
张宝听了,心中也在挣扎。
是守在城头等待消息,还是即刻出兵呢?
踌躇不止。
忽然,城下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便有守城黄巾军的呵斥。
“何人?!”
“地公将军可在?地公将军可在?”
城下传来急促的话音。
“本将军在此!”
张宝喝到:“尔等何人?”
此时,那一队三四百人已经出现在城下,映着火光,只见他们头裹黄巾,一身的血渍,虽然有些狼狈,但精神还算高昂。
“地公将军,我等是左髪将军麾下亲卫。将军正在与幽州军鏖战,特令我等前来求援!请地公将军率军出击,一举剿灭幽州军!”
张宝闻言,脸上即刻露出浓浓的喜色。
“原来幽州军也不过如此!”张宝大笑不止:“管亥,你怎么说?”
管亥毕竟是与幽州军有过交战经验的人,张宝也不是笨人,所以在这紧要关头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管亥眉头紧皱,沉吟半晌,道:“如果偷袭成功,也并非不能压制幽州军。”当初战败,管亥被擒,心中一直愤愤不忘报仇。而且幽州军大发神威之时,他早被拖下去看管起来,并没有亲眼目睹。真正了解幽州军战力的,应当只有经历过刀兵的廖化。但此时,廖化已经死在了刘渊戟下,黄巾军中,已经没人能准确了解幽州军的战力了。
“既如此...来人,打开城门,大军出击!”
张宝抚着腰间刀柄,仿佛看到刘渊跪在他身前求饶的景象,不由哈哈大笑,意气风发。
嘎吱嘎吱...
城门打开,吊桥落下,横亘护城河。
眼看黄巾将倾巢而出。
典韦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袍,裹着黄巾的头轻低,忽然暴喝一声:“弟兄们,冲!”
说完,一把解下腰间短戟,扯掉裹头黄巾,猛虎下山一般,瞬间跨越好几米,冲过了吊桥,来到城门洞中。身后三四百亲卫手脚也不慢,各自擎了兵刃,扯掉黄巾,呼啦一声尽数冲到了城门。
这时候,黄巾军也出动了!
短兵相接!
典韦就是一只疯虎,两把铁戟身前舞动,就像一片死亡漩涡,一路过处,血肉横飞。身后四百亲卫,排成三排,相互接应,一排排刀光,就像刀墙砸下,把刚刚冲出城门的黄巾军杀的连连后退!
张宝听到城下喊杀声,顿时就懵了。一张喜气泛滥的脸,即刻铁青铁青。
到此时,如果他还不知道情形,就不配做黄巾的二首领,而是该去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堵住!堵住!不要让奸细冲进城来!”
张宝一边大喝,一边让管亥等大将带领精锐,下城墙,前去阻拦。
“哈哈哈...”典韦狂吼爆笑:“龟儿子黄巾贼,给俺典韦爷爷纳命来吧!”
鲜血碎肉混杂着从他脸颊滴落,映着火光,就像地狱里蹦出来的恶魔,吓得黄巾胆战心惊,连连后退,根本不敢与之接站。他就像一辆坦克,在门洞里横冲直撞,把黄巾军撞得是支离破碎。
这时候,管亥带人来了。
“兀那莽汉,吃我一刀!”
管亥看着典韦,心惊之余,却不得不上前接站。
只见他几把拨开身前黄巾,大刀抡起,雪亮的刀刃上,映照出典韦狰狞的面孔。
典韦抬眼一看,哈哈大笑:“终于来了个像样的,哈哈哈...给我死来!”
左手短戟横斩,将三四个黄巾军劈作七八段,右手直直一刺,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短戟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化解了管亥大刀攻势,就像打蛇打在了七寸,管亥浑身一颤,连连后退七八步!
“好生厉害!”
管亥面无血色,只道这黑莽汉比那黄昌都要厉害数筹!
“哈哈哈,没卵子的黄巾贼,俺老典一人就杀光你们!”
典韦杀的兴起,根本不管退出战圈的管亥,一双短戟尽数望黄巾士兵身上招呼!一时间,城门喋血,死伤无数。
管亥见此,暗道不妙。若被典韦冲进城来,把持了城门,卢奴将危在旦夕!
“各位渠帅,快快助我!”
跟着管亥冲下城头的几位渠帅见管亥这位黄巾第一大将竟被一击击退,不由吓得面无人色。但此时情况危急,却不能让典韦这一波人冲进城内,否则自己死了不算,妻儿老小咋办?
所以俱都咬牙切齿,擎了兵刃,与管亥一道围拢过来。
但典韦是什么人?
原本历史上就是汉末数一数二的猛将,如今经过刘渊调教,那是厉害了数倍!怎是这些黄巾小将所能抵挡得了的?
他见七八人围拢上来,竟一拍胸口,暴喝一声,舍了周遭兵卒,径直迎了上去。
“你们去死!”
只见他猛冲过去,手中双戟横里一剪,顿时黑光大盛,两只短戟竟仿佛化作一只龙头,横里一口咬下!
管亥等人猝不及防,一瞬间被典韦震慑了神智,骇然之下想要退避,却感觉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噗噗噗...”
只听得兵刃入肉声连连响起,四五个黄巾渠帅竟被腰斩开来,一霎那间,肠肝肚肺流了遍地!
管亥虽然远不如典韦,但一来武艺超群,二来有人分担典韦攻势,拼尽了老命,终于退了开去。伸手一抹腰间,却是鲜血横流,一道半尺长的伤口,险些贯穿胸腹!
“凶恶!端的凶恶!”
管亥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背后一片冰凉。
典韦一招斩杀半数渠帅,双戟往胸前一收,猛的一个踏步,只听得轰隆一声,青石铸就的门洞地面被踏出一个半尺深,数米宽的凹陷,一阵气浪激起,将方圆数丈之内的黄巾士兵、渠帅震得东倒西歪。管亥等人打着踉跄,后退不止!
“哈哈...兄弟们,给我加快速度!”
随着典韦的暴喝,四百亲卫更是士气高昂,飞快推进,一片片刀光洒下,无数蜂拥而来的黄巾军被分尸了账。
张宝在后面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发神威的典韦,眼珠子都突了出来,浑身颤抖着,就如打摆子一样。他心中惊惧、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眼看典韦等人就要冲破门洞,冲入城内,张宝心一横,忽然道:“快快调集弓箭手,将这些暴徒射杀在门洞!快!”
“可是...渠帅们...”
传令官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不管他们!为圣教而死,那是光荣!还不快去!”
传令官狠狠一跺脚,跑了开去。
典韦一戟刺死一名黄巾军,一把抹掉脸上血水,眼看城门在望。
忽然,只听得嘣嘣嘣的弦响声,不由面色一变,连忙吼道:“准备防御!”
话音刚落,便见一大片森森箭矢从头顶降落,典韦双戟挥舞,护住了面门。
叮叮叮....
无数的箭矢射落,撞击在亲卫门精粮的盔甲上,发出清脆的交击声。亲卫门大刀擎起,在头顶舞出一片光幕,将威胁面门的箭矢尽数挡住。
只有少数飞矢,侥幸从缝隙中飚出,射在手脚等非要害之处,倒也没造成太大的危害。
幽州军倒是没事,但黄巾军可就惨了。
他们只有极少数的军官才穿着破破烂烂的盔甲,一般的兵卒,仍是布衣罩体,又不厚实,箭矢飞来,只能充当活靶子!
啊啊啊啊啊...
无数惨叫传来,无数的黄巾士兵被己方射成了刺猬!就连管亥,肩膀上都Сhā着好几根,最恶劣的是ρi股上还Сhā着两支羽箭!
黄巾军本就不是精锐,能与刘渊亲卫硬拼,那还是仗着一股子血气。如今竟被己方射杀,顿时士气一落千丈,连连后退,摆开的阵势即刻瓦解。
典韦一看,暗道机会,连忙暴喝一声:“冲!”
接着,四百亲卫随着典韦,盯着瓢泼一般的箭矢,冲出了门洞,又杀入了黄巾军阵。
张宝猛的一拍额头,颓然后退几步。
典韦冲进城内,一把抢过一个黄巾士兵手中火把,呼啦一声扔进了旁边一栋民房内。接着,木质的民房极快的燃烧起来,带起浓烟、火光,映照着这一片血肉满地的城门。
火光迸发,接着,便听城外喊杀声爆响而起,一队队黑甲士兵以极快的速度,冲出黑暗,朝城门涌来。
“完了!”
张宝听到这喊杀声,一ρi股坐在地上,颓废的低着头。
“将军,逃吧!”
身边一黄巾亲卫怕生生的道。
“放你娘的屁!”
随着暴喝声响起,一抹刀光闪过,那亲卫被一斩两段。管亥身背着数支羽箭,大步走到张宝身边,喝到:“地公将军,城里还有二十多万大军,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如果现在逃跑,被幽州骑军衔尾追杀,那才是凶多吉少啊!”
张宝闻言,浑浊的眼睛忽然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蹦而起,一把抓住管亥,道:“对对对...二十万大军...二十万大军...拼了!”
张宝一把拖刀出鞘,翻身上了战马,奔走暴喝:“兄弟们,杀死这些官军!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听着这声音,溃退的黄巾军忽然间仿佛有了精神,士气即刻狂飙起来,一个个黄巾士兵红着眼,不顾死活,就像飞蛾扑火,提起兵刃就往典韦等一干冲进城内的亲卫撞了上去。
一霎那,典韦等人压力大增!
看着那个奔走呼号的身影,典韦如何不知是这人在捣鬼?他一戟扫断四五个黄巾军,双腿一曲,便蹦了出去,直奔张宝!
这时候,幽州大军进城了!
重骑兵首先冲了进来,踏着隆隆的马蹄声,铁罐一般的士兵分作三排,巨大的斩马刀杀气腾腾,呲啦就冲进了黄巾军阵。
黄巾士兵一排排扑向重骑兵,手中大刀、长矛、锄头、甚至菜刀,尽数望重骑兵身上招呼。然则战场上的王者,冲锋无敌的重骑兵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只见重骑兵们毫不防守,任由兵器击打在厚重的盔甲上,斩马刀一拖即过,带起四五片被分作两半的血肉!
他们头上罩着的钢盔中,一双冰冷的眸子,仿佛没有任何感情,就像是机器人一般。手中斩马刀一拖一砍之间,已经冲出了十数米远!只留下一片片血雨,覆盖了这一片地面。
八十八章再见关羽
黄巾军受到张宝鼓舞,自然士气大涨,悍不畏死。但黄巾就是黄巾,士气再高,也只是放下农具的农夫,哪里又是幽州重骑兵的对手?
不过一个冲锋,便被铁骑长驱直入,一击击溃。
张宝看着屠刀纷飞的黑甲铁骑,刚刚火热的心又立即冰冷了。
这是一群什么人啊?恶魔!屠夫!
那又长又大的斩马刀带起幽光飞过,便有好几个黄巾士兵被无情斩杀!
此情此景,怎一个惨字了得?
张宝惶然无助,看着节节败退的黄巾军,竟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他呆住了。
作为一军统帅,在铁血的战场上怎能发呆?
于是他杯具了。
因为典韦冲过来了。
典韦一步数米,双戟上下翻飞,一蓬蓬血雨乱飞,不过几个呼吸,就杀死百十人,很快就冲到了张宝跟前!
管亥一刀劈退数个铁骑,手腕被那巨大斩马刀震得发麻,转脸就看见了如狼似虎,视军阵若无物的典韦。
“不好!”
管亥大喝一声,舍了敌手,连忙向张宝冲去。
“地公将军,快躲开!”
张宝这时候回过神来,也看见了典韦那双近在眼前的狰狞面孔,不由吓得魂飞魄散,慌乱之下,马鞭乱挥,想要逃离。
但是,
晚了!
典韦是什么人?
不了解情况的人,只道是刘渊亲卫统领,却不知这憨货乃是山贼出身。虽然从未对贫民下过手,但对付奸商、贪官那绝对是心狠手辣,杀人无算。更何况在这战场之上?
见张宝转身要逃,典韦怎肯放过?却见他伸手从腰间掏出一枚小戟,嗖的一声就扔了出去,同时微微下蹲,接着便如一只巨大的青蛙,弹了起来,越过无数黄巾,直扑张宝。
“啊!”
只听得张宝一声惨呼,身体摇摇晃晃,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定眼一看,却见一只漆黑的小戟,直直的Сhā在张宝ρi股上,直没入柄。
张宝疼的冷汗直冒,但他也不是寻常人,却是咬牙忍住,一扯马缰,就要逃离。同时,无数黄巾军涌过来,想要挡住典韦。可惜典韦一个飞扑,竟扑起丈高,黄巾兵卒只能仰望,却毫无办法。
“小心!”
管亥这时候才奔过来,只看见一大团黑影,从张宝头顶兜下!
张宝感到来自头顶的磅礴压力,目顾四下,混乱一片,竟没有逃跑的捷径。一咬牙,猛的拔出战刀,转头一刀捅向头顶!
“好贼子!”
典韦看得分明,但身在半空,却无法改变方向,这一个蛙扑,仿佛是自己送上刀口一般。
“嘿!”
典韦猛一提气,眼看刀尖直贯心头,正是间不容发之际,手中铁戟呼的一击横扫,带起片片飓风,瞬间就摧毁了张宝战刀,那战刀碎片纷飞,笼罩一丈方圆,如若弹片,杀死无数,接着庞大的身躯猛然压下,将张宝连人带马,压趴下去。
“哈哈哈哈...老子抓住张宝了!老子抓住张宝啦!”
典韦的狂笑声震耳欲聋,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卢奴!
“哈哈哈...”适时,黄昌的爆笑声也传了过来:“贼头授首,众贼子,还不缴械投降?!”
“地公将军被擒了?”
“地公将军在哪里?”
所有的黄巾军抬起头想要寻找张宝大旗,却根本不见踪影!
一霎那,黄巾军士气消解。
首领被擒,信仰崩塌,对于黄巾军那是致命的打击。
随着此起彼伏的劝降声响起,除了为数不多的狂热分子继续抵抗之外,几乎所有的黄巾军立刻变成了没头的苍蝇,根本不听各大渠帅号令,自顾自乱窜起来。
管亥看着魔神般狂笑的典韦,深深的看了眼混杂的城门战场,悄悄退出老远,领着自己麾下将士,一路往南门而去。
整整两三个时辰,整个卢奴才彻底安静下来。
刘渊进入城中,一边下令好生看管被羁押的黄巾军,一边安抚城中心惊胆战的百姓,救火救人。
次日清晨,卢奴县衙。
黄昌满面红光坐在刘渊对面,大声汇报着。
“此战杀敌一万余,俘虏黄巾兵卒十五万余,黄巾谢挟裹的百姓、家眷近三十万,粮草五万石,劣质兵器三万把...黄巾贼首张宝以及一干渠帅五人尽数被擒,只有贼寇管亥,挟八万大军出逃,在南门外埋伏的弓弩手部队几番轮射,留下尸首一万余具。”
刘渊喝了口茶,淡淡道:“也就是说,管亥还是跑了?”
黄昌话音戛然而止。有些惶恐的看着威严日重的刘渊,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呵呵...算啦,跑了就跑了呗,下次抓住便是。”
闻言,黄昌猛的呼了口气。
“此间事了,公义,立即派后勤军将这些黄巾士兵、家眷尽数遣往涿郡,交予涿郡太守安置,尔等立即整顿军马,准备开拔!”
“喏!”
......
安熹县。
卢奴以南八十里。
安熹比之卢奴,又要小上许多,毕竟,卢奴是中山国都,安熹只是一个小县城。
当初张宝挥军北上,攻陷安熹,劫掠一番之后,弃了安熹,攻下了卢奴。但安熹县令却也不是等闲之辈,治国打仗可能不在行,但逃命的手段,却是不小,否则也不会再蝗虫般的黄巾军手下逃走性命,并在黄巾离去之后重掌安熹。
张宝是离去了,但安熹境内仍旧有不少的黄巾军,这不,正有数千黄巾正在攻打安熹。
安溪县令身着文士袍,腰间别着长剑,颌下长须飘飘,看着攻城的黄巾军,却是胸有成竹的模样,自有一拍名士风范。城墙上正在泼油、滚木的士兵看着县令‘身先士卒’,竟是士气高昂,杀的黄巾根本登不上城墙。
安溪县令右手轻抚颌下长须,一双眼睛,却在斜瞟身侧的三人。
这三人,为首的面如玉冠,温润如水,眸子清亮的令人温馨,只那一双异于常人的大耳,给人奇异的感觉;这人身侧,有一员身高九尺,身披墨绿战袍,手执冷艳锯的红面卧蚕眉冷峻大汉,这红脸汉子微眯着眼,昂着头,一副冷漠骄傲的样子;红面大汉身侧,却站着一青年文士,这文士穿着朴素,面色肃然,眼睛时而精光绽放,想是颇有胸壑。
而安溪县令能如此自信且胸有成竹,却正是仰仗这三人。
这三人,为首的名为刘备,自言汉室宗亲;红脸大汉是他义弟,姓关名羽,有万夫不当之勇;那青年文士,名叫简雍,乃是刘备幕僚好友。
安熹县令看着这三人,忽然又想起那天夜里的情景。
那夜,数千黄巾攻城,他重掌安熹不过几天,手中兵员才千人而已,眼看就要抵挡不住,忽然间从黄巾身后杀出击败军卒,那红脸大汉一马当先,杀伤无数,人莫能当,最后更是一刀砍掉了黄巾贼首的头颅,驱散了黄巾溃兵,保住了安熹安宁。
原本那玉面刘备却是要离去,但他深恐又有黄巾攻城,于是死皮赖脸将这几人留了下来,依为臂膀。
这不,连续几天黄巾攻城,经都被红脸大汉一人一刀杀退了账。
“关将军,”安熹县令微笑道:“你看...”
刘备都没有官职,更何况关羽?却是安溪县令有求于人,给他脸面而已。
“某家知晓!”
关羽看了眼安溪县令,又看了看刘备,见刘备点头,这才提刀走下城楼。
安溪县令不喜关羽态度,但毕竟是依仗,不好发作,正马着脸,满脸的不愉之色。
“呵呵呵,大人勿怪,我那义弟天生如此,切莫放在心上。”刘备是什么人?自然知道安溪县令心中所想,连忙替二弟道歉,笑眯眯的,让人好感频生。
安溪县令见此,这才露出笑脸。
关羽下了城楼,让左右牵来战马,跨马而上,城门一开,便领着几十个亲兵冲杀了出去。
那一把冷艳锯,在关羽手中绽放着青蒙蒙的光辉,一刀刀斩下,便有一个个黄巾被砍掉头颅,魂归黄天,不一刻,便杀到了黄巾贼首处。
黄巾贼首见关羽厉害,不敢接站,拔马就要逃离,却见关羽眼睛一眯,忽然腾空而起,手中青龙偃月刀青光大盛,抡起老高,青光耀眼间,只听得一声龙吟,便见关羽已经收刀立在地面。
关羽面前不远,那贼首骑着马奔出十余步,忽然一个停顿,竟连人带马化作四瓣,栽倒在地。
周遭黄巾军肝胆俱裂,竟不敢上前!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清越的声音。
“好刀法!”
那声音犹如滚滚雷动,给人一种卷起万里长风的浩然感觉。
关羽眼睛猛地睁开,精光爆射间,手中青龙刀已经横在胸前。
“长生!”
那声音传来,关羽忽然一顿,红脸上闪过一抹激动。
“恩公?!”关羽看着那不断接近的身影,立刻迎了上去。
“哈哈哈...长生兄,好久不见呐!”
刘渊哈哈大笑着,从狮虎兽背上翻身下来,一把拉住关羽的手,脸上喜意甚浓。
“终于见到你了,哈哈哈...我可是想你想了好几年呐!”
关羽脸上再不复冷傲,拉着刘渊的手,颇为意外的看了眼跟在身后的狮虎兽,道:“恩公,随我入城歇息。”
“哈哈哈,别着急,等我大军到来,安排好再入城也不迟。”
两人站在空旷布满尸体的战场中,旁若无人的交谈,时不时一阵阵大笑传来,惹得周遭打扫战场的士兵频频侧目。
不片刻,便有典韦带着两千亲卫、五千轻骑,赶了上来。
“哈哈...原来是你!”典韦跳下马,狠狠的擂了关羽一拳。
关羽毫不在意的回敬了一拳,道:“典兄也来啦!”
接着,刘渊安排大军就地扎下营寨,便与关羽一同望安熹城内而去。
刘备站在城门楼,看着与关羽交谈甚欢的刘渊等人,脸上看不出颜色,一副高深莫测。
简雍看了眼刘渊,又看了眼刘备,再看了看关羽,不知在想什么。
安溪县令带着刘备、简雍下了城门楼,看着关羽问道,“这是...”
“这位是幽州刺史,镇北将军,冠军侯刘渊,也是关某人的恩人!”
关羽笑着,给安溪县令一种别样的感觉。因为平时的关羽,总是冷着一张脸,傲气得不得了,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笑脸,不想今次竟是笑容不绝。
“啊!冠军侯!”安溪县令猛然反应过来,连忙下拜道:“下官安溪县令,拜见冠军侯!”
刘渊跳下狮虎兽,一把扶起安溪县令,道:“请起。还要劳烦大人为我等安排个住处才是。”
这话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口气。安溪县令却没有丝毫不喜,一来刘渊官爵远远高于他,二来刘渊威势浓重,压得他根本兴不起其余心思。
刘渊从安溪县令身上移开目光,看向了刘备。
良久,甚至刘备背后都冒出了冷汗,刘渊这才点点头,道:“你就是长生兄弟的结义大哥?”
刘备被刘渊那仿若利剑一样,似乎能穿透一切的目光看得心惊胆战,但他毕竟不是一般人,心中虽惊,脸上却丝毫不变,却是彬彬有礼道:“在下刘备,见过冠军侯。”
刘渊手一挥,脸上露出笑容,道:“我与长生,挚友也,你是长生兄的大哥,却不用如此拘礼。”
正说着,安溪县令却说住处准备妥当,欲要引刘渊入住。
刘渊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给安熹县令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一路闲聊,刘渊龙行虎步走在最前,安溪县令、关羽、刘备、简雍自动跟在身侧,典韦则牵着刘渊的狮虎兽,走在后面。
不一刻,就到了住处,却是一家被黄巾劫掠之后的大户,如今被安溪县令整理妥当,以供刘渊歇息。
八十九章刘备遭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不说刘渊在安熹与关羽如何叙旧,却说黄昌带领重骑五千、弓弩手四千、轻步兵四千,却是与刘渊分道而行,从卢奴往西,入常山郡上曲阳,准备从此南下,清理常山境内黄巾。
一击打垮正在围攻上曲阳黄巾军的黄昌大军,此时正在打扫战场。
“将军,你的家乡似乎就在常山吧?”
一位黑甲千人长领着一支小队,一边打扫战场,一边与麾下兄弟闲聊。看起来这位千人长与士兵关系不错,连老家何处,士兵们都知道。
那千人长黑甲黑盔,手提一杆银白大枪,身材颀长,面目丰神俊朗,端的不凡。听闻战士问询,他抬起头,望着南边叹了口气,道:“是啊...也不知道,如今家乡怎样了...”
“还能怎样?”
士兵指着地上黄巾军尸首,道:“这上曲阳都这样了,南边肯定更严重。不过将军,咱幽州军人的家眷似乎都迁到了幽州吧?倒不用担心亲友的安全了。”
这千人长点点头,沉默无言片刻,道:“此番南下,当能再回家乡看看...”
...
整个冀州以北,最大的黄巾势力就是张宝一部。张宝被刘渊击破在卢奴,所以冀北地区剩余的黄巾虽然不少,但也只是一盘散沙,根本不能阻挡黄昌南下的脚步。
却说安熹县临河,大乱之前却是方圆百十里最为富庶的地区。虽然经过张宝大军的劫掠,但也比别处要好上些许。所以这里仍旧盘踞着大量的黄巾军队。
这些黄巾军队因为没有了张宝的约束,一盘散沙不说,更是相互争斗,占山据守,完全没有一点起义军气象,根本就是山贼土匪一般。
因为关羽三人的原因,外加刘渊大军驻扎,好几拨攻打安熹的黄巾军俱都失败,甚至首领都被斩杀,极大程度的震慑了周遭的黄巾军。使得连续十几天都没有一支黄巾再来攻打安熹。
刘渊在安熹盘桓了十数日,每天与关羽刘备等人聊天、论武,似乎忘记了正在荼毒天下的黄巾。
这天早上,关羽提着青龙刀正要去寻刘渊,切磋武艺,却得知,刘渊已经于清早率大军离去了。心中遗憾之余,却也没有其他想法。就像刘渊所说,分离是为了再见,大男儿当纵横天下,婆婆妈妈不像话。
刘渊走了,关羽又恢复了那冷傲的面孔,每天只提着大刀,跟在刘备身侧,充作保镖。
刘渊这一走,却是让刘备松了口气。
无他,只因关羽与刘渊太过亲近。
他刘备志存高远,但却没有响应的实力。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这个结义兄弟。而刘渊乃是正宗的皇亲,又身居高位,手握大军,如果一不小心关羽被招揽过去,那他刘备还怎么混?
所幸关羽对刘渊的招揽无动于衷,否则刘备恐怕要从城门楼上跳下去。
所以刘备打心眼里,对刘渊有一种不喜,甚至可以说嫉妒和恨意。他刘备也是‘宗亲’,自认才能不凡,更是师从卢植,为何刘渊这莽夫能掌控一州军政大权,而他却仍旧是个白身?
不公平啊!
刘备每天都在如此感叹。
此时刘渊离开了,刘备放下了心中戒心,眼见没有黄巾骚扰,也起了离去的心思。他要更多的功勋,多的能从朝廷哪里得到足够利益的功勋,他要打响名声,让天下人都知道的名声。而窝在这安熹,却永远也不可能。
安溪县令得知之后,不由大惊失色,连连劝留。但刘备又怎会为了得到一个县令的赏识,而放弃攀上高峰的路?所以毫不犹豫的拒绝之后,连夜就率大军出了城,直奔蠡吾。
刘渊走魏昌,南下入巨鹿。有刘渊的大军在,刘备自认捞不着油水,所以准备东进,入青州,与刘渊错开路线。
“大哥,前方有一山谷,地势陡峭,十分险要。”
关羽对刘备道:“是否先停下大军,搜索一番,再行前进?”
刘备想了想,同意了关羽的说法。他手下不过五百人,乃是根本的家底,粗心不得。否则如何上战场取功勋?
半个时辰之后,才有兵卒前来回报,只道山谷两侧没有危险。
刘备看着眼前这单膝跪地,低头回报的斥候,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关羽却没有注意到,只是望了望西斜的半月,道:“大哥,开拔吧,蠡吾县城正等着大哥前去解救!”
刘备一听,心中顿时火热起来。是啊,救下蠡吾,又是大功一件,于是也不管那个有些奇怪的斥候,便下令军队开拔,直直入了窄小的谷口。
五百人刚刚进入谷道,忽然听闻隆隆巨响,回首一看,竟是山谷上滚落十数块巨石、巨木,一瞬间就将入口堵住了!
“要遭!”
刘备心中咯噔一响,脸色急速苍白起来。
“伏击!”关羽大刀一挥,须发飞扬,吼道:“大哥快走,士兵们,随我保护大哥冲出山谷!”
既然伏击,就不会轻易让人逃掉。刘备大军还未跑到一半,便眼睁睁的看着出口也被巨石滚木堵住了!
接着,谷道两边笔直的山崖上,箭矢、石块、甚至锄头、菜刀便如暴雨般倾泻下来。
在刘备睚眦欲裂中,五百士兵瞬间被埋葬了一半!
刘备见此,大哭不止。
剩下的士兵听着刘备的哭声,忽然觉得这位主公是个好人。在这乱世之中,能为战死的士兵哭泣的,能不是好人吗?可惜士兵们不知道,刘备哭的不是战士们,而是自己的前途与性命。
关羽青龙刀青光闪烁,化作一只青蒙蒙的圆盘,护在他与刘备头顶。一双平时微眯的眼睛,已经睁得老大,正在四下打量。
“那里!”关羽左手一指左边崖下一片空地,道:“大哥,且去崖下躲避!”
原来左边那面悬崖竟已经超过九十度,与地面间形成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好去处。
“天助我也!”刘备心中一松,连忙打马奔了出去。关羽见状也不怠慢,领着剩余的士兵,一边抵挡天上落下的石块,一边紧紧护住刘备。
“彭!”
关羽闷哼一声,却是被一块人头大的石块砸中了后背!
刘备跑得太快,与关羽有些距离,为了不使刘备受伤,关羽刀光尽数移到了刘备头顶,却没有护住自身。
“噗!”
关羽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这悬崖高十数丈,人头大小的石头从那高处落下,其力量端的惊人。也亏得关羽武艺超群,炼体有成,否则一般人绝对会被砸成肉酱!
刘备闻声回首,见关羽吐血,一边颤声安慰,一边马鞭不停,速度却是更快了。
关羽只听着刘备的安慰,眼中温馨之色甚是浓重,手中冷艳锯舞得更是严实了。
....
“你说什么?”
刘渊眉头紧紧的皱着,道:“黄巾再多,关羽也能应付,如何会被困住?”
“主公,一天前刘备关羽被黄巾伏击,困在一处堵住出入口的山谷之内,根本逃脱不得。”那斥候详详细细的将刘备中伏的细节说了个清楚。
“原来如此。”刘渊缓缓的点着头,沉吟了大半晌。
“如此,本侯当前去救援!”
“少爷,原本的计划...”典韦这时候出言了。
“计划不变,照常行事。”刘渊手一挥道:“我与关羽乃是挚友,怎能见死不救?大军交予老典你掌控,按照原计划赶到魏昌,等我便是。”
“既然少爷你做了决定,俺老典也不反对。不过这救援的事,交给我罢,少爷还是自领大军去魏昌。”典韦道:“少爷是一军主帅,怎可随意离去?!”
刘渊沉默。
对于关羽,刘渊有着一种特别的情感。
既想要他投入自己麾下,却又不愿意强迫或者耍点手段。思来想去,还是打打感情牌,当是妥当一些。所以这救援一事,自然亲力亲为,方才有效。
所以刘渊强令典韦统帅军队,自己却带了一千亲卫,逢山开山,遇水搭桥,以极快的速度直奔该处。
......
“哈哈,李大当家,这会儿这大耳贼与红脸贼恐怕在喝尿吧!哈哈哈....”
山崖上,密密麻麻透过黄巾的士兵来回穿梭,搬运石块、滚木。几个头领模样的家伙,正在旁边有说有笑。
“这次还要多谢王首领,否则俺大哥的仇,俺还真报不了!”
回话的是一个黑壮汉。
“呵呵...”那王首领不在意一笑,道:“这还不是为咱大家好?不除掉这红脸贼,保不准那天你我都要丢掉性命!”
“是啊,这红脸贼太凶恶了,平地上没人是他对手。也只有这样险要的地段,才困得住他啊。”
有人回应。
“哼,他再厉害,还不只是一人?要不是冠军侯刘渊的军队驻扎,老子昨天就领兵攻打安熹,用人命填,也要把这红脸贼累死!”
“嘿嘿...不说这些事后话。这次灭杀了这红脸贼,安溪县城还不任我等生杀夺予?”
七八位黄巾头领相视良久,哈哈大笑。
山崖下,关羽青龙刀刀柄杵地,颀长的身躯静静的立在刘备身侧,那紫红紫红的脸,活像一尊门神。
“云长,消息传递出去了吗?”
刘备面有忧色,看了看那些嘴唇干裂的士兵,望着关羽道。
关羽点点头,道:“传出去了,只是不知这雄鹰是否真有恩公所说的那般神奇,否则...”
刘备头一垂,闷叹了一声,不再言语。
刘渊能知道关羽被困,却是因为前些日子,讨论起情报传递这事,一时起意,就送了关羽一只雄鹰。关羽虽不在意,却也不好拂了刘渊好意,便收下了。
否则这荒山野岭,战斗规模又不大,喊杀声又不激烈,刘渊如何能知?
关羽望着斜望着天空,看着渐渐消失的光明,心中希望渐渐消散。
“唉,我刘备难道要死在这荒山野岭?”
不知何时,刘备站起身,与关羽并排站立。
“不!”关羽转脸看着刘备,郑重道:“某定能将大哥送出去!”声音铿锵有力,让人信服。
刘备欣然的看着关羽,嘴角闪过一抹笑意,朝关羽轻轻地点了点头:“二弟,我二人结义之时,言及同年同月死,所以,我能出去,你也能出去!”
“嗯!”
两双大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九十章下曲阳
孔圣人提出的仁义礼智信,着实是人类最精髓的东西。关羽能被后世尊称武圣人,只因为一个义字被他阐释得淋漓尽致。可见,这五种品德,任何一种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就能名传千古。
当刘渊击退黄巾,浑身浴血来到关羽二人身前之时,就知道,关羽已经不可能为之所用了。
心中感叹郁闷之余,也暗自庆幸。如果关羽因为几次恩惠,就抛弃刘备,转投刘渊,那么,他也就不是那个人们心目中的武圣人了,也就不值得刘渊如此记挂了。刘渊看重关羽,不正是因为他的义气?前世的刘渊,不也因为太过重义重情,而死无全尸?
刘渊可以肯定,此时的关羽,绝对能够无怨无悔为刘备去死!而他刘渊,在前世死的那一刻,却后悔了。
“我不如啊!”
刘渊如此暗叹。
看着刘备有别于在安熹城那种戒备而此时坦然的眼神,刘渊恨不得一把掐死他,可惜关羽当面。
刘备能成为一代枭雄,前世历史上的蜀汉昭烈帝,最大的原因,并非有关羽等人的追随,而是这个人自己的品质。他擅于拉拢人心,将自己所谓的仁义表现出来,更擅于隐忍!
这个人的心非常的深,非常的有城府。刘渊可以肯定,便是没有关羽等人,只要给他机会,照样能拉拢大将,崛起于乱世。
所以眼看关羽不能收入麾下,刘渊却是已经在思考如何置刘备于死地。
当然,最好最快捷的办法就是直接将这剩下的百十人连同关羽一齐击杀。以刘渊及其亲卫的武力,并非难以办到。但思来想去,还是放下了这个念头。
暗叹一声之后,刘渊血水覆盖的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与关羽刘备二人聊了几句,便以军务繁重为由,领军离去了。
“大哥,此番多亏了冠军侯来援,否则你我兄弟难出生天啊。”
关羽看着刘渊离去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感激。
刘备闻言,嘴角一翘,仿佛不屑。
你刘渊再厉害,再怎么位高权重,还不是拉拢不了关羽?
这一刻,刘备的心中,充满了快意,仿佛打了个打胜仗或是喝了蜜糖水。
......
广平郡,曲粱。
张角身着道袍,静静盘坐,仿佛入定。身侧袅袅青烟,将其衬托的如梦似幻,神秘非常。
忽然,传来一阵砰砰的敲门声。
张角忽然睁开眼,两道精光如虚室生电。
“进来。”
门被推开,从外走进一个同样身着道袍的年轻人。
“何事?”
张角淡淡的问道。
“师尊,冀北有消息传来...”那年轻道人抬眼看了看张角,又连忙低下头,道:“地公将军被俘,冀北大军崩溃。”
“嗯?!”张角闻言呼的站起身,厉声道:“怎么回事!?”
“师尊,幽州军出击了!”
“幽州,幽州...”张角来回走动,道:“我二弟麾下有大军数十万,如何轻易能败?这幽州军难道真如狼似虎不成?”
“什么时候的事了?”
张角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已经有十数天了。”
“十数天!”张角一脚踢在案桌上,将案桌踢得四分五裂。
“我太平教危矣!”
幽州军南下,与朝廷大军南北夹击,看其来势汹汹,定然不好相与。张角一把翻开地图,细细一看,问道:“幽州军到何处了?”
那年轻人忙道:“已破魏昌,临近下曲阳。”
“快快传令巨鹿留守大将,即刻率兵据守下曲阳,不能让幽州军进入巨鹿郡!”
......
颍川,阳翟县。
皇甫嵩败于波才之手,连失颖阳、颖阴。如今颍川几乎被黄巾波才一部尽数占据,只余下襄城、郏县还未丢失,却也被黄巾包围,眼看覆亡在即。
皇甫嵩本不过中年,这时的他,却看起来十分苍老,两鬓都已霜白。
“唉...”
皇甫嵩端坐案后,背脊挺得笔直,一张苍老的脸上,皱纹密布,看着案上的地图,他那浓密的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忽然有兵卒来报,说朝廷派出的援军到了。
皇甫嵩有些奇怪,按说洛阳被张燕一部隔河威迫,灵帝以及各位重臣怎么会派遣援军来颍川?不过有援军,自然是好的,皇甫嵩理了理衣装,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孟德!?”
皇甫嵩刚刚出门,抬头便看见了英气勃发的曹操,不由叫出声来。
“哈哈,车骑将军在上,请受曹操一拜!”
曹操一拜到底。皇甫嵩连忙将其扶起。
“来来来,孟德,且随我进屋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客厅,皇甫嵩让曹操坐好,又派人端上茶水,这才道:“孟德来的及时,老夫正愁眉不展啊!”
皇甫嵩苍叹一声,转言道:“不知孟德此番带来兵卒多少?”
曹操看着皇甫嵩,想起自己麾下仅有数千人,不由有些不忍心相告,但却又不得不以实相告。
“将军,此番操领大军五千,前来援助...”
曹操的声音有些低沉,皇甫嵩的面色更是低沉。
“不过车骑将军不必担心,操定能辅佐将军大破黄巾!”
曹操斩钉截铁。
皇甫嵩欣慰一笑,道:“孟德勿须安慰,老夫征战半生,岂会失了信念?况且老夫早知孟德才能,有孟德在此,哪里容得贼寇嚣张?”
“老将军谬赞了。”曹操自谦一句,转言道:“老将军可否将战况叙说,让操有个准备?”
于是皇甫嵩便将颍川战况事无巨细,尽数告知曹操。
曹操思量半晌,走到皇甫嵩身侧,指着地图,如此这般,说了一通,皇甫嵩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虽然还有愁容,但好歹好了许多。
...
济阴定陶,朱儁据守此处。
“东边昌邑、巨野失守,我等退却至此,诸将有何良策可以教我?”
朱儁面目平静,仿佛没有半点急躁,声音淡然。
麾下诸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若说战斗力,自然是朝廷大军要厉害许多,怎奈何黄巾兵多,潮水一般,杀不胜杀,如之奈何?诸将个个都吃过黄巾人海战术之苦,却也无法应对。
大厅之内,一片静默。
忽然,有人出声了。
“将军,我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朱儁侧脸一看,原来是吴郡孙坚,便道:“你且道来。”
孙坚站起身,沉吟片刻,道:“黄巾势大,我等兵寡,硬拼自然不是对手。但战争的胜利,从来都不是以士兵的多少来决定的,否则也没有古之名将以多胜少的范例。”
朱儁等人闻言,俱都点头认可。
“古语有言,水火无情,我以为,要战胜黄巾军庞大的军队,必定要用到这种计策!”
“哦?”朱儁眉头一皱,道:“你的意思,是以水淹之?”
“不错!”孙坚大声道:“济水横贯济阴郡,定陶不远更有湖泊菏泽,正是破敌之地!黄巾起事仓促,又没有具体的根据地,他们拖不起,所以一定会在短时间内从昌邑等地倾巢而出,攻打定陶,此时正是布置的最好时机!”
“孙文台!”
忽然一人站起身来呵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决济水、菏泽之堤放水,济阴郡定然大浪滔天,你让百姓如何存活?!”
“百姓?”孙坚冷笑一声,道:“整个济阴,还有多少百姓?!哼哼,尽数成了黄巾罢?!”
“可是,这定陶城内还有十数万!”
“迁移便是!”
听着诸将争论,朱儁眉头松紧不止,最后终于叹了一声,道:“朝廷催促太急,若不早日破敌,我等俱都没好果子吃!所以本将军采纳孙文台的建议,水攻!”
...
刘渊救了刘备二人,心情不佳,领七千大军一路攻杀黄巾,战果颇为丰厚,破魏昌之后,整整俘虏了黄巾士兵总计近七八万。
这时候,刘渊正领大军驻扎在下曲阳以北的安城乡,与下曲阳黄巾大军隔水相望。
刘渊细细的翻看这些天全国各地传来的情报,典韦静静的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这黄巾怎生厉害了许多?”刘渊心下疑惑:“前世汉末的黄巾起义,虽然将天下搅乱,却也并没有如今这般严重...卢植败了...皇甫嵩败了...朱儁也束手无策...啧啧,这张角果然厉害呀!”
看着刘渊啧啧有声,典韦忍不住问道:“少爷,我们在安城乡停留了两三天,为何还不动身,击破下曲阳?”
刘渊白了他一眼,道:“你说这黄巾如何?”
“蚂蚁蝗虫一样,到处都是。”
“这不就结了?!”刘渊一拍手,笑道:“我欲将其一网打尽,正是要给他时间,让其聚集才好呢!”
典韦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不过少爷,到底什么时候进攻啊,俺老典手痒了。”
“你呀,简直是屠夫!”
刘渊点都不客气。
“还说我呢,少爷自己还不是...”
听着典韦的嘀咕,刘渊一咽,说不出话来。
...
下曲阳,数十个大小渠帅、首领正聚集在一起,你争我吵,简直就像菜市场。
这个一句操你姥姥,那个一句日你仙人,简直比市井流氓还要不如。
“闭嘴!”
忽然一人暴喝一声,道:“我等都是大贤良师麾下头领,何故在此争吵?若是坏了大贤良师的算计,谁去顶缸?!”
“李大目,别说的那么堂皇!”一人反驳道:“不就是相当首领吗?何必搬出大贤良师?”
“你...”
李大目一滞,张口结舌。
“呃,我说,大家这样争吵也不是各办法,何不举手表决?”
又有人说话了。
听了这人的话,各头领沉默片刻,俱都赞同,于是表决。
结果,有一半的人支持李大目,另一半却支持孙夏。
李大目为难了,看着孙夏挑衅的眼神,不知怎样才好。
这时,忽有信报。
“管大哥来了!”
李大目大喝一声,面露喜色。
“谁?!”
诸人问询。
“管亥,管大哥!”
“原来是他!”
诸人恍然。
“大家随我前去迎接管大哥。”李大目喝到。
出了城,正见管亥率大军扎营。
“管大哥!”李大目奔过去,单膝跪地道:“请管大哥率领我等抗击幽州军!”这句话,让跟来的众头领措手不及。
管亥同样措手不及,道:“我不过败军之将,怎能做头领?各位兄弟好意,我心领了...”
于是两人争执起来。李大目硬要管亥做头领,而管亥却坚持不受。
“哼,伪君子!”
孙夏忽然道:“你管亥既然不受,我等也不勉强,众头领,随我走!”
九十一章离间
最后,管亥接受了下曲阳头领一职,却只统领其中一半的兵马。因为孙夏不服,管亥无可奈何,只好折中,让孙夏的军队负责攻击,自己这一部却负责防守。
孙夏不知幽州大军战力,却是欢天喜地,盖因攻击才能获得更大的功勋。他哪里知道,管亥见识过幽州大军,根本不敢与之正面接战,一路被刘渊衔尾追杀,狼狈不堪,心中着实害怕。
孙夏此人,并非愚笨,但也不是多么聪明之辈。他率领麾下十数个头领,带着十数万大军驻扎在下曲阳不远处,与下曲阳成掎角之势,以便相互援救。
大军驻扎完毕,孙夏便带着一干亲卫,沿着沱河,查看地形。
“这沱河是那般光景?”
麾下正好有人是这附近农夫出身,便被孙夏叫到身侧,问询起来。
“禀将军,沱河水势浩大,又颇为湍急,附近五十里,仅有一处水势稍平缓、浅显,可供大军渡河。”
孙夏缓缓点头,道:“带本将军前去看看。”
一行数十骑来到那处,放眼一看,果真如此。
这一段沱河十分宽阔,所以水势平缓,而且不深,很容易淌过。
“幽州军定会在此处渡河!”孙夏断然道:“来人,传令大军开拔,便驻扎在此,以待幽州军渡河!”
孙夏握了握拳头,心中暗喜,这幽州军,定然要被他击破。却不知不远处的密林中,几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
安城乡,幽州军大营。
“孙夏据河而守...内部不和...”
刘渊看着手中线报,谓典韦道:“老典,你看其中有何文章可做?”
典韦搔了搔头,道:“呃,少爷,孙夏与管亥不合,那不是更好,挑拨离间俺还是懂的,嘿嘿。”
“哈哈...”刘渊哈哈一笑,指着典韦道:“就是这般,就是这般。这件事就交给老典你去做,如何?”
“少爷让俺做啥,俺就做啥!”
管亥新败,威望大降,孙夏不服,大军一分为二,正是刘渊见缝Сhā针的好时机。若说刘渊大军渡河而击,与其硬拼,也并非不可。但这人呢,脑袋才是最重要的,能简单解决的事,何必要费力拼杀?
孙夏将大军驻扎在河岸上,一切稳妥,已是次日午时。
孙夏用了午饭,正在大营中视察,却听闻许多士卒正在谈论隔河的幽州军。
孙夏驻足一听,脸色慢慢变黑,愈发难看。
气冲冲的回到主帐,孙夏一把扯下头盔扔在案上,怒喝道:“管亥欺我!管亥欺我!”
左右问询为何,孙夏道:“那管亥败于幽州刘渊之手,我前日问他何故,只是含糊其辞,道幽州军用计赚开城门,这才战败。然而,方才本将军与营中巡视,却听兵卒言道这管亥与地公将军三十万大军,被幽州军正面连败数次,最后灰飞烟灭,可见这幽州军之利害!”
“本将军好歹也是他同僚,便是不喜,也要告知一声啊,可他竟没有提醒半分,真个是不把咱十数万兄弟的性命放在眼中!”
孙夏痛心疾首道:“虽然本将军不惧幽州那万把人,但管亥此举,却是伤了咱自尊,却不得不讨个说法!”
“那么将军以为,当如何处置?”
“派人去下曲阳,让管亥给个说法,顺便为兄弟们讨点粮草!”
孙夏大营外,数十个穿着黄巾军,却身材壮硕,浑不似一般黄巾那般瘦弱的军士,正藏身与密林之中。
“少爷料到我等散播谣言之后,孙夏必定会派人去找管亥讨说法,所以就等在此处,待那讨说法之人路过时,将之灭杀,我等代为前去讨说法!”
“哈哈...这下可有黄巾军好受的了!”
不一刻,典韦老远便见二十个黄巾士兵出了营寨,正往这边走来。
“来了!”
这二十个前去找管亥讨要钱粮说法的黄巾士兵,却是愁眉苦脸。管亥是什么人?黄巾军中武力第一!哪里是好说话的人?指不定这次前去,说法没讨到,性命却丢了。
正在这些人唉声叹气之时,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树林里同样走出数十个黄巾士兵。
“哎,你们是...”
其中首领看着典韦等人,问道:“你们是哪一部的?”
典韦搔了搔脑袋,道:“俺也不知道。”
那首领翻了个白眼,却也没起疑心。因为黄巾本就没有具体编制,将不知兵,兵不知将那是家常便饭。
“那各位兄弟怎么出了大营,到这里来干嘛?”
“哦,吃不饱呗。”典韦摸了摸肚皮,道:“俺们饭量大,吃不饱,所以就和兄弟们到这野地里猎取些野物,权当充饥。”
那首领又点点头,恍然大悟。
“不知哥儿们要去哪里?”典韦问话了。
“嗨,”那首领脸色一苦,将这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典韦,还道:“真个苦差事,苦差事啊!”
典韦见这些人如此表情,忽然心里生出些许念想,伸手于背后止住了正要动手的亲卫,道:“苦差事?不会吧?俺们从小生活在山里,还没去过大城呢,真想去看看,不如这位哥哥把这差事让给咱去见识见识,可好?”
那首领脸上一喜,看着典韦这一干膀大腰圆,憨里憨气的家伙,不由的相信了这话,便点头同意下来,道:“大个子,你要小心呐,这管将军可不是好相与的!”
典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带着一干亲卫走了。
“将军,为何不降他们灭口?”
走出不远,亲卫中有人发问了。
“唉,”典韦憨憨的脸上,忽然涌起一股愁绪,道:“都是农夫出身,如不是迫不得已,谁会造反?你看他们,尚未失去良知,某家不忍心下手。何况这些人违了孙夏军令,必然不会把这事说出去,所以杀不杀都一样。”
其余人等点点头,不再言语,跟着典韦直奔下曲阳。
天未黑,夕阳仍顶在山头,典韦等人却已经到了下曲阳城下。
“你们是哪一部的?”
城墙上,守城的黄巾士兵看到典韦等人,问询起来。
“我们是孙夏将军的手下,却是要传达一则消息给管将军,望这位大哥快快开门!”
话音落下不就,便听得城门嘎吱作响,门,开了。
“管将军,有孙夏使者求见。”
管亥闻言,放下手中地图,浑厚的声音传了出去:“带进来。”
典韦与管亥交过手,所以并未进管亥府邸,却是让一个激灵的亲卫,带了几人进去。
“孙夏有何事,且道来。”
管亥低着头,没看几人一眼。
“管将军,我们孙将军让我等前来问罪!”
“问罪?!”管亥一怔,猛的抬起头来,喝到:“孙夏有何资格,敢来找我问罪?!”说着,竟是气势磅礴,铺天盖地压了下来。
这五六个刘渊亲兵,如果连成一体,自然能抵挡管亥气势,但为了不让其起疑,只好装作汗流浃背,躬身佝偻的模样。
“将军...将军...孙将军说,你隐瞒事实,欲置孙将军麾下十数万大军于死地,不配为黄巾领袖!”
这话听着,却是咬着牙硬生生憋出来的一样。
“好小子,顶着老子的气势还能说话,是条汉子!”管亥把气势一收,忽然间却笑了:“不如小兄弟来我麾下做事,何必跟随孙夏那草包?”
那名幽州亲卫正要拒绝,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对管亥道:“管将军武艺超群,小的佩服,可是小的是孙将军麾下,不愿另投他人!”
管亥听了这话,竟没生气,更是欣赏了。
“嘿嘿,你小子过来了,就别想回去!”管亥嘿嘿一笑,一ρi股坐下,做无赖状:“老子要定你了!”
那亲卫心中冷笑,脸上作愕然状,忽然一把抓起腰间佩刀,喝到:“你休想!”
管亥见他如此紧张爆裂,不由头疼了,思索良久,才道:“老子看重你,那是你的福分。不管怎样,老子今天就跟你杠上了,想回去,做梦吧!不过...”管亥话音一转,道:“只要你小子答应,老子可以满足孙夏的条件!”
亲卫脸上一喜,作紧张状,道:“你真答应孙夏将军的条件?那可是五千石粮草!”
管亥见此,更是欣喜。只道这人忠义,值得收服,便点点头,道:“五千石粮草算什么。只要你留下,本将军立刻就派人给孙夏送去!”
亲卫脸上一阵矛盾神色,最后一幅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还是答应了下来。
管亥顿时大喜,忙吩咐粮草事宜,并打发走了余下的几个亲卫。
典韦接应到这几人,忽然发觉少了一人,不由问起来。
几人相视一眼,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叛变了?”典韦难以置信:“咱幽州条件这么好,怎会有人叛变?”
“呃,典将军,”诸位手下一看,得,这典将军脑子发昏的毛病又犯了,便立即解释道:“李头儿是想打入下曲阳内部,以后方便接应!”
“哦!”典韦恍然大悟:“怎不早说!”
几人无言。
“不过典将军,待会那个管亥会派人送五千石粮草,与我等一起出城,你看...”
“什么?那还了得?”典韦喝一声道:“若是粮草送到孙夏军,那主公挑拨离间的计划就失败啦!兄弟们,待会出城之后,你等悄悄离开队伍,快马加鞭去多叫些兄弟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一刻,便有一千人押送着五千石粮草,跟着典韦等人一齐出了城。走不远,典韦分出几人借尿遁而走。
押运粮草的黄巾军走的很慢,不但走得慢,还时不时挑衅典韦等人一番。典韦细细一想,便知道定是下曲阳中某些人要给孙夏不痛快,故意这样做的。
典韦面上恼怒,心中却窃喜。
这不正好为自己争取时间?
走走停停,一直用了好几个时辰,才走完一半路程。这时候,已经是午夜子时了。
忽然,林中传来一声夜莺鸣叫,典韦脸色一喜,呼的就蹲下身,借助粮车挡住了身形,其余幽州亲卫也同时照做。接着,便听闻黑暗里嘣嘣嘣的弓弦爆响声传来!
“敌袭!”
押运队伍头领话音未落,便见数百支箭矢发出呜呜的鬼叫声,瓢泼而下。
只一轮箭雨,黄巾死伤近乎两三百!
接着又是几轮连射,硬生生吃掉七八百黄巾军,便见黑暗里冲出来三四百黑甲兵丁,刀光闪耀间,竟没有一个黄巾逃走,被尽数杀死!
九十二章内讧
三百黑甲亲卫以极快的速度打扫战场,处理完黄巾兵卒尸首,便押运着五千石粮草没入黑暗,消失不见。
典韦带着数十个手下,往孙夏大营奔去,眼看不远就要到了,却发现道畔窜出二十来人。
“大个子,你们终于回来了,可让俺好等啊!”
典韦听着熟悉,定眼一看,原来是白日里那黄巾兵卒。
“咦,你们咋在这儿?”
典韦缓缓走过去,问道:“这都三更啦!”
那黄巾头领白了他一眼,道:“孙将军让我们二十个兄弟去见管亥,没有结果之前,咱怎敢回大营?这不,一直在等你们呢!”
典韦恍然。
“大个子,给咱说说,管将军那里给说法没?”
黄巾头领紧张的看着典韦,生怕他带来坏消息。
“呃...”典韦沉吟半晌,把一众黄巾都整急了,这才道:“管将军...他没给说法...他还骂咱孙将军,说他如此这般...”
典韦粗口连爆,只说管亥大骂孙夏,说他不识抬举,竟敢与管亥作对......
黄巾头领听完,沉默片刻,这才道:“管亥就没把你们怎样?”
“能怎样?”典韦闷声道:“说是让咱回来给孙将军传话,说粮草没有,让他死守沱河,所以才没有动咱...不过咱的一个兄弟顶撞了他,被他乱刀分尸了...”说着,典韦还装出一副难过的样子。
那黄巾头领一看,发现确实少了一人,不由相信了典韦的话,与其交谈几句,便匆匆回了孙夏大营。
孙夏得知去找管亥讨说法的人回来了,连忙将那头领叫进了主帐。
“管亥是怎么说的?”
孙夏脸上还有些许喜色,因为他认为,好歹也是同僚,管亥不会那么绝情,正期待着这头领能带给他好消息。
那头领忐忑看了眼孙夏,老老实实将典韦转述的一切原原本本告知了孙夏。
孙夏听着,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紫,紫了又青,一双眼鼓得圆圆的,暴怒的抽出腰间佩刀,一刀将案桌斩成了两半。
“管亥!老子与你势不两立!”
“来人!立刻召集各位渠帅、头领,本将军有要事商议!”
不多时,孙夏麾下十数位重要将领尽数集中在了主帐之中。
看着孙夏铁青的脸,诸人不由十分奇怪,便问出声来。
孙夏也不隐瞒,只把那话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这下可不得了,所有人义愤填膺,大骂管亥不当人子,有的甚至把管亥十八辈祖宗都翻出来仔仔细细问候了一遍。
“诸位,你们认为,本将军当如何处置此事?”
“将军,末将以为,咱大伙儿应当立即发兵去下曲阳,让管亥低头认错!”
“不错!管亥把咱十几万兄弟当炮灰,一点也没有大贤良师的精神,他不配做头领!”
“把他拉下马来,孙将军做头领!”
...
孙夏满意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自己做这下曲阳的主帅,乃是天经地义,他管亥算个什么东西!
正要吩咐拔营起兵,忽然有人说话了。
“将军,这样不好吧?”
那人也是个头领级别的人物,却听他道:“既然幽州军如许强大,我们扼守河岸正是占据有利地势,方才能与之对抗。若是撤兵,让幽州军过了河,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沉默起来。
“有道理啊!”
有人附和。
“我不赞同!”却听一人反驳道:“我听说打仗,首先注重内部团结。咱如果不把这事给弄明白了,天知道在我们与幽州军交战的时候,管亥会不会落井下石?更何况我等大军返回下曲阳,与管亥手下十数万大军合兵一处,幽州军恐怕再狂妄,也不敢贸然进军吧?”
诸人闻言恍然,孙夏更是大喜。
于是拔营起兵立即进行。
十数万大军,顶着火把,迤逦前行,在黑夜中,仿佛一条巨龙,盘旋不止,声势之浩大,远近可闻。
刘渊得到消息,嘴角一翘,喝到:“机会到了!”
于是幽州军紧接着也拔营而起,悄悄过了沱河,尾随黄巾军奔向下曲阳。
半路中,典韦归队。
“少爷...”典韦将今日所作所为一一禀明,刘渊闻之大喜过望。
原本他想,若是孙夏与管亥见面,免不了要露馅,到时候一场硬仗打下来,便是能胜,也要有些损失,但听闻有机灵人打入了管亥内部,心念一转,便露出了笑容。
...
下曲阳,管亥正酣睡间,忽闻敲门声,霎那睁开眼,呼的就坐了起来。
作为一个武夫,必要的警惕那是随时保持。
“进来。”
管亥抬起头,看着房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正是白日里从‘孙夏’手中挖过来的人才,不由嘴角一翘,道:“何事?”
“将军,斥候来报,说孙夏大军开拔,就要到下曲阳了!”
“嗯?”管亥眉头一皱,道:“这是为何,且去看看?”
说着,起身穿上衣袍,带着这人出了府门,直奔城门。
来到城门楼上,管亥放眼望着远处那一溜长长的火龙,眉头皱的更甚。
孙夏为何会拔寨返军?
蹊跷啊!
管亥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打定主意,等到孙夏到来,定要好生问罪!
不一刻,孙夏大军到了。
“孙夏,出来说话!”
管亥喝一声,远近可闻。
“去你XX的管亥,你个狗日的,操你姥姥......”
管亥正等着孙夏回话,忽然间,下面无数的谩骂声传来,只把他气的三尸暴跳!
“混账!找死!”
管亥话音未落,忽然从身边飞出一支利箭,只听得一声惨叫,孙夏军中一头领翻身落马,额间正颤颤巍巍Сhā着那支羽箭!
“管亥!”
孙夏暴喝一声,怒了:“你竟不顾同僚轻易,射杀头领,该死,该死!”
“为林头领报仇!”
“攻城!”
“杀了管亥!”
顿时间,孙夏大军群情愤怒,把城上的管亥搞得无所适从。
管亥恨死了那个射箭的人,侧脸一看,却是今日招揽的那位。
“将军,他们辱骂与你,罪该万死!”
那人怒气冲冲,完全一副为管亥名誉着想的样子。
管亥见此,怒气瞬间一空,点了点头。
这时候,孙夏大军动了,散乱的箭矢毫无征兆的飞上城头,射杀了好一批黄巾战士。管亥一怔,原以为孙夏不过逞口舌之利,没想到竟然真的动手!
“反击!反击!”
管亥暴怒!
随着管亥的喝骂声,城墙上的黄巾战士也动起来,一批批箭矢飞出,孙夏军瞬间倒下一大批!
仇恨一起,再无可化解!
只有一个字,杀!
刘渊领着大军,静静的立在不远处,看着混乱杀伐的下曲阳,拍手笑道:“那一箭射的好哇!哈哈哈...传令,让大家准备好,听我号令!”
这时候,孙夏与管亥之间已经进入白热化,大军攻守之间,愈趋激烈!
孙夏军士气高昂,因为他们知道为什么而战。
而管亥军却十分茫然,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再加上此时守城的大军不过一两万,其余都在军营歇息,于是,随着伤亡加重,守城愈发不利。
管亥一边传令让军营中大军赶来救援,一边挥舞大刀,将一个个爬上城头的孙夏军斩杀,那情形,就像一头暴怒的野兽。也难怪如此,别说普通士兵,便是管亥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为了什么。
但是,下曲阳不容有失,而且他管亥也不能战败,否则孙夏掌控了局面,哪里还有他管亥的好日子?
死守!
一定要守住!
管亥杀伐之时,却没发现,身边少了一人。
那人正是典韦手下幽州刘渊亲卫的一员。他射杀孙夏军头领,挑起大战之后,便悄悄的离了管亥身边,下了城门楼,来到城门。
此时,城门处混乱无章,他轻易就接近了城门,一刀砍断门闩和吊索,只听得嘎吱嘎吱的响声,城门轰然大开!
“城门开了!”
“城门开了!冲哇!”
孙夏军见城门打开,更是热血沸腾,一**黄巾军冲进城门,一瞬间斩杀了门后面正呆愣着的一众管亥士兵,提着刀就要斩杀那幽州亲卫。
“住手!我是孙将军派来的细作,城门就是我打开的!”
诸人一听,原来突刺,一个头领锤了他一拳,好生赞扬一番,领着战士就冲了进去!
“什么?!”
管亥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寒光
“城门破了?!”
开始么玩笑?城门怎会如此轻易被破?
“传令紧守城墙...来五十人,随我将进入城门的贼子赶出去!”
慌乱无比的战士们听到管亥的叫声,不由定了定心神。管亥可是黄巾第一大将,武艺高超,肯定能夺回城门的控制权!于是都安心的守卫城墙。
管亥领着五十个精锐黄巾兵,快速下了城门楼,放眼一望,孙夏军已经有数百人涌进了城门,他们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战士跟随着冲进来!
管亥哀叹一声,奋起精神,大刀成轮状,一排排刀气排山倒海,若大浪滔天,瞬间就斩杀了数十个孙夏军!
“管亥!”
孙夏军惊恐的连连后退!
“管亥,受死!”
孙夏军中冲出好几员彪形大汉,提着各式兵刃,挡开刀气,纷纷罩着管亥魁首,如天罗地网,洒了下来。
管亥怡然不惧,只见他冷笑一声,不屑的呸了口口水,喝到:“受死!”
那大刀简简单单一式横扫千军如卷席,刀光泼水一般,轰隆一声将围攻他的大汉尽数震飞出去!
如此,却脚下不停,只见得如冰面滑动一般,一霎那就接近了其中一人,那刀光一卷,就卷起一颗斗大的头颅,那头颅上的双眼,绝望、恐惧!
孙夏军冲入城中的战士士气又是猛的一降,士兵们恐惧的连连后退。
“弓箭手!射他!”
“射!不信他刀枪不入!”
嘣嘣嘣...
咻咻咻...
铺天盖地的箭矢,虽然散乱,但却有着足够的杀伤力。
然则管亥脸色竟未有4丝毫变化,仍旧是无比的轻蔑。
那刀光翻滚卷动,箭矢被击成粉末,飘飘洒洒。
便是有钻了空子的箭矢飞入,射在管亥未穿盔甲的身上,却听得如中败革,竟毫不能入!
古之大将,莫不如此!
有人可能会疑惑,管亥怎会刀箭不入?
这并不稀奇。
可知为何大将冲锋陷阵,与万军之中来去自如?却是因为他们身体够强悍,耐力够持久!不然,万军之中,刀剑乱飞,便是再灵巧的人,又怎会不受伤?说什么盔甲遮挡,那是扯淡。这年代,盔甲的防御能高到哪里去?将军们身上的华丽盔甲,最大的意义不过是显示身份罢了。
要想以弓箭射杀大将,要么是同级别的大将,要么就是射中了眼睛等要害,要么就是大将体力消耗殆尽,肌肉没了束缚,才有可能。
冷兵器战场上,大将为何如此重要?甚至一员猛将就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为何这时候兴斗将?
还不都是大将与普通战士之间那鸿沟一般的差距?
如果没有同等级的大将阻拦,没有有利的地势,没有击垮将领心中的壁垒,那是根本杀不了的,尤其是有了绝世坐骑的大将,那是说跑就跑,说打就打,你却奈他不何。
管亥如今那是虎入羊群,虽然孙夏大军源源不断,却被他以一人之力堵在了城门口,进退不得!
“威武!将军威武!”
“杀杀杀!”
这时候,管亥营中大军也到了!
焦灼!战事焦灼起来!
九十三章下曲阳破
“报,孙将军,管亥堵在城门,刀兵不能伤,大伙儿死伤惨重,进退不得!”
孙夏骂一声该死,道:“这管亥皮肉练得忒也紧实!来人,传令加紧攻城。诸位头领,随我前去解决了管亥,下曲阳唾手可得!”
诸头领轰然应诺,勒紧马缰,随着孙夏避过城墙上飞下来的箭矢、滚木,很快来到城门处。
只见那管亥正在大杀四方,一柄大刀泼水一般,脚下踩着厚厚的尸层,已经把孙夏军赶入了门洞,眼看就要夺回城门控制权。
“诸位,不能让管亥如此嚣张,搭弓射箭,弄死他!”
孙夏吼一声,取下鞍边铁胎弓,羽箭上弦。诸头领同样如此,只把那箭矢瞄准管亥。
要说孙夏这一干黄巾头领,都是崛起于草莽,说都是废物,那也不尽然,虽然距离真正的猛将差了许多,但好歹有一把子力气,武艺也不错,所以十几根羽箭瞄准管亥之时,管亥身子一抖,只觉凉气浸身,抬眼一看,就看到了孙夏。
“射!”
这时候,孙夏暴喝一声,十几支羽箭划破空气,带起咻咻的裂空声,直奔管亥!
“不好!”
管亥闷吼一声,大刀一收,护住头胸,任由周遭战士刀兵加身,却只管防御这飞来暗箭。
“砰砰砰...”
“呃!”
十几支羽箭甫一接触刀幕,便纷纷炸开,化作漫天粉粉,只有其中两支,刚好从破绽中飞入,一支扎在管亥臂膀,一支没入管亥右胸!
一阵剧痛从胸口处传来,管亥杀气奔腾的眼睛一清,浑身力气仿佛潮水般从右胸泻出,不由连连几个踉跄,退出好几步。
“受伤了!”
“这魔头受伤了,大伙儿杀呀!”
孙夏军大喜过望,士兵们奋起刀枪,如同牢笼一般,誓要罩住管亥。
“将军受伤了!”
“保护将军!”
管亥手下见此,顾不得惊骇,几人上前扶住管亥,其余人等尽数挡在前面,与孙夏军死磕起来。
“杀杀杀!把他们赶出去!”
管亥一把掀开扶着他的战士,一刀将胸前箭矢砍断,呸了口血水,却大喝出声,一边又要提刀上前。
“将军,退吧!这里交给我等!”
亲信们死死拉住管亥,哀求道:“将军乃是我等主心骨,万万不能有事啊!”
正此时,李大目等头领也到了,见管亥受创眼中,连忙将其拖住,纷纷劝阻。
“交给我等!”
胸前血液流失,管亥一张脸上已经呈现不正常的惨白,知道自己的确无法再动手了,于是点点头,任由亲信将自己扶走,只嘱托李大目等人,一定要守住城门,不能让孙夏前进一步。
“管亥跑了!冲啊!”
孙夏军士兵见那杀人魔王终于受伤逃走,不由士气大振,仿佛全身增长了力气,打得管亥军节节败退!
李大目等人自然奋起反抗,然则孙夏等人也冲了进来,两相一交战,却落入下风,眼看逼入城内。
“胜利就在眼前,兄弟们,冲啊!”
孙夏一刀斩退李大目,脸上通红通红,着实兴奋。
“啊!”
忽然一声惨叫,李大目抬头一看,己方一头领却是被乱刀分尸,不由心乱如麻。如此一来,更不是孙夏对手。麾下士兵见此,却是士气大降。
此消彼长之下,攻守异位之间,孙夏军却已经冲进了下曲阳!
“怎么办!”
诸头领只把目光望向李大目。
“死战不退!”
李大目一刀斩出,暴喝道:“管将军让我等务必守住城门,诸位怎能犹豫!”
然则人与人是不同的。李大目能力挺管亥,死战不退,但其他人却不想不明不白死在这内讧之中。于是不少的头领都悄悄退却,隐没在乱军之中。
于是,战局更趋颓败。仅凭李大目二三人,怎抵挡得住孙夏十几人的进攻?不一刻,就战死两人,只余下李大目一人在苦苦支撑。
“李大目,投降吧!”
孙夏宝刀一收,指着四周喝到:“你看!”
李大目放眼一望,只见己方大军在那些个头领的带领下,已经退出老远,这里只有小猫两三只还在奋力抵抗。
“哈哈哈...”李大目苍凉悲愤的声音出老远:“天亡我也!哈哈哈...死战不退!孙夏,有本事取了你家爷爷项上人头!我李大目心中,没有投降这个词儿!”
“找死!”孙夏恼怒,只道李大目不识时务,于是招呼诸位头领,一番围攻,将李大目斩成了肉泥!
...
“少爷,进攻吧!”
典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孙夏军已经攻入下曲阳,如果再不进攻,等他彻底掌控下曲阳,就晚了!
刘渊当然知道其中利害,看着麾下摩拳擦掌,不由微微一笑,随即面色一肃,喝到:“准备,冲锋!”
轰轰轰...
马蹄砸在大地上,隆隆作响,仿若开天辟地,涤荡乾坤!
地面在颤抖,下曲阳在颤抖,无数的黄巾战士摸不着头脑,茫然失措。
“好大的雷声!”
“不,不是雷声,是骑兵!骑兵!”
有人惊恐。
“难道孙将军还有骑兵部队?”
有人惊喜。
只有下曲阳城内,跟随管亥逃亡过来的士兵们大惊失色。
“幽州骑兵!”
“幽州骑兵来了!”
城外,正在蜂拥入城的孙夏军战士,俱都抬头回首,看着那从黑暗中冲出来的黑色阴影,看着一抹抹雪亮的刀光,顿时乱了!
呲啦!
幽州大军携着无边锋锐的气势,仿佛利刃撕破麻布,一瞬间就将孙夏军撕开两段!一蓬蓬血雨,残肢断臂,惨叫声、惊怒声,绵绵响起。
“老典,城外这些家伙就交给你了,能招降就招降!”
刘渊暴喝一声,一挥手,带着两千亲卫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直奔城门。
手臂粗的御赐大戟,在黑暗中闪出点点幽光,那是沾着即死,碰着即亡!身后三人一排的亲卫斩马刀轮成刀光,无数的刀光,就像一面闪耀的血色的刀墙,迅速推进!
擒贼擒王!
刘渊打定主意,先擒杀了管亥孙夏,其他黄巾士兵便不足为碍!
“孙夏,快快下马受缚!”
刘渊浩大的声音传来,孙夏转过头,就看见了那支正在屠杀麾下士兵的军队!
“幽州骑兵!”
孙夏的眼睛,一瞬间就红了。
幽州骑兵已经冲进城池,那么城外的大军必定凶多吉少!那可是他的根本啊!如此不明不白的损失,怎不让他痛心疾首?!
“卑鄙!”
孙夏怒吼道。
“趁人之危!趁人之危!”
幽州军趁黄巾内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要抢夺了孙夏军的胜利果实!
“哈哈哈哈...兵不厌诈!孙夏,你怎能翻出本侯的手掌心?快快受缚,不然,死!”
刘渊长啸连连,坐下狮虎兽也跟着张开血盆大口,兴奋的怒吼起来。
“老子不服!刘渊,我要杀了你!”
孙夏大刀一晃,带着惨烈、凄厉的气势,迎击刘渊。
“不自量力!”刘渊轻蔑一笑,大戟一挑,将孙夏连同其战马挑飞起来!
“啊!”
无数人惊叹。
“去死!”
刘渊大戟一轮,只听得彭的一声,那飞在半空的一人一马,被一击打的爆成一团血雾!
“投降!”
黄巾军呆呆的看着横戟立于坐骑上,恍若天神下凡一样的刘渊,胆子都吓破了!
“叮叮叮..”
无数的战士丢掉了手中兵刃,抱头蹲在地上。
“哈哈哈哈...”刘渊狂笑一声:“尔等乖乖呆着,待本侯擒住管亥,再来计较!”
说完,竟毫不理会蹲了遍地的黄巾降卒,带着两千大军瞬间划过街道,直奔县衙!
看着那一溜烟尘,已经投降的黄巾降卒,竟没有一人敢动弹,仍旧静静的蹲着,不敢有丝毫响动。
威风,端的是威风凛然!
管亥被属下抬回县衙躺在床上,艰难谓左右道:“周仓呢?周仓呢?”
“将军,周将军正在南墙守卫!”
“去,快去把他叫来!”
待左右屏退,管亥闭上疲敝的双眼,心中哀叹连连。
怎就内讧了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
孙夏为何敢如此大胆,竟反戈相向?!
其中有什么奥妙?
幽州军!
一定是幽州军!
管亥思来想去,终于将心神定在幽州大军身上。
一定是他们耍的诡计!
危矣!
下曲阳危矣!
所以,他才要让人去叫周仓。
因为,周仓,才是他最信任的、最有能力的人。
周仓接到管亥的消息,大惊失色之际,连忙弃了南墙,直奔县衙管亥住处。
刚到县衙,却迎头撞上了刘渊!
“幽州骑兵!冠军侯!”
周仓骇然,连忙吩咐手下堵住县衙大门,自己却单人独刀,站在门外。
刘渊看着立在县衙门外的魁梧身影,手一挥,大军静立。
“胆子不小!”刘渊呵呵一笑,大戟一指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黄巾周仓!”周仓浑身一抖,紧了紧手中大刀,咽了口唾沫,强自傲然。
“周仓?”刘渊心念一转,笑了,“你可知本侯大军入城,尔等破亡在即?”
“怎不知?”
“你可知孙夏已死,其余皆降?”
“能够料到。”
“你可认得本侯手中大戟?可知其锋锐?!”
“怎不知?!”
“那你还有胆子当面堵门?”
周仓默然良久。
“冠军侯,俺周仓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管亥将军对俺有知遇之恩,不可不救!所以,侯爷想要进这大门,唯有从周某身上踏过去!”
“好一条汉子!”
刘渊附手赞道:“管亥,小角色也。于本侯而言,杀与不杀,抓与不抓,都无所谓。不过本侯现在看上你周仓了,只要你投入本侯麾下,本侯放过管亥也无不可!”
“真的!?”周仓面色一激动,道:“只要侯爷放过管将军,周仓这条命就是侯爷的了!”
“好!”
刘渊喝一声,正要动作,忽闻一声“且慢!”
抬眼一看,却是一鼓眼壮汉被人扶着,出了县衙大门,来到周仓身侧。
“冠军侯,管某人在此,要杀要剐任你便,但是,别拿管某人做要挟!”
管亥一把拦住焦急的周仓,道:“管某一路被侯爷衔尾追杀,逃到此处,却又遭内讧反戈,已经心生死志,只求侯爷放过这一干兵卒,给咱一个痛快。”
“哦?”刘渊脑子一偏,竟笑了:“管亥,你在我眼中,虽然算不得什么,但你能在我大军追击之下,逃脱性命,还保全了好几万军队,也算有些本事,不如降了本侯罢。”
“哼!”管亥冷哼一声,骂道:“你幽州军一把火烧了我家眷老小,某家就是粉身碎骨,也不投降!”
“哈哈哈...”刘渊闻言大笑:“谁说你家眷老小死了?”
“没死?!不可能!某家亲眼见到望都西山一片火光!”
“你以为本侯会骗你?你以为你值得本侯骗?自视太高了吧?”
刘渊不屑。
管亥听了,转念一想,也对。幽州军兵强马壮,便是随便一人都能与他大战数十回合,更有如黄昌一般的大将,十余合就能战败他,相对来说,自己在刘渊眼中,确实不值一提,骗与不骗就无从说起了。
想到这里,管亥忽然有了精神。
这么说老母妻子竟还在世间!
哈哈哈...
管亥大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管亥愿降,请侯爷收留!”
刘渊大戟呛啷一声杵在地上,震碎一片石板,道:“如此甚好!哈哈,周仓,本侯命令你即刻收拢黄巾残部!管亥,且好生养伤!”
九十四章巨鹿
接下来的事,自然是顺利无比。
下曲阳总兵力总计三十余万。孙夏有十七万,管亥十六万。一场内讧,双方交战死伤不过三四万,被幽州军斩杀三四万,逃离的溃兵约莫有七八万。最后,周仓总计收拢十五万余黄巾战士,十万余老弱妇孺。
次日,刘渊命令管亥、周仓带了信物,领着这二十多万人直奔幽州。
这些黄巾数量庞大,却不堪一击,更是耗粮大户,若是带在身边,麾下这七千大军就不用活了。更何况,管亥周仓毕竟是张角提拔,于公于私,在真正得到刘渊信任之前,是绝不可能带着他们去打张角的。
打发了一干黄巾降卒,刘渊这回可不像之前那样,慢吞吞的等黄巾集结。而是要以迅雷之势,直扑张角!在其没有接到下曲阳战败,反应过来之前,一击将其击溃!
......
广平、曲粱。
这些天,邺县频频传来捷报,数十万大军压着卢植打,将其打得根本抬不起头来,眼看卢植就要顶不住了。所有的黄巾渠帅都喜气洋洋,只觉击败卢植,洛阳在望,天下就要太平了!
然而,有别于其他人的幸喜,作为黄巾的领导者,大贤良师张角,却深感忧虑!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有一团阴影罩在心头,让他心焦、烦躁。
张角在檀香袅袅的屋内来回走动,一刻不停,脚步竟有些散乱。
“来人!”
张角浑厚的声音传出去,接着便有两个穿着道袍的青年走了进来。
“师尊。”
“传令下去,本天师要抽调十万精锐,返回巨鹿。另,命令程志远,紧守邺县,不许出击,只要把汉军拖住,便是大功!”
两个道装青年闻言不由面面相觑。但慑于张角威严,却不敢相问,只好领命退下。
见道童出门,张角呼了口气,抓起桌上地图,目光,定在了下曲阳。
“一定是这里!”
......
邺县。
“什么?”程志远不解的看着传令的道童,歇斯底里道:“卢植覆亡在即,为何要转攻为守?!”
道童无奈的摇摇头,道:“这是大贤良师的吩咐,我等不知。”
程志远想起张角的命令,忽然觉得,恐怕真有严重的事关生死的事,否则以大贤良师的英明,怎么会抽调走十万精锐?
“难道后方有变?!”
程志远一低头,看着桌上简陋的地图,目光如张角一般,定在了下曲阳。
“尊大贤良师号令,请道童自行抽调精锐。来人,令各渠帅,逐天减少进攻力度,麻痹卢植!”
......
安阳北,祁山滥口。
卢植中军驻扎此地,依凭祁山险要阻挡黄巾攻势。
这天,卢植将麾下诸将召集起来。
“这几天,诸位可有发现?”
发现?
大部分将领摸不着头脑。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凝眉思索。
“老师可是说黄巾攻势减缓一事?”
公孙瓒说话了。
卢植闻言,赞许的点点头,道:“伯圭既然看出,可有想法?”
公孙瓒沉吟片刻,道:“照理说,黄巾势大,在各方面都占据上风,没理由放缓攻势。但现在既然发生了,必然就有他的原因所在。学生思虑着,恐怕黄巾内部或者后方出了问题才是。”
“言之有理!”
卢植微笑着轻抚胡须,道:“伯圭能看出这些,不错,不错!不过伯圭,你能推算出其中具体吗?”
公孙瓒眉头紧皱,最后还是摇摇头。
“请老师指点。”
卢植看了眼公孙瓒,暗叹一声,又看了眼糊里糊涂的诸位将领,更是心中哀叹一声,道:“诸位,张角的老巢在何地?”
“冀州。”
“冀州之北又是何地?”
“幽州!”
“幽州有何人?”
“冠军侯!”
诸人异口同声。
“原来是他!”
诸人恍然。
公孙瓒看着这些将领的表情,不由想起自己在幽州所受的‘屈辱’,眼中恨色一闪即逝。
“冠军侯大军出击,张角不堪一击!”
有人喝道,仿佛刘渊是大汉的脊梁一般,黄巾的百万大军,就是土鸡瓦狗。
卢植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道:“本将军前日里接到线报,幽州军已经在卢奴击败张宝三十万大军,如今想来已经快要进入巨鹿郡了吧?张角收摄攻势,定然将精力集中在巨鹿,而邺县,必当以防守为要务,所以诸位,我们的机会来了!”
“哈哈,有冠军侯牵制了张角主力,邺县旦日可下!”
......
巨鹿,张角大本营。
这里是张角登高一呼的地方,但是,刘渊一路行来,却发现,大多数人竟并非太平教信徒,不由十分奇怪。
叫人拦住一位战战兢兢的老大爷,刘渊和颜悦色道:“老大爷,我问你个问题。”
“你..你问,你问。”
“张角这人,老大爷知道吧?”
“知道啊。”老头道:“当初张角还到咱村传道、医病救人来着,现在呀,听说这小子成了反贼,可惜,可惜呀。”说着,还摇摇头,颇为叹息。
“听老大爷的意思,颇不看好张角啊。”
老人与刘渊聊了几句,觉得这位将军并非凶恶之人,也放开了,道:“他那个什么太平教,一听就是假的。张角是咱巨鹿人,他的一切咱都了解,说什么天神下凡,嘿,蒙蔽外乡人罢了。”
刘渊恍然。
张角生在此处,一切的一切,那是挂在明处,谁都知道,哪里又有人去信什么太平教?
不过因为这里是张角家乡,所以除了官府,其他一切照旧,张角也没荼毒乡里。其麾下将士也知道这里是张角家乡,不敢胡乱放肆,免得惹怒张角。
“看来,巨鹿此地还不知道下曲阳之败...”刘渊沉思:“那么...”因为刘渊击破下曲阳,便一路快马加鞭,巨鹿自然没有接到下曲阳失陷的消息。
“老典,交给你一个任务。”
“少爷你说。”典韦精神一振,忙道。
“带几十号人,趁天没黑混进巨鹿,夜里举火为号,打开城门,咱里外夹攻,攻破巨鹿!”
典韦点点头,转身没入林中,不一刻,三十多个穿着破烂,脸上污渍密布的‘难民’走出林子,直奔巨鹿。
天,渐渐的暗下来。
巨鹿城门缓缓关闭,黄巾战士们慵懒的靠在城墙上,你一句,我一句,聊城里哪家的姑娘好,雪白水嫩,聊大贤良师大破官军,不日登基为帝...
时间缓缓流逝,眼看子时将近。
忽然,太守府浓烟突起,火光直冒!
“走水了!”
“救火!太守府着火了,快快救火!”
巡逻的黄巾士兵大惊失色,太守府着火,那还了得?那可是大贤良师的家眷所在,若真出了事,十颗脑袋也顶不了罪呀!于是,巨鹿最高统帅连忙召集兵卒,直直前往救火。
城门楼,几队黄巾士兵正打着瞌睡,忽然被走水声惊醒,这时候,黑暗里忽然走出几十号同样穿着黄巾士兵的壮汉。
“你们是...”
话音未落,忽然,铺天盖地的箭矢射来,惨叫都没发出一声,尽被歼灭!
“开城门!”
这是典韦的声音。
随着嘎吱嘎吱的响声,巨鹿城门开了!
接着,隐藏在不远处的刘渊,马鞭一挥,大军冲锋!
然则半点抵抗也没有,径直冲进了巨鹿。
城墙上,守城黄巾兵被典韦尽速解决,城内,所有的黄巾巡逻连带军营里的黄巾大军都派了一半出去,正围着太守府泼水呢!
于是,当刘渊挥军攻击之时,正在救火或者围着看热闹的黄巾军,一点都没有反应过来,以极快的速度被击溃!
巨鹿,攻陷!
当巨鹿城内的百姓次日清晨起床之时,街上巡逻的,却已经不是头裹黄巾的黄巾军,而是一队队俨然肃穆的黑甲战士。
刘渊坐在太守府大厅内,看着跪在堂下的十来号人,嘴角不由一咧。
这十来号人,就是张角、张宝、张梁三兄弟的全部家眷。
少,真的很少。
可见张角的确是贫寒出身,否则稍微富有一些,也不止这几号人了。如那些土豪士族,哪家不是几百上千的亲眷?十来个?都不好意思说出去。
刘渊看着跪在前排的一位青衣少女,不由问道:“你是张角的女儿?”
那女子抬起头来,刘渊眼睛不由一亮。明眸皓齿,端的是个小美女。
“妾身张宁,见过冠军侯。”
“咦?”刘渊惊讶道:“你不怕我?”
张宁声音平淡,不卑不亢。
“妾身为何要怕你?”
“因为你老爹是我的敌人!”
刘渊加重语气。
“那又如何?”张宁道:“我和娘亲早就盘算着这一天的到来,心中有了准备,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此言一出,刘渊更是奇怪:“你..早就在盘算?你怎会知道?”
张宁宁静的看了眼刘渊,淡淡道:“大汉朝统治天下四百年,早已深入人心。即便这些年天灾不断,官府压迫,但大汉朝仍旧有一丝元气尚存,根本不是爹爹所能推翻得了的...更何况,不是还有你这个冠军侯在吗?”
刘渊点点头,道:“看不出来,你这小女子也有些见识。”
“本侯得到线报,你的爹爹,大贤良师张角,正往这里赶来,你说,本侯该如何对待你们?”
“随你的便。”张宁道:“你想以我们威胁爹爹,根本不可能达到目的。爹爹虽然是黄巾领袖,现在已经是欲罢不能。就算他现在下令解散黄巾,他麾下的渠帅头领也不会同意!所以,侯爷还是断了这念想为妙。”
“好好好...”刘渊击节赞道:“才女,果然是才女!没想到你一介女子,竟看得如此清澈,不简单,不愧是大贤良师的千金,哈哈哈...你放心,本侯从没有杀俘的习惯...哈哈哈...”刘渊仰天大笑出门去。
离了张家家眷,刘渊即刻召集麾下。
“老典,吩咐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嘿嘿,俺老典办事,少爷放心就是。”典韦嘿嘿一笑道:“我和几个兄弟当着那几黄巾贼的面,喝了好几坛酒,醉了,他们趁机逃跑了...哈哈哈...”
“那么,整军,备战,天黑之后快马加鞭,尾随...”
九十五章初战张角
能登高一呼,揭竿而起,百万黄巾拉起反汉大旗,这不能不说张角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刘渊曾经在上党见过张角一面,那时的张角,给他的第一印象,是深不可测!无论武功或者性格,都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般,让人琢磨不清。
所以,潜意识里,刘渊对张角有一种特别深的防范。
所以才有了假意放走几个俘虏,准备衔尾跟踪,在张角得到巨鹿消息心神失守,猝不及防之下,给予其致命一击!
黑夜里,一支十万人的大军摸黑急速行军。
这是张角麾下最为精锐的部队,也是整个黄巾最为精锐的一部分。这部分军队,是张角的心肝宝贝,便是当初败于卢植,也未曾派出许多。
整整十万人,赶路的速度如此急,却静悄悄的,竟没有大的响动!
精锐!
确实是精锐,如果刘渊在这里,绝对会以之与幽州铁骑相提并论。
张角骑在一匹黑黝黝的骏马背上,面色沉静安宁。
他的周围,是一队约莫千人的壮汉组成的军队。这支军队比后面那十万人,更肃穆,更整齐,更是杀气澎湃!
这就是张角的底牌,黄巾力士!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细细一听,约莫有三四人模样。
张角手一挥,便有几个黄巾力士奔出队伍,直奔声源而去。
不一刻,便见那黄巾力士押解着几个头裹黄巾,却狼狈异常的人走上前来。
“大贤良师!”
为首的那人抬眼就看见了张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怎么回事?”
张角把脸一板,清喝道。
“大贤良师,巨鹿,失守了...呜呜呜...”
那一个巨鹿黄巾留守的最高统帅,在张角面前,仿佛小孩一样,哭哭啼啼。
“什么!?”
张角浑身一颤,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宁儿呢?!”
“小姐被俘虏了...呜呜呜...我对不起您...呜呜呜...”
张角浑身一颤,沉默片刻,道:“下去吧...”那声音,忽然间苍凉起来,充满了疲敝。
“慢着!”张角忽然又叫住了正要退下的那几人,问道:“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人一怔,连忙将如何被俘,看守醉酒,趁夜逃离等等一一道出。
“这么容易?!”张角疑色一闪,忽然恍然,接着大笑:“哈哈哈...好算计!好算计呀!”
“冠军侯,请出来一见!”
张角一提气,顿时声震八方。
“大贤良师,果真名不虚传!”
刘渊那清越浑厚的声音从老远传来,接着便听一声虎吼,然后便是隆隆的马蹄声。
不一刻,刘渊带领七千大军,静静的立在了张角百丈之外。
刘渊、张角二人同时甩开马鞭,缓缓走出军阵,走到场中,相隔三丈,相视一笑。
“久闻冠军侯威名,张角可是想念的紧呐,哈哈哈...”
张角手扶腰间剑柄,须发飞扬间,一派从容洒脱。
“哈哈哈,谬赞谬赞...大贤良师,别来无恙啊..”刘渊嘴上谦虚,脸上却神采飞扬,一副傲然无边的样子。
“哦?怎么个别来无恙法?”张角上下细细一阵打量,忽然恍然道:“确实,我两早已见面...哈哈哈...上党一别,已经年余啦。”
“大贤良师好记性。”刘渊呵呵一笑,道:“今晚夜色美妙,能在此处与大贤良师再次见面,端的是上天垂怜啊...不过大贤良师这要往何处啊?前方巨鹿现在可是本侯的地盘。”
张角笑脸一收,沉默片刻,道:“本天师的家眷怎样了?”
“大贤良师是说宁儿小姐吧?呵呵,宁儿小姐天生丽质,本侯可是喜欢得不得了啊...哈哈哈...”刘渊脸上闪过一丝是男人都知道的神色,却是想激怒张角。
“哦?”哪里知道张角非但没有生气愤怒,那脸上竟绽放出一丝微笑:“那就好,那就好!我张角的女儿,那是天仙下凡,一般人可配不上,这天下,只有你刘渊一人而已!哈哈哈...冠军侯,现如今你我一家人,跟着岳丈我一起打天下如何?老夫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待天下大定,老夫百年,这江山,就是你的了!”
此话一落,刘渊张口结舌。
好厉害的老家伙!
刘渊暗叹自己不是对手,原想激怒对方,却不料被倒打一耙,这脸,可就丢大了。
脸色变幻间,刘渊强压住恼羞,沉默片刻,道:“大贤良师,我们也不用废话。我刘渊是武帝玄孙,根正苗红的汉室宗亲,什么跟你打天下的话,就不要再提。我二人份属不同阵营,不论如何,最后难免生死一搏。现如今对上了,你且划下道来,本侯爷接着便是。”
“呵呵,划下道来?”张角轻抚胡须,道:“不是本天师看不起你。你幽州军战力享誉天下,自然不凡,但眼下就这七千人,就想与我十万精锐争锋,莫不是太过狂妄了吧?”
精锐?
刘渊这才把目光转向张角大军,继而目光一凝,心里忽然一沉。
“小看了黄巾,小看了张角,小看了天下英雄啊!”
刘渊暗叹一声,看着那整齐肃穆,杀气凛然的黄巾军,知道想要如击溃张宝等人一般击败这支军队,那是想都不要想。不过刘渊也有优势,因为他麾下尽是骑兵,机动。打不过,逃还不成吗?
“呵呵呵...大贤良师,这话虽不错,但是你也别想把我怎么样!”
张角点点头,道:“你们都是四条腿,我黄巾儿郎两条腿,自然是跑不过你幽州军。”
“那么,咱两人过两手?”
刘渊轻轻一拍悬挂在玉鞍一侧的大戟,大戟轻轻一颤,发出轻微的震鸣声。
“既然冠军侯有意,本天师自当奉陪!”张角剑指一引,腰间宝剑轻吟一声,仿佛被人托着,虚虚飞出剑鞘,落在张角手中。
“剑名纯均,长三尺五寸两分,重十三斤三两五钱。”
张角手指划过剑锋,像抚摸爱人的脸一样,温柔。
“纯均?哈哈,名剑啊!”刘渊哈哈一笑,伸手虚虚一抓,悬挂着的大戟嗖的飞入他手中,道:“戟名天龙破城戟,乃秦末霸王项羽掌中神兵,被高祖收入国库,前年陛下御赐。此戟重一百二十九斤六两,长一丈八尺五寸!”
“好戟!”
张角清喝一声:“来吧,让本天师领教领教冠军侯的武艺!”
“哈哈,自不会让大贤良师失望!”
两人静立在坐骑之上,两双眼睛遥遥相望,霎那间,精光爆射,气势磅礴!
张角道袍鼓荡,一阵阵清玄奥妙的气息悄无声息的散播开来,就像天下下凡,飘逸浩然;而刘渊,则浑身霸气凛然,杀机无限,仿若上古战神,战意无双!
“吃我一记!”
刘渊一夹胯下狮虎兽,狮虎兽咆哮一声,四爪将坚硬的地面刨出海碗大的坑洞,浑身皮毛一紧,张开血盆大口,直奔张角胯下战马。
而刘渊手中天龙破城戟则划破空间,带起阵阵音爆,猛的刺出!
“当啷!”
震耳欲聋的金属交击声,震得不远处的士兵耳孔冒出了鲜血!
张角以轻灵剑器,竟硬接十倍于其重量的天龙破城戟。
于是,连人带马,被这一击挑起,就像风中落叶,在无边的震荡中,飘飞出十数米!
“噗!”
张角仰天喷出一口鲜血,竟摇摇欲坠!反倒是其坐下战马,被其护住,却没甚大碍。
“好好好!冠军侯的力量,可谓天下第一!”张角看着追击而来的刘渊,受伤之下,竟毫不慌乱,却是清喝一声,一股玄妙的气息纠结起来,仿佛一根根绳子,竟于远处那千余黄巾力士连在了一起!
顿时,张角脸色涨得通红!
“当!”
这一交击,声波更是剧烈,竟能肉眼可见!
面对刘渊飞扑一击,张角竟以受伤之躯,将其击退!
震惊!
刘渊感受着酸麻的右臂,满脸的震惊!
张角竟有如此真力!能把他这休息上谷炼体之术的兵家传人击退好几米!
“张角!你是自寻死路!”刘渊精光绽放的眼睛,看到了那把张角与千余黄巾力士连在一起的无形绳索,不由暴喝一声:“你以平凡之躯,承载千人力量,早晚会筋骨寸断,爆体而死!”
千人的力量啊!
这一千黄巾力士,乃是张角精挑细选,那是万里挑一,个个力大无穷,双臂能举千斤的猛士!
一千个人,没人为他提供十斤力气,那就是一万斤!
难怪刘渊这等怪物,都不能力敌!
“哈哈哈...这又何妨?只要能解了天下百姓疾苦,我张角便是粉身碎骨,也死而无憾!”
张角苍然一笑,道:“我有千人做后援,虽然有些无耻,但是,冠军侯,你如今却不是本天师的对手!”
“不错!”刘渊承认:“本侯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这种秘术,你又能坚持多久?”他认真的看着张角,继续道:“你说解救天下百姓,嘿,张角,本侯一路南下,就没看到你黄巾一点好处!到处流窜,杀人放火,比之山贼土匪还要不如!这是拯救天下百姓?做梦呢你!”
“呵呵,本天师起事仓促,没来得及整肃内部。只待我稳住脚跟,我黄巾上下必定焕然一新,却不用你冠军侯来操心。”张角洒然一笑:“如今有些败类混在我军中捡些便利,以后本天师会让他们原原本本还回来!”
“话不投机,本侯也不愿与你多言。”说着,刘渊手一挥,喝到:“撤退!”
话音一落,狮虎兽转身奔驰,七千大军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中。
张角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忽然狂喷一口鲜血,栽下马来。
“大贤良师...”
诸人受惊之余,连忙七手八脚的将张角抬回了军阵,并就地扎营,安顿下来。
刘渊率军缓缓而行,一张脸淡然无比,仿佛没有受到半点挫折一样。
“少爷...”
典韦忍不住开口。
“怎么?”刘渊瞟了他一眼。
“少爷,那张角好生厉害,少爷都不是他对手,俺老典恐怕只要一合就身首异处。”
典韦眼中闪过怕怕的神色。
“张角?嘿嘿,确实厉害!”刘渊摇摇头,嘴角飘起一丝不屑,道:“可惜是借助外力,损伤自身,早晚不得好死!”
依刘渊猜测,张角这秘术应当就是从传说中的太平要术中学来的。
而且经过一次交手,刘渊也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那一千黄巾力士,身上有着与张角同样的气息。刘渊想到自己精血妙用,不由猜测道:张角以自身精血为引,以太平要术中道家秘法,将一千黄巾力士炼成了傀儡一般的东西。
交战之时,一来能如臂使指,指挥黄巾力士,而来能借助黄巾力士的力量,强化自身战力。但是,其中弊端之严重,绝对性命攸关。
张角虽然是武人,但他绝对没有刘渊这样强壮的体魄,绝对承受不了一千人的力量传输。
不像刘渊,有兵主精血做源头,能源源不断的造就精血,张角却是一平凡之人,精血有限,炼制黄巾力士恐怕上限也只有一千!不可能再多!
否则,张角造就成了干尸,见黄天去了。
张角那秘术,说白了,与刘渊如出一辙。都是血脉的运用,让自己的精血融入他人身体,以秘法做到血脉相连罢了。
但他没有刘渊的好运,有造血源泉,所以,注定杯具!
为何?张角确实厉害,能借助这一千黄巾力士,达到天下无敌。但其破绽也在这一千黄巾力士身上。每杀死一个黄巾力士,张角身体就虚弱一分,待得黄巾力士死绝,就是张角身死之时!
九十六章赵子龙
走了一刻,刘渊忽然传令大军掉头。
“哼哼..我行军如此之慢,张角却没跟上来,想必...”他眼中精光闪烁。
“注意隐蔽,咱回头杀个回马枪,嘿...”
回到刚刚与张角交手的地方,却见不远处黄巾大军正在安营扎寨,十万大军绵延十数里,仿若盘龙,却是热火朝天。刘渊细细打量一番,冷笑一声,喝到:“幽州儿郎,战刀出鞘,随本侯冲锋!”
正在扎营的黄巾军哪里料到被大贤良师击败的刘渊会杀个回马枪?所以猝不及防之下,那扎营的盘龙只片刻功夫,就被撕裂七寸,砍掉了头颅!
也难怪如此顺利,大部分黄巾军都在动手扎营,只有小部分身挎刀枪,防御巡逻;外加刘渊行动迅速,出乎意料,一击而溃乃是正理!
“幽州军又杀回来了!”
黄巾军各位头领连忙传令兵卒放下手中活计,迅速聚拢,准备防御。
但步兵再快,又怎会比得上骑兵,更何况幽州骑兵?
所以刘渊大军撕断黄巾,却是一勒马缰,在夜空下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转身又将黄巾军撕裂一段!
继而又是一个弧线,又将黄巾砍掉一截!
就像切黄瓜,一段又一段!
来回切割五次,刘渊哈哈一笑,大戟一挥,却没有继续下去。因为剩下的黄巾军基本都已反应过来,正在头领的指挥下急速靠拢。若继续如此战法。必将被其包围,到时必然难以脱身。
于是刘渊拔转狮头,带领骑军沿着切割的路线再次杀了回去!
因为被分割出去的那几段,正在混乱当中,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张角军势大,刘渊兵少,集中军队消灭其有生力量,方是正理。
这时候,昏厥过去的张角也缓过气来。
看着幽州军远去的背影,不由苦笑连连。
“刘渊啊刘渊,果然深谙兵法,我张角自愧不如!”
这时候,张角麾下统计战况的兵丁来报。
“大贤良师,此战我军伤亡一万八千余!”
“好好好...刘渊,来日本天师一定要与你分个高下!传令戒严、谨防再遭偷袭!”
张角气急,狂乱中又喷出一口鲜血,彻底晕厥过去。
...
“哈哈,少爷,这次可是过足了手瘾!”
典韦擎着短戟,手舞足蹈。
“这黄巾精锐可真不是盖的,”典韦感叹道:“往日冲阵,那是顺利无比,砍瓜切菜,那还是杀个对穿。这次不过拦腰截断,总觉着这一戟击下去,要费力得多,也过瘾得多!”
看着典韦一脸的满足,刘渊嘿嘿一笑:“还有十万人呢,够你过瘾的了!”
典韦憨憨一笑,搔了搔后脑勺,脸上满是期待。
“要不,少爷,咱再杀一个回马枪,如何?”
刘渊摇摇头,回首一望,道:“这种事可一而不可再。倘若对手是个疏忽大意,神经大条的人,还可以再来一次,但张角绝对不是。所以,我断定,黄巾大军必定戒严,再去无益。”
“哦...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典韦问道。
“老典,你现在带几个兄弟去巨鹿,将秘密关押的重要俘虏带出来,我们...隐藏起来,伺机而动!”
“喏!”
......
次日,当张角醒来,带着十万黄巾来到巨鹿之时,这里已经成为一座空城。浑不见幽州军哪怕一根毫毛。
非但如此,幽州军在一夜之间仿佛销声匿迹,从这个世界上失去了踪影,张角,彻底成为了瞎子。
没奈何,张角不敢动弹,只好派出大量斥候,四下里搜索刘渊踪迹。
时间一天天过去,斥候损失了近千人,却没有逮到刘渊一点尾巴!
随着各地渠帅传来的越来越多的不利消息,张角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却只能窝在巨鹿。
他是怕了刘渊的偷袭手段啊!
......
话说当初卢奴一战之后,幽州军一分为二,刘渊率亲卫两千、轻骑五千,径直南下;而黄昌,则率领重骑五千,轻步兵、弓弩手各四千,总计一万三千人,西进常山郡。
这些天,黄昌大军连破上曲阳、南行唐、灵寿,杀死、俘虏黄巾无算,十数日后的现在,已经进入真定范围之内!
自张角得知刘渊击破卢奴,南下巨鹿,于是下令下曲阳附近郡县的黄巾部属集结下曲阳。而真定,距离下曲阳不过百里而已,所以,当黄昌大军到达真定城之时,真定早就没有了大股黄巾的踪迹,这城池,仍旧掌握在朝廷的手中。
这两天,黄昌得知主公刘渊已经攻破下曲阳,招降了管亥,寻思着若如此南下,恐怕油水都被主公吃干净了,自己捞不着,反正刘渊也没给他定下具体路线,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所以黄昌查看地图良久,决定西进并州,解决威胁洛阳、占领上党地区的张燕一部。
于是一万三千大军转道井陉,径直进入了并州乐平郡。
乐平郡,上艾。
黄昌将大军驻扎城外,受到此地县令热情款待之后,却是领着几个亲兵,便衣走在街道上。
老远的,就见一家颇具规模的三层酒楼,门框之上,有牌匾,上书,英雄楼。
黄昌嘴角一翘,径直走入。
“欢迎光临!”
门两侧两位青春少女衣着华丽,身材忒是诱人,那带着地方口音的话语,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黄昌点点头,左右掏出几钱碎银子,赏给了迎宾姑娘,只把两个姑娘喜上眉梢。
入得大堂,却是富丽堂皇。
身着统一着装的小二,正在殷勤招待来来往往的宾客,见黄昌气度恢宏,连忙迎上前来,恭敬道:“这位客官这边请...”小二将黄昌引到一旁的专门为来往宾客准备的座椅上,道:“请问客官是要住店呢,还是要吃饭?”
黄昌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小二,看他脚步轻灵,身手灵活,心念一转,便知此人当是英雄楼内部成员。
于是张口道了句:“天王盖地虎!”
那小二一怔,忙回了句:“宝塔镇河妖!”
小二眼珠子一转,接着便道:“客官楼上请,掌柜的正等着你呢。”
黄昌点点头,跟着小二从容走上楼梯。
上了二楼,在小二的引导下,来到一间较为隐秘的偏厅,只见一二十七八年纪的青年,正躬身而立,见黄昌进门,却是抱拳行礼:“暗部下辖并州部乐平分部上艾负责人三零零一,见过黄昌将军!”
“哦?你怎知是本将军当面?”黄昌一奇,问道。
“呵呵,主公麾下几位从事、军师、将军的画像,乃是我等暗部成员之必备。何况主公大军动向,时时都掌控在贾部长手中,黄将军昨日一到上艾,我等就已知晓。”
黄昌点点头,只感慨主公情报系统神通广大。
“本将军今次来此,却是要了解有关上党张燕的一切情报。”
黄昌坐下,也不客气,直接道明来意。
那三零零一也不奇怪,当下从案桌上拿起一份资料,递给了黄昌,道:“黄将军,资料早已准备妥当。”
黄昌接过,细细翻看,两刻之后,将资料还给三零零一,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偏厅。
张燕,原名褚燕,有感师尊张角,遂改姓张,是为张燕。
张燕是张角最为杰出的弟子,不但武艺出众,更是颇有些军略才能。
张角起兵之后,张燕在上党立即响应,并同意并州黄巾,拉起一支数量庞大的队伍,总计有三十多万人。之后攻陷壶关、屯留、长子、潞县,把整个上党郡几乎都控制在手中。
在东、南两边黄巾大军频传捷报之时,张燕自然也不甘寂寞,于是出兵壶关口,长驱直入河内郡,不计代价,攻克了河内首府,怀县。
现如今,温县、河阳,尽在张燕掌控,与驻守孟津的何进大军遥遥相抗。
到黄昌挥军上艾,张燕的军队部属,几乎全部转入河内,整个上党,早就被他抢劫一空。
黄昌回到军营,召集部将,讨论进兵策略。
“诸位,按照暗部传来的情报,张燕三十五万大军,布防在上党境内的,仅有壶关与壶关口两处险要位置。这里...”黄昌指着挂在墙壁的地图上壶关的位置,道:“这里有五万黄巾军!而我们首战,就在此处!”
“只要拿下壶关,壶关口的一万黄巾军失去粮草供应,不日必下。”
张铁,张屠家侄,张飞表兄。现任黄昌麾下轻步兵统领。
他接道:“将军所言极是。只要拿下这两处关口,河内郡大门打开,今后一马平川,遥遥在望矣!”
其余诸将俱都点头称是。
“既如此,谁愿做先锋?!”
黄昌站起身,雄壮的身躯充满压迫感,一双虎目精光湛湛,扫视着蠢蠢欲动的诸部将。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果不其然,所有的部将都争先恐后,个个争做先锋。
黄昌双手虚按,屋内顿时噤声。
“这样,我看诸位功劳都不小了,何不把机会让出来,推荐一位千人长,来完成这个任务?”
诸将对视一眼,知道想要独占这个功劳是不可能的了,于是连忙尽力推荐自己麾下的千人长,祈望能抢到这个任务。
“黄将军,我麾下有一员猛将,武艺超群,我都不是对手,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他,如何?”
重骑兵统领刘和说话了。
“哦?”
黄昌闻言,顿时惊奇起来。
刘和乃是刘渊发小,一身武艺乃是刘渊亲授,虽然因为资质原因,登不得顶峰,但也不比与自己交手过的管亥差劲。听他说那千人长的武艺竟然超过了他,黄昌不由兴趣大增。
“刘统领且细细道来。”
刘和闻言一喜,忙道:“此人姓赵,名云,字子龙,乃常山真定人氏。一杆亮银枪可谓打遍我重骑无敌手。而且子龙兄军略过人,人虽年轻,却十分稳重,所以我以为,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万无一失!”
“赵子龙?!”黄昌惊咦一声,道:“常山真定的赵子龙?”
“是啊,怎么了?”
见黄昌脸上异色,刘和却疑惑起来。
“刘统领想必知道,五年前主公北上幽州任职渔阳太守。那时候我黄昌就跟随主公,一直到现在。而徐公明、颜良、还有田丰、沮授都是在那个时候跟随主公。我还记得主公经过常山真定的时候,还特意与我等说起赵子龙,说他武艺超群,军略出众,重情重义,言下之意却是特别想要招入麾下,然则那时候主公以一己之力,收拢数万流民,因为粮草、衣物的原因,却是没有时间去拜访这位赵子龙,所以只能擦肩而过。不料如今却正在大军之中!正应了主公那句‘众里寻他千百度,却在灯火阑珊处’。”
原来如此。
诸将恍然。
“刘统领,何不将这位赵将军叫入屋内,大家认识一番?”张铁说话了。听了黄昌的描述,张铁对赵云的称呼,却是改作了将军。
为何?
你想啊,黄昌、徐晃、颜良、田丰、沮授这些人,因为早年跟随刘渊,如今乃是幽州除去刘渊,权力最大,最受刘渊器重的人物。而赵云,在黄昌的口气中,似乎深得主公神交喜爱,那么,待得刘渊知晓之后,这位赵子龙,日后的地位可想而知!
黄昌这时也点点头。
刘和见此,连忙让左右去传令赵云入内。
不一刻,门开了。
只见,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一个体态颀长,器宇轩昂的青年走了进来。映着那金色的阳光,赵云全身似乎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末将赵云,拜见黄将军、诸位将军!”
声音清朗,悠远。
“快快请起!”
黄昌站起身,快走几步,将赵云扶了起来。
这下细细一打量,却见赵云刚面目俊朗,唇红齿白,配上他颀长的身躯,却是女性的福音。黄昌忍不住都嫉妒起来。
“子龙,不介意本将军这样叫你吧?”
黄昌笑道。
“不敢,将军随意。”
“嗯,”黄昌点点头,道:“子龙啊,我等商议进兵壶关,想要把先锋这个重任交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赵云一怔,接着脸上闪过一抹喜色,随即铿锵道:“敢不从命!?”
“好!”黄昌喝一声,让赵云坐下,道:“此间事了,我闻听子龙武艺非凡,军略出众,却不知怎生入了我幽州军?”
黄昌早就在疑惑了。当初刘渊心里一直想着这个赵子龙,黄昌作为近臣,自然是知晓的。原以为刘渊会失之交臂,却不料其早就在自家军中,这其中的奥妙,确实让他甚感兴趣。
“将军谬赞。”赵云谦虚道:“这事其实说来话长。”
“我祖籍真定,家住真定城外一小山村。记得五岁那年,竟有鲜卑劫掠而至!”赵云声音渐渐低沉:“我父、我祖相继战死,只余下我长兄一人,将我与小妹拉扯长大。五年前,竟又有鲜卑劫掠!”
“那是我随师父上山学艺,却不在家。次年回到家中,却见长兄重伤卧床,形容枯槁!”
“我心愤懑,誓报家仇!时闻主公在幽州抗击胡虏,于是带着兄长、小妹,到了渔阳,如此才参军,直到现在。”
九十七章赵云谋张燕曹操败波才
历史上,赵云最先是在公孙瓒麾下白马义从效命。至于何种原因,作者以为有两点。其一,是赵云身为汉人,自当为民族大义而战斗;其二,就是报仇。所以,战斗在草原上的公孙瓒一部,就是其最佳最理想的去处。
而如今,因为刘渊的原因,公孙瓒没有机会崛起于北地。而赵云仍然要报血仇、伸大义,那么出现在幽州军中,也就不足为奇。
黄昌通过与赵云不短的对话,发现他确实如刘渊所说,颇具军事才能。而且身上那股子锋锐的气息,也标志着他的武艺的确非同凡响。而且,黄昌还有新的发现。
赵云,确实稳重。但是,却也不缺乏冒险精神。
“将军,此番奔袭壶关,末将有些想法。”
“哦?你且细细道来。”
赵云沉吟半晌,道:“张燕大军主力在河内。他们的目的是击破洛阳。而我们,却是要解洛阳之危。”
“壶关乃是扼守南北的险要。如果壶关不破,张燕就能放心大胆的与孟津何进军大战。若壶关一破,张燕就面临着我幽州军与何进大军南北夹击。”
“所以一定要在其不知道的情况下,将壶关拿下,最后才能给予其致命一击!”
“所以,壶关、壶关口两地的黄巾军,一个也不能放走!消息,一条也不能传出去!”
“要让张燕在做着击破洛阳的美梦之时,雷霆一击,洛阳之危,必解!”
黄昌听完,思虑半晌,道:“你的意思,是掩藏咱我幽州军的消息,让张燕放心与何进大战。而我们偷偷袭取壶关与壶关口之后,急行军南下河内,迅速击破张燕?”
“对!”
赵云肯定道:“我军如今正在上艾,离壶关好几百里。只要拿出速度,策划得当,张燕绝对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那么快击破壶关,将其锁在河内,关门打狗!”
“好!”
黄昌大喝一声,道:“子龙说得好!那么子龙以为,我等当如何布置?”
“其一,末将这先锋军,却不是攻打、骚扰壶关,而是绕过壶关,将其与壶关口截断,防止消息泄露、拦截壶关溃兵。”
“接着,将军率大军跟进,迅速击破壶关。”
“然后,我先锋军再次绕道,截断壶关口与河内的联系,将军再一鼓作气,攻下壶关口!”
......
温县,黄巾大军营地。
主帐内静悄悄的,一个身材壮硕,却长得斯斯文文、眉清目秀的青年正在闭目养神。
这,就是张燕。
“师尊那里有消息传来吗?”
张燕闭着眼,淡淡问左右道。
左右亲兵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刚刚传来消息,说大贤良师从邺县抽调了十万精锐,返回巨鹿。”
“嗯?”
张燕眉头一皱,坐直了身子,浓眉下的眼睛,也睁了开来。
“知道是何原因?”
“好像是幽州军攻破了下曲阳,威迫巨鹿,大贤良师恐受两面夹击,所以...”
“原来如此!”
张燕眼光一闪,躺了下去。
“师尊的十万精锐,乃是我黄巾大军中最为精锐的部分,要剿灭来自北方的威胁,当不是难事。对了,幽州军是何人率领?有多少人?”
“是冠军侯刘渊。一共好像是两万人。”
“两万人?”张燕呼的又坐了起来。
“两万人就打到了下曲阳?地公将军呢?管亥渠帅呢?”
左右迟疑片刻,道:“幽州军在望都击破管亥十五万大军,又在卢奴击破地公将军三十万大军...”
“什么!?”
张燕这下再也坐不住,立刻站了起来,震惊到:“这两万人到底有多强的战力?竟能摧枯拉朽一般击破数十倍..难怪师尊如此重视,竟亲率精锐予以剿灭!”
张燕如此震惊,却不知幽州军已经兵分两路,而且刘渊的七千大军已经和张角交锋一次,而另外一万三千人,已经跑到自己身后来了!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张燕惊了片刻,回过神来:“传闻幽州军把鲜卑人、乌桓人打得抱头鼠窜,我还以为是夸大,却不料事实就是如此!”
不过张燕虽然感叹,甚至有些惊惧,但却并不认为幽州军能逃过张角十万大军的兵锋。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师尊有多强,更知道那十万精锐有多强!
别说幽州军才‘两万’,便是十万,其中胜负也未可知。
......
颍川,阳翟。
曹操风尘仆仆走进了皇甫嵩临时住宅。
“啊,孟德来啦...”皇甫嵩将曹操迎进屋内,热切道:“如何了?”
“还好还好,没有辜负将军嘱托!”
曹操呼啦何干一碗茶水,气喘吁吁道。
“那就好,那就好!”皇甫嵩一口气突出,仿佛全身轻松。
波才,领导颍川黄巾的最高头领。这时候,他正在颖阴与一众渠帅喝酒吃肉,不亦乐乎呢。
忽然,城内喧哗万千,警声大作!
“怎么回事?!”
波才油腻腻的手一把提起放在身侧的大刀,扔掉手中酒杯,大喝道。
“将军,不好啦!”门外狼狈闯进一亲兵,哭丧着脸,道:“城外忽然出现一支伏兵正在猛攻城池,而城内也有大量的敌军,正在四处捣乱啊!”
“怎么可能!”
波才麾下诸将俱都厉声喝骂,一边跟着波才提起兵刃,急匆匆的闯了出去。
一刀砍杀了几个正在攻击府门的家丁状乱兵,管亥骑上马,带着一干将领与千余亲卫,直奔军营。
一路上,只见许多头裹黄巾的战士被枭去首级,死状极其凄惨,然而待他挥兵杀去之时,这些乱兵又忽然消失,躲藏不见!
片刻功夫,被气的须发乱舞的波才来到军营,率领大军正要去驰援城墙,哪知刚出军营,便有无数暗箭、飞矢,一瞬间就死了好几十各手下。
但波才却管不得这些小事,一心只想将城墙守住。至于城内作乱的家伙,待打退攻城之军,再做定夺也不迟。
然而,波才如是想,其麾下兵卒怎会如此?
这些黄巾军若处于优势,自是战力狂飙,若是处于弱势,那就作鸟兽散。一路奔驰,遭到无数偷袭,他们早已心惊胆战,忽然听到远处大喊城门已破,不由一惊,竟不顾头领交换,四下里立刻散开!
“完了!”
波才见此,颓然一叹。
不过这人能为一军主帅,自也不是等闲之辈,心中颓势不过一闪即逝,却呼喝间,调转马头,率领一直跟随,未曾溃逃的战士,呼啸着从另一边城门逃出了颖阴!
颖阴外数十里一片树林中,波才与数万逃出的战士气喘吁吁的正在歇息。
“将军,如今该往何处?”
看着这些人眼中的担忧与茫然,波才震了震精神,大声道:“颖阳、郏县、许昌、长社等地,还有数十万大军,大伙儿怕什么?不过是一时失利,只待本将军到了颖阳,立刻带领光复颖阴!”
听波才这么一说,所有人不由精神一振。
是啊,我们还有数十万人,怕他个鸟?官军再厉害,往日里还不是被咱打得抱头鼠窜?一时失利,正是一时失利,不碍事,不碍事!
波才见士气重振,心里也舒了口气。
半个时辰之后,待大军休整完毕,波才立即挥兵,往西而去。
颖阳、颖阴二地,却是隔着一条颖水。这两城,位于颖水两边,故而得名。
波才率领大军狂奔到颖水边上,不待歇息,便立即渡河,正在正到河中,忽然,后军遭到了攻击!接着,河对岸也飞出无数箭矢,罩头泼下!
“天亡我也!”
波才哪里还不知道这里早就有埋伏,正等着他半渡而击呢!
“不能死在这里!颖阳肯定没了,那老子就去许昌!”
波才一咬牙,也不管正在水中扑腾的无数黄巾兵,却是带领着一干强壮的亲信,转身杀往后军!
浴血奋战近一个时辰,波才才逃出四面八方的追杀,进入了许昌范围。
然而,远远的看着许昌城头飘起的汉军大旗,波才心中差点绝望!
长社!
只有长社了!
波才狠狠的看了眼许昌城,转身没入了林中。
......
“哈哈哈...感谢诸位相助,否则老夫绝不可能有此大胜!”
皇甫嵩举起酒杯,笑眯眯的对堂下众宾客敬酒。
“哪里哪里...”
“车骑将军自谦啦...”
堂下俱是身着华丽的世家大族的代表。这次能将波才手中的几大城池收复,正是这些世家帮忙,否则光凭借皇甫嵩手下那几万人,根本不可能。
在这些热烈交谈的士族之中,却有着那么一拨似乎与情境格格不入的人物。他们身着简朴的文士袍,静悄悄的坐在一边,冷眼旁观着这些高贵的士族。
“呵呵呵...”皇甫嵩笑呵呵的,与众士族交杯换盏之后,却把目光定在了这些静默的文士身上:“多亏了颍川书院的诸位学子出谋划策,老夫感激不尽呐!”
这些人,正是颍川书院的学生。
因为颍川书院的名声,波才在占领颍川之后,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所以才能安然无恙。后来曹操联络各城池世家之后,找到颍川书院,让他们帮忙出谋划策,于是才有了这次波才数十万大军的大溃败。
面对皇甫嵩话,颍川书院诸人中站起一位学子,他先是施了一礼,道:“各位大人在此庆祝,却不知波才死了怎的?”
皇甫嵩一怔,整个大厅内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那学子看着皱眉的皇甫嵩,又看了看所有面色都不好看的士族,道:“波才逃走了,现在正在长社荼毒百姓,草民以为,当先除去长社黄巾,再来庆祝,也不迟!”
说完,拂袖而去。
颍川学子们相视一眼,也跟随而去。
“哼!”
忽然一士族冷哼一声,道:“区区贱民,也敢在我等面前指手画脚,无礼,无礼之极!”
...
看着喝骂数落的士族,坐在皇甫嵩一侧的曹操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了刚才那学子的身影。
九十八章博望坡
颍川书院诸人默然出了皇甫嵩府邸,静静的走在萧瑟的街道上。
“戏兄,你今日太过了些...”
一人说话了:“上至当朝车骑将军,下至颍川各县豪族,都被你得罪光了,以后...”
“哼!”宴会上当场讽刺皇甫嵩等人的青年冷哼一声,回过首来,道:“那又怎样?我戏志才不求闻达于诸侯,与他们没有交集,理他们作甚?...有句话说得好‘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用在这里恰如其分!”
戏志才恍惚间,又想起去年冬天与那人见面长谈的情景,忽然觉得,自己当初就应当留在那里,而不是返回颍川了。
如果刘渊在此,必然会知道这戏志才,正是去年冬天于洛阳外孟津渡口路边救起的那个瘦弱青年。也必然会痛悔自己没把他留下。
“唉...”其余诸人闻言,俱都摇首叹气。
“我等寒门子弟,向来不受这些世家豪族的待见,今日之事,不过理所当然。戏兄看得透彻,我等佩服啊。”
“这些人的快乐,都是建立在百姓痛苦的基础上,难怪会爆发黄巾起义!”
“有他们在,大汉朝危矣!”
学子们唉声叹气,只觉得前途一片晦暗。
“唉,我说诸位同窗,”有人摇头晃脑一阵,眼睛一亮道:“我们不如去北疆,去幽州吧?!”
“你怎么会生起这般想法?”
“这不是无可奈何么?我等此番助车骑将军击败了波才,难保不会遭到黄巾嫉恨,被其报复,书院肯定呆不下去了。二则年前不是传闻,康成公在幽州任职了一个什么书院的院长么,前去求取教益,于我等难道不是好事?再说了,传闻如今幽州平和安详,再无胡虏威胁,更无黄巾肆虐,正是咱做学问的好去处啊!”
诸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戏志才也凝眉沉思。
对于那位同窗的话,戏志才确是有些赞同的。因为他相信,有那么一个人坐镇幽州,有他昔日的好友郭奉孝坐镇幽州,幽州如今平安祥和,倒是不足为奇。
只是如要北上幽州,路途遥远,又到处是兵荒马乱,哪里是那般容易?
指不定刚出颍川,就遭了毒手。
那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
话说皇甫嵩大破波才军,收复颍川大部,这消息传到洛阳,可把诸掌权者高兴坏了。
灵帝也松了口气。
原本灵帝是想借助太平教打击各地世家豪族,以便稳固皇权,不料这太平教势大,却是威胁到了皇权,让他也十分焦急。虽然前番有消息,说幽州军已经南下,但他仍旧不放心,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这时候皇甫嵩的战绩,却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高兴之余,也对朝廷的军队更有信心。
“诸位爱卿,皇甫卿家打了打胜仗,朕相信,其他的战区,也会陆续传来捷报。”
臣工俱都点头称是,不想扰了天子兴致。
这时候,灵帝身边的张让忽然眼珠子一转,出了个注意。
“陛下,老奴以为,应当派遣监军钦差,赶赴各地,以便督促几位将军,让其早日破敌,也让陛下安心!”
灵帝略一沉吟,笑了:“有理,那么这事就交给让父去办!”
张让心中一喜,连忙应承下来。
殿下朝臣见此,也不好多说,都已经定下来,再要反对,那就是与天子作对,他们还没那么大胆子。便是袁隗等三公,都没有开口。
.....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时的刘渊,正与张角在巨鹿捉着迷藏;黄昌已经打下壶关,正在做击破张燕的准备;皇甫嵩也纠集人马,将颍川黄巾包围在了长社;而朱儁,却是因为孙坚的提议,一场洪水,杀退了张梁的进攻意图,与其仍旧遥遥对峙;而卢植,虽然因为张角抽调精锐的原因,率军攻打邺县好几次,但由于程志远紧守不出,却无可奈何;
整个中原地区,百万黄巾的攻势尽数被遏制,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
只有攻破南阳的张曼成一部,在得到颍川波才失利的消息之后,正加速向东赶来,准备解长社之围。
张曼成一部十数万黄巾军正向颍川赶来的消息却是惊住了皇甫嵩。皇甫嵩虽然将波才大军围困在了长社,但因为波才紧守不出,却是急切间奈何不得。如果这时候让张曼成挥军来攻,两面夹击之下,颍川的大好形势就要土崩瓦解。到时候他皇甫嵩不但没有功劳,恐怕还要遭人诟病。
所以,他只有两个办法。
其一,在张曼成到来之前,击败波才,拿下长社。
其二,派遣大军将张曼成阻拦在颍川之外!
眼看波才做那缩头乌龟,不敢出城接站,皇甫嵩只好将阻拦张曼成这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曹操。
曹操领着两万大军,郁闷的走在前往南阳的路上。
看着身后这一群东倒西歪,比黄巾军似乎还要不如的军队,他只想哭。
这些军队并不是朝廷的正规军,而是那些世家家兵临时组成的军队。这样的军队与黄巾军又有何差异?张曼成麾下可是有十几万大军!就算比这些家兵战斗力更差,但数量上面的悬殊,却是决定了成败。
硬拼绝对打不赢!
这是曹操的心声。
张曼成率领大军出宛城,来到叶县,刚刚占领叶县城池,便撞上了曹操大军的前锋!
张曼成看着城下远处那支千人规模的小部队,看着那杆上书皇甫的大旗,脸色一瞬间就白了!
皇甫嵩!
皇甫嵩怎会到了此地?
难道波才完了?
张曼成大惊失色。
波才三十万大军都败在了皇甫嵩手中,自己麾下不过只有波才军的一般,那如何是皇甫嵩的对手?
如何是好?
张曼成眉头皱的深深的。
“渠帅,怎么了?”
左右见此,不由问道。
“皇甫嵩大军前锋到此,意味着波才将军已经失败,所以本将军有些担心。”
左右恍然,接着也与张曼成一样,恍惚起来。
“要不,渠帅,咱撤退吧?这叶县城池低矮,经不住大举攻城战,末将以为,还是回到宛城,据城而守,方是正理。何况,咱挥军来攻时太过仓促,粮草不富裕啊。”
“对头,渠帅,趁着皇甫嵩主力未到,咱撤吧!”
张曼成听了这些话,权衡一番,终于决定即刻撤退。
当曹操得知张曼成撤退之时,那疯狂的笑声,让一众亲卫都下意识的远离开来。
“哈哈哈...张曼成以为波才已败...我曹孟德扬名之机来也!”
所有大小将官得知张曼成因为看到皇甫嵩旗号而撤退的消息之后,无不为曹操的英明而感到敬佩。当初曹操把曹字大旗换成皇甫大旗之时,诸将士还不理解,这时才知道,乃是他的计谋!
张曼成撤退,曹操竟立即拔寨,衔尾追了上去。
一路上搞得声势浩大,仿佛有数十万大军一样,把探听到消息的张曼成吓了个半死,更是加快速度,逃往宛城。
这就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双方未曾交手一次,主将未曾见面一次,却是你追我逃,弄的人满头雾水。
整整逃了一天,那速度,简直无与伦匹。一直到天黑,张曼成认为‘皇甫嵩’没有追上来了,才让大军停下,准备休息片刻。
张曼成让左右给战马喂了些水,问道:“此地已是何地?”
“将军,博望在望!”
“博望?”
张曼成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博望离宛城只有五十里地,博望到了,宛城还会远么?
同时,他心中狠狠发劲,发誓要在宛城给‘皇甫嵩’一份大礼!
“大军开拔!”
还不到一刻,张曼成立即让传令官传令。
“将军,将士们还没休息好...”传令官面有难色。
可张曼成却没有休息的心思。他整个一颗心,都被返回宛城,报复‘皇甫嵩’占据了。传令官拗不过张曼成,只好让疲敝不堪的黄巾大军继续启程,直奔博望。
博望县城外,有一个地方,叫做博望坡。这里山林茂密,道路幽深,正是掩藏伏兵的好地方。
张曼成看着这片幽深的森林,嘿嘿一笑,谓左右道:“如果皇甫嵩在这里埋伏一支军队,辅以火攻,我十数万大军必然顷刻间飞灰湮灭...可惜那皇甫嵩却没那个机会...哈哈哈...”
左右也跟着大笑。
‘皇甫嵩’可是在咱后面呢!
“加快速度!”
张曼成手中铁枪挥舞,大喝连连。
当十数万大军尽数进入这条山道之时,忽然间,只听闻林中一声炮响,
咻咻咻...
无数的火星子从树林里飞了出来,着地即燃!
张曼成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埋伏!有埋伏!”
火光在夜风的吹拂下,蔓延极快,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将张曼成一部尽数卷进了火海!
张曼成眼睛鼓得大大的,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自己的话竟然成为了现实!
“皇甫嵩!”
张曼成惨叫一声,被一颗着了火的大树压下...直到死,张曼成都以为是皇甫嵩。
火光里,数不清的人影在其中翻滚、奔逃...凄厉无比的惨叫声,让站在山巅的曹操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张曼成完了!”
曹操抛却烧死十数万人的不适感,享受着周围战士对他无比崇敬的眼神,幻想着回朝后的封赐,嘴角不由裂开,嘿嘿笑了起来。
火烧博望坡,曹操一战成名!
九十九章对阵
话说曹操料定张曼成不知颍川概况,假借皇甫嵩名号,将其骇住,使其撤军,然后抄小道先黄巾军一步赶到博望坡,在张曼成的意料之外放了一把大火,将十数万人烧了个一干二净。
皇甫嵩得知这消息之后,原本担忧的心思立刻烟消云散,便专注精力,对付盘踞在长社的波才残部。
初时,皇甫嵩击败波才,正要一鼓作气,趁其军心散乱之际,将其一举击溃。但因为张曼成来援的消息,使得皇甫嵩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失了一次机会。更是抽出两万大军,交予曹操这个颇得他看中的后生,祈望他能挡住张曼成。
不料曹操非但完美的完成了任务,更是比原计划超出了许多。
只一把火,就将南阳黄巾尽数歼灭,使得天下黄巾少去了一支极为可观的力量,为朝廷做下了不可估量的贡献。
皇甫嵩于是连忙上书洛阳,给曹操表功。
要说皇甫嵩这样卖力的为曹操讨功勋,除了十分看中他之外,其实是心中的一点歉疚。
为何?
当初交道曹操手上的两万人马,着实太过惨不忍睹。皇甫嵩甚至做好了祭奠曹操的准备。所以,心中一直就有些纠结。不过由此也能看出,皇甫嵩这人,还不算真正的政治家。
如果这事落到袁隗手里,他恐怕不但不会有歉疚,还会生出忌惮!
属下的功劳,怎么能超越上司呢?这是不允许的!
经此一役,颍川战场之战局,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大好一片。张曼成被灭,仅余波才残部紧守长社,内无充足粮草,外无强悍援兵,破灭只在旦夕也!
......
不说中原战况如何,目光回转,且看刘渊在巨鹿与张角如何周旋。
张角势大兵多,又是精锐;刘渊兵少将寡,不好力敌。
自那夜让张角吃了个大亏之后,刘渊便率军弃了巨鹿城,掩了行藏,遁去了。张角百般手段侦查打探,却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消息。
在许多人都以为刘渊已经离开巨鹿之时,张角却不这么想。
一来张角家眷亲属都在刘渊手中,张角心中焦急。
二来他潜意识里还觉得,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影,盘绕在四周,只待自己稍微放松,就要雷霆一击!
刘渊!一定是他,他还在自己的周围,小心的窥伺着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
幽州军的战力,张角那是深有体会。
刘渊武艺超群,可以说冠盖天下,他张角汇集前人之力,也不过堪堪将其击退。
幽州铁骑精锐无双,深得兵法中风林火山之奥妙。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否则以他百万黄巾中挑选的十万精锐,即便是回马偷袭,也不会一刻不到就损失了近五分之一的人手!
如此强大的领袖,如此精锐的军队,外加这领袖奸诈狡猾的心思,着实不好对付。
所以自那日与刘渊硬拼一记,击退刘渊却受到千人反噬的重伤,在自己温和平润的道家功决的调养下,竟是一直没有太大的好转!这一切,却都是心忧所致。
张角盘坐于蒲团之上,略微睁开了眼睛,幽幽叹了口气,却想不出任何办法将刘渊扼杀。
张角将自己的军队与刘渊的军队在如今的形势下做了个对比,得到的结果却让人无奈。
就兵力而言,张角大军八万,远超刘渊军十倍!
就战力而言,十万黄巾虽然比幽州正规军差了些许,却也不是太多,因为人数上的差距,这点并非不能弥补。
就武将而言,张角运用禁术,却还是能抵挡住刘渊。
这三样,乃是黄巾优势。
但是,黄巾军尽是步卒,而幽州军却是骑兵!
只这一项,就将前面的优势全数化解!
兵多又怎样?幽州军都是四条腿,打不过,还不能跑?不但跑,还跑到你找不到的地方,让你干着急。
战力不俗又怎样?幽州军不但战力超过黄巾精锐,更有精粮兵器铠甲,冲锋起来,黄巾怎能抵挡?
张角是厉害,但那是借来的力量,不是自己的东西,是有代价的。虽然能暂时击退刘渊,但自己能受得了吗?还能再借几次?
想来想去,张角只觉得整个巨鹿竟是一片昏暗,于己不利!
怎样才能扭转局面,击败刘渊呢?
只有一个办法,硬拼!
只要与幽州军摆开阵势,对战硬拼,张角相信,绝对能歼灭这颗滑溜溜的铜豌豆。
但这需要一个前提条件。
那就是幽州军愿意与他硬拼,否则一切都是空想。
怎样才能让幽州军与他硬拼呢?
如何逼其现形呢?
张角陷入了沉思。
幽州军孤军一支,深入冀州,他最大的弱点,应当是什么?
粮草!
张角心中灵光一闪,嘴角翘了起来。
坚壁清野!
于是,张角立刻下令,让巨鹿郡所有的村落都要迁移到郡城附近!
如若不从,格杀勿论!
张角脸上尽是狠厉之色!
只要能打败刘渊,这点损失算什么?
民心?
哼,民心还不是培养出来的。只要能拔掉这颗毒瘤,一切都无所谓。
...
就在巨鹿郡城不远处深山里的一处绝密峡谷里,刘渊此时,正在帐篷外缓缓打着太极。不远处的空地上,典韦以及轻骑统领正在操练大军,其中景象,却是一派热火朝天。
正此时,只见几个亲兵走上前来,见刘渊正在打拳,也不敢打扰,只站在一边。
“什么事?”
刘渊停下来,淡淡问道。
“主公,我们遇到麻烦了。”
亲兵答道。
“麻烦?”刘渊眉头一挑,道:“细细道来。”
“是。”那亲兵沉吟片刻,组织语言,道:“由于我军深入冀州,暂时与后勤部队失去联系,所以在几天前粮草就已经不够用了。好在典将军让我等出去征购粮草,才得以解决。不过我等今日出山,却发现附近三十里的所有镇集、村落都在迁移,我扮作贫民前去一问,方才知晓,却是巨鹿张角下令,让巨鹿郡所有的人口都要迁往郡城周围,所以...”
“哼哼...”刘渊听完,兀自冷笑起来:“坚壁清野嘛!嘿,张角还有些本事!”
“那么,主公,如今该当如何?”
“还能如何?”刘渊面色一整,道:“传令,休息半个时辰,恢复体力之后,准备开拔!”
“张角啊张角,不得不说你计谋用的恰当。”刘渊笑了:“想逼我与你决战?好!应了便是!”
...
“什么?有消息了?”
张角脸上一喜,道:“在何地?”
“启禀大贤良师,就在城北五十里!”
“哈哈哈...刘渊啊刘渊,任你滑不溜秋,也要按照本天师的意思,乖乖现形!”张角仰天大笑,中气十足,仿佛前些日子受的伤一瞬间痊愈一般。
“传令,大军集结,准备开拔!”
不一刻,巨鹿郡城里人声鼎沸,旌旗飘扬!一队队军士头裹黄巾,手执利刃,面无表情,脚步声几乎一致,将整个城池都震得连连晃动。颇有些其徐如林的气势。
张角骑着高大的黑色骏马,脸上闪烁着红润的光泽,似乎胜利就在眼前一样。
三十里外,刘渊骑在狮虎兽上,微眯着眼睛,身后一杆三丈金色刘字大旗迎风招展。七千大军静立不动,气势厚重,如山如海。
忽然间,远处传来一阵阵地震般的响声,愈来愈激烈,狮虎兽躁动的打了个响鼻,四只利爪把坚硬的地面刨出了几个半尺深的大坑。
接着,地平线上,一丝黑线在太阳的照射下,缓缓显了出来。
刘渊眼睛微微一睁,看到了为首的那杆大旗上方圆两米的巨大张字!
张角,来了!
张角大军一直前进,直到距离幽州军三百米处,齐齐一顿,停了下来。接着,漫天的灰尘飘扬而起,远远看去,张角八万大军就像是一团土黄|色的烟云,迷迷蒙蒙。
“冠军侯!”
“大贤良师!”
两人同时清喝一声,甩开马鞭,驾驭坐骑,走到场中,相距十丈,静立对视。
微微长风吹拂,吹起张角长发道袍,一派飘飘欲仙的景象。
良久。
张角先开口了。
“冠军侯,你投降吧!”
张角这一句话,可把刘渊爆了个外焦里嫩,他惊奇的望着张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我的大贤良师,嘶,你这话从何说起?难道你以为,就这八万人,就吃定我刘渊?”
“刘子鸿!”张角面色一肃,道:“你是个人才!冠绝天下的人才!我张角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来忙我推翻这汉王朝的腐朽统治,还万万百姓一个平和安宁!”
“你看!”张角伸手一指身后的八万大军,道:“你只有七千人,便是你再厉害,又怎能击败我?!投降吧,只要你投降,我张角还是那句话,女儿嫁给你!待我百年之后,你,就是天下的主人!”
刘渊听完,竟哈哈大笑:“哈哈哈....大贤良师啊大贤良师,你脑子坏了不成?我刘渊是何人?汉室宗亲,正宗的武帝玄孙!怎会与你同流合污!?要战便战,我刘渊害怕了你不成?!”说着,竟是声色俱厉。
张角看着他,最终叹了口气,道:“既如此,别怪本天师心狠手辣!”
“来来来,让我幽州铁骑,领教领教你黄巾精锐的厉害!”
刘渊嘴角一撇,一拉缰绳,就要回转本阵。狮虎兽回过首来,冲着张角一声咆哮,撒开四爪,飞奔而去。
二人各自回了本阵,张角连连下令,一队队黄巾精锐刀枪出鞘,开始做好战斗准备。
刘渊斜眼瞟了瞟,神色一肃,谓典韦道:“这回,就看老典你的了?!”
“哈哈,少爷放心,俺老典这些年来,还真没认认真真打过硬仗,真是兴奋啊!这次,定不会让少爷失望!”
刘渊点点头,带着两千亲卫后退百步,五千轻骑立在阵前。
典韦狂笑着,手中短戟连连挥舞,便见五千轻骑动了!
一百章全军合击
“擂鼓!”
张角见幽州军拉开了阵势,却是暴喝一声,接着,便听闻震天的鼓声,
“咚咚咚...”
敲得人热血沸腾,心肝俱颤。
典韦闻声一怔,回过头来,也忙喝一声:“擂鼓!”却是不想在气势上输张角一筹。
然则幽州军孤零零七千骑军,哪里来的擂鼓手?
只这一句,却让人有些泄气。
“他XX的,欺负老子们没鼓手是吧?!兄弟们,幽州铁骑,天下无敌!没有战鼓助威,咱也能杀他个对穿!”
“列阵!盘龙绞杀!”
典韦狂吼一声,隐隐盖过了震天的鼓声,接着一拉马缰,那战马唏律律嘶鸣着,四蹄一蹬,就飞奔了出去!
以典韦为龙首,五千轻骑迅速集结奔跑起来,十人一行,化成一头腾龙,蜿蜒起伏!若是从高空看去,这支骑军就像一头在地上蛇行的黑色巨蟒,竟是走的S行路线!
典韦就是蟒头,五千骑军就是蟒身,出鞘的巨大斩马刀,在阳光下,就是闪耀着森森寒光的鳞片!这鳞片不是平铺在蟒身之上,而是片片竖立,就像发怒的刺猬,让人无从下口一般!
“龙行!”
“幽州铁骑,天下无敌!”
刘渊听着战士们令人惊颤的怒号,嘴角翘了起来。张角,你,是第一个领略我幽州正规军阵的人!
张角眼看着幽州骑军冲阵而来,却是不慌不忙,一条条命令下达,便见那如山如海的黄巾战士军阵忽然从中间凹陷进去,却是布下了一只口袋!
“口袋阵!”
刘渊见此,不住的冷笑!
“想把我骑军包圆?哈哈哈...太急了吧?!”
张角看着幽州骑军蛇行而来,奇怪之余,却只道刘渊耍宝。这骑军冲阵,最重要的乃是速度,这样蛇行,却极大的减缓了骑兵的速度优势,不是找死么?
近了!
“举盾!”
张角宝剑一挥,便见那形成口袋的黄巾战士将一面面大木盾竖在地上,形成一面看似坚不可摧的城墙。
接着,幽州铁骑冲进前来!
张角摸着胡须,只等着幽州军入得口袋,便要吩咐两翼大军,将其包围,继而全歼!
忽然,典韦嘿嘿一笑,猛的拔转马头,带着大军在口袋边上绕出个漂亮的弧线,一瞬间划过口袋边缘,冲进了侧翼!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