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空中花园!
我急於求证,拖著他的手快步走向窗前。
好美。
好美的空中花园。
深深浅浅的绿树和草坪,点缀著蜿蜒的白色碎石步道,简单又自然。
「好棒的花园喔!」我把额头贴在玻璃上,情不自禁地说。「这里这么高,割草一定很麻烦吧?
」
「……铲雪比较麻烦。」他想了想,就事论事地答。
害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他转过脸来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是看著正玩得开心的小孩一样。
真讨厌。
走出书房,右转经过通往「茶厅」的走廊,走下白色大理石楼梯。
在阶梯上,我又绕前绕後看了好久。这是平时难得一见,典型两边对称的扶梯,同时通往接待厅
和茶厅。梯口相接的平台後方墙上,描绘著气势磅礴的壁画,画中有著辽阔的天空,一望无尽的
原野,轻而易举地就通往了另一个世界。
楼梯,则是通往这栋大楼的第34层。
我们走下连接平台的两级阶梯,进入铺著赭色地毯的宽敞空间。
正对面的长边上有三组双扇白门等距离嵌著,左右两侧的短边,是落地窗和红色布绒长椅,除此
之外,再没有其他家饰,房里所陈列的,全都是大理石雕像。
「这是『大理石厅』对不对?」不等他解释,我迫不急待地说。
「对。」
像是回到课堂上,而我总是答对。真好。
走进三组门中最左的一扇,里面是长形的房间,中央放置了铺著雪白桌布的长餐桌。
「餐厅。」显而易见,但我就是爱现。
餐厅尽头的墙上有两扇白门,推开右边那扇,是间很大的厨房,里面有三个穿著厨师服装,正在
工作的男人,见到我们就都垂手站著。我有点不好意思,忙将门关上了,再试著推开左边那扇。
推不开呢。
试著用力拉也拉不开。我还想再施点力,被他握著手腕拿开了。
「这扇门是假的。」他说。
「假的?」我歪著头想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因为要和右边那扇门对称,对不对?」
又答对了。
这回他摸摸我的头表示奖励,不过我也并没有怎么不高兴。
走出长边的门,进入一间暗黑的房间,里面有著柔软的黑色皮沙发和顶级的视听设备,算是这里
唯一符合本世纪精神的房间了。
这么大的房子,走起来还真有些累。
我拖著他的手往沙发上一倒,拍了拍沙发皮面说:「这是『视听室』吧」。
他摇头:「游戏间。」
「啊?为什么?」好怪的名字。
「因为隔壁是『吸菸室』。」他说著,领我进入隔壁房间。那里摆放著撞球台和酒柜,是男士们
在餐後抽雪茄喝白兰地的地方。真是传统极了。
「那女士们怎么办?」我问。
「没有女士。」他说完,颇富深意傲慢地微笑。
全部参观完毕,回到楼上的茶厅。
穿著制服的男仆等在小餐桌旁,倒了两杯加了柠檬的矿泉水给我们。
我接过水,咕噜咕噜一下子喝完,喝完之後才想起来--
「喂,手可以放开了吧?」我说著还甩了两下。
但他无动於衷。
等我放下杯子,他牵著我走到窗边的布沙发坐下。
坐下之後,我又扯了两下手。
还是无效。
哼。差点就忘了他是这么讨厌。
天色已经全暗了,男仆绕来绕去,把茶厅烛台上的蜡烛一一点亮,这才离去。
身後的窗玻璃上传来滴滴答答的声响。
下大雨了,听起来很冷。
待会做完生意回家的时候,一定会更冷的……
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开始做啊?
像是回答我心里的疑问,他松开牵著我的手,环过我的肩膀搂住我。
我不禁冲口问:「要做了吗?」
「今天不做。」他答得神定气闲。
不做?!
真的吗?
他不是Zuo爱狂吗?
我不是很相信他,同时心里好像又隐隐有些失望--
吓!我在想什么啦?!
「帮我拿菸。」他说。
菸?
「在桌上。」他下巴一抬,指向我身边的小桌。
要抽菸不会自己拿吗?我在心里念著,伸手把右边小桌上的银制菸盒打开,拿出一支菸递给他。
他没有接,只把脸凑过来。
我把菸塞进他的嘴里。
「火柴。」他衔著菸说。
好啦知道了,我又从桌上拿起火柴。
他等著。
是是是,你两手都抱著我所以没有空。
我划起火柴把菸也点了。还要什么?菸灰缸吗?我转身想拿菸灰缸。
「别动。」
这下又叫我别动了。
不动就不动,我双手交叉在胸前坐著。
他靠在椅背上,拥著我静静地吸著菸,吸了几口之後:「小兔子。」
又来了!又这样叫我!
现在连杰都这样叫我,搞不好再过一阵子,连老板和其他男孩子都会这样叫我了啦。
「你叫谁啊?」我把头向旁一撇。
「把鞋子脱掉。」他答非所问地说。
哼。
神经病。
不过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我两脚互相帮忙把鞋子踢在地毯上。
「你都这样脱鞋吗?」他吸著菸问。
「对啦。」
「袜子也能这样脱吗?」
「要你管。」
「你试试看。」他说著又吸了一口菸。
我干嘛?马戏团表演吗?
「不要!」
「脾气真坏。平常也都是这样吗?」
「哪有啊!只有对你--」咦?
为什么?
我干嘛要对他这么坏呢?照说他给的钱那么多,我应该好好服侍他才对嘛。
我低下头没说话,稍微反省了一下。
他也不再说话,继续吸了几口菸,手臂横过我的身体,把菸熄在桌上的菸灰缸里,然後挽起我的
腿弯,把我的脚放在沙发上。
我侧身靠著他的手臂,半躺在沙发上,身体也被他整个拥抱住。
「……你真的不做吗?」
正常的发展是:拥抱的下一步就是Zuo爱,所以为了确认我终於还是忍不住问了。
「不做。」他肯定地回答,环抱的手轻轻地来回抚摸我的背脊。
我蜷缩在他胸前,倾听他的呼吸和脉搏声,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好温暖………
被拥抱的感觉好温暖,像是世界变小了,小到只剩下臂弯里的距离。冷天的雨和雨天的冷都被远
远隔绝在外,和我不再有关系。
妈妈也时常这样拥抱我。
抱著我的时候,也会像这样抚摸我的背。
我喜欢在她的怀里闻著茉莉的香水味,告诉她最近发生的事,心里想的事、开心的事、不开心的
事,全都会告诉她。妈妈也是,什么事都会告诉我,说到高兴的时後,会充满爱怜地亲吻我的脸
颊,难过的时候,就抱著我掉眼泪。
尽管那时我都已经十五岁了,妈妈还是这样抱著我亲我。
我喜欢她这样。
妈妈走了之後,再也没有人拥抱过我。
现在经历的身体接触,不是激|情的撞击,就是畏亵的爱抚。我已经……好久都没有静下心去感受
另外一个身体的温度、味道,呼吸和心跳声音了………我已经……不再是妈妈那时抱著的我了…
……
「小兔子。」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
我忘了自己很讨厌这个称呼,下意识嗯了一声。
「你很冷吗?」
「没……」
「你的脚很冷。」
隔著袜子,他用手掌包住我的脚,手心的温热,透过棉袜,慢慢渗了进来。
妈妈也没有这么做过。
他的手,比妈妈还要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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