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讨厌我。”

移开吧台后一个装饰用的酒柜，一条狭长的仅容一人行走的木质楼梯便出现在齐恒的面前。另一端，便是齐恒一直在寻找的少年。而此刻，他身体微微摇晃着，靠在墙边，用那不甚清醒的笑容对着他媚笑着。

齐恒皱起眉，然后站起身放开了那可怜的醉鬼以及手上的玻璃瓶，走入了那狭小的通道。

而随退，当他进入后，身后的酒保便关上了这道暗门。四周昏黄的灯光，晃动的人影，更使得这条小道楼梯透着压抑与古怪。

“呵呵，欢迎您，先生。”娇小的身体依旧可以在这里行动自如的，跳跃到齐恒的身边，又迅速的离开，走在前方带着路。

“你讨厌我……为什么？”齐恒跟在后面问着，昏暗之中，前面的身影时隐时现。

“亲爱的警察先生，这里所有的人都讨厌你吧？”清澈的声音与主人完全不同，回荡在这小小的楼道内。

“不，与他们相比，你更加的……”齐恒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是当再看到这个少年时，那个在监狱中充满恶意的双眼，植根于他的记忆深处，再也无法抹杀。

“咔嗒”的，皮鞋敲击着地板的声音，不知是幻觉还是真的如此，齐恒觉得这条小道长的有些不可思议。

而前方少年的沉默，又无形中带来了令人无法呼吸的压抑。

像是有些受不了般，齐恒上前跨了几步，轻拍着对方的肩膀，“安吉拉……”

可就在下一瞬，连一向反应迅速的齐恒都没有察觉的，自己居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抛至后面的木墙上。一只纤瘦的胳膊，竟单手勒住了齐恒的脖子，令他无法动弹。

“请不要随便碰我！还有，不要叫我的名字！”被染成黑暗的双眼带着嫌恶，瞪视着齐恒，“你这么做的话，会让我几天吃不下饭的。”

“……”娇小的身体与巨大力量的反差，使得齐恒一瞬间忘记了反抗，而那勒住他脖子的手戴着冰冷的皮套，并没有使力，仅仅是控制了他的行动。

“为什么？”齐恒问着，“你很讨厌我，如果可能的话，你会想杀了我。可是，我不知道我对你做过什么。”

“……”眯起眼，安吉拉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青年，“真是一个可悲，却更可恨的人。”

齐恒眨了眨眼，充满了疑惑的注视着这个在一瞬间，消去了眼神中的迷蒙，却透露出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齐恒发现自己无法形容，似乎是愤怒，可是却又在下一眨转为黯然，似乎是激烈的厌恶，可以一转眼间，又变成了一丝自嘲，像是真实，却又变得虚假。

不断变幻，不断的交融，复杂多重的情感在眼前的少年眼中反复的重迭着。

最终，他放开了齐恒，只是淡淡的说，“是的，我想杀你，如果可以的话，在十几年前当得知你没有 通过测试时，我便想杀你了。”

他说的，是真的。说话间那股寒意涌入了齐恒的身体，冰冷的能冻结血液，却也炙热的能蒸发血液。

“你太过懦弱，锁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明明伤害着别人，却又装出一副被害者的姿态。”少年后退了一步，平静的看着他，“当你来到这个城市时，我便一直注意着你。你……真令人失望……”

被当面如此说着，难堪布满了齐恒的脸庞，“对不起……”

“不要道歉！”少年的声音又猛的拔高，“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总是道歉！你有没有想过？这对被你道歉的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齐恒的脸有些苍白，茫然的看着对方。而安吉拉则冷笑着，“是啊，你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什么也看不见……对了，你知道在监狱中我为什么要栽赃你吗？”

摇了摇头，齐恒发现自己的身体在细微的颤抖，恐惧吗？恐怕是的，因为他知道自己一直生活的玻璃罩已经松垮的再也无法支撑了。

半个月前，在安东尼的房间里，道格拉斯敲下了第一捶，然后是安东尼，现在，是这个少年吗？

带着恶意，安吉拉告诉他，“是你一直在寻找的道格拉斯先生，让我做的。是他让我把你赶出警局，离得远远的，不要阻碍他！”

瞬间，齐恒的身体晃了晃，“……你在撒谎！道格拉斯已经……”

“是的，我能看见他！不要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你是特殊的！我也能看见鬼魂并且更能触摸他们！”环抱着胸，靠在后面的墙上，安吉拉继续说着，“我答应他完成某些事，而他，则给我许多许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