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为什么?”怜惜的摸着那孩子一头柔软的黑发,老者温和的反问着。
裂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齐恒双眼中闪烁的神采照亮了他那伤痕累累的脸颊,“我要帮助那些向我求助的人!保护那些弱者!电视中的警察做着的就是这些事,不是吗?”
老者沉默了片刻,有些迟疑的看着这他深深了解的孩子,叹息般的说着,“就像这天空有着白昼也同样有着黑夜一般,光明总是伴随着阴影。孩子,我们的祖先有古话,水至清则无鱼,你明白吗?”
可是回答他的,是孩童依旧天真却透着坚定的目光……
齐恒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个少年无法反抗那加诸在自己身体上的暴行。可是令他气愤到失去理智的,却是这个暴行的加诸者,居然是一名警察!
当回过神来时,齐恒已经把那扒在少年身上的家伙拽了起来,冲着那恶心的脸重重的挥上了一拳。
“等,等等!恒,喂,是我啊!你冷静一下!”衣领被死死的勒住,那个黑发的警察已经流出了鼻血,狼狈的挥舞着双手,诡异的笑着,“恒,我不是犯人,我是你的同事啊!”
齐恒血红的眼瞪着对方,僵持在半空中的拳头紧了紧,青筋暴起,显示着狰狞的曲线。齐恒当然认出这求饶的家伙,自己的同期,一起被分到这个警局。
看着齐恒似乎停止了动作,那家伙稍微松了口气,“喂,恒,你怎么这么紧张?该不会这个雏妓是你的老相好吧?”下流的笑着,拍拍那怒瞪着他的青年的肩膀,“他们这些西城区的人根本都是人渣,你怎么可以认真呢?”
“……”齐恒眯起眼,敛起了那锐利的锋芒。
“呵呵,不过恒,”黑发的警察拉开了恒,指了指自己的胯.下,又指了指那蜷缩在角落的少年,那表情仿佛对方只是一个物品般,“像他们这样的人,只有我们可以体现他们的价值,你说是不是呢?恒?”
齐恒垂下了手臂,默默的注视着那少年。对方安静的抱着自己的膝盖,仿佛刚才的脆弱只是一个错觉,凌乱的长发下那双褐色的双眼,闪着野兽般的光芒,注视着齐恒。
于是,当齐恒看到那个黑发警察一边骂着难听的话语,一边又去拉扯着少年的手臂时,齐恒一脚踢向了对方的膝盖,制住他的后脑勺狠狠的撞向了一旁的铁栏。
“怦”的一声,响彻着整间监禁室。黑发的警察翻着白眼,软倒了自己的身体。
齐恒尴尬的站在一旁,目光闪躲着站在一侧。过了片刻仿佛才被自己沉重的呼吸声给吓回神,连忙脱下了外套,罩在了少年的身上。
“抱歉……”张着嘴看了看少年闪着光的双眼,再多的解释都化为了泡影,齐恒看着地板上那个穿着警服的家伙,唾弃着,“那家伙才是真正的人渣!”
安吉拉看着齐恒,看着那凌乱的刘海下那双漆黑的双眼。突然,他笑了,仿佛一个孩子看到糖果般不自觉露出的幸福笑容。他抓紧齐恒的警服,冲着他微笑着,“我叫安吉拉,天使的意思。”
当明白对方是在介绍自己时,齐恒感到一阵狂喜,他觉得这是对方相信自己的第一步。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道格拉斯,然后小心翼翼的冲着前方的少年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恒·齐,你可以直接叫我恒就可以了。”
叫安吉拉的少年继续笑着,没有任何的停滞,“恒吗?我知道你的名字,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是,是吗?”有些困惑的侧了侧头,却看到了安吉拉腿间的血渍。瞬间脸颊涨得通红的,齐恒结结巴巴的问着,“要,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可以吗?”安吉拉好笑的看着对方的反应,“我现在可是一个嫌犯,而且你们那些东城区的医院是不会给我们这种人看病的。”平静的语调,叙述着一个大家都知道的潜规则。
可是正因为他的这种几乎是没有抗争的反应,反而令齐恒觉得更痛惜!
“没有的事!人是生而平等的!我去向局长申请!然后让你受到应有的照顾!”齐恒说着这些话时,完全没有任何的别扭,仿佛这种话是真理般,不应该受到反驳。
一瞬间,安吉拉的表情有些扭曲,“你……是基督教徒吗?和我隔壁那个神父说着同样的话。”
“我的家人是,”双眼黯了黯,齐恒加了一句,“不过,我没有资格。”他在故乡,被永远的驱逐出了教会。
看着他那表情,安吉拉的眼闪了闪,突然又“噗”的一声笑了,“恒,你真有意思。这样的你,为什么会被上帝抛弃呢?他是这么的爱着你啊……”
黑色的指尖突然的抚上了齐恒英俊的脸颊,着迷般的轻抚着,眼神像是在看着教堂顶端那高高挂起的耶稣圣像般,充满了惊奇、怜悯,还有,怨恨……
“恒,为什么这样的你,会得到上帝的宠爱呢?”安吉拉轻声的,用旁人无法听清的声音,自语着……
“什么?”齐恒疑惑的反问着,“你刚才说了什么吧?”
“……不,我什么也没说。”因为上帝永远不会听到这声音的,永远……
齐恒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在那一瞬间,初遇他时那全然的冰冷感又笼罩了自己的全身,他不知道这种令他不舒服的感觉是什么。可即使如此,这次他没有逃开,强迫着留在了原地,齐恒安慰的拍拍少年的肩膀,“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
“……”安吉拉的表情依旧透着古怪,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对方。
“不过,”突然,齐恒觉得自己似乎很卑鄙,他抓了抓头发可是最终还是没有抵抗住内心的好奇,低问着,“你,怎么会有道格拉斯的支票呢?”
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安吉拉觉得这才合理的点了点头,“果然,你是来审讯我的吗?”
齐恒窘迫的无法应对。安吉拉更是指了指披在身上的警服,再指了指倒在地上那个人渣的衣服,调皮的眨了眨眼,“恒,你们不是一样的吗?”
瞬时,齐恒的脸变的苍白。对于他的反应安吉拉只是挥了挥手,不在乎的说着,“那本支票的确是道格拉斯先生给我的,而上面的签名也是他本人的。”
“是他本人给你的,对不对?”齐恒放松的笑着,“只要你能证明与道格拉斯的死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们马上就可以放了你。”
半赤.祼的身体缩了缩,眼神飘到了齐恒的背后,而且长时间的凝视。直到青年总算觉得有哪些不对劲转身看到了道格拉斯那高大的身影时,少年又继续说着,拉回了齐恒的注意力,“去鉴定一下签名就知道了。而且我公寓里有一本他签过名的支票,我想没有人会事先在支票上签完自己的名字吧?”
点了点头,齐恒憨厚的笑着,“看,一切就如此简单的就能解决,为什么你在局长那里时不说实话呢?”
安吉拉不在乎耸耸肩,“他一开始就认定是我的偷的,而且他关心的是钱的下落,他担心我会成为这座城市最大的毒品商,给他惹麻烦而已!”
直白的话语,几乎想让齐恒对整个警界都失望。喉咙像是被堵住般,“不,局长一定担心的不是这。”
没有反驳,只是唇角的笑意又开始逐渐的加深,安吉拉看着齐恒,“如果我说,我把所有的钱都送给了教会和孤儿院,那么他会相信吗?”
齐恒的双眼渐渐的眨大,眼中漫出的喜悦使得这张年轻的脸更加充满了活力,“真的吗?安吉拉!”抓着少年的手臂,齐恒开心的说着,“果然!你还是一个孩子,离罪犯还太遥远!”
沉默的,双眼闪着光盯着这个仿佛是自己洗脱了罪名的青年,安吉拉看着道格拉斯在一旁轻皱着眉,无奈的叹息着……
“你等一下,我马上让局长释放你,我带你去好好吃一顿,你一定是饿坏了吧!啊!”齐恒边往外走着,突然又想起什么来,“看我,得先带你去医院才行,你受伤了……”
清澈明亮没有任何阴霾的双眼。安吉拉带着笑,瞪着他。躲在笼子里的自己,与能在阳光下飞驰的他。安吉拉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假想的恨意,从未如此的强烈过。
“恒!发生了什么事!”就在齐恒打算离开监禁室时,却看到迈克正皱紧眉,身后跟着几个警察神色紧张的朝这赶来。
迈克的目光扫过缩在阴影处的安吉拉一眼,然后紧紧的盯着那趴倒在地上昏迷的黑发警察,“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迈克的表情,齐恒连忙解释着,“迈克,这家伙……”
“他强.暴了我!”突然,安吉拉那唱着圣歌般清澈的声音在这小小的屋子内响起。平静却坚定,他伸出手指着前方,重复着那令所有人都震惊的话语,“他,打晕了警卫,强.暴了我!”
而戏剧性的,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苍白孱弱的手,指的不是别人,正是齐恒……
如躲在黑夜中野兽般的双眼,阴暗中闪着嗜血的光芒,射出的冰椎瞬间冻结了所有人。
“……什么……”齐恒僵硬身体,双眼瞪的大大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他看着那对慑人的双眼,久久的,只挤出了那两个字。
迈克和身后的伙伴对视了一眼,恐怕让他们感到惊讶的并不是“强.暴”这件事的发生,而是这次行为的施行者居然会是那个总是摆出那种清教徒面孔的齐恒?
“恒,回答我,”迈克一脸正容的看着自己的朋友,“告诉我,为什么今天不是你值班,可是你却回来这里,还擅自走入监禁室?”
“我……”看着朋友那充满了怀疑的眼神,瞬间,齐恒几乎无法呼吸般,只感到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现在唯一能记住的只有那双眼,那个冰冷的让他充满了不适的眼神,属于那个叫“天使”的少年的眼神……
这一刻,他明白了那个眼神的名字——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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