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尝试换来他的疯狂,重重的拍击声和他眼睛里凶悍的光让我有点儿心慌。
他注意到了我的表情,硬生生的中途停下,喘着粗气:“不要怕我,对不起。”
这种人会说对不起?
不合时宜的想笑,结果憋笑的下场是收缩了某个位置造成某人新一轮的猛攻。
熟悉的大手再次握住我已经鸣金收兵的小兄弟。我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前后夹击中我品尝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满目的明黄帐幔随着震动轻摇,灼热的鼻息越来越近,闭上眼,抱住这个强健的身体,把自己的全部都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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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 ...
皇宫整体看去规规整整四平八稳的,实际上前朝各殿之间有很多密道小路。而我最熟悉走的最多的,就是由大臣等候皇上召见的华英殿庑房到皇上批阅奏折的瑞阳宫东苑慎思堂相连的密道。
每次带领大臣走过时,我经常想,这条小小的密道中经历过多少重臣们满怀心思的脚步啊?当我接受那些大臣的行礼,听着他们口中尊称为“甘大人”时,一股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今天,我要引领的人是两个老熟人——邵先生和厉大人。
碍于华英殿庑房内还有其他等待的朝臣,这两位直到进了密道才对我露出熟悉的笑脸。
先生还是那么温和儒雅,摸摸我的头说:“最近小甘草长高了不少。”
厉大人依旧是乌鸦嘴风范:“嗯!就是太瘦,像根儿高粱。”
对于这种让人无语的问候,我选择当没听见,微微弯腰一伸手:“二位大人请。”
来至慎思堂先进去禀报,再出来请他们进去,然后默默的站在皇上左侧。
对于这两位心腹,皇上免去一切君臣礼节还给赐了座儿。
厉大人所报之事自然是刑部提审六王爷党羽的一些重要进展。其中一个叫司勇的武将似乎有点棘手。
“这人态度蛮横满口尽是大逆不道之词,臣本无需上报。可京畿总兵余泰多次来找臣为这司勇说情,话间对其才干颇多赞赏。”
皇上微微一笑:“余泰没少难为你吧?”
厉大人立刻起身行礼:“臣身为刑部尚书遭人诟病谩骂已视为家常,此番只是觉得能得余总兵力保之人或有真才实学,若完全按律制处罚也许我国将损失一名良将。是以,臣一时无法定夺才来恳请皇上的意见。”
“再好的人才如果不为我所用留在身边无异于养虎为患,厉大人多虑了,按照律法处理即可。”
“是,臣遵旨。”
“还有其它的事吗?”
“没有了,臣告退。”
自有太监领着厉大人出去,我依旧伺候在堂内。
此时邵先生和皇上说起了官吏的选拔。在借着六王爷之乱肃清朝政时,有不少官职都空闲了出来。现在吏部临近初授官双月大选,正是提拔自己人的好机会。但朝中的老臣世家们也瞄准了这个时机,各种套近乎,各种威胁施压简直可以形容为排山倒海。
皇上沉思片刻说:“你挑选一些高品级的闲职来安置那些人,如果是识时务的自然不会再来嚼舌,如果有一心想向从前一般把手伸到重要实权位置上的,正好给我一个再次清理他们的借口。一切见机行事吧。”
邵先生听了从袖子里抽出一道奏折,我赶忙接了递上去。
“这是臣事先拟好的人名单和月选官职,请皇上过目。”
先生办事果然厉害,来之前就猜到了皇帝的意图,我很怀疑他袖子里是不是还有其它备用折子来针对皇上各种不同反应的。
皇上看着折子嘴角逐渐露出微笑:“很好,你的安排很巧妙。”阅毕也不急着放下,“京畿总兵麾下的步军御南营是京城最重要的巡防兵力,你折子上提到的这个人可信吗?”
先生出位行礼:“此人是兵部尚书洪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臣以为和原御南营参将司勇相比,忠心有余能力不足,这次调动提升主要是照拂洪尚书的面子,确实不是最佳人选。”
皇上长叹一声:“那个司勇我也早有耳闻,可惜了这个良将了。”
邵先生微笑着点头:“是。皇上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不为我所用者应铲除而绝后患。臣也非常惋惜司参将不懂得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只不过臣还不想放弃,愿请旨亲赴刑部狱所面见司勇和他讲讲道理。”
“准。”
邵先生告退后,我看着皇上似乎有点疲惫,于是暂时不提剩下那些等待召见的大臣,屏退众人绕到他身后给他按摩肩膀和头。
越过他的头顶就能看到那个没合起来的奏折,上面的名单里有些是我知道的,有些是我不知道的。
皇上一直没有说话,我只好百无聊赖的继续看那折子,可是一行行看过去之后突然发现,这折子里明明全是文官,哪里有提到武将的提拔?
“哈!我知道了,你要和邵先生唱双簧是不是?”
皇上噗的一笑:“哎哟,我的小甘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拉过我的手在他手心里揉着:“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折子里没有武官提选,你怎么突然说起来御南营的参将安置了?刚才我看到邵先生顿了一下,这个双簧是你临时起意的吧?你还是舍不得那个司勇。”
“好啊,你个小小奏事官竟然敢偷看奏折!”
不理他的打岔,“我猜的对不对吧?”
他就像安抚小屁孩一样笑着:“对,对,真聪明。”
“唔……还好你只是安排我当个奏事官,如果我是邵先生一时肯定反应不过来你的心思。果然江湖险恶啊,水深浪大我这小身板儿进去两天就得沉了。”
他拉过我亲着:“沉不了,有我托着你呢。”
我挤出假笑:“不敢不敢。以前也没发现您和先生说话这么绕,现在你们的对话我是有心听都听不懂了。还是说,您一直都这么高深来着?只不过现在更发扬光大了一点儿?”
腰上被他狠狠掐了一把:“你跟我不也越来越没规矩了吗?这算什么?先偷看奏折,现在又来挤兑我吗?今儿非跟你一样一样的算明白不可。”
我赶紧跳开一步摇着手:“别!很疼。”他对付我向来是打ρi股。此时脸上微微发烧盯着他:“别打。”
他的眼神一下就柔和了下来:“是不是昨天晚上我太过分了?”说着伸手又把我拉了过去:“以后我会节制一点的。”
我才不信呢……
“素服期已经过了三个月,你是不是该经常去后宫瞧瞧了?”虽然不至于夜夜笙歌,可是满足他旺盛的精力我多少还是觉得有点力不从心。
其实皇上并不是一个纵/欲过度的人,怪只怪我的体能实在是应付他很吃力。
“自然要去的,可我去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去。后宫不比王府的内宅,这里头的女人们其实就是我和她们身后世家的纽带。这一阵子还简单,等明年选秀之后进来的那些妃子们可得花点儿心思了。”贴过来在我耳边又开始没正形儿:“我去后宫就是‘处理政务’,真正能得我欢心的只有你的小ρi股。”
看我实在是尴尬了,他又一下把话题引开:“刚才你只猜对了一半儿,留用司勇不仅仅是看上他的才干,这种人我不指望能得到他完全的忠心。做个戏是给所有人看我的宽容,也是要用司勇牵制那些自以为扶持我继承大统出了大力气的家伙们。一个个都以为我的江山没了他们不行,一群跳梁小丑!我偏要捧个愣头儿青出来对付他们。”
真阴险……所谓过河拆桥就是这样了吧?不过也得说这些大臣没看清这位皇上的本质,也都没有身为棋子的自知,损一点儿说的话:活该自找的。
看着他又开始思考政事,我换过一碗热茶:“你休息一下吧,闭上眼睛养养神。华英殿那边还有七八个大臣等着呢,我看工部的米大人满脑门子官司,八成儿是要说洋务冶造处的事儿。”
虽然他的身份从王爷变成了皇上,他的行为也越来越诡异莫测,甚至对邵先生和厉大人等曾经的心腹也逐渐分出了三六九等,但是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变。
那些弯弯绕绕的话,明里暗里的算计全都没有使用在我身上。他变化的地方很多,多的我也曾经怀疑自己对于他来说到底算什么?是个泄/欲的工具?一个满足好奇心和征服欲的男宠?
甚至我还盘算过如果有一天他腻味了,我该给自己找一条什么样的退路。
但是那些生活中的细节,面对他时时刻刻的关心和爱护,以我的智商实在是看不出他有任何玩弄的蛛丝马迹。
终于我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小试探在昨天晚上把他惹怒了,暴风骤雨般的冲撞中忍不住哭着哀求他:“我知错了……”
那几滴该死的眼泪是疼出来的,是吓出来的……因为他的神情让我有种会被他咬死吃掉的错觉。
当他终于释放了怒火之后对我说:“你是住在我心里的人,不许你有任何怀疑,不许你再试探,不许你再胡思乱想,你的心里只能有我!”
当时我笑了:“好霸道,难道我为自己想想也不行吗?”看,果然近墨者黑,总和大变态待在一起我也开始变态了。这种类似于撒娇的行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所以你只要想着我就行了。”
然后我就像个傻缺一样开开心心的趴在他身上贱笑:“嗯,拿去吧,都给你。”
所以今天我就活该无论是站、是坐都疼的咬牙切齿。
皇上登基已经半年有余。我对奏事官的职务越来越熟练,对大臣的奉承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有什么虚荣感。
后来我听邵先生说,当初皇上要分内外总管的事儿遭到了不少重臣的反对,当然他们不知道我和皇上之间的事,仅仅是忧虑这位城府极深的新帝是不是要用这个职务拆分搞出什么新花样而已。
“以前他们的闺女进宫做了妃子,他们只需要打点首领大太监一个人,现在分成了两个,内外各担其职。而内总管绝对不允许谈及政务,只负责后宫嫔妃的日常起居,不若从前还能在皇帝耳边嘀咕点话什么的。”邵先生笑眯眯的看着我:“你可知现在你这外总管是多少大臣心中的香饽饽?都憋着劲儿讨好你呢!”
我大笑:“那我岂不是会收到很多孝敬了?发财发财!”
先生摇头:“皇上把你保护得滴水不漏,那些大臣也就是想想吧,你可见过有谁敢凑上来的么?那是作死呢。”
又习惯性的摸摸我的头:“也是你这家伙确实招人喜爱。一个刚脱了奴籍的奴才一下被提升为内廷外总管兼领奏事官,多少大臣因为这个又闹了起来?我万万没想到,最后是袁大人和厉大人联手作保,说你品质忠贞不二,仁孝志坚,又以宁王党余孽未清,宫中需可信之人经手奏折为由保荐。”
呃……“先生,袁大人和厉大人是被皇上逼的吧?”开玩笑,我何德何能得到这二位重臣的青睐?不信!
先生敲敲我的脑袋:“果然越来越聪明了。不错,这里面皇上费了不少心思,但是他们俩也确实对你留有好感才自愿入套的。要不以袁大人的油滑怎会轻易中计呢?哦,对了,他跟我说你还欠着他一包好茶叶呢。”
袁曦……能做户部尚书果然是要抠门儿到一定程度才行。
这天下午有枢密处加急奏折递上来,皇上在皇后的呈祥宫,我匆匆带着人赶往后宫昭华门。
通报的小太监飞一般的跑了,不一会就见巴豆趾高气昂的走了出来。
“小甘草!想死哥哥我了!”
看一眼他的腰牌儿,也是奏事处的,只不过和我的有些不一样,他的是内奏事处。
“改天再叙旧,有枢密处加急折子,你先给递进去。”
巴豆无所谓的挥了挥手:“皇上说知道了,肯定是南边水灾筑坝的事儿。”说着招过来一个小太监把折子送进去,他拉着我进到昭华门旁的庑房里侃大山。
我一直想当面问问他为什么会选择当太监。心里隐约觉得他可是被皇上强制要求的,因为我不想做太监,皇上退而求其次在奴才里选一个得力的。那我就是他今日身份的间接造成者,不问明白了我心里很不安。
和巴豆说话也用不上什么遮遮掩掩,他听了一笑:“你别瞎想。我在王府当奴才时不会做人,有你多次提醒也不知道收敛,陆陆续续的得罪了很多人。如果我跟着总管去皇庄,指不定得被人挤兑揉搓成什么样儿了。”
继而眉毛深深的皱着,“我家的人一个出息的都没有,整日就知道吃老本儿,只记着曾经得过宠,有过势力,却看不清眼下的处境。我最小的弟弟很聪明,以前在王府时我托山药放他进犀香苑偷听邵先生讲课,引得他一心就想好好念书。后来皇上叫我过去,说听邵先生讲有个小奴才聪颖好学,愿意给我弟弟脱奴籍还给安排个好前程。”
听到这儿我心里的不安更甚。我了解皇上的手段,很明显他是要用一个甜头儿换巴豆自愿当太监。
突然手被人握紧,我抬头看着巴豆真诚的眼睛:“甘草,我知道皇上是真心喜欢你,我也知道皇上是要用我来顶替你当太监。可这也是我所求的,反正注定了一辈子是奴才,少一个玩意儿和多一个玩意儿又能如何?你不知道我能得到这条路可走有多高兴!我弟弟可以脱奴籍参加科考,有皇上一句话就能得到好前程,我家也能光宗耀祖太平富贵了,我特别满足,真的!”
“巴豆你别说了。”心中的不安还在扩散,我觉得自己是个罪魁祸首。
“甘草!你听我说。能有几个人能像你一样得到皇上真正的关心?别多想了,你记住我是自愿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关系,也是我得谢谢你。”
入夜皇上从枢密处回来情绪很好,估计是筑坝的事处理得很顺利吧。
洗漱完毕太监们放下重重幕帐。他从一旁拿过一把扇子递给我,展开一看,是一幅画着并蒂柿子的事事如意。
“过年的时候净赶上大事儿,把这个忘了。前几天下午在枢密处听他们为点银子吵来吵去很没意思,随手画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
“喜欢。哎?这个柿子蒂呢?怎么没有?”
他一笑,拉着我穿过帷幔来到书案边,“我等着和你一起给它添上呢。”说着让我研了墨提笔在其中一个上写了个小小扁扁的“央”字作为蒂,又把笔交在我手里:“你写个‘甘’字到另一个上面。”
“啊?我的字很丑,会毁了这幅画的。”
“没关系,我帮你。”
手被他温热的大手握住,后背贴在他的胸前。
一笔一划的写,完全放松,被他带着写下了这个“甘”。
拿起扇子仔细的端详,“你的字真好看。”
耳边有热乎乎的气息:“哦?怎么好看法儿?”
“我不懂得书法也说不好,就是觉得很有力,但是又能把锋利都藏起来的感觉。”
他轻轻的笑着:“你喜欢我就多写一点给你好不好?”一边说竟然一边在后面顶了几下,让我注意到某人的某处已经进入充血状态……
“你,你,你不会是要用那个……那个来写吧?”大变态!大变态!他果然就是个大变态!
皇上大笑:“你这小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回到床上。里衣被扯开露出大片胸膛,刚才写字的毛笔落在我身上,凉凉的。
胸口上被写了一个“央”。
他很开心的看着自己写的字:“这样好,就像我的徽记一样。”
然后又提笔画了起来,等他收笔之后我低头看了看,在字的旁边是一朵半开的玉兰。最可恨的就是他故意在画的时候笔尖停留在我胸前敏感的地方,来来回回的描摹。
微凉的夜晚中我觉得有点冷,刚才柔软毛笔的刺激又让我心里很热。忍不住想爬开却被他捉住,“这个图在你身上很美。”
他灼灼的目光让人害怕,我已经觉悟,今天晚上不可能消停了……
(此处省略肉肉若干,定制印刷中将补齐。)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兔子在矛盾中徘徊了很久决定了,还是按照原计划来写。
以前一直试图压缩文字在30W字之内完结,这样定制印刷时可以给想买书的看官节省不少银子,可是陆续看到亲爱的看官们抱怨兔子写的太仓促太草率了,惊觉!这又是对在网上追文的看官们的不负责表现。
于是,咱还是该怎么写就怎么写,所谓忠孝不能两全,兔子是V文和印刷不能两全啊~~~
希望有意向购买定制印刷的看官不要责怪兔子啊~~另,简单计算了一下,定制印刷大概在55-60之间,不知道这个数字看官们能否接受?
那么在下就踏踏实实的继续写文了哈~~祝各位看官愉快。
59
59、第五十九章 ...
邵先生说我被皇上保护得滴水不漏,直到进入阴历八月我才深刻的感受到这个所谓的滴水不漏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宫人都在忙碌八月十五的中秋节,唯独我这个外总管无所事事。一来我任职时间还短,对宫内的规矩老礼儿都不上手。二来,职务中圈定的行走范围把我隔离开了后宫。
每年的中秋节按历是要在太后所居的福荫宫举办,而我的行走范围仅仅到皇帝寝宫的瑞阳门。而且我的主要差事是接引大臣,伺候皇上的日常起居。先皇三日一朝,到了皇上这儿就变成了每日临朝。以他的精力和抱负,对于自己的江山有那么多设计,那么多想法,我想,他可能恨不得一日双朝才高兴呢。
所以我只能听听瑞阳宫内的太监们议论今年预备了多少西瓜,做了多少月饼,置办了多少种干鲜果品,要搭多少戏台请多少班子进来助兴。默默的记下这些琐碎的差事,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袁大人和厉大人对我的保荐理由其中之一是因为现在朝局未稳,宁王党羽未清尽所以才需要个可信之人。我估摸着早晚有一天这个奏事官的职务会被拿下,到时候我还得专心致志的当外总管,后宫进不去,总还有经办买办等等的差事吧?
我想,太监出宫麻烦多多总没有我来得方便。我又是在王府的经办处锻炼了好长时间的,很多差事熟悉一下就能手到擒来。到时候大臣们真要是挑剔这个奏事官的差事,我也不至于一下闲置下来措手不及。
心中主意已定。瑞阳宫的大太监苗公公是邓春秋的老部下,平时经常跟他虚心请教,皇上赏我的小零碎儿也经常送些当孝敬,一来二去的,苗公公也不吝惜多教我一些规矩掌故。
公公是个有深沉的人,从来不提我和皇上之间的种种,只在一次我们兴致很高的说到伺候主子的小花招儿时,他有一瞬间的欲言又止。
我本应该刻意忽略一带而过,却禁不起入宫以来第一次直面他人审视目光的酸涩。
苗公公看出我的尴尬并没有立刻讨好或岔开话题,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慢慢的跟我说:“甘总管,咱们做奴才的命贱,承受不来太多主子的宠爱,要折寿的。”
这话听着刺耳,但却是真理。所谓折寿我理解不是迷信的那种折寿,而是周围人的妒忌和算计。可是入宫八个月来,我没有遭到任何排挤,甚至连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没有。
周围的人或者恭敬,或者礼貌周全,可这些恰恰显得那么冷漠。每一个人见了都是“给甘大人请安”,“给甘总管请安”。主动去结交,说上一刻钟的话得到的也全是“是,甘总管说的对”,“甘总管英明”。
以前可以骂骂咧咧说说笑笑的朋友都不见了。没有茯苓帮我出馊主意,没有巴豆跟我臭得瑟,没住苍术陪我一起发呆,甚至连类似紫苏来刻薄我几句的人都没有了。
一切都是“谢甘总管”,“是,甘总管”。
这些,就是所谓的滴水不漏了吗?
当我发现皇上对我的控制欲已经越来越不可思议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用什么全是他说了算。那份感情逐渐变成了一张捉住我的网,越收越紧。
我试图挣扎,试图跟他好好谈一谈,可是每天看着他为各种奏折烦恼,看着他把心思全都铺在国家大事上的时候,我又怎么可能跟他闹,跟他翻?
于是我终于发现自己很文艺腔的“孤独”了。享受君王的宠爱,被锦衣华服包裹,品尝山珍海味。他把一切最顶级的东西砸给我,同时剥夺了我的自由。
我现在算不算是在犯/贱?
试着寻找一点爱好,丹青,雕刻,书法,乐器……这些高雅的东西真的不适合我,每一样都会带着我走向更深的孤独。我希望能开开心心的有几个狐朋狗友,我希望能有几个说说心里话的人,听对方诉个苦,跟对方吐个槽。
我希望能有份真正的差事让我用用脑子,让我耍耍小心眼儿,而不是傻子都能做的引路人。
都说深宫似海,各种是非阴谋,我在自怜的时候也应该庆幸,至少皇上给了我一份太平。他把我放在这个接触不到外面的瑞阳宫里,陪伴着他,等候着他。
中秋节当晚,瑞阳宫来了位我意想不到的客人。邓春秋。
小太监们知道我不能去福荫宫,皇上也没有要带我去的安排,所以他们在东苑花园里单摆了香案和贡果。
园子里还有各色花灯,全是大臣们花了心思供奉进来给皇上赏玩的,地上还摆着几个天灯要等月亮升起来再放。
福荫宫方向传来阵阵丝竹箫笙,我看那些留下来伺候的小太监一个个伸着脖子支棱着耳朵的猴急样儿于心不忍,“你们也过去瞧瞧热闹吧,这里有我呢。”
等他们千恩万谢的走了没一盏热茶的时间,邓春秋就来了。
“这算怎么回事儿?人都死绝了!”
老杂毛儿调着嗓子的质问吓得几个留下来照看烛火的小太监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等我跟他解释明白了,老头儿斜着眼冷笑:“你这装好人的脾气我看到死也改不了。你当是扮菩萨呢让他们去玩耍,这要真出点什么事儿那几个跑了的全都得掉脑袋,轻了也少不了一臭揍。你说你是做善事啊还是阴人玩儿呢?”
我明白他的潜台词,皇宫不比王府。
赔着礼嘴上承认错了,赶紧把老头儿让进屋里——自然是我那间名义上的卧室。
邓春秋等小太监上过茶,一双三角眼贼溜溜的在屋子里一涮:“要不说人无完人呢?这么个英明神武的主儿就在你的事儿上掉了价儿。要我说,还不如给你修个珍珠塔关起来算了!”指指墙角的柜子:“这么新?连点儿经常开关的印子都没有,还有那铺盖,你都没睡过吧?”
默认的不吭声儿。
没想到他今天来一上来就说这些,本来还很高兴来了个老熟人,现在却只希望他快点走。
皇上去后宫的次数很稳定,但是每次也就是一两个时辰就回来了。他不允许我睡在其他的地方,无论是因为国事还是去后宫,他回来多晚我都只能在他的寝宫里等他。
“被逼得?”
我抬头看着老头儿:“一半一半。”
头上重重的挨了一下,“你个没出息的!活腻味了吧?”
苦笑:“您骂吧,已经都这样了。我不会把责任都推到别人头上去,是我自己贱。”
“呸!”邓春秋急了:“你当我来是干嘛?就数落你来的吗?我告诉你,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不是不知道,她们是懒得理你罢了。后宫这个地方撅着ρi股等恩宠的多了去了,你一个不会下崽儿的人家根本不放眼里。可是我听说你的吃穿用度超的过了分,娘娘们不计较不代表别人不说话,你给我收敛点儿!”
他的语气里有很浓的失望,我的委屈一下就爆发了:“你以为是我争的吗?你还不知道我吗?这些根本就不是我说了算的!里里外外无论什么,我连心里都不能想别的只能想他。你刚才说的好,说我一时放了那几个小太监去瞧热闹明着是好事,暗里保不齐就害了人家,可你就没想到我也是被人无心给害了吗?”
邓春秋眨巴着眼睛,愣了半天才说:“我的天,这是要了人还要人家的魂是怎么的?”
“邓大人,您请回吧。跟着您也学了一年多,该知道的规矩我不可能忘了。只要您心里有个数儿,别再冤枉我就行了。”
“屁话!”老头儿骂了几句叹口气:“我也寻思着你不是这种猖狂的人,刚听说的时候还不信,后来小苗亲口告诉我还不往心里去呢。刚才是我冤枉你了,我也想不到会闹到今天的地步。”
“外面传成什么样儿了?”终于鼓起勇气,我得面对事实,总躲着当鸵鸟也不行。
老杂毛儿鄙视的一笑:“真闹大了太后娘娘就该下手收拾你了。还能有谁?你们府里最上不得台面的那位夫人呗。当初没休了她还给带进宫里,这人也不知道惜福,还折腾呢!你不用担心,她叫唤得欢实了自有人收拾她。”
拍拍我的手:“当初看中你接我班儿的是太后和皇后,你小子点儿幸,这二位都挺喜欢你的。而且她们也巴不得有个人能尽心竭力的伺候好皇上,我瞧着到一点儿也不在意你的事儿。就凭你现在的分量,那位要是知道了有人惦着整他的心头肉,恐怕直接寻个由头就把人拖出去砍了。这个事儿你可千万不能提,我自有安排让她闭嘴就是了。”
“我明白。”
“你是个有分寸的好孩子,幸和不幸都出在那份恩宠上。如今进了宫不比在外头了,自己要是想不开可没人给你活路走的。”
“是,我记住了。”
“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偷梁换柱,趁着没闹起来赶紧该换的换了。皇上要是问起来,你自己想办法跟他兜圈子,要是真心对你也不会太坚持,如果是一时兴趣那你可先给自己踅摸条退路吧。”
好几个月了,终于听见几句带着“人味儿”的话,心中的酸涩和不甘得到了缓解,等邓春秋走了之后我叫人准备了沐浴的东西,浸泡在热水中反复思量着他说的话。
吃穿用这些小事儿放在等级森严的皇宫里就是大事儿。像我里衣用的那些料子,我查过是和皇子公主们同级的,如果我还想踏踏实实的活着,这些细节绝对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邓春秋说的好,我就偷梁换柱,换回应该我这等级用的东西,如果皇上发现了再跟他解释也不迟。
一直想跟他好好说说这些道理,我不怀疑他对我的喜爱,这次正好用这份喜爱当切入点。他那么聪明的人,也就是一时没想到罢了。
也许我还可以顺带提一提差事的事儿,这个奏事官明年说什么也得给我免了。中秋过后就是秋审,六王爷一旦被处死也就没那么多风浪了。如果我还不自知的耗在这个职务上,到时候可就不是一个二夫人折腾起来那么简单。
我对这份感情非常珍惜,甚至希望能长长久久的,就这么陪在他身边大家一起变老。为了这个我也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自己的幸福不能总等着别人给,也该自己去努力才对嘛。
房外有太监来回走动的声音,应该是皇上快回来了。
跳出澡盆胡乱擦了擦,也没管头发还湿着直接梳上,穿戴整齐匆匆赶回东苑寝宫。
前脚刚到没一会他就回来了。
鼻子凑在我身上闻了闻:“洗澡也不等我?”
余光看到苗公公带着伺候的人全都退了出去。热水造成的温度还没有退散,他的话让我的脸更烧了起来,“跟你一起洗就不是洗澡了,上次还差点淹死。”
皇上大笑搂着我说:“谁让你那么诱人来着?这小肉皮儿也越来越滑溜了,可不就抓不住了吗?”
他的呼吸里带出酒的味道,举止也不像平时那么一本正经的,曾经那个花心王爷的面相又出现了。破功了吧?
我想去给他拿醒酒茶却被抓住不放,脑袋在我胸前来回拱,嘴里还一个劲儿的说:“好香。”只几下才穿好的衣衫就被撕巴开,滑腻的唇舌也熟练的找到了最喜欢吸吮的地方。
“你等一下,先换了衣服的,好歹洗漱了再说……别咬!”
还是没挣扎过他。喝了酒的人是不是力气都特别大?
终于暂时得到满足之后,他抬起头笑眯眯的说:“本来这几天想让你好好修养一下,可你偏给我机会,是不是想我啦?”
“嗯?我给你机会?”
里衣被大手揪出来一截:“这是什么?我跟你说什么来着?这是你的衣裳吗?”
喝了酒也没逃过他的眼,我还以为得好几天之后才会被发现呢。
择日不如撞日,原原本本的把想好的话告诉他。
可是即使我很小心的避开了邓春秋和二夫人,他听完了还是眼睛一眯,高声把苗公公叫了进来:“我回来之前谁来过?”
苗公公一直跟在他身边哪里知道这边的事儿,看皇帝的脸色也吓了一跳,立刻把留下照看烛火的小太监叫进来问话。
这下可糟了,叫进来三个有两个不知道的,那两个正是我放出去瞧热闹的。当着人前也不好说话,等苗公公气得脸色发青押着人出去我赶紧求情。
拼命的小声请求也不能缓和他的脸色。
最后急了,眼睛都热热的:“我就是想踏踏实实跟着你一辈子,你偏要把我推上风口浪尖吗?”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在烛光里闪了闪,叫来一个人吩咐:“去告诉苗毅不用处置那两个小子了,一点误会而已。”
等到人退出去伸手又把我抱了满怀,下巴摩擦着我的头发:“是我不好,只顾着宠你没想那么深,以后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我听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笑着仰起头:“真的?”
“真的。”
主动奉献一个足够长的吻,心中无限的欢喜。以后我要好好跟苗公公学规矩,以后我就可以出入行走了,以后我就可以有事儿忙了,以后也许还能出宫去看看邵先生和苍术他们,以后……
“但是我最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你私自做主也不跟我说一声,你说这个事儿怎么办?”
心情大好,听了这句小小的威胁和暗示,我反而身上一阵发热:“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的。”
今天也许是太高兴了,几个月来的郁结一扫而空,甚至在看见他沸腾着欲火的眼睛我还能笑出来。主动拉着他坐到床边,亲手伺候他洗手净面,拆下他的冠冕,一件一件的替他脱掉礼服。
只剩里衣的时候他拉住我的手:“让我来伺候一次我的小甘草。”
每次听他说“我的小甘草”时,心里都是又酸又甜,可是今天听着就只有甜。
忍不住去亲吻他的脸:“我很开心。”
就在这个亲吻变成他不想再压抑下的缠绵长吻时,一个凄厉的女声在寝宫外嘶喊着:“我要见皇上!不许拦着我!”
门外传来苗公公说皇上已经就寝的声音,那女人疯了一样的叫着:“不行!我一定要见他!他答应我了,我一定要见他!我要问清楚!”
我犹豫了一下推开充耳不闻还在我脖子上乱啃的人,“我去看看?”
如果是普通品级的宫女或女官,这样在皇帝寝宫前放肆早就被苗公公拖下去处置了,能如此嚣张蛮横的只怕也不是一般人。
他的神色很不耐烦,最后还是让我伺候着穿了件常服来到寝殿相连的书房,这才让人把那个女人带进来。
来的女人我不认识,看岁数在五十以上。虽然钗饰略有凌乱,但看衣衫上的花纹应该是先皇留下的贵人。
“奴才都退下!”那女人双目充血,神色趋近疯狂。
苗公公等人立刻退了下去。我刚想跟着抬腿,被皇上一个眼神阻止了,只好乖乖留下。
退至幕帐的阴影里,尽量不让这个疯女人看见。
“滕季央!你答应过我什么?为什么要把冕儿派到边疆去?你答应过我会给我和冕儿一个太平,为什么出尔反尔!”
原来是二皇子滕承冕的老娘,传说中的董贵人。忍不住好奇,想看看这个把先皇迷得五迷三道儿的女人,只看到一个狰狞的侧脸。
“和桐国刚刚达成协议,边疆现在也无战乱。我这个时候派二皇兄去是给他积累功勋的机会,不知董贵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贵人低头想了想,突然呵呵笑了:“先皇是你杀的对不对?是你杀了仁远!”
作者有话要说:虐吗?不虐吧?哼哼哼……
由衷的希望这章可以留言……58章下面好冷清啊=。=!
60
60、第六十章 ...
贵人低头想了想,突然呵呵笑了:“先皇是你杀的对不对?是你杀了仁远!”
我觉得好像被人在后背重重的拍了一板砖一样,震惊。直直的盯着皇上看,不错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可是他的脸平静得过分,连说话的语气也是平静的:“那批宁亲王的刺客还押在天牢,如果董贵人有疑虑的话随时可以去亲自审问。”
两个人无声的对视。
突然贵人就像被抽掉了筋骨,瘫坐在地上抽泣:“皇上,你答应过我不会难为冕儿,求你不要让他去边疆。无论拿我怎样都可以,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放过冕儿。”
皇上在烛光中的笑脸有点扭曲,“我不是已经放过他了吗?没有计较他和老六私下结交,甚至也没追究他支开大内侍卫给老六的人让路。董贵人还想如何?”
情况急转直下,贵人的脸色惨白,喃喃的说:“不可能,不可能!冕儿不会帮那逆贼,绝对不会!”
“今天是团圆节,众皇子都宿在宫内,不如咱们来个当面对质以解贵人心中的怀疑。”
“不……不……”佝偻着背的董贵人老态尽显。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的肩膀很明显得在颤抖。
再去看皇上,莫测的笑脸下是我看不透的东西。
“当初和贵人达成的协议我们各取所需,如今各有所得。二皇兄的事我不会挑明,但是都察院和宗正院会不会从刺客嘴里掏出实情就不得而知了。如今我把皇兄派到边疆也是为他好,贵人这回想明白了吗?”
“不会的,冕儿不会的。皇上,一定你是弄错了。”
看这董贵人似乎有点神志不清了,我轻轻的退到门口招来苗公公。
果然就听皇上说:“来人,送贵人回宫休息。”
当奴才们连托带拽的把董贵人弄出去之后,一下安静下来的寝宫让人渗得慌。
皇上坐在原位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已经晚了,你今天又喝了酒,咱们早点休息吧。”
虽然这件先皇遇刺的事疑点重重,曲折得让人很难不好奇,可是我什么也不想问。或者说,是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知道了又能如何?已经发生过的事,人都死了在殡宫躺了好多个月,明年立春之后就要入陵了。这种所谓的丑闻知道了也不过平白给自己添堵觉得人心险恶。
皇上又看了我一会,神态慢慢由陌生的诡异冷漠变成熟悉的沉着,甚至还带着点欢喜,带着点满足。
被他牵着手领回床前,腰带和衣衫被一件件打开,褪下,只剩里衣的时候我动手帮他也脱了衣裳。直至最终并肩而卧,整个过程都是沉默的。
虽然沉默,但丝毫没有一分压抑。他的眼睛里跳动着一股热烈的感情,好像是在向我诉说:谢谢你,相信我。
那种毫无保留的情感的宣泄转化为他疯狂的动作。
已经适应了欢/爱的身体为他敞开,却在这前所未有的激烈中难忍疼痛的折磨。用力掐住他的胳膊,“轻一点,轻一点……”
干涩的声音换来他的暂停和一个长长的充满掠夺味道的吻,紧接而来的是更加无节制的冲锋陷阵。一次次的被他拉着撞向深渊,再也没精力去寻找他的节奏,我只能哭,只能狠狠攥住手边一切能抓到的东西。
被子,枕头,褥子在他大幅度的动作和我的乱抓中一片混乱,他沉重的呼吸好像一只不知餍足的野兽。我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在床上被人弄的失声痛哭,更让我后悔的是,哭声似乎刺激了他的神经,腰下被塞了枕头,角度的变换引起我的尖叫。
时间好像被无限制的加长了,每一秒都充斥着疼,充斥着迷乱。
我不安的扭动加深了彼此的快/感,也加深了痛苦,被揉捏的皮肤下血液的流动也加快了速度。
我全身都发烫,爱抚带来的兴奋被放大了。逐渐的疼痛之处变成了敏感,好像对每一次的退出都带着遗憾,对每一次的进入都充满期待。
不再甘于被动,手指寻找到他胸前那两个敏感的小点,同时用配合的轻摇和收缩招待。
他的眼睛里透出惊喜。
喜什么喜?这种事儿本来就不是一个人爽的。奋力的重重一夹是警告:喂,我也不是吃素的!
可是,我忘了,他吃荤的比我年头长多了……
伴随着我的尖叫,最后一番冲刺之后,终于偃旗息鼓。
被眼泪和汗水模糊的视线里有他愧疚的脸:“小甘草?”
“此……纸……”
“什么?”他凑到我嘴边仔细聆听:“你说什么?”
“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好吧,我承认我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虽然刺痛犹在,但那个该死的玩意儿终于不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之后,我也很诧异自己还有开玩笑的力气,甚至还能笑出来。
简单清理过后,舒舒服服的躺在他怀里,我觉得今天是有点过了。飘飘忽忽的感觉好像在水里悬浮。
“你没有事儿想问我?”
脑袋昏昏沉沉的,“嗯?没有。”
“董贵人说的话……”
“嘘!”挡住他的嘴:“过去的事儿了还提它干嘛?”
除了顺利从太子之位继承皇权的帝王以外,哪个用计谋上位的身后不是隐藏着一大堆的曲折阴谋?我对这些没兴趣。
“好,不提。但是你得告诉我你心里怎么想的?”
睁开眼看着他笑,“你是在乎我对你的看法吗?你是皇帝啊,不用在乎别人的。”
“你不是别人。”他拉过我的手轻轻咬着每一个指尖:“我很在乎。”
即使很累,听了这句话我也特别的兴奋,满足。
“我想,如果单就一个人来讲,这样死于非命我会觉得他很可怜。但是先皇对政事不擅长,他的死对国家也未必不是好事。于是我就拿国家的大利益来开导自己,无论他是怎么死的,只要以后能国泰民安,也算他死得其所了。这样想是不是很冷血?”
他笑了:“不冷。”
“是啊,不冷不冷,分跟谁比啊。你就是个大冷血,大变态,我跟你比当然不冷。”
这个人真的变态了。
听我骂他居然笑得更开心:“对,我就是恨不得在床上弄死你的大变态。”
懒的翻白眼儿,干脆闭上眼睛:“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你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
短暂的宁静之后听到他在我耳边说:“你知道么?我唯一那点儿热的血都放在你身上了。”
这人真讨厌!什么话肉麻他就爱说什么。一歪头深深扎进他怀里,熟悉的大手轻轻拍着我的背。
“小甘草,我爱你。”
烦死人了!表白什么的最尴尬了……
“别哭,以前总是委屈着你,但是我滕季央这辈子只爱你。”
那只手停住了,似乎在等待我的答案。
带着鼻音嘟囔了一句:“我也是。”
在一个双倍甜蜜的漫长的亲吻中,我沉沉的睡去了。
一直畏寒的身体被紧紧的包裹在一个足够宽大的怀抱里,睡梦中都被这种幸福环绕着。我梦见一个场景,有很暖的阳光,很美的风景,我和他并肩坐在一片草地上……
半夜惊醒。觉得身体有点反常的燥热。
缓缓的坐起身,他睡得很稳。也许是喝了酒?私以为他是睡前运动量过大造成的。
口干,下床去倒水。
窗外有人窃窃私语,听声音很着急。
胡乱披了件衣裳打开寝宫的门:“什么事?”大半夜的怎么会是苗公公在外头?
“回甘总管,董贵人住的永安宫走了水。”
有点心惊:“现在谁跟那边儿盯着呢?防火处的人去了没有?”
苗公公低声说:“防火处的人已经去了,奴才调派了三队人手。永安宫比较偏僻又临着冷宫,一时还没来得报给内总管。”
反正我也醒着,这个时候也不用太计较什么内外总管了。看苗公公语速极快,估计那边儿火势不小。“上夜的人都别动,你和我走一趟吧。这大半夜的,也别嚷嚷了,要不整个儿后宫都不得消停。”
苗公公迟疑了一下,朝寝殿内扫了一眼。
我对旁边的小太监说:“皇上要是醒了问起来你就说永安宫走水,我和苗公公过去照看一下,如果没醒最好。”
有了我的交代,苗公公也就放下了心。最终还是带了两个小太监,一行四人匆匆赶去。
场面很混乱。
防火处的人训练有素,提着灭火的激桶往来穿梭,混乱主要是宫里的小宫女们造成的。
皇宫里有护城河引进来的活水,取之不尽,可是取水的地方离着比较远。我过去探头看了看院子里将近一人高的蓄水缸,几乎已经见底。
苗公公也跟在旁边看了一眼说:“已经有人去拿水车了。”
正说着就听身后有骨碌骨碌的木轮子声儿,回头去看,果然七八个壮小伙子推着水车冲过来。
我背着火光看他们挺清楚,可推车的人迎着光走我又站在水缸边儿上不显眼,其中一个到了跟前儿才看见我,猛的一顿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就撞上了。
还好苗公公手疾眼快拉了我一把没砸着,但那翻出来的半车水却实打实的浇了我一身。
跟着的小太监大呼小叫的骂了起来,苗公公也手足无措,只是拿自己的手巾一个劲儿的给我擦。
“没事没事,救火要紧。”
送水的小伙子不认识我,当然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赔了礼就又急急忙忙的去打水了。
这边儿自有太监们把水缸注满,我要过一个激桶看了两眼,原理和长相都和玩具水枪有点像。玩儿心骤起,也想去前头试试,结果被苗公公死死的拉住了。
“我的总管大人,您要是出点好歹老奴的人头都得交代了。”
想想也是,我有一次看负责清扫慎思堂的小太监搬桌子特费劲,过去帮一把结果被撞了一下腰,那个青印子让皇上大发雷霆,差点要砍了那个小太监。
依依不舍的把激桶还了回去,苗公公却好像我不会死心一样,依旧死死的拉着我的胳膊不放。
旁边缩在一起的小宫女们嘤嘤的哭着,其中一个借着火光看到了苗公公的服饰,赶紧跑过来尖声叫着:“贵人还在里头呢!”
苗公公大惊,吩咐小太监看住我,自己飞快的跑向防火处的领队。
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看到两个黑乎乎的人影夸张的打着手势,看意思是已经有人进去救了。
我猜很可能是董贵人晚上受的刺激太大一时想不开自己点的火。要知道今天是八月十五,每逢节庆宫里各方面的警戒比平时都加强好几倍,没道理这么巧前头才嚷嚷过紧接着就烧起来了。
回想了一下之前她和皇上的对话,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乖儿子”是谋杀亲爹的帮凶。这个二皇子听皇上说性格很温吞,想不到关键时刻竟然是他帮着六王爷完成了“弑君大业”。真是怂人也有怂人的胆。
反正前头也用不上我,干脆倚着凉浸浸的水缸琢磨。这呣子俩有点意思,一个和皇上合作,一个和六王爷合作,到是哪边儿赢了都亏不了他们的。
二皇子之前一直都是太子,进出皇宫比王爷他们频繁的多,确实有机会……不对啊,我记得御前营一直是干爹的地盘儿,二皇子要是有点风吹草动当时的王爷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难道是他默许的?
肯定是他默许的!我觉得后背一片冰凉,那天六王爷偷袭王府的时候王爷很巧不在,然后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又很笃定的告诉我他从来都不赌,这些只能说明一切早就在他一手掌握。借刀杀人?
我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
怪不得他能那么平静的回答了董贵人的问题,怪不得他当时的神色那么诡异,在先皇遇刺的事儿上这三个儿子每个都掺合了一把!
我揉着太阳|茓只觉得头疼,身上也一冷一热的。
他之前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吧?他不愿意瞒着我,也许他是想把这最不光彩的一笔倾诉给我听?如果我想求证自己的想法,只需要问问干爹就行了,可是有什么必要吗?
我对他除了崇拜和钦佩之外已经萌动了爱情,即使他对别人冷血,甚至对亲人也能痛下杀手,他的身上难道就没有优点了吗?
雄才大略,治国安天下,还有那份对我的感情。
这一切已经让我可以不顾身份的追随在他身边了,我还叽歪个屁啊。
嘲笑自己的无聊,之前还腆着脸说什么过去的事儿就不用提了,果然还是没管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啊。
陆陆续续的有补充上来的人推来了云梯、火钩和木质抬龙。慌乱的宫女们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灭火的场景。
苗公公这时走了回来压着声音说:“董贵人薨了。”
也许是被水淋了之后有点着凉,我只觉得头越来越沉,听到这个女人的死讯时一阵心悸。
“甘总管,你没事吧?”
胳膊被人扶住了又松开,然后皇上的大手一把托住我的腰:“一眼没看见就乱跑!”
身边的奴才们反应最快,哗啦一下全跪了下去。我也要跪却被他拉住揽进怀,还好所有人都低着头,要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非羞死我不可。
挣扎了几下未果,还好他也不打算停留,只看了一眼已经火光暗淡的宫殿就走了。
一路上他也不肯放开手,我可能真的着凉了,脚底下磕磕绊绊的。
走到一半就被他抱了起来:“身上怎么湿了?”又贴了一下我的头:“这么烫!传太医!”
不知道怎么回的寝宫,身上的湿衣服被脱掉,勉强配合着穿上干净的,再也支持不住一头栽了下去,耳边有皇上气急败坏的声音,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
糟了,他不会迁怒苗公公吧?
努力攒起一口气:“我……我自己要去的,不怪他们。”
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
说完了这句话只看到他的影子冲过来,后面的事儿就全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讨人喜欢的阳光穿透了明黄|色的幕帐。
寝宫里很安静,我非常感激不是一睁眼就看到他的脸,这种狗血的桥段最好不要发生在我身上。皇上这么勤政的人突然罢朝一天是什么概念?这个罪过太大我可承担不起。
试着咳嗽了一下,还好,除了身上软绵绵的没劲儿以外,似乎没什么大事儿。
有小太监听见动静儿赶紧跑过来,“甘总管醒啦?可急死奴才们了。”
我偷笑,可不是得急死你们,恐怕皇上的怒火已经烧过一遍了吧?丫就是个喷火龙。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总管,现在巳时一刻。”
还行,睡的不算太长。唔……好饿啊。
“给我预备点粥菜。”
翻身爬起又摔了回去,吓得小太监手忙脚乱:“甘总管,您可别动!让奴才伺候您就行。一躺下三天没醒过来,换了谁都受不住。”说着紧忙跑了出去。
三天!我睡了三天?怪不得这么饿。
这个时候手脚上麻麻的感觉才涌上来,后背也酸疼的要命。
看着像蚂蚁搬家一样跑进来的太监们,领头的正是苗公公。
“我的总管大人啊~~”唱戏一样的:“您可吓死老奴了。”好吧,还是咏叹调儿。
各种爪子的各种服侍下,感觉腻腻歪歪的脸终于爽快了,苗公公的全方位服务中还包含了擦拭脖子和手脚。
一件儿紫貂毛明黄缎里的斗篷裹在了我身上,赶紧拽下来:“怎么给我用这个?”
苗公公低眉顺眼的:“是皇上吩咐的。太医说您是心肾虚衰寒邪入体,最着不得凉。前儿皇上亲自选了这件斗篷预备您醒了之后用的。”
当下我也不好再说什么,除非跟本主儿说,要不难为这些奴才也没用。
下地试着走了几步,还行。
当我终于吃到美味的粥时,他回来了。
明黄的朝服在阳光里泛着隐隐的金丝光泽,屋里的人都默默的退了出去。拿着勺子的手就停在半空中,因为我只顾着冲他傻笑了……
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他看在我大病初愈的份儿上放我一马,希望他不要闹脾气,希望……
我所希望的吻得到了,我所希望的拥抱也得到了。
“你说,我今后是不是应该给你栓在瑞阳宫里?”
看看,许的愿太多了,神仙都懒得搭理我。早知道只许一个愿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曲线抛肉的功力越来越深了……
小小得意一下=。=!
甘草同志的一场大病不完全是淋水,不知道各位看官注意到没有?
洗澡之后不擦干头发是很不好的,在那场痛并快乐的OOXX中已经发热了,秋天大半夜跑出去悲催的被浇成落汤鸡,然后靠着冰凉的水缸胡思乱想,于是……
啊!兔子很多嘴是吧?主要是在下很怕有看官跳出来骂我是后妈:“为毛小甘草淋个水就能大病啊!”
请原谅在下的多嘴吧~~~
另:还有病因详见下一章。
61
61、第六十一章 ...
他开玩笑说要给我拴在瑞阳宫里,没想到不用他拴我也没机会出去了。
这场风寒就像粘在身上纠缠不休的蛛网,断断续续怎么也不见好,从最初的发热变成了经常无故恶寒。
各种汤药没间断过,有时候好一点儿,有时候坏一点儿。
夜里时常惊厥而醒,摸一摸身上却一滴汗都没有。
自从我病了皇上就浅眠,时常在惊醒时发现他已醒来看着我了。每逢此时身体都是不可自已的颤抖着,有一种难以自控的烦躁不安。
太医说我脉象浮紧,是卫阳不足,阴血亏虚的症状。只需扶阳益阴,以芍药甘草附子汤调理即可。
当时我看着药方还和皇上说笑:“完了完了,这回要吃自己的本家儿了。”
他却一直深深的皱着眉头不说话。
连着吃了几天芍药甘草附子汤果然见好,我的发热症状很快就消散了,除了还依旧怕冷之外,不再发烧脑袋就没那么沉。
虽然精神头儿不如从前好,但我很不喜欢一天到晚病病歪歪的招人讨厌。开玩笑,我又不是林妹妹,人家可以西子捧心,皱起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我呢?对着镜子试了一回,真是丑的无以复加,好像吃了个臭虫那么难看。
秋审已经开始,趁着无风阳光足的几天,我还是穿上袍服干我的奏事官差事。听厉大人的意思,六王爷的审判安排在全国的大案卷宗之后,可以说是个重头戏,还有参与了他刺杀行动的那些追随者们也将一并处理。
这些六王爷的党羽中有皇上想要争取和留用的。即将终审,正是突破他们最后防线的大好机会。比如那个司勇,邵先生来看我的时候提起过,已经基本拿下,只差最后和皇上在朝堂上唱个双簧就可以了。
后面再如何发展我无从知晓,因为今天邵先生来探望的时候给我号了脉,又问过我现在的症状之后大感不妥。
他毕竟不是专业大夫,也不好把心中的疑虑直接告诉皇上。他怕因为我一病大半月不见好,要是说错了话勾起皇上的气来,到时候一怒之下砍几个太医这事儿就彻底闹大了。
我围着被子坐在床上笑他:“先生多虑。以前也没见皇上脾气这么大,难道现在会动不动就砍人吗?不用担心,太医院的人不可能是庸才,一个小小风寒还能诊错了?”
邵先生摇头:“太医院的人不是庸才,是中庸。他们只敢用那些吃不死人的药给你耗着。不用说来宫里问诊,就是给王公大臣们也不敢轻易下猛药的。”
说着调息之后又拿起我的手腕号了一回:“夜间咳嗽的勤吗?出不出汗?”
“不常咳嗽,但有时候经常咳着就想吐。我现在已经不发热了自然不出汗,就是怕冷,尤其胳膊腿冷的厉害,还时常一抽一抽的。”
先生面色不善,“伸舌头给我看看。”
我很少见到这么严肃的邵先生,当他看过我的舌苔之后甚至拍案叫骂。
“这些混账!”先生腾的一下从椅子里蹿了起来,飞快的说:“你是不是经常觉得口干?昏昏欲睡?是不是腹泻如水?”
“是的,先生怎么知道?”
邵先生神色凝重:“你舌尖发红和风寒的症状完全不符……我怀疑你已经转化成伤寒病了。”
伤寒。
在没有抗菌素的时代里很可怕。以前在王府的时候一有被怀疑得了伤寒症的奴才就会立刻被送到城外皇庄去。
我知道这个病是有传染性的。邵先生不再迟疑直接招来三四位太医一起会诊,最终在他的旁敲侧击下,太医们给出的结论果然是伤寒。
即使我是皇帝最宠爱的人也必须送出皇宫隔离。
平时看病的时候太医都是温吞吞的,可是到这种时候又一个个利索起来。皇上在慎思堂和枢密处大臣处理国务,于是这件事儿就直接回禀给皇后娘娘。
邵先生一直陪在我身边安抚:“我是得过伤寒病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别害怕。”
“我不怕。”我是舍不得离开这里,舍不得离开皇上。而且我深知,这个病在古代的死亡几率很大。我不甘心!
皇后的懿旨很快就下来了,责令内总管在冷宫旁辟出一个清静隔离之所给我养病。
我是该笑还是该哭?王妃一直都是聪明人,她知道如果贸然把我送出去皇上不会罢休,所以用了个折中的办法,同时给我选了这么个离他最近也最远的地方。
我的物件儿很快就被人搬了过去,人也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送进了那个角落。
现在巴豆还不是内总管。那个陌生的大太监阻止了所有想跟过去的人,另外派了一批同样陌生的小太监。
这些都是最底层的小孩子们,一个个胆怯的直抖,说句话都恨不得离开三丈远。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措手不及,甚至都没有机会跟皇上说几句话。一种被遗弃了的酸楚使我变得烦躁,“你们都下去吧。”
不想看到任何人。
我不在意环境的改变,这里使用的东西自然比不上瑞阳宫,可真正缺的是那个人。本来我在宫里就不认得什么人,唯一能说笑聊天倾诉心声的只有他一个。
现在突然给我塞到这边来,虽然身边也有人伺候,可我的恐惧,我的慌乱,我的孤独又该向谁去诉说呢?又有谁会在乎我呢?
就在这种情况下,我所有的不理智全都一次性爆发出来。看什么都不顺眼,屋里摆放的东西恨不得全砸掉,守在门口的小太监也被我骂跑。
随手抄起桌子上的茶碗摔出去,清脆的碎裂声和门边几双被惊吓的眼睛让我全身一震。
颓废的在坐在桌子旁,觉得自己很可笑。
我是来养病的,邵先生都说了,伤寒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也有很多人得过之后痊愈了吗?如果我肯安心养着,也许用不了多久也会好起来。
不要这么悲观!
给自己打气。稳定了情绪招呼奴才们清理一地的碎片。
默默的走到床边躺下,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我现在需要休息,好好的休息。太医怎么不给我送药水来呢?我会很配合的吃掉的。
昏昏沉沉的想睡,但是缺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有一双可以依靠的臂膀。
我把被子又拉严了一点儿,尝试着挪动到靠墙的一侧。手脚冰凉,蜷缩着,只拿身后这堵坚硬的墙壁欺骗自己,这个是他的胸膛……
我这一觉睡的很沉也很长,错过了皇上被皇后拦住不让探望的争吵。
这场争执听说就发生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们都看到了也听到了,终于知道了我是谁。
听说最后连太后娘娘都惊动了才把暴怒中的皇帝拦住。
来给我看诊的太医换了人。一个很不同的大夫,没有一般太医的唯唯诺诺,潇洒得仙风道骨的。
“大人这个病症被他们耽误了。”一上来就甩过来这句话。
看他沉着的调息,安神,搭上我的手腕,“以前可有发过急热?”
细细回想了一下点头:“有过一次很急的,但是睡了一觉出了一身大汗转天就好了。
这位太医皱着眉毛:“因为什么发的热还记得吗?”
“记得。被朋友开玩笑扔到雪里,当时灌了一头一脖子的雪。因为还要巡夜也没顾上理会,雪水化了之后衣裳也湿了。当时是正月吹了夜风,当天晚上就热上来,但是第二天就好了。”
太医有点为难的说:“您这症候起因太杂。一来有急热做下的病根儿,二来您的身体太虚一直没有好好调养,补品吃的也不对路儿。如今寒邪已经侵入足少阴肾经,您又是心肾虚衰,气血两亏。”
说着牢牢的盯着我:“大人必然是个心事多的,而且……恕下官直言,房事恐怕也多了些。以您的年纪本不至于如此,可惜胎里就有不足,后天又没注意才导致今日这般光景。”
不管结局有多坏,至少这位大夫说的头头是道,人生病了如果能遇见好医生是最万幸的事儿了。立刻打起精神,有了信心。
“请问太医,下官如今该如何调养呢?”
那个人一笑:“大人客气了,我只不过是和邵棠私交极好的一位朋友,略有一些家传医术罢了,太医两个字万万不敢当。”
真尴尬。
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那种洒脱不拘的气质和邵先生还真有点儿像。果然是物以类聚的。
“是我愚钝。如果用‘太医’两个字来称呼大人却是平白侮辱了您。”
他哈哈一笑:“果然如邵棠所说,是个聪明可爱的少年人啊!”说着一挥手:“那咱们也无需大人来大人去的,直呼在下华宴即可。”
这陌生人因为有邵先生的关系,我觉得格外亲切,笑着说:“在下甘草。”
华宴点头:“好,邵棠的朋友也是我华宴的朋友。我这人嘴黑,不会拿好听的来哄人。所以不妨直接告诉你实情。”
“请说。”
“伤寒症先期与风寒略有相像,要十来天才看出不同。之前那些狗屁太医就是拿伤寒当作风寒来治,所以才耽误了病情。你这病是少阴虚寒,马上会转为伤寒症危重阶段,不出三天就要发起高热。这高热因人而异,有的三五天,有的七八天。以你的身子骨估计少则七天多则十日,如果扛过去了必然痊愈,如果扛不过去……”
“那明年就烦劳华宴陪着邵先生来给我上柱香吧。”
此时的我心里已经很坦然了。经过两天的思索,要想病情好的快就必须要面对实际。无论怎样,急得吐血也是于事无补,这个时候如果还心情焦躁,无异于自找死路了。
华宴看着我微笑:“难为你这么小就看得开,你放心,倾尽我所学也一定会助你渡过难关。”
华宴的预测非常准,第二天夜里我就发起了高烧。
人明明烧着,可身体里却觉得冷。伴随着一次次的呕吐是夜不能寐朝不能醒,浑浑噩噩间我屡屡靠握住胸前那块小小的玉兰吊坠来支撑。
少数清醒的时候一心只想着隔了正座皇宫的他,告诉自己:坚持住,再扛一扛。等退烧了就好了,就又可以回到他身边了。
但是大多数时间我是昏迷状态的。能感觉到有人不停的给我换头上退热的湿巾,能模模糊糊的听到华宴说话的动静儿。
被非常激烈的争吵吵醒,眼前的东西忽远忽近的,耳朵里也像被塞了棉花一样。
可我还是听出了他的声音,离得那么近,好像就在门外!
张嘴,咽喉又干又疼竟然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挣扎,结果只是手在被子下神经质的移动了几下。
让我见见他!让我见见他!只要一面就可以!我怕,我怕再也看不见他了……
不!我不能见他!万一把他传染了怎么办?
可是我那么迫切的想见到我的爱人,我需要他一句鼓励的话,我需要他一个支持的眼神,只要一个……就够了。
季央,季央,你在哪里?
季央,季央,我很想你。
心脏咚咚的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胸口又闷又涨。争吵还在继续,耳鸣变得尖锐,尖锐得我自己都没听见那句终于溢出唇边的细不可闻的呼唤:“季央……”
晕眩感袭来,我心里明白这是昏迷之前的预兆。
可是我不甘心啊,多么想依偎在他身边,也许还能从他身上汲取生命的力量。
努力睁大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黑漆漆的。
嗓子里有股腥甜。
我要死了吗?
四周变得寂静,我是在做梦吧?很像以前做过的一个梦,那个梦里我飘来飘去,脚下无根。现在这个梦也是如此……似乎,还有不同。
寻着唯一的光线一路前行,我看到的是一间屋子,床上躺着一个面色青白的我。直挺挺的,毫无生气。
一缕暗红色的血挂在已经瘦得塌下去的脸颊上。心头钝痛!我真的死了……
突然身后一声巨响,回头去看,我看到了皇上。
他冲到床边猛的停了下来,跟着进来的人也不敢上前,只有华宴走过来探了探“我”的鼻息和脉搏。
“皇上,甘大人已经去了。”
“不可能!”一个尖尖的声音叫着。竟然是邓春秋。他什么时候来的?“华神医,您再给好好瞧瞧,甘草还这么小没道理就这么走了!您再给瞧瞧。”
这个时候皇上动了,他慢慢的走到床边坐下,慢慢的抓住“我”的手腕又慢慢的放下。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被子,似乎怕我冷,小心的压严、压实。
那么小心,就好象我还活着的时候一样。
他低着头,君王的沉默让所有人都不再敢出声。
我很想抱抱他,摸摸他,我很想被他拥抱,被他紧紧的纳入怀中。可是面对这样的皇上,即使我还活着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小甘草的手还是温的,刚才是谁拦着我不让进来着?”
他终于说话了,可是声音空洞的吓人。
“回皇上,是臣。”
邵先生?我终于移开一直锁定的视线,回头去看时发现满屋子的人,有皇后娘娘,有柚子,有巴豆,有苗公公。
“你们刚才拦的那么死现在怎么不拦着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陪着我的小甘草呢吗?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下你们满意了吗?”
除了皇后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皇上!请您马上离开这里,人死不能复生,小甘草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有什么意外。”
皇后苍白着脸腰杆挺的笔直,甚至能隐约看到她咬紧牙关的腮帮子。
皇上笑了一下,“皇后,是不是你死的时候我去哀悼一下也不行?”
邓春秋尖叫了一声:“皇上!娘娘也是为您着想!”
皇上哈哈大笑,黑黑的眼睛巡视了一圈屋里的人:“好,好!你们都为我着想,很好,朕不会忘了你们的!”
猛的一低头拉起“我”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小甘草,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轻一点拍……
62
62、第六十二章 ...
当皇上说完那句“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时,一直都模糊不清的房间一下变得清晰,和之前朦朦胧胧的感觉完全不同,真实得好像我活着的时候一样。
可我试着伸出去想触摸他的手是半透明的,于是我的手就这样停顿在半空没有敢落下去。
他的脸很平静,我像往常那样细细的观察着他。无论是眉梢、眼角、额头、唇边,就像个无懈可击的面具,在这平静之下我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的僵硬。
是谁在为我哭?茫然回头,看到柚子红红的眼睛,邵先生苍白的脸色,华宴的自责,王妃的惋惜。
突然邓春秋一声悲鸣:“小甘草,你怎么就这么走了?狠心让师傅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一旁的苗公公赶紧去搀扶他:“老总管,您节哀。”
邓春秋却声泪俱下:“你个没良心的小崽子,枉费皇上疼你的一片心~~~”
他的哭带动了屋里所有的奴才,我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人都齐刷刷的哭了起来。如果死了有人会为我流泪按说是一件很满足的事,可是这种眼泪是廉价的,是虚伪的。我想,他们也就是应个景儿吧?
皇上在这场奴才们的作秀中依然保持冷漠,对他们充耳不闻。王妃犹豫着想再说点儿什么的时候,他抽出了自己的手巾,缓慢的把“我”嘴角边的血迹擦干。
“皇上,”王妃很迟疑,“甘草是因为伤寒……”
他没有回头却对着“我”微微一笑:“我的小甘草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逗我笑呢,这一转眼就再也见不着了。”
血渍已经半干,他非常有耐心的一点一点的擦着:“你们别在这儿装疯卖傻的,我知道他的尸体也留不下,按规矩是要化了他对吧?没关系,化吧。”
终于擦干净之后,他把手巾仔细的折叠起来放在枕头边:“苗毅,你亲自带着人去化。完了把他的骨灰给我收回来,一丁点儿都不许落下。”
“是,奴才遵旨。”
他要干什么?我下意识的跟着他出了屋子,下意识的就像平时一样跟在他身后。默默的看着他回了瑞阳宫,默默的看着他坐在御案之后,拿起折子批改。
可是那微微颤抖的手和紧紧皱起的眉毛让我无法忽略,你是在为我伤心吗?
静静的站在他的左手边。之前,我活着,见不到他。现在,我见到他,但是他已经看不到我了。
“皇上……”不甘心的叫他一声,“你能听见吗?”
他手中的笔分秒不停的写着,果然是听不见的。
我想哭,但是没有眼泪。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死亡,那些不甘和最后的愿望就好象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一样。秋天的阳光从房门和窗棱间照在地上,斑驳的影子中间没有我的影。
突然他扔开笔,大步走向相连的寝室,房门被“砰”的一声摔上。
我匆匆跟过去但是在门口迟疑了,我想看什么?看他为我伤心难过?看他哭?看他犯癔症儿?不,我不想看,也许看了会更悲伤。
以他的性格不会把我淡忘,但他是坚强的,拥有无比的毅力和耐力,他还有更重的责任心。他还有他的国家。
也许我带给了他爱情,也许就像他说的,唯一那点儿热的血全放在我身上。可是我了解他,这些对他来说不是最重要的,这个人啊,永远都是大事第一的。
“你能这样想就好。”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回头张望,一个相貌无奇的中年男人在对我微笑。
“您是?”
“引渡使屿汀。”
是来带我走的吧?我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房门,“我可以再等一等吗?我还想多陪他一些时间。我……不放心。”
这位神仙脾气很好,笑着点点头:“再给你人间三日。尽量放下心结,你的怨念会影响到与你灵魂纠缠之人,对他只有百害而无一益。”
“我明白。”
引渡使略一点头,就像出现的时候一样,去的时候也是无声无息。
我慢慢退回以前经常站立的地方。看着两个小太监轻手轻脚的进来换过御案上的茶水,又大着胆子倾听了一下屋里的动静。
可那紧闭的房门后非常安静。
又过了一会儿,皇上出来了,还是那张面具一样的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坐在案前换了支笔继续批阅奏折。
我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他,直到日薄西山,宫殿中烛火通明。
苗公公进来提醒皇上是该用晚膳的时候了,皇上头儿也没抬的说:“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已经供奉在甘总管生前的房间里。”
他还是没抬头,但是能看到他的嘴角弯了弯:“他以前都住哪儿?”
苗公公一下跪倒,颤着声音说:“皇上,毕竟是不祥之物,请皇上三思。”
他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冷笑:“你跟着邓春秋也有年头儿了,怎么还没学会他那一套呢?明儿出宫再跟他学学去吧。”
苗公公连连磕头:“奴才愚钝,奴才该死。”说完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就拿来一只粉彩瓷罐儿。
让我触目惊心的就是那罐子上的图案,事事如意。忍不住走过去细看,看那些柿子蒂是不是“央”字。
烛光下瓷器泛着光泽,就在我愣神的时候被他的大手穿胸而过,只见熟悉的手指慢慢的描画着罐上的柿子,“你怎么用这样花色的?”
苗公公回说:“奴才平日里经常看到甘总管使着一把事事如意图的扇子,想着这必然是他心爱的,所以才私下做主用这式样的罐子。”
可是我心爱的是他亲手画给我的扇子,而不仅仅是柿子图……
“你喜欢的是我亲手给你画的扇子,而不是这个图。”
惊讶的回头看着低垂着眼睛的他。他的声音很轻,就好象以前在我耳边的呢喃,这种心有灵犀让我觉得心痛。
明明知道不可能再触碰到他,我还是小心翼翼的把头依靠在他的肩膀。即使永远这样陪伴在他身边也很不错,至少可以看着他。
他真的是很有自制力的一个人,看着他正常的吃饭,正常的就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还是忍不住进到内室,看着床上平躺着的人,他的睡姿永远都是很规矩的。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不由自主的来到床边却被吓了一跳。原来他一直都没睡,睁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帐顶。
我的被子枕头已经被收走了,可能早就收走了吧?按规矩这些带着病气的东西都是要烧掉的。第一次发现龙床原来这么大,连他这么高大的人独自躺在上面都是空落落的。
以前早晨醒了为了不打扰他睡觉,我经常要凌空飞人从里面跳出来,但是从来没能像现在这样轻盈的凌空飞鬼跳到床的里面去。
枕着胳膊躺在他旁边,看着他的侧影。很熟悉的场景,只不过以前我那床的帐子是海棠红,现在的是明黄。
做个鬼也有鬼的好处。从来没有机会仔细看他睡着的模样,如今可以看个够了。他过了很久才入睡,这么短的时间能睡好吗?明天还有好多的公务呢。
他的面容上,我最喜欢他的眉毛。很浓,而且眉梢比一般人长一些,显得很英挺。我喜欢看他笑,长目微弯还有翘起的嘴角。不像现在这样抿的直直的,绷的紧紧的。
我还有三天,希望能把他的样子深深的刻进心里,永远都不要忘掉。
正常的起坐时间,正常的早朝,一切都很正常。除了他在今天早朝之后没有立刻召见枢密处大臣,而是先召见了工部郎中。
我以前就对他和大臣在政务上的对话兴致缺缺,现在时间有限,更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他身上,直到他说:“好,咱们立刻出发。”
他们要去哪儿?
又是做鬼的好处,毫不费力的跟着皇上微服出行的车队,等到了地方更是好奇,他来窑场干什么?
直到跟着他被引进一间小小的作坊我才明白他的目的。
桌子上摆着我的骨灰罐儿,一个老工匠迟疑的说:“这位大人,小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物件儿。”
胳膊突然被人拉了一把,竟然是引渡使屿汀。不复之前的温和,他急切的说:“快跟我走,他要用你的骨灰做成瓷器镇住你的魂。”
什么!突然想起邓春秋的话:这不仅是要了你的人,他还要你的魂!
“快走!”屿汀一个劲儿的催促着。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事。老工匠已经被硕大的金元宝收服,我的骨灰被掺合进了制坯用的瓷泥,皇上刺破指尖滴了三滴血……
“小甘草,你永远也别想离开我。”
“陆少棠!你再不走就没机会了。”屿汀的声音变得严厉。
陆少棠……好陌生的名字,但这是我的名字。我还记得当初写邵先生的名字时,写着写着就写成了少棠,我记得因为这个他第一次手把手的教我写字,我记得我还欠了他一篇他的名字……
“请问大人想要什么器形儿的?”老工匠已经搅拌好了瓷泥,殷勤的问。
“甘露瓶。”
“要什么花纹的?”
“我自己画。”
“用什么彩?”
“红彩。”
“如果瓷胎成型就彻底完了。”屿汀很严肃的看着我:“作为引渡使我无权强制你走,但是你要想清楚。”
“我要先问一件事。你说他要镇住我的魂,意思就是如果我的骨灰被做成了瓶子,我的魂魄就不能离开他了是吗?”
“按说你是要被镇在瓶中,但是他在瓷泥里加了自己的血,就是要和你纠缠一生直到他也死去的那天为止。所以如果你现在不走就只能以魂魄之姿陪伴他一生一世。”
我忍不住笑了:“他还是这么霸道。”
引渡使叹了口气摇摇头:“又是一个痴情者。”
痴情吗?我不能确定这样算不算痴情。但他是我第一个所爱的人,一想到如果跟着屿汀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他,甚至投胎之后会忘记他,我特别难过。
他的一辈子能有多长?五十年?六十年?我打算就这样留在他身边,也许若干年之后会发现这个决定是仓促而幼稚的,但是不试过我会非常遗憾。
“屿汀,我想试试。”
引渡使是神仙,他看透过我的心思,现在也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屿汀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给你一个劝诫,如果他对你的感情至真至纯,你就可以慢慢让他感觉到你的存在。同时你也会发现可以在他的梦境中出现,但是!太经常出入他的梦境很耗损他的元神。”
“托梦?这算是做鬼的福利吗?”
对面的神仙大笑:“也算是吧,切记我刚才说的话。时候到了我会再来接你的。”
三天之后瓶子烧好了,白底红彩,上面有皇上亲笔画的一株小甘草。
瓶子被摆放在书房御案的左边,就是我生前一直伺候在他身边的方向。皇上经常在里面Сhā一棵新鲜的甘草,很细很小。到了甘草开花的季节,那些细碎的小花朵经常引来他的凝望。
这件事邵先生听说之后来和皇上理论过一次,他觉得这种行为就是迷信妖术,非常可笑。
皇上到是没生气,只是说:“也不见得。我最近经常觉得小甘草就在我身边,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我,而且我能感觉到他。”
这话竟然让先生这种雄辩人士无言以对。
我很生气的发现他看着皇上的眼神带着疑惑和怜悯,好像在看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一样。于是那天夜里我强制进入了他的梦境给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个垃圾先生,我明明就是一直陪在皇上身边的,你自己感觉不到还怀疑别人?鄙视!”
梦境中的先生还保持着绝对的理智:“你拿什么来证明这是真的?”
切……“你的私房钱藏在书房的柜子里,其中五张银票夹在《前朝官职考》下卷。”
目瞪口呆了吧?
再接再厉:“你要是再拿看神经病的眼光看皇上,我就托梦给你的小厮,让他去偷你的私房钱。”
唔……果然进入别人的梦境是很损耗本体元神的,第二天邵先生上朝的时候脸色苍白,不知道是真的损耗了,还是被我吓的。嘻嘻……
后来有一次先生来慎思堂的时候皇上正好还没到,他小心的戳了戳我的瓶子,“小甘草?”
很不幸,瓶子不可能回答他,我回答了他又听不见。于是英名一世的邵棠邵先生就不停的戳着瓶子叫:“小甘草?小甘草?”
于是,他被皇上抓了个现形儿。
于是,皇上就公报私仇派他去南方治理洪水,为期三年。
我的瓶子全是由皇上一手打理的,时不时就掏出手巾轻轻的擦拭,还好他没有像邵先生那么白痴对着瓶子说话,否则就会彻底毁掉他在我心中英明神武的形象。
自从如愿以偿的陪伴在他身边之后,我又见过屿汀好几次,分别是邓春秋和干爹死的时候。
干爹从来就话少,所以在听我说完留下的原因后只是微微点头:“不枉皇上对你一片深情。”
邓春秋就比较麻烦,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末了还要求和我再待两天。
说实话,刚一看到他的魂时我还真没认出来这个眉清目秀的青年就是老杂毛儿。后来屿汀告诉我,死后的魂魄是以本人一生中最幸福的那个形象出现的。
所以,我就是十七岁时的样子?对啊,十七岁的那一年是我和皇上相爱的时候。可……邓春秋是怎么回事?
现在应该叫他小杂毛儿了。
他得意洋洋的告诉我:“这是我二十岁刚当时奏事处内管事的样子,你可没见我那会儿有多风光?先皇也很喜欢我,夸我善解人意,忠肝义胆。”
忍不住耻笑他:“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看你是善拍马屁,欺上瞒下才对吧?”
和他在一起的两天非常开心,这家伙时常跟我讲些宫中的典故,比如为什么永安宫会建在冷宫边儿上,皇后的呈祥宫里历代冤死了多少个宫女。
最后他要走了,忍不住问他:“我死的时候你是真哭还是假哭来着?”
熟悉的三角眼出现了,“啧啧,亏你也当了一辈子奴才,这个时候自然是假的。横不能看着主子跟那干憋着吧?有时候主子们是抹不开面子,咱们做奴才的还不赶紧给找个台阶儿下来?”
果然如此……
“不过你死的时候,我是真心掉过两滴眼泪的。”
小小的感动被他接下来的话又打消了:“白花了我那么多心思那么多力气,又是补药又是指导的,还是巴豆那小子好,皮实!”
其实宫里也有不少冤魂,偶尔遇见了都防备的看着我。后来其中一个忍不住问我怎么能进得去瑞阳宫?那里是真龙天子的寝宫,纯阳之地,他们都是绕着走的。
这个问题我也没法回答,也许是皇上对我的那份情,也许是因为我的魂早就认定了那里。
有一次皇上做恶梦,我看他一头大汗急的不行,就恨伺候的奴才们怎么睡的那么死。仔细去听他的梦呓,喃喃的也听不清。
忍不住贴上他的嘴唇,即使没有感觉,意思到了就行。想不到他一下睁开了眼睛,吓得我蹿出去老远,只见他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唇呼唤:“小甘草?是你吗?”
是我!是我!飞快的跑回去看着他,你感觉到了是吗?
可惜他很快的甩甩头又睡了。
有点沮丧,但是没关系,我会一直等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至少笔调已经换回轻松的了,各位看官可以放心了吧?
至于甘草未来会怎么?有兴趣的请接着猜吧~~~
话说,皇上真是个控制狂啊……=。=!
63
63、第六十三章 ...
当岁月流失,不知不觉中我已经陪伴在他身边很多年,多的我自己都没有去计算。
看着他从壮年到苍老,看着在他治理下的国家繁荣昌盛,看着他欣喜,看着他烦恼。
不得不承认,曾经的热血已经平静不再沸腾,但是我从来不后悔当初的决定。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所爱的人,去观察,去了解,我觉得这是种很奇妙的经历。
我会等他,这是一个诺言,虽然等待的过程漫长而孤独。正是这份漫长,让我能了解他更深,更多。也是这份孤独,让我有时间去静静的思考。
其实我自己也很好奇,是什么让我能这样坚持下去。后来突然有一天,看到了他鬓边的白发,才发现我已经等了他这么久。
想起曾经追求过的一位学姐。因为她的才华非凡性格飒爽,结果被学院的人取了个“武则天”的外号儿。
当时学姐拒绝我的时候曾经说:你喜欢我有你自己的理由和权利,但是我也同样拥有拒绝你的权利。如果我不拒绝就代表要接受你,接受就意味着我也要付出同样的感情,很抱歉,我做不到。
这个拒绝给我印象非常深,没有羞辱仅仅是就事论事的直接了当。
“接受了就是要付出同样的感情。”我当初拒绝过他,但是后来接受了。所以我要对他这份感情的执着付出相等的爱,而且他是值得的。
即使他的控制欲是那么强,他的占有欲是那么激烈,我都不介意。
当看着他每天对各种人做戏时,我们之间那种无需掩饰无需做作的感情变得无比珍贵。他最真实的一面全都留给了我,开心的,愤怒的,算计的,温柔的。
即使后来他又有了不少美丽的妃子,那些人又给他生了孩子,但再也没见过他对任何人像对我一样的坦诚,一样的宠溺。
我了解他的性格。他的一举一动都深思熟虑,他的一言一笑都有目的。那些妃子大臣是他手中的棋子,万人之上的爱人是一个人跟所有人博弈。
多想能轻轻抚摸他的白发,多想还能像从前一样给他一个拥抱。在他需要我的时候,我又是多么希望能在他的身边陪伴着他。
那年处死六王爷的时候,他亲自去了。
一壶毒酒四个杯子,六王爷和王妃,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
当六王妃恳求放过他们的孩子时,他说:“如果是我败了,你会给我的儿女留一条命吗?”
六王妃无言以对,真相总是残酷的。
我知道死亡并不可怕,活着的人也许才是最难受的。
亲手处死自己的弟弟,即使是一个一直和他针锋相对,甚至曾经有机会将他拉下马的对手,我想,他的心里也会难过吧?
生在争夺皇位的帝王家,注定了和亲情无缘。我不会可怜他,但我希望能有机会用我的爱将他包围,回报的他情,填补他内心缺失的那个角落。
六王爷一家其实很幸福,虽然不是同生,但能共死也应该知足了。
我躲在一边看到他们的灵魂相依在引渡使的带领下一起离去时,我渴望也能有一天和他这样在一起。
皇上是个做事极其周全的人,甚至他早早的就给六王爷一家人准备好了陵寝。
就在先皇的陵宫旁,我没有去过,但是过了很久以后听他和邵先生提过一次。那是非常精心修建的一个墓,败者将长眠在那里。也许是宁亲王滕若虹,也许是礼亲王滕季央。
最后他说:“我还给我的小甘草留了个位置,没想到最终胜了却失去了他。”说着他慢慢的抚摸着我的瓶子,眼神里是藏不住的伤心。
“你知道吗?这个瓶子是镇魂的。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一定要砸掉这个瓶子放了小甘草,让我和他能一起走。”
邵先生是不信这些妖术的。可能是有了前车之鉴,我很满意他这次没有露出那种看怪物的眼神,只是沉默着点头答应。
我站在旁边微笑,我的爱人真是很自信,他怎么就知道能镇住我的魂?如果不是最后我自己决定留下,他的这个行为无异于疯癫妄想。
突然觉悟,难道是他相信我,相信我不会抛下他自己走上轮回路?
记忆回到从前,那时还在王府,我得到他的信任时也付出了我的信赖。也许就是从那时起,我和他的灵魂就注定要纠缠在一起,一生一世。
和他在一起的美好记忆是那么生动,雨天亭子中的长吻,雨后山间的嬉闹,还有我们之间所有的第一次。
每年到了我的忌日,他都会在瓶子旁边摆上一杯酒还有一把他画给我的事事如意扇子,只不过那对并蒂柿的其中一个没有蒂。
看着画面上一个孤伶伶的“央”字,我有种说不出的心酸。曾经以为他对我的感情不会延续到这么久,没想到这情像酒,越放越浓。
随着时间的推移,瑞阳宫的大小太监们也都新老交替。自从我死后外总管一职就免除了,大概过了七八年的时间,巴豆被提升为大内总管。
他深知这个瓶子来历,也知道这瓶子对皇上的意义,所以如果有新来的小太监好奇问起来的时候,他总是默然不语。
关于我的各种说法在宫中流传,什么版本都有。有时候我也会仔细听一听,就当在听别人的故事捡个乐儿。
没想到,一个偶然的机会,皇上听到了其中一个还算温和的版本,虽然他当时没什么反应,但我还是注意到了那些当事人陆续被各种理由处罚,最狠的一个还被割掉了舌头。
不久之后,我的故事出现了新版本。将我形容为一个法力高强的修真者,说皇上登基之后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就是因为有我这个法师的祝福。后来我修行已满升天去当神仙了,那个瓶子是用我的骨灰做成的圣物,庇佑着皇上的健康和安全。
我知道这个离奇的故事由来,编撰者就是我的爱人。他吩咐巴豆把这个传说散播出去,而且在适当的时候他本人表示了默认。
死掉的人被神话是很常见的,但是像他这样不能容忍别人诋毁我,作为一个当权者不用暴力反而以讹治讹也真亏他想得出了。
就在我习惯了这样无声无形的陪伴在他身边时,他突然病倒了。
自从登基以来,繁重的公务和无处宣泄的压力让这个强者耗尽心神。
我个人认为很可能是急性脑出血之类的。看着昏迷的他只能干着急,矛盾在如果他死了就可以相见和不希望他就这么死掉之间。
当年的大少爷已经是太子,举手投足间颇有他的风范。寝宫外乌压压的跪着大臣,宫内除了皇后和太子还有几个亲近的重臣。
我就坐在他的床尾,看着他的脸。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在我眼里却还是当年那个英俊的王爷。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只见他猛的喘息了一阵之后不再有动静,我紧紧的攥着拳。
有太医上来探过脉搏,随后冲皇后深深的垂下了头:“皇帝陛下大行。”
顿时一屋子人跪的跪哭的哭,我四下张望,他死了?可是他的魂魄呢?
“我就知道你会等我的。”
这个人!这个声音!
猛回头,真的是他。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又可以面对面,我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直直的盯着他看。
他的相貌是刚登基时的而立之年,熟悉的微笑,挺拔的身影,还有向我伸出的大手。
不再犹豫,扑进他的怀抱。
我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等待我的感情已经平静,没想到见到他的时候却再次沸腾,而且似乎有超越从前的意思。
“让你等了好久,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能和你相聚。
“小甘草,咱们走吧。”
走?要去哪里?对了!那个瓶子。
回答我的是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抬起头看去,我的瓶子已经在地上摔的粉碎,屋里的人乱糟糟的很少有人注意。但是,我看到了,邵先生就跪在离瓶子最近的地方。
“是邵棠砸的,我吩咐过他。”
我知道。
“你怎么不说话?”
呃……“我,很久都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都忘了现在可以和你说话。”
他微笑着,眼睛里却充满怜惜:“我曾经后悔过把你的魂镇住,有时候常想你会不会恨我这样强制的把你留在身旁?”
“没有,一次都没有。其实……我也是自愿的。”
即使没有温度,我也能感受到他的吻的热烈,好像要把我们俩的灵魂都燃烧。
“甘草,我的小甘草,我要补偿你。”
我不明白也不期待他打算如何补偿我,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足够了。
可是他所谓的补偿方式真的吓了我一大跳。
我知道他是皇帝,我也知道他从来不受别人的摆布,我更知道他的嚣张和一肚子的算计。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还敢跟判官讲条件。
当我们在引渡使的带领下来到轮回殿后,我以为就是按照常规流程赏罚功过,然后该投胎的投胎,该惩罚的惩罚。
我还是很有信心自己不会下地狱的,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至少没有不忠、不孝、不悌、不信,也没有无礼、无义、无廉、无耻。
可我的小算盘还没打完,皇上直接和判官私聊去了……
屿汀很无奈的摇头,“果然是个棘手的家伙。”
噗,棘手。我在心里偷笑,估计很多人曾经私下里想过他是个棘手的家伙吧?
“判官大人的脾气真好,我以为会是很恐怖的神仙呢。”
屿汀面色古怪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明显是选择性的跟我说:“我们这小殿按理是无权处理这种身份的……人物,判官大人估计要被威胁了吧?”
小殿?威胁?记得我们来这边的时候前后是有仪仗跟随的,我不知道是人人死后都有仪仗还是因为他是皇帝才会有。
好吧,很混乱,以我的智力想不透。如果不是死过亲眼所见,别人跟我讲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我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经过这么多年的独自等待,我已经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既来之则安之吧。我希望他是要求我们来生能相遇,或者给我托送个好人家儿?
不过……他不会要求给我投胎成一个女人吧?然后给我们安排个夫妻命?或者他自己投胎成一个女的?然后让我做他老公来补偿我?
恶……不能想象!不过如果能投胎到二十一世纪就好了,至少没这么多阶级限制。或者穿越到未来,见识一下地球能给糟蹋成什么样子。
旁边的屿汀低低的笑了起来:“你的想法很有趣。”
我靠,忘了这儿还有个能读心的******……
“******?你是说网游上那种吗?”
……“大哥,您真是个很时髦儿的神仙。”
判官和皇上终于回来了。
生死簿,判官笔。这位大人的脸色像刚刚吃过一斤生韭菜……
“滕季央,你确定不后悔?”
“我确定。”
大笔一挥,我们的未来定了。可是,为什么我们不是一起走?
就和之前的那次穿越一样,天旋地转中一片漆黑。但是现在的我不甘心这样什么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他给我们安排了怎样一条路?还有他临别时那个笃定和兴奋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黑暗中挣扎,很像做噩梦的感觉,非常想醒来却怎么也醒不了。
就在我越来越暴躁的时候,突然束缚在身上的力量消失,猛的睁开眼,短暂的模糊之后入目的是一个海棠红的帐子……
“小甘草醒了吗?他今天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
茯苓的声音?我做梦呢吧?
“谁知道呢,可能是昨天晚上喝多了。王爷都问了两三次了,要我说干脆给他叫醒了算了。”
巴豆?
茯苓哼哼着笑:“要叫你去叫,他要是因为睡不好脸色差一点儿,王爷还不剥了咱们的皮?”
“那到是。不过我刚才进去看过,他脸色好着呢,红扑扑的。要不,咱们试着小声叫两下?”
王爷,巴豆,茯苓……这是怎么回事?
环视四周,是我熟悉的那个王爷书房旁的小跨院儿。墙上挂着九王爷送的那副画,屋里的桌椅摆设也和从前一样。难道?我重生了?
那幅画是九王爷在我十六岁的时候送的,也就是说,我现在至少十六岁以上?这个就是王爷的计划?还是轮回司的人操作出现了BUG?
“你醒啦?也不叫人,自己在那儿瞪什么眼睛啊?”
“我……渴了。”贪婪的看着茯苓细细的眉眼,现在特别想掐他一下,看看是不是真人。
巴豆手脚勤快的拿来了外衫,蹲在地上一边给我穿靴子一边说:“刚还说你怎么不醒呢,王爷都着急了,骂我们昨天灌你太狠。”
我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如果突然问他们现在我几岁,或者现在的皇帝是谁,估计会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
最重要的一点,我得先去见见王爷。我想,他应该能给我所有的答案。
“王爷在书房?”
“着什么急?”茯苓从小厮手里接过拧干的热手巾帮我擦脸,“不差这一会儿。你还没看看王爷送你的寿礼呢,昨天晚上你睡的太实,他没忍心叫你起来。就在枕头边儿,你瞧瞧。”
一把扇子。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颤抖,拿起打开,事事如意。仔细再看,那些蒂果然是“央”。我记得就是在十六岁的生日时第一次收到他画的扇子。
几乎要跳起来冲出去,结果被巴豆和茯苓按住,“还没收拾完呢,你跑什么?不用点沤子回头脸被风吹膻了王爷又得骂我们。”
茯苓的动作很慢很细,边边角角都要涂抹,我实在心急,忍不住跟他说:“茯苓哥您快点儿,我找王爷有事儿呢,要不我自己来。”
巴豆笑着凑过来看:“哎哟,喝回酒人都变急脾气了?也不知道谁以前一听王爷叫就慢吞吞的像个小乌龟。”
终于穿戴整齐,我很无奈的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按茯苓的话说,“王爷吩咐如果你着了凉,伺候的人就全去跪钉板。”
钉板?这是王府新发明的利器吗?我注意到巴豆听到这个词儿的时候抖了一下,难道他跪过?
急匆匆的来到书房前,门外的小厮恭敬的行礼。我有点迟疑了,王爷还记得以前的事儿吗?万一只有我一个人保存了记忆那岂不是很惨?
如果我两世都带着记忆投胎重生是轮回司的BUG,那我由衷的期望王爷也被BUG了。
硬着头皮进去,尽量保持正常。行礼问安,然后习惯性的站到了书案的左边。
王爷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低头去看书,随口问了句:“扇子还喜欢吗?”
怎么刺探他呢?万一他真的不记得了,我又突然热情似火肯定要招他怀疑的。按时间上来说,我们的感情在现在还没有那么深,十六岁的时候似乎才刚刚开始吧?
可是在茯苓和巴豆的对话里,明显能感觉到他对我很在意,这又是以前绝对没有的。可他现在的反应又很冷淡……
“扇子很好看。”突然来了个灵感,我又加了一句:“不过昨天晚上奴才做梦,梦到您赏了我一个白底红彩的瓶子,上面还有您亲手画的花儿呢,特漂亮。”
王爷猛的扔开手里的书大步走到我面前,眯着眼问:“画的什么还记得吗?”
我的内心无比雀跃,简直想欢呼了,嘴角咧的大大的:“一株小甘草。”
下一刻就被他狠狠的抱进怀里:“你来了,终于来了!”
我们热烈的亲吻,用力的拥抱对方,我甚至希望就这样融化在怀里。所有语言都不能描绘我此刻的心情,所有动作都不能表达我的喜悦。我只想深深的,深深的就这样吻着他,抱着他,不再有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还是兔子的原定设置,没有更改。
但是看官们一定看出来了,这个已经跳章到“覆水可收”环节。好吧,仙人掌部分的在下当做番外来写,请先不要着急,到时候各位看到了就能明白为毛兔子会调整章节了……
咳,下一章正式解密“覆水可收”,请看官们期待吧。
PS:怪力乱神啥的,在下早在三十多章时就提示过结尾会涉及这些东西,但是看官们的意见也很重要,所以在下尽量不要太刺激大家,这个……也算是兔子的恶趣味吧?
请拍的轻一点儿……
您看,至少他们又在一起了不是么?
下章开始送上甜蜜。
PS2:再提定制印刷的问题,会有多少看官支持在下呢?很忐忑啊……
64
64、第六十四章 ...
虽然收到了数不清的亲吻和拥抱,一时还是无法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尤其是在华宴突然出现的时候,我忍不住向后躲了一步。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不记得在这么早的时候就认识他,而且看他很熟稔的给我号脉,似乎已经相识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副总管的脉象平稳有力,很健康。”华宴还是那副从容的样子,只不过带着点无奈看着王爷:“在下觉得以他的身体状况完全没必要天天看诊。”
“有些大毛病就是因为平常不显眼的小毛病积累的。小甘草进府之前一直生活窘困,刚来的时候瘦的像根儿竹子。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不是说过他胎里先天不足么?虽然这些年我一直细心调养,总还是觉得不稳当。而且……”王爷稍稍拖长了腔调儿,有些暧昧的看着华宴:“以你的脾气肯天天来,不见得只是因为我的邀请吧?”
华宴脸色顿时尴尬起来,不容得我细细观察,飞快的写下一张药方:“这个是针对调理副总管元气不足的温补药方,请王爷过目。”
哎?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情况发生了?王爷什么都好,就是办事儿总神神秘秘的,一会儿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他接过方子看了看,微微一笑:“很好,那就不耽误华先生去和好友叙旧了。”
为毛我觉得华宴退出去的样子很狼狈?
拽住王爷的衣袖:“我有好多事儿要问你。”
“我知道。”他先叫人送来一壶好茶,又摆上不少我爱吃的点心,然后才说:“你问吧。”
“为什么咱们会回到从前而不是去投胎?”这个是我第一关心的问题。
“是我要求的。”
“啊?为什么?”
“来世太渺茫,我怎么知道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和你错过?而且就算他们承诺能再次和你相遇相识,我也不甘心这辈子和你分离的痛苦就这么算了,我要纠正自己的失误。”
“然后他们就答应了?”太难以置信了,不可能这么简单吧?
王爷垂着眼睛摆弄着手中的小点心,然后抬眼冲我一笑:“我换的。”
“拿什么换?”
只见他摇摇头:“一个不那么重要的东西。”
“你你你,你不会用自己的阳寿来换吧?”不要!千万不要这样!
他大笑:“能和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对我来说都是最重要的。有些东西浮华表面看着漂亮精彩,有些东西沉甸甸的藏在心里,失去过才知道它的珍贵。所以我绝对不会用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来兑换任何东西。”
“那,你不愿意告诉我吗?到底是什么?”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件事。一种罪恶感,一种成为爱人的累赘的感觉让我很难受。
他认真的看着我,缓缓的说:“你这人看着软弱,却在关键的时候主意正的让人难以想象,我不希望你瞎想。”
这算什么理论?
“不行,你必须告诉我。你都知道我喜欢瞎琢磨了就应该告诉我实情。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短暂的沉默中看得出他在权衡利弊,还好,他选择了坦诚:“我放弃了天子的身份。”
要说我这一刻的情绪,感动绝对是其次的。羞愧,不安,彷徨,无措还带着点愤怒,鼻子酸极了,我也懒得去控制自己的感情,任眼泪哗啦啦的流:“你这混蛋!怎么会用这个去换?你是要让我一辈子都觉得对不起你吗?”
他试图按住冲他乱扔东西的我,可是气头儿上的人似乎都力气比较大……
“你这一放弃可想过下场?如果六王爷当了皇帝怎么办?你是不是又修了个豪华大墓啊?这次完蛋了吧,换咱们俩去躺在那儿了!”
他哈哈大笑:“你这小脑袋里都想什么呢?”
继续用点心砸他:“少废话!你就是块当皇帝的料儿,除了这个你还会干嘛?你的权力欲那种重,你的控制欲那么强,一时冲动换什么和我的再续前缘?续了能怎么样?等你后悔的时候我就彻底成了出气筒了,你瞧着吧!”
被他一把揪过去按住我的嘴,“怎么不相信我呢?你不想想难道我会让老六得逞?我提前回来这么多年是为什么?还一下想着以后会变成我的出气筒?这脑袋怎么这么笨呢!”
“我就是笨!”拉开他的手,狠狠的掐了一把:“就算你安排好所有的事,可是我心里永远都会觉得对不起你,是我连累了你。这不公平!”
他一低头用下巴顶着我的脑袋:“很公平,我说过要补偿你等了我那么多年。你看,我也等了好久才等到你。以前我对你不好,现在给你机会用下半辈子随便惩罚我,这也很公平。”
公平个屁。不过……如果按他的说法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有机会好好恶搞他一下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以他的能耐和智慧,似乎掌控一切从来都不是问题。
“我放弃天子身份不代表我就没能力决定谁来做皇帝。老九不错,我当权时看他整天逍遥自在的不得了,如今就把他踢上去。咱们俩也逍遥一把尽情享乐,游遍大江南北,尝尝当个闲职王爷的滋味儿怎么样?”
“那……王妃和夫人们怎么办?”这一口一个“咱们俩”,我的耳朵都羞红了。
“没有王妃,没有夫人,只有你和我。”
“这个……到时候咱们去游山玩水不带她们不合适吧?”
王爷仰头大笑:“死心眼儿的小甘草!是没有王妃这个人物,我没有娶亲。现在的礼亲王滕季央是个寡情人士,除了跟九王爷密谋招揽党羽之外,对男欢女爱没兴趣。”
我靠……事儿大了!
“那,你的孩子怎么办?”我仰起头看着他。
他的眼神很柔和,喃喃的说:“无论安蓉她们跟谁结婚都是要生子的,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些孩子的出身不再是王府世子而已。到是你,把所有人都惦记着,还担心我的下场。唯独你自己,你就一点儿都没想过吗?”
“想过,可是我不希望我的幸福是建立在你的放弃之上。”
“你愿意为了我付出很多对吗?”
“是的。”
“那你也应该能理解我的选择。我失去你一次已经够了,那种痛苦我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在你我之间。”
有句成语说覆水难收,可是遇见这样霸道而执拗的爱人……也不见得就真的不可收吧?
虽然我一直在纠结这些原本应该出现在王府里的人如今都被抹杀了该怎么办,但是王爷很自信的告诉我:“当年跟了我的女人们未必就幸福,我这辈子放她们一马让她们也有机会去追求自己的美满生活不好吗?没想到我滕季央也是个这么善良的人啊。”
以前一直认为巴豆是我见过脸皮最厚的,孰不知王爷的脸皮似乎更厚……
各种肉麻的甜言蜜语从他的嘴里滔滔不绝的喷出来,简直熏得我几乎要晕倒。不是甜蜜的,是恶心的晕倒。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扮演一个浪漫派,可是强制我做出感动嘴脸来配合他的行为还是露出了以往霸道的马脚。
“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很羞涩的来亲我一下?”在一通长篇大论他有多么多么喜欢我,有多么多么疼爱我的演讲之后,某人终于忍不住提出要求。
“不要。”
“小甘草,我觉得你越来越像个小老头儿了。不要表现得这么淡定,你才十六岁,激|情一点儿。”
“嗤!”我憋着嘴歪开头:“前前后后活过几十年,又等了二十年,你也别怪我像个老头儿,我现在的心理年龄就是一老头儿!怎么着吧?”
不怀好意的大手探过来顺着领子扯动我的衣衫:“那就让我来给你注入一点热情吧。”
“这大白天的!你,你,你放手!”
他眯起黑黑的眼睛:“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小甘草,你跑的了初一还跑得了十五吗?”
结果我还真就跑了。
在逃跑的时候有一种新的感觉,我现在的身体还真是不错啊。一通乱跑之后竟然不怎么喘,而且还能感觉到步伐很有弹性。
于是在寒冬腊月的午后,礼亲王王府出现了一个奴才在前面跑一个王爷在后面追的恐怖场景。沿途的奴才们各种惊悚的跪倒,以各种方式把自己摔在地上表达对此场景的惊讶。
当然,也有总管这样无比神勇的一把将我捉住恭敬的亲手交给王爷的。其实……主要还是总管对我的余威犹在,还有再次看到他的那份激动。
活着真好啊……
大口的吃干爹给做的清炒虾仁儿,酱爆鸡丁儿。我发现自己的胃口非常好,甚至油乎乎的烧肉也吃了不少,最后还被王爷灌了一大碗汤。
“这个是常春鹿鞭汤,很补的。”他笑眯眯的用手巾擦了擦我的嘴角。
呕……“鹿鞭?!你给我吃鹿鞭?”疯了,这是暗算!
“王爷逗你玩儿呢!”茯苓笑着说:“华先生嘱咐过你这身子骨儿禁不住大补,刚才的是鸡丝燕窝羹。这都尝不出来了吗?真是越来越笨了。”
“不是我笨,是府里的汤菜基本都一个味儿。不信你试试,开水白菜都能炖出肘子味儿来!”
王爷拉我过浅浅一吻:“那个是用老鸡老鸭同排骨蹄子干贝炖出来的高汤做的,自然一股肉味儿,不喜欢吃是吗?明天叫他们换了,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虽然被他亲来亲去,我还是注意到茯苓等人悄悄的别过脸去,所幸他们没有任何看不起和轻贱的意思。
“你放心,全府上下都知道我疼你爱你,没人敢对你如何。”
人精就是人精,只不过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我在想什么。这个场景很熟悉,似乎……我想起了一个人!
“紫苏……”
他的手指按在我嘴唇上,轻轻的摇了摇头:“府里从来都没有这个人。”
那他去哪里了?如果王爷不接收他,岂不是要流放边疆?或者被其他人买走做奴隶?
“我让老九把他带回去了。”
“那就好,九王爷比你强多了,肯定不会难为他的。”
王爷神秘的笑了笑:“不好说。谭秀那种性格根本就是惹人眼的主儿,又是那个皮相儿,放在哪儿都一回事儿。”
我囧了。
“你就不能好好安排他一下?”
“我是要补偿你,又不是要补偿所有人。再说了,自己的路自己走,他要当初跟你似的也不会落得那种下场。”
趁周围的人不注意偷掐了一把他的大腿:“我看你是强词夺理,明明是谁赶上你谁倒霉!”
“好啊,你以前不是喜欢扮菩萨吗?那以后你就把我收了吧,免得还有人惦记着自己送上来找倒霉。”
无语了。眼前的人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但似乎又一样,感觉……他多了一些东西。好像,是快乐。
到了就寝的时候,来到那间熟悉的屋子,还是那张床。
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他,“华宴是怎么回事?他来王府不是看你的面子那是为什么?”
王爷枕着自己的手臂阴险的笑:“为了邵棠。”
啊!原来是和邵先生有奸/情!
“快说快说,他们怎么回事?”
“亲一个。”
我笑了。这个桥段很熟悉啊,以前他就是喜欢这么敲诈我。
意料之中的长吻,就好象今天一天还没亲够一样。
“他们的事儿以后慢慢告诉你,咱们还是先来解决一下咱们的事儿吧。”
好吧,鉴于我的内心也期待着相聚后的第一场翻云覆雨,这次就不计较他的狡猾了。
话说,我不是无欲无求的苦行僧,等待的时间又那么长,所以脱衣服的动作热情一点,迅速一点,也是有情可原的吧?
但是当他拿出一瓶润滑油膏的时候,咱还是不好意思这么私密的事儿用别人来帮忙的。
接过瓶子前一刻还跟他“媚笑”呢,下一刻就翻脸!
“怎么是用掉了一半儿的?给谁用的?你说你说!”举着罐子在他眼前摇,随即顿悟,这是“我”的房间啊……“你个大变态!恋童癖!”
他几次张嘴都被我打断:“不管!不听解释!”
“真的只是开发一下,没有怎么样的。”
“不信!”
“咱们试试你就知道了。”
“不上当!”
屋里很热,不知道摆了多少火盆儿,即使光着我也不觉得冷。横下心,他要是敢强来我就再让他蛋疼一次!
可是紧紧相贴的皮肤在扭动和摩擦下让我们俩的呼吸都快了起来。
“小甘草,别磨我了。你不想吗?看你脸都红了。”
用力挣开他的束缚翻过身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不想!我要睡觉!”
可是我大意了,党教育我们不要把后背留给你的“敌人”……
所谓前后失守的下场是很惨的。脆弱的部位在他的揉搓下丢盔弃甲,用不停长高长大来证明它的渴望程度不亚于正在我后腰蹭来蹭去的某个人的小兄弟。
王爷是个战略家,他用各种手法逼我就范。当最后的刺激来临时,已经被情/色主宰的我完全没注意到是什么时候腿被打开,是什么时候那些该死的油膏儿被涂抹上来。
在有点茫然的状态下感受到他的进入。就像曾经的第一次一样,他缓慢而谨慎的推进,我努力的放松配合。不过这一次不像记忆中那么痛苦,甚至我还有剩余的精力去抚摸他撑在旁边的手臂。
在他的耐心和技巧下,疼痛的时间缩短了很多,熟悉的快感逐渐来临。
当他将我翻转面对面时,我看到上方一个满足的笑容。
攀附上他的肩膀:“你可以快一点儿,我准备好了……”
其实我希望他再快一点,再狠一点,我需要这种疼痛和愉悦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第二天醒来先看到他的侧影。
看天光似乎时间还早,可能是放纵带来的疼痛让我有点睡不着,或者,是我着急醒来确定这些不是我的梦。
轻轻的摩挲着他的肩膀,还是那么强劲有力。鼓起来的肌肉和健壮的手臂让人安心,依偎上去时的温度也是那么舒服。
没想到安下心之后我又睡了过去,再醒来先看到的竟然是华宴,王爷脸色极差的站在他身后。
“怎么样?”
华宴冲我做了个鬼脸儿挤了挤眼睛,然后咳嗽了一下才说:“好像着了凉,有点小风寒。”
“你说什么!诊清楚了吗?”
“我没事……”抗议被王爷恶狠狠的瞪视打了回来。
“王爷如果不相信在下的医术,大可以请位太医来复诊一下。”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紧张,风寒或者伤寒这种字眼儿应该是他最痛恨的。
“不必,那些庸才应该都砍了。你去开方子吧。”
华宴去外间开方,他坐在床边,表情完全可以用凶狠来形容。
伸出手去拉住他的,“不用担心,吃吃药就好了。我觉得现在这身体比以前强的多呢。”
“闭嘴!”
踩到雷区了……手被他迅速的塞回被子里,而且又被加了层被子捂住。
我从来没见过他惊慌的样子,突然他又跳起来出去叫人再端几个火盆儿来。
这个功夫华宴闪了进来,对被盖成一个蚕蛹的我嗤之以鼻的笑了一下,然后一把掀开了多余的被子对我说:“你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就是初次欢爱过后正常的发热。”
我靠……腹黑啊你!
“那你干嘛要吓唬王爷?”
华宴翘了翘嘴角:“因为我发现他每次一听到你有风寒的预兆就特别紧张,这个反应很有意思,尤其是发生在三王爷这种人身上。”
行……行……还欺负到我家王爷身上来了?
“那华先生的意思是,我其实一点病都没有?”
“没有啊,”华宴呵呵笑着:“就像以前咱们俩的配合一样,整他一次他就老实一个月。可怜的副总管啊,还是被人家得手了。”
我也呵呵笑着:“华先生,为了感激你的恩情,我保证你休想再见到邵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你看,滕季央就是个控制狂……
当然,他也是个相当有实力的控制狂……
其实,私以为甘草也是个很彪悍的人物,就像e.v看官说的,一般人又穿越又重生的早就发飙癫狂了。私还以为,他这样不应该叫逆来顺受,应该叫坚强与执着。(以上是某兔子腆着脸自夸本家小受呢,看官们表拍啊~~)
未来将奉上轻松甜蜜的章节以及大结局+番外。
谢各位看官一路以来的支持,兔子先抱拳了……
65
65、第六十五章 ...
这次小小的疑似风寒让我看到了王爷对我的谨慎。所以,现在我对自己重生的好身板儿特别上心,稍微冷一点就加衣服,热一点就脱一件儿,再麻烦再费事都不在乎。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所爱的人负责。
如今我对吃东西特别感兴趣,再加上有华宴的指导,不到一个月就迷上了养生药膳,天天跑后厨。结果在那里听到最多的就是之前王爷是如何关照我每一天每一顿的饮食,细致到每一道菜。怪不得那天一说开水白菜他就那么懂行的随口说出“开水”的原料来。
王爷现在依然很忙碌,虽然他放弃争夺皇权,但他要确保最后皇位属于九王爷。而这种忙碌给我带来的好处就是能再次见到邵先生,厉大人,甚至是袁曦,而且让我活得很充实。
副总管的老行当自然是干起来得心应手,只不过现在的我更喜欢跟随在王爷身边。手里端着刚出炉的小点心,一路轻快的走向犀香苑。
屋里很暖,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商议政务。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我对王爷的亲密举动从不避讳邵先生。
从后面突袭亲了一下他的耳朵:“你们吃些点心吧?说了一下午了。”
王爷捉住我的手:“你也吃一点儿?这些是什么?”
“是桃子馅儿起酥。听说六王妃开了个蛋糕房,我就和相熟的点心铺子老板琢磨着拆她的台,邵先生给联络的莫史东弄来了酵母和调味料。这些就是成品,你都吃了好几天了今天才注意到啊?”
王爷一笑:“我只顾着看你了,吃的什么当然不知道。”压低声音但又不是很低,故意让邵先生能听见的音量:“你比点心诱人多了。”
可怜先生这个表面上的正人君子,端着不变的笑容,嘴角却已经抽搐了。
“哎?先生不尝一尝吗?要不要给你家华先生送一份过去?”
“王爷,这么聪明乖巧的孩子都被你带坏了。”邵先生无奈的摇着头。
“那真是太遗憾了,他不是被我带坏就是被你带好,可见人想变坏一点比变好一点要容易。”
我和王爷都很喜欢一起挤兑邵先生,如果华宴也在的时候更欢乐。
按王爷的话说:“如果没有你我还真发现不了邵棠会有这么一面,果然自古最虚伪的就是书生了。”
我的回答是假装叹气:“非也非也,最虚伪的从来都是各种王爷。”
他们议事的时候,我被要求在书房内练字,满纸满篇的“季央”。
有了前世的记忆,不用去听他们的话我也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只不过有些事变成了九王爷出头,比如桐国和谈,与莫史东签署协议。
很快我们就迎来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过年守岁。王爷知道我的病根儿是在这个时候做下的,所以整个儿晚上都很紧张,一直把我紧紧的搂在怀里。
好奇的看着他:“你在怕什么?”他的这种紧张很不正常。我有种直觉,也许他还有事儿没告诉我。
“没什么。”
“把你心里的秘密告诉我,别自己去面对。我们是爱人对吗?”
他迟疑了很久才说:“他们没有答应我要求增加你阳寿的条件。”
“那他们说定了我还是会在十七岁的时候死掉吗?”
“没有。”
我终于明白了他所有的紧张,平时那些草木皆兵的反应也都有了缘由出处。
钻出被窝对他微笑:“你不是最擅长滴水不漏人定胜天吗?既然人家话都没说死,咱们就应该抱有希望。只要事事小心又有你的照顾,我就不会有事的。我有信心,你有吗?”
视线相交,“有!”然后被他更用力的抱住:“你说的对,不会有事的!我再也不允许你从我身边溜走。”
过年期间的休朝算是送给我们俩难得的小蜜月。每天都在他的轻啄下醒来,每天我都会默默的祈祷一遍让这种幸福一直延续。
开了春儿桐国特使就该来了,这次是在祥亲王府接待。我很庆幸我们王府不用在大风天的春季破土盖房,上一次爆土扬烟的经验让我心有余悸。
尤其在跟着王爷去九王府议事的时候,每次看到泥猴儿一样的张小顺我都会在心里暗暗偷笑。不过要说让我笑得最开心的,却是谭秀。
当年那个忧郁刻薄的美少年现在竟然是活泼开朗的小公子。看得出九王爷一直善待着他,非但等他家的事风头一过就给他脱了奴籍,而且自小就按少爷的身份培养。
谭秀的聪明好学一点儿都没糟蹋并且行动落落大方,即使是王爷们谈事的时候,他也敢毫不怯场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有一次他悄悄的跟我说:“我觉得三王爷很厉害啊,我们王爷想不周全的事儿他都能想到。”说着目露崇拜,“痴痴”的凝望着王爷。
警觉!这厮不会春心荡漾了吧?一定要给丫扼杀在摇篮里!
“不会不会,你们王爷多有深沉啊。我看他是深藏不露,不像我家王爷就知道穷得瑟。”
谭秀一笑,眼睛弯弯的漂亮极了:“你说话真有意思。三王爷一定很宠你吧?这样没大没小的?”
“是啊,他可喜欢我了,没人的时候我们说话都不用敬语。”
“真的?我也是,我和九王爷说话的时候也不用那些东西。看来王爷们都是很和善的,说给外头的人听都不会有人信。”
“可不是么。我看九王爷也很宠你啊,你看他对你多好,免你奴籍还送你念书。”
谭秀摆摆手小声说:“我们王爷告诉我了,是三王爷嘱咐他好好培养我的。”
暴走!好啊你滕季央,等我晚上回去跟你算账的!
谭秀在一边嘿嘿的笑,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捅我:“吃醋了吧?我故意的。说什么都信,怪不得你家王爷说你是白活了这么大,一点长进都没有的小笨蛋。”
啊?他竟然敢跟别人说我不好?行,此仇不报非……穿越人士!你等着瞧。
晚上就寝时骑在他身上咯吱他,痒痒肉是个新发现,原来堂堂礼亲王也有弱点。
他笑着拉住我的手:“谭秀是诈你呢,我怎么会跟别人说你不好?”
“切……那他的奴籍是不是你交代九王爷给免了的?”
“这到是真的。”
扑过去在他肩膀上咬一口:“现在礼亲王也喜欢扮菩萨啦?真是个大善人啊!”
他双臂一合不让我起来,贴在我的耳边说:“我不给他安排好了到时候你还得跟我磨叽这点儿事。而且,这也算给咱们俩积点儿德,希望老天看在我做善事的份儿上让我的小甘草永远陪着我。”
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笃定的说:“我会的。”
他的大手缓慢的抚摸着我的腰,“今天试一试你在上面的姿势好吗?”
脸一下就红了,虽然现在时常享用鱼水之欢,可是我还没达到这么热情奔放的程度。
“别……”
(河蟹凶猛,以下省略若干字……)
短暂休息后他恢复了理智,焦急的爬起来看着我,“疼不疼?哪里难受了吗?”
“还好。你……真是太猛了。”其实我并不觉得累,只不过腰上被他掐出两个青印子来有点疼而已。
他叫人送进来两盆热水,亲手拧了热手巾来给我擦拭。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这种事即使到了现在还是有点不习惯让他来处理,我红彤彤的脸惹来他的大笑,一把将我抱起放在怀里:“你害羞的样子最可爱了。”
在不停的骚扰和亲吻中擦净了股间的粘腻,还想擦擦身上的汗时被他拦住了,“现在天儿还冷呢,我叫他们明天一早准备热水咱们洗个澡,好不好?”
“好。”把手巾扔回盆里立刻就被他揽进被窝,赤/祼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虽然有点汗粘粘的,但是能直接感受他皮肤的温度,抚摸着他强健的体魄,我觉得很幸福很安心。
桐国特使如期抵京。
经常跟随王爷去谈事让我发现了很多新奇的变化,其中最叫人吃惊的就是王妃。
曾经的礼亲王王妃,现在的身份是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参将!与记忆中身材高挑的华服贵妇完全不同,一身戎装衬托得她英姿勃勃,眉宇间气势非凡,刚强中还隐约带着点儿女性特有的温和。
看她作为武将和特使图烈谈兵论战,豪爽洒脱不亚于男人。我的心里就一个字:赞!
悄悄抬眼观察在场所有人的表情,有欣赏的,有好奇的,也有不置可否的。但是桐国那边的人一律齐刷刷的满脸尊敬,也对啊,他们国家的女人们就是很彪悍的,估计王妃这样的要是生在桐国肯定会被当成偶像来崇拜。
散席时王妃(其实现在已经称呼她为洪参将)特意赶过来和王爷说了几句话。大体意思是上次商量的事她已经办妥了,请王爷放心。
王爷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闺女,“很好,洪参将辛苦了。”
王妃按照武将的礼仪拱手谢过潇洒的走了。
回程的马车上我忍不住眼睛里冒星星:“哇!王妃真帅!”
王爷假装绷着脸:“嗯?比我还帅?”
大笑:“不不,你更帅,你是我心里最帅的,永远都是。”奉送甜蜜蜜的亲吻一枚,靠在他的肩膀上感慨:“我猜你这回是用提拔洪尚书的女儿,培养她当旷古绝今的女将军来争取到兵部的支持吧?”
“没错。”
“真好,我一直觉得王妃这样的女人做家庭妇女就太可惜了。”
其实不仅是王妃和紫苏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九王府上下所有人也都踏上了新的人生旅途,比如张小顺就和当年的我一样被踢到了邓春秋的门下,嘿嘿,私以为这是他上辈子笑话我被老杂毛儿拾掇的报应。
六王爷最惨,原本只需要针对我家王爷就行了,谁想到现在是三六九鼎立的局面,而且最让他吐血的就是王爷非常高调的与九王爷联盟!
这两个人一文一武,要谋略有谋略,要兵权有兵权。如果上辈子王爷最后要靠手段计谋笼络余泰给六王爷一个釜底抽薪的话,这辈子三九同盟时就是明目张胆的控制京畿军权。更不用说,还有在军中呼声口碑极高的洪参将誓死效忠……
六王爷啊,我要是你,这辈子就消停点儿吧。话说,那天看帐房的册子上有一些来路去向不明的大宗银钱流水,难道……我家那狡猾的王爷又开始给别人修大墓了吗?
其实我对六王爷没啥好印象,但是他媳妇怎么说也是咱老乡啊……如果我提前求求情的话,季央那么多点子,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放老乡家一条活路呢?
“不可能。”
我的话才说到一半儿就被他掐断了。好吧,我也明白对敌人不能心慈手软,所以闭口不谈,乖乖的窝回他怀里。
现在他特别喜欢和我一起祼/睡,我也乐得天天有帅哥来摸。手指在他的胸口上无意识的画圈圈,满鼻子都是他特有的味道,很好闻。
“不高兴了?”
“没有,就是觉得他们挺可怜的。”
手指被他抓住,“小甘草,有个问题我一直都没问过你,但是今天你一定要告诉我。”
“嗯?什么事?”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很严肃。
“你到底从哪儿来的?”
如果是从前,我肯定会有所隐瞒,但是我们已经一起经过了这么多,没道理再遮遮掩掩。
我的过去非常简单,普通的家庭,普通的成长之路,普通的职业。最后辉煌了一把,“我们那里处理公务的地方叫写字楼,很高很高,有三四个城门楼子那么高。一天中午听说有个姑娘要跳楼自杀,我去看热闹的时候多嘴劝了姑娘几句,她听着顺心不打算自杀了,结果我去扶她的时候她脚一滑差点儿掉下去。不幸的是,她没下去但是她把我推下去了,于是我就摔死了,然后我的灵魂就穿越过来了。”
王爷听的直磨牙,“你就是多余管闲事!”
“切,不管闲事怎么能有机会遇见你啊?笨!”嘻,终于轮到我骂他笨了吧?
“不,我宁可不遇见你也不希望你曾经受过这样的痛苦。”
这话竟然能从滕季央嘴里说出来?天方夜谭了……
“你放心,我一点儿痛苦都没有。专家说了,胆子小的人坠楼的一瞬间就把自己吓死了,摔在地上之前已经死掉所以一点儿都不疼。我胆子向来小,只记得‘咻’的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的脸色还是阴沉沉的,手臂更用力的将我抱紧,好像下一秒我会像我说的一样“咻”的一下消失掉。
“哎哎,你怎么怀疑到我的?我一直很小心的啊。”
“就是你太小心了。从你进府开始就不像个六七岁的孩子,说话办事大人样儿,小孩子的玩意儿从来就没见你玩过。你家卖的是死契,可是你十来岁就开始攒钱。逃跑的计划很周全,还知道扮成菜农,提前兑好银子,这可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干的出来的。”
嚯,听话茬儿他是早就留意我了啊?美滋滋的在他怀里扭了扭,“还有呢还有呢?”
“你最失策的就是忘了自己是穷人家的孩子,到了王府除了东张西望也没见你对好玩意儿好奇过,听说那个西洋钟还是你找到在哪儿上劲儿的对不对?”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果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王爷大笑:“最后让我真正起疑的就是那些西洋点心。”
“那点心又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是六王妃先开起来的。但你不知道的是,这个女人很长舌,把自己的‘非凡’来历告知了老六的心腹。她想不到的是那些大臣中有一个最迷信移魂妖法给吓得不行,偷偷去约天宁观的道士做法,直说六王妃是个乱世妖孽来蛊惑老六的。”
“这……你信吗?”
“我当时自然不信,但这是个套取老六那边儿情报的好机会所以就派人伪装成道士潜伏在那个大臣家,这些都是不相干的后话。然后,想不到那个女人刚折腾起来的新鲜玩意儿很快就被你破解了,还联络老号铺子拆她的台。当时我很想问你如何知道吐司和酵母,除非你跟那女人来历相同,否则怎么会知道那些东西的用法?”
“果然马脚都是露在细节上的。”唉,给钟表上个发条和分析一点西点的制作方法都会被他洞悉背后的秘密,不知道是他太聪明还是我自己太大意?
“你那个点心铺老板祖上是母后家的家奴。”
我靠啊,怪不得他的消息这么灵通呢!“你手下到底有多少眼线啊?我怎么觉得到处都是你的人呢。”
“所以,我早就知道六王妃的身世了,简单推断一下,你应该也和她差不多。”
离开他一点儿,“你都知道了还问!好啊你,竟然用这个试探我!”搔他的痒痒肉,魔爪神功。
笑闹了一会儿被他按住:“别乱动了,回头出了汗你又睡不踏实。”
顺服的依靠在他的胸前,“那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给六王爷家求情了吧?怎么说六王妃也算是我半个老乡啊,当然,你说的在理,我不强求的。”
他低下头来细细吻我的眼角:“各人有各人的命,老六要是不痴心妄想我也不会拿他如何。你的脸怎么又红了?”
“废话,还不是你瞎摸的!”
他的身体覆盖了上来挤在我的腿之间,让彼此私密的部位缓慢的摩擦着,“不管你来自哪里,以后你永远都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
双腿熟练的缠上他的腰,为他独断的话和即将开始的愉悦怦然心跳……
六王爷在权利的诱惑下依然走上了不归路。桐国和谈,西洋冶造处,户部清查,立储。一系列计谋让这个男人的下场真的像他的名字“若虹”一样,风光一时却绚烂短暂如虹。
在王爷的支持下,九王爷顺利登基,天下太平。
可这也代表着我前世死亡的日期越来越临近了。王爷表面上不提,可是我经常能发现他一个人沉思,甚至无意识的叹息。
现在他不愿意我离开他的视线,哪怕几分钟的时间也会让他不安。一声轻咳都会让他紧张,才入阴历八月各种大毛儿衣裳就被搬了出来。
晚上起夜的时候他都不允许我下床,亲自端来夜壶要我就地解决。即使知道他现在是一根弦绷得死紧,我还是忍不住抱怨,几次宁可憋到天亮。
后来总算妥协,但他睡的极轻,我稍有动作他立刻就醒。
八月十五一早他就叫我起床,穿戴上保暖的衣服拉着我去观音庙敬香。
看着直直的和我并排跪在佛像前的爱人,我默默的许愿:请菩萨保佑我和我的爱人相伴一生,白头到老。
前世的忌日终于到了。
他叫人弄了几个我爱吃的菜摆在我的房间里。只我们两个人,一壶酒,两只杯。
他刺破了我们的手指滴了血在酒里,“从此以后我的身体里流着你的血,你的身体里也流着我的。我滕季央愿意付出一切,只要能和我的小甘草厮守终生。”
交杯酒一饮而尽,时间在我们缠绵的对视中流逝,谁都不想说话。手拉着手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突然我觉得一阵心悸,天旋地转后已经被他狠狠的抱在怀里。
谁敢跟我抢我就灭了谁!
稍微平复之后抬起头,看到他惨白的脸:“我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其实从阴历八月开始我就觉得身上很压抑,现在却宛如脱掉了沉重的桎梏,一身轻松。也许我的劫数就这么过去了吧?前世的此时此刻我们经历了分离,这一世的此时此刻我们还能紧紧相拥在一起。未来的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每一秒都是崭新的幸福的延续。
后来在我二十岁的生辰时才把当时那种奇异的感觉告诉他,他默默的想了一会儿才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定是咱们的情感动了老天。”
我眯着眼睛笑,那当时我听到的那句“谁敢跟我抢我就灭了谁!”是谁说的呢?
算了,这种事根本就不用问的。
替他斟上酒。看着爱人的笑容,只要能永伴君侧,这辈子我就大满足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部分完结……嘤嘤嘤嘤,完结了=。=!
兔子终于能松一口气啦~,不知各位看官满意否?虽然最后跌宕了大家一把,但这篇文在下还是很用心的。
陆续将补充上“仙人掌”解密之章以及邵棠,紫苏,王妃的番外。当然啊,有了前车之鉴,在下先提醒一句,仙人掌是恶搞之章,也算是正文的延续副产品。
话说,这个仙人掌其实按原本的顺序是在“覆水可收”之前的,后来在下发现如果顺着写真的会被看官们彻底拍死……
所以,在番外仙人掌中只摘取原设定的一部分,纯属娱乐搞笑,看官们大可放心尽情享用。没有虐了,再也不会虐了……
最后,感谢看官们的一路支持,兔子这厢有礼了,抱拳~~
66
66、第六十六章 ...
番外:仙人掌解密
新帝登基以来国泰民安,有了和西洋人的贸易合作虚空的国库又充盈起来。除了早期的运作是由王爷和邵先生一手操办之外,一等通商走上正轨王爷就撒手不管完全丢给邵先生一力承担。所以邵先生的官职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前世时的吏部而是被袁曦纳入门下,作为下任户部尚书重点培养。
王爷曾经带着开玩笑的口吻对袁曦说:“有了邵棠这个宝,你也可以早点告老还乡了。”
也许是因为王爷这辈子只是个王爷,袁曦放下了大臣对君王的戒备,反而和王爷不拘小节的做起了忘年交称兄道弟。
当年王爷明确表态不参与皇权争夺战时,袁曦的不解和惋惜连我都能看出来,其实,这种老油条真正推崇敬佩的帝王是王爷这种人才对。
有了王爷的一句话,先生的官路顺风顺水,在三十四岁那年正式官拜户部尚书。更因心思缜密,八面玲珑,博学谦逊成为当朝名仕的典范。
期间谭秀协助邵先生促成洋务经营方面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又因对西洋各国历史文化的钻研颇有成就,于是年纪轻轻就皇帝破例提拔为礼部左侍郎。
西洋的知识文化随着通商的机遇开始大量流传至国内,据说谭秀是唯一掌握四种西洋语言的大臣,是以皇帝加封其为内阁学士,作为洋务顾问常伴君侧……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野外亲手给王爷烤肉串,等着一饱口福的家伙悠哉的倚着树摆弄着手中的弓箭。
“皇上不会是对谭秀……那个了吧?”
王爷仰头一笑:“老九是有贼心却未必有贼胆儿,你当谭秀是好对付的吗?等闲手段哪儿能收服的了他?”
瞄他一眼,我酸溜溜的说:“是啊是啊,真得是不等闲的人才行。”
他把长弓立在树边像个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好大的醋味儿。”
歪过头冲他做鬼脸:“就是醋,酸死你!”
胸口探进一只贼手,“出这么多汗?”
“去去,本来在火前头烤着就难受,你还来捣乱?”
“我给你解开一点儿吧,这林子下头的风到是凉爽得很。”
这么多年的相依相伴,早就习惯了他的照顾,虽然不怀好意的揩油行为居多,但我很喜欢这种恋人间的小打小闹。
终于烤好,一人两大串,实实在在的松枝烤肉。他一边吃一边往我身上瞄,看得我直发毛。低头一瞧,刚才被他占便宜扯开的衣衫松松散散的,胸口上的玉兰纹身若隐若现。
这个纹身我们俩都有,在各自的左胸,唯一不同,我的是红的他的是黑的。红色是礼亲王的颜色,虽然花纹很美,但我总觉得像被盖了私人印章一样。
我们会出现在荒山野岭完全是因为有一天我突然感慨了一句很想念镇守在边关的王妃。王爷立刻把手中的政务全权委托给邵先生,然后收拾了些必要的东西和银两带着我轻装上路。
没有王府仪仗,也不和过路省份的官吏打交道,纯粹的游山玩水,吃遍各地美味。但是,即便如此,那些在我睡下后写就的折子还是密密麻麻的送往京城。
我就知道他才不会单纯陪我出来玩儿呢,这个人啊,做事不来个一箭双雕丫就心里难受。
吃毕。
跨坐在他的身上来一个烤肉风味儿的长吻,任由他的唇舌一路下滑在胸口处徘徊吸吮。早已配合得天衣无缝的身体生涩不再,我低头亲吻他的头发,手指在他的肩膀上游移。
也许是我变得放/荡了吧?可他刚才的眼神已经传达了他想要的信息,满足爱人所有的要求和期待,就像他一直都对我做的一样。
地为床,天为帐,即使滚了一身草屑灰尘,这种新鲜的刺激无异于加深了欢.爱的情.趣。
云收雨歇,仔细的帮他整理着外表。当我们面对面站着互相整理对方的衣领衣袖时,他轻轻的叹息:“我都忘了没有你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最怕听见他说类似的话,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每次还是心酸得想哭。
一连串的亲吻,吻在他的嘴角,眉梢,“你那会儿几乎是连轴儿转的用公务打发时间,我都在旁边看着呢。以后不许提,听着心里很难受。”
他抚着我的后背:“好,再也不提了。”
突然想挤兑他一下,“好好的提起这个话来,你有什么目的?”
王爷一愣,“我能有什么目的,就是随口一说。生气了?”
“切,我还不知道你吗?就说这次出来吧,你那些折子都给谁送的啊?不是说就咱们俩吗?你的折子必然是事关民生机密,会用旁的人送?说!都谁跟来了?”
“还能有谁,你的老熟人呗,”他摸摸我的头还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越来越精了!”
“苍术?昆布?杜仲?”说一个就看他点一下头,我靠啊……“那,那,咱们刚才……你怎么不早说!”
王爷又是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们看见的还少吗?这儿荒郊野地的,估计他们离的远看不到。不过……你刚才叫的那么起劲儿,他们习武的人耳力又好……”
我OO你个XX!没脸见人了……
晚上宿在离边境不远的小镇客栈,也许是中午吃的鹿肉发挥了功效,某个王爷化身成发情的野兽:“乖宝贝,你看我都忍不住了。”
“自己打.手枪去!”
“不能打,你以前不跟我说过频繁用手来解决会伤身体吗?你还说什么来着?铁杵磨成针了?”
亏他天天那么多大事儿要忙的主儿,竟然把这些还记得这么清楚。
最后当然是武力智力全处于下风的我被缴械了……这可真不公平啊,有时候我会偷偷的想一下,上王爷的机会有多大?他被上了之后会什么反应?为毛在过程中付出劳动多的人会比我精神头儿好呢?当一号是不是很爽啊?
一天内连续的过量运动让我睡的很沉,醒来睁眼已经是阳光洒满……身?我记得我是在客栈啊,怎么会……
“小甘草!这是怎么回事?”王爷怒气冲冲的对我吼着。
王爷变了……虽然他还是高大威猛,可为毛他全身都是刺呢?“你……怎么变成仙人掌了?”
“不光是我变,你也变了。”
什么!低头看自己……我草啊,为毛王爷是仙人掌,我却是仙人球呢?
“王爷~~”一个颤抖的声音委委屈屈的从旁边传来,“您能告诉奴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倒,只见一棵粉色的剑兰多里哆嗦的探了个头儿,不是苍术又是谁?紧接着还有天堂鸟杜仲和康乃馨昆布陆续冒头儿。
随着拉门打开的声音和走进来的那个穿着UGG雪地靴的少女,我终于觉悟——我们五个穿越到现代的一个小花店里来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花店姑娘手持一把利器走向我……
“不要啊!王爷救命!”
结果姑娘只是在王爷那棵大仙人掌的头上划了个小口儿,然后把我从土里挖出来嫁接上去而已。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欢蹦乱跳的跑了进来:“小姨,这个仙人掌这么丑不会有人买的,这么占地方不如扔了吧?”
姑娘拍拍小男孩的头:“我刚种了个小仙人球上去,你看,这样不是可爱多了吗?那个小仙人球头顶还开了朵小花儿呢。”
剑兰、天堂鸟以及康乃馨都谨慎的躲回了花丛中。
我花痴一样红着脸:“王爷……我在你身体里哎。”
“闭嘴!”虽然这一屋子的花花草草都对我家王爷表示了绝对的臣服,可这些恭敬远远比不上那个小男孩带给王爷的侮辱。
小孩似乎和仙人掌王爷特别过不去。趁着他小姨不在,从王爷的身上揪下来一根儿长刺,然后坏笑着用王爷的刺在王爷身上扎来扎去。
每每此时王爷都会绷紧身体努力不让自己喊疼,结果我在上面被夹得爽的不得了……
噩梦还没结束,姑娘回来的时候那孩子一个劲儿的说:“这个小仙人球多可爱啊,小姨拆下来吧,肯定很快就被人买走了。”
啊!不要啊,我不要和王爷分开。可惜姑娘似乎听了小孩的话动了心……
罪恶的带着园艺手套的大手向我伸来……
“王爷!夹紧啊!不要让她把我拔出去,夹紧,夹紧,再紧一点儿。”
唔……好爽啊。
姑娘拔一下,王爷夹一下,再拔一下,再夹一下……
“该死的女人胆敢来抢我的小甘草!”王爷在咆哮。
拔一下,夹一下,拔一下,夹一下……
“咦?怎么弄不下来呢?”姑娘仔细的看研究着我们连接的部位。
王爷气得全身的刺都炸了起来,“苍术!斩了这个死女人!”
剑兰苍术哆嗦着探出半边脸:“王爷,奴才手中没有兵器……”
姑娘继续锲而不舍的拔啊拔,王爷也奋力的夹啊夹,我爽得直翻白眼儿:“王爷,你好紧啊~~”
小男孩也来围观,看了一会儿撅着嘴说:“小姨快别拔了,你看小仙人球的根都磨出浆了,你把它拔坏了!”
小弟弟你错了,我不是坏了,我是射.了……
危机暂时解除,王爷依旧用力的夹住我的根,欲仙欲死啊~~~
“王爷,别夹了,我不行了。”
康乃馨昆布一抖一抖的笑得“花枝乱颤”,天堂鸟杜仲的脸更红了,苍术很严肃的警告我们:“纵欲过度会伤身体的。”
王爷沉默了……我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妙,不安的在他身体里扭动了几下。哦哦,好舒服啊,真想再来一次。姑娘?你怎么不来拔了?你快来啊!
结果姑娘非但没来,反而被男朋友一个电话叫走了,还留下万恶的小男孩儿看店。
王爷突然跳出了花盆!随着他的动作,刚才已经被拔松动的接口摩擦着我的根……
“啊啊~~~啊~~王爷,你真棒!”
小男孩跟见了鬼一样尖叫。
也不怪他,谁要是看见一株巨大的仙人掌拎着一把康乃馨向自己抽过来,估计是个人都得吓傻了。
昆布绝望的哀号:“王爷,奴才知错了,王爷,饶了奴才吧!啊!啊!啊!”
我也:“嗯~啊~~哦也!”随着王爷大幅度的摆动,我的根在他身体里欢乐的进进出出,出出进进……
康乃馨抽打在呆若木鸡的小男孩头上,花飞花落花满天。只剩几片儿花瓣的昆布被扔到了一边嘤嘤嘤嘤,可怜的天堂鸟杜仲又被抓了过来……
我:“哦Yeah!Come on!”
“王爷,王爷!奴才刚才没笑也没说话啊~~王爷,冤枉啊~~”比昆布下场还凄惨的杜仲在抽打的过程中掉光了花瓣,秃着脑袋被王爷扔在脚下。
“王爷!请用奴才的身体去完成您的心愿吧!”剑兰苍术英勇献身,一时间小小的花店中再次飞扬起粉红色的花瓣。
我:“亲爱的~~哦,你好紧致啊,啊啊啊!我要射.了我要射.了!啊!”
“小甘草!醒醒!”
猛睁眼,王爷一脸的匪夷所思:“你做什么梦呢?竟然还咯咯笑?”
“呃……”要告诉他这个梦吗?算了,下场会很惨的。
王爷脸色古怪的看了我一会儿:“你是不是梦到咱们俩变成仙人掌了?”
啊!!!
“小,甘,草!”
完了,难道这个不是梦?难道是判官大人的怨气在作祟?看着王爷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绯红,我觉得还是先跑路为上!
“还想跑!”
“哎呀,疼!”
“疼?我非让你今天下不了床!”
“唔~~轻一点儿!”
“你的原话怎么说来着?‘夹紧,夹紧,再紧一点儿’?”
“嗯~我错了,我错了!”
客栈的床可比不得王府的金丝楠木大床,在王爷的猛攻之下,一片吱嘎乱响。
报复性质的横冲直撞,大幅度的摆动差点儿把我的魂儿都撞飞了……
伪装出“嘤嘤嘤嘤”的哭泣声也不能让这只受刺激过度的野兽停下来,唉……好怀念做仙人掌的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怀疑,在下说过了仙人掌是恶搞……于是就来恶搞了……
看官们觉着还行吗?欢乐吗?
嘿嘿嘿……谁说希望能穿越到现代来着?哼哼~
阴笑的兔子敬上。
还有两章左右的番外,不知道看官还有兴趣否?
67
67、第六十七章 ...
最终番外:药材们VS紫苏番外大放送
提示:非甘草视角。
五更已过,卯时三刻。
茯苓一翻身由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还没全醒。有小厮拿进来烛火,微弱的亮光对于刚刚睁眼的人正合适。摸索着穿戴好衣衫,“王爷那边几时睡下的?”
小厮回说:“快四更天的时候。”
茯苓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麻利的洗漱,拿起一瓶儿沤子挖出些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走,跟我去巡一圈儿。”
天光刚刚泛白,王府中已经有奴才们打扫院子的动静儿。茯苓带着两个小厮先到王爷院儿里看过一遍,外屋上夜的小孩子们歪歪扭扭的挤在一起,有一两个机灵的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赶紧跳起来,“茯苓哥来啦。”
赶紧打手势不让他们吭声,自己轻手轻脚的到里屋看了一圈儿。上夜的银翘歪在脚踏上打盹儿,海棠红的帐子里传出平稳的呼吸声。
茯苓轻轻掀开一角儿向里面扫了一眼,只见小甘草脸蛋儿红扑扑的依偎在王爷怀中睡得正香,半截光溜溜的胳膊搭在王爷胸口……这俩人,又没穿衣裳睡觉!
掩好帐子他又看了看收在一边儿用过的手巾。真不少啊,怪不得会折腾到这么晚才躺下。王爷出去办事十多天昨儿才回来,自然少不了要和小甘草腻乎,难道这就是小别胜新婚?摸下巴……幸亏昨天不是他上夜。
出来吩咐已经醒了的小厮多预备热水。王爷那么疼小甘草,肯定舍不得他大半夜的下床好好清理,而且就冲折腾了那么长时间,他们也未必还有精神头儿。一般这种情况下,这俩人早上起来必然会仔细擦洗,很可能直接要水泡澡来个共浴。
带着人出了王爷的院子又去巡过各门上,府里没有女眷确实方便很多。
最后来到后厨,大师傅们已经开始忙活了。招来管事的吩咐:“干粮不急着弄,王爷今天起来得晚,把粥先熬上就行。”
挨个儿看过准备的主食,小甘草爱吃鲜的,虾仁儿烧卖必然少不了。可是茯苓琢磨着怕他吃腻着,于是做主换掉烧卖做一屉桂花豆沙包。
犀香苑的山药打着哈欠进来了,“早点得了吗?”揉过眼睛才看见茯苓,“哎哟,哥哥好早,王爷今天也上朝吗?”
茯苓摇头:“刚回来皇上给了假。”
山药贼笑着:“就算不给假他老人家一个月里头也就去三四次早朝,昨天晚上咱们王爷又欺负甘草哥来着吧?”
茯苓一耷拉眼皮儿,“哎呦~您可真了解王爷啊,要不给你调过来吧?天天上夜省的跟这儿卖八卦。”
山药赶紧摆手:“别,您高抬贵手。”
茯苓冷笑一声带着人就走了。
要说各王府相比,礼亲王府是最清静的一处儿了。明面儿上就王爷一位主子,暗地里比王爷还重要的就是小甘草。
他吃的好,睡的好,精神好,身体好,王爷就高兴。反过来王爷就炸毛儿。
虽然茯苓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王爷会把这个不起眼儿的小子捧成心头肉,但主子的喜好就是他行事的标准,更不用说小甘草还是他的好兄弟了。
这小哥们儿人很好,心善又实诚,全府上下没有不喜欢他的。当然,嫉妒的也有,可是那些心怀鬼胎的只要一被发现,不用王爷,总管先下手把人摘了。从甘草十六岁开始,王爷对他的宠溺简直无法形容了,随便他一句话,堂堂礼亲王比得了圣旨还勤快呢。
茯苓曾经不止一次的庆幸过,幸亏小甘草是个做人低调的主儿,即使被王爷疼到骨头里也不会作威作福。平日只要王爷不在,他还是踏踏实实的干着副总管的差事,对府里的老少爷们儿也都尊重体贴。
一路想着,茯苓来到了帐房,让跟着的人外边儿等着,独自进去看帐。
帐房里已经有个伙计等着他了,一见面儿先亲热的喊了声儿:“小少爷。”这才殷勤的端上茶水小点心,又递过来两本账册,“昨儿少东家差人送过来的,请您过目。”
此时的茯苓已经换过另一副嘴脸,平时在府里的奴才样儿不见了,细长的眼睛里冷漠又精明。
他的真实身份是京城最大票号广源行的小少爷,自小儿被老爹送来王府里学本事,其实说白了就是广源票号和礼亲王合作的人质及纽带。谁让他是庶出的呢?
粗粗翻过账本,“大哥审过的东西还看个屁,他要是能出错儿广源早黄摊子了。说吧,他让你带什么话儿?”
伙计点头哈腰的,“也没什么。少东家就是说您岁数也不小了,现在也太平了,老东家逐渐把买卖全交给他之后他觉得有点儿力不从心,希望您……”
“甭想!”茯苓一翻眼睛冷笑:“当初把我送过来我就没想着要回去,他自己那么些兄弟又不是废柴,提拔着用呗。你回去告诉他,少惦记我这个苦大力,我宁可在王府伺候别人一辈子也不会再踏进广源行一步!”
“别啊,小少爷,您瞧瞧您这是什么话,您让我怎么跟少东家说啊?”
茯苓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用你说,下午我叫人给他送封信过去。还有差事先走了,以后这种破烂账本别拿过来讨我嫌。”
摔门出来深吸一口气,茯苓自己都特奇怪,明明回去可以做少爷,为毛自己偏喜欢在王府当奴才呢?
问了下时辰也不早了,带着人去王爷的院子,那二位也该起了吧?
事实证明他还是来早了。
默默的站在廊下和银翘大眼瞪小眼,屋里隐约的传出小甘草的呻吟声,还有王爷低沉粗重的喘息。
光是听着就能推测出里面的“战事”有多激烈。茯苓揉着太阳|茓偷偷腹诽,他想不明白搞一个男人的ρi股真那么爽吗?虽然小甘草很可爱,但是离漂亮还远着呢。抬眼看看银翘,这厮一脸桃花,脸蛋儿绯红,一双白嫩的小手紧紧的绞在一起……
现在的世界真奇怪!
巴豆夹着几本经办处的册子溜了进来,走到跟前儿还没说话,正赶上听见王爷一声酣畅淋漓的低吼,一双豆子眼眨巴来眨巴去,小声的问:“这是第几次了?”
银翘痴痴的呢喃:“第二次~~”
茯苓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王爷就是个没节操的种马!种马!
“不能由着他们,回头王爷管不住自己尽兴了,小甘草要是有点儿不舒服倒霉的还是咱们。”
巴豆点点头:“茯苓说的对,上回就是因为王爷一时性起弄得小甘草闪了腰,结果是我去跪思过堂!”
银翘白了他一眼:“那是你活该,明知道甘草是王爷的宝贝蛋还要跟他闹着玩儿,我就奇怪王爷怎么没砍了你呢?”
三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屋里传来王爷的声音:“来人。”
茯苓想着小甘草脸皮儿薄,一下全进去怕他会害羞,他一害羞王爷想亲想摸就不那么容易,王爷亲不到摸不到就会发脾气,王爷发脾气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奴才……
按住巴豆:“你先等会儿,要勤快等主子们吃过早点的。”
银翘已经带人端着热水和洗漱东西进去了,巴豆看了茯苓一眼:“主子们?你什么时候把小甘草也当主子了?”
茯苓皮笑肉不笑,“难道不是吗?怪不得你去跪思过堂,你要是还没这个觉悟早晚都得让王爷给你们全家撵出去。”
午后书房外。
茯苓悠哉的坐在廊下,手边一张小桌上摆着茶水零食。太阳晒在身上暖暖的,四周安静得让人昏昏欲睡。
邵先生穿着便服走进来,茯苓赶紧起来行礼。
“王爷在里面吗?”
“回先生,王爷和小甘草在里头练字呢。”
邵先生迟疑了一下,“还是你给我通报一声吧。”
茯苓心里偷笑,昨天一晚上再加今天早上,王爷是铁打的汉子甘草可不是铁打的ρi股。想归想,还是恭敬的敲门进去,飞快的瞄一眼,果然仅仅是在练字。只不过……写个字干嘛还要抱着写啊?
小甘草一听邵先生来了,立刻推开了王爷站到左边儿去了,结果王爷的脸一下就拉得老长。
嘿嘿,先生,你也有当炮灰的一天。
恭敬的把人带进来,恭敬的退出去,继续坐在廊下,品茶吃零食点心。
当茯苓喝第二杯茶的时候,华宴来了。
“邵棠在里面吗?”
“在。”
这个哥们儿比较猛,人家不用通报直接进。
又是一盏热茶的时间,礼部谭大人来了……茯苓的眼皮开始跳,这家伙一来准没好事儿!
又过了一会儿,没人再来,邵先生和华先生到是出来了。
“邵棠,去你那儿杀几盘儿吧?”
“我还有很多公文,今天不方便。”
“那……我帮你看公文吧?”
“你无官无职的,还是免了。”
“没事没事,反正你的字我写起来也有七八分像,我帮你抄录折子总可以吧?”
看着尾随着邵先生离去的华宴,茯苓偷偷撇嘴,这个世界果然变了,现在流行男人喜欢男人……
谭大人厚脸皮的留下来蹭饭了。茯苓默默的准备好了第四副碗筷,即使目前用晚膳的仅仅是王爷,小甘草和蹭饭的某人。
谭秀俊俏的眉眼一横,“礼亲王,你家的奴才不识数儿啊?”
甘草歪过头偷笑,王爷气定神闲,“一会他就得追过来,早晚都得摆上。”
话音刚落,微服的皇上就出现了,旁边儿跟着已经当了大内总管的张小顺。
茯苓退出厅堂,招手叫来巴豆在他耳边低声说:“好好伺候着。”
现在里头的局面是这两年经常出现的,谭大人一跟皇上闹脾气就跑来王府,不出三个时辰,九五之尊就会以探望兄长的名义追过来,好把他家的谭大人哄回宫里去。
今天皇上追过来的晚了点儿,估计那个傲气刻薄的谭大人不会消停,是非之地,避开为上。
茯苓又回头儿看了一眼,巴豆乐颠颠的忙活着。这小子,就爱往前头凑,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吗?
溜溜达达的往后厨走,有小厮跑过来说有人找,原来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大哥。
大哥拿着他的信在他面前挥舞着说了一套兄弟情义大道理,茯苓心不在焉的听了只说一句:“我在王府开心,回去不开心,大哥要是真疼弟弟就不会硬要我回去。”
“你就那么愿意当奴才!”对面的傻大个儿怒目而视。
“你可看好了,我是给礼亲王滕季央当贴身管事,只要广源票号还想生意兴隆,不指着他能行吗?”
“我宁可生意差一点儿也要接你回家!”
“笑话,我娘死了之后礼亲王府就是我的家!”
傻大个儿哥哥颓然的倒进椅子里,“小庆,你还有我啊,小时候你最喜欢跟我在一起的。”
他不说茯苓还真忘了小时候的事儿了,“得了吧你,我小时候是在王府长大的,我的好兄弟全在这里,你趁早别惦记我回不回去了,经营好票号才是真。”
不管后面鬼哭狼嚎的叫他的名字,茯苓对那个家早就没念想儿了。
路过犀香苑,看到华宴和邵棠在树下秉烛下棋,茯苓笑了一下,华先生真是块狗皮膏药。
路过花园,看到王爷牵着小甘草的手在散步,偶尔两个人交换一个飞快的亲吻。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巴豆带着几个人端着晚膳撤下的盘子碗匆匆向后厨走去。
王府的夜晚除了灯火,一片宁静。
今天是他上夜,帐子里传出甘草的笑声和王爷的咒骂。
茯苓好奇的探头看了看,只见红色的帐子抖成一片,然后甘草尖叫了一声跳了出来,里衣散乱的挂在身上,“真挺好看的,不信你照照镜子。”
茯苓注意到小甘草的手里攥着一支毛笔。
王爷也下了床,茯苓赶紧缩回去。非礼勿视啊,这人怎么光着就出来了?
又听见甘草在里面哈哈大笑,茯苓壮起胆子掀开一点点门帘儿,正看见甘草指着王爷的小兄弟说:“你看这个是大象鼻子,旁边我画的两个耳朵多生动啊!”
茯苓放开门帘子捂着嘴笑,小甘草,你这不是挑衅吗?今天晚上准没你的好果子吃。
果然,不一会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响起,茯苓听见小甘草对王爷说:“季央,我爱你。”
【后记】
邵棠终生未婚,在三十岁那年允许华宴搬进犀香苑。
洪安蓉官拜镇北大将军,在京畿总兵余泰十年的穷追不舍下,终于同意把这个大土豆招赘入洪门。
一趟边关之行让昆布见到了跟随在洪参将身边的柚子,一见钟情的两个人得到了王爷的祝福。昆布成功的拐带回了自己的小媳妇,还被王爷特别提拔进了御前营。
苍术及杜仲也陆续被提拔为御前营侍卫。
巴豆与茯苓同列升为礼亲王府副总管。
我作为礼亲王府总管跟随在王爷身边巡南走北,他答应了要带我去看名山大川,带我去享受世间美食美景,所以当我提起“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时,他真的去跟皇帝请旨,打着治理水患的名头带我来了岭南。
吃着他亲手剥给我的荔枝,幸福的感觉洋溢在全身。
“想家了吗?要不要回去?”他爱惜的摸摸我的脸:“老早这边儿瞎跑都晒黑了。”
拉住他的手不放,我笑着对他说:“有你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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