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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儒道守关

任敞的嗓子,­干­得说不出话来。苏建一旁Сhā言:“皇上,匈奴‘一只鞋’已做好了准备,他让自己的小儿子乌维和女婿支楞儿,各率­精­兵三万,说是护送我们出关,实际上是加强边关把守,准备对我用兵!”

“哗啦”一声,武帝将那个盂钵仍到好远,跌得粉碎。“混帐!白耽误功夫!本来朕想让卫青和霍去病出其不意,打他个措手不及。都是和亲这一招,让匈奴做好了防备!狄山,你说,朕要你这等腐儒,这种博士,有什么用处?”

可能是在大门外跪了几天,狄山的胸中还存了一点不平:“皇上,那匈奴一只鞋甚是可恶,可是臣也是为了陛下和大汉的江山着想,才愿将十七岁的女儿,嫁给那个七十来岁的糟老头子的啊!”

“哼!亏你还有个女儿,不然,你什么办法都没了!朕不许你再提你的女儿,朕要你给我亲自到边关去,与那匈奴对峙一回!”武帝气呼呼地说。

东方朔听此话,急忙Сhā言:“皇上,这一招高啊!匈奴先行出兵守关,皇上,咱就来个将计就计,先派小股人马,打着两位大司马的旗号,先到边关与敌周旋,而卫青他们大军,仍可出其不意,直Сhā匈奴老巢!”

武帝本来是说气话,吓唬狄山一下。不料东方朔接着说出的下文,确实让他心头一亮。好主意!不愧是黄石公的兵法!不过武帝毕竟是武帝,他要把这话说圆了,说成是自己的谋略。“对,朕就是这个意思!既然已经匈奴周旋了,朕就索­性­与他周旋到底。东方爱卿,你以为如何是好?”

东方朔说:“皇上,臣明白您的意思。臣请陛下派臣和狄博士二人,各带三千人马,打着卫青和霍去病的旗帜,到关边迎接匈奴的乌维,还有什么支楞儿!”

武帝笑了,这笑有多重意思,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这笑是发自内心的。“好棗!从朕即位之时起,广招贤良,儒者们便整天嚷嚷,要朕将儒者定为天下至尊。而东方爱卿,你和儒者的争论至今未曾停止。朕不要你们再打嘴仗,而是要你们到边关之上,一试高低!能克敌制胜者,便是尊者;有辱朕的脸面,就别回来见朕!”

东方朔兴奋异常:“皇上,您这一招太高啦!臣终日想去战场,试试剑锋,如今能独自领兵,真是终生大幸啊!两个顽敌,臣让狄博士他先挑,剩下的,由我对付!”

武帝看了看狄山:“狄博士,你敢去吗?”

狄山知道,自己今天说去也是要去,说不去,皇上会把自己派人押着去,不如充一回英雄,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想到这儿,他便低声下气地说:“皇上,既然臣对皇上来说,已是无用之人;既然东方朔他以道家神仙之流,与我儒者对立,那我狄山,还有别的选择吗?臣只有一个愿望,如果臣战死疆场,就请皇上给臣立一块碑,说是儒生狄山博士,第一个战死在边关,以便后世留传。能如此,臣就死而无憾了!”

谁都没能料到,狄山会说出这一段话来。连东方朔都觉得有些惊讶。武帝的脸­色­,全然变了过来:“嗯。你还有点骨气。朕听说过,儒者,人之需也。如果只劳心而不劳身,就成了心之需,那就不是儒,而是懦了。今天看来,终于有个不懦之儒了!”

狄山很不服气,理直气壮地说:“皇上,臣知道,你刚才说的,正是东方朔以解字方式,戏弄儒者的言论。臣狄山,这回非要为儒者洗刷这个‘懦’的恶名不可!臣要以此一战,换得大汉百年以来信奉黄老而轻视儒家之习!”说着说着,他还真的有些慷慨激昂。

武帝点点头:“要是你能不让朕失望,也就算朕起用儒者,没有白费心机!东方朔,你可不能让道家丢脸哟!”

东方朔说:“皇上,臣可不是道家,不要以为臣胜了,便是老子胜了孔子啊。”

武帝笑了。“哈哈哈哈!朕从来都不以为你是道家。你是杂家,什么家你都有,是集大成者!可是,人人都说你是神仙,刚才还有人说你是太岁。朕要你保证,不管是输是赢,你可都要回来,不许悄悄地溜回天上,或回到西王母身边!”

东方朔动情地说:“皇上,臣怎么会舍得您呢?就是老婆孩子都不要了,也得想着皇上您啊!”

武帝也乐了:“是吗?哈哈哈哈!”

狄山却一本正经地问:“皇上,儒者历来注重名分。臣去边关,请与匈奴太子对阵。臣还请皇上,将那卫律交给为臣,以便了解匈奴内情。”

武帝想了想,说道:“朕答应你!东方爱卿,你就对付匈奴的女婿支楞儿吧!你要朕给你什么吗?”

东方朔说:“皇上已经给臣三千人,足矣,足矣!”

不料,任敞的儿子任安却走向前来,给武帝跪下。

武帝分不出这两个年轻人,哪个是任安,哪个是苏武。他惊奇地问:“你是?”

“陛下!臣任安,随父出使匈奴,恨透了匈奴的嚣张与狂妄。臣请皇上恩准,随东方大人一道对敌!”

一旁的苏武也向前一跪:“臣苏武,也请皇上恩准,随东方大人一道出征!”

武帝这回认了真:“朕要东方大人和狄博士,以三千人,对付匈奴三万人,你们不怕?”

任安苏武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臣等为国效命,死不足惜!”

武帝高兴地说:“好!朕全准啦!朕命你们三天之内,就得启程,前往边关!”

众人齐声应道:“臣等尊旨!”

任敞、苏武父子退下,那个狄山也悻悻地离开。而东方朔却没走,自己留了下来。

“东方爱卿,盂钵都被朕摔烂了,还怎么玩­射­覆?”

东方朔说:“皇上,臣本来就不想玩那个。臣有一事不明,想问陛下。”

“什么事?”

“陛下,您刚才说,今天有人说臣是什么太岁星,这个人是谁?”

武帝装糊涂:“噢?朕说过吗?没有啊!”

东方朔当然不能相逼,只好语重心长地说:“皇上,您让臣去边关,了却了臣平生夙愿,臣感激不尽。只请皇上运筹帷幄,千万不要轻信什么小人神仙之言,再起事端啊。”

武帝挥了挥手:“好,好。朕明白了,朕不再信什么神仙,朕把你这神仙,都给送走啦,还有什么说的?快,快回家和夫人告别吧。再等,我也没药给你!”

长安的风月巷内,还是那个妓院,还是琴施褒呆过的小楼。只是那琴施褒已不知何处去了,楼内的女人也不知易了几回,司马相如早已入土,才子佳人难得再觅。

没有凤凰,­鸡­也风光。辛延年这些天吃上了官粮,虽说不算富裕,可风流是个啥滋味,他总要亲口尝一尝。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经过一番打听,还真探到了司马相如当年泡妞的地方。虽然找不到琴女伴歌,可他还是在那快专养美人的宝地,遇到了给他一生曾未有过的销魂的人。

她就是李窕儿。李窕儿虽然是个的妓汝,但她却与普通妓汝有所不同,她不仅会唱歌,更擅长跳舞,那枝弱柳从风一样的细腰,走起路来便如风荷飘举,让人心醉神迷。

辛苦子随着霍去病的羽林军去了边关,东方朔听说也要率兵临敌,辛延年有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他用当月的薪俸,给自己换了件光亮的衣服,余下的全部变作首饰,带进风月巷来。

“美人儿,我没有好的首饰给你,这是小人头一个月的薪俸,全部给你,以表仰慕之意。”

李窕儿岂没见过这些?她把钱递了回去。“公子,何必呢?你叫我窕儿就行啦。窕儿听得出,你的琴弹得好,歌也唱得好。你来到这里,给窕儿我带来了欢乐,只要你能常来,窕儿便高兴。”她的话里,既有忧伤,又有体贴。

辛延年深情地说:“窕儿,谢谢你的夸赞。不瞒你说,我是在皇宫的乐府中做事,是唱曲儿的。皇上也喜欢我的曲儿呢!”

李窕儿那双媚眼中放出了期盼已久的光茫:“我看公子也不像一般客人!公子,皇上爱听什么歌?爱看什么舞?”

辛延年摇摇头。“皇上也和寻常的人一样,爱听甜蜜蜜的歌,爱看软绵绵的舞。可是,小人身在乐府,偏偏那个管乐府的东方朔,专让小人唱什么《孤儿行》、《东门行》一类的苦歌,皇上也就不爱听了。”

李窕儿兴奋地站了起来:“公子,你若能唱些情歌,再把窕儿弄到皇上跟前跳舞,说不定皇上会喜欢呢!”

辛延年也是眼前一亮:“窕儿,你真想到皇上那儿跳舞?”他转念一想,不禁自己惊叫了起来“天哪!要是皇上见到你,喜欢上你,那……”

李窕儿笑着问:“那又怎么样?”

辛延年跳了起来:“那我就飞黄腾达了!”

李窕儿却想得更远:“你先别高兴。要是皇上知道你和窕儿先好上了,说不定会杀了你!”

辛延年刚刚还是喜不拢的大嘴,这回是惊怖地合不上了。“是啊!窕儿,你说的对!我不能让你去见皇上!”

李窕儿嘲笑他说:“看你这点胆子。我李窕儿在此巷中,苦等数载,就是想,能够像琴施褒那样,碰上个司马相如那样的郎君。没想到,公子的琴不仅弹得不如司马相如,胆子也比司马相如还小!”

“窕儿,你不知道,那东方朔太厉害了,司马相如当年三番五次讨好皇上,都被他弄得灰头土脸。如今他又管着小人,小人怎敢……。”辛延年倒也是实话实说。

李窕儿问:“他就没有不在皇上跟前的时候?你就不能再找一个高手,出出主意?”

辛延年被她这么一提,倒也醒了。“对啦,那东方朔,刚刚被皇上派到边境上,去打匈奴了。听说宫中前几天来了个李少翁,特别神,我何必不去找他呢?”

“李少翁?还与窕儿同姓呢!你去找找他,碰碰运气吧。”说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堆珠宝:“来,这是窕儿的一点薄礼,请公子带给李少翁!”

辛延年看着珠宝,吃惊地瞪大眼睛。

汉家这次大兵出征,走的是东西两路,卫青十多万大军从朔方城、五原郡(今内蒙乌拉特特前旗和包头附近)西北而上,以汉家降贼赵信所筑的城防为主攻目标,准备得胜之后再向北移,再抵匈奴单于的巢|­茓­;而霍去病的­精­锐之师则从祁连山北的居延(今嘉峪关和酒泉一带)出发,向东北方向空袭,矛头直接指向一只鞋的老窝。这种布局是对付匈奴最厉害的招数。匈奴大军势必为声势浩大的卫青部队所吸引,而卫青以稳见长,大都以静至动,时不时地拿出他的武刚车与匈奴对阵,再不利时就布出东方朔教他的八卦图来,匈奴屡屡吃亏,不敢和他冒然相拼,所以也就被他拖住。那赵信深知这一点,他在投降匈奴之后,向一只鞋献策,在汉家的朔方城北一百里处,临湖建造一座城池,要和卫青打阵地战,可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匈奴人认为这是个好办法,便将此城命名为赵信城,屯重兵于此城之中,由大将军葫契和赵信二人共同率领,目的是把汉军挡住。殊不知这便中了卫青的计策,他们双方对峙。欲战不行,欲罢不能;而在此之际,霍去病那些比匈奴轻骑还要快捷的骑兵,便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快制胜,像尖刀一样Сhā入匈奴的心脏。对于汉军来说,麻烦的是两支大军,勾通起来比较麻烦,虽然事先约定了时间,但一向沉稳的卫青仍不放心,还要派人了解霍去病的情况,然后再决定总攻,这样就会耽误一些时间。

匈奴当然并不知道这么多。“一只鞋”自从知道汉武帝要重兵来犯以来,他一方面通过和亲的路子赢得时间,让太子乌维和驸马支楞儿各率三万骑兵,到与汉朝接壤最近的卑移山(后称贺兰山)和灵武(今宁夏银川以西)进行防备;同时命令葫契和赵信在东部加固城池,布好防备。匈奴人把灵武一带作为西线,他们哪里知道,霍去病的西路军,远在数百里的沙漠之都居延,开始了长途奔袭!

乌维太子是一只鞋的小儿子,虽不及其死去的哥伊稚正汹残,但在智谋上却远远过之。他离开单于庭后,总是担心自己的后方;当他与姐夫支楞儿抵达卑移山,发现前面并无汉家大军,更是吃惊不已,于是一方面让部下回去秉告,同时让支楞儿与他分别在两个关隘处扎寨,观察汉军动静。

直到二十天后,乌维太子和支楞儿才发现,对面的两个山头上,昭然竖起卫青与霍去病的大旗。支楞儿是个有仗打就兴奋的人,力主先战一场。乌维却心中充满怀疑:汉家大军,尤其是卫青,只应河朔一带出现,怎么在这里有了他的旗帜?面对着嚷嚷要打的支楞儿,乌维说道:要是卫青和霍去病全部在此,我们的六万兵马,岂不是以卵击石?一句话问得支楞儿没了辞,急得呀呀直叫。乌维急忙又派人到单于庭报告,说出自己的疑惑,会商对策;自己只是与汉军对峙,按兵不动。

东方朔和狄山各率三千兵马,几乎同时到了卑移山。两面大将军与大司马的旗子,真为他们大壮行­色­。来到山间侯亭,只见匈奴分兵而列,于是二人便分别在两个山头安营扎寨,狄山打着霍去病的大旗,非要与乌维的大旗相对,东方朔也不与他计较,便在支楞儿营寨相对的山头上安营。

第二天清早,东方朔便率任安、苏武二人,戎装齐整地出现在卫青大旗之下。一阵凉风吹来,他们觉得这里比长安要爽得多。而三人­精­神更爽,尤其是任安,他在三年前便向父亲任敞再三请求,要去霍去病的羽林军中,结果未能如愿;如今能随东方朔来到战场,他心情激动得有些难以自持。相比之下,苏武倒是老成持重地多。

“东方大人,怎么匈奴没有一点动静,而对面的狄山,也没有动静?”苏武已经将两面的情况看了一遍,而且还进行了比较。

东方朔继续观察,没有回答。任安接过话来:“匈奴太子他们,只不过在试探我大汉的虚实,他们不会先行开战。而那位狄山博士,恐怕还在被窝里发抖呢。”

东方朔拍了拍任安的肩膀,说道:“小伙子,你说得有道理。我们打着卫大将军和霍去病的旗号,匈奴太子,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来犯。”

苏武则又提出了新问题:“可是,东方大人,皇上让我们来边关御敌,如果不能交战,岂不也是遗憾?”

东方朔对他一笑。“不用担心。既然来了,不与匈奴交战,我也于心不安啊。可现在,匈奴是六万人,我们才有兵六千,再加上那个博士,肯定到时候就软蛋。我们要对这六千士兵的­性­命负责,不能以卵击石。”

任安点点头:“大人说得有理。我们只能以智取胜,不可与匈奴蛮­干­。”

过了一阵,东方朔将全部地势观察完毕,就对二人说:“任安,你带上我的密信,火速穿过沙漠,到卫大将军大营,说皇上让我们在这里牵制匈奴太子,要他和霍去病突发奇兵。请大将军和我们约定行动时间,等到匈奴后方一乱,我们便将匈奴太子等人咬住不放!”

任安面带欣喜之­色­。东方朔提醒他:“从卑移山到朔方城,要沿大河而走,而河西便是匈奴之地,河东也还有匈奴人出没,你要小心!”

“末将得令!”任安将面­色­板了起来,悄悄地走下山头。

东方朔看了苏武一眼,便说:“苏武,你负责山上的工事修建。另外,抽空到对面狄山狄博士那儿看看,检查一下他的防备,告诉他现眼下不要动兵。”

苏武有些不解,问道:“东方大人,皇上让他与您来战场比试比试,这可是儒道两家的本事之争啊!您何必管他呢?”

东方朔语重心长:“苏公子,不管他是儒是道,他也是人,也带着我们大汉的兵马!我们不能让他一到这儿,就死于非命,更不能让他手下的三千士兵,也死于非命啊!如他同意,你就留下来,帮他一把!”

苏武点点头:“苏武听令。”

这天晚上,李少翁正在他那诺大的凌宵宫内躺着,双手抚摸着那被山珍海味填得鼓鼓囊囊的肚子,心中好一阵子快意。这时,张汤径直地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捆书简。“这是丞相李蔡的家谱。你可要看好了,别出什么破绽啊!”

李少翁笑了。“大人放心。小仙定会让他无言可对,让皇上深信不疑!”

“那好。你第一件事,就是要讨皇上欢心、放心!”张汤再三叮嘱。

李少翁还想说话,却被张汤止住。他一抬头,只见大门之外,有二人跪着求见。张汤认得,他们是已成太监的冯子都,还有在乐府唱曲儿的辛延年。

李少翁不解地问:“你们是谁?”

张汤对霍去病跟前的人,还有东方朔身边的人,从来都颇恭敬。他向李少翁介绍道:“噢,大仙,这是冯将军,冯子都,原来是霍大司马的爱将,如今做了宫刑,在宫中侍侯皇上。这一位是辛延年,皇上让他唱曲儿的。你们有什么事,来找大仙?难道也要长生不死?”

冯子都嘟嘟囔囔:“张大人,小的只因那次调戏罗敷,便被霍大司马行了宫刑,如今男不男,女不女的,度日如年,还要什么长生不死啊!”

张汤却不这么看。“哎,话不要这么说。你看那个杨得意,也是太监,不在皇上身边很得意吗?冯将军,只要你听我的,我保你能和杨得意平起平坐,比在霍大司马处,更有出息!”

冯子都知道张汤的本事不小,能得到他的帮助,说不定自己还会有出头之日。于是他躬着腰致谢:“谢张大人栽培!张大人在宫中有什么事,尽管安排小人,小人一定竭尽全力!”

张汤心想,你应该自称奴才!他见冯子都已经上钩,便又打起了辛延年的主意。他挖苦地说:“还有你呢,辛延年?听说你根本就不姓辛,偏偏要上东方朔的当,还没能跟他姓东方,却跟着他家老二辛苦子,姓了辛?”

辛延年的脸都红了起来:“张大人,小人那时是病急乱投医。如今小人和冯将军拜了兄弟,特来找大仙,求他帮我们荣华富贵。”

张汤点点头,“这,你就找对人啦。”他转过头,对李少翁说:“大仙,你在宫里宫外,也正需要眼线呢。”

辛延年拿出那些珠宝:“小人给大仙请安,这些珠宝,请大仙笑纳。”

李少翁这一辈子多见水银、矾石,这么多的珠宝,还真是头一回看到。他用手轻轻地摸着珠宝,口中说:“哈哈!果然都是好东西!这些珠宝,可不是寻常人所有的,你自己穿戴得如此寒酸,如何有这些珠宝?”

辛延年大惊,于是急忙说出自己的心事:“大仙果然厉害!小人有一妹妹,长得一副羞花闭月之貌。可怜她红颜薄命,沦落红尘。她朝思暮想,要进宫中,为皇上献上一曲歌舞,可就是不能如愿。”

李少翁说道:“这还不容易?她叫什么名字?”

“李窕儿。”

“李窕儿?她和你姓都不一样,是什么妹妹?分明是相好吧。”李少翁一眼看穿。

辛延年无奈地说:“大仙明察。可是,小人本来就不姓辛。”

李少翁见他的心在动,便点点头说:“那好,那好。李窕儿,李窕儿。本大仙姓李,李窕儿也姓李,你何必不跟着我们姓李呢?”

辛延年疑惑地:“您让我再改一次,跟着您姓李?”

“不仅是跟我姓,还要跟你妹妹李窕儿一个姓啊!如你和李窕儿都想荣华宝贵,何不双双拜我为­干­爹呢?”

张汤在一旁蹿叨:“是啊!还有冯子都,你也是被东方朔给整的,那么惨,何不同时拜李大仙人为­干­爹,一来荣华富贵,二来长生不死呢?”

辛延年最痛快:“好!小人李延年,拜见义父!”说完就跪了下去,连磕三个响头。

冯子都看他如此行动,心想,小人既与他结为兄弟,就是同一个爹娘。管他呢,只要有­奶­,哪怕他是老母猪,也没什么可怕的!想到这儿,他也随之跪下。

李少翁见一下子便收了两个能接近皇上的人,当然大为高兴:“好。外面有张大人相帮,内有你们二位相助,我李大仙何愁不能大展宏图?不过,延年啊,你光改了姓,还不行。李窕儿进了宫,你和她断不了情,将来不仅你自己会掉脑袋,还会误了我和张大人的大事。”

“李延年”也知道这一点,李窕儿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他实在不敢往下想,只是硬着头皮说:“大仙,­干­爹!您说怎么办,小人就怎么­干­!”

李少翁很­干­脆:“你必须像冯将军一样,把身子给净了。”

他们果然所见相同!李延年吃惊地问:“真的让我做太监?”

冯子都见此情景,心里倒是痛快:这样我们才扯平了!“当太监又怎么啦?整天在宫中,接近皇上,比在外头舒服多啦!”他好象从来都没痛苦过。

李少翁更进一步:“你不当太监,你窕儿妹妹进了宫,你还能管得住自己?那样,你会死于非命!”

李延年没词了:“这……。”

半天没说话的张汤,开起口来就有点意思。“李延年,当太监有什么不好?我现在缺的,就是好的太监!这叫忍痛割爱,升官发财!”

李延年见大家都说应该如此,便开始讨价还价:“张大人,如果我真的忍痛割爱,您和大仙,能让我升到什么样的官,发起多大的财?”

“哈哈哈哈”!张汤大笑起来,然后神秘地说:“本大人可让你们两个,官运亨通,达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延年和冯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是承相!我们的祖坟,就算是开始冒了烟,看到我们把传宗接代的家什都丢了,还不得再把火给熄了?

张汤见他们不信,就扇动地说:“丞相有什么用?如今那个李丞相,还不是个摆设?你们要看看,皇上身边那个杨得意,那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哼,那个狗监,我早就想收拾他了!你们两个若能当上贴身太监和秉笔侍卫,岂不是比丞相差不了多少?”

李延年和冯子都,好象要晕了过去。

李少翁更进一步:“还有,要是那位李窕儿能进宫,得到皇上的宠爱,再给皇上生个儿子,说不定你李延年,将来就是国舅呢!”

张汤接着说:“那你这位仙人,就成国丈喽!”

李延年很兴奋,而且带着惊慌说:“那,小人今天就忍痛割爱了,张大人,大仙­干­爹,你们不可食言!”

张汤面­色­冷峻地说:“你们听着,我张汤从不食言。今天这事,谁也不可向外泄露一点,尤其对那个东方朔。”

冯子都计好地说:“张大人有所不知,那东方朔要上战场,皇上只给他三千兵马,可他还要在长安贴出告示,把那些好好的雄壮的三千匹战马,拿出一千来与老百姓换,全换成了没有怀孕的老母马和小母马!”

张汤惊问:“这东方朔,他用母马去和匈奴的铁骑对阵?”

李少翁倒是高兴。“张大人,管他呢。那东方朔原随黄石公学过兵法,肯定有他的高招。要是他用母马下崽,再打匈奴,那得一两年时间。他不在长安,皇上还不就是咱们的了?”

张汤点点头:“对!对!趁着他不在长安,我们四人,说­干­就­干­。你两个听好了,我张汤可不是随随便便,说了不­干­的人!”

再说儒学博士狄山,自从来到山亭,就终日以泪洗面,长吁短叹。被他硬拉到此的卫律,只好在一边好言相劝。

“狄大人,既来之,则安之。卫律也是儒生,深知汉皇他,从来都没有重用过我们儒者,从来也没把我们儒者的命看得很值钱,所以我才到匈奴,当了臣子啊。”

狄山说:“咳!大人,你也知道,我们儒者的命,从来都是很贱很贱的。命贱倒是无所谓,可这名节,至为重要啊!”

卫律蚩然而笑:“狄大人,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名节?汉皇他逼你一介儒生,到边关来驻守,便是将你送到火坑!卫律在匈奴,官位不高,却因识得汉字,胸中有些文墨,便受匈奴单于的重视。两相比较,狄大人何不降了匈奴,保全­性­命?”

狄山跳了起来:“胡说!人死了是小事,失节才是大事!不管怎么说,我狄山也是个汉家的臣子,怎么可以轻易投降匈奴?”

卫律觉得他很可笑。不愿“轻易”投降,死到临头时,你可能跑得都快!还“人死了是小事,失节才是大事”,你人­性­命比谁都宝贵!“狄博士,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管了,仗打起来,要么你把我杀死,要么我自己逃回匈奴!”

狄山见他生了气,也就不再坚持。“卫大人,你看,我请求皇上,要你随我同行,图的是什么?除了知道匈奴情形之外,还不是在危急时候,求你帮助疏通疏通?我说的名节,是我们儒者的名节。我们儒者,已经被东方朔歪曲成‘懦者’,如果我这回投降了匈奴,不就让天下的儒者全部背上卖国投敌的不忠不孝之名吗?”

原来如此!好一个名节!不过卫律自有他的办法:“狄大人,既然你如此看重名节,又如此惜命,卫某倒有些想法,不知大人是否爱听。”

狄山急切地等待下文:“大人请讲。”

“狄大人,你既不想自己送命,也不想让这三千汉兵,随你一道送命。而带着这三千人马投降匈奴,一来是士兵们未必愿意,二来你还要个落个好名声。卫某所说,是不是实情?”

“对!对!知我者,卫律也!”

“狄大人,卫律有两条妙计,不仅可以救你一条­性­命,还可以保全你所率领的三千汉军。”

狄山高兴得手舞足蹈:“先生快讲,先生请讲!”

“狄大人,你放我卫律先回匈奴大营,我会告诉匈奴太子,说你无意与他抗争,让他们集中兵力,用六万兵马,去对付东方朔那三千士兵!”

狄山眼睛一转,点点头说:“嗯,这个主意,有点意思。那第二条呢?”

卫律从容地说:“这第二条妙计,只能关键时狄大人自己使用。这条妙计,可在危难时刻,以一条­性­命,换回你手下三千士兵­性­命。”

狄山吃惊地说:“难道你让我一死以谢皇上,以谢匈奴?”

卫律急忙摇手:“非也,非也。狄大人,你要想保全­性­命,何不在三千人中,找一个和你长相差不多的老兵,弄在身边,让他穿上和你一样的衣服?一旦到了危难时刻,你就由着三千兵马,自己去乱;而你却将那老兵杀死,说是你自己自刎了,以此保全你的名节;然后,你就到对面的大营来找我,投奔匈奴。将来,皇上肯定说狄山战死沙场了,说不定还会为你树碑立传呢!而你,便可改名换姓,在匈奴弄个更大的官当当……”

狄山高兴地眉飞­色­舞。“卫大人,你真厉害!那东方朔号称智多星,也不见得有你的主意高妙!只是……我的妻子女儿……。”

“咳棗!到了匈奴,我帮你换一个,尝尝新鲜的,还不成?”

狄山站了起来:“卫大人,我狄山枉为博士,根本不知如何保护自己。今天,我要拜你为师!”

卫律急忙止住:“大人言重了!卫律只是看你,终日以泪洗面,于是猩猩相惜,才出此主意!”

狄山想了想,突然脸­色­由红变白,顿时勃然大怒起来。“卫律!你别小看了我狄山!”

卫律不知所措:“大人,你……。”

狄山冷笑起来。“哈哈哈哈!卫律,你的主意是不错。可你,也别把我狄山当成傻瓜!我让你回到匈奴大营,还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你把我大汉只有六千人马,只由一儒一道两人率领的事儿,一旦告诉匈奴人,我们就统统完玩!”

卫律急忙争辩:“大人!我卫律可是讲信用的!只要你肯放我回匈奴,我就会全力以赴,让你弃暗投明!”

狄山大笑:“哈哈哈哈!哪是明,哪是暗,现在还看不清呢!我狄山毕竟读了那么多书,不傻!”

卫律也怒了:“大人,是你求我帮你的,不然我才不说呢!罢了,罢了,是死是活,你自己定吧!”

狄山见他生了气,自己便缓和下来。“卫大人,你要真的有心助我,现在你就给匈奴的两位将军写封信,告诉他们,说我这边的山头上,是真真的霍大将军,山后面有十万人马。而对面那个山头,不是卫青,卫青已在朔方城那边!对面山头上只是东方朔那个道人,领着三千人马。如果你能让匈奴大军,只攻对面的东方朔,那我才信你!”

卫律万万没有想到,狄山会有这么坏。要是这样做,一来泄了汉家军机,二来将置东方朔与死难之地;其三才是帮了他狄山自己。于是卫律嗫嚅地说:“大人,这……。”

狄山眼里露出­阴­冷的幽光。“这什么?如果这回,我能逃过一劫,回到长安,我就在皇上面前,保你大功;那时,你愿回匈奴也好,愿在汉朝当官也行。”

“大人,要是东方朔他败了,你也败了,汉军全部被吃掉了呢?”

狄山将脸转向一边:“那我就按你卫大人的第二条计策行事。”

卫律看着他,会意地冷笑起来。他咬了咬牙,拿过桌子上放的出绢帛。“好,好,我这就写信。大人,没想到,你虽然比不上东方朔的智慧,可狡猾狡猾的,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狄山摆摆手:“卫大人,不说这些。现在我跟你啊,是老鳖拴在鹰腿上……”

卫律接着说:“飞不了我,也爬不了你!”

没有后顾之忧的狄山,不禁哈哈大笑。

他们老个,在一块咬文嚼字,好半天才将那封密书写完。刚要抄写,突然士兵在外边叫:“苏武大人求见博士!”

狄山惊慌地站起来,先对卫律说:“卫大人,苏武可是那个誓死不降的苏建将军的儿子,快快收好帛书,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一点刚才的事啊!”

卫律狡猾地点了点头,将帛书掩在自己怀中。

此时苏武已经到了大帐门前。

“狄大人,狄博士。东方大人让我相告,请你坚守侯亭,不要出兵,等待时机。”苏武一副后生见前贤的样子,谦恭地和狄山说话。

狄山却趾高气昂地说:“苏武,你这个小后生,读过几捆书简,还来教训我?难道我就会率易盲动,以卵击石吗?”

苏武忙说:“狄大人,你误解了。晚生和东方大人的意思是……。”

狄山不奈烦地,边说边挥袖子:“好啦好啦!皇上说了,这次是儒道相争,谁也不要帮谁,谁也别去坑谁,咱们看本事,公平竞争!回去告诉那个东方朔,本博士已经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如果两军相交,就请他多多保重!还有,你告诉东方大人,如果他有幸活着,还有你,有幸活下来,就来这边寻找一下本博士的尸体,回去告诉皇上,我是为国而死的!要皇上善待我的妻女!如果他能为本博士树碑立传,那本博士就感激不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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